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瘋狂的軍團 作者:流光飛舞 (已完成)

 
梅爾斯 2019-9-8 11:46:3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54 68022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1 20:07
第二十二章 吉祥三寶(一)

    金伯利大本營。

    現在這座曾經充滿罪惡的城市已經變成了大軍營,隨處可見全副武裝的士兵,裝甲車來回巡邏,殺氣衝天。債主團的到來使得本就劍拔弩張的軍營氣氛更加緊張,在進城的時候,他們所遇到的貝蘭士兵都滿懷敵意的盯著他們,在市區廣場,他們還看到政府軍正在槍決被俘的武裝人員,這其中有不少竟然是白種人————那是來自世界各地的雇傭軍,看樣子,尼姆拉總統那道就地處決所有外國武裝人員的命令得到了最徹底的執行,隨著一聲聲槍響,一名名戰俘訇然倒下,血流滿地,那血腥恐怖的場麵看得債主們心驚膽戰。貝蘭士兵用挑釁的目光看著他們,仿佛在說,就算把你們最精銳的部隊派過來,我們一樣可以將他們擊敗、俘虜並且槍斃!這種目光無疑讓債主們非常不舒服,這不應該是一個黑人對待白人的態度。

    尼姆拉總統擺明了就是要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有了這樣的開頭,談判自然不可能在友好的氣氛中進行了。事實上,這幫吸血鬼也從來就沒有指望過自己能得到熱情的款待,誰叫他們本身就在做著神憎鬼厭的事情呢。不過這個下馬威效果顯著,至少在談判開始後,這幫家夥不敢再像以前那麼囂張了。看著那些殺氣騰騰的士兵,他們意識到自己將要麵對一場非常艱苦的談判······

    “我恨免費的!免費的總是最差勁的!”

    老舊的解放小卡在荒原上疾馳,小廣西的抱怨一直沒有停過。也難怪,這路況實在太糟了,還有這車子,這他奶奶的,根本就是用了二十年的破爛貨嘛!為了這場戰役,貝蘭國防軍征集了全國三分之一以上的機動車輛,組建起一支臨時性的龐大的機械化兵團,可是車輛還是緊張,而我們需要執行長途奔襲任務,沒有汽車不行,政府軍費盡心思才擠出這麼一輛小卡。有免費車可坐,不必靠11號拚死拚活的練習長途武裝越野,開始時我們還挺高興的,現在我們都要哭了,一路下來,我們這幾個機降步兵排除萬難,都快要熬成半個修車師傅了!

    還是在國內好啊······

    我把帽簷往下拉了拉,擋住那刺眼的陽光。來到非洲已經有兩個星期了,可我還是不能適應這裏的氣候。見鬼,太熱了,熱得你恨不得把皮剝下來!在這裏我經常看到一些女兵是穿著三點式上陣的,也算是開眼界了。車上就五個人,我、山東、小廣西、一名貝蘭國防軍的軍官,還有一位司機。在出國之前,我們經過重重選拔,終於成為數字化步兵旅的一員了。在上個月,上

    級指示要在我們旅挑選一批新兵到貝蘭參加戰鬥,支援貝蘭朋友的解放事業嘛,聽說在這裏呆上四五個月回國就能提士官,我們當然是踴躍報名了。又是一輪艱難的選拔,我們終於脫穎而出,上了飛機。記得下飛機的時候,小廣西可是非常囂張的衝那些黑得跟木炭一樣的黑人揮手大叫:“非洲的親們,你們好啊!”現在他恐怕是笑不出來了。

    非洲戰場遠比我們想像的殘酷。多如牛毛的武裝派別,複雜得無以複加的利益關係,還有酷熱多雨的天氣,致命的流行疾病,還有殺人如麻的民兵和武裝人員,使得我們這些在死人堆裏打過好幾次滾的老兵都覺得難以適應。當然,能不能適應是一回事,任務還是得執行的。這一次我們的任務就是繞過山脈,到西邊去看看。上頭通過衛星照片發現西邊的叢林裏的叛軍似乎在追逐著什麼,這引起了腦袋們極大的興趣,於是我們這幾個苦命的小兵隻好硬著頭皮上陣,到那裏看看那幫黑叔到底在搞什麼鬼,也好滿足腦袋們的好奇心。天地良心,我們可是千方百計想要盡快完成任務的,問題是這破車不給麵子啊,走走停停的,鬼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達目的地啊!

    噗————

    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剛剛念叨這輛破車兩句,它馬上就發脾氣了,一陣油屁喘了出來,車子震了幾下,停了。我們氣急敗壞的跳下車,氣急敗壞的圍繞著車子轉圈,更氣急敗壞的問:“哪裏出毛病了?又哪裏出毛病了?”

    那位已經是身經百戰的司機鑽到車子底下檢查了一下,用我們勉強還能聽得懂的漢語說:“他奶奶的,是水箱破裂,沒有水了。”

    山東無奈的聳聳肩,我兩眼發紅,小廣西直接抓狂:“我操!昨天上午是引擎壞了,接著車輪沒氣了,再跟著方向盤出了問題,今天一大早油管堵塞,接著氣缸壞了,再接著······現在連水箱也出了問題!他妹子的,誰能告訴我這破車全身上下還有哪裏沒有出過問題的?就這車門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掉下來了!”越說越氣,一腳踹向車門,踹得真夠狠的,整輛車都晃了一下,咣一聲,在我們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那到目前為止都沒有出過問題的車門居然他媽的掉下來了!那位貝蘭軍官咧嘴笑了,我們三個麵麵相覷,大眼瞪小眼,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直到現在我們才發現,原來一個人倒黴到了極點,就變成搞笑了。

    水箱那點問題還是小意思,不一會兒就搞定了,繼續上路。這輛快要散架了的小卡一路哼哼著連滾帶爬,好不容易,終於在下午六點鍾將我們送到

    了目的地。看看時間,我們已經遲到了足足六個小時,下車後我們都照它傷痕累累的身體踹了一腳以表達最真誠的敬意,小廣西咬牙切齒的掏出一枚高爆手雷,在司機和阿馬杜上士擔憂的注視下,忍了又忍,總算沒有將這輛破車炸了,怒火衝天的對司機說:“你,馬上將它開走,這輩子老子都不想再看到它了!”司機一臉不情願的發動了車子,跑了,總算是眼不見為淨啦。我們背起裝備,出發,等待我們的,將是一片死氣沉沉的原始密林,我們得深入密林至少三十公裏,捕捉叛軍的蹤跡,最核心的任務當然是查清楚他們到底在追蹤什麼。搞清楚這一切後,我們就可以上飛機回去了,用不著再乘坐那破車。

    不過,這片密林對我們來說,是個挑戰。一排排參天大樹遮住了天空,地表次生植物異常濃茂,寸步難行。當然,最可惡的還是蚊子、殺人蜂和毒蛇,惹上了它們可別想有好日子過了。阿馬杜上士揮舞著開山刀在前麵開路,我們則組成慣用的三三製戰鬥隊形跟進,時刻保持著警惕,因為這可是叛軍的地盤,誰都不知道他們會什麼時候突然從樹後鑽出來,朝我們射出致命的子彈。隻有小廣西還是嬉皮笑臉的,不停的嘀咕著:“哇噻,這可是打獵最理想的場地啊!吸說非洲有很多猛獸,怎麼著也得讓我碰到一頭獅子或者一群大象吧?最好來一群大象,象牙值錢啊,打死一頭我們都發大財了······”這家夥一路嘀咕個不停,我忍不住說:“小廣西,你給我閉嘴!你不怕太陽曬黑了你的牙齒,我還怕你驚動敵人!”

    他無所謂的聳聳肩,沒再吭聲。當他看到一隻籃球大小的蜘蛛將一隻掛在網上的老鷹給啃得血肉模糊後,他再也不提什麼打獵了。阿馬杜上士解釋說那種蜘蛛是世界上最恐怖的蜘蛛了,連獅子都不大敢招惹它們,它們可以結網捕食野獸,甚至連天上的老鷹都逃不過他們的死亡陷阱!我的天哪,在這裏獵手和獵物的位置經常被顛覆,如果你認為自己手裏有槍就天下無敵了,那你會死得很難看的!我們必須很小心的避開那些可怕的蜘蛛,誰也不想跟它們較量一番。

    叢林裏最煩人的就數猴子了。它們躲在樹上衝我們大喊大叫,做出威脅的姿態,要將我們趕出去。哈哈,這裏我們有水果吃了,小廣西從地上撿起幾枚腐爛的水果朝它們砸過去,它們更加憤怒了,從樹上摘下新鮮的水果以十倍火力還擊,差點把我們的臉都給砸腫了,乖乖,不好惹哪,我們各自撿了幾個,趕緊溜之大吉。算它們命大,放在平時阿馬杜肯定不會放過它們的————在貝蘭人的菜譜中,猴子可

    是他們所能找到的最好的美味了,猴子內配白蟻醬,一絕。可惜現在有任務在身,阿馬杜上士隻好遺憾的放棄了這頓美味。我們啃著水果繼續前進,時間還早,非洲的夏季太陽下山很晚,我們至少還能再趕一個小時的路。那水果味道不怎麼樣,有點兒苦澀,但總比我們啃膩了的野戰口糧好得多,還可以補充維生素呢。山東作了個中肯的評價:“沒我們山東的青棗好吃————”他突然噎住了。小廣西張大了嘴巴,而我,則瞪圓了眼睛,驚駭的看著眼前這一切·····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1 20:07
第二十三章 吉祥三寶(二)

    “我的天啊,我想這輩子我是看不到比這一幕更悲慘更令人惡心的一幕了。”

    山東喃喃自語,阿馬杜則在胸口劃十字。我和小廣西差點吐了出來。是的,太惡心了。整片樹林都成了殺人場,橫七豎八的全是屍體,有些還保持著基本的完整,有些被肢解得零零碎碎,有些被野獸啃食得血肉狼籍,有時還保持著臨死前生命定格那一瞬間的動作······屍液滲出,蛆蟲攢動,惡臭難當,慘不忍睹。隨便看了一下,死者中有老人,有婦女,有成年男子,甚至有幾個月大的嬰孩,整個樹林都籠罩在一片陰冷的死氣中,那股陰鬱的怨氣,真的能嚇死人!

    阿馬杜憤恨的說:“都是叛軍做的好事!他們為了爭奪黃金,時常將當地居民驅趕到叢林裏進行慘絕人寰的大屠殺,像這樣的殺人場,全國不知道有多少!”

    我咬牙說:“那幫畜生,連幾個月大的嬰兒都不放過,落在我手裏,我非扒了他們的皮不可!”

    山東說:“我挖他們的心肝出來喂狗!”

    小廣西說:“我砸斷他們腰椎,吃他們骨髓!”

    阿馬杜怒吼:“我爆他們菊花!”

    我們:“······”

    這麼多屍體,我們處理不來,沒有辦法,隻好用攝像機把這一幕記錄下來,然後迅速離開。我們還有任務在身,不能在這裏耽擱太久。由於看到了不應該看到的,晚上我們都沒有胃口吃東西了,看到原本美味可口的午餐肉罐頭就想吐。見鬼,在安南打了一個多月吧,在死人堆裏打過好幾趟滾,死人見多了,死在我們手裏的人也不少,就是沒有見過這種場麵。這隻是冰山一角罷了,在貝蘭那廣袤的雨林裏,天知道有多少屍體正在迅速腐爛,天知道有多少人正在槍口下發抖,即將變成一具屍體!肉我們是沒有心情吃了,啃了點餅幹,吃了幾個水果,就休息了。當然,在地上休息太過危險,我們得爬到樹上去睡覺。這倒難不住我們,機降步兵出身的嘛,最起碼的就得適應任何地形任何氣候,加上在安南打了一個月,早就適應了叢林,在樹上睡覺,小意思。

    盡管到現在還沒有跡象表明這一帶有叛軍在活動,我們還是很謹慎的用幾枚小地雷布置了一個警戒圈。阿馬杜負責放哨,好讓我們休息得更好一些,隻是他的好心注定要白費了,我們根本就睡不著,一閉上眼,那一具具破碎腐爛的屍體就會在腦海中浮現,總有一種渾身沾滿屍液的蛆蟲正在我們身上爬動的感覺,很不舒服,讓我們難以入睡。

    睜開眼睛,從樹葉的間隙可以看到夜空。非洲的夜晚星星特別明亮,在非洲古老的神話中,那一顆顆星星就是上天的眼睛,正在默默的看著塵世間發生的一切,無論大地上發生過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他們······如果天真的有眼的話,為什麼能容忍這樣的慘劇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黑大陸血流成河?我小心的翻一下身,小聲叫:“小廣西,睡了沒有?”

    小廣西說:“睡個球,到現在我都還想吐。”

    山東說:“我也想吐,而且是想把上個星期的飯菜都給吐出來。”

    我說:“你們說,在這片叢林裏,有多少這樣的殺人場?”

    小廣西叫:“你找揍是吧?這種事情碰上一次我都要做一個星期噩夢了,還多碰上幾回,那還讓不讓我活了?”

    山東說:“真的是太慘了,跟高棉那邊一個樣。不,比高棉還要慘!”

    小廣西說:“就這樣西方那些民主國家還誇這些叛軍是什麼鳥蛋自由戰士,不準政府軍圍剿他們呢,什麼智商嘛!”

    我說:“你錯了,他們智商高得很,隻聽自己想聽到的,隻看自己需要看到的。你們知道嗎,金伯利打了這麼久,一個礦工都沒有救出來!”

    小廣西兩手一攤:“沒有辦法,政府軍太菜了。”

    山東說:“是啊,政府軍充其量不過是接受了六個月的訓練,能將一個個蜂窩一樣的高地拿下來已經很不容易了,還指望他們解救人質,要求高了點。”

    我說:“不,你們錯了,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叛軍每次戰敗之前總要將所有的礦工全部槍殺,他們害怕自己做過的事情暴露在世人麵前。那些惡心透頂的國家總是選擇性忽略了這些慘死在叛軍槍下的礦工和平民,拿什麼民主、人權說事,逼我們從貝蘭撤軍,真他媽的!我都想抄一支ak跑到他們國家掃上幾百發子彈,打死一百幾十人,看他們還講不講人權!”

    小廣西咧嘴一笑:“拉倒吧你,你以為那幫婊子養的是好惹的?沒有這個能耐將你防住,給個水缸他們做膽他們也不敢對別國的內政指手劃腳橫加幹涉······哥幾個,你說我們有沒有機會跟那幫強盜的子孫狠狠的幹上一仗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宰光這幫白皮豬。”

    山東說:“如果尼姆拉總統堅決不肯妥協,西方國家出兵幹涉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隻差遲與早和找一個什麼樣的借口而已。”

    我說:“阿根廷跟約翰牛搞得很緊張,極有可能大打出

    手,不知道我們有沒有機會到阿根廷去,跟鴉片販子的後代交手?”

    小廣西說:“如果可以,我拚著違反紀律中蹲禁閉也要砍他們的腦袋下來帶回家去,向村裏人證明我的勇敢!你們不知道吧?哪怕是在晚清,我們瑤兵也沒有怕過那幫白豬,在與安南交界的邊境地區,一支瑤兵曾渾身抹黑夜襲敵營,一夜之間宰掉了兩百多隻高盧雞!”

    我笑,這家夥天生就是戰爭狂人,一天不打仗就渾身不自在了。摸了摸胸前的口袋,丁香給我的信正貼在心窩,暖暖的:

    親愛的,我現在正在南美某國幫助他們訓練一支特種偵察部隊······請原諒我不能對你說具體的情況,保密紀律你是知道的。來這裏已經有三個月了,一切都已經步上正軌。這裏氣候宜人,環境優美,經濟雖然很不景氣,但比國內還是強了不少,但是說真的,這個民族並不是一個適合戰鬥的民族。他們太過自由散漫,也太過浪漫,紀律性比較差,性格溫和甚至有點兒懦弱。我們很多訓練模式用在他們的身上都不管用,他們總是有這樣那樣的理由跟長官討價還價,讓人抓狂······就在上周,進行低空跳傘訓練時,一個班裏居然有兩個人拒絕跳下去,理由是這麼低的高度跳下去跟跳樓沒有任何區別,氣得我一個一腳將他們踹了下去!這幫少爺兵,真的能把死人氣活啊。幸運的是,他們還有足夠的時間慢慢適應,否則讓這樣的士兵去打一場關係到國運的戰爭,結局隻能是一個悲劇!

    嗬嗬,丁香不是第一個被那幫少爺兵氣得抓狂的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去過阿根廷的戰友回來都說那個國家的軍人普遍缺乏一支軍隊必不可少的殺氣和鬥誌。但願他們不要是扶不起的阿鬥才好啊。丁香在那邊過得還是挺好的,津貼是國內的五倍,星期天還能休息,她有很多的時間放鬆,在信裏寫到了南美的火山,南美那狂風肆虐的苔原,南美雨林中的美洲虎和美洲豹,還有可愛的眼鏡熊和長在高高的大樹上的像菠蘿蜜一樣的鳳梨,真的讓人開了眼界。說起來我還是挺同情那幫在她手下受訓的士兵的,要知道在工作上,她的脾氣可不大好,在她眼裏沒有第二,要麼當第一,要麼被淘汰,那幫家夥,苦頭有得吃了。我還沒有被選入數字化步兵旅她就去了南美,一別都有好幾個月了吧,怪想念她的。

    小廣西還在吹噓著瑤兵的光榮曆史,我們可沒有興趣聽了,閉上眼睛,睡大覺好了。聊了這麼久,也有點睡意了,隻是在樹上睡覺真的很難受,連翻個身都不行,早知道這樣就把吊床帶來啦。

    終於暫時將後麵那幫瘋狗甩開了,庫盧姆放慢了腳步,一邊急劇喘息著,一邊將綁在腰間那半隻野兔撕下一塊來,連皮帶肉的塞進嘴裏,嚼得血水直流。這是一隻患病的兔子,天知道它身上攜帶著什麼樣的疾病,反正不健康就是了,庫盧姆空手都能輕鬆將它捉住。生吃患病的動手的肉是不安全的,身為獵人的他當然深知這一點,但是沒有辦法,不想死的話他就得吃,這是他能找到的唯一的食物了。已經快要記不清是第幾次從槍口下逃脫了,身上好幾處子彈的擦傷已經感染發膿,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在悶熱潮濕的叢林裏,這點小傷足以致命,他沒有時間去處理傷口,除了躺在地上喘幾口氣,吃一點東西外,其他時間都在逃跑。一連幾天的逃亡,讓他身心都到了崩潰的國家邊緣,完全是靠一股意誌在支撐著。叛軍想來也不會好過,已經被他用匕首和毒箭幹掉了四個,想必也是又驚又怒又累又怕吧,但是他們還是沒有放棄,大有追到天涯海角之勢。

    庫盧姆知道這是為什麼。

    早在三個月前,有幾個白人跑到礦區來提貨,他們帶來了大量的現金和毒品,換走了礦工們辛苦挖出來的未經過提純的礦金,而工頭偷偷的用一個不知道從哪裏撿來的照相機拍下了幾張照片並且藏了起來,叛軍顯然感覺到了不對勁,但是沒有聲張,一直在暗中調查,千方百計要將這些照片找出來。在逃跑的時候,工頭把底片塞到了他的手裏,並且告訴他,照片上那個白人代表是歐洲某國一個慈善家,著名企業家,年年都要親自到金伯利來提貨。一個企業家、慈善家跟叛軍攪在一起,傳出去影響太大了,叛軍不得不想方設法將危機扼殺在萌芽狀態。庫盧姆也知道這幾張底片意味著什麼,就算是死,他也要將這些底片帶出去再死!

    跑到溪邊喝了幾口水,順便清洗了一下傷口,舒服多了。隻是沒等他把氣喘勻,後麵又傳來了令人心悸的犬吠聲,他跳了起來,大致判斷一下方向,朝著叢林邊緣的方向狂奔。他不想死在這裏,盡管這一路逃過來,看到了那麼多慘不忍睹的屍體,而他也疲憊欲死,但是他還在咬緊牙關堅持。那麼多夥伴拚死掩護,才讓他有了逃出生天的機會,他不能放棄!

    我不會死的,他默默的對自己說。我還要活著把這些東西帶出去,告訴全世界那不見天日的礦洞裏都發生過和正在發生什麼,我還要穿上軍裝,扛起鋼槍,殺光那幫野獸!!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1 20:09
第二十四章 吉祥三寶(三)

    一陣雨把我們澆醒,抬頭一看,哦,天都蒙蒙亮了,得起來準備出發了。

   我們相繼溜下樹,憨厚的貝蘭國防軍上士衝我們憨憨的一笑,到底是當地人,比我們更能適應這裏的叢林。他向我們展示了他的戰利品:幾條不算大的但是烤得焦黃的魚,很香。

   問他哪裏來的,他連說帶比劃的表示是在河裏打的,河裏的魚很多,熟練的獵手可以用弓箭輕鬆射殺光這些魚兒。

   他隸屬貝蘭國防軍總參部,現在還名不經傳的貝蘭總參偵察大隊,也就是曙光突擊隊,是其中的佼佼者。

   曙光突擊隊不管是裝備還是訓練都照抄我軍,戰爭資源的匱乏使得他們格外重視野外生存訓練,一名突擊隊員可以不攜帶給養在野外持續作戰半個多月甚至更久,並且在這種情況下保持較強的戰鬥力,實在令人驚歎,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這此致裏外生存專家其實都是被逼出來的?

   像我們一樣,他們在野外求生時把對步槍的依賴性放到最後麵,開槍射殺野獸是萬分無奈之下的選擇,事實上,如果是在敵後執行任務或者打遊擊,還要靠開槍來驅趕猛獸和獵取肉食的士兵根本無法幸存下來。用自製的弓箭射魚這招我們也會,不過就是比較少用到而已,一直以來我們都是在國家強有力的支持下戰鬥的,不必擔心給養短缺,但並不意味著這些技能就沒有用。

    扯遠了,還是吃魚吧。昨天真的是讓那堆慘不忍睹的屍體把胃口給整慘了,什麼也吃不下,現在適應過來了,肚子真他媽的餓啊······

    在吃魚的時候,我拿出地圖跟實際地形作對比,發現有不少的誤差,忍不住罵了一句娘。在部隊訓練時,教官沒少拿假地圖來整我們,時常有人中招————比如說按著地圖指示去尋找補給點結果一直找到懸崖邊。

   這次當然不是哪個無聊的教官整我們了,隻不過貝蘭國防軍提供的精確度最高的地圖還是有這麼大的差異,實在讓人鬱悶,這意味著我們不得不費時費力的不斷的修正地圖了。再看看指北針,也開始失靈了,媽的,進入叢林才幾公裏啊,要是不能找到正確的方向,我們非得被困死在叢林裏不可!

    我絞盡腦汁,在地圖上選擇了一條自認為還算行得通的捷徑,用畫圖筆在地圖上把它劃出來,問阿馬杜:“你看這條路行得通嗎?”

    阿馬杜看了一下,說:“理論上說這是最快的捷徑了,我曾到過這片叢林狩獵,不必擔心會迷路,就是前麵會遇到什麼我都不知道,你們也知道,叢林總是不斷的變化的······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按這條路走,我們將會被一條湍急的河流攔住去路,想要繞過那條大河

    ,得多走二十公裏的路······”

    我問:“那條河最淺的地方有多深?”

    他費力的想了想,說:“應該是一米深,水流雖然湍急,但還是可以徒涉的。”

    我說:“那我們就不要繞路了,直接從那裏徒涉過河。”

    他急了:“可是河裏可能有鱷魚,還有水蟒,非常危險的!”

    我說:“再大的危險我們也不怕,隻要能把失去的時間搶回來就行了······都是那輛破車害的!”

    他們三個連連點頭,深有同感。小廣西抱怨:“你說頭頭為什麼不派直升機將我們送進叢林去?那樣就方便多了。”

    山東說:“你想得美啊,整個國防軍才幾架直升機?現在四處開戰,國防軍兵力捉襟見肘,就靠那支空中突擊力量來撲滅各地蜂起的叛亂了,飛行員一天少說也要飛上四架次,就這樣還是不夠,哪裏有多餘的架次來協助我們完成這麼一個次要的任務?”

    我歎了一口氣,局勢真的太糟糕了,糟到連我們這些機降步兵都得不到陸航的支持,隻能靠兩條腿趕路了。阿馬杜還是很樂觀:“再過幾個月共和國支援給我們的直升機就可以交付了,而我們的直升機飛行員也將畢業,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小廣西咕噥:“見了鬼了,我們淘汰下一的直升機送給他們,他們居然還挺高興!”

    我說:“要是你得靠兩條腿趕上三百公裏的路,在半路上就算有人送你一輛自行車你也會高興得不得了的。好了,廢話少說,我們必須出發了。首先沿著山脈走,這樣最好走了。當然,山脈不能一直走下去,走出十五公裏後,我們就得下山,要不然我們很有可能會一路走到北京的。”

    收拾好裝備後,我們出發了,首先爬上高山,然後沿著山脈一直走,避開討厭的低矮灌木叢,那裏真的是太難走了,運氣不好的話,一個小時隻能走上六七百米甚至更少,運氣夠背的話很有可能會被瘋長的植物困住,那樣麵子可就丟大了。

    叢林裏很安靜,到了這裏,連動物都很少見了。阿馬杜解釋說那是因為叛軍時常也要躲進叢林裏,靠打獵為生,這麼多人,基本上將叢林裏的野獸吃絕種了。“叢林裏還有一些弱小的民族,他們是最好的獵手,叛軍會占領他們的村落,逼他們出去幫自己打獵,如果找不到食物,這些獵手就會被叛軍當食物吃掉······

   一些叛軍相信吃那些還沒有開化的種族會增強他們的力量,搞到後來,這片叢林裏連人都沒有了,成了一片死地。

   ”他這樣說道。對他的描述我們將信將疑。但是在經過一座荒廢的村莊的時候,眼前這一切讓我們不得不相信這一殘酷的事實:

    村落裏到處都是森森白骨,比較完整的頭蓋骨在一塊空地上堆成了座小山,在幾口架在門口的大鍋裏,我們還發現了一些細碎的骨殖!毫無疑問了,叛軍把這個村落的人都當成食物給吃掉了。真是太悲慘了,阿馬杜又在胸前劃起了十字,他是有著雙重信仰的教徒,在自身遭受苦難的時候會讓真主求助,在為別人祈禱的時候則會借助上帝的力量。小廣西提議一把火把這裏燒了算了,我不同意,要知道在這裏生一把火,十幾公裏外的人都能看到火煙,那不是打草驚蛇嗎?我們不敢在這個籠罩著一股森冷的怨氣的地方久留,拍下幾張照片就走了。雖然上頭沒有交待過,但是我覺得把這一切記錄下來是非常必要的。

    沿著山脈走了十五公裏,我們至少遇到了三個這樣的村落,那裏曾經居住著熱情好客的獵人,但是現在隻剩下一堆堆被刀子刮出一道道痕跡的白骨了,人都被吃光了。我們不敢再作深入的探查,趕緊下山,山下,一條大河正等著我們,河水渾濁,水流湍急,表麵風平浪靜,其實暗藏殺機,鬼才知道河裏有沒有鱷魚什麼的等著我們自投羅網。我按時開通電台跟上頭聯係,上頭對我們的緩慢進展似乎不甚滿意,要求我們加快速度,因為叛軍仍在追趕著什麼,他們離我們不遠了。娘的啊,這種鬼地方叫我們怎麼加快速度?

    “從衛星照片判斷,他們很有可能是在追殺一個身上隱藏著重大秘密的人,你們必須搶在他們之前將目標保護起來,如果遇到大批敵人,就呼叫空中支援,將有三架飛狼前去支援你們,幾分鍾內就能到!”上頭這樣說。這使得我們意識到任務的重要性,在空中打擊力量如此寶貴的情況下還要隨時準備抽調三架戰機支援我們,隻能說上頭對這次任務非常重視,如果不能順利完成任務,我們回去恐怕沒有好果子吃嘍。

    關斷了電台,阿馬杜還在都小廣西和山東一些對付鱷魚的技巧:“河裏的鱷魚體積巨大,利齒能將人生生撕碎,巨大的尾巴能將人一下子掃飛,它們身上披著堅硬之極的鎧甲,一般的獵槍子彈都打不穿!當然,它們也有致命的弱點,那就是他們的眼睛,遇到鱷魚攻擊就用軍刺紮它們的眼睛,可以有效的將它們殺死。還有它們的腹部,那裏非常的柔軟,像猛虎刃這樣的戰術刀,一刀就能在那裏劃出一道一兩尺長的傷口來······隻要冷靜應付,大家又配合好,我們一

    定能戰勝它們的。”

    小廣西問:“要是碰上成群的鱷魚怎麼辦?”

    阿馬杜說:“那就隻能想辦法挑起鱷魚群之間的戰爭,我們才有機會脫身,否則我們將成為它們的食物。不過這裏食物如此匱乏,出現成群的鱷魚可能性是非常小的,放心好了。”

    小廣西是信了,但是山東不信:“我說老杜,你說得如此肯定,是真的還是僅僅是在安慰我們呀?”

    阿馬杜苦笑:“錯,我是在安慰我自己。”

    看來這位在戰火中度過了整個少年時期的獵手心裏也沒底啊。我們作了一些相應的準備,下水了,把步槍舉起來以防止它進水,頂著水流的衝涮用僵屍般的動作朝對岸走去。雖然90式步槍在汙水裏浸泡二十四小時仍然可以正常使用,但是愛護武器總不會有錯的。

    河麵很寬,足有五六十米,河裏還有一層淤泥,使得我們舉步維艱。可即使是這樣,小廣西也還有心情開玩笑:“我說老杜,你們國家不是盛產黃金鑽石的嗎?有沒有可能讓我們在河裏撿上幾塊呀?”

    阿馬杜說:“有時河裏會有一些金砂,但是不多,指望靠它過活準得餓死。鑽石嘛,我們寧願它不存在。”

    小廣西有點兒驚訝:“為什麼?那些璀璨無比的鑽石惹你啦?”

    阿馬杜情緒很糟:“那幫混蛋為了尋找鑽無所不用其極,用最落後的方式掘鑽,把大片叢林和草原都給毀了。”

    小廣西說:“那真的是糟透了······咦,怎麼有一截木頭漂過來了,還挺大的呢!”

    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我們看到一截長達兩三米的木頭正有意無意的朝我們漂來。我們隻是本能的感覺到危險逼近,心裏很不舒服,阿馬杜卻一眼就認出了那家夥,麵色驟變,大喝:“是尼羅鱷,大家小心!”

    我們心裏發出一聲哀歎,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啊!在水裏跟一條體重可達一噸的尼羅鱷打上一仗,這真的是太刺激了。最慘的是,河裏可能不止一條尼羅鱷!這是一種大型鱷魚,為全數23種鱷魚當中被人類研究最多的一種。尼羅鱷體色為橄欖綠色至啡色,有黑色的斑點及網狀花紋。其下顎第四齒由上顎的v字形凹陷中向外麵突出。尼羅鱷非常強壯,尾巴強而有力,有助於遊泳。這恐怕是地球上最凶猛的鱷魚了,愛看動物世界的人對它都不會陌生的。極好的耐心,快如閃電的撲殺,巧妙的偽裝,再加上堅硬如鋼的盔甲,成就了這位非洲大陸上令人生畏的獵手,

    真沒有想到,我們居然會傻乎乎的自己送上門來,在它眼裏,我們這四個一定是一頓美味可口的大餐吧?我拔出消音衝鋒槍朝它一頓猛掃,渾濁的河麵綻開一朵朵血花,那頭龐然大物居然渾若無事!真是怪物,可以射穿三毫米厚的負鋼板的子彈打在它的身上,竟然隻能造成一點皮外傷,甚至產生了跳彈!我的行為肯定將它給惹毛了,它大吼一聲,一躍而起,張開血盆大口,露出兩排鋸齒一般的利齒朝我猛撲過來————這是一條成年尼羅鱷,身體長度超過三米,體重達一噸多!它動作是很快,不過我更快一點,槍口對準它大張的嘴巴將彈匣裏的子彈一口氣全掃了出去,打得血沫飛濺。它顯然真正感覺到了痛,尾巴一掃將我掃出四五米遠,眼前陣陣發黑,連衝鋒槍都不知道被打到哪裏去了。

    尼河鱷朝我直衝過來,張口就咬,我隻有認命的份。好在我命不該絕,因為它的嘴巴張不開————阿馬杜不要命的衝上去用強有力的手臂死死的箍住了它的齶部。鱷魚雖然咬力驚人,但是齶部被死死的箍住,它一時間掙不脫,有口難開,奮力一甩,同樣將阿馬杜甩出幾米開外。小廣西和山東左右撲上,他們都沒有用槍,生怕暴露了行蹤,不約而同的抽出軍刺和戰術刀,想用冷兵器解決這頭巨獸。山東狠命一刀捅向尼羅鱷腹部,那裏的盔甲較薄,一刀就穿,一道血箭噴了出來,直噴到他臉上,他瞪大眼睛,拔刀再捅,尼羅鱷血流不止,痛極之下尾巴一掃,將山東掃倒。不過它也隻能威風到這裏了,困為小廣西居然亡命的跳上了它背部,怒喝一聲:“去死吧!”三棱軍刺狠命刺下,幾乎是齊柄刺入鱷魚的左眼,一道血線直噴出兩米多遠。受了致命重創的巨鱷痛得在河裏死命撲騰著,激起滔天巨浪,小廣西被它甩了下來,險些就掉進它的嘴裏,根它同歸於盡了。幸好我及時衝了上去,自動步槍槍管塞進它嘴裏,不顧炸膛的危險扣動扳機,一口氣打空了一個彈匣,想必他的咽喉乃至內髒都被打得稀巴爛了吧。阿馬杜又衝了上來,手裏的戰術刀一揮,在巨鱷掙紮時暴露出來的柔軟腹部劃出一道長達半米的巨大傷口,內髒從中淌了出來,噴湧的血水把下遊染成了暗紅色。連遭致命重創的巨鱷無力的慘烈的掙紮著,足足過了兩三分鍾才咽下最後一口氣,河裏安靜了下來。

    我喘了一口粗氣,這場廝殺持續時間還不到一分鍾,可是我們每個人都在鬼門關打了好幾個滾,想起來都覺得後怕。我問:“大家沒事吧?”

    山東說:“我沒事。”

    小廣西說:“我有事,一連灌了好幾口河

    水!這家夥力氣真他媽的大,差點把老子弄散架了!”

    我放心了,笑:“嘿嘿,這下我們可以品嚐一下新鮮的鱷魚肉啦!聽說這玩意味道不錯······”不等我說完,阿馬杜就叫了起來:“我的天哪,哪裏冒出的鱷魚啊,這麼多!”我們四麵一看,可不是,真的有成群的鱷魚朝我們包抄過來了!粗略一數,足有十幾條,而且不少還是成年鱷魚,憑我們這幾個人想要跟一群尼羅鱷對抗,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也許它們是聽到了動靜,也許它們是被血腥吸引過來的,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些貪得無厭的巨獸肯定會把我們當作甜點的!我看了看彼岸,還有十幾米,想搶在這些遊泳健將之前上岸肯定不現實,我們不可能遊得比它們還快。我一咬牙,換上一個彈匣,說:“用錳鋼穿甲子彈招呼它們,交替掩護,盡快逃出這個是非之地!”

    阿馬杜有點兒猶豫:“可是開槍會驚動叛軍······”

    我說:“顧不上了!我是指揮官,必須盡最大努力保證大家的生命安全!”

    山東和小廣西也不廢話,裝上彈匣朝步步緊逼的鱷魚群摟火了,快速清脆的槍聲響徹叢林,驚起無數飛鳥,這意味著,我們的行蹤極有可能暴露了。但是,我們還有別的選擇嗎?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1 20:10
第二十五章 吉祥三寶(四)

    一小隊叛軍正強打精神,搜索前進。這一路上他們算是吃盡了苦頭,好幾名同伴被那個連槍都沒有的礦工設下的陷阱給幹掉了,憤怒之下,叛軍們心裏有一百萬隻草泥馬奔騰過去,以表達對那個比狐狸還要狡猾的窮鬼的敬意。他們最好當心一點,因為他們要麵對的不再是隻會在槍口下發抖的平民,而是一頭受了傷的一息尚存就不會放棄戰鬥的野獸!

    “該死的窮鬼,等抓住他,我非把他兩條腿砍下來吃掉不可!”小頭目低聲的詛咒著,抹了一把汗,拿出地圖來看。地圖的質量不敢恭維,任何細小的誤差,放到實地都是天差地別,他們自製的地圖實在不怎麼樣,不過要比政府軍用的好上一些。其實不用看地圖他也知道前麵不遠就是一條大河,有些河段時可以徒涉的,要是讓目標逃過了河,再想抓住他的難度就更大了。研究了一下地圖,他說:“加快一下速度,同時搜得更仔細一些,必須在過河之前將那家夥給揪出來!”

    兵們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動作並沒有因此快上多少,原因是他們都累了。一連一個星期的苦苦追殺,層出不窮的陷阱和變化莫測的叢林快要耗光他們的體力,讓他們疲憊不堪。小頭目見狀大怒,大聲斥罵,估計也沒有什麼效果。

    一名叛軍在撥開一束樹藤小心前進的時候,身後一個惡臭不堪的水坑裏,一團爛泥突然動了!嗖!一支做工粗糙但殺傷力絕對不容宏輕視的利箭從背後飛來,正中腰部。這名士兵痛得大叫一聲,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渾身抽搐,眼看就活不成了。附近兩名同伴聽到動靜趕了過來,步槍對著可能躲人的地方一通狂掃,打得纖細的灌木成叢倒下,可是襲擊者卻鬼影也沒有一個。他們看了看受傷的同伴,不約而同的搖頭。這名中箭的士兵沒救了,庫盧姆在箭鏃上塗了眼鏡蛇的毒液,稱得上是見血封喉,此前已經有兩名叛軍嚐到了這種毒箭的厲害,今天是第三個。年紀大一點的士兵說:“給他一個痛快好了。”對準痛苦抽搐的傷員心髒開了一槍,於是,傷員解脫了。

    然而,殺戮還遠遠沒有結束,遠遠沒有。

    一名落單的叛軍士兵正在加快腳步想要追上同伴,身邊的大樹突然伸出一隻有力的大手,捂住他的嘴巴,接著一把鋒利的匕首從脖子左邊一直劃到右邊,一蓬血霧作弄噴而出,為叢林裏潮濕的水汽抹上了一點淒豔的緋紅。這名士兵倒在地上痛苦的直打滾,嘴巴張合著,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巨大的傷口不斷噴出一股股鮮血,就算是把神仙請過來,也救不了他了。在生命最後的時刻,他看到那個渾身

    糊滿爛泥的家夥正在自己身上翻找什麼······

    讓庫盧姆失望的是,他冒險幹掉的,是一名電台兵,專門負責背電台的,隻有一支自衛手槍和少得可憐的幾發子彈,沒有他最想要的自動步槍。他拿起手槍掂了掂,苦笑,要這種有效射程不到一百米的槍有什麼用?射程不夠,子彈又那麼少,一開槍還會給他帶來大麻煩!他正猶豫著要還是不要,那頭傳來一聲怒吼:“他在那裏!”接著密集的子彈就掃了過來,他沒有辦法了,隻好拚上是後一點力氣撒腿飛跑,而叛軍在後麵緊追不舍。當然,追得最凶的還是獵犬,這家夥露出一口白生生的鋸齒狀利齒,跑起來就像一陣風,庫盧姆就算把腿跑斷也跑不過它。好在,他還有手槍,而且槍法不錯————非洲武器泛濫成災,他曾經用幾張獸皮換到一支五四式軍用手槍,打過幾百發子彈,也算是神槍手了,在飛奔中向後扣動扳機,一連三發子彈射過去,其中兩發打在了獵犬的頭部。五四式軍用手槍的威力可不是鬧著玩的,頭部中彈的獵犬汪地慘叫一聲,倒在地上再也沒有能站起來。這已經是庫盧姆幹掉的第三頭獵犬了。不過就算沒有獵犬,叛軍也不會再把人跟丟了,因為庫盧姆此時就在他們的包圍圈中,飛不出去!

    十幾名叛軍從四麵八方冒出來,形勢芨芨可危。

    錳鋼穿甲子彈的殺傷力可不是普通鋼芯子彈能比的,它可以打得更遠,更直,穿透力更強,三百米距離對五毫米厚的鋼板穿透率為百分之百,要打穿鱷魚的盔甲,小菜一碟。在90式自動步槍槍口火舌噴吐中,這些龐然大物身上炸起一朵朵血花,被打得血肉模糊,但是這更激發了它們的凶性,在重傷垂死之際,它們衝擊得更建迅猛,更瘋狂!我們距離岸邊隻有幾步之遙,但就是這幾步,我們上不去,因為瘋狂的鱷魚群正在圍攻著我們。

    “必須盡快解決它們,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我一邊掃射一邊說。

    小廣西很惱火:“怎麼解決?這幫雜碎越打越多了!”

    山東說:“用槍榴彈轟死它們!”

    這倒是個好主意。本來嘛,我們也不是沒有想到,隻是顧忌太多,生怕鬧出更大的動靜,才沒有用,現在是顧不上了,再不解決它們,我們就得被它們解決!山東和阿馬杜開火掩護,我和小廣西咬牙切齒的旋上槍榴彈,瞄準最大的鱷魚開火了————

    “嗵!嗵!”

    兩枚槍榴彈狠狠的砸在鱷魚身上,瞬間將這不可一世的巨獸炸得粉身碎骨。我們打出的槍榴

    彈可是高爆彈,一枚相當於一發60毫米迫擊炮炮彈,直接命中,它不死才有鬼了。隻是這麼近的距離使用榴彈實在是有點瘋狂,我們也遭了殃,混合著鮮血碎肉和烈焰的爆炸波狂衝而至,直接將我們三個掀上岸摔個半死,而小廣西則消失在一片暗紅的河水中。我使勁搖搖頭,吐掉嘴裏的沙子,跳起來狂叫:“小廣西,小廣西,你在哪裏?”

    阿馬杜哭喪著臉說:“不好了,他被衝走了,很有可能會成為下遊的鱷魚的美食的!”

    山東怒喝:“你放屁!我們三個在安南出生入死,打過多少惡仗他都沒有受過傷,怎麼可能會死在這條河裏!猴子,猴子,你怎麼樣了?再不出來我可要朝河裏扔手雷了!”

    話音未落,河裏衝起一條腥紅的水柱,赫然是最後一條鱷魚被炸碎了!小廣西從深水區冒出頭來,發神經似的哈哈大笑。他沒事,我們都鬆了一口大氣,沒好氣的說:“笑個屁個,還沒有死就滾上來!”

    小廣西搖頭晃腦:“你們說世界上運氣最好的人是誰?”

    山東說:“沒興趣跟你猜謎語了,快上來,你是不是還想跟尼羅鱷再親熱一番呀?”

    小廣西還在笑:“要是能把這砣玩意弄回國,就算是被鱷魚吃掉,我也認了!”

    我火了:“你又在發什麼神經?給我滾上來!打了這麼久,叛軍天知道什麼時候會殺過來,再不上來你就等死好了!”

    小廣西哈哈大笑:“你們知道我在河內找到了什麼嗎?”

    山東問:“找到了什麼?該不會是金疙瘩吧?”

    小廣西說:“金疙瘩算個屁,這才是好東西!”我們注意到他的手一直沒有伸出手麵,現在正使出吃奶的勁舉起來,連帶舉起來的,是一塊重達六十五公斤的石頭,一塊金黃色的石頭,一塊······一塊舉世罕見的超級黃金!

    我們都傻了眼,張大嘴巴,愣在那裏足足一分鍾都沒有反應過來。小廣西步履蹣跚的抱著他的寶貝走上岸,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著地麵狂笑:“我的運氣太好了,被爆炸波撞倒,居然一頭撞上了這家夥,奶奶的,人一走運,連撞出來的包都比別人的大啊!哈哈,發財了,這麼大一塊黃金,得值多少錢啊,我們都發財了!”

    看樣子一時半刻他是清醒不過來了!

    我們同樣要暈了,這麼大一塊黃金,應該、大概、可能、頂我們一個連的裝備經費了吧?就是不知道要不要上交?我們想得到的,小廣西一樣

    想得到,一臉警惕的瞪著我們,說:“都給我聽好了,這事隻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誰也不許說出去,誰說出去誰就得爛嘴巴!”

    山東叫:“你想獨吞?”

    小廣西說:“什麼叫我想獨吞?咱們四個人分,每人能分到······每人分到十六公斤,這筆錢夠咱們花上好些年了!不許說出去,誰說出去我就宰了他!”拔出軍刺惡狠狠的瞪著我們幾個,想確認哪個可信哪個可能會出賣他的秘密。

    我聳聳肩,說:“你還是先搞定那些叛軍吧,要不然你的意外之財很有可能成為人家的橫財!”

    小廣西想了想,把軍刺收起來:“也是,先把這幫雜種收拾了再說!”拿出小鍬在地上挖坑,把他的意外之財埋藏起來,我們也幫忙,畢竟這裏頭也有我們一份嘛。到底要不要上交?我們一致決定不上交了,看上頭是什麼反應吧,如果上頭真的不知道,我們就······嘿嘿,這又不是在國內,不拿群眾一針一線,在國外,發點意外之財也是可以原諒的嘛!

    正忙活著,遠處傳來激烈的槍聲,阿馬杜大叫:“那幫雜種來了!”趴在地上用耳朵貼著地麵傾聽,又叫:“少說也有一個加強排!”

    我幹,真的是怕黑有鬼怕冷有風啊,聽這槍聲,分明是直奔我們這一邊來的,看樣子我們要被這筆意外之財拖累了!我大喝:“準備戰鬥!”一連幾腳踹下去,將剛剛填好的土踢開,露出黃金的一小角。小廣西像一隻被人踩到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捏緊拳頭衝我大吼:“你幹嘛!?”

    我說:“我們還沒有神勇到可以用四個人對付一個排的程度!我們必須智取,用黃金給他們做一個陷阱你明白嗎?趕緊隱蔽,等到敵人發現了黃金,並且被吸引而聚成一團後,就用榴彈轟!”一邊指揮他們設置伏擊圈一邊開通電台,呼叫:“獵犬呼叫灰熊,獵犬呼叫灰熊,需要空中支援,需要空中支援!”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1 20:40
第二十六章 吉祥三寶(五)

    遠處隱約傳來的槍聲和爆炸聲讓正在瘋狂追殺庫盧姆的叛軍吃了一驚,靠槍吃飯的他們當然知道,這可不是什麼獵人在打獵,更不是什麼有人在放鞭炮,那是自動步槍的猛烈掃射和槍榴彈或者手雷的爆炸才能發出的聲響。自動步槍和手雷/榴彈的出現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這附近有一支武裝!可能是政府軍派來的特種部隊,可能是炎龍軍團的偵察兵,也有可能是一支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武裝,不管怎麼樣,他們都侵入了自己的地盤!

    小隊長感覺來者不善,果斷地下令:“留下三個人來繼續追殺那個雜種,其他人跟我來!”帶著主力直衝聲源。他這樣安排並無不妥,因為此時那位頑強得令人敬畏的獵手左腿已經被一枚跳彈打傷,快要跑不動了,三個人沿著血跡一直追,肯定能將他逮住的,還是對付那支未知的武裝力量要緊。因此他帶走了主力,使得庫盧姆有了喘息之機。

    距離河邊老遠就能聞到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殺人無數的小隊長可以輕鬆判斷出,那不是人血,肯定是有什麼大型野獸被射殺了,血流成河。看樣子那支武裝是在河裏遇上了鱷魚、河馬之類的凶猛的動物,萬般無奈之下隻好開槍,暴露了行蹤。他示意部隊展開戰鬥隊形,小心推進,機槍手和榴彈手在兩翼流動,隨時準備對可能出現的襲擊者實施強有力的火力攔截。可是什麼也沒有,沒有人影,沒有槍聲,什麼也沒有。倒是河裏漂動的破破碎碎的鱷魚屍體和暗紅的河水可以證明這一切真的發生過————對方擁有強大的火力,殺死了成群的鱷魚,然後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小隊長暗暗咬牙,又一匹草泥馬朝庫盧姆衝撞過去————都是這個雜種害的,所有的獵犬都讓他給弄死了,要是還有一條獵犬,要將那夥武裝人員挖出來還不容易?

    副隊長仔細觀察了河邊的腳印,說:“他們剛上岸不久,跑不了多遠的,應該還能找到他們!”

    小隊長點一下頭,說:“沿著河邊拉網搜索,哪怕一個老鼠洞都不要放過!”

    二三十號人分成多個小隊,沿著河邊搜索,看他們那嫻熟的軍事動用就知道,他們都受過一定的正規訓練,也許是頭頭請雇傭軍給他們當教官,也許是外國一些情報部門為他們提供了培訓,反正不容輕視。

    河邊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突然————

    一名隊員突然驚呼:“我的上帝啊,這是什麼?”

    隊長一個耳光扇了過去:“叫春啊?是不是想叫來一發炮彈或者一串子彈?”

    挨了打的也不生氣,相反還樂嗬嗬的指向地麵,歡聲叫:“黃金!地上有黃金!我們發大財了!”

    黃金?

    聽到這兩個字,所有的隊員眼睛都冒出一片可怕的油綠油綠的光芒。黃金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最最珍貴的金屬了,要是能找到一大塊,他們就發大財了,而且看樣子,這塊還不小!所有人爭先恐後的衝了過來,趴在地上一通狂挖,隊長和副隊長攔也攔不住,再說他們也沒有打算阻止。當那塊巨大的金塊被挖出來之後,所有人都傻了,呆呆的盯著這筆巨大的財富,半晌才突然爆發出一陣近乎癲狂的狂呼聲,甚至拎著自動步槍衝天空狂掃,盡情發泄內心的快樂。隊長和副隊長也使勁掐了自己幾下,確定自己不是做夢之後,腦筋活絡開來了:這麼大一塊黃金,應該值很多錢了,夠他們大吃大喝的過上好幾年啦。這麼大一筆財富他們是不打算交給上校了,自己獨吞?好主意。怎麼獨吞呢?這麼多人,一人分一份,能分到的可能也不多了,得想辦法將他們全都幹掉,減少競爭者······

    沒等他們進一步思考應該如何幹掉競爭者,急促密集的槍聲就將他們拉回到了現實:一片接一片的子彈正像大雨一樣朝他們潑來,比彈雨先到的,是威力巨大的槍榴彈!一連四枚槍榴彈準確地擊中了黃金埋藏的地點,四團火球同時綻開,興高采烈的叛軍士兵隻覺得眼前一黑,轟隆一聲,登時昏天黑地,他們實在是擠得太集中了,一枚槍榴彈都能炸死一片,四枚同時擊中,那肯定沒有多少活人了。爆風急劇擴散,碎血橫飛,噴飛的血漿在空中被蒸發掉,散發出嗆人的惡臭。不等還活著的人反應過來,殺傷力極強的子彈掃了過來,在他們身體穿來穿去,打出一個個血窟窿,鮮血碎肉骨頭渣什麼的一古腦噴了出來,他們就像觸電一樣在彈雨中扭動著身體,最後訇然倒下,成為叢林中肉食動物最喜愛的美味。能躲過這兩輪打擊的叛軍隻有六七個,其他的在幾秒鍾之內就變成了殘破的屍體,血流滿地。

    小隊長很幸運,隻是左臂中了一槍,造成粉碎性骨折,一條手臂算是廢了,但是跟那些被炸得四分五裂或者被打成漏鬥的部下相比,他算是幸運的了,至少他還活著。他趴在一個沙坑裏,驚恐萬狀的看著神秘的伏擊者像打獵一樣將他幸存的部下的腦袋一個接一個的打爆。如此巧妙的戰術,如此精湛的作戰技能,如此冷酷的作風,這決不是政府軍那幫白癡做得到的,難道他們是華夏雇傭軍?

    兩名士兵狂叫著將手雷丟了出去,然後跳起來

    一邊掃射一邊逃跑,他們是想趁著手雷爆炸騰起的煙霧遮住敵人的視線那片刻逃掉。戰術是沒有錯,隻不過兩枚普通手雷炸得再怎麼厲害,所產生的煙霧也是有限,能遮住的麵積也是有限,隻聽到幾聲槍響,那兩個家夥空虛的後背炸起兩三朵血花,巨大的衝擊力推得他們一連向前衝了七八步,才一跤仆倒,再也沒有站起來。與此同時,一件白襯衫顫巍巍的從一個小沙坑裏探了出來,來回揮動,有人要投降了。

    如此輕鬆就幹掉了比我們多出十倍的敵人,這是我始料不及。看著河邊那成堆的屍體,我得出一個結論:同樣是遊擊隊,但是安南遊擊隊的戰鬥力比這幫家夥的要高出十倍不止!用師長的話來說,這幫家夥純粹就是一幫戰鬥力為五的渣渣!當然了,那塊黃金是關鍵,要不是它讓這幫家夥徹底放鬆了警惕,我們也不可能如此順利的將他們全殲。看到有人要投降,我就想到一路過來時所看到的慘絕人寰的殺人場和一個個布滿骨殖的村落,真想一槍斃了他,不過,不行,好不容易才有了抓俘虜的機會,不能就這樣放過。我衝阿馬杜打個手勢,他用貝因都說叫:“站出來!把武器擺在我們看得到的位置,別想耍花招,否則你會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渾身上血的小隊長站了起來,他的左臂斷了,隻有一點油皮連著,血流不止,如果不及時搶救的話,他必死無疑。但是現在的壞境已經判了他的死刑,在這悶熱潮濕的叢林裏,他就算能成功止血,最終也會死於傷口感染,反正都是死路一條,沒救了。在我們的掩護下,阿馬杜上前搜身,確定沒有威脅後,打出了“安全”的手勢。我們走了出去,看到我們就這麼幾個人,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大概是不敢相信就我們這點人可以將他打得這麼慘吧。我懶得理他,對阿馬杜說:“審問俘虜的事情就交給你了,你們的語言我不懂,幫不上忙。”

    阿馬杜笑了笑,拔出戰術刀一刀將那個可憐蟲的斷臂斬斷,可憐蟲發出殺豬一般的慘叫聲,痛得滿地打滾,阿馬杜用腳死死的踩住他,他動都動不了,渾身抽搐,痛苦不堪。阿馬杜用貝因都語厲聲喝聲喝問著,這個痛得死去活來的家夥也嘰裏呱啦的回答著,至於說的是什麼,我們就不得而知了,隻是遠處傳來的槍聲令我們困惑,我們還是對這個更感興趣一些。幾分鍾後,阿馬杜停止了審問,拔出手槍朝這家夥後腦連開三槍,整個腦袋都打爛了。我們也沒有製止,這是他們的規矩,政府軍逮到這些惡貫滿盈的叛軍,就地處決,毫不留情。我問:“他都說了些什麼?”

    阿馬杜神情凝重,說:“他說他們是追殺一個逃跑的礦工一路追到這裏來的。那名礦工身上有一些很多人都不想讓人看到的東西,上頭命令他們必須將這名礦工殺死,將東西帶回來!”

    這與我們的猜測不謀而合。連續一個星期不間斷的追殺,隻能是追逃跑的人了,隻不過他們竟然能下這麼大的決心緊追著逃跑的礦工不放,倒是出乎我們的意料。我問:“那現在那名礦工在哪裏?”

    阿馬杜說:“他說就在不遠處,有三名士兵正在追殺他······”

    我跳了起來:“見鬼!趕緊出發,一定要把人救下來————小廣西,說你呢,別管你那塊黃金了,要是任務搞砸了,我保證你沒有機會再看到這塊黃金!”

    我們四個像一陣風一樣衝向礦工逃跑的方向,那裏,槍聲時時響起······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1 20:41
第二十七章 吉祥三寶(六)

    當我們找到我們要找的目標的時候,他已經倒下了,被槍托砸得頭破血流,倒在地上呼吸困難,死活不知,兩名叛軍士兵正在他的身上翻著什麼,還有一個呢?還有一個胸口被一把匕首捅了個對穿,早已氣絕身亡。經曆了如此漫長的逃亡,還能用一把匕首擊殺手持自動步槍的敵人,這名礦工的意誌實在令人敬畏。那兩個雜種看到我們四個氣勢洶洶的殺過來,居然連迎戰都不敢,掉頭就跑。也是,一對二,對方又裝備精良,不跑是傻子。隻不過這兩個聰明人就算是飛毛腿也跑不過子彈,幾個點射過去,一個被撂進水坑裏,一個被釘在樹上,這一仗我們輕鬆獲勝。

    確定四周再也沒有活著的敵人了之後,我們小心的走過去查看那名礦工的傷勢。他已經瘦得脫形了,身上全是傷,有樹枝的劃傷,有子彈的擦傷,有仆倒在地上的硌傷,有手雷碎片擦身而過時留下的劃傷······全身上下都是傷,簡直就是體無完膚了。傷得最嚴重的有兩處,一處是腿部的槍傷,一處則是被槍托打的砸傷,幸運的是沒有危及生命,隻是得到有效的救治,他很快又是一條好漢了。我說:“趕緊給他止血,還要打嗎啡什麼的,反正不能讓他死了!”

    山東飛快的給他止血,至於處理傷口,在這裏顯然做不到,要知道我們現在連一塊幹淨的繃帶也沒有了,無能為力,隻能希望醫療直升機趕緊過來。小廣西則在他身上翻找,大概是想看看他身上到底有什麼寶貝,竟然值得這麼多叛軍士兵苦苦追殺。我正要製止他這種類似於小偷的舉動,突然————

    “嘶————”

    一枚紅色信號彈從水坑裏發射出去,利箭一般直衝藍天,在叢林上空大約三百米處爆炸,數十裏內清晰可見。那個被我們打進水坑裏的叛軍居然沒有死!我們四個駭然對視,心裏狂叫不妙。那名叛軍士兵爬出水坑,他渾身全是泥漿和血,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目光怨毒的瞪著我們,嘎嘎慘笑,大概是笑我們太過大意,給了他一個拉我們一塊完蛋的機會吧。小廣西罵:“笑你媽呀!”揚手一槍,將那家夥半個腦袋給打碎了。但是這已經於事無補,看到信號彈的叛軍很快就會像狼群一樣源源不斷的湧來,將我們幾個撕成碎片!我苦笑,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誰又能想得到這家夥命居然會這麼硬,中了好幾槍都還沒有斷氣,還能硬撐著發射一枚信號彈?感受著由遠而近的殺氣,我咬了咬牙,說:“架起他,我們撤退!”

    山東和阿馬杜架起這名幸運兒,我和小廣西斷後,朝開闊的河邊草地撤去。那片草地沒

    有樹木,直升機可以輕鬆降落,對我們極為有利。隻不過帶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家夥撤退也太難了一點,山東和阿馬杜連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還是跑不快。小廣西還是掂記著他那塊黃金,他叫:“敵人還不知道在哪裏呢,我們幹嘛急著跑呀?”

    我說:“等你看到他們再跑,一切都晚了!”

    阿馬杜說:“叢林裏有不少居無定所的武裝人員,隻要看到信號就會集結,像狼群一樣包圍過來,把一切侵入他們地盤的人殺得連渣都不剩!”

    小廣西傻了眼:“他們不是都在上百公裏外的礦脈區開采金礦麼?”

    阿馬杜說:“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守住一口金礦礦井,也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占到盛產黃金的地盤,沒有這個能力的就隻好像孤狼一樣在叢林裏遊蕩,日夜不停的尋找著鑽石,用最原始的辦法掘取原鑽,這種武裝人員,我們稱之為掘鑽者,他們比叛軍還要可惡!”

    我們對這些了解不多,但是也沒有時間讓我們補課了,因為我們竟然聽到了空中的轟鳴,那是什麼?

    一架武裝直升機。

    這架武裝直升機已經有些年份了,多處破損,有兩個火箭彈掛架甚至已經被拆掉,露出割斷的線路。但是隻要那沉重的機載重機槍和蜂窩一般的火箭巢還在,就沒有人敢於輕視這麼一架最純粹的戰爭利器!它一定是被叛軍視為秘密武器,跟政府軍打了這麼久,損失這麼大也不肯出動,現在為了我們區區四個人,居然派了出來!

    現在形勢變得極為危急。哪怕是再落後的武裝直升機也可以將四名步兵外加一名傷員打成一堆碎肉,在它的麵前,我們幾乎毫無還手之力!勉強看著這隻邪惡的蜻蜓由遠而近,而我們的飛機還不知道在哪裏,我舌頭直發苦,給步槍換上一個特種子彈彈匣,叫:“山東你和上士趕緊帶他走,我和小廣西拖住這架破飛機!”

    形勢危急,山東也不廢話,騰出一隻手掏出兩個彈匣分別丟給我和小廣西,說:“小心點,千萬不要跟直升機硬碰!”架著人飛快的跑了。

    小廣西也換上彈匣,還咕噥:“用自動步槍打直升機,這回樂子可找大了!他奶奶的,那可是武裝直升機啊,沒準我們打它一百發子彈它都沒事,而它給我們一梭子我們就死得通透······唉,為什麼我沒有帶狙擊步槍呢?哪怕是一支特等射手專用的56-2式半自動步槍也好啊,配上專用彈,一槍就能打穿樹脂防彈玻璃,將飛行員幹掉!”

    我說:“要

    是你有這個本事爬上直升機,用不著專用子彈,一刀就能將防彈玻璃捅穿······它過來了,怎麼把它吸引到我們這邊來?”

    小廣西二話不說,拿出一枚信號彈一拉,哧————一道綠光直衝起兩三百米高,燦爛奪目。直升機恐怕沒想到我們居然敢這麼大張旗鼓的自動暴露目標,吃了一驚,沒有作過多的思考,朝我們殺了過來那挺機載重機槍發出電鋸鋸木頭一般的令人心悸的震響,槍管飛快地旋轉,六個槍口噴出一道兩米多長的火舌,殺傷力巨大的重機槍子彈在空中排成一把修長而熾熱的鐵掃把,狠狠的掃向我們的藏身之地!鐵掃把在我們目瞪口呆的注視中掃中一棵十幾米高的大樹,大樹身上放鞭炮一般炸出千百團白色木屑,樹汁四濺,在聲聲令人牙酸的可怕聲響中,整株大樹超過三分之一化為木屑,不複存在,可見這種重機槍有多厲害。還好我們早就轉移了,否則被打成碎片的,肯定是我們!

    “噠噠噠噠噠······”

    好熟悉的槍響,隻要是在安南戰場呆過一天的人都不會陌生的。沒錯,這就是高射機槍的掃射聲,緩慢而低沉,令人汗毛倒豎!12.7毫米口徑重機槍子彈排成一把幾百米長的火鐮刀,狠狠劃過,樹木成排倒下。我一邊在樹木之間飛跑,一邊發出無言的詛咒:“操他媽的,是哪個變態想到要把高平兩用重機槍裝到直升機上的?他就不怕斷子絕孫麼!”別怪我如此憤怒,要知道高射機槍可不是鬧著玩的,被它掃中,唯一的結果就是被生生打碎。它的子彈長達半尺,太長,太重,打在胸口就是碗大一個窟窿,打在四肢任何一個點上都是一次最粗暴的截肢手術,就算我們都穿了防彈衣也沒有用,一旦中彈,照樣是四分五裂!小廣西一邊飛奔一邊射擊,子彈打在直升機底盤和著陸架上,濺起一團團晶亮的火花————沒用,殺傷力巨大的特種子彈奈何不了太過堅厚的底盤,除非是動用20毫米口徑狙擊步槍使用初速達到六倍音速的動能彈,否則沒有一種槍奈何得了它!相反,小廣西還因此而暴露了,直升機朝他衝了過去,六管旋轉重機槍和火箭巢同時開火,他所在的位置彈雨呼嘯,火光大團大團的騰起,樹木大石瞬間變成礦片漫天飛揚!這小子麵色煞白,在團團火光中抱著鼠竄,狼狽不堪。

    “你這隻臭猴子,就會給我添麻煩!”我喃喃咒罵一聲,擎起步槍,瞄準直升機的尾舵連連開火,那裏遠比直升機的腹部要軟弱,錳鋼穿甲子彈應該可以奏效。不過我的目標是尾舵上飛速旋轉的槳葉,要是能讓我蒙中一槍,肯定可以將這個

    小螺旋槳打碎,到時飛機就會失去平衡,就算不墜毀,也會變得反應遲鈍,再想像現在這樣凶猛而敏捷地撲殺我們可不是那麼容易了。可惜的是,我明明看到了尾舵濺起的火花,卻偏偏沒有看到聽到槳葉被打碎的巨響,攻擊沒有奏效,但是直升機尾部還是冒出了一縷縷美妙的黑煙,它雖然堅固,但到底不是鐵疙瘩,被打中了一樣會受傷。受了傷的直升機更加狂暴,放過了小廣西,朝我撲來,六管旋轉重機槍在地上掃出一道筆直的彈道,以每秒鍾一百五十米的速度朝我逼來,任何擋在這條彈道上的東西都隻有一個下場:被徹底絞碎!還好,我沒有傻到呆在原地與它對射,不等它轉向就逃跑了,沒有被絞住。但是這頭嗜血的巨獸被我徹底的激怒了,追在我後麵猛打,子彈在地上打出一道道泥柱,我甚至都可以感受到後麵一股熱浪逼來————那是子彈與空氣磨擦所產生的熱量。從理論上說,這種熱浪不是像微風那麼溫柔的玩意,當子彈以每秒鍾上萬發的密度從你身邊飛過時,就算沒有一發打中你,你還是死路一條:被它們所激起的高溫活活烤焦!現在這架直升機的六管旋轉重機槍射速雖然驚人,但還遠遠沒有到每分鍾一百萬發這個程度,我沒有被烤焦,還能在地上連滾帶爬的逃命。

    一發火箭彈飛來,在我背後爆炸,距離是那麼的近,爆炸產生的轟擊波像一塊磨盤一樣重重的砸在我的背上,將我打得直飛出去,四肢百骸散了架似的倒在地上,動都不能動了。小廣西紅了眼,怒吼:“你奶奶的!”朝直升機扣動榴彈發射器的扳機,殺傷力巨大的槍榴彈在空中劃出一道斜斜的軌跡,砸向直升機。按說這枚高爆燃燒彈的爆炸威力完全可以將這架直升機重創甚至擊落的,但是它沒能鎖定目標,與直升機擦肩而過。直升機飛行員發怒了,他幹這行已經有七年了,不知道多少次飛到目標的頭頂上,像神祗一樣高傲的俯瞰著塵世,看著敵人在自己的短翼下奔走若狂,那種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感覺,真的是妙不可言。沒想到今天見鬼了,區區兩名步兵居然敢跟他正麵對抗,不將這兩個家夥收拾了,他還怎麼混?他衝在艙門操縱高平兩用重機槍的同伴喊:“我們先把那個敢用槍榴彈轟直升機的家夥收拾了再說!”

    那名機槍手說:“好咧,其實這個不死也差不多了······我的上帝啊!”

    失聲尖叫的原因是,他突然看到又一名敵軍士兵出現在他的對麵,大手一掄,件黑呼呼的、重重的東東像打棒球一樣朝它飛過來,那名大個子士兵還罵了一句什麼,如果他學過漢語的話,應該可以吸出,那

    個大個子罵的是:“去死啊!”可是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件明顯不是什麼有益於人類身體健康的玩意兒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之極的拋物線,朝他飛來!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那是一隻破襪子,裏麵塞了兩枚手雷!怎麼辦?用機槍將它打爆?誰有這麼神啊,通知飛行員趕緊躲避肯定來不及了,而大開的艙門正好為這位訪客大開方便之門,他可不認為在如此狹窄的空間裏兩枚手雷同時爆炸後,還能有人能活下來!在最後一秒鍾,他作出了最有效的但也等於無效的選擇,丟舊機槍縱身一躍跳了下去,那組手雷歎息著與它擦肩而過,準準的從艙門飛了進去,直升機隨即變成一團絢麗多彩的煙花······

    這名機槍手避過了爆炸,但是六十多米的高度足以奪走任何人的生命。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他重重的摔在地上,身上再也找不到一根完整的骨頭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2 08:23
第二十八章 毒傘(一)

    山東掄出的那捆手雷救了我和小廣西一命,這位憨直的大漢看到我們處境不妙就折了回來,並且給了那架直升機一份大禮,謝天謝地,要不是他突然殺出,我們恐怕將會死無全屍!但是我們的處境已經非常危險,真的像阿馬杜所說的那樣,成群的衣衫襤裹、如同叢林幽靈的武裝人員從各個角落鑽了出來,向我們發動圍攻,我們幾乎毫無還手之力,且戰且退,退到河邊利用巨大的岩石頑強抵抗,用精準的射擊將這幫亡命之徒一個接一個撂倒。這幫明顯是吸大了的家夥居然玩起了人海戰術,一隊接一隊的衝過來,四支自動步槍無論如何也擋不住這麼多敵人,還好,那位礦工醒了,抄起一支撿來的ak自動步槍胡亂掃射,倒也填補了我們的火力空白點,使得我們勉強支撐過了最難熬的五分鍾。

    五分鍾後,就該輪到他們哭了。

    三架飛狼低空撲來,巨大的音爆震得耳朵毫無防護的叛軍眼前發黑,捂著流出血絲的耳朵滿地打滾,就算是一早就戴上了耳塞的我們也不好受,感覺像是連肺都被震爆了,那幫瘋子玩起來可真夠狠的!緊接著數枚炸彈在我們的指引下準確無誤的砸在叛軍中間,團團火球騰空而起,岩石樹木瞬間化為齏粉,自以為天老大他老二,有了一支步槍就可以為所欲為的叛軍在電光一閃間徹底消失了,地上隻剩下幾個翻滾的火球。還躲在叢林裏的叛軍大驚失色,趴在樹林裏大氣都不敢透,飛狼找不到目標,我們也沒有辦法給予指引,於是這三位仁兄就在我們頭頂上一遍遍的盤旋,充當我們的空中保鏢。有這三位煞星在,那些窮凶極惡的叛軍不敢造次,隻好眼睜睜的看著一架直升機飛來,將我們接走。沒有單兵肩射導彈,他們什麼也做不了。

    在寬大舒適的醫療直升機上,漂亮的醫務兵正忙著幫庫盧姆處理傷口,這硬漢骨頭夠硬的,受了這麼重的傷,硬是沒有倒,還能跟阿馬杜聊天,連我都和佩服他。我注意到小廣西一直抱著一大包東西不肯放手,瞪大了眼睛:“我操,你真的把那家夥帶回來了?”

    他理直氣壯:“開玩笑,這可是一大筆錢啊,我能扔掉它嗎?”

    我隻能寫個服字了。奶奶的,這麼一塊死重死重的東西,打得如此激烈,居然還是沒有丟,我真的不能想像他是怎麼帶著這麼大一塊黃金作戰的。山東逗他:“小猴子,你可別忘了,唐山可是用你這個寶貝疙瘩做過誘餌,一舉擊殺了三十多名武裝人員,這塊黃金裏可是藏著三十多個冤魂的哭號和詛咒哪,你一點也不怕?”

    小廣西說:“怕個屁,他

    們是小鬼,我就是鍾魁,拿他們當下酒菜!”

    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啊,無語。

    庫盧姆從懷裏命出一截小小的塑料管,珍而重之交到阿馬杜手裏,終於陷入了昏迷。阿馬杜看著這截保存得極好的塑料管,淚光閃爍。他告訴我們,這是貝蘭一名忠誠的特工冒死拍下來的珍貴照片。在一年前,那名特工響應國家的號召,義無反顧地進入有死無生的礦區做臥底,從此失去了聯係。那名特工想方設法取得了軍閥的信任,收集了大量的證據,並且用一個改裝過的攝像機拍下了軍閥與歐美財團交易的過程,最後在自身染上毒癮和艾滋病的情況下選擇了犧牲自己,發動一次暴亂,掩護庫盧姆逃了出來。看著這根小小的塑料管,我們對那位無名英雄肅然起敬。一個民族崛起之際,總是英雄輩出,有了這麼多願意為它犧牲一切的英雄,這個國家離繁榮富強還遠嗎?

    飛機在金伯利降落,一下飛機,阿馬杜就衝向情報科,那裏有可以在最短時間內把照片洗出來的設備,他想,也許總統需要這些照片。

    談判充滿了火藥味。債主們都是一流的政治家,談判專家,而貝蘭那邊派出來的,卻是不折不扣的少壯鷹派,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兩邊撞在一起,能心平氣和的談才是怪事。英國代表催得最凶,因為貝蘭欠他們的最多,整整四十億英鎊啊,算上利息,那五十億都不止,就算是把貝蘭總統府賣了也湊不出這筆巨款啊。他指出這筆債務已經到了連本帶利一起還清的時候了,貝蘭如果無力償還,就隻能按照協議,把塔斯蘭油田部分開采權交給他們,以此來抵債。這個看似合理的要求被貝蘭國防軍年輕的參謀長蘇蘭武硬梆梆的頂了回去:“想要貝蘭的石油,拿血來換吧!”

    隻是這麼一句話,就讓債主們變了麵色。

    尼姆拉總統瞪了蘇蘭武一眼,用手指敲擊著桌麵,緩緩的說:“金伯利礦山快要被我軍奪回,到那時,再多的舊債我們也可以償還。”

    債主們麵色更加難看。收回這筆巨債不是他們的終極目標,而是利用這筆巨債向貝蘭政府施加壓力,最終控製這個國家才是他們想要的,如果貝蘭真的要還清債務,他們還不想要呢!高盧代表皮笑肉不笑:“那敢情是好。不過,尊敬的總統先生,你大概是忘記了當年聯合國的製裁了吧?當年貴國極度血腥混亂,叛軍利用黃金和鑽石換取大量軍火,讓平民血流成河,為了促進貴國的和平進程,聯合國對貴國實施了經濟製裁,限製貴國的黃金鑽石出口,貴國的黃金就算是在國

    際市場,價格也要比其他國家的低廉得多,按這個價位,就算你能在債務到期之前將所有的黃金全搞出來,也是資不抵債啊!”

    尼姆拉總統麵部肌肉微微抽搐,他終於明白邵劍輝在跟這些國家打交道時,明明是一個學識淵博的人,卻表現得像個流氓、大無賴了,這些國家本身就是個無賴,君子跟他們打交道,注定要吃大虧!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在國防軍攻克金伯利礦山之日,就是金價大跌之時————都捏在人家手裏,愛怎麼玩就怎麼玩!他說:“聯合國對我國這項製裁是毫無道理的,對貝蘭的局勢毫無補益,相反,還會雪上加霜······”

    幾個代表不約而同的聳聳肩:“總統先生的話不無道理,但是這是聯合國的決定,我們愛莫能助。我們還是說回債務問題吧。這幾筆貸款都到了償還日期了,再這麼拖下去不符合雙方的利益,別的不說,光是利息你們就受不了!怎麼樣,是用現金償還還是用實物抵債?”

    尼姆拉總統說:“這是前任總統借下的債,大部份都進了他的口袋,貝蘭沒有分到哪怕一分錢,這筆債務不應該由我們來承擔,建議你們去找他,他才是你們要找的人。”

    花旗國代表說:“可問題是這些貸款都是以貝蘭國家的名義進行的,並不存在債權人和債務人的爭議,我們······”

    總統特別助理突然走了進來,打斷了雙方的唇槍舌劍。這位助理把一個檔案袋交到總統手裏,尼姆拉總統打開檔案袋抽出好幾張照片一看,目光微微閃爍,最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先生們,請允許我請教一個與這場談判無關的問題:這個人,到底是誰?”啪地將一遝照片甩到了那幫債主麵前。債主們麵麵相覷,拿起照片來一看,都倒抽一口涼氣,有人發出一聲低呼:“天哪,這不是xx集團的董事長嗎?他怎麼跑到金伯利來了,而且是來向反政府武裝購買黃金!”

    尼姆拉總統說:“看來大家都認得這個人啊,很好。相信他不會是第一個從叛軍手裏購買黃金的,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到底有多少這樣的大企業家大慈善家暗地裏做著如此肮髒的買賣,我也沒有心情去深究了,我隻想問一句:這就是聯合國的製裁方式嗎!?”

    貝蘭一方的代表都露出憤怒的神色,衛兵握槍的手青筋突起。黃金和鑽石是貝蘭的重要收入來源,也是一切動亂的根源,當初聯合國對貝蘭實施了限製黃金鑽石出口的嚴厲製裁,目的是打擊叛軍的財源,促進地區和平,沒想到歐美國家乘虛而入,用低廉得可笑的

    價格從貝蘭瘋狂購買黃金鑽石,牟取暴利,其結果當然是貝蘭越來越亂,一方麵是由於製裁失去了收入來源的平民流離失所,成百上千的餓死,另一方麵卻是叛軍像野草一樣冒出來,為了爭奪金礦和鑽石礦四麵開戰,殺得血流成河,整個國家血都要流幹了!這就是民主國家的製裁方式!

    幾個債主都是麵色微變,他們最見不得人的秘密最終還是暴露了。至於是怎麼暴露的,不知道,也沒有必要知道,所正已經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是了。怎麼辦?不難想像此事一旦被捅出去,將在全世界掀起何等的驚濤駭浪,到那時,他們非名聲掃地不可!不止一名債主下意識的作出撕扯的動作,看樣子是恨不得將這些要命的照片撕個粉碎,但是他們還是本能的克製住了。沒用的,這個黑鬼敢把照片甩到他們麵前,肯定留了底,撕掉它不過是顯得自己做賊心虛而已。英國代表勉強鎮定下來,說:“照片上的內容固然令人震驚,但是你要知道,照片是最容易造假的,沒準是某些有心人偽造的,以此來打擊商業競爭對手······”

    尼姆拉總統倔強的說:“那我們就使用最先進的儀器來辨別真假好了,我就不信天已經把眼睛閉上,看不到人間發生的罪惡了!”

    幾位絞盡腦汁想找台階下的代表一陣惱火,勉強擠出一絲姑且可以稱之為笑的笑容,說:“好啊,不過這需要時間,我們一致建議暫時停止談判,等把這樁事情弄清楚了再說!”

    尼姆拉總統說:“正合我意!”

    談判到此為止。幾個代表都有點兒心事重重,隻有英國代表還是那麼自信,因為他們手裏還有一張王牌沒有動,現在看來,是時候打出來啦,那麼大的投資,總得有點回報才行吧?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2 08:24
第二十九章 毒傘(二)

    在倫敦市中心廣場,正在準備召開一個記者招待會,幾乎叫得出名字的報社都派來了最能幹的記者,為一個座位爭得不亦樂乎。這樣熱鬧的記者招待會可不多見,大家這麼給麵子,原因無他,不過是想挖頭條而已,而這次記者招待會的主角正是目前備受世界關注的貝蘭共和國前總統,有著一半英國血統的墨菲上將,這還是他逃亡到英國以來,第一次在公共場合露麵呢。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一年多了,但是全世界對發生在貝蘭的那次深刻地改變了黑大陸的政治格局的政變興趣不減,這還是黑大陸有史以來頭一次全民參與並且獲得成功的政變,得到約翰牛和高盧公雞全力支持的墨菲居然敗給了一個靠撿垃圾勉強念完初中的泥腿子,這樣的結果讓全世界感到驚愕不已,連帶的,這位失敗者也能了傳奇人物————能敗給一個傳奇人物的人物當然不會平凡了。英國方麵聲稱他正在受到尼姆拉政府的追殺,將他保護起來,不讓他在公眾場合露麵,無數記者做專訪的請求都被駁回,現在這條大魚居然肯露麵了,這麼好的機會,誰肯放過?眾多王牌記者聞風而來,座位就很不夠了,於是各顯神通,外套、手提包、速記本甚至錢包都拿來占位子了。

    不過,非洲國家特別是貝蘭的記者不允許入場,這招來一片抗議聲。

    “虛偽的白人!”

    好不容易才混進來的黑小夥塞提姆氣憤的低聲咒罵著,“提倡新聞自由的是你們,現在搞新聞封鎖的也是你們,說話全當放屁!”他是貝蘭籍高盧人,一家小報社的記者,理所當然也是吃閉門羹那一類。在這裏打拚了這麼多年,他算是看透了西方輿論界那一套了:我們提倡新聞自由,但最好不要在我們的地盤上實行!百姓能看到的不過是新聞審查官可以讓他們看到的,隻不是新聞審查官管得比較少,通過的新聞比較多,僅此而已。墨菲的大名他聽過,這位大總統統治貝蘭整整十年,他們全家就是被他逼得逃離貝蘭,冒死偷渡出境,越過西班牙邊境的鐵絲網進入歐洲————在衝過西班牙邊境的時候,他父親還讓軍警砍了一刀,差點沒命了。幸運的是西班牙軍警沒有開槍,否則他們就算有九條命都完蛋了,像他們這樣的人太多了,每年都有數以千計的難民不要命的嚐試衝過西班牙的邊境逃到歐洲,他們當中隻有幾十個人能成功。

    一個黑戶口的黑人在一片充滿岐視的大陸上,處境是非常艱難的,沒有被餓死就算不錯了。幸運的是,他們熬過來了,靠著日夜不分的勞動換來了一個合法的社會地位,也有了一小筆財產,而他也有了一點成就,

    可是他們經曆了怎樣的艱難啊,想來就心酸。他千方百計的混進來,隻想問問那個把整個國家帶入苦難深淵的大總統,有沒有感到哪怕一丁點的羞愧!他不理會周圍的人異樣的目光,四處搜尋······哦,那邊還有個空位呢,真是喜出望外,趕緊走過去占了再說。可是走近了才看到,椅子上放著一本速記本呢,原來已經有主人了。更可惜的是,位子的主人來了,是一位長相恬靜秀美的亞洲女記者,一身黑色西服,打扮入時,身段曼妙迷人,相信任何一個男性見了她,都會心猿意馬的。她朝塞提姆露出禮貌性的微笑,坐了下去。塞提姆注意到,她手裏拿著一把漂亮的油紙傘,古色古香的,純粹的藝術品啊。他來了興趣,用英語問:“請問你是華人嗎?”

    美女記者笑問:“你為什麼會這樣想呢?”

    塞提姆說:“是你這把傘告訴我的。也隻有你們華國人才做得出如此精巧的藝術品。”

    美女記者說:“這一點都讓你看出來了呀?我是上海一家報社的駐外記者,很高興認識你。”

    塞提姆咧嘴一笑:“很高興能認識你。你知道,我對你的祖國非常感興趣,那是世界上最古老最神秘的國度,更是我們貝蘭人的好朋友·······”能在如此鬱悶的場合下碰到這種福運,塞提姆簡直樂壞了,要不是實在沒有時間了,他肯定會抓住這來之不易的機會繼續跟這位充滿魅力的東西女性攀談下去,看能不能再進一步的。隻不過,主角隆重登場,正事要緊,隻好先把向美女要聯係方式這件事放到一邊了。

    一長溜黑色轎車駛了過來,車門打開,一位皮膚偏白的高個子中年男人在幾名黑衣保鏢的拱衛下走向主席台,現場鎂光閃爍,沒錯,他就是貝蘭前總統,貝蘭前任武裝力量總司令,時常吹噓自己是上帝之子的嗜血屠夫,墨菲·巴蘭紮!這位儀表堂堂的貴族出生於貝蘭比較富裕的北方地區,父親是中將,手裏有著相當於一個卡塔爾總麵積的肥沃的農場和三個礦石礦,可謂家財萬貫。他的母親則是地地道道的英國美女,這些優裕的條件使得他有機會接受最好的教育,十六歲就到英國留學,學習哲學和法律,並且在那裏度過了整個青年時期,直到父親病逝才回國繼承財產,並且在父親的好友的引薦下在軍中任職並且一帆風順,以驚人的升遷速度爬上了國防軍總參謀長的寶座,隨後發動政變,成為貝蘭總統。雖然他獲取權力的手段並不正當,但還是得到了國防軍和貝蘭不少平民的支持,大家希望這位接受過良好教育,在國外有著不少人脈的總統能為國

    家帶來改變。

    沒想到這位貴族給貝蘭帶來的,是一場噩夢。他對權力有著病態的渴求,似乎隻有權力才能滿足他,使他感到快樂,誰敢阻止他攜取權力,誰就注定死無葬身之地。他對財富的占有欲永無止境,幾乎將整個國家的財富都裝進了自己的口袋。當整個國家再也榨不出什麼油水後,他開始向鄰國發動戰爭,向外國貸款,反正是想盡一切辦法搞錢。這位被西方世界捧為“改革先驅”的總統大人在任期間,超過三十萬貝蘭人非正常死亡,這個數字不包括被他處決的政敵和進步青年。現在貝蘭欠下的外債,有三分之一都是在那個時期借的,可以說整個貝蘭都毀在他的手裏了。貝蘭人甚至相信他早在英國留學時就被某個國家收買了,那股強大的力量不遺餘力的將他送上了權力的頂峰,貝蘭的財富以驚人的速度流失就是他對那股力量的回報。很難想像他的統治要是沒有被推翻的話,貝蘭現在會變成什麼樣子,可即使是這樣,在西方輿論界,他仍然是貝蘭的合法總統,政變的受害者。在英國他得到了最好的保護,尼姆拉政府數度要求將他引渡回國審判,都被英國冷冰冰的拒絕了。英國顯然將這位前總統當成了一枚有足夠分量的籌碼,利用他跟貝蘭討價還價。現在尼姆拉已經懶得跟他們浪費口水了,這個禍害你們要就留著好了,我不稀罕!值此不利之際,英國將他當作王牌給打了出來。

    墨菲坐定後,開始了他的演講。演講稿當然是事先準備的,極具煽動性。他繪聲繪色的闡述著自己的政見和對尼姆拉的憎恨厭惡,以及對貝蘭現在的外交政策的憤怒:

    “那個唯利是圖的、渾身散發著劣質麵粉的毒臭味的家夥,靠發動政變推翻了我的合法統治,並且靠花言巧語蠱惑人心,騙取了一些不明真相的國民的支持······當然了,我沒有記恨他的意思,畢竟政治這東西曆來都是強者才一玩得起的,如果他比我強,做得比我好,我決不會有二話。但是大家看看在這段時間他都做了些什麼?把整個國家搞得一團糟不說,為了維持他自己的統治,居然拿屬於貝蘭人的黃金和鑽石去雇傭窮凶極惡的雇傭軍,利用他們來屠殺異己,對追求民主自由的起義者實施血腥鎮壓!這樣的人,配當總統嗎?他隻會毀了整個國家!在這裏,我呼籲所有同胞,擦亮你們的眼睛,那條老狗正在葬送你們的美好未來!”

    塞提姆快要聽不下去了。盡管西方世界實行了針對性的新聞封鎖,但是祖國發生了什麼,他還是知道的。把兩位總統的作為稍一對比,隻要是有一點腦子的人都知道是誰在葬

    送自己國家的未來:墨菲上任後第一件事就是集權和斂財,而尼姆拉上任後第一件事就是拖著還沒有康複的身體在世界各地奔走,呼籲國際伸出援助之手,救救貝蘭人。事實如何,還不夠清楚嗎?望著在主席台上侃侃而談的那個混蛋,他快要氣爆炸了,如果手裏有一枚手雷,他會毫不猶豫地將他掄向那個混蛋,哪怕是被英國特工用衝鋒槍打成破篩子他也認了!可惜,他手裏什麼家夥也沒有。

    在黑小夥咬牙切齒中,長達半個小時的演講已經結束,現在是自由提問時間,眾多記者爭先恐後的提出自己最為關心的問題,從墨菲的施政方針到他的私生活,無所不包,真的是熱鬧非凡。

    貝蘭大使闖進英國外交部長的辦公室,憤怒地問:“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外交部長故作驚訝:“你指的是什麼?”

    貝蘭大使:“早在兩天前你們就認定墨菲·巴蘭紮犯有戰爭罪、種族屠殺罪、反人類罪等等罪行,應該接受審判,為什麼他可以肆無忌憚的在公眾場合召開記者招待會,大肆攻擊我國內政,而不是引渡給我們接受正義的審判?”

    外交部長慢騰騰的說:“就這事呀?你知道的,他的身份非常特殊,公眾對他有著極濃厚的興趣,很多記者強烈要求采訪他,很多······我們一向倡導新聞自由,滿足公眾的好奇心,讓他們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就是新聞自由的具體表現,不是嗎?要不要來一杯咖啡?”

    貝蘭大使氣得直哆嗦,說不出話來。

    花旗國大使搶到了提問的機會:“墨菲先生,你對貝蘭現在的局勢怎麼看?”

    墨菲說:“現在的局勢讓人憂慮,那條老狗和一幫蠢材把一切都搞糟了······他們愚蠢的將國家利益出賣給華國人,不管他說得有多好吸,隻要有腦子的人都知道他是為了維持自己的統治。這種混亂必須被製止,這種邪惡的統治必須被推翻!作為一個有良心的貝蘭人,我要為我摯愛的祖國戰鬥到最後一刻!在這裏,我懇切地請求各國盡快出兵,幫助苦難深重的貝蘭人推翻那個邪惡的獨裁政府,如果國際還是不願意伸出援助之手而國內的形勢得不到緩解的話,我將號召所有的僑胞起來,跟我一起打回去,推翻那條老狗!”

    不少記者唯恐天下不亂的鼓起掌來,塞提姆忍無可忍,跳了起來,大聲說:“前總統先生,我有話要說!”

    看到一個黑不溜丟的小夥跳起來,墨菲明顯吃了一驚,隨即目光被黑小夥身邊那位美女吸引,

    漫不經心的說:“哦,你說。”

    塞提姆說:“事先聲明,我是一名貝蘭人,對貝蘭的愛決不比任何一個貝蘭人少。聽了前總統先生的發言,我深受感動,隻不過有一點我不明白,一個真正愛國的人,隻會希望祖國盡快繁榮昌盛,而決不會口口聲聲的揚言要推翻政府,更不會請求外國出兵去推翻自己同胞通過競選選出來的合法總統······”

    墨菲變了麵色,他身邊的新聞官有點慌亂的叫:“誰放他進來的?把他帶出去,趕緊把他帶出去!”兩名黑衣保鏢衝了過來,塞提姆毫不畏懼,瞪著墨菲怒吼:“就是你的統治把我們一家逼得背井離鄉逃到了外國,我有兩個妹妹一個弟弟死在了路上!就你這樣的垃圾也有臉在這裏對自己祖國橫加指責,你配嗎?人在做天在看,你就不怕糟報應嗎!?還有你們這幫混蛋,都是一群睜著眼睛說瞎話的小人!睜開眼睛看看貝蘭吧,要對得起自己的筆,更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話都還沒有說完,一名保鏢已經衝到他麵前,一記勾拳將他打倒,但是他馬上站了起來,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隻裝滿開水的保溫壺,怒吼一聲“去死吧!”奮力掄向主席台。碰的一下,保溫壺炸裂,開水噴濺,主席台上頓時一片慘叫聲······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2 08:32
第三十章 毒傘(三)

    保溫瓶在主席台上摔得粉碎,滾燙的開水像霰彈波一樣飛濺開來,對四周來了一次無差別式覆蓋,處於殺傷半徑之內人人有份,都被濺中,痛得一陣嚎叫。兩名保鏢打倒了塞提姆,將他拖了出去,現場又恢複了平靜,但是氣氛算是被破壞幹淨了。新聞官對墨菲說:“總統先生,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裏,這裏太危險了!”

    墨菲隻覺得好生掃興,好不容易才盼到在公共場合露麵,結果被鬧成這樣了。那幫該死的賤民,等我重掌大權後有你們好看!正好,天下起了小雨,在這個季節的倫敦,這樣的雨幾乎是天天下,再正常不過了,不過這倒是退場的好借口。新聞官胡亂敷衍幾句,就帶著墨菲退場,這一下記者們可不幹了,趁著墨菲還沒有上車蜂擁而上,長槍短炮對準他就是一輪狂轟濫炸,問得最多的還是他才風才那次襲擊的看法,真是哪壺不好開哪壺!墨菲麵色發青,一律以“無可奉告”作答。保鏢將他保護在中間,不讓記者靠近,但是老記們實在太多太瘋狂了,一個衝擊就將保鏢們擠開,有一個甚至直接撞到了墨菲身上,墨菲一陣孩惱火,瞪向那名記者······然後他的火氣消失了。是那位讓他暗自垂涎不已的東方美女記者。她打著一把漂亮的油紙傘,為她增添了幾分典雅的美,令墨菲挪不開目光了。女記者歉然一笑,後退一步,又急又快的問了一個問題,墨菲出奇的感到大腿一痛,像是被蚊子叮了一口。畢竟是見過世麵的人了,沒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正在醞釀措辭準備回答,保鏢已經將那位美女推開,把他推上了車。他歎了口氣,可惜了這麼好的機會。

    還在為失去一個接近東方美女的好機會而惋惜的墨菲並不知道,死神已經開始獰笑了。

    幾個小時後,正在別墅裏對著幾名手下大發脾氣的墨菲突然倒地抽搐昏迷,牙關緊閉,私人醫生對他進行了緊急救治,但是無能為力,等到救護車趕到時,看到的隻是一具已經冰冷的屍體

    這個滿手血腥的惡魔終於死了,死得不明不白,就像他不明不白的當上總統,不明不白的將他的統治維持了整整八年一樣。他這一死不要緊,英國花費巨大代價才撈到手的一張王牌也跟著變成了爛牌。

    軍情處處長怒不可遏,居然有人敢在超級間諜的搖籃、間諜戰大國英國玩起了暗殺,這不是在狠扇他耳光嗎?更可惡的是,他們竟然不知道對手是用什麼手段暗殺成功的!他把一撂資料甩到幾名專家麵前:“查,給我查,我要知道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幾名專家相對苦笑。這叫他們

    怎麼查?死者身上沒有半點傷痕,連他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怎麼查?

    納悶的不止軍情處處長,柳維平也納悶得很,想破頭也想不明白刺客是怎麼在那麼多頂級保鏢的重重防禦下悄無聲息的刺殺成功的。不過他有著一個別人無法比擬的優勢:拉著韓雅潔打破沙鍋問到底。

    “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那小子渾身上下沒有任何傷痕,怎麼說死就死了呢?告訴我嘛,告訴我嘛!”

    在炎龍軍團指揮部,柳維平拿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勁頭死纏爛打。韓雅潔啼笑皆非,這個好奇寶寶可真難對付。短時間內在非洲到歐洲之間往返一趟,長途旅行令她疲憊不堪,實在是招架不住了,隻好投降,指了指手裏的油紙傘:“用槍來暗殺重要人物決不是什麼理想的方式,甚至可以說是最笨的方法。所以這次我從一開始就沒有考慮過要用槍,這把傘就是我的武器。”

    柳維平眼睛瞪得老大:“保加利亞毒傘?”

    韓雅潔笑:“是,也不是,隻能說是異曲同工吧。同樣的把戲玩了兩次就沒有意思了,相信你也看得出,我這把傘其實就是一支槍,不過它射出的不是子彈,而是小到肉眼幾乎難以發現的金屬球,沒什麼好出奇的,就是射得更遠,射得更準而已。金屬球裏裝了一些人體不歡迎的東西,一旦進入人體,就再也取不出來,無藥可救。”

    柳維平咋舌:“難怪你堅持一個人行動,原來是成竹在胸了啊。有了這麼好的裝備,三歲小孩都能將目標幹掉啦。”

    這話韓雅潔可不愛聽了,瞪起眼睛:“你、說、什、麼?”

    柳維平頓時感到大事不妙,連忙陪著笑臉說:“不不不,我是說我老婆是最了不起的,是世界第一間諜,暗殺高手,殺人於無形,一旦出手就算是上帝也逃不掉······”

    韓雅潔叫:“找揍是吧?是不是想嚐嚐死得不明不白的滋味了?”啪一下打開傘,柳維平怪叫一聲,三步並作兩步竄了出去,逃之夭夭了。韓雅潔“哧”地一笑:“這個搗蛋,不給他點厲害嚐嚐他就不知道什麼叫收斂!”隨手把那把在無聲無息間奪走了一條性命的傘丟進火爐裏,上床睡覺······真累啊······

    火舌慢慢的舔過毒傘,將它一點點的化為灰燼,這樁命案僅有的一件物證也被銷毀了,隻有成為間諜戰中著名的一宗懸案。

    墨菲離奇死亡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全世界,造成巨大的反響,說什麼的都有————在歐洲,這樁懸案成了

    尼姆拉政府殘酷統治的有力證據,連逃到國外避難的政治家都不肯放過,真是太殘忍了。歐洲揪住這一點不放,口誅筆伐,而貝蘭卻樂翻了天,跟過年一樣高興————如果他們有過年這個習俗的話。這個惡魔曾經聲稱他是上帝之子,擁有神奇的力量,命中注定要永遠統治貝蘭,直到最後一顆星辰墜落。如今滿天星辰依舊燦爛,而上帝之子卻已化為一捧骨灰,這算不算是一個諷刺呢?這個惡魔的死也讓尼姆拉總統鬆了一口大氣,政治上最大的威脅終於消失了,而歐洲幹涉貝蘭內政最佳的借口也沒有了,那幫債主以種種借口離開了貝蘭,估計三兩年之內是不會回來啦,套在貝蘭脖子上的絞索終於鬆開了一點點,讓他們有了喘息之機,說起來還得感謝華國老大哥哪!

    貝蘭政府可不打算就這樣放過那幫傲慢的家夥,一直以來都是你們對我們指手劃腳頤指氣使,現在也該輪到我們反擊了吧?庫盧姆用血保護下來的證據被甩了出去,世界上最肮髒的交易赤裸裸的暴露在公眾麵前,激起驚濤駭浪。盡管有關國家的喉舌極力否認,聲稱這是貝蘭對他們的汙蔑,但是事實勝於雄辯,再怎麼狡辯也沒用,他們被搞得極度被動,聲名狼藉。而貝蘭國防軍趁機向金伯利發動總攻,他們要在債主們反應過來之前,將被他們打和搖搖晃晃的金伯利叛軍全殲,將金礦奪回來!

    國防軍的攻勢一浪高過一浪,用炮彈蓋,用坦克輾,拿人命填,本就招架乏力的叛軍這一下徹底崩潰了,五千人傷亡,五千人被俘,其餘逃入叢林中,看樣子不是餓死在裏麵也得被野獸吃得連一根骨頭都不剩了。八月十五日,最後一股叛軍走出堡壘向政府軍投降,金伯利戰役結束,金礦終於回到了政府手裏。

    此役,貝蘭國防軍傷亡超過四千人。

    而在東部,打得更加熱鬧。東部是廣袤的山地,有著茂密的叢林和豐富的鑽石礦,曆來是叛亂滋生的溫床,貝蘭叛軍在這裏雲集,一邊爭奪鑽石一邊跟政府軍作戰,憑借複雜的地形一次次將政府軍擊退。隻不過,這一次他們要麵對的不再是戰鬥力很差、紀律一團糟的政府軍,而是世界上最讓人生畏的炎龍軍團!

    現在的炎龍軍團規模擴大了不止一部,兵力達到了驚人的二萬四千人,光是投入東部的兵力就多達一萬四千人,還有三十多架轟炸機。柳維平對付叛軍的策略非常簡單,特種部隊深入敵後進行斬首作戰,野戰部隊步步為營,每攻占一地必大量修建工事,然後留下少量精銳士兵指揮地方民兵進行防守,主力繼續推進,像壓路機一樣輾壓著叛

    軍的活動空間,不將他們擠扁誓不罷休。麵對這種鐵壁合圍戰術,習慣了打順風仗的叛軍無所適從,生存空間逐步縮小,很快就被擠得透不過氣來了。最要命的還是那些跳到他們身後的特種部隊和機降步兵,這幫品德惡劣的家夥算是讓他們見識了什麼才是真正的遊擊戰,什麼叫麻雀鬧林!他們在叢林行軍時隨時都會觸到威力堪比榴彈炮炮彈的空爆型地雷,他們在山間小路迂回時隨時可能踩響定向地雷,他們過河時上遊時不時會漂來一打的竹筒————別猜了,那準是某人精心製造的浮雷,他們衝進村莊搶掠食物時,每一扇緊閉的大門門閂上都有可能掛著一組手雷!

   他媽的,地雷炸不是弱者消耗強大的敵人時最理想的選擇嗎,怎麼炎龍軍團在占盡優勢的情況下也把這種集無恥於大成的戰術給用出來了?

   好不容易才熬過白天的叛軍很快就發現夜晚更加難熬,天知道什麼時候會有一小隊幽靈摸進他們的軍營裏,朝睡得死死的他們亮出戰術刀,天知道他們的巡邏隊會在哪裏踏入人家的伏擊圈,在消音衝鋒槍的掃射下人仰馬翻,天知道什麼時候會有一連串的炮彈砸進他們的營地,釋放出大量毒氣,將他們全部撂倒!

   總之,叛軍的處境異常艱難,開戰以來死的比重傷的多,重傷的比輕傷的多,輕傷的比活活嚇瘋的多!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2 08:33
第三十一章 綁架上將

    貝爾格萊梅獨立廣場。

    這是華國援建的,剛剛竣工就迎來了一場貝蘭共和國有史以來最為盛大的閱兵曲禮。在數十萬首都居民的歡呼呐喊中,剛剛經曆了戰火考驗的貝蘭步兵排成一個個四十乘四十的巨大方陣,邁著整齊劃一、剛勁有力的步伐浩浩蕩蕩的走來,接受總統和國民的檢閱。他們正在努力複製著東方盟友的經驗,連閱兵式都幾乎如出一轍,唯一不同的,不過是軍旗的差別而已。一個個方陣如同一個整體,那樣的和諧,那樣的充滿陽剛氣息,整個首都都在他們的腳下發抖。貝蘭人發出狂熱的歡呼,把鮮拋向這些百戰餘生的老兵。這是他們應得的。他們隻接受了半年訓練就義無反顧的走上了戰場,在華國顧問的指揮下打敗了窮凶極惡的叛軍,消滅了多如牛毛的雇傭軍,甚至跟外國秘密派遣的特種部隊大打出手,多少人血濺黃沙,才換來了今天的和平局麵?盡管在邊遠地區仍然的不少叛軍在活動,但是所有人都堅信,那些叛軍長不了了,國防軍的刺刀早晚會飲盡他們的鮮血!

    步兵後麵就是裝甲兵,一輛輛68主戰隆隆開來,在人群中引起一陣興奮甚至有點恐懼的歡呼聲。在貝蘭人眼裏,這是最最了不起的坦克,它征戰了貝蘭的千山萬水,在炎熱荒涼的沙漠,在悶熱多雨的叢林,在險峻多雨的山地,在被叛軍占領的熊熊燃燒的城鎮,到處都能聽到這頭猛獸的咆哮聲,叛軍對它怕到了極點,甚至出現過三百多人向一輛坦克投降的奇觀,而一輛坦克的乘員才四人而已!當然了,現在這些坦克還不是他們的,那是炎龍軍團的,借他們用用而已。尼姆拉總統已經下定決心進口四十輛68主戰,組建一個裝甲營,這在老百姓中間引起強烈的不滿,四十輛怎麼夠,至少也得四百輛!就算是四千輛我們也不嫌多!被一次次動亂搞怕了的貝蘭人極度渴望能擁有一支強大的國防軍,沒有人能違背他們的意誌。

    呼嘯著從首都上空飛過的戰機引起更加巨大的轟動,三十多架戰機以最慢的速度斜過藍天,讓每一個參觀閱兵式的貝蘭人都可以近距離欣賞自己的英姿。造型優美、充滿爆炸性力量的殲-12,讓叛軍聞風喪膽的飛狼,還有物美價廉的梟龍,讓人們大開眼戒,不知道多少小孩衝大人說:“等我長大了,我也要當飛行員,開飛機!”遺憾的是他們的飛行員還太少,這些戰機大多數還是由巴鐵、阿根廷以及炎龍軍團的飛行員駕駛的。

    尼姆拉總統看著歡樂的人群,眼睛都濕潤了。一個個方陣從他麵前開過,不斷有士兵向他敬禮,他一一回禮,手都酸了也沒有放下來。他扭過著對柳維平說:“我的朋友,非常感謝你給了我們一支鋼鐵部隊!”

    柳維平笑說:“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我隻是做好了自己的本份工作而已。”

    尼姆拉總統說:“不,你是貝蘭國防軍的諦造者,沒有你的辛勤付出就不會有這支部隊。”這時又一個方陣開了過來,他馬上站得筆直,向那些坐著通過獨立廣場的士兵敬禮,而那些士兵還是坐著向他敬禮————他們都在戰爭中失去了一條腿甚至雙腿,這輩子都無法離開輪椅了。眾多士兵吃力的轉動著輪椅從廣場開過,輪椅照樣是筆直的一行行一列列,剛才還一片歡呼的廣場變得鴉雀無聲,這麼多再也站不起來的士兵無言的告訴每一個人,勝利並非沒有代價的。這支年輕的部隊在長達兩年的征戰中,共有六千名士兵躺在國旗下長眠,兩萬多人受傷,其中兩千人重傷致殘,對於一支總兵力才二十萬的軍隊來說,這樣的犧牲未免太過慘烈了。但是他們打贏了,多如牛毛的叛軍被他們殺得血流成河,提起國防軍就尿褲子,再也成不了氣候,慘烈的犧牲換來了真正的和平!在這兩年裏,不管西方國家怎麼幹涉,不管叛軍多麼凶殘,玩出什麼樣的花招,國防軍始終都沒有妥協過。就在三個月前,在某些國家的操縱下,聯合國通過了要求政府軍和叛軍就地停戰的協議,但是國防軍一口回絕:“除非叛軍無條件投降,否則一切免談!”頂住巨大的壓力發起排山倒海一般的攻勢,最終徹底擊垮了叛軍。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向這些傷殘的士兵致敬,就連柳維平也不例外,向士兵們敬上一個最標準的軍禮————

    快門按下,畫麵在這一瞬間定格。很快,這張照片就登上了各軍事雜誌的封麵,成為世界人民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話題,而那些屢屢在他手下吃虧的人則麵色陰沉。在戰場上他們隻有吃鱉的份,看來得換一種方法跟這頭充滿野性的雄獅鬥了。

    “我們貝蘭民族經曆的戰亂比任何一個民族都要長,我們每一個男人都是天生的戰士,從最黑暗的殖民統治時代到現在,在曆次戰爭————尤其是在這次戰爭中不知道湧現出多少頂天立地的英雄!按照我們的習俗,我們為最了不起的英雄準備了水晶勳章,下麵,當著全國人民的麵,我們就在獨立廣場為我們的英雄掰發這代表著最高的榮譽的勳章。各位公民們,請你們牢記,為了這一天,有六千多名士兵倒下了,不少勳章獲得者再也回不來了,但是我希望你們永遠記住他們,記住那些倒在衝鋒路上的小夥子·······”

    收音機裏傳來尼姆拉總統

    略帶顫抖的聲音,還有一片帶著哭泣的掌聲。遠在貝爾格萊梅的閱兵式我們看不到了,但是我們總可以聽到吧?我扭過頭對小廣西說:“那場麵一定非常感人,不是嗎?”

    小廣西咕噥:“感人個鳥!嘰哩咕嚕的都不知道他說些什麼。活見鬼的貝因都語,都學了兩年了,還是聽不懂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

    山東揮舞著一個小本子,苦惱的說:“這上麵每一個字母我都認識,但是湊在一起是什麼意思我就不知道了!”

    小廣西說:“我比你強,每一個單詞我都認識,可是它們沒有一個認識我!”重重的捶了一拳汽車的板蓋:“我討厭貝因都語!”

    我失笑。算起來我們在貝蘭也打了兩年仗了,在這兩年裏,學習貝蘭官方語言一直是重中之重,總不能奢望每一個跟我們合作的貝蘭士兵都懂漢語吧?經過刻苦的學習,我已經可以連說帶比劃的跟貝蘭人溝通了,他們兩個還是不行,次次考試都吃大丙,難怪他們火氣這麼旺。

    總統在宣讀獲得勳章的名單,每念出一個名字,部隊就會發出一陣歡呼,顯然獲得這一殊榮的都是眾望所歸。隻是這份名單太長了,長得讓我們感到沉重,到後來,歡呼聲越來越小了————被點到名的人十個有九個再也不能大聲應到了。我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那是一名年僅十九歲的狙擊手,跟我合作過。他槍法精準,極具狙擊天賦,隻可惜他在執行任務時碰上了一股慌不擇路的叛軍,為了堵住這股流寇,他一個人一支槍,據地而射,將上百名叛軍擋住了整整六個小時,擊毀汽車三輛,擊斃三十一人,六個小時內,叛軍沒能再逃出一步,最後被徒步行軍追來的國防軍全殲。為了消滅這股叛軍,那名狙擊手走了,身中七彈,連屍體都被叛軍斬得粉碎!像他這樣的英雄實在太多了,多得讓人不忍心再聽下去。我關掉了收音機,望向遠方。

    遠方,是巍峨的山脈,光禿禿的,一根草都沒有,那是沙漠,我們最後的戰場,叛軍最後的堡壘。以我們為先導,貝蘭國防軍第一裝甲師和炎龍軍團第八機械化步兵旅如同一股鐵流般向那頭開進,征輪揚起漫天風沙。在舉國歡慶勝利的時候,我們仍然在這人煙稀少的鬼地方跟叛軍惡戰,好在,這仗不會打太久了。

    阿馬杜用已經非常溜的漢語說:“和平應該不遠了吧?”

    庫盧姆默默的往彈匣裏壓子彈。他現在是貝蘭最精銳的曙光突擊隊中的老兵了,作戰英勇,對待叛軍冷酷無情,深受新兵的崇拜。

    在貝蘭國防軍向叛軍發動最後一擊的同時,在另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一支部隊正在守望著。他們已經在那裏守了整整兩年了。

    那是一座早在二戰中就被戰火徹底摧毀了的小城,由於沒有水,方圓百裏都看不到一個人影,隻有這些士兵一次次的巡邏。他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守衛著什麼,反正國家交待他們堅守這裏,他們就堅守在這裏,直到下一批戰友將他們換下。現在,漫長而孤獨的守望快要到盡頭了:在遠處,一個個高大的鑽井架相繼豎了起來,機械的轟鳴聲老遠都聽得到,這些噪聲在無聊得快要瘋掉的士兵聽來,簡直是太美妙了,至少他們有個伴了,至少他們知道在那裏有很多人正在辛勤工作,而他們,就是在守衛著這些工人,不是在守一座廢墟。

    鑽頭玩命的往地球深處猛鑽,大地為之震動。進度很慢,因為它們遇上了一層比玄武岩還要硬的厚土層。誰也不知道那層幾十米厚的土層是怎麼形成的,反正硬得要命,怎麼鑽也鑽不透。看這架勢,他們是在鑽采石油,隻是跑到這麼一個把地球鑽穿也未必能鑽出一滴油來的地方一口氣打了九口井,也太誇張了一點,讓全世界的地質學專家笑掉了大牙。

    程興華沒有笑,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科隆博士也一臉嚴肅,認真地記錄著一串串數據,一絲不苟。

    地麵震得更厲害了。

    程興華抬頭問:“差不多了吧?”

    正在檢查著鑽井架的麥克萊曼教授說:“在以前,我們也是鑽到這個深度······三四十年時間不會有太大的變化,應該快要出來了。”

    話都還沒有說完,遠處一輛測控車的技術員就叫了起來:“不好了,出現異常了!不知道為什麼,修路破那個土層後,鑽頭周邊溫度直線下降,鑽頭極有可能已經破裂······大家趕緊撤退啊!”

    程興華叫:“立刻撤離!”所有人員馬上上車,有多快逃多快,而在他們身後,鑽井架抖動得厲害,似乎隨時有可能倒下來,這樣一來,那幫技術精貢逃得更快了。一口氣逃出動安全距離,回頭再看時,他們都傻了————

    一股冰藍色液體衝天噴起,接著又一股,再一股······仿佛有一頭怪獸將太陽吞了下去,剛才明明還熱得要命,一眨眼間便寒冷刺骨,凍得每一個人都渾身哆嗦,毫不羞澀的把早就準備好了的棉衣穿上。

   烈日炎炎之下居然穿上了棉衣,看上去說不出的怪異,但是隻有身臨其境的人才知道,這一點也不好笑,看,地麵都飄起霜花了!

    噴射持續了足足半個小時才結束。等到大家再回到原地,吃驚的發現地麵結了一層藍色的堅冰,用鐵錘砸都砸不動!程興華用力踩著這些寶貴的晶體,老淚縱橫:“幾十年了,老朋友,想不到我們還能見麵啊!”

    科隆說:“是啊,原以為這個秘密隻能隨著我們的消失而消失,沒想到······哈哈,真的是太好了!”

    在場所有人發出陣陣歡呼,兩年的辛勤勞動終於有了回報,他們沒有理由不高興。

    十二個小時後,柳維平收到了一塊密封在金屬瓶裏的藍色晶體。費盡心血終於獲得了想要的回報,但是他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因為早在半個小時之前他接到了韓雅潔從國內發來的電報:他的寶貝兒子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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