[懸疑靈異] 禁忌師 作者:吳一仙 (已完成)

 
梅爾斯 2019-9-1 00:08:4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1 54820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 17:19
第四十章 屍煞之毒

    不一會,我們再次回到了剛才走過的地方,我記得,陳韓揚的腳印,就是在這裏斷掉的。

    王宇指著山坡說:“我們就是在這兒發現陳韓揚的衣扣的,楚琪說他可能掉下山坡了,但是這太陡了,太高了,沒法下去,我們本想繞路找個捷徑的……”

    “太陡了麼?”站在山坡上,我往下看了看,嗯,果然,這裏的枯草的確有被壓倒的痕跡,而且看山坡下麵的黃土地上,似乎有些淩亂。

    十有八九他是掉下去了,不過我目測了下,這垂直距離的確是有點高,而且很陡,大概,得有兩層樓的樣子。

    不過兩層樓能難住我麼?何況這陡坡下去後,就是一個緩衝的斜坡,而且全都是黃土,對我來講,沒什麼威脅。

    唯一擔心的就是手中的魂魄,我望著下麵猶豫了下,四處看看,似乎也沒什麼更近一點的捷徑了,如果要找到路徑,恐怕又要耽誤半天。

    “各位,我先跳下去,救人要緊,你們馬上找個緩坡下去,咱們在下麵回合,要是找不到我了,就大聲喊。”

    說完,我不等她們答話,轉過身去,鼓了鼓勁,縱身就跳了下去。

    身後傳來數聲驚呼,顯然她們並沒想到我會說跳就跳,楚琪在上麵喊:“韓青天,你小心……”

    她話音未落,我的雙腳就已經落地了,隨即雙腿一曲,團身在土地上打了個滾,卸去了下墜的力量,再站起身來,透過指縫看了看陳韓揚的魂魄,沒事。

    我略略鬆了口氣,現在,隻要陳韓揚的確掉下了山坡,那他就已經算是救回大半了。

    往上麵看了一眼,幾個人正緊張地看著我,我對她們笑了下,示意我沒事,楚琪對我伸出了大拇指,然後拉起丁玲玲和王宇,就往旁邊跑去,找捷徑去了。

    這足有六七米高的距離,她們還是不敢跳的。

    回過頭來,這山坡下隻是一片黃土坡,稀疏的有幾棵矮樹,滿地都是枯草,我不禁皺起了眉,如果說陳韓揚從這掉下來了,而且他已經處於失魂狀態,那麼按理說,應該就在這下麵才對,怎麼我卻看不到他呢?

    定了定神,我邁步往前麵走去。

    這裏枯草倒伏,黃土淩亂,我越往前走,越是覺得陳韓揚應該就在這裏,難道他尚存一絲意識,一路掙紮著往前爬,想要求救?

    大約走出二三十米,我終於有了發現,就在前麵一處土丘上有棵較為高大的樹,樹下,似乎趴著一個人,一動不動。

    太好了,這多半就是陳韓揚了。

    我很是興奮,趟著枯草就跑了過去,到了近前定睛一看,果然是他。

    這家夥,撒個尿都能把魂撒丟了,現在還趴在這山坡底下半死不活的,也算是個倒黴蛋了。

    低頭看看,陳韓揚雙目緊閉,臉色蒼白,看著就跟個死人似的,我扒開他的眼皮看了看,很嚇人,眼眶裏是白色的,這是丟魂的明顯征兆,我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鼻息,很微弱,摸了摸胸口,略略起伏,搭了搭脈門,心跳緩慢。

    還好,隻要他還有生命體征就沒問題。

    我趕忙把那枚依附著他魂魄的衣扣放在他的頭頂百會穴位置,這裏是天門,魂魄的出入口,如果不出什麼意外,這家夥一會就能醒了。

    接下來,順利得很,那閃爍著白色微光的衣扣很快就恢複了原狀,而陳韓揚的臉上也漸漸有了血色,我再扒開他的眼皮一看,嗯,黑眼仁出現,證明魂魄回來了。

    呼呼,我終於長出一口氣,翻身跌坐下來,這可真是夠緊張的,回想剛才的一幕一幕,簡直就是驚心動魄,雖然是大白天,可那刺激程度一點都不亞於半夜見鬼,甚至還要更驚險。

    看了看陳韓揚,這家夥還是緊閉著眼睛,毫無反應,不過這也難怪,剛回魂的人,需要一段恢複過程,剛才的經曆對他來說,其實就和一場噩夢差不多,等他醒來,說不定還會記得一些內容。

    但是我還有個問題想不明白,他魂兒都丟了,是怎麼在掉下山坡後,還爬出這麼遠的呢?而且還是規規矩矩的躺在樹下,看起來,倒像是被人拖到這裏似的。

    因為如果要是他靠著殘餘的意識掙紮爬動,那多半會昏迷在草叢裏,黃土地上,不可能爬上這地勢較高的土丘,而且從姿勢和衣服上的痕跡來看,也完全不像掙紮過的樣子。

    看著仍舊昏迷不醒的陳韓揚,我心中升起個老大的問號,這次事件,看似偶然,但,卻似乎不是那麼簡單呢。

    大約五分鍾後,楚琪王宇等人終於不知從哪裏跑了過來,我站起揮手,又指了指樹下,示意我已經找到了陳韓揚。

    三個人先後跑了上來,一見陳韓揚,不約而同的大大鬆了口氣,丁玲玲卻緊張地問:“他……他怎麼了?”

    我攤攤手說:“丟魂了,好不容易才找到,再等一會就應該醒了,已經沒事了,不用擔心。”

    “丟魂了?”楚琪上前也像模像樣的扒了扒他的眼皮,點頭說:“嗯,還真的是已經沒事了,韓青天你是怎麼做到的啊?剛才你拿那個扣子,莫非就是給他招魂?”

    這小妮子果然是懂一點,看來她跟我說的,她二舅姥爺是陰陽先生的事,多半是真的了。

    “這個事說來話長,你們先說說,剛才我跑出去之後,發生了什麼,你們怎麼會又走回老地方,還找到個扣子?”

    我並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反問起來,楚琪說:“還說呢,剛才都嚇死了,你跑了之後,我們本想追過去,可誰知突然就起了霧,你和陳韓揚都失去了蹤影,我們也暈頭轉向的不知道路徑,就胡亂往前走,結果越走越迷糊,稀裏糊塗的就出了那個樹林,回到了來時的路上,就這麼無意中發現了地上的衣扣。”

    丁玲玲接道:“是啊,我們找到扣子,就懷疑陳韓揚掉下了山坡,但是又找不到路徑下去,就繼續往上走,結果走了沒多遠,楚琪說林子裏恐怕鬧鬼,擔心你,說要兵分兩路,她去樹林裏找你,我和王宇去找陳韓揚,我們沒同意,正說著呢,那霧就散了,然後就看到了你,然後……你就都知道了。”

    王宇也說:“是啊,要不是楚琪非說要去找你,我們商量的時候耽誤了一會,恐怕就不會看到你了。”

    楚琪臉上有些發紅,嗔道:“你們倆什麼意思嘛,陳韓揚出事了,和韓青天出事了,不是一樣的嘛?兩個都應該救,我又沒說隻救韓青天,不管陳韓揚了。”

    丁玲玲嘻嘻笑道:“哎呀,我們又沒說什麼,你為什麼要解釋呢?”

    “誰解釋了嘛,我隻是說說而已……”

    我看了看楚琪臉上也有點不自在,不過我倒沒想太多,旁邊還躺著個昏迷不醒生死不知的呢,哪來的心思開玩笑?

    “別鬧了,這陳韓揚怎麼還不醒?”我打斷了她們,皺眉望著陳韓揚。通常來講,魂魄歸體了,一刻鍾之內就會醒來,這眼看著都過去快半小時了,他怎麼還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不對,他不是剛才那副樣子了!

    我忽然跳了起來,驚訝地看著陳韓揚,就發現他的臉上不知何時竟然出現了幾塊黑斑!

    這黑斑大約有銅錢大小,黑裏透紫,形狀不怎麼規則,遍布了他的臉頰和額頭,還有脖頸的位置。

    幾個人被我突然跳起來也嚇了一跳,隨之一看,也都懵了,丁玲玲嚇的臉色都白了,帶著哭腔喊:“他、他這是怎麼了啊,怎麼像是中毒了……”

    中毒了?我心中一動,她說的似乎有點道理,我忙又抓過陳韓揚的手臂,一看,他的手背上也出現了幾點黑斑,但是脫了他的鞋,腿腳上麵卻是沒有。

    再仔細觀察,我就明白了,他果然是中毒了,因為在他的脖子和手背上,我赫然發現了幾條抓痕,甭問,這一定是那個山魈抓的。

    這下糟了,禁忌筆記裏麵對此有記載,山魈本是死人的怨氣聚集所化,初成型時正是以死屍為食,本身帶有屍毒,再經過後期的修煉,吞噬怨氣,達到一定程度後,就形成了屍煞之毒,這種毒比普通的屍毒更加厲害百倍,如果不及時祛除,就會從傷口的位置快速潰爛,隻要三五天的功夫,人就別想活命了。

    陳韓揚的傷口位置,更加是不好,手背上的倒可以拖延幾天,但是脖子上的卻連一天都耽誤不得,那可是致命要害。

    我心思急轉,沉聲問楚琪:“我們預定的旅館在哪裏,離這裏多遠?”

    楚琪也慌了,想了半天才說:“咱們得原路返回,下山後,山下有出租車,再到遠處的鎮子上,才到咱們的旅館。”

    我皺眉道:“怎麼那麼遠?為什麼不找個近點的。”

    楚琪說:“這已經是最近的了,附近隻有村莊,沒有旅館啊,那個鎮子離山下的路就幾公裏,其實也並不遠……”

    我想了想說:“那個鎮子也許不遠,但是咱們下山太遠,尤其還要背著陳韓揚,等咱們下山到了鎮子,恐怕天都黑了,再說,那裏也未必能有人救得了他。”

    其實我知道,我們不能去鎮子上,因為一旦到了鎮子上的旅館,人家一看這種情況肯定會拒絕我們,或者報警,或者讓我們直接送醫院,那樣就麻煩更大了,因為陳韓揚這個樣子,別說一個鎮級醫院,就是去了市裏都沒用。

    我站起身,望著山下的嫋嫋炊煙,斷然道:“咱們不去鎮子上了,聽我的,馬上就近下山,否則,陳韓揚必死無疑!”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 17:20
第四十一章 夜宿山村

    沒人反對我的意見,或者說,他們早已經嚇的沒了主意,就這樣,我背起陳韓揚,沿著他們剛才找到的小路,爬了上去,然後一起回到了剛才野餐的地方。

    不知為何,走近這裏的時候,我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看著那塊仿佛仍然搖搖欲墜的石頭,我好怕當我們走下山坡的時候,辛雅已經不在原地了。

    因為,這短短的時間內,發生的變故實在太多了,我不知道,這究竟是意外,還是有人蓄意為之。

    當我走過望月石,看到站在楓林旁的辛雅時,一顆心才落了地,看來我這預感卻是不準,辛雅安然無恙,也沒有離開。

    我們跑下去拿背包,辛雅竟出乎意料的什麼都沒有問,隻是看了陳韓揚一眼,淡淡的問我:“他沒事了吧?”

    她這話的意思,好像她早就知道陳韓揚會出事似的,我們都愣了,但卻誰也沒說話,我勉強笑了下說:“大概還有半條命,到底會不會有事,現在還難說。”

    她沒再說什麼,隻是點點頭,背起了背包,又看了我一眼說:“你小心一點。”

    我還能說什麼呢?辛雅的古怪人人皆知,今天我也算是領略了。我苦笑一下,跟在探路的王宇身後,和大家一起,小心地往山下走去。

    山腳下,是一片村莊,我們幸運得很,這片楓林中就有一條下山的小路,曲曲折折走了大約不到二十分鍾,我們就已經走出了楓林,前方的路更為開闊,雖然仍是羊腸小道,但卻是一直通往山下的村莊了。

    又走了二十分鍾,我們幾個終於走出了大山,道路兩旁是一片片收割後的莊稼地,一條蜿蜒小河圍繞著一座村落緩緩流淌。

    當我們出現在村口的時候,幾個玩耍的孩童先發現了我們,隨即,整個村子就沸騰了,因為他們還沒有見過,從這山上下來的人,居然會受這麼重的毒傷。

    此時此刻,陳韓揚臉上籠罩著一層黑氣,扒開衣服,胸前滿是黑斑。

    甚至,他脖子上的抓痕,也流出黑色的血來。再一摸額頭,滾燙滾燙的。

    我們很快被送到了村長的家裏,這是個隻有二十多戶的小村莊,以姓為名,叫做嚴家店,村長也就是族長,是村裏年齡最長的人,兩鬢全白,但聲音洪亮,腰板挺直,滿麵紅光,見到我們的情況後,忙召集村裏的老人們,一起討論如何救治。

    但是,在山下生活了幾十年的人們,也都沒有見過這麼厲害的毒,甚至有人疑惑的說,這山上毒蟲毒蛇不多,怎麼可能出現這種情況,於是就開始盤問起我們的來曆。

    我們頓時無語,這是把我們當成不法分子了?幸好楚琪和王宇都帶了學生證,陳韓揚的身上也有,又給他們看了我們的寫生畫作,這才打消了他們的懷疑。

    隻是經過幾個號稱有著豐富經驗的人再三查看後,都說這學生的命怕是保不住了,並問我們究竟是怎麼出的事,我想了想,隻得實話實說,因為我也沒有這種事情的經驗,雖說知道應該給他祛除屍煞之毒,大概的方法也知道,但是此時如果沒有這些村民的幫助,我什麼都做不了。

    於是我告訴他們,是在山上被一個怪猴襲擊,才導致這樣,那猴子襲擊人之後就跑了,追也追不上。

    幾個村民麵麵相覷,那個老村長更是緊鎖眉頭,想了半天才緩緩對我們說,那東西怕是個厲害東西,搞不好,是山鬼。

    我不由驚訝,究竟是山魈,還是山鬼?

    他解釋道,這山鬼,其實就是山魈,古時候,這東西因為長相奇怪駭人,所以也被叫做山鬼,傳說他們村子裏在很久以前,也曾發生過山鬼抓人的事情,甚至還有山鬼搶小孩的,但是現在城鎮化建設很普及,沿山一帶都修了公路,遊人也多了,這山鬼的事情,早就已經絕跡了,怎麼今天又突然出現了呢?

    我心裏自然也是奇怪,但此時不是研究山鬼怎麼來的這個問題,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趕緊救人,於是我詢問老村長救人的方法,他卻一個勁搖頭,又問在場的人,誰也不知道,最後,老村長說,要派村裏的車,送我們馬上去市裏的大醫院。

    楚琪等人都表示同意,我卻是反對的,我的理由是這裏距離市裏太遠,中毒的人不宜顛簸,否則血液循環加速,會更快致命。

    其實我這麼說,是因為我知道那些所謂的大醫院,未必能治得了這個,搞不好,怕是隻會耽誤時機。

    眾人又提別的意見,但所有的方法都被一一否決了,這時,我才裝著惴惴不安的樣子說,我老家有個秘方,但從來沒試過,不如,讓我試一試?

    我選擇在這時候才說出來,是怕沒人肯聽我的,雖然楚琪辛雅她們現在都是聽我的,但在人家的村莊裏,我們隻是幾個孩子,我說的話,未必有人會聽,但現在當所有的方法都不可行的時候,毫無疑問,我的秘方就成了唯一可以試一試的辦法。

    不得不說,這些村裏人很是熱心,我的辦法一說出來,老村長馬上就派人去采辦材料,甚至連費用都沒跟我們提,這讓我們都很是感動,比起時下道德喪失的某些城裏人,我是從心眼裏佩服敬重這些淳樸善良的山裏人。

    我要用的材料很簡單,需要采購的僅有人參花這一種藥材,再就是糯米,這是很多人家都有的東西,大約一個多小時後,人參花和糯米都擺在了我的麵前,我又讓人找來了柳樹枝,這就算齊了。

    沒錯,隻需要這三種材料,大家都知道,人參屬陽,是祛除陰氣的好東西,但人參陽性太強,反而不好,因此隻用人參花。而糯米本就有拔陰毒的功效,這兩種東西配合,自然就能夠祛除陳韓揚體內的屍毒了。

    這裏要說一下,小米其實也有拔陰毒的作用,但糯米對屍毒似乎更加有針對性一些,所以這裏應該用糯米,而非小米。

    當然,這些都是禁忌筆記裏麵的內容,我也是照葫蘆畫瓢而已。

    接下來,我把這人參花和糯米混合在一起,搗碎,用柳樹枝的火去焙烤,再加水,一直到化掉,成了糊糊狀的東西,然後用這個敷在陳韓揚的傷口處,就算是大功告成,其它的,就要看功效了。

    禁忌筆記裏麵記載,按此法,三天可痊愈。

    不過我看剩餘的藥糊還挺多,索性把他的衣服拉開,身上長了黑斑的地方都塗抹上了,忙活得我是滿頭大汗,折騰到天黑,這才算是完事。

    我們大家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我更是緊張,因為這是我唯一知道的辦法了,如果這樣還不行,那就真的是束手無策了。

    但願,你小子命大吧。

    村裏人給我們安排了住處,晚飯,而且分文不要,我們已經感動的不知說什麼是好了,於是,當天晚上我們就住在了村裏,就在老村長家的閑屋,左右各一間,我和王宇住東屋,守著陳韓揚,辛雅、楚琪和丁玲玲住在西屋,中間隻隔著一間廚房。

    但我們哪有心思休息和睡覺,一直守到了晚上九點多,陳韓揚臉上的黑氣,似乎退了一點,就連那傷口的黑血也不再流了。

    事實證明,我的決定是對的,如果下午把他送到了醫院去,怕是這時候就要下病危通知書了。

    陳韓揚雖然還沒有醒來,那黑斑也並沒有消除,但神情已經安詳許多,雖然還是有些發燒,但也已經沒那麼嚴重了。

    我們不禁都鬆了一口氣,楚琪她們看著我的眼神都仿佛帶著崇拜,隻有辛雅的目光還是那麼淡然,就好像,世間的一切事都不放在心上似的。

    十點,我和王宇勸女孩子先去睡了,她們畢竟體力上不如我們,在山上折騰了一天,再熬夜的話,肯定堅持不住的。

    西屋的燈終於熄了,我和王宇坐在床邊,守著躺在那裏的陳韓揚,忽然覺得這小子真是他娘的幸福,我們這拚死拚活的把他救了,又從山上背了下來,一路走到村裏,又給他熬藥療傷,簡直是操碎了心磨破了嘴,身板差點沒累毀,結果他是一無所知,倆眼一閉,就等著被人伺候了。

    王宇聽我這麼一說,忍不住也笑了,他說你要羨慕他,不如跟他換,讓你滿身黑氣的躺在這死活不知,你肯不肯?

    我笑罵道,如果這個龜孫能有我這本事,我也願意躺在這,多他娘的舒服啊,還有妹子惦記關心著,現在可好,我估計咱們倆今天晚上誰也甭想睡了。

    我們倆有一搭無一搭的聊著,很快,他就睡著了。

    我無奈,剛說完誰也甭睡了,他就睡著了。無所謂了,就讓他睡吧,大不了等我困了的時候再叫他,倆人輪流守夜,也不錯。

    但這種時候是最枯燥不過的,沒有消遣的東西,沒有聊天的對象,也沒有個電視,簡陋的屋子裏,隻有那麼一盞昏黃的燈光,在始終陪著我。

    王宇很快打起了呼嚕,連陳韓揚都微微有了鼾聲,我不由暗罵,這個家夥,折騰了老子一天,你還有心思睡覺?

    又堅持了一會,我終於也是倦意來襲,越來越挺不住了,看看時間,已經快十二點了。

    眼皮一個勁的打架,我覺得我已經不行了,伸手就想去拍王宇,叫他來換我守夜,但這一巴掌還沒拍下去,就聽見西屋的門,吱呀一聲。

    開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 17:21
第四十二章 死神的腳步

    我一下就精神了,這大半夜的,是誰出來了?

    透過牆上的小窗,我依稀看清了,那個悄悄從西屋走出的身影,正是辛雅。

    我心中一動,她是來看陳韓揚的?還是,來看我?

    卻見她麵色憂鬱,低垂著頭,並沒有往我們這邊走過來,而是徑直推開門,走了出去。

    奇怪了,這大半夜的,她要去哪?

    對於辛雅,她給人的感覺始終有點神秘莫測,尤其此時此刻,已經午夜十二點了,在這陌生的小山村裏,她又出去做什麼?

    我決定跟上去。

    回頭看了看陳韓揚,這小子看起來屁事都沒有,又看看王宇,也是睡得正香,嗯,還是不叫醒王宇了,免得多生事端。

    我輕輕的推開屋門,也走了出去,院落裏,滿地星光,在大門口的位置,一個黑影一閃就消失了。

    我知道那就是辛雅,忙躡手躡腳的跟了上去,今天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有著什麼秘密。

    整個村莊早已經陷入沉睡,連一戶亮燈的也沒有,四處都黑漆漆的,天邊又是殘月,不得不說,在這樣的場景裏,辛雅一人獨自走出去,想想還真是有些讓人毛骨悚然。

    我跟著辛雅,沿著村中的土路,一直往前走去,但看她走的方向,正是大山的方向。

    那也是我們下山的方向,她要做什麼?

    辛雅身形飄忽,卻走的並不快,我生怕被她發現,於是遠遠的綴在後麵,反正這裏地勢開闊,隻要盯準了她的身影,就絕對不會跟丟。

    很快,她就走到了村頭,前麵就是上山的路,但她身形突然一轉,並沒有上山,而是往村子右側走去。

    這就更奇怪了,我們都是第一次來這村子,怎麼看她的樣子,卻好像對路徑很是熟悉?

    我快步追了上去,繞過村口,辛雅的身影又出現在前方,還是那副樣子,低垂著頭,走的不緊不慢,就好像在思索什麼心事一樣。

    又往前跟了百米左右,前麵忽然傳來流水的聲音,不大,但在這靜夜裏足以讓人分辨得出。

    我忽然想起來了,這應該是那條繞村的小河,難道辛雅是要去河邊?

    正思索著,那條小河就出現在了前方,流水潺潺,星光點點,辛雅停了下來,站在小河邊,怔怔的望著遠方發呆。

    她是在等人麼?還是,隻是出來散心?

    我站在她的身後幾十米處,一棵大樹旁邊,卻連大氣也不敢喘,納悶的盯著她的背影,不知道,接下來究竟會發生些什麼。

    或許,她的秘密在今晚就會被我無意中解開。

    良久,辛雅一動未動,她就那麼孤獨地站在那裏,河邊的風掠起她的長發,在黑夜中飄揚,就像,一座來自於亙古的雕像。

    又是良久,我覺得我快要忍不住想衝出去了,時間大約已經過去了半小時,她卻就那麼站在那裏,不動不說話,有那麼一個刹那我簡直都產生了錯覺,覺得那隻是一棵河岸邊的柳樹。

    我暗暗心想,你老人家也太有耐心了,好歹也自言自語幾句,讓我聽一點秘密好不好?

    正在這時,辛雅卻忽然幽幽的開口說道:“你說,我真的是個不祥之人嗎?”

    我心中一驚,這是跟誰說話呢?

    我沒敢吭聲,身子卻往樹後又藏了藏,但她稍停頓了片刻,又說:“韓青天,你真的能夠幫助我嗎?”

    我有點懵了,她這是自言自語,還是已經發現我了?

    我還是沒有動,先弄清情況再說,而且聽她這句話的意思,似乎已經開始相信我了。

    辛雅又在說話:“我知道,所有人都認為我是個不祥之人,你也隻是對我好奇是麼?今天發生的事,雖然誰也沒有說什麼,但我知道,每個人的心裏,都認為是因為我,才出的事,可是,如果你們當時聽我的話,不到這山裏來,那就不會出事了,但是沒有人會相信我的話,你們隻會認為我是烏鴉嘴,所有的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的惡毒詛咒,我知道,我知道,你們都是這麼想的……”

    她的聲音越來越是激動,我不禁呆了,想不到她沉靜似水的表麵之下,卻也有著如此激烈的心思,但是她說的不對,我從來都沒有那麼想過,我覺得,如果她是惡毒詛咒,那幹嘛還要說出來提醒和警告我們呢,我一直都認為,這隻是她的一種特殊的預知能力,但是這個世界上,多數人對此是不信的,因此,才會造成這種後果。

    我有些忍不住想要跳出去了,我想要告訴她,並不是所有人都那麼愚昧,她更不應該那麼孤獨,她的特殊能力,是可以幫助別人的,那是她的驕傲,而不應該成為她生命中的噩夢。

    她卻還在自語:“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究竟我要怎麼做,才會讓大家都能接受我,有的時候,我並不想去說出來,可是我做不到,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身邊的人出事,而我卻裝作不知……我一直在試著改變這注定的命運,改變那即將發生的不幸,可是我最終發現,原來我什麼都改變不了,無論怎樣,要來的始終要來,該走的終究要走,難道,難道是我錯了嗎……”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身子卻開始發起抖來,忽然,她猛的轉過身,向著我藏身的地方,幽幽地說:“韓青天,你說,是我錯了嗎?”

    我再次心驚,原來她真的早就發現我了,我隻得緩緩走了出去,看著她說:“不,你沒有錯,錯的隻是那些愚蠢的人們,他們原本可以避開不幸,但是……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我在後麵的,你又是怎麼預知到那些災難和死亡的?相信我,我是真誠的想要幫助你,我和那些人並不一樣。”

    她靜靜的看著我,目光中帶著一絲憂鬱,緩緩道:“你本不應該救他的……”

    “什麼?”我吃驚地問,她是說,我不應該救陳韓揚麼?

    她卻沒有回答,目光移向遠方,沿著那閃著銀光的小河,就像,在追憶著曾經的過往。

    “小時候,我的家鄉也有這樣一條小河,蜿蜿蜒蜒,很美。可是我出生的時候,媽媽就難產去世了,別人都說,是我克死了媽媽。八歲那年,我帶著弟弟去河邊洗衣服,他在石頭上玩,後來,就被河水衝走了。繼母和爸爸大吵一架,說我是喪門星,然後就離開了我們。十三歲,我預見到了爸爸的車禍,那天早上,我求他不要去上班,可爸爸發了火,還打了我,後來……我就隻剩下了一個人。”

    辛雅的聲音空靈而又遙遠,聽的我有些心痛,原來,她和我一樣,從小就是一個不幸的人。

    “再後來,我就開始了一個人的住校生活,叔叔一家不敢收留我,爸爸的撫恤金也隻夠支付我的生活費和學費,在校園裏,我沉默寡言,什麼都不敢亂說。但還是被人知道了我的事,所有人都在我的背後指指點點,這一切,我都默默承受了,我在心裏對自己說,這一切都會過去的。”

    “直到去年,我再次預見到了兩個朋友的死亡,我迫不及待的告訴了她們,我本以為,她們是我的朋友,她們應該相信我,可是,她們的表現卻是很憤怒,很不屑,在她們看來,我的反常,隻是出於對她們的嫉妒,因為,她們家境都很好,我卻是個沒人管沒人要的孤兒,是個野孩子。”

    辛雅說到這裏再次轉向我,像是自語,又像是發問:“可是,我隻是想要幫助她們,我想要救她們,為什麼,為什麼反而卻成了我的錯?”

    我不由歎了口氣:“今天在車上的時候,你明明也預見到了會出事,卻沒有堅持下去,應該就是怕自己會失去這最後的幾個朋友吧。”

    辛雅的眼角已有淚光閃爍:“不,這並不是原因,而是因為,我忽然覺得,命運注定了的事情,是不會因為有人預知而發生改變的,從小到大,我曾經幾次試圖阻止悲劇的發生,卻沒有一次成功的,最後的結局永遠都不會改變,我不知道,這究竟是別人的不幸,還是我的不幸,韓青天,你說,我到底應該怎麼辦?”

    我沉默了,說實話,我並不知道應該怎麼麵對這種事情,但是,我有我的原則。

    “辛雅,我懂,你明明什麼都知道,卻偏偏無力阻止,那種眼睜睜的看著身邊人走向死亡和不幸的痛苦糾結,我完全理解,但我覺得,你不應該從此放棄希望,放棄自己,就像今天,陳韓揚原本必死無疑,但是我們一起努力了,說不定就能把他救回來,辛雅,你以前做的都是正確的,你所缺的,隻是一個能夠幫助你的人而已。”

    辛雅看著我,眼中仿佛升起了某種叫做希望的東西,但卻還是轉過了身,歎氣道:“但是我不知道,我們的努力,會不會隻是徒勞的,那最終的結局,又是否會真的因此而改變呢……”

    我不解道:“你的意思是說,陳韓揚很可能還是活不成?”

    辛雅搖頭:“我說的不是這個,你知道,我今天晚上為什麼跑到這裏來麼?”

    我愣了下:“你難道不是因為心情不好,出來散心的麼?”

    她忽然笑了,那笑容在黑夜中,顯得是那麼的淒美,她望著腳下的河水說:“我來這裏,隻是想要證明一件事---我是否真的能阻止死神,還是,隻拖緩了它的腳步……”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 17:22
第四十三章 水鬼

    辛雅的話,讓我泛起陣陣寒意。

    我不明白,她這話的含義,她看著我疑惑的眼神,並沒有解釋,抬頭望向不遠處河岸邊的一塊青石,淡淡道:“她應該快來了。”

    “誰?誰快來了?”我完全不理解她的意思,死神嗎?

    她卻自顧說道:“其實,我曾經成功過一次,那是一年前,我把我的體溫弄的很高,我說我病了,需要人幫助,讓她不要去郊遊,她同意了,她幫助了我,所以,她現在還活著。但是今天,當我看到這條小河的時候,我知道,或許我們並沒有逃出死神的魔掌,僅僅是爬到了它的指尖,隻要它的手輕輕一勾,我們就會再次陷入萬劫不複。”

    她的話,總是那麼飄渺,那麼虛幻,我不得不費些神去思索,她說的那個她,到底是誰?

    我們再次沉默了,黑夜中,我凝望著她,就像看著一個永遠猜不透的謎。

    她忽然望向了遠方,說:“她來了。”

    前方的河岸前,果然出現了一個人,影影綽綽的,看不大清,但能分辨得出,那是個女人。

    “明天和意外,你永遠都不知道,誰會先來。”辛雅怔怔的望著那個人影,歎了口氣。

    借著河邊的微光,我看清了那個人,心頓時抽搐了起來。

    那竟然是和我們一路同行的丁玲玲。

    黑夜中,她也披散了頭發,緩緩的從河岸另一頭走來,神情恍惚,目光呆滯,我和辛雅就在她麵前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她卻視若不見,就那麼一步一步的,離河岸越來越近。

    轉念間,我仿佛明白了什麼,她要跳河!

    “快,阻止她!”

    辛雅的叫聲中,丁玲玲的腳步已經踏上了那塊石頭。

    我心中一沉,飛步跑了過去,大喊道:“丁玲玲,你快下來!”

    她仿佛聽到了我的呼喊,緩緩轉過了頭,表情木然的看著我,就好像完全不認識我一樣。看著她這個樣子,我隻覺腦中嗡的一下,她這是妥妥的邪靈附體。

    我不顧一切地衝了上去,去抓她的手,卻還是晚了一步,她木然看著我,忽然露出了一個詭異的表情,嘿嘿地笑了起來,下一刻,仰身跌入了河流之中!

    糟了!

    我一下抓空,手指從她的指尖滑過,眼睜睜看著她就那麼跌入河中,我頓時急了,想也沒想的一步踏上石頭,伸手再抓!

    一股重力從手臂傳來,這一次,我牢牢的抓住了她的手臂。

    我不由一喜,隻要拉住她,就好辦了。

    “丁玲玲,你回來,你不屬於那條河,你快回來……”辛雅伏在石邊呼喚,丁玲玲半個身子已經浸在河中,隻有上半身和一條手臂被我拖住,卻仍然詭異的傻笑著,目光一瞬不瞬的望著我們,就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一樣。

    我使出了所有的力氣,想要把她拉上來,在我看來,她是比較瘦弱的,至多不超過一百斤,可是我沒想到,不知為什麼她的體重卻好像超過了兩百斤一樣,死沉死沉的,我把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她的身體卻依然緩緩的墜落。

    漸漸的,她的手臂在脫離,在滑落,辛雅想要幫助我一起拉著她,可是我的身體已經探出石頭一半,辛雅根本無法幫助到我。

    難道水下的力量會這麼大?還是說,丁玲玲現在完全是無意識狀態,所以導致她的體重超常?

    不對,這恐怕不是真正的原因,她的手臂在持續的滑落,很快就到了手腕的位置,就在這一刻,我忽然看到她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殘酷蔑視的目光,仿佛在告訴我說:她死定了!

    我一下就明白了,這是那個附在她身體上的邪靈在作祟!

    我想到了禁法,雖然我現在無法寫出禁咒訣,但是,我剛才情急拉住她,剛好用的是右手。

    我嚐試著讓自己迅速回到白天在林中的癲狂狀態,意念中,那滿眼的紅。

    很快,刺痛的感覺再次傳來,我眼睜睜的看著,血玉扳指下,一縷鮮血緩緩流出,沿著手指向下,流向丁玲玲的手腕。

    我已經知道,我的血不同尋常。

    果然,當我的血流下的時候,丁玲玲的臉色頓時就變了,變得慘白慘白,連那詭異笑容也頓時消失了,目光中充滿了驚恐,眼見著,丁玲玲的眼睛往上翻,身子猛的一挺,人就隨即昏迷了過去。

    下一刻,一縷輕煙從她的頭頂飄出,緩緩散在了夜風之中。

    我不由大為驚訝,我的血竟然這麼管用?簡直就是鬼魂克星,邪靈殺手啊。

    看著丁玲玲不動了,整個人軟軟的垂在河中,我知道,那邪靈已經跑了,或者,已經被我消滅了。

    “辛雅快幫忙,拉我們上去。”

    丁玲玲昏迷了之後,還是挺沉的,我沒有電視劇裏麵演的那麼誇張,憑著一隻手都能把掉下懸崖的人拉上來,尤其在身後沒有任何借力點的時候,單靠一隻手的力量,我不可能把她拉上來。

    辛雅在後麵拉住了我,我們一起用力,一點點的把丁玲玲從河中拖了出來。

    很快,丁玲玲的手臂出來了,上身也出來了……

    我咬緊了牙關,堅持著不讓自己已經酸麻的手鬆開,另一手撐著石頭,用力,再用力……

    終於,她大半個身子都拖出了水麵,僅有兩條小腿還浸在河岸下的水中。

    我大大的鬆了口氣,手上的勁也不由鬆緩了,正要換個手拉她,卻在這時,河中猛的水花翻攪,不知什麼東西突然抓住丁玲玲的腳腕,我隻覺一股大力湧來,一下子沒抓住,丁玲玲竟又重新被拖進了水中!

    這一下猝不及防,我完全沒來得及反應,丁玲玲的整個身體就已經沒入了水中,隻剩滿頭長發還飄散在水麵之上。

    辛雅一聲驚呼,我也發狂了,老子努力了半天,竟然被不知什麼個東西偷襲了?去他娘的死神,今天老子倒要看看,你這死神長的什麼鳥樣!

    我二話沒說,爬起來就跳進了水中。

    河水下很是黑暗,沒有絲毫光線,但我的血玉扳指剛好閃爍著血一樣的紅光,讓我勉強能夠在水下看清一點點東西。

    丁玲玲的身體就在眼前,我一把拉住了她的頭發,用力往回拖,這是救溺水之人的準則,不能抓手,隻能抓頭發或者衣服,要麼就是腿腳,不然就會被溺水的人一起拖入水中。

    但水下分明有一股力量,在和我作對,那力量很大,我漸漸有點力不從心,再加上光線實在太暗,我根本看不清下麵究竟是什麼東西在作怪。

    片刻後,我非但沒能把丁玲玲拉出水麵,反而隨著她沉了下去。

    我的心頭開始發慌,隻覺胸口的氣息越來越少,身上的力氣越來越小,無論怎麼拚命上升,卻都是無濟於事。

    難道隻能放棄了麼?

    不,絕不!

    我發起狠來,心中暗想,今天就算是死,我也要看看這水下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我鬆開了丁玲玲的頭發,猛的掉頭向下潛入。

    很快,我就來到了水深處,借著血玉扳指微弱的紅光,我看到了,丁玲玲的下方,隱約出現了一團黑乎乎的物體。

    就是那東西了!

    我緊緊握著血玉扳指,剛才的那股刺痛感,早已經麻木了,但在這水下,我知道,血是止不住的,這就是我唯一的武器。

    越來越近了,我大約已經能看清一些,那個正拖著丁玲玲的東西,似乎是個人形,身上好像長滿了黑毛,在水下的動作迅捷得很,但可能由於拖了一個人,下沉的速度慢了些,很快就被我追了上去。

    黑暗中的河水突然攪動起來,我一下子看不清眼前的情況,正要往旁邊遊去避開這股激流,卻額頭一痛,有血流出的感覺。

    不好,頭上受傷了,我頓時心頭一驚,額頭上迅速變得麻木起來,鮮血擴散,很快,我的眼前就變得一片血紅。

    我正慌亂,卻說來奇怪,河水被染紅後,我反而居然能夠看見前方的情形了,就像白天的時候一樣,血色之中,在我的正前方,一隻似人似猴的怪物出現在眼前。

    看到這東西,我立刻就想起來了,這不是白天襲擊陳韓揚的那隻怪猴,山魈嗎?

    不,不對,我仔細看就看出區別來了,這隻怪猴,體型稍小一些,嘴臉也比那隻山魈要醜怪得多,渾身雖然也披著黑毛,但明顯沒有那隻山魈濃密。

    如果沒猜錯,這應該是一隻水鬼,俗稱水猴子的東西!

    我忽然一陣胸悶,知道耽誤不得,看這怪猴在抓了我一下之後,似乎已經覺得我沒有威脅了,又遊過去抓丁玲玲的雙腳,它卻不知我在血色中反而看見了它,我不聲不響的潛了過去,卻裝作下沉的樣子,在來到它身後不遠的時候,狠狠一拳搗了過去。

    這怪猴一心隻想抓丁玲玲進水,估計是沒想到我還有力量反擊,被我這一拳打了個正著,隻聽水中發出一聲悶響,這怪猴被擊出老遠,而且好像這一下傷的不輕,身體在河水中一陣激烈翻騰,臉上露出憤怒的神情,死死的盯著我,我做好了繼續戰鬥的準備,但卻沒想到,它隻看了我片刻,就轉過身,往深處潛入,漸漸的不見了。

    我緊盯著它消失,隻覺身上的力氣在不斷的流失,而且開始頭暈眼花起來,我不敢耽擱,看準了丁玲玲的方向,一把撈住她的頭發,奮力向上升起……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 17:23
第四十四章 “三道杠”

    “嘩啦……”

    水麵分開,新鮮的空氣爭先恐後鑽進肺裏,我大口大口的喘息著,拚盡最後的一絲力氣,把丁玲玲拖上了岸邊。

    辛雅立刻衝了過來,我們查看了一下丁玲玲的狀況,馬上做起搶救,一起把丁玲玲放在那塊石頭上,頭部倒懸,我則雙手交疊,對她進行按壓背部控水。

    “辛雅,你跟她熟,現在馬上跟她說話,反複的說,告訴她,她還沒有死,讓她趕緊回來,就說她媽來看她來了。”

    辛雅聽了我的吩咐,有些愣了下,不過還是立即照做,她蹲在丁玲玲的身旁,不住地在丁玲玲耳邊說:“玲玲,你還沒有死,快點醒過來,我們都在等著你一起回學校,你的媽媽也來看你了,玲玲,你還沒有死,快點醒過來……”

    我讓辛雅反複的叫她,一是為了招魂,如果丁玲玲的魂魄掉在了河裏,那現在聽到呼喚就會回來。二是為了驅趕小鬼,因為我不確定現在丁玲玲的身體裏還有沒有別的什麼東西,這麼一叫,如果有小鬼的話,它就會以為人還沒死,就會悻悻的離開,那麼人就一定會得救了。

    我們倆一起努力折騰了半天,丁玲玲才終於哇的一聲,吐出水來。

    我這才大大的鬆了口氣,手上卻加了勁,辛雅看著丁玲玲慢慢的好像有了意識,也顯得很是高興,對我伸出了大拇指。

    我嘿嘿一笑,沒有說什麼,看著辛雅那發自內心的喜悅,我知道,她現在應該終於會相信我了。

    片刻後,丁玲玲好像恢複了意識,緩緩睜開眼睛,看著我和辛雅,聲音微弱的說道:“我、我這是在哪,你們怎麼都在……”

    我笑著對她說:“你現在是做夢,我們還在小山村裏,接著睡吧,等你一覺醒來,我們就回學校了。”

    “哦,原來是做夢,那好吧,記得叫我起床……”丁玲玲頭一歪,又昏迷了過去。辛雅嚇了一跳:“她怎麼又昏了?”

    我擺擺手說:“沒事了,這個昏跟剛才的兩碼事,咱們趕緊把她弄回去,你給她換換衣服,別著涼了,她現在神魂不寧,萬一著涼發燒,那就麻煩了。”

    辛雅連連點頭,看著我的眼神都和以前不一樣了,她問我:“韓青天,剛才水下的究竟是什麼東西,你怎麼懂的這麼多?”

    我苦笑:“沒啥,就是個水猴子而已,我其實也不太懂,就是愛看書唄……”

    她目光爍爍的看著我,就像是想要把我看透似的,我笑問:“你這麼看著我幹嘛?現在是不是特崇拜我了?”

    她的臉上紅了一下,並沒說什麼,目光遊移,卻看向了丁玲玲,臉上又轉為憂色:“你還有力氣背得動她嗎?”

    身為一個爺們,我好意思說背不動麼?雖然我現在的確是筋疲力盡了,我鼓了鼓勁,點頭說:“沒問題!”

    她幫著我一起把丁玲玲背了起來,看著我說:“你小心點。”

    我心中感慨,這四個字,她貌似在山上也對我說過,但那時是冷冰冰淡淡然的語氣,現在卻是滿含關切,語調雖然還談不上溫柔,但是關心已經溢於言表。

    記得有一個故事中說,驕傲冷漠的男人,就像一隻永遠盤旋在高空的蒼鷹,俯瞰著大地,他們總會停留在無人能到達的頂峰,隻有當遇到敵人的時候,才會展開他們有力的雙翅,猛烈的撲擊。

    而孤寂美麗的女人就像一座永不融化的冰山,矗立漂流在冰冷的世界,從不理睬世人的仰望,隻有遇到最熾烈的火焰,才會露出她們隱藏在冰冷之下的熱情和溫柔。

    我悄悄在想,辛雅,是否就是故事中的那座冰山呢?

    我們很快回到了小屋裏,左右看看,不由啞然失笑,我們兩人在外麵驚心動魄的折騰了這麼久,他們幾個卻沒一個有反應的,都睡的正香。

    這樣最好不過了,我把丁玲玲放在了西屋,吩咐辛雅幫她換衣服,然後用被子蓋好,出出汗,明天多半就沒事了。

    但辛雅卻傻了眼,我們出來的時候隻說是在外麵過一夜,甚至連睡衣都沒帶,哪有換洗的衣服?無奈,她隻得把丁玲玲的衣服脫了,晾在了外麵,再用厚厚的被子把丁玲玲裹了起來,然後,她就那麼守著丁玲玲坐了一夜。

    當然,換衣服這段的具體情況我就沒看見了,我本也想學著她一樣,守著陳韓揚也坐一夜,萬一再出什麼意外,好能及時發現,但我沒想到自己實在是太疲倦了,竟不知什麼時候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天亮了。

    確切的說,我應該是被丁玲玲的尖叫聲吵醒的,我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拔腳就往西屋裏麵衝,辛雅卻剛好慌慌張張的從外麵拿衣服回來,見我要衝進去,及時的把我拉住了,隨後進屋,砰的一聲緊緊關閉了房門。

    我這才恍然想起,昨天晚上丁玲玲沒穿衣服的事,不由一陣尷尬,這要是真衝進去了,我的天,我就真成了流氓了……

    悻悻的回到東屋,王宇也醒了,抓著蓬亂的頭發問我昨天晚上沒啥事吧,我看了他一眼,心說就你這樣的,睡著了讓人抬著扔河裏估計都不知道。

    我跟他說什麼事都沒有,然後又看了看陳韓揚的情況,這小子安安穩穩的睡了一覺之後,現在明顯已經好多了,臉上的黑氣消了,黑斑也淡了,呼嚕打的比王宇還銷魂。

    好吧,你們一個個的都是有福之人啊,我心頭苦笑,王宇卻突然指著我的額頭說:“哎呀,你什麼時候也受傷了?”

    我這才想了起來,昨天晚上被那水鬼抓傷了,額頭流血不止,後來光顧著救人,幹脆忘了這事,現在王宇這一說,我忙跑去照了照鏡子,就見我的額頭上果然有三道血痕,而且是橫著抓的,此時已經結痂了,看上去三道疤,就跟老虎腦袋上的“王”字似的,頓時喜感了。

    我不由哈哈大笑起來,王宇納悶地說,你這是半夜幹啥去了,還整個三道杠,是不是調戲誰讓人家撓了?

    我頓時哭笑不得,他倒是猜對了一半,的確是讓人家撓了,但是,不是我調戲人家,是讓人家給調戲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小河溝裏,怎麼會出現水鬼呢?

    這是一個反常的情況,通常來講,水鬼隻是出現在大江大湖之中,它們和山鬼一樣,都是枉死之人的怨氣凝聚而成。而這繞村的小河,頂多也就兩三米深,而且應該是山泉小溪彙聚而成,要說這裏麵會有多少溺死之人的冤魂,竟會凝聚成水鬼這種罕見的玩意,打死我都不信。

    想到這裏,我頓時就笑不出來了,回想我們這趟郊遊,上山有山鬼,下河有水鬼,怎麼會這麼巧?而且丁玲玲昨天夜裏睡的好好的,又是什麼東西附了她的身,讓她去河邊跳河自盡呢?

    不得不說,這處處都有懸念,都有疑點,隻是現在人多嘴雜,陳韓揚又情況不明,還是暫時不要多說,等回去之後,一定要好好問問辛雅,她之前究竟預知到了什麼。

    辛雅聽到我的笑聲也跑了出來,一見我額頭的“三道杠”,頓時也笑了,想必她剛才匆匆忙忙,昨天夜裏天又很黑,根本沒注意或是沒看清,此時看見,笑了個倒仰。

    說實話,我認識她的時間不長,接觸的時間也不多,但這麼看她笑,還是第一次,連王宇都看傻了,楚琪也揉著眼睛跑了出來,她還以為辛雅出什麼事了,結果一看我,頓時也拍手大笑起來。

    好吧,覺得好笑就笑吧,我看著她們,也嘿嘿傻笑起來,我覺得,再沒有什麼,比沒心沒肺的開懷大笑更值得高興的了。

    當然,對於這傷痕的來曆我是解釋不清的,又不能說出實情,最後隻好瞎編了一個,說昨天半夜去廁所,被夜貓子給抓了。

    這一說,她們笑的更厲害了,夜貓子就是貓頭鷹,晚上的時候會四處抓耗子抓田鼠,楚琪起哄說,你這韓青天改名叫韓田鼠得了,要不叫韓耗子也行。

    我也無所謂了,愛說什麼說什麼吧,她們現在一個個笑的這麼開心,總比讓我一個個的去救要強的多。

    不過她們笑了一會,辛雅就關切地問我:“你的傷口要不要包紮一下,上點藥,不要感染了。”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怕那水下的水鬼也有劇毒,萬一我也像此時此刻躺在床上這位似的,那她們可就有事幹了。

    我微笑著對她搖了搖頭說,不要緊的,那東西,按理說應該沒有毒。

    是的,水鬼似乎真的是沒有毒的,因為它們並不是像山鬼一樣,最初是靠吃屍體存活的,但相比山鬼來講,水鬼的陰氣卻要更重一些,因為水本屬陰,在水中形成的精怪,多半都要比陸地上的要強悍一點。

    隻是我現在還搞不清楚,昨晚那個水鬼到底是哪裏來的。

    正在這時,陳韓揚在一旁突然哼哼起來。

    他居然醒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 17:24
第四十五章 返回學校

    陳韓揚醒了,隻是神情間還有些呆滯,木然的看著我們,滿臉都是疑惑,似乎記不清什麼了。我們對他耐心的講了昨天發生的事,他才漸漸回憶起來。

    在我們的追問下,他說,當時他在林子裏撒尿,忽然見到不遠處山崖邊上,有一個滿臉邪氣的年輕人對他招手,示意他過去。於是,他也不知怎麼,就像著了魔似的,跟著那年輕人往前走,心裏倒是還有意識,知道這不對勁,但完全控製不了自己。

    走了一段路,突然不知道從哪裏跳出一個形貌古怪的黑毛猴子,對著他連抓帶咬,他心中驚慌,躲閃間,腳下失足,就掉下了山坡,但隨即就一陣精神恍惚,感覺自己好像飄了起來,好像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掉下去了一樣,然後那怪猴猛的撲了上來,他隨後就失去了意識。

    後麵的事,他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就好像做了一場噩夢,夢裏麵亂七八糟,但醒來全忘了。隻是,陳韓揚說,他好像記得見到了我,說我打跑了那個怪猴,我還跟他說,什麼什麼以後要是死了,就泡不了妞了之類的。

    我不由無語,這小子生魂脫體,什麼都不記得了,居然隻記得我說他死了就不能泡妞了,由此可見,他對這倆字是多麼的念念不忘……

    但他所說的情況裏麵,那個帶著邪氣的年輕人是關鍵,現在看來,陳韓揚落下山坡後,多半就是被他拖走的。而且,那山魈怪猴必定跟他有關係,從當時那聲呼哨來分析,說不定那山魈就是他所豢養的。

    當然,豢養山魈,這事說出來有點匪夷所思,事實上,無論是禁忌筆記,還是我之前所看過的一些類似資料,都沒有這個說法。

    但這一次,好像除了這個也沒有別的解釋了,因為陳韓揚之所以遭遇山魈襲擊,就是被那年輕人所引走,遠離了山坡下的我們,這才會出事,否則,隻要他一聲叫,我們都能夠聽得見。

    那年輕人究竟是誰,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那河中的水鬼,是否也跟他有關係?

    我的心中升起了疑團,看來,這件事情並不隻是一次偶然的意外那麼簡單。

    除了我之外,大家都是茫茫然然,誰也搞不懂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楚琪和王宇也是用疑惑的目光看著我,從昨天開始,他們就並沒有多問什麼,我想,現在也該跟他們解釋下了。

    於是,我就對他們說,陳韓揚昨天是被山鬼迷了魂。

    楚琪驚訝地說,山鬼?是不是山中的女鬼啊?

    王宇也說,不對不對,古代神話中的山鬼,應該是山中的神女啊,比如屈原《九歌》裏麵的山鬼,騎乘赤豹,帶著狸貓,是神性和野性並存的率真少女形象,怎麼會是年輕人,還有那猴子又是怎麼回事?

    我真是服了他們這些美術係的,藝術性真強。我說這山鬼又叫山魈,是民間傳說裏的,不是神話傳說裏的,是怨氣凝聚的怪物,不是野性率真的少女。

    我又費了半天口舌,才跟他們解釋清楚了山鬼、山魈的來曆,和昨天陳韓揚出事的經過。這一次,他們都明白了,不由紛紛搖頭吐舌,滿麵驚訝,楚琪更是指著我對陳韓揚說:“聽見沒有,昨天你的命是人家救的,要不是你懶驢上磨屎尿多,哪來的這麼多麻煩?”

    陳韓揚麵色尷尬,勉強對著我笑了笑,算是表達了謝意,我也沒跟他計較,我知道他還是有點不信,不過這都不重要,我隻是做了我想做的,我該做的,沒指望被誰感謝。

    這時,丁玲玲也出來了,她看起來還好,除了精神有些不振,臉色有些蒼白。她看著我們,臉上有點發紅,神情也很是不自然,想必辛雅已經跟她講了她掉入河中的經過,否則也沒法解釋她早上醒來身上一絲不掛的裹著被子的事。

    她看著我說:“謝謝你。”

    我搖了搖頭:“不用謝我,要謝,還是謝謝辛雅吧,是她救了你。”

    楚琪等人愕然,昨天晚上的事,她們毫不知情。

    我緩緩對他們所有人說:“你們要記住,隻有肯說真話的,才是真正的朋友,就像昨天,如果我們聽了辛雅的話,不到這裏來,那就不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她隻是想要幫助我們,因為,她能夠預知到未來將要發生的危險,這絕不是惡語,更不是詛咒,她是個善良的人,她的能力,能夠幫助到更多的人,所以,這一次我們回去之後,我希望我們能一起幫助辛雅,消除大家對她的誤會,好嗎?”

    眾人互視一眼,一起重重點頭,連陳韓揚也露出了尷尬的神情,似乎很是對自己昨天的態度感到不好意思。楚琪更是笑著抱住辛雅說:“辛雅本來就是我們的好朋友嘛,我早就知道,她所說的一切,隻不過是想幫助別人而已。”

    而辛雅此時望向我的目光,更是充滿了感激。

    正說著話,老村長帶人走了進來,一見陳韓揚居然已經醒了,而傷口也已經好了大半,黑斑也消失許多,不由大為驚訝,稱讚我的辦法管用,他說,這樣看來的話,用不上三天,這學生的傷就能痊愈了。

    早飯後,我悄悄問起老村長關於山魈的事,還有,那條小河裏的情況。

    他說,這山上從來就沒有什麼山魈怪猴,小河也是山泉彙聚而成,清澈見底,更是從未有過溺死人的事情。

    他的回答,讓我更加堅信了這不是個偶然事件,不過我還是告訴了他,河中也有怪猴的事情,讓他不要聲張,悄悄派人多觀察一段時間再說,因為,那河中怪猴很可能在我們走後,就會離開。

    換句話說,這一切根本就是衝著我們來的。

    或者,衝著我們中的某個人。

    我不敢確定。

    當天下午,陳韓揚就能夠自由活動了,隻是還有些無力,我們商量一番後,就一起跟老村長告別,他挽留我們再待幾天,我笑著說如果我們明天不能按時出現在課堂,怕是學校就要報案了,陳韓揚既然已經無礙,那就回去養傷也是一樣。

    就這樣,我們幾個收拾了背包,王宇攙扶著陳韓揚,村裏給安排了車,把我們送到了大路上,那裏有過路的客車,可以帶我們回到市內。

    幾經周折,終於在天色微黑的時候,我們才算是趕回了學校,一個個筋疲力盡,丟盔棄甲,宿舍裏的人見了我們都納悶,估計心裏想,這幾個家夥不是去郊遊寫生了麼,怎麼弄的跟去打仗了似的?

    我把那藥帶回來了,王宇把迷迷糊糊的陳韓揚送回了宿舍,去幫他敷藥了,辛雅和楚琪也送丁玲玲回去了,丁玲玲雖然沒有什麼大礙,但神魂也受到了一些損傷,需要休息幾天。

    看著他們各自的背影,我暗自鬆了口氣,這一切總算是過去了。

    不過我也知道,這一切,僅僅是個開始。

    這天夜裏,我思索著昨天的每個細節,不由心中感慨。原來韓家的禁法,還有這許多的奧秘,又是如此的神奇,隻是這血玉扳指發動的時候,又為何會有那麼強烈的刺痛感覺,又為何會有血液流轉呢?

    阿龍和小胡子都已經睡了,我打開了床頭的燈光,仔細觀察著血玉扳指,發現此時的血玉扳指隻是一個血紅色的玉扳指,上麵也沒有什麼血液流轉,色澤也是暗紅,像極了血液凝固後的樣子。

    我心頭疑惑,又把血玉扳指翻了過來,迎著燈光仔細觀察扳指的內側,發現那內側卻有個極為細小的孔,如針孔般。我心念一動,那孔內忽然就無聲無息的探出了一支細針,長僅半公分,燈光下,尖端微微閃爍著紅光。

    我恍然大悟,原來這扳指內還有這樣小巧的機關,它竟能感應到我的心念,細針刺入手指,自然就會流出血來,而這血玉扳指似乎又有吸噬血液的功能,因此在吸入血液的時候,就會產生血液流轉的效果,事實上,我的血液就是激活血玉扳指能力的引子。

    望著這枚神奇而又詭異的扳指,我心中一時轉過了無數個念頭,在過去漫長的歲月中,這韓家的禁物,曾吸噬過多少先人的血液?除滅了多少妖魔靈怪?

    心念再動,這扳指的前端突然也探出細針,卻是長約半寸,形狀與內側的細針一般無二,隻是這細針的尖端卻是閃爍著淡藍色的寒芒,望之鋒銳無比。

    我再次恍然明白了,在水下之時,那水鬼受到我一拳轟擊,就像受了重傷一般,想必正是我無意中催動了這細針,刺入了水鬼體內,才令它重傷逃走,否則的話,單單憑我那一拳,是不可能有那樣的效果。

    想通了這一關節,我不由暗歎口氣,看來我未來要走的路還很長,韓家禁忌師的秘密,也還會有更多。

    我關了燈,把血玉扳指收好,重新掛回胸前,安然的睡著了。

    接下來,或許我應該找辛雅好好談談了,關於,女生宿舍頂樓,那個女鬼的問題。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 17:25
第四十六章 奇怪的南宮

    第二天,也是老張回歸學校的日子,我們這十八銅人,哦對了,老張聽說了這個外號,他說,你們應該叫十八羅漢,這樣才威武霸氣,秒殺十八銅人。

    不過我們卻隻有相視苦笑了,親愛的老師同學們,我們能不能不當和尚?叫個十八學士也好啊!

    老張的專業課後,緊接著就是南宮老師的曆史課了。我是下了課就急急忙忙往那邊跑,生怕去晚了沒有座位,要知道,我們可是都等著聽秦始皇媳婦的問題,還有趙匡胤之死的秘密呢。

    果然,教室裏這次依然是座無虛席,南宮老師也沒讓我們失望,上課鈴一響,她就準時走進了教室。

    隻是,南宮老師今天不知怎麼,卻沒有了往日的風采,雖然還是那個模樣,但神情黯然,臉色蒼白,目光中也少了幾分靈動和嫵媚。

    她走上講台,就對我們說:“請同學們把教科書打開,今天我們要講的是,中國通史的學習意義,還有第一卷,先秦和兩漢的發展。”

    她的話一出口,下麵的所有人就都傻眼了。

    打開教科書?中國通史,先秦兩漢的發展?

    不對吧,秦始皇媳婦呢?趙匡胤呢?上節課不是這麼說的啊老師!

    南宮老師看著下麵一個個目瞪口呆的我們,敲了敲桌子說:“曆史課,你們居然不帶教材?都想什麼呢,等著聽評書是吧?就你們這樣的學習態度,能學的好什麼?今天凡是沒帶教科書的,要麼站著聽課,要麼可以出去,記住,下次再不端正態度,就不用來上課了!”

    好一通暴風驟雨啊,我們再次麵麵相覷,這南宮老師,今天吃錯藥了吧?上次不是說了的嗎,再說,她也從來沒提過教科書的事啊,記得她說過,教科書都是糊弄人的啊,這怎麼……

    有人開始小聲嘀咕:這不會是南宮老師的雙胞胎姐姐吧?怎麼完全不是一個人的感覺,這麼凶……

    南宮老師立即瞪了他一眼:“你站起來!”

    那同學渾身一抖,就像被電擊了一樣,然後乖乖的站了起來……

    南宮老師在咆哮:“你們這些不知上進的,都沒帶教科書是吧?統統給我站起來聽課!”

    她的話就像是帶有某種魔力一樣,我眼睜睜的就看著滿教室的人全都大眼瞪小眼的,一個個神情愕然,然後----齊刷刷的全部站了起來!

    我的天,她說的話也太管用了吧?要知道,這麼有權威的老師,我好像隻有在小學的時候才見過這種場麵,上初中之後,敢於跟老師對著幹的就已經不在少數了,怎麼這上了大學,還越來越聽話了?

    所有的同學,男男女女,全站了起來,呆呆的看著南宮老師,就好像在等著她訓話一樣。

    當然,除了我。

    既然她不講秦始皇和趙匡胤的事了,那我還上個屁的課?

    南宮老師的目光已經轉向了我,那眼神似乎帶著某種嚴厲的威懾,卻還摻雜著一絲疑惑,她瞪了瞪眼睛,正要開口說話,我就緩緩的站了起來。

    她看我站了起來,麵色稍稍緩和,盯著我看了一眼,就把教材翻開,大聲說:“既然大家都這麼尊師重道,那就這麼站著上課好了,反正我也是站著,你們也不遲,下麵,我……”

    她話未說完,我就打斷她說:“不好意思,老師,我能出去麼?”

    她霍然轉頭,就像看著怪物一樣看著我, 目光犀利的像藏了一把刀子。

    “你說什麼?”

    “呃,我說,我想出去,我沒帶教科書,又不想站著,隻好出去了……”

    說實話,我也被她突然迸射出的駭人目光嚇了一跳,不過我還是鎮定的表達了我的意思,周圍這麼多人,難道你還能咬我?

    她緊盯著我,目光中流露出詫異和驚訝,卻慢慢的笑了。

    “好,你出去吧,你有權利做出自己的選擇,不過,下節課我希望你能遵守規矩。”

    咦,這麼和顏悅色?我看著突然變得語調溫和的南宮老師,聳了聳肩,也沒說什麼,就轉身離開座位,走出了教室。

    呼,剛一出教室的門,我就大大的鬆了口氣,好奇怪的感覺,剛才在裏麵,不知怎麼心跳的好厲害,整個人都是緊張的。

    這南宮飛燕,怎麼突然變化這麼大?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還有,同學們今天也好奇怪,她就吼了一嗓子,就都嚇的乖乖聽話,誰也不敢出聲了?

    甚至,那幾個平常最調皮搗蛋的家夥,包括阿龍在內,也都噤若寒蟬一般,不但不敢出聲,站起來後連動都不敢動,大氣都不敢喘似的。

    這不對啊……

    我心頭疑惑,剛走出教室沒幾步,就聽南宮在裏麵講起課來。

    我不由動了心思,她今天反常,聽上幾句也好,看看她今天到底會講什麼。

    “……秦始皇死後,太監趙高和丞相李斯密不發喪,假借秦始皇的名義發布密詔,殺害了在北部邊界監軍的公子扶蘇、害死抗擊匈奴的大將蒙恬,擁立胡亥即位當上皇帝,史稱秦二世。後趙高專權,國內矛盾激化,各地群雄並起,天下大亂。後來,劉邦項羽爭奪天下,劉邦勝,建立西漢政權,二百年後,王莽篡漢,又有漢光武帝劉秀建立東漢,又二百年後,東漢滅亡,進入三國爭霸時期。好,今天的課講完了……”

    啊?我在門外聽了個目瞪口呆,就這麼幾句話,先秦兩漢的曆史就講完了?兩分鍾啊!

    其實,她講的倒也沒錯,本來就是這麼回事嘛,可這也太糊弄人了吧?

    南宮飛燕的腳步聲已經在往門外走來,卻停頓了一下說:“對了,一會下課鈴響,你們就可以下課了……”

    我去,她這還真要下課了?不行,我得趕緊走,不讓被她看見我在偷聽。

    不過,我剛走出沒幾步,就被她逮住了。

    “你站住!”南宮飛燕的聲音在背後喊。

    我無奈的轉過頭,南宮飛燕卻在這一瞬間恢複了之前那種神采飛揚,嫵媚嬌柔的樣子,她的目光在我身上不住上下打量,看的我很是不自然,正要問她幹嗎,她又對我微笑了下,說:“十分鍾後,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我再次傻眼,怎麼,這是要單獨輔導?

    十分鍾後,辦公室。

    我還是沒有按捺住強烈的好奇心,我很想知道,這位南宮老師找我到底想幹什麼。

    “韓青天,你今天是不是對我很不滿?”坐在辦公桌後麵的南宮老師問,她把玩著手裏的一支鋼筆,輕輕咬在唇間,看起來,就好像在勾引我一樣。

    “呃,我沒有……”我避開她的目光,眼睛看著天花板說。

    “沒有?那你為什麼仰著頭跟我說話,不服嗎?”她帶著質疑的語氣又說。

    “這……也沒有。”我暗罵一句,趕忙又低下了頭,盯著地板,卻剛好看到她翹出桌下的一隻腳,我靠,居然沒穿鞋,腳趾頭還一動一動的,這是要作甚?

    “其實我知道,你今天覺得我有點反常,不過,這也不能怪我。”她忽然又是一笑,“當然,我那麼做是不對,不過你也應該明白,我總要找個借口,才能和你單獨相處是不是?”

    “啊……”她的話說的更奇怪了,我下意識的看看周圍,辦公室裏沒有別的老師,隻有我和她兩個人,頓時心裏犯了嘀咕:該不會是她看上我了吧?我的天,師生戀,姐弟戀?這可怎麼辦……

    南宮飛燕看我臉上神色古怪,又接著說了下去,“那,你現在明白,我找你到底是為了什麼嗎?”

    我的頭搖的像撥浪鼓:“不知道,我一點都不知道……”

    南宮飛燕忽然神色鄭重起來:“嗯嗯,其實呢,在學校裏還是保持正常的師生關係比較好,這個我也明白,可是有些話總得事先說明白才好,否則……”

    我不由瞪大了眼睛,否則什麼呢?

    她忽然臉色一沉:“否則我不排除要和你發生衝突的可能。”

    我的心裏也是頓時一沉,卻裝作一副糊塗的樣子說:“南宮老師,你到底……到底想說什麼?我越來越糊塗了啊……”

    其實,我還真是越來越糊塗了,她幹嗎要跟我發生衝突?

    “好了,下節課快要上了,這裏不方便說話,你先回去吧。”南宮飛燕一邊說,一邊在紙上飛快地寫下一行字,交給了我,“這是我現在的住址,今天下午放學後,我在家等你。”

    “老師,你……”我徹底搞不清楚狀況,甚至有點嚇懵了,剛要說話,可馬上又被她打斷了。

    “當然,也許你並不想和我發生什麼糾葛,可是我想,有些話要是不事先說明白,以後萬一出了事,那就不好處理了。”她停頓了下,目光爍爍的看著我,又說,“好了,你還是先回去,今天下午,我們再好好談吧。”

    一直到走出辦公室之後,我的整個人,整顆心都是亂七八糟的,這算怎麼回事?女教師勾引男學生?

    我下意識的在一塊玻璃前照了照,又摸了摸臉,忽然覺得,原來我也挺帥的……

    我就像踩著雲彩一樣,迷迷糊糊的回到了宿舍,卻還沒等走進去,辛雅卻剛好從對麵走了過來。

    回到學校後,她還是那一副冷冷的表情,憂鬱的目光,她看著我,猶豫了下才說:“我想找你談談……”

    呃,又一個想找我談的?好吧,其實我也早就想跟她談了,可是,怎麼這麼巧?

    “什麼時候,現在嗎?”我看了看周圍說。

    “不,下午放學後吧。”她想了想說。

    我暈,時間居然都一致?我猶豫掂量了片刻,還是對她說:“放學後我恐怕有事,這樣吧,晚上,晚上八點,就在實驗樓那邊的小操場,怎麼樣?”

    她想了下,點頭同意了:“那好,就八點,不見不散。”

    我卻歎了口氣,說:“如果八點我還沒回來的話,你就不用等了,順便,幫我報個警吧……”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 17:26
第四十七章 你是什麼變的

    這是市郊邊上的一所公寓,我按照南宮飛燕給的地址,找到了她的房間。

    “南宮老師,你的家裏真漂亮。”我故意打量著其實非常簡單的房間,讚了幾句,並沒有多去看她一眼。

    因為她穿的實在是太少了,吊帶裙,超短褲,烏黑的頭發如波浪般垂在胸前,眨著大眼睛笑著對我說:“看不出來你這小嘴還挺甜的呢,快坐呀。”

    我頓時就有種被她調戲了的感覺,再看看她那張粉紅色的看著就很柔軟的大床,我搖了搖頭:“南宮老師,你有什麼話就說吧,我、我一會還得回去晚自習呢……”

    她噗嗤一下笑了,勾魂般的大眼睛盯著我說:“如果我沒弄錯的話,你自從入學以來,從來就沒去過晚自習,而且,除了專業課之外,你也隻上過我的課,晚自習?你想學習什麼呢?”

    這媚到了骨頭裏的聲音,讓我渾身起了層雞皮疙瘩,她坐在床上,高高的翹起了腿,頓時我的眼中白花花一片,忙轉過了頭,皺眉道:“南宮老師,你把我叫來到底有什麼事,你要是不想說,那就改天再說。”

    說完,我再也不看她一眼,轉身就要走,我心中暗想,不管你是什麼目的,擺出這麼一副樣子來,就是沒安好心,我可不上你的當。

    不過,她的那兩條大長腿倒是挺好看的……

    她忽然笑了:“我把你叫來當然有事,你自己應該也很清楚,還要我明說嗎?”

    我心中砰的一跳,完了完了,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誘惑了,不行我得趕緊走,趁著我還能控製住自己……

    她在後麵笑的勾魂攝魄:“哈哈哈,看你那點膽子,別急著走嘛,來,先喝杯水……”

    喝個屁啊,我才不喝,那水裏搞不清都被你下藥了,你這個……

    咦,我突然停止住了腳步,吃驚的看著我的麵前,緩緩的張大了嘴巴。

    因為,我麵前的半空中,居然懸空出現了一杯水,一杯碧綠色的水……

    這……怎麼回事?我不是眼花了吧?

    我揉了揉眼睛,再看,麵前果然漂浮著一杯水,而且,還在緩緩的向我飛來!

    “我靠!”我一下子跳了起來,南宮飛燕卻已經在後麵笑的打跌,滿麵都是桃花,指著那杯水說:“來嘛,嚐一嚐,這可是很難道的喲,普通的人類是喝不到的呢……”

    “什……什麼?”我徹底傻眼了,轉過頭呆呆的看著她,“普通的人類?”

    她是說我們都不是普通的人類?或者,不是人類?

    南宮飛燕撇了撇嘴,不屑地說:“原來你就隻有這點膽子,連我的一杯水都不敢喝,唉,看來我是看錯了人,算了,你走吧。”

    她立刻板起臉,剛才的滿臉嬌媚和勾魂電眼瞬間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滿麵冰霜,衝著我的後麵一揮手,啪,門自動開了。

    我望了望那扇自動打開的門,和仍然漂浮在半空的水杯,反而冷靜了下來,深呼吸口氣,暗罵了自己一句:沒出息,她大不了是個妖魔鬼怪,連這都怕,還當個什麼禁忌師?

    好吧,既然她不是單純的勾引我,那我就不怕了。

    我幾乎立刻就接受了眼前的不可思議,衝著她微微一笑,拿起了麵前的杯子,微微抿了一口,隻覺那杯中的碧綠液體簡直就如同瓊漿玉液般的甘美,清香沁入心脾。整個人瞬間舒暢無比。

    “好東西。”我讚歎道,想了想又說,“比雪碧好喝多了,那個是透心涼,這個是全身爽。”

    “嗬,這是古籍中記載的萬載青空茶,乃是西昆侖上古靈木的精華凝聚,其中又加入了千年兮芷花的清露,這杯水可是寶貝呢。”南宮飛燕的眼睛又彎了起來,笑眯眯的看著我,那目光,就像看著情人一般。

    我端著水杯,故作吃驚的微笑道:“哦?那可真是好寶貝,萬載青空,千年兮芷,聽上去就很厲害的樣子,我可不能客氣,多謝南宮老師啦。”

    說著,我仰頭又是一大口,心想是福不是禍,她要是有心算計我,也不會在這一杯水上做文章,咱不能露怯!

    我臉上安然得很,卻有意無意的摸了下胸前的血玉扳指。

    “嗬嗬,現在不是學校,你可以叫我南宮,或者飛燕也行,或者,叫我姐姐也行……”她說著,又對我眨了眨眼。

    “呃……南宮老師,我覺得還是這麼叫吧,要不我會很別扭的。”我沒聽她的,想讓我叫你飛燕姐姐?我呸,我可叫不出口。

    我繼續說:“看樣子,你不隻是個曆史老師那麼簡單,那我也不客氣了。我想,你把我叫來,應該不會隻是讓我喝一杯水這麼簡單,有什麼事還是直說吧。”

    說這話的時候,我故意板起了臉,她老這麼勾引我,我可受不了,得讓她嚴肅點。

    “韓青天,不要凶巴巴的嘛?你要知道,這杯萬載青空茶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喝的……”

    我實在懶得跟她兜圈子了,索性直截了當說:“你要是不說,我替你說,南宮老師,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麼人,來這學校裏又有什麼目的,但是我跟你毫無瓜葛,無論你是誰,我是誰,隻要我們誰也不惹誰,那我管你究竟是誰?”

    她又笑了,笑的是那麼燦爛,可漸漸的,這笑容就慢慢消失了,她突然坐直了身子,雙腿放好,看著我說:“韓青天,我並不想和你把關係搞僵,你要知道,我既然能用萬載青空茶待客,自然也並沒有敵意。不過,我要說的是,我希望,你不要在我的周圍有什麼舉動,能夠和平共處最好,不然……”

    她的語氣非常鄭重,我從來沒有見過她如此嚴肅。

    而且,她的話很奇怪,難道,她把我當成什麼壞人了?

    “南宮老師,我想,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些誤會?”我誠懇地說,她皺了皺眉,示意我說下去,於是我繼續說:“說真的,南宮老師,我不知道你叫我來幹什麼,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同樣也不知道你認為我是個什麼人。我其實隻是一個普通的學生,但我想你應該不是個普通的老師,你今天表現出來的一切,都---很有特色,可是,我還是不明白你的意思,或許,你可以說得再清楚一點嗎?說老實話,我也不想跟你有什麼衝突”

    她似乎一下子變得很困惑,滿懷戒備地看著我,緩緩說道:“那好,我也不想和你衝突,可是,接下來的問題,你必須保證你說的話是真的。”

    我立刻說道:“我保證。”

    她深吸口氣,看著我,一字一字說:“那你先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變的?”

    “呃…”我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南宮老師,什麼叫我是什麼變的?”

    南宮飛燕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很可怕,咆哮道:“你又在裝糊塗!你到底想耍什麼把戲!”

    她一抬手,我就雙腳離地,不由自主漂浮到了半空,就像剛才那個杯子一樣。

    我慌了,大叫道:“拜托,我是人類好不好,我不是什麼東西變的啊,喂,快放我下來,我看你才不是人類,你什麼意思啊!”

    “哼,沒什麼意思,你既然沒有誠意,我就先看看你到底是什麼變的!”南宮飛燕的臉色一下子變了,變得就像要吃人的妖怪,頭發飄揚,臉色發青!

    我幾乎已經看到了她伸出的長長指甲,伸出嘴外的尖尖獠牙,但我的身體卻絲毫動彈不得,我心中越發的慌了,拚命掙紮,想要大聲喊叫,卻連半點聲音也無法發出了……

    “篤…篤篤……”

    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隨即,外麵一個聲音說:“麻煩一下,裏麵有人嗎?”

    南宮飛燕的臉色突然一下又變了回來,長指甲縮了回去,獠牙收了回去,飄揚的頭發也攏在胸前,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卻衝著門口甜甜膩膩的喊:“誰呀?”

    隨著她這一聲喊,我啪的一下子就從半空掉了下來,摔得我呲牙咧嘴,卻漸漸恢複了自由。

    門開了,外麵站著的卻是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年輕人,他的頭發有些亂蓬蓬的,穿著件拖拖拉拉的夾克衫,看臉上睡意稀鬆,好像剛起床似的,南宮倚在門前,波濤洶湧的,他就好像一點都看不到,卻往裏麵看了幾眼,對著我嘿嘿笑了下,揉著眼睛說:“不好意思啊,打擾了,那什麼,我隻是想問下,現在幾點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 17:27
第四十八章 邵培一

    我看著他這張迷迷糊糊的臉,簡直想衝過去親一口,救星啊……

    我趕忙看了下表,裝模作樣的走了過去:“啊,已經快七點了。”

    他敲了下腦袋,笑道:“哎呀,都這麼晚了,我可真是糊塗,一覺睡到這時候,謝謝你啊兄弟,不過我看你麵生啊,你不是這樓裏的吧?”

    他的笑容有些呆,卻自顧的跟我說著話,眼睛甚至都沒往南宮飛燕那裏瞥過一下,我心中一動,他似乎好像看不見南宮飛燕?

    難道南宮飛燕不想讓他看見?

    不趁此時脫身,更待何時!

    “啊啊,是啊是啊,我是來看一個朋友的,正打算要走呢……”

    說著話,我就從南宮的身旁躥了過去,本以為她會阻攔,去沒想到她隻是臉色變了變,瞪了我一眼,站在那裏一動沒動。

    我刺溜一下就鑽出了門口,站在門外回頭看了看,隻覺這溫香滿室的房間裏,簡直比鬧鬼的鬼屋還要可怕。

    南宮臉上陰晴不定的看著我,又看看那個年輕人,哼了一聲,就好像很生氣似的,砰的一下關上了門。

    這年輕人差點被門砸了臉,嚇的一縮脖子,隨即又露出了迷茫的神情,嘀咕道:“奇怪……”

    甭管奇怪不奇怪的了,反正我是跑出來了,但我怕這哥們遇險,索性拉著他直接從樓上一口氣跑了下來,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看著我,我笑了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兄弟,謝了。”

    他納悶的說:“你謝我幹啥?該我謝你才對啊。”

    我搖了搖頭:“沒什麼,但我得提醒你,你還是別回去了,換個地方住吧。”

    他更疑惑了,問我:“為啥?”

    我壓低了聲音:“這裏鬧鬼……”

    “鬧鬼?”他愣了下,回頭看看公寓,忽然又笑了,“鬧鬼,跟我有啥關係,反正我又不在這裏麵住。”

    這回輪到我愣了:“什麼,你不在這裏住?那你剛才是……”

    我此時才忽然注意到了,他一手拎著皮箱,後麵還有背包,風塵仆仆的,哪裏是剛睡醒的樣子?這分明就是剛下車呀!

    他嘿嘿笑了笑,露出整齊的兩排牙齒,撓撓頭說:“剛才隻是個偶然,其實我是進去看房子的,不過剛好走到那裏,就……算了,你沒事就好,兄弟,天色不早了,趕緊離開這裏吧,我也得重新去找落腳之地了。”

    說著,他轉身就要走,我忙攔住了他,開玩笑,我怎麼能輕易讓他走,我現在才明白,剛才的一切並不是偶然碰巧,這分明是個奇人,他根本就是來救我的!

    “兄弟,我叫韓青天,大恩不言謝,但好歹讓我知道你叫什麼,從哪來,或許,我還能幫上你的忙呢。”

    他又嘿嘿一笑,露出了那副有些呆的表情,說:“我叫邵培一,來走親戚的。你不用在意什麼,我就是路過而已,再說,我看得出來,那個……她也並不想傷你,以後避開點就是了。”

    我愣愣的看著他,他又對我笑了下說:“我師傅常跟我說,女人是老虎,好看的女人是大老虎,遇見了千萬要躲開,隻要你不中她的圈套,她也拿你沒轍,就這樣吧,我得走了……”

    說完,他就背起了背包,拎起了皮箱,對我憨憨一笑,轉身就走。

    我忙在後麵喊:“兄弟,你師傅又是誰啊?”

    “我爹……”他的聲音已經是在十幾米外了,頭也不回的對我招了招手,越走越遠了。

    我不由苦笑,他這回答跟沒說一樣,我上哪知道他爹是誰啊?

    我捏了捏鼻子,又回頭看了看這公寓,回想剛才南宮飛燕那可怕的樣子,不由打了個寒顫,真是難以相信,一個那麼嬌柔嫵媚的大美人,居然會是個……

    好吧,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她可能是妖,可能是鬼,可能是怪,也可能是奇人異士,總之,我此刻是再也不想看見她了。

    天已經黑了,我匆忙在路邊攔了輛車,往學校裏趕去。

    還好,這裏離學校並不是很遠,也就是二十多分鍾,我就趁著夜色溜回了學校,卻來不及喘口氣,又直奔實驗樓那邊的小操場跑去。

    已經快八點了,我還沒忘記,我和辛雅的約會。

    我滿頭大汗的跑到小操場,左右一掃,就看見籃球架那裏靠坐著一個人,長發在夜風中飄拂,甭問,肯定是辛雅。

    她見到我急急忙忙的樣子,奇怪的問我這是幹嘛去了,我自然不能實話實說,女人都是敏感的,我要是說我被南宮飛燕大美女單獨叫到她家去了,估計辛雅扭頭就得走。

    這其實是個很微妙的東西,雖然我沒談過戀愛,但也多少懂得一些,大概這就是人類的天賦吧。雖然她跟我還沒什麼關係,但此時我要實話實說,她肯定會不高興,尤其辛雅現在剛剛信任了我一點,可千萬不能惹了她。

    我隻好對辛雅說,是一個江湖上的同道,給我下了帖子,想要跟我一會高下,我本以為要有一場惡戰,或是法術比拚,沒想到見麵後發現原來我們的上一代有交情,於是就一起喝了杯茶,然後就山高水遠,江湖再見了……

    這個謊話編的很扯淡,說實話連我自己都不信,這分明是武俠小說裏麵的狗血橋段,但辛雅卻偏偏就信了,她瞪大了眼睛望著我,感慨道:“你真厲害,我要是有你的本事就好了。”

    我笑了:“我還羨慕你呢,我要是有你的本事,那該多好,每天都能預測到未來要發生什麼,會知道明天下不下雨,哪裏會堵車,考試內容是什麼,還有,你有沒有試過預測下彩票開獎號碼?”

    我饒有興趣的對她說,其實完全是為了掩蓋剛才的謊話,而且想緩和下情緒,讓她能開心的笑一笑。

    不知為何,我總希望,這個沉鬱內斂的女孩,能過得更加開心。

    辛雅卻搖了搖頭,緊咬著嘴唇說:“沒有,你說的這些,我都預測不到,我、我好像,隻能預知到災禍和不幸的發生……”

    我的笑容僵在了臉上,有些尷尬。

    隻能預知到災禍和不幸?這是哪門子的預知能力?

    她看著我發呆的樣子,剛剛浮現的笑容又消失了,歎口氣說:“沒錯,我隻能預知到不好的事情,比如,當有同學拿水壺打開水的時候,我就會預知到那個水壺要掉,會燙到人。有人喝水的時候,我就會預知到他會被水嗆到,有人坐在樓頂的時候,我就會預知到……她將會在什麼時候摔落……”

    我接道:“當有人要出門的時候,你就會預知到她將要出車禍,有人說要去河邊的時候,你就會預知到,她將要被河水吞沒?是這樣麼?”

    辛雅的臉上有些驚恐,有些慌亂,,她緊抿著嘴唇,淩亂的點了點頭,說:“沒錯,就是這樣的,可是,我隻是想幫她們而已,我從來沒想過要害人,你知道麼,當她們出事的時候,我的心裏有多難過,可是卻從來都沒有人理解,這許多年,我從來沒有跟別人說過,你是第一個……”

    我看著她,忽然有些心疼,我呼出口氣,鄭重的看著她說:“我知道,我都知道,昨天在那個小河邊的時候,我就都已經知道。謝謝你對我的信任,我隻希望,不管你預知到了什麼,以後都要坦然的去麵對,記住,我們是幫助別人,不是詛咒別人,總有一天,我們所做的,會被眾人所接受,到那時,將不會再有嘲諷和冷眼,隻要你堅信,我們做的,問心無愧!”

    不知不覺中,我握住了她的一隻手,我想要讓她知道,這世界是溫暖的,縱然此時是朦朧的黑夜,我也願意陪在她的身邊,讓她忘掉過去的陰鬱,重新快樂起來……

    她臉上一紅,輕輕掙回了手,然後轉過了頭,似乎想要躲避我的目光,但她剛剛轉頭,臉色卻瞬間變了。

    “那上麵怎麼有人?”她脫口說道。

    “有人?”我心中一跳,忙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就見實驗樓二層的一間教室窗前,似乎站著一個人影,但沒等我看仔細,那人影隻一閃,就不見了。

    那裏,正是上次發出奇怪燈光的教室!隻是這一次,卻並沒有亮燈。

    我立即就想起了上次在女生宿舍逃脫的女鬼,但當時我發現那隻是個紙人,是有人施術驅策的,幕後的真相,一直是撲朔迷離。而這一次,這個突然出現的人影,又會是誰?

    難道它在窺探我們?

    “辛雅,你知道那是什麼教室麼?”我再次拉住辛雅微微發抖的手,用力握住,我知道,辛雅是舞蹈係的,她經常會在實驗樓的舞蹈室練舞,想必,會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辛雅的目光已經慌亂,卻強自鎮定道:“那裏是一間空的教室,而且已經封閉很久了。”

    “封閉很久了?有多久?你知不知道封閉的原因?”我追問道。

    “記得去年我入學的時候,就是封閉的,至於多久了,沒人知道。”她緊咬著嘴唇說。

    我緩緩點了點頭,抬頭望著那間據說封閉許久的教室,卻見到那裏的一扇窗竟是打開的,夜風中,左右擺動。

    我心中一沉,既然是封閉的教室,窗戶自然也應該是封好的,難道,剛才那裏有什麼東西出來了麼?

    我拉著辛雅,在黑夜中站了許久,然而,周圍再無任何動靜。

    其實我本想問問她,關於去年遇到意外死去的兩個女生的事,但此時驟然發生狀況,我就把話收了起來,因為我不確定那窗戶後麵的人影,是否就是兩個女生其中之一,深更半夜的,談論她們的死因,是會觸怒她們的。

    這也是對死者的禁忌之一,禁忌筆記裏麵說,深夜莫談鬼,更何況,這鬼很可能就在我們身邊。

    看看時間已經不早,再耽擱下去寢室又要鎖門了,我就把辛雅安全的送了回去,然後,把我隨身帶著的鎮字訣和驅字訣,兩張字符,送給了她,讓她時刻隨身帶著。

    看著辛雅的背影消失在寢室樓門口,我心中暗想,看來,明天有必要想個辦法,去那個教室調查一番了。

    當然,如果我們那位南宮飛燕大美女,沒有繼續找我麻煩的話……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 17:28
第四十九章 窗戶後面的眼睛

    第二天,我跟小胡子說,想跟他去畫室混堂課。

    這小子立時就驚訝了,他上下打量著我說:“可以啊小天,看不出來你這濃眉大眼兒的家夥,居然也色心不小,怎麼,聽說我們今天有人體課,動心了?告訴你,我們那可是藝術......”

    我目瞪口呆,啥?今天他們竟然有人體課,這麼巧!

    不過他這麼一說,我反倒不好意思了,本來我就是想找個借口溜進實驗樓而已,我是想去抓鬼,不是想去看人體啊。

    可是,我要是解釋的話,反倒顯得虛偽了,再說也沒必要,人體怎麼了?誰出生不是光屁股來的?看就看,光屁股的都沒害臊,我這穿著秋衣秋褲的,誰怕誰呀!

    我滿不在乎的對他說:“切,不就是個人體課嘛,難道就你們畫畫的是藝術,我們這寫字的就不是藝術啦?別忘了,古代那些山水圖啊仕女圖啊,要是光畫畫不題字,誰知道是誰畫的啊?對了,就連那刻章也是書法範疇的,自古書畫不分家,你就別跟我裝高深了,再說了,我隻不過是想觀摩一下,我是帶著批判和審視的目光去看的,不像你這家夥,上了幾次人體課,臉上這大包越來越多,都快趕上阿龍了......”

    小胡子嘿嘿一笑,抓了抓頭發說:“看你說的,我就隨便一說而已,好兄弟有福同享,我還能不帶你去呀,不過,你去了也是白去啊,你看,這不比別的課,本身我們畫室就不讓人隨便進,尤其是有人體課的時候,那都是關著門,擋著窗簾的......”

    我擺擺手說:“這個就不用你管了,我又不是非去你們畫室不可,我隻是想進實驗樓裏轉悠轉悠,但是沒進去過,不知道哪是哪,你到時候告訴我一下就行了。”

    小胡子說:“那你可得注意了,實驗樓裏規矩多,很多教室都是不讓亂進的,也不許亂看,你要是想進去,倒是容易,但是別亂跑,裏麵可是有監控的。”

    我笑了笑:“放心吧你,你隻要告訴我大概的地形,我自己進去就行了。”

    其實我也隻是想找個人作伴進去,這樣比較好一點,因為我知道實驗樓裏規矩多,我要是冒冒失失的四處亂闖,很容易被人趕出來。

    很快到了下午,我和小胡子一起來到了實驗樓,進去後徑直上了二樓,沿著走廊往裏麵走去。

    小胡子一邊走,一邊給我介紹這裏的情況,這是個舞蹈室,那個是音樂室,還有多媒體室什麼的,我奇怪的問他,你們畫室在哪?

    他往前麵一指,就在最裏麵。

    我心中一驚,最裏麵?不對吧,他指的方向,那走廊的盡頭最裏麵,不就是昨天晚上那個鬼影出現的教室嗎?

    看著我質疑的眼神,他解釋道:“哦,其實不是最裏麵,是倒數第二間,但是最裏麵的是雜物間,封閉的,平常根本都不開,所以我們就習慣了這麼說。”

    我不禁看了他一眼,畫室原來就挨著旁邊的封閉教室?

    說話間,小胡子的上課時間就到了。

    他看了下時間,說:“哎呀,時間快到了,估計同學們早都已經先進去了,光顧著陪你說話了,小天,接下來你自己溜達吧,不過千萬別亂走,更別想著趴我們的窗戶偷看,要是被那個畢姥爺逮住,可是要送教務處的哦。”

    他嘿嘿笑著,衝我擠了幾下眼睛,轉身走進了畫室。

    我不由苦笑,趴窗戶偷看?拜托,我還不至於那麼齷齪的好不好。

    這間畫室跟別的教室都不一樣,門是封閉的,沒有窗戶那種,後門倒是有一扇小窗,但此時也是用厚厚的簾子擋著,想必,這就是人家的防禦措施,避免有色鬼偷看啊。

    看著這貌似很神秘的畫室,我突然也有點羨慕起小胡子來,阿龍說的不錯,這家夥的運氣的確是好,選了個好專業,人體課耶,隻在腦子裏幻想一下,就已經覺得浮想聯翩.....

    不過我隻發了幾秒鍾的呆,就收回了心神,唉,裸模人體什麼的,跟咱注定無緣,我還是抓鬼去吧.....

    旁邊正是那間封閉教室,我往左右看看,沒人,於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往那教室走去。

    這教室的門上果然上著鎖,甚至把手上都積滿了灰塵,看來,真的是封閉許久,而且從來沒有人來過。

    不過這教室的門上麵是有窗子的,但奇怪的是,上麵卻用舊報紙糊了起來。

    我越發的疑惑,於是小心的揭開報紙一角,透過縫隙,往裏麵看去。

    教室裏,拉著窗簾,光線很是陰暗,牆角的位置堆了一些殘舊的廢棄桌椅,和許多亂七八糟的雜物,黑板上麵,不知何時的粉筆塗鴉還留在那裏。

    我心裏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這教室就算封閉,幹嘛要擋著窗簾?難道不知道,這樣做會使陰氣更重嗎?

    禁忌筆記裏麵記載,長時期閑置的空屋,要保持一定的通風,也就是空氣流通,而且最大的禁忌就是不見陽光,這是會生陰邪的。

    這教室裏還有一個現象,讓我不由得心生疑懼。

    我清晰的記得昨天晚上這裏有一扇窗是開著的,那鬼影就站在窗邊,現在,怎麼全部都是關閉的?

    我正看的入神,忽然,旁邊傳來了陣陣腳步聲。

    我下意識的轉頭看了一眼,卻不由愣住了,這竟是個全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女孩子。

    她穿著緊身的黑色風衣,戴著墨鏡,甚至還有口罩,雙手隨意的插在兜裏,正站在畫室門口,仿佛正在盯著我。

    這難道也是來上課的同學?

    我愣了足足三秒,她也那麼直直的盯著我看了三秒,我才恍然明白了,她把自己包的那麼嚴實,絕對不會是普通的學生,恐怕,她就是今天的裸模啊。

    悲了個催,平生第一次見到裸模,居然是個穿著衣服的,而且穿的比我還多.....

    我衝她擠出了一絲笑容,以示友好,她麵無表情的看著我,沒有任何反應。她的雙眼隱藏在墨鏡後,我無法看清她的眼神,隻是我看著她,卻不知怎的有點不安,就好像做了什麼壞事,被人發現了似的。

    大概又過去了幾秒,我已經被她盯的想要轉身走開了,她才緩緩轉過了身,把手輕輕放在畫室的門上,仿佛深呼吸口氣,才用力推開門,走了進去。

    呼.....

    我也鬆了口氣,這女的給人感覺很怪異,而且我不明白,她盯著我幹嘛?

    真是莫名其妙的人,難道,她是怕我會在外麵偷窺她不成?這更不對了,窗戶都擋的嚴嚴實實,我莫非還能有透視眼啊?

    搖了搖頭,我沒去多想,裸模的世界,咱們屌絲不懂啊……

    我轉過了頭,眼睛重新貼在了那報紙的縫隙處,繼續往裏看去……

    教室裏麵,還是一片陰暗,咦,不對,怎麼這麼暗,剛才明明還能看清東西的,現在怎麼.....

    我怎麼都看不清裏麵的情況,就好像有什麼東西擋著似的,我不由疑惑,於是又換了個角度往裏看.....

    這一次,卻依然是一片陰暗,我正要把報紙的縫隙撕的再大一點,突然,教室裏的景物又清晰了,我心中大惑不解,剛把臉重新貼近窗戶,突然,窗戶上出現了一張臉!

    “啊!”

    我失聲驚呼,卻見那窗戶裏麵,也出現了一隻慘白的眼睛,透過了縫隙,居然也在看我!

    我連連後退幾步,忍不住心驚肉跳,連手都發麻了。

    正在這時,走廊一側忽然又有人喊:“那個人,幹什麼的!”

    我又是一驚,慌不迭的看去,卻原來是校工老畢,怒指著我,顛顛的跑了過來。

    糟了,這家夥早不來晚不來,怎麼偏偏趕在這麼個時候來.....

    “咦,怎麼是你,你跑到這幹啥來了?”老畢顯然認出了我,一臉奇怪的看著我說。

    我看著他咧了咧嘴,皮笑肉不笑地說:“沒啥事,我就溜達溜達……”

    “溜達?胡扯,你不是書法係的麼,這裏也沒你們的地方,瞎溜達個啥?”

    他說著,又看了看旁邊的畫室,臉上立刻浮現出了一股了然的表情,嘿嘿笑道:“你小子,是想來偷看人家畫光屁股大姑娘的吧?”

    呃,我無語了,這不是扯嘛!我什麼時候有過那心思啊?

    “畢姥爺,別鬧,那畫室門窗都是緊閉的,我上哪看去啊?再說了,這都有攝像頭監控,我哪敢啊,我真的隻是好奇,來溜達溜達,順路就走到這了,你要是不說,我都不知道裏麵現在畫的是啥......”

    說著說著,我忽然有些納悶,他一個校工,又不是美術係的教務人員,咋知道今天畫的是.....

    老畢忽然變了臉,指著那窗戶上被撕破的報紙說:“這是你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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