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前哨戰 (二)
和平半島位於貝蘭首都貝爾格萊梅北郊四十公裏處一座早已被點摧毀的小鎮,與索拉查叛軍互聞雞犬。這個基地駐紮著兩個工兵連,他們的任務是修複被炸毀的加蓬河大橋和幫助貝蘭排除農墾區的地雷。這樣個基地本來隻有一個數字代號,但是承受了太多苦難的貝蘭人給它起了“和平半島”這麼一個外號,寄托著自己對和平的向往和渴望。王寧少校是這個基地的總指揮,盡管很多必須的器械還沒有運到,他還是指揮工兵們有條不絮的展開了排雷工作,這無疑給貝蘭人留下了極好的印象。
“貝蘭叛軍準是瘋了,居然在這麼小一塊地方布下了這麼多地雷!”
一天的辛苦工作結束了,看著地上剛排出來的小山一般的地雷,少校搖頭歎息。本來這個農墾區土地肥沃,插根筷子也抽嫩芽,可是裏麵密密麻麻的布了不知道多少地雷,幾十萬公頃的良田也就荒廢了。他們一個連玩命的幹了這麼多天,連十分之一都沒有排出來,天知道還要多久才能完成任務。最讓人吃驚的是就這樣貝蘭人也在雷區開墾出了一小塊一小塊的土地,種上了木薯和玉米,並且獲得了豐收。貝蘭人對糧食的渴望是生活在和平環境下的人們無法想像的,沒有糧食他們就得活活餓死,隻有田裏還有莊稼,他們就不會絕望。當然,豐收不是沒有代價的,王少校去過附近一個村莊,那個村子共有八十二人,八十二個人,隻有八十二條腿,吃飽肚子的代價,意是如此的高昂。他也雇用了一些當地人做助手,這些從小跟地雷打交道的人的眼睛甚至比探雷器還要厲害,一眼就能看出哪裏有地雷,他教給他們一些排雷技巧,給了他們一些專業的排雷工具,這樣他們就能自己排除一些較為簡單、威力較小的地雷,提高了效率。
“轟!!!”
一聲巨響傳出老遠,被排出來的地雷化為一團足有五六層樓那麼高的火團————它們被引爆了。在遠處圍觀的貝蘭人發出層層歡呼,這意味著他們的生命少了很多無形的威脅,多了一重保障,當然比過節還要高興了。王寧笑笑,下令回營。天快要黑了,得休息了。嗯,過兩天排雷車就會送到,到時候效率將會大幅提高,用不了一個月就能將農墾區的地雷掃清了。想到這裏,他心裏一陣高興,頗有成就感。
回到基地,先洗個澡再說。基地的條件很簡陋,也沒有法子不簡陋,一切都剛剛開始,很多設備都還沒有到位呢。一片簡簡單單的營房,幾個必不可少的機槍堡壘,一個訓練場地,就成了。本來像他們這樣的維和部隊是不能帶武器的,也沒那個必
要,但是尼姆拉總統堅持要他們按照國內的火力配置攜帶武器,原因是貝蘭實在太危險了,沒有武器但手裏有著大量物資的維和部隊在喪心病狂的叛軍眼裏可是一塊肥肉。打從前天運送物資的車隊被劫後,基地提高了警戒級別,夜間禁止人員外出,就算是白天,外出也必須攜帶武器,萬一受到危及生命安全的威脅,可以開槍還擊。現在這幾個堡壘都架上了重機槍,基地裏還挖了大量防炮洞,以防萬一嘛。當然,一口井是少不了的,河水太過渾濁,沒法飲用。
從井裏提起一桶水,狠狠的澆在身上,清涼的感覺滲進每一個毛孔,少校不由得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在這氣溫逼近四十度的鬼地方能洗個冷水澡,真是舒服啊!美中不足的是那些當地人又來圍觀了,每天都是這樣,在他們露天浴的時候總是有那麼多當地人跑過來看,小孩子也就算了,其中居然還有不少婦女和少女,咳,真是不好意思呀。那些負責保衛基地的炎龍軍團士兵大概是雇傭兵當得久了,性子野得很,不光沒有半點羞澀,反而連內褲都脫了,洗完了還衝觀眾們甩甩雞雞,真是服了他們了。淋上兩桶水,擦上香皂,正準備痛痛快快的再淋幾桶水,基地突然拉響了警報,王寧吃了一驚,匆忙衝淨身上的泡沫,套上褲子衝進辦公室,那裏,雇傭軍連長風林已經在等著他了。
王寧急急的問:“怎麼回事?”
風林沉聲說:“我們的巡邏隊在基地外圍發現了大批貝蘭人,他們足有好幾千人,正拖家帶口的朝這邊湧來,其中有不少人手裏有武器!”
王寧說:“馬上進入戰鬥狀態!”
風林敬了個軍禮,走了出去。
整個基地有武器的人不到一百,而對方一下子來了好幾千,情況太嚴重了,王寧不敢怠慢,向上頭報告了情況,然後抄起心愛的90式步槍走了出去。現在他才發現,整個和平半島都被包圍了。是的,他們被包圍了,無數貝蘭人像黑色潮水一樣湧來,將和平半島圍得水泄不通,他們神情驚恐,用貝因都語和英語朝這邊嘶聲哭叫,一此脾氣急躁的甚至企圖推倒臨時布置上去的路障衝進來。實在是太嘈雜了,少校豎起耳朵也吸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不過他還是可以判斷出這些摻雜著大量老弱婦孺的貝蘭人對他們沒有惡意,別看他們當中有不少人手裏有武器,看他們那驚恐的表情就該知道,別說讓他們攻打一個嚴密設防的基地,隻怕響上兩槍他們就該撒腿就跑了。這是怎麼回事?看著遠處源源不斷的跑過來的平民,少校感覺事態更加嚴重,問
風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在說些什麼?”
風林反問:“你不懂英語?”
王寧說:“懂一些,但是太過嘈雜了,而他們的發音又不標準,我聽不清。”
風林說:“他們說有好幾千叛軍正在後麵追殺他們,求我們讓他們進來避避,否則他們都會死的。”
王寧氣往上撞:“又是叛軍,那幫狗雜種!他們到底想幹什麼?把整個國家的人全殺光嗎?這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風林似乎已經對這種事情見怪不怪了,說:“常有的事,別發脾氣了,想想我們該怎麼辦吧。再不設法驅散他們,他們就要衝進來了,到那時,如無意外,我們將會被活活踩死!”
王寧眉頭緊皺,顯然還是頭一回碰到如此棘手的事情。
貝蘭人聲淚俱下:“華國朋友,放我們進去吧!野獸正在後麵追殺我們,他們不是人啊!救救我們吧,要不然我們都會死的!”
基地裏的士兵神情露出不忍之色,紛紛叫:“營長,放他們進來吧!我們不能見死不救啊!”
王寧把目光投向風林。
風林淡淡的說:“別看我,我隻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雇傭兵,貝蘭政府委托我來保護你們,我就隻負責保護你們的安全。至於你要不要救他們,我可管不著。不過我可以給你一個忠告:維和部隊是不能插手該地區的戰事的,這是聯合國的決議,違反了這一決議,維和就變成了武裝幹涉,將會給國家帶來巨大的外交壓力。”
王寧不禁猶豫了。
遠處依稀傳來槍聲,甚至還有炮彈爆炸的轟響,在這裏都能看到炮彈爆炸的火光,不用說,叛軍正在大開殺戒。被叛軍追趕的平民幾乎絕望了,也不知道是誰帶的頭,先是一個兩個,接著是一群接一群,最後,幾千人全都跪下了。他們無路可走了,和平半島扼守住唯一的安全通道,除之此外,往左邊是洶湧澎湃的大河,往右邊是地雷密布的公路和農墾區,再說就算有路又能怎麼樣,叛軍擁有大量卡車,他們就算把腿跑斷也跑不過車輪!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躲進和平半島,也許叛軍會顧忌到華國的國威,不敢攻擊基地,他們能保住一條性命。為了活下去,向維和部隊下跪又算得了什麼?
王寧看得心酸,叫:“拆除一部分路障,讓他們過去!”
風林說:“你這樣做,叛軍很有可能會遷怒於你,到時候整個基地都得遭殃。”
王寧惡狠狠
的說:“那又怎麼樣?老子看那幫狗雜種不順眼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想打仗就過來,我們解放軍怕過誰了?”
風林說:“假如叛軍堅持追擊,肯定也要從我們基地過去的,你放不放行?”
王寧說:“放個屁!”
風林說:“那衝突在所難免,你這個少校恐怕是當不成了。”
王寧說:“上頭就算是想處分我,也得我有命回去再說!”
維和部隊士兵搬開一部分路障,指揮難民快速有序的通過。這一行為無疑違反了聯合國關於維和部隊行為準則的各種規定,有對該地區進行武裝幹涉的嫌疑,使得共和國遭到各國的評擊。風林說對了,王寧這個少校真的當不成了————回國後,他因此被破格晉升為中校。看到很多難民根本就走不動了,王寧一不做二不休,幹脆下令運輸部隊用重型卡車送他們走,十幾輛重型卡車上立即擠滿了人,除了車輪子上實在沒法落腳外,沒有哪裏沒有站人的了。還好,貝蘭人直到現在仍保持著互相關愛的品格,讓老弱婦孺坐在車裏,他們則各顯神通見縫插針。王寧粗略估計一下,乖乖,一下子就給運走了大半個營啊。看著肉團一樣的卡車,他心都揪了起來,要知道前往首都的公路被地雷給封了,土路凹凸不平的,汽車這麼一顛,還不得玩出好些空中飛人來呀?虧他們還笑得出來。
飽受磨難的難民動作可謂迅速,沒多久就跑光了,雇傭兵重新用路障封死路口並且開始布雷,衝突在所難免,得及早作準備。留下來參戰的士兵們都領到了充足的彈藥,幾門迫擊炮也搬了出來,既然都插手了,那不如做得更徹底一些。剛做完這此準備,遠處一道道光柱射來,一長溜破破爛爛的汽車氣勢洶洶的殺了過來。車上同樣是人擠人,看樣子不少於兩三千人,車上架著機槍,不少武裝人員的刺刀上還挑著血肉模糊的人頭,有人甚至看到一些十五六歲、扛著衝鋒槍的娃娃兵脖子上掛著一串黑糊糊的玩意兒,那是男子的生殖器,娃娃兵把它們割下來戴著當護身符!看著這一切,王寧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差點就吐出來了。這些家夥真的是人嗎?看他們那凶狠嗜血的眼神,怎麼看都像是一群野獸!
風林用榴彈發射器發射了一枚震撼彈,用強光和巨大的爆響警告對方:此路不通!車隊迅速停下來,武裝人員從車上跳下,就地隱蔽,一名穿得流裏流氣的軍官上前,帶著凶狠的表情嘰哩呱啦的一通咆哮,還時不時重重的拍一下胯間的手槍,很是囂張。王寧對貝因都語一竅不通,隻能請風林翻譯。風
林精通多國語言,這也是他被派到這裏來的重要原因。風林說:“他說他是索拉查將軍的部下,讓我們把那些賤民交出來,否則他就要殺光我們,將基地指揮官的頭皮剝下來做成槍套!”
王寧說:“你告訴他,我們從來沒有見過什麼難民,他們找錯對象了!”
風林原話翻譯過去,那位軍官獰笑一聲,說:“我們是一直追蹤過來的,別想騙我們!誰敢包庇我們的敵人,他就是我們的敵人!”
王寧倔強地說:“那就讓我來做你們的敵人好了!睜大眼睛看清楚,這是華夏共和國的維和部隊駐地,不是你們撒野的地方,趁早給我滾蛋!”
那名軍官暴戾的轉過身,衝他的部下狂吼:“勇士們,這些異族人要包庇索拉查將軍的敵人,你說我們應該怎麼辦?”
幾千叛軍哇哇大叫:“殺光他們!”
“把他們的內髒挖出來做菜!”
“把他們的腦袋割下來掛在床頭上!”
“把他們的頭蓋骨撬下來點蠟燭!”
狂暴的吼聲像風暴一樣席卷夜空,讓人聽了都兩腿發軟。但是基地裏一片沉靜,安靜得仿佛外麵幾千殺人不眨眼的叛軍並不存在一樣。隻是,每一名士兵,不管是維和工兵還是雇傭兵,都握緊了武器。
大戰,一觸即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