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黃金時代之大宋王朝 作者:歸海求魚 (已完成)

 
炎雞 2019-9-12 09:16:0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5 26402
炎雞 發表於 2019-9-12 09:29

第10章 官府的大訂單

  日昌隆,蘇府

  燈火通明,歡聲笑語,僕人丫鬟,下人小廝也都洋溢著笑臉,府中正在宴請賓朋,熱鬧不已。

  今晚的主角當然就是肖明,

  本來肖明不善飲酒,上學的時候,同宿舍的六個室友一起喝酒吹牛,他最多喝兩瓶啤酒,就會吐的一塌糊塗,人送外號:老兔(Two)。直到他瞪著血紅的眼睛,拿著啤酒瓶威脅,人家才求饒不叫了。

  可今日所喝的是黃酒——龍山花雕,還有大壇的米酒——女兒紅!蘇家今日所上的酒都是五年十年的陳釀!酒味醇美,濃香撲鼻,可是後勁大啊!肖明還是有點怕,怕什麼?怕出醜。

  所以剛開始的時候,只用小杯,與蘇弼蘇老爺,一眾上前敬酒的郎中老大夫還能對付,可今天還有一人,楊震楊子發!此人喝酒只用大碗,這是他在西軍戍邊時養成的習慣。

  “肖兄弟!上次你救了本官,這次又救了壽翁的愛女,真是有緣啊,來!我敬你三碗!”

  “肖兄弟!我與壽翁乃是世交,今天我這個世侄替壽翁敬你三碗!”

  “肖兄弟!如此豪爽,來來,我二人再飲三碗!”

  肖明越喝眼睛越亮,雖然心裡提防,但卻感覺沒事,也就不當回事了。

  席間向蘇弼瞭解到,蘇弼之女蘇彩兒從小就患有癲癇,恰逢好友安道全醫治,但一直也未全好,安道全當時覺得此女年幼,用不得猛針,乃採用藥石調理,這些年倒也沒怎麼復發,前幾日安道全算到此女可能發病,但卻身有要事,人不在杭州,於是寫信讓蘇家在此女發病時去尋找肖明。

  肖明聽說只是笑笑,這次醫治蘇彩兒實際上是他第一次親自臨床用針,能取得這樣的效果,他多少有點得意,可是聽到安道全如此的安排之後,猛地覺得後背發涼。

  安道全從一開始教他金針法的時候,其實就已經算到了此時,癲癇發作時,病人全身緊繃,也只有肖明這種身有“奇功”的新手可以下針,靠的就是他的拙勁,肖明體內由篡體所造成筋骨之力,通過金針可強力調節病人體內經脈的陰陽順序,實際上蘇彩兒經過肖明的施針後,體內的經脈的陰陽梳理已經完成,再經過修養調理,病根已經去除,只不過肖明不知道而已。

  當肖明猜到安道全的用意之後,心裡暗暗吃驚,“這個神醫的心思,深不可測啊!”本以為古代人都是很單純很可愛的,肖明此時已經不那麼想了,尤其是見到過蘇家的那輛馬車之後,他覺得古代人的智商和機巧根本不比現代人差。

  由於喝了很多酒,肚脹之下,肖明去了趟茅廁,自己還很奇怪,怎麼今日的酒量如此之好?

  回來時,正好有下人稟告,杭州守備府有事找楊震,楊震於是起身告辭。

  “肖兄弟現在住在何處?改日我一定登門拜訪,到時候你我兄弟再開懷暢飲一場!”

  “揚大人且慢走,本來我今日就有事尋你,還請你稍等片刻,有一件東西想請你看看,而且想請你給幫個忙”肖明連忙攔阻,隨即示意顧守貞將弓弩拿出來。

  “肖兄弟,不要這麼客氣,你我一見如故,況且與我還有救命之恩,看我年長幾歲,以後只管叫我大哥即可,不知有何事為兄能夠幫你?”

  “哈哈,那好,楊大哥,你且看這件東西。”說著肖明將帶來的那只弓弩從布包內拿了出來。

  楊震當時眼睛就直了,他在西軍時與西夏軍隊多次打仗,對兵器弓弩非常熟悉,宋朝軍隊使用的弓弩不是遠射的巨型弩機就是用於近戰的諸葛連弩,但由於諸葛連弩製造複雜且射程不遠,用的人很少,所以楊震自己在遠射上也是用硬弓。

  肖明將弓弩上用作弓臂的鋼片折過來,于弓體形成直角,用卡簧卡死,遞于楊震,楊震接過去仔細打量。

  楊震從小就弓馬嫺熟,在西軍時也屢立戰功,只不過性格執拗,與上司不合,這才由巡檢使調任杭州守備道京府判官,明升暗降,這個守備道的京府判官說白了其實就是人武部門管武器的,所以他對宋軍武備庫的武器裝備那是再熟悉不過了。

  楊震看著手裡的這個傢伙,心裡驚喜不已,黑黝黝的雖不起眼,但楊震完全能夠感到它的霸道。

  “能否試射,肖兄弟?”

  肖明微笑著從布包內拿出兩隻箭,楊震抓過去,一個箭步就沖出客廳,來到院子裡,熟練地裝上弩箭,瞄準一百步外的牆頭用來挑燈籠的木旗杆。

  “嗖,嗖”兩箭,第一箭射空,他略作調整,第二箭狠狠的釘在旗杆之上,步伐架勢,操作上簡直無師自通。

  “肖兄弟,這種神弩,你從何處得來的?”楊震難掩臉上的興奮之情。

  肖明于顧守貞對視一眼,兩人都很高興,這第一步目標看來已經實現了。

  “揚大人,此弩是肖兄弟發明製作的。”顧守貞在一旁說道。

  “此話當真?”

  不僅楊震不太相信,就連一旁的蘇弼也有點不信,怎麼看肖明文文弱弱的,最多像個郎中,難道還是個巧匠?

  等到肖明將弩弓的結構圖與效果圖拿出來後,眾人的疑慮則完全打消了,圖上不僅有弩弓三面視圖,還有各部分零件的分解圖,旁邊還做了注明。

  蘇弼看到肖明展開畫圖之時,眼睛明顯的亮了一下,忍不住和楊震一起撲在上面細看。

  “想不到,肖先生還通曉機關製作之術,這個弩弓的設計真是巧奪天工啊,難得難得啊!”蘇弼撚須贊道。

  “過獎了”肖明沖蘇弼一拱手,扭頭對楊震說道:“楊大哥,你覺得這東西,對你可有大用?”

  楊震點頭,“如裝備此物,我大宋軍隊的戰力必不可擋”

  “呵呵,好,這把弩就送于楊大哥了。”

  楊震大驚:“此話當真?”

  肖明點點頭,“而且此弩弓,顧大哥的煉坊,一個月可出三百把左右,所以我想請楊大哥”

  楊震一抱拳:“我明白了,肖兄弟,我這就去見守備大人,嗯,這兩張圖是否我也帶走?”

  “那是當然,楊大哥儘管拿去就是。”肖明覺得跟聰明人說話就是舒服。

  楊震于蘇弼同時看了肖明一眼,點了點頭,楊震再次拱手。

  “楊某先告辭了,肖兄弟過幾日請等我回話,壽翁,告辭!”

  眾人起身送楊震離去,酒席到此時也就散了,那幾個郎中老大夫也起身告辭,肖明與顧守貞也跟著告辭,蘇弼看到天色已晚,也就不再挽留,命人端過來一個託盤。

  肖明打開一看,一排小金錠!

  “些許診金,不成敬意,還望肖先生收下。”

  肖明眼神一亮,“哈,金錠子啊,真闊氣!”

  轉瞬一想,他還是只取了一錠,“一錠足矣,壽翁,我們改日拜訪”蘇弼微笑點頭,又讓人用馬車送他二人。

  “肖兄弟,一次給五十兩黃金,這個蘇老爺可真是有錢人啊!”顧守貞在路上對肖明說道。

  “這些金銀還是小事,我看這個蘇弼是有意要結好於我,這點上我是求之不得的。”

  “這是為何?難道他想你長期為他女兒治病?”顧守貞不解。

  “那蘇家小姐的病,其實已經好了,剩下的是藥石調理,這個等安神醫回來一看便知,蘇弼想結好與我,一方面是為他女兒,另一方面我看是另有原因。”

  看著顧守貞疑惑的眼神,肖明伸手拍了拍身下的座椅。

  “你看這輛馬車就應該可以猜到了,這蘇府定有高人,這蘇弼定是還有其他事情,不過對我們來講,這個蘇老爺卻有大用的”

  二人回家,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楊震就來拜訪了,隨他一同前來的還有一人,也是熟人,上次被肖明從明教地牢內一起救出的那個錢塘縣差役都頭,羅文羅定邦,現在升任杭州府衙的縣尉。

  那羅文見到肖明,當即就要跪拜,叩謝救命之恩,被肖明連忙扶起。

  說起當日之事,肖明得悉,除了本地明教分壇被搗毀之外,官兵分兵幾路,前往臨安,平江。建德、嘉興等地抓捕明教叛黨,除臨安縣縣令郭槐逃脫之外,其餘幾地的明教叛黨全都擒獲,查抄很多兵器甲杖等物事。

  經過審訊,知道明教在杭州府周邊地縣,籌畫準備了多年,早有造反的意思。但由於教徒結社集會多選擇荒涼隱秘之處,所以在杭州府內人煙稠密處,到沒什麼經營。

  “知府大人已嚴令兩浙路下各地縣衙門,嚴查魔教叛黨謀反一事,同時八百里加急向朝廷報信,請派兵協助,驚聞魔黨一徒就要在最近起事了!”

  羅文說的都是最近事態,語氣也很是焦急,不過這傢伙的嗓音真的很像朱軍,肖明挺喜歡聽他說話。

  可是肖明對這件事並不怎麼關心,因為他知道楊震前來是說其他事情的,這才是他最關心的。

  果然,楊震直接開口談的就是昨晚之事。

  “肖兄弟,守備大人決定直接訂購昨晚那種弓弩五百具,不知顧掌櫃這裡可有現貨?”

  肖明給他換了杯熱茶,示意他慢慢說。

  “不瞞兄弟,我這次和羅縣尉前來,除了敘舊之外,就是來談談購買黑神弩之事,誠如剛才羅兄弟所言,魔黨起事迫在眉睫,他們準備多年,武力一定充分,而朝廷這些年武備廢弛,兵甲陳舊,一旦亂起,恐怕”

  楊震的神情顯得憂心忡忡,沖肖明抱拳道:“我已說服守備大人,動用朝廷五年之內對江浙兩路武備換裝的銀子,先購買五百具黑神弩,並且守備使陳大人已經去找知府大人,將兄弟所畫的那兩張圖,火速送往兵部和工部衙門,請上情斟酌,如果順利,最少還需定做兩萬具神弩,只是不知這價格?”

  “楊大哥莫急,這個價格好商量”肖明用眼神壓了壓顧守貞已經興奮的表情。

  “楊大哥請看”肖明展開結構圖,這是備份的。

  “弩的總體結構上,弩臂最是值錢,這是顧大哥煉坊的精煉彈鋼,其他弩身是木制,弩弦是牛筋,加上其他的小零件,材料不值幾個錢,但貴在手工,每具弩搭配五隻弩箭,箭頭也是精鋼所制,鋒利非常,這總體價格不少於六兩銀子了”

  肖明看了一眼楊震,發現他面無表情,想了想繼續說道:“弩箭的箭身用的是竹羽,這個可以通用,我們只提供箭頭也可,其他材料算便宜點,最少也要五兩四錢銀子了?”

  看看楊震仍然不置可否,肖明繼續說:“除去昨天那具,煉坊現有兩百具成品,我們半賣半送按照五兩銀子,先解決楊大哥燃眉之急如何?”

  “全按照五兩銀子,我先訂購一千五百具如何?”楊震笑道,他原以為一具神弩最少也要十兩銀子,誰知道肖明這麼保守。

  肖明一腦門黑線,暗歎自己還是沒沉住氣,想了一下道。

  “一言為定!”

  一千五百具弓弩按照他的想法,雖然不多,但目前顧守貞的煉坊的規模還沒有上去,現階段這就算是很大的訂單了,原來煉坊接到守備府的訂單最多幾千錢十幾輛都很少見,這次一下就是七千五百兩的訂單,難怪顧守貞已經眉開眼笑了。

  最重要的事,從此煉坊可以搭上為官府OEM的便車,同時還掌握核心科技,別人想山寨仿製?別的不說,弩臂本身的彈簧鋼材,別家就造不了。

  “真是一樁大買賣啊!哈哈,哈哈!”
炎雞 發表於 2019-9-12 09:30

第11章 醉酒話桑麻

  肖明確認下來官府的訂單,令楊震大喜過望,本以為這次上官挖肉一般,拿出來的一萬銀子不夠,所以一開口他只敢先訂購五百具神弩,誰想到肖明這麼仗義,於是趕緊擅自做主增加一千具。

  “黑神弩!嘿嘿,這弩的名字不知是哪位老兄取的啊?”肖明問道。

  一旁羅文說道:“揚大人觀此弩通體黑色,故而稱之為黑神弩,我覺得倒也貼切,而且神弩一名我也認為非常合適,此弩試射時竟然可達五百步,就連大型弩機才不過八百多步,那可是要一百五十兩銀子的大傢伙啊,神弩之名,絕對當得!”

  對此肖明不置可否,黑神弩就黑神弩吧,只是一個名字而已,按照他的想法,本來想取名字:狙弩一號,也就是此型號的第一款,因為後續型號的改進型已在計畫之中。

  譬如現在肖明就與楊羅二人分析道:“此型弩弓還是嫌粗大了些,當初為求穩定性,材料用的比較厚重,現在看來完全能夠小型化,並減少其重量,以便於攜帶。”

  “同時”肖明喝了口茶水,看到楊震和羅文都比較感興趣。

  “我們下一步考慮弩弓的連續射擊性,雖然現在有諸葛連弩,但殺傷力不足,這點楊大哥可能身有體會。”楊震點點頭。

  “所以我想在此型弩的基礎上再做改進,使其能夠一次三箭,並且能分次射出,實戰中,可由一人專門站在射手身後,專門拉弩裝箭,前排射擊完畢,後排立刻遞上裝好箭的弩弓,如此往復,敵人根本就到不了近前。”

  楊震對於實戰非常熟悉,聽到肖明的設計後,連聲稱妙。

  “肖兄弟真乃我大宋的棟樑啊,竟然能夠設計出如此好的射弩陣法,如此操作就是對付西夏騎兵我們也可獲勝的”

  肖明心裡暗自撇嘴,後世的燧發槍的三段射擊法,我提前給山寨過來而已。

  之所以給楊震他們講這麼多,無非是保持官府對此類弓弩的高度關注,並要讓他們意識到,最新技術的核心還是在肖明這裡,畢竟這時候沒什麼專利權法,現在人家急用買你的,到時候自己仿造就不認你了,什麼時候掌握核心科技和不斷開發新產品,都是企業生存的必需嗎。

  但肖明也知道,楊震畢竟還是官微言輕,還是應該找機會儘量接觸他的上司,甚至將來把關係打到兵部,工部去才是正途,所以他有意無意的向楊震表達了這方面的想法。

  楊震多聰明的人,馬上就意識到肖明的意圖,對此他委婉的提到,現在官場辦事還是要送禮的,自己這些年對於這一套也算慢慢適應了,再不像當初那麼毛躁耿直,幾年經營下來,他在杭州守備府還算吃得開,但杭州知府這一道關,要想長期合作,肖明必須是要過的。

  送禮拉關係那就送禮拉關係唄,中國一直以來都是人情世界,到哪個時代都一樣,但送什麼禮,給那些人送,這裡面可就有講究了。

  杭州知府趙霆趙靖衡,就是首要目標,對於這個趙大人,只知道此人是宗室之後,具體情況不清楚,正好可以從羅文這裡打聽點情況出來的,羅文因為上次有功,被杭州府都監顏坦直接調任杭州府守備都監尉丞,跟知府趙大人也有些接觸,打聽下性格喜好,也好有針對性的做工作。

  當然這些事情不能就這麼乾巴巴的談了,生意既已談成了,當然要慶祝,有些話也是要在酒桌上聊的,於是肖明和顧守貞做東,請楊震和羅文喝酒吃飯。

  這次選的酒樓是杭州府數一數二的大酒樓:醉星樓!杭州府除了城牆之外,最高的建築物,就是這棟三層的醉星樓了。

  宋朝當時的社會屬於典型的農業社會,出門基本靠走,通信基本靠吼,娛樂基本靠手天一黑,基本上關燈閉戶,睡覺的睡覺,造人的造人。有沒事幹的,點上燈聊聊天唄,對不起燈油太貴!

  但對於工商業發達的大城市,情況稍有不同,夜生活還是很豐富的,尤其像杭州這樣繁華的所在,總要提供一些供客商富戶花錢消遣的地方不是,但夜生活也不能無休無止吧,一般店鋪到了下半夜,也是要打烊的,可醉星樓不同,這是杭州府唯一一家全天都營業的綜合性飯店,也就是全天24小時營業,這在當時可是不得了的,很多夜貓子可以在這裡徹夜狂歡,各地商賈富戶,有錢的公子在這裡流連忘返。(估計麥當勞絕對COPY醉星樓。)

  占地幾十米的鋪面,三層的樓房,一樓大堂,二樓雅座單間,三樓娛樂和客房,提供賭具和陪酒的姑娘,裝飾豪華,檔次很高,當然價格也貴。

  但現在肖明他們不差錢,來到醉星樓要了二樓雅間,現在是中午時分,客人不多,小二非常熱情,非常的殷勤。

  “四位客官,可要陪酒的姑娘?本樓與紅菱院有協議約定,他們可給客觀提供新來的蜀地美女!”

  “呵呵,現在還是白日,這些就免了,有什麼好酒好菜儘管上來吧,今天我們不醉不歸!”楊震乃是武人,直來直去的喝道。

  “好嘞!幾位客官稍等,馬上就來”小二吩咐送上茶水,幾份瓜子水果零食,就下去上菜了。

  楊羅二人是武人,顧守貞也是個粗人,肖明也不裝13了,什麼特色菜,釣詩酒全免,一律大魚大肉,山中走獸雲中雁,路上牛羊海底鮮,酒上的乃是北方的高粱!讓楊震大呼過癮。

  那羅文也是好酒之人,大碗的高粱烈酒直接一口灌下去,眉頭都不皺一下,這酒品就如同人品,要麼你就不喝,一滴都不沾,要喝就彆扭捏,男人大丈夫爽爽快快!因此肖明覺得羅文可交。

  顧守貞聲明酒量不行,幾碗酒喝下去已經熏熏然了,坐在那裡吃菜,三人也不灌他,管自己喝自己的,一邊喝一邊聊天。

  “實不相瞞,楊兄,我是準備依靠顧大哥的煉坊包攬朝廷官軍的兵器生意的,但現在地皮、高爐、工匠,器械等千頭萬緒,而且我的根基太淺,總要當地士紳和官府支持才好啊,不知楊兄有什麼好的建議沒有?”

  “肖兄弟,那難道忘了蘇弼蘇壽臣了嗎?”楊震提醒道。

  肖明連忙請教。

  “蘇氏的日昌隆商號,在江南一帶可說是龐然大物啊,日昌隆的業務最大的當屬絲紡織造了,日昌隆的織造廠出產了大宋一多半的絹匹,每年向遼國歲貢二十萬匹絹也都是日昌隆出的,下屬的桑農蠶農幾十萬,同時日昌隆還涉及造紙,印染,書籍出版,最近還參與煤鐵生意,兗州與徐州的煤,蔡汝二州的鐵礦石由日昌隆的船隊大量的運到南方,同時日昌隆還掌握著幾家非常有實力的窯口瓷器燒造廠,外阜和大理都來訂貨。”

  楊震吃了口菜繼續噴道:“並且蘇家還與京城的大勢力有密切的關係,這樣的巨無霸不正是兄弟你要借力的依仗嗎?我楊震一介武夫,要不是與延州同知沈括沈存中大人有過命的交情,怎會和他的擔挑親家蘇老爺認識,要不是蘇老爺一句話,我一個小小的京府判官,在杭州府誰會聽我半句話啊!”

  “等等,楊兄,你說的沈存中,可是人稱夢溪丈人的沈括?”肖明急忙問道。

  “沒錯,沈大人一生為國為民,可惜無法施展抱負,已於前幾年病逝了!”

  “真是可惜!”肖明心裡暗暗惋惜,這可是蜚聲世界的大科學家啊!可惜無緣見上一面。

  聽了楊震的話,肖明就已經開始琢磨上了,蘇氏的日昌隆實力如此雄厚,卻是出乎他的意料,當初肖明的感覺沒有錯,能夠結好蘇家,看來對自己的大宋生存計畫大有好處。

  “紡織!織造!嘿嘿,一匹絹一兩金啊!”肖明心裡明鏡似的,北宋商業發達,但農業立國的社會形態沒變,與之形成鮮明對照的就是全國的紡織業,那是國家的兩大支柱產業,沒有農業吃啥?沒有織造業穿啥?吃穿都沒有的情況下,你還得瑟啥?

  所以宋朝對紡織業的稅賦很低,扶持程度一點不比農業低,每到災荒,還要減免賦稅,並且硬性規定,每戶院落不得少於五株桑樹的要求,對於國家來講紡織業關係到國家命脈,誰都不敢輕視。

  “桑!麻!”

  沒錯,抱定桑麻紡織業,朝廷那還不哄著你,這的確是生財之道啊!肖明現在大體上對北宋末期的全國經濟形勢有了一個大概的瞭解了,現在自己要資金有資金,要人脈有人脈,那蘇弼求自己給他女兒治病,當然算人脈了,官府之中又有楊震,羅文可以當內線嗎,只等自己那件事情有著落後,就可按計劃進行了。

  “多謝楊兄指教,來!我敬你一碗,幹!”

  眼見著一壇酒就見底了,肖明起身招呼小二。

  “再來一壇酒!”

  小二這時上來,臉上有些不自然,“幾位客官,不知可否上別的酒,小店有十年陳釀的女兒紅,還有上好的花雕?”

  “我等只要剛才的這種高粱,其他一概不要”楊震有些不滿。

  “對不起,幾位客官,本店的高粱酒已經被人一次買光了,您幾位要不還是換別的酒吧?”小二為難的說。

  “砰!”楊震一拍桌子,“好你個醉星樓,難道以為我等付不起銀子嗎?拿這種藉口來搪塞我等?”這個楊震可能有點喝多了,肖明連忙扶住他,剛想打發小二算了,可是此時卻在雅間的門口傳來一句陰陽怪氣的話。

  “我當是誰,喝了一壇酒醉成這樣,虧了他還吹噓自己酒量好,在西北從沒醉過!現在讓我們親眼見過啦,哈哈”

  有人架梁子啊,難道喝點酒還要打一架不成,肖明有點頭疼。

  那人話音剛落就聽到一眾傳來的笑聲,門口人影閃動,像有三四人的樣子。
炎雞 發表於 2019-9-12 09:31

第12章 醉星樓鬥酒

  楊震大怒!

  “何人在此喧嘩?”一閃身就出了雅間,肖明正想也跟著出去的時候,卻被羅文攔住了,而且羅文的臉色也不是太好。

  “肖兄弟,都是官場上的齷齪,揚大人能夠應付,我等外人還是不要參與的好。”

  聽羅文如此說,肖明也就收住腳步,他想了想也就明白了,自古官場都一樣,少不了的侵軋,本地官員對付外地官員,不同派別之間都是如此,楊震總的來說也是個外來戶,兩浙路的本地官員自然不可能立刻就認同他,所以平常之時,難免會有些齷齪之事發生。

  楊震自身本事了得,又累有軍功,本來仕途應該順當的,但他不懂為官之道,和各級官僚同事鬧得很不愉快,更是得罪西軍統帥節度使種師道,結果被人提調到了江南杭州府,明升暗降的當了個人武部門的主事。

  這幾年楊震得人指點,也自我反思,對於自己的過錯也有深刻認識,所以處事起來也圓滑起來,逐漸的也被上司賞識,前幾天搗毀魔教分壇又立一功,春風得意之下,惹得其他一些本地軍官的嫉妒和不滿,今日之事看來也不是巧合了。

  “且看他的處理方法如何?”肖明心道。

  一會之後,楊震竟然帶著四個人進來了,眾人臉上的笑容都不太自然,倒是楊震光棍,笑呵呵的與眾人引薦。

  進來四個人都是便服打扮,但肖明看得出這些人都是當兵的,且一個個眼神淩厲,四人分別是:毛順、蔡逵、程之江、王朗,都是小軍官,但引起肖明注意的是那個叫蔡逵的人,他竟然是兩浙路兵道巡檢,這是禁軍的官銜,雖然只是個九品官,但卻是隨蘇杭應奉局制置使朱勔一同前來中央軍,而毛順則是杭州府兵備道下的經略提轄。

  四人中屬蔡逵囂張,此人生得五大三粗,敞胸露懷的,胸口是一巴掌寬的護心毛,旁邊紋著也不知是龍還是帶魚,腆著肚子往那裡一站,對肖明和顧守貞只是的大大咧咧的點點頭。

  雙方抱拳認識後,那蔡逵張嘴道:“揚大人你說的可是真咧?這酒誰喝輸了,誰請客?”

  楊震笑道:“那是當然,本來我就想找機會和各位一起親近親近,現在相請不如偶遇,能和四位大醉一場也算緣分啦!”

  蔡逵扭頭看了眼同伴,一舉大拇指:“中!俺在老家,東京汴梁喝的就是這高粱,都說你揚大人酒量好,今天咱們就比比,今天咱們誰也別當孬孫,願賭服輸!”

  一旁毛順笑道:“蔡大哥人稱賽酒缸,怎麼會輸啊,我等這是跟著佔便宜啊,哈哈,揚大人到時候可不要心疼銀子啊!”

  楊震笑道:“那裡,那裡”

  蔡逵大聲道:“我們四人,你們也是四人,也不算誰欺負誰。小二!拿酒來,把我買的那十壇全搬來!”

  楊震笑道:“好,沖蔡大人如此豪氣,今日說不得就賭個輸贏。”

  這邊羅文,肖明和顧守貞一起道:“今日高興,輸人也不輸酒啊,當然要喝!”

  要說佔便宜,其實蔡逵等已經占了便宜,因為在此之前,肖明他們四個已經喝了一壇酒了,五斤裝的大罎子,顧守貞喝得少點,楊震,羅文和肖明三人可是一人喝了一斤多了,當下也不是認慫的時候,肖明自己都覺得興致很高,就更別提別人了。

  蔡逵也覺得有點佔便宜,二話不說,抓起酒碗先喝了一碗。

  “俺先喝三碗,不算占你們便宜,下面怎麼比,你們只管畫道出來就是”

  一旁的程之江說道:“這比酒也分文比和武比之分,我們這些人中,好像也就這位肖兄弟像個讀書人,不如就一人一碗的喝,誰不勝酒力了,就自動退下,直到己方四人全都喝不動了,就算認輸,如何?”

  肖明笑道:“不妨事,你們怎麼喝,我就怎麼喝,一碗也罷,三碗也好,管教各位不會掃興!”

  程之江看了肖明一眼,道:“好!”

  於是房間內又擺上了一張桌子,桌上的大酒碗一字排開,現在被先後注滿了酒水,這北方的高粱酒,雖說是烈酒,但也就四十度左右,那時候還沒發明蒸餾法造酒,酒的度數普遍不高,再加上還要摻水,所以跟後世的白酒根本沒法比,但就算這樣,這酒也比南方的黃酒和米酒甘冽多了。

  肖明剛開始喝的時候還有點燒的慌,但現在一斤酒下肚,反而越來越清醒了,他知道自己的身體跟以前可是大不相同了,不但體質改變了,現在連喝酒也能喝了,除了肚子脹想上廁所外,沒有半點不適。

  雙方依次上前,你一碗,我一碗,誰也不皺眉頭,端起碗來一口喝幹。

  幾碗下去顧守貞就受不了了,踉蹌的退了下去,眾人也不勉強他,不過蔡逵等人臉上不免露出譏笑的神情。

  顧守貞滿臉通紅的沖過來,仍想繼續喝,但被肖明攔下了,讓小二送點熱茶來,示意顧守貞在一邊醒酒看熱鬧。

  這場酒賭的那叫一個昏天黑地!

  桌子上酒水淋漓,地上是杯盤狼藉,現在能站著的只有兩個人了!一個肖明,一個就是賽酒缸蔡逵,楊震在第六壇酒的時候,已經和毛順、程之江、王朗一起到桌子底下去了,至於羅文,他醉倒在茅廁,被人給扶了回來。

  再看場上這二位,蔡逵是滿嘴酒氣,雙眼通紅,一手拄著酒罈,一手叉著腰,鼻子裡猛喘粗氣,而肖明則笑眯眯的站在對面,臉色紅潤,氣定神閑,只是肚腹稍有鼓起,沒辦法,喝的實在太多了。

  門口現在也聚了一堆人,聽聞這裡有人賭酒,趕來看熱鬧的,除了酒樓上的夥計,還有很多客人,大家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肖明現在心裡也挺鬱悶的,自己怎麼喝不醉呢,難道現在身體內有很多解酒酶?

  當第八壇酒開了之後,人群發出“轟”的一聲,這哪裡是喝酒啊,簡直就是飲牛嗎!幾十斤酒喝下去,就是鐵人也受不了啊,“你看,你看那位小哥,跟沒事人一樣!”

  肖明一舉手又是一碗酒灌下肚,淡然的看著蔡逵,蔡逵這時候氣都已經喘不勻了,伸出顫抖的手,端起一碗酒,抖索的撒了將近半碗。

  在喝進去半碗之後,“啪嚓!”一聲酒碗掉地上摔了個粉碎,蔡逵踉踉蹌蹌的往後跌去,身子壓在一張椅子上,椅子傳來哢吧之聲,瞬間就垮塌了。

  肖明連忙上前將他扶住,蔡逵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他,嘴裡一個勁的還往外反著酒水,汗水已經濕透了他前後的衣衫。

  “面前的這到底是人是鬼啊?”蔡逵暗暗心驚,他之前很多酒都是毛順等人替他擋的,可肖明卻是實打實的一碗接一碗幹的,本來該楊震喝的酒也讓肖明擋了。

  肖明又搬上一壇酒,將泥封打開,對蔡逵道:“一人一壇吧,喝完它怎樣?”

  蔡逵的臉都白了,額上汗如雨下,嘴唇哆嗦道:“不喝了!俺認輸了!”

  他艱難的坐在椅子上道:“這位兄弟,你你真行!俺俺喝不動了!人家稱俺叫賽酒缸,我我看你叫賽酒桶哇!俺服了你啦!”

  “咕咚”一聲蔡逵滑到在地,爬不起來了!

  這場酒終於喝完了!門外的看客劈裡啪啦的給肖明鼓掌。

  肖明向大夥抱了抱拳,吩咐酒樓的夥計上來,從懷裡掏出兩張金葉子付帳,那夥計大喜,對肖明甚是欽佩。

  “楊大哥!覺得怎樣,還能堅持嗎?”肖明扶起楊震,那楊震趴在桌上緩了半天了,瞪著血紅的眼睛,沖著肖明豎大拇指。

  “兄弟,真是海量哥哥我也服你了!”

  再看羅文,已經人事不知了!只有顧守貞捧著肚子,步履蹣跚的走過來,他也喝了不少酒,但好在一直在喝茶醒酒,是除了肖明唯一還算清醒的人了。

  叫來小二,吩咐找人將蔡逵四人送回去,肖明去攙楊震,和羅文,又在樓下找了輛馬車,踅摸著不如先送楊震二人,於是和顧守貞將楊震和羅文扶上馬車,向守備府方向駛去。

  馬蹄清脆的行進在青磚路上,這場酒他們喝到了下午時分,看著日頭都要落了,道路兩旁人聲稀少,行人都趕回家吃飯了,夕陽的將兩側房舍的陰影投的長長的。

  突然聽到一聲馬的悲嘶,馬車一震隨即停了,慢慢的向一旁歪倒。

  “嗖,嗖!”有兩隻利箭直接射進車內,被肖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緊接著車廂底板,跟下雨一般密集的聲音傳來,大批要命的箭雨都射到了上面。

  “不好!有人搞暗殺。”雖然隨車翻倒了但肖明一抽身就要鑽出車廂,但卻被人一把拽住了。

  只見楊震瞪著血紅的眼睛,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咦!楊兄!你沒事?”楊震現在除了渾身酒氣之外,完全像一個正常人。

  “噓!”楊震示意噤聲,然後仔細透過車縫觀察敵人,趕車的車夫已死,鮮血滴滴答答的滴進了車廂。

  肖明一撩後襟,拿出一把黑弩弓,這是他特製防身的,偏心輪上弦,折疊弩托,比那制式的黑神弩小了些,但更快速也更輕巧。

  楊震瞪視著他,突然開口道:“給我一具”肖明點點頭,讓顧守貞將身上的弩弓交給楊震,楊震接過迅速和肖明做好了射擊準備。

  “嘣嘣”的弩弦聲響,有四隻弩箭從車廂中射了出去,弩箭射入一側的房頂,頓時四個黑衣人栽下房頂,對方呼哨連連,又有連弩射出,打在車廂之上。

  人喊馬嘶之聲傳來,是廂軍巡城兵馬司的官兵趕來,一起的還有杭州府的衙役。

  賊人丟下四具屍體逃竄了,肖明扶著羅文也從車廂中鑽出來,驚嚇之中,眾人的酒都醒了,楊震正在和一名官軍的談話,一會之後滿臉慎重的過來。

  “已經發生五起暗殺,蔡逵他們的馬車遇襲,四個人全都遇難,知府趙大人的車架也被襲擊,所幸沒事,現在全城都在搜捕賊人。”

  肖明驚問:“這是為何?”楊震憂心的揉了揉眉頭。

  “魔教教主方臘在清溪反了!”

  杭州府知府衙門,趙霆趙靖衡,來回踱步,底下站著一眾官員,大家都沒有說話,氣氛很沉悶,魔教賊膽巨大,到處暗殺各級官員和武將,睦州已落賊手,清溪縣縣令被殺,賊兵三千,正向台州、秀洲進兵,驛報不斷,兩浙路兵備修遲,懈怠已久,趙霆思慮良久,最終下了決心。

  令杭州府廂軍巡檢使都監蔡遵,明州團練使都監顏坦率兩地廂軍五千進剿,同時八百里加急上書朝廷,責成兵備道、守備司多方購造兵器,加護城牆,增加城區巡查。

  肖明于顧守貞就站在廊下,作為與官府合作的商戶,他們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全部,兵備道陳大人特意拜託,務必儘快將兵甲交貨。

  看來與公與私肖明他們都需要加快計畫進行。
炎雞 發表於 2019-9-12 09:31

第13章 九轉玲瓏塔

  按照肖明的計畫,那就是使用資金重組的方式,就是通過股權分配,讓商業巨鱷日昌隆收購顧氏煉坊,再由日昌隆整合資源,出資幫助顧氏煉坊快速的擴張。

  這是一種資產融資與商業計畫的一部分,肖明做這個東西,那是小菜一碟,畢竟是他的專業嗎,可他有點擔心,如何說服顧守貞接受是個難題。

  古時候的手藝人對自己的家傳產業,看的比自己的性命都重要,那是打死都不會賣的,有些人祖祖輩輩都是據此為生,手藝也是父傳子,子傳孫一脈相傳,不可能達到後世的觀念,對於能否說服顧守貞,肖明確實沒太大的把握。

  果然,顧守貞對於什麼是“股權”根本理解不了,很奇怪肖明為何要把他的煉坊賣掉,肖明費盡口舌才讓他相信,自己不是賣煉坊而是要發展它。

  這個時候肖明才意識到,自己的思維不能還停留在科技資訊發達的現代社會,現在既然來到了北宋末年,最少思維模式要儘量快的適應這個古代社會,你可以觀念領先八九百年,但卻不能無視這種超時代的觀念給古人帶來的衝擊,要讓自己去適應當下的社會,也要讓周圍的人來慢慢適應你。

  “看來步子不能邁的太大,不然真的會扯到蛋!”肖明想。

  日昌隆之行勢在必行,但要找個什麼藉口好呢?如果能夠借助安道全的關係,倒是不錯,關鍵是安道全此時根本聯繫不上,肖明感覺事情比較繁瑣,有點無從下口。

  事情先一步一步來吧,肖明考慮先把步子邁起來,有了官府的這一大筆訂單,也許煉坊會立刻步入一個快速發展階段。

  接下來的幾天,肖明與顧守貞非常忙碌,沿街的地皮和鋪面已經買下了,很多事情要打理,首先招聘人手就是個難題,宋朝時工匠的社會低下,根本不是士農工商的排法,由於工商業發達,商人的地位逐步上升,很快形成了兩個對立階級:做工者和商人,商人有錢能夠得勢,做工的只能被剝削,工匠靠手藝吃飯,但又怕被人搶了飯碗,所以大多比較保守,還無法形成統一的“工人階級”。

  一般的工匠作坊招人手都是收徒的形式,並和學徒的家裡簽賣身契的,一般窮苦人家的孩子,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賣給人家當徒弟的,實在是跟奴隸一樣!

  顧守貞的煉坊內就有好幾個小徒弟,都是賣身而來,顧守貞人還是挺厚道,很少打罵,有時候還給些零錢花,但小徒弟不做滿五年工,根本沒資格學技術,不是有句話嗎,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傅,世道如此,沒辦法,期望能快速的改變顧守貞的觀念,也是肖明要做的工作。

  人員的問題,可以採用提高待遇和工錢來吸引滿足,肖明計畫裡的管理和帳房,就需要他親自來挑選了。

  楊震在第二天就送來官府輯事購買蓋印信的合同,除了一千五百具弩弓外,另外還訂購了一批刀槍兵器以及衣甲頭盔,貨款特預撥五千兩,換成鐵錢拉來了一大車,煉坊庫房內的成品,被即刻裝車拉走了,楊震想抓緊時間訓練一批熟練人員出來,剩下的弩弓答應在三個月內交貨。

  送走了楊震,剩下就又開始忙了,顧守貞擔心三個月內無法按時交貨,自己也一頭撲進工棚不出來了,肖明給他出主意,弩箭的弓臂和箭頭都可以在煉坊生產,但其它的零件都是木頭的,你可以包給別人做嗎,杭州府內木匠有的是,按照圖紙,直接批出去做,到時候拿成品的零件來結款,省事很多啊。

  顧守貞大喜,真是好辦法,自己的腦子是不夠使,還是人家肖兄弟才真是大才,隨便想一個辦法,就能輕鬆解決問題。

  如此又忙了一段時間,肖明看看煉坊,一切都已經上了軌道了,煉坊成批的弩臂生產基本上可以流水產出了,包出去的木匠活也不斷來交貨,同時新購買的鋪面也納入煉坊的工棚,並且顧守貞已經開始在新地皮上,安置煉爐了,於是也就鬆了一口氣。

  有件事已經壓在他心裡很久了,自己必須要去一趟,抽了一天時間,肖明自己獨自離開了住處,一個人向南郊走去。

  杭州南郊烏龜山,肖明轉了半天了也沒發現當初的慈雲寺,無奈之下,只好找人打聽。

  附近也是人煙稀少,好容易才發現一處民建的的磚窯,此處磚窯很小,用來燒制的磚頭屬於冥磚,就是建墳墓用的,這個時候民用建築還沒有大規模的使用磚石,但建墳墓卻要用上好的磚。

  肖明找到一名老窯工,向他詢問慈雲寺的所在,那老者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這位大官人,想來不是本地人氏吧?”看肖明的衣著,老窯工還是比較尊敬。

  “此地根本沒有什麼慈雲寺的所在,但佛事經堂倒是有幾間,前面的山坡往下,就有一間慈慧至善經堂,乃是靈隱寺濟慧大師講經的所在,不知是不是大官人所尋之處。”

  又是經堂!肖明心裡一緊,之前的善明經堂之事剛過去沒多久,雖然讓他發了一筆橫財,但畢竟想起來還是有點驚心動魄的。

  其實宋代佛教發達,蘇杭各地名刹佛寺很多,而很多高僧都有專門的講經場所,也就是經堂,還有很多是信徒捐資修建,請大德高僧前來講經的所在,而明教徒佔據的那所善明經堂的分壇,只是個例外。

  不管是不是吧,沒找到慈雲寺,總不能善罷甘休,不行的話找那些當初抓自己的團練鄉勇,他們應該記得抓人的所在。

  謝過老窯工,肖明漫步向他指的方向而去,走上山坡之後,肖明向下一望,果然有一群建築和院落,並且還有道路相通,那應該就是慈慧至善經堂了。

  肖明現在很緊張,手心全是汗,一切都很順利,跟幾個月前一樣,肖明憑記憶就找到了那所小門,周圍一些破舊的房舍,跟自己被抓前一樣。

  一如既往的門廊、院子,一如既往的廂房、黑屋,甚至一如既往的金剛神像。

  肖明咽了口吐沫,看著黑洞洞向下的樓梯,那是倒栽的九轉玲瓏塔的入口,會不會穿過去,還能夠回到現實社會,肖明自己無法確定。

  咬咬牙,一閉眼,肖明向下就走。

  怎麼腳下突然軟綿綿的?已經走了一層樓梯了,沒什麼反應啊!肖明忍不住又向上回到樓梯口。

  “難道非要身體栽下去才能穿越嗎?”肖明思量著,“回去還是摔傷?這是個問題!”

  “TMD豁出去了”,肖明一抱頭做好防護,一頭就向樓梯下栽去。

  並沒有感到身體碰撞和疼痛傳來,肖明感覺整個身體好像撞在一個皮墊上一樣,被彈了回來,而且彈回來也沒摔倒,好像掉一個人懷裡了。

  肖明回頭一看,一個老僧背對著門口,笑眯眯的看著他,門外的光線從僧衣的邊緣穿過,好一個金光閃閃的羅漢!

  “阿彌陀佛!施主好像非常的疑惑啊?”那老僧開口道。

  “是是啊,你怎麼知道,你又是誰?”肖明驚疑不定。

  “呵呵,老衲法號濟明,施主請隨老衲來,你的所有疑惑,老衲能解”

  這話聽起來可是讓人半信半疑,但肖明也沒辦法,於是同意,跟著老僧向後院走去,穿廳堂過經堂,在後跨院的一間禪房門口,老僧停住腳步,示意肖明進去,肖明狐疑的看著老和尚,但又覺得人家沒必要害他,這張臉多慈祥啊,應該沒事的,肖明一推門進了禪房。

  禪房是一件靜室。

  一爐香

  一張床

  一個人

  現在這個人正笑眯眯的看著肖明,肖明也看著他,一身寬大的僧袍,長髮披肩,盤膝坐在蒲團上,年紀中等,非僧非道的顯得莫測高深!

  “你到底是什麼人?”

  “跟你一樣的人!抽煙嗎?”那人翻出一盒大紅鷹。

  肖明擺擺手,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我不抽煙,大師貴姓?”

  那人呵呵一笑,自己點了一支,用的是打火機,深吸了一口道:“可惜就剩兩盒了,再省也快沒了!”

  肖明突然全身一震,圓睜雙眼瞪著對方。

  “你啥時來的?”

  “2015年,我來了五年了,你哪?”

  “2012年,我剛來幾個月!”

  肖明腦子裡震雷一般的響,這件事情太震撼了,對方顯然跟自己一樣,也是一名穿越者,看著對方友善的面孔,如同見到親人一般,肖明雙眼一紅,滴下了熱淚。

  對於同是穿越者的兩人,親切感掩蓋了一切陌生感,雙方交流溝通一點也不存在困難,肖明想不通的是,為什麼對方是在未來的2015年來到了這裡,而自己卻是是在2012年,難道是不同時空而平行的空間嗎?而且對方來這裡五年了,卻和自己同在一個時代碰面了!這可能不僅是是巧合了。

  丁建鵬,32歲,五年前27歲,大連人,工作單位:浙江省文物與環境規劃局,國家公務員,更詳細的個人情況,兩人也相互透露了,例如,丁建鵬是南京大學化工與人造材料專業畢業的,但後來考取了國家公務員,好在他愛好廣泛,雖然專業不對口,但總算工作穩定,這次他在慈雲寺考察工作時,突然穿越了,也是通過那個倒栽的九轉玲瓏塔,看來那裡存在時間漩渦是肯定的了。

  “你有發現那個樓梯會將人彈出來嗎?”肖明問道。

  丁建鵬點點頭,“我一直在研究這個,為什麼我能穿過來,卻穿不回去,我滯留在這裡五年了,但我找不到任何回去的方法。”

  丁建鵬談起這個非常苦惱,五年時間,在陌生的古代世界,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彷徨、無助、憤怒、恐懼、迷茫所有的情緒他都經歷過,但他堅持留在了時間漩渦的旁邊,堅持研究它,他相信終會找到答案的。

  “你為什麼也會掉入九轉玲瓏塔的樓梯哪?”丁建鵬問道。

  “我嘛,別提了……我應該是被人家燒窯時炸窯給炸進來的。”“我那點可憐的自尊啊!”肖明想到,他當然不能告訴丁建鵬,自己是被神像嚇得掉下樓梯。

  “什麼!你也經歷了炸窯?這是真的嗎?!”丁建鵬大驚失色道。

  “沒錯啊!”
炎雞 發表於 2019-9-12 09:32

第14章 股權置換

  丁建鵬一聲驚呼,似乎找到了什麼重要線索。

  “你確定也是經歷了炸窯嗎?”丁建鵬似乎有點著急了。

  肖明也隱隱覺得不對了,“沒錯啊,某非?”

  兩人對了一下遭遇,無獨有偶,丁建鵬也是在一次劇烈的炸窯中,跌落九轉玲瓏塔的樓梯,那次炸窯的威力巨大,簡直地動山搖,氣浪吹得小樹都彎了。

  民營的窯爐安全性差,耐火磚的品質上不去,他們一般都用數量去彌補,但關鍵技術解決不了,仍然會頻頻炸窯,但燒造陶瓷不需要太多人手,一般的炸窯不會有人員傷亡,成本也低,加上名磁名窯的價值高,所以很多地方的名窯故址都會有大量的民間窯爐,用來仿製瓷器。

  燒制陶瓷,對於火侯的要求極高,沒有幾十年經驗的老人,誰也無法掌握,現代工藝燒磁,對窯爐內出現的各種化學變化都要掌握,由於加入了不同化學原料的釉料,在高溫下產生的各種氣體,沒有一個系統的認識,很容易造成氣體膨脹而炸窯,所以對窯爐溫度的監控非常嚴格,而這些都是民營窯爐所不具備的。

  肖明碰到的就算是一次劇烈的炸窯了,兩人在這一遭遇上幾乎是一模一樣。

  “這麼說,劇烈的爆炸會造成那個時間漩渦的不穩定,從而產生通道了!”丁建鵬分析道,之後他陷入沉思當中。

  肖明也覺得是一個突破點,但自己這方面的知識缺乏,具體應該怎麼做,他就不知道了,既然丁建鵬對此已經研究了五年,且看他怎麼說。

  “肖明,我需要做實驗,我們商量一下“丁建鵬說道,要搞實驗的話,就要具體問題具體對待了,首先是試驗方法,那就必須模擬爆炸,但爆炸的強度就需要實驗,其次如果判斷沒錯的話,一旦通道建立,是不是能夠回到原來的時空也不好說,這也需要實驗,還要找到方法才行,其次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經堂附近必需要隔絕起來,不能有外人靠近“肖明是文科生,丁建鵬是理科生,但他受過高等教育,對丁建鵬所說的,建立整體實驗室的架構非常理解,但見這些東西所需的材料和儀器怎麼辦?這一點最難。

  在目前所處的這個古代時空內,要建立一個現代化的實驗室,無疑是癡人說夢,丁建鵬侃侃談了半天之後,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了。

  “是否先做封閉的爆炸試驗?”肖明建議說。

  “也只好一步一步來了,不過這個炸藥!”

  肖明白了拍胸脯,“這個我來解決,我們兩個一人在外,一人在這裡,分頭行事,商量一下分工吧。”

  肖明在外邊先搞炸藥,先進的炸藥不說了,先使用土法製作一些,宋代的火藥已經發明,這點不難搞到手,還有需要準備一些必需的材料,短期內實驗室不可能建起來,但一些材料則需要準備。

  丁建鵬已經在經堂住了五年,看看能不能將經堂控制下來,專門開闢一個封閉的所在,他現在冒充了一個高僧,法號:佛光,對此肖明也搞不清楚,丁建鵬是怎麼做到的。

  二人密謀了良久,都覺得此事艱難,資金上,從肖明從懷裡拿出的金葉子來看,不難解決,現代人在古代賺錢非常簡單,但從建造實驗室的細節來看,則錯綜複雜。

  “是不是還有其他方法呢?這個倒栽的九轉玲瓏塔到底是什麼來歷?”肖明問道。

  “此塔的來歷,據說是唐代的李淳風所建,而之前上面的建築則毀于五代時的戰火,來歷細說不清,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濟明大師告訴我的。”

  “就是剛才那個老和尚嗎?”

  “嗯!濟明大師確實是個高人,對於我的出現和一些難以理解的現象,他都接受,甚至比其他人理解的更快,他一直說我是菩薩轉世,為了迷惑其他人,我也不去點破,今天的事情,也是他安排的,他好像知道你要來。”

  “噢!這個濟明倒是個奇人,難道他也和我們一樣,我是說他也是穿越者?”

  丁建鵬搖了搖頭,“我看不像,但此人確實是得道高僧,對我們來講,他的幫助很大,這些日子以來,我關門閉戶不出,是想將後世的一些佛學著作整理出來,也好對自己的身份做一個掩護,好在家裡老爸老媽都是信佛的,這方面資料看過很多。”

  “那我要不要跟濟明大師接觸下呢?”肖明問道。

  “暫時不必,他師兄濟慧大師我也接觸過,一直想建靈隱分院,這一點我們可以利用,找個機會搞定他,只要靈隱寺出面,我們的計畫就能實現一半了。”

  剩下的事情也沒什麼好說的,肖明情緒不佳,回去的路基本上被封死了,只留一絲希望,自己和丁建鵬都要為這一絲希望而努力了,遙遠的古代世界,的確無法讓他有歸屬感,肖明知道,短時間內自己必須要依靠自己,先在宋朝生存下來,而且還要賺很多錢才行,沒這個基礎,想要建實驗室,根本無從談起,不過自己現在到還有一些基礎。

  “五年!五年期是一個期限。”肖明暗暗的想到,丁建鵬與他一起分析的結果是,時間漩渦的波動期為五年,這是個理論推算,他倆必需抓住這個機會儘快的完成實驗,開闢通道。

  人家丁建鵬在這裡都呆了五年了,自己才來了幾個月而已,就像丁建鵬所說:“亂世之中抓機會,生存不難,但沒有實力和野心,則會被很快淘汰掉。

  肖明終於還是辭別了丁建鵬,回到了煉坊,對於肖明來講,丁建鵬是一個讓他感覺非常親近的人,肖明憋了幾個月的話,也終於能夠痛痛快快的說出來,因為只有丁建鵬理解,兩人的遭遇一樣,心自然也貼的很近。

  丁建鵬雖然也不舍肖明,但他更理性一些,對於他來講,肖明的出現,帶來他能夠回家的希望,兩人目標一致,只能夠去努力儘快實現了。

  臨分別的時候,丁建鵬送給肖明一個禮物,這個禮物可不得了,肖明視作至寶,那是二十一世紀世界最先進的科技產品:蘋果的iPad5平板電腦,最新太陽能充電電池,航空陶瓷加鎳鋁合金外殼,丁建鵬保養得很好,嶄新嶄新的!

  電腦裡有大量的資料,最重要的文檔有兩個,那是兩本書的電子版,一本是《中華科技大百科全書》2014年最新版的,出版社是中國科技出版社,一本是《中國科技史》李約瑟博士,2009年商務印書館。

  除此之外,就是大量的相關的文物資料和單位的環境規劃文檔,還有十幾部佛教著作,有明清時期佛教高僧所著,也有當代佛學著作和論文,肖明終於知道,丁建鵬這個法號佛光的高僧是怎麼來的了。

  難得的是,雖然丁建鵬像個書呆子,但電腦裡竟然還裝著一款遊戲,《帝國時代》3,並且還有幾個小電影。

  “嘿嘿!竟然還有島國的愛情動作片”肖明不禁裂開嘴嘿嘿的笑出聲來。

  肖明幾乎是徹夜未眠,書籍資料看了一個七七八八,第二天一早,肖明寫了一封信,托人送給楊震,內容是托楊震提供一些火藥,肖明不知道宋朝火藥發展的具體情況,他需要親自分析研究一下。

  響午時分,煉坊門外突然鬧鬧哄哄的,帳房李先生被顧守貞派來請肖明。

  原來,杭州府西城一帶多為匠戶區,分佈著大大小小三十幾家鐵匠鋪子,這些鐵匠鋪規模都很小,平時也就打造些農用和家用鐵器,再就是給外地來的客商的騾馬,更換打造蹄鐵,像顧家這樣的大鐵匠鋪一樣,能為官府打造兵器的,基本上沒有。

  所以也不存在和顧家煉坊競爭的關係,但是前一陣顧氏煉坊大肆擴張,到處請人,條件給的優厚無比,很多手藝熟練地夥計都紛紛跳槽,搞得三十幾家鐵匠鋪的夥計跑了一多半,這下大家可不幹了,這不是砸人家飯碗,不給同行活路了嗎?

  所以三十幾家鐵匠鋪聯合起來,今天一起找上門來,要顧氏煉坊給個說法,剛才吵吵嚷嚷的證實此事。

  肖明來到前院的時候,顧守貞已經是焦頭爛額了,看到肖明來了,顧守貞抹了把額頭的汗水,將求救的眼神遞過來。

  “顧掌櫃,我們知道你的手藝高超,一直以來都能夠接到官府打造兵器的生意,我們沒人去跟你爭,可你這麼做也太過分了!”

  “是啊,都是靠手藝吃飯的,你不能逼人太甚了!”

  “俗話說,同行是冤家,可顧掌櫃你這樣是把同行往絕路上逼啊!”

  看著一張張義憤填膺的面孔,顧守貞雙手連搖。

  “各位,各位,我沒有那個意思,大家別誤會!”

  “你把工錢定的那麼高,還管吃住,學徒當年就能上爐,不是明著破壞規矩嗎,現在我家的夥計都跑你這裡來了,你讓我們以後喝西北風啊?”

  “就是,就是,你不能自己吃肉,卻讓我們喝風!今天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

  “就是,就是,給個說法!”

  這個時候肖明分開眾人,嘴裡輕咳了一聲,壓了壓眾人的吵鬧聲。

  “各位,各位老闆掌櫃,我知道大家的難處,但我有一個問題問問大家,不知道誰能回答?”

  眾人中有一個胡姓的老鐵匠是領頭者,他抬了抬手,大聲道:“好,這位官人請講”

  肖明整理了下思路,揚聲說道:“各位,大家都是手藝靈巧的好工匠,都是勤勤懇懇勞作的本份人,大家都知道一個道理,那就是只要辛苦幹活就能過好日子,可為什麼,如今天下太平,我們的生意卻不見好轉呢?我們除了要交納開鋪營業賦稅之外,為什麼我們還要再交煤鐵賦稅?為什麼我們買來的礦石和煤炭價格卻越來越高?”

  這個問題問的有點深,大老粗們全都面面相覷,有明白人想到的是,不是本來就這樣嗎。

  肖明看了看眾人,接著說道:“我們開鋪子打鐵,為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銀子,朝廷鼓勵工商,減免匠戶的稅賦,可我們仍然賺不到銀子,這是為什麼?你們有沒有想過?”

  底下的眾人搖了搖頭,有人低聲道:“煤鐵礦石的價格,人家說了算,我們做不得主啊!”

  “說的對,對於上游的煤鐵礦石,我們沒有定價權,人家說多少就是多少,可是我們打造的鐵器,價格卻不敢上漲,漲價的話,鄉親們就買不起了,最後大家的東西全都積壓了,惡性循環下去,我們都沒有好日子過。”

  “你說的定價權,就是由我們自己去定煤鐵礦石的收購價嗎?”胡鐵匠問道。

  “沒錯,現在我們顧氏煉坊所做的事,其實就是要取得這個寶貴的定價權,顧氏煉坊接到了官府十年之內的兵器打造合同,我們就需要擴大規模,就需要大量的人手,對於各位同行,我們的辦法是,吸收聯合!大家擰成一股繩,合成一個拳頭,我們才能左右煤鐵的定價權。”

  胡鐵匠問道:“吸收聯合?你難道要買下我們所有人的鋪子嗎?”

  “錯!不是買,而是股權置換!”肖明神氣活現的大聲說道。
炎雞 發表於 2019-9-12 09:33

第15章 日昌隆大掌櫃

  所謂股權置換,其實就是把自己原有企業的資產,折成股份,再由兼併的企業按照比例分配股權,這樣可以確保被兼併企業的合法利益,像這些東西,完全是現代企業制度中的基本常識,但肖明卻沒想按照這種方法完全去施行。

  一個名詞換來的是一臉的迷茫,肖明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對於眼前這些老實巴交的手藝匠人,那是目前自己所急需的人力資源,不給好處怎麼能收為己用?

  事情跟他想的一樣,肖明也沒有刻意的去解釋什麼是“股權置換”,只是將三十家鐵匠鋪和自己合作的好處,講給他們聽了,比如,年底的分紅,保留匠人的名號,家人子弟的安置,現階段資產的折價等等,條件就是統一規劃,包括,地皮、工具、庫存,人員等。

  願意合作的立刻作價給現銀,地皮採用租賃的方式,其他一律折價,顧氏煉坊全部收購,真金白銀的撒出去,很多硬骨頭都會服軟,將人員、設備、統一規劃,統一組織生產的方式,是資本主義勞動密集化發展的必然,很多人得到了好處,自然願意合作,不然怎麼辦?夥計們都跳槽了,爐子都封了幾天了,煤鐵礦石的價格又高,自己開爐得不償失,況且也沒有技術優勢,做出來的東西也沒銷路,關門破產是遲早的事,現在不但不用破產,還能得到實惠,何樂而不為?

  技術不如人,淘汰是必然,有頭腦的人都能明白,除了幾個堅決保留自家祖傳鋪面的掌櫃外,其他人都選擇了合作,那些不願合作的人之後後悔的腸子都青了,這是後話。

  肖明解決了三十多家鐵匠鋪的事情,本是他的計畫之一,下面就是立刻安排人手進行實施,前兩天招的十幾個帳房,全都撒出去核查鐵匠鋪的資產進行折價,一面組織人手將西城鐵匠鋪的地皮進行重置,建造統一的廠房,將原本在煉坊內生產的一些零件鐵器,全部搬到新廠房,這裡面包含了,木匠的作坊,模具的作坊,鍛造的小作坊,半成品加工的作坊,還有一部分成品倉庫。

  按照流水作業的方式將各工序,合理的安排之後,勞動生產率變得極高,不到半個月的時間,顧氏煉坊的西城工廠,就完成了將近五百具弩弓的生產任務,工廠區也得到了飛速發展,廠區的房舍已經基本建成,道路也整修平整,在煉坊廠區工作的木匠、鐵匠、模具匠、爐匠、工頭還有各種雜工,夥計將近三百多人,加上原來顧氏煉坊的夥計、帳房、司庫、學徒等,現在依靠顧氏煉坊吃飯的人就將近五百人,而這一切完成的時間還不到一個月。

  這段時間,肖明是揮金如土,大把的錢花了出去,組織人員從兗州等地購進大量的煤鐵,並在當地購買地皮組建銷售分號,還花錢買了一個燒磚的小窯廠,就在烏龜山下,對此顧守貞毫無怨言,一切都聽肖明的。

  肖明知道要建煉鋼的高爐,沒有好的耐火材料是不行的,首先就是要燒制耐火磚,從資料裡瞭解到,好的耐火磚要經過高溫反復煆燒才能製成,方法是用第一批燒制的耐火磚,搭建另一個窯爐,提升溫度燒制第二批耐火磚,再用這次出產的耐火磚再搭建窯爐,提高更高的溫度燒制耐火磚,耐火磚內加入石墨,石英,一些金屬的析出物,肖明發現是氧化鋁,這樣燒出來的耐火磚,耐高溫極強,實際上這就是坩堝的製造方法。

  磚廠的磚頭用來提供給丁建鵬建實驗室和修建廠房,鋪設地面,肖明叫人拉來大量的煤炭,就在窯廠內燒制焦炭和石灰石,於是煉鋼高爐的所有材料都已經準備完成,剩下的就是顧守貞組織人手儘快的建成高爐了,只要第一批鋼水出來,肖明就可以進行下一步計畫了,這也關係到丁建鵬實驗室的建造。

  楊震送來的火藥,肖明驗過了,發現這種火藥的威力很小,主要是配方錯了,一璜二硝三木炭的配比,那是土炮仗的做法,真正黑火藥最大威力的配比,應該是硝石的比例最大,可能宋代的硝石礦的產量不高吧,但硝酸鹽的替代品很多,肖明決定詳細查查資料再說。

  自己配的樣品送到丁建鵬那裡,丁建鵬也搖頭,建議肖明還是先做硝化炸藥,也就是黃炸藥,肖明心說,硝石現在都不好找,硝化炸藥!談何容易。

  楊震收到肖明最新配比的黑火藥後,又被雷的不輕,這種火藥威力增加的不是一點半點了,對肖明的能耐更是佩服。

  短短的一個來月,大幹快上的顧氏煉坊,可謂聲名鵲起,杭州府冬閒其間一多半的幫工,幾千人都在為顧氏煉坊打工,顧氏煉坊就像是一個短期內,飛速躥紅的明星一般,在駢檣二十裡,開肆三萬家的杭州府商界,迅速揚名。

  現在已是十一月間,天氣日漸寒冷,時局現在也緊張起來,朝廷的五千官兵被魔教一舉在息坑斬殺,全軍覆滅!蔡遵,顏坦戰死,蘇杭應奉局致制使朱勔在明州被殺,叛軍發展了幾萬規模,婺州明州告急。

  消息傳來,眾皆譁然,人心惶惶,杭州府全城戒備,其他州府的官軍全都向杭州城集結,大街上兵丁來往巡查,嚴防魔教奸細。

  肖明讓人加大磚窯廠的生產規模,並開始燒制大塊城磚,整個煉坊異常的忙碌,肖明忙裡抽閒,讓人給日昌隆的蘇弼送去了一張拜帖,他覺得是時候和日昌隆的關係進一步了。

  次日就接到回復,日昌隆大掌櫃有請,並且仍然派那輛馬車前來接客,這個規格給的已經很高了,隨車的竟然還有蘇家請來的護院,那是為了保障客人安全的,上次杭州城發生的幾起暗殺,使得許多豪門富戶都風聲鶴唳的。

  肖明坐車直接出門,馬車走細柳路,繞西湖向東,府內元是商賈積聚之地,日升隆正規的門肆是在這裡,大門臉兩側有石刻的貔貅,左右兩杆大旗迎風招展,上書日昌隆三個大字,字體和正匾門額上的字體一模一樣。

  肖明被接入大堂奉茶,管事告退去去請大掌櫃,肖明坐了一會,正在東瞧西望的時候,後堂來人了,幾個穿紅帶綠的丫鬟引著兩人,款步而來。

  肖明愣愣的看著兩人,來的兩人是一男一女,前面這位明目皓齒,宮服紗衣,肩披裘尾,是一個妙齡女子,容貌絕美,後面一位四五十多歲的男子,面色清瘦,略帶風霜,對身前所站的女子畢恭畢敬。

  肖明愕然的發現,前面的那個宮裝麗人他認識,她不就是蘇弼的女兒蘇彩兒嗎!自己上次用金針救治的女孩,可如今這又是怎麼回事?

  蘇彩兒身後的大叔突然一笑:“肖先生,這是我們日昌隆大掌櫃!”

  蘇彩兒道:“先生大德,救命之恩還未報答,請受小女子一拜。”說完盈盈下拜。

  肖明手忙腳亂的站起,連忙去扶,但又感覺不妥,手伸出又縮不回去,張口結舌不知道說什麼好,滿面通紅之下更是不知所措。

  蘇彩兒看到肖明的窘態,不禁撲哧一笑,伸手掩口神態優美,肖明看的不禁一呆。

  “先生請坐,不必多禮”蘇彩兒輕聲說道。

  肖明坐下後,仍覺得尷尬,但卻更是疑惑,聲名遠播的商場巨鱷,日昌隆的大掌櫃竟然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子!這太讓人驚訝了。

  北宋時期,儒學發達,但也不排斥其他學說,社會思潮受唐代的影響很深,女人的社會地位有一定的抬頭,但還無法與男權主流相抗衡,抛頭露面的女強人畢竟不多,尤其是未婚配的女子,直到南宋程朱理學發展之後,女人的社會地位才直線下降,從此落為男人的附庸。

  這一點肖明不知道,他只知道古代女子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行不露足,笑不露齒。猛然見到一個超級企業的女老闆,還是震驚不已。

  看到肖明疑惑的眼神,蘇彩兒道:“父親另有要務,日昌隆櫃面上的事情一直由我打理的,所以先生要見掌櫃,就只能見我了!”

  “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肖明連忙解釋。

  “小姐能夠主管日昌隆這麼大的企業,我只是覺得震驚和佩服罷了!”

  “先生過獎了,奴家能夠打理日昌隆,都是靠叔叔伯伯門幫襯的,奴家實在也沒做什麼事情”

  旁邊的大叔介面道:“小姐十四歲就為老爺打理日昌隆,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大傢伙都跟著沾光,下面都說,小姐絕對是女中翹楚!”

  蘇彩兒道:“介叔叔謬贊了!”扭頭對肖明道:“先生口中的:企業!不知是何意思?”

  “哦,這個就是大商號的意思!”肖明道。

  蘇彩兒做恍然,輕笑著對肖明道:“倒是先生是個奇才,短短幾個月時間,能讓一間小小鐵匠鋪變成如今的顧氏大煉坊,魄力手段,真是無人能及啊!”

  旁邊的男子叫介之聰,也說道:“肖先生一直在幕後,只將顧掌櫃推在前面,想是不願居功之人,我等俱都讚賞,想先生是有大志之人,生意場上,顧氏煉坊崛起很快,但畢竟根基不厚,想來這也是肖先生此行的目的吧?”

  介之聰扭頭看了一下蘇小姐,接著道:“這次約見大掌櫃本不合規矩,但小姐執意要親自見你,想來也是對你們顧氏煉坊十分看重的了”

  這話其實說的很清楚,雖然你對蘇家小姐有救命之恩,但既然代表顧氏煉坊而來,那麼和日昌隆之間只能公對公,而不是私對私了,而且人家調查的也很清楚,知道顧守貞雖是掌櫃,但肖明卻是幕後主角,連這次拜訪的目的人家也猜到了。

  蘇彩兒一雙美目盯著肖明,顯然默認介之聰的說法,看來這個蘇小姐雖對肖明有感恩之情,但在公事上卻是非常嚴謹,日昌隆大掌櫃名不虛傳。

  肖明拱手道:“今日見到小姐,比較意外,上次金針診治很是倉促,也不知小姐恢復的怎樣,今日見小姐神采不錯,我也就放心了。”頓了頓,肖明繼續說道。

  “這是第一件事,今天來拜訪的第二件事嗎,我是來談合作的,為了表示誠意,特地帶來了禮物,兩位請看。”

  說著,肖明從懷裡拿出一卷紙,遞於二人。

  蘇彩兒與介之聰都很好奇,將卷紙接過來,打開一看,大吃一驚!那是肖明從資料中翻出來,臨摹描畫的兩種機器,一種是十八世紀中葉,世界上最先進的紡織機加提花機,一種是同一時期的繅絲機,雖然主要為木質,但肖明把一些重要的零件標注為金屬件,一來可以增加機器強度,二來可以提高機器的效率。

  日昌隆主營桑麻紡織,織機是主要的生產工具,江南一帶的絲綢生產主要是被日昌隆控制,對於織機不管是蘇彩兒還是介之聰,那是再熟悉不過了,如此設計精巧和高效的織機,如何不讓他們驚歎。

  介之聰甚至將一口茶都噴在衣襟之上了,但眼睛卻死死地盯著圖看。
炎雞 發表於 2019-9-12 09:34

第16章 微墨之家

  織機還倒脫不了傳統樣式,但繅絲卻不同了,宋時的繅絲還停留在手工階段,如果有機器進行繅絲的話,提高的可不簡單是勞動生產率的事情了。

  再看圖中所繪,大量的齒輪與機器主體架構,全都是金屬製成,各部分零件也都在旁邊做了說明和注釋。

  蘇彩兒冰雪聰明,她一看到肖明圖中所繪,大量的金屬零件,就明白肖明的意思了,心中對肖明的印象提升了不僅是一點半點,更多的則是驚訝與猜測。

  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麼來歷,為何腦中會有這樣機巧的機關巧學之術?父親所說,肖明設計了一具非常精巧的弓弩,那圖畫的就非比尋常,並且憑此還接到了官府一筆巨大的訂單,顧氏煉坊靠著此人短短時間內,就發展成為聲名不小的大商家,種種情況顯示,眼前的這個人不可小瞧,既神秘又能量巨大。

  蘇彩兒低頭不語,似在琢磨事情,那介之聰卻開口道:“請問肖先生,如此機器,人力如何驅動?”

  肖明微微一笑:“可用水力驅動。”

  “如何水力驅動?”介之聰繼續追問。

  “水壓之力”肖明答道。

  液壓之法屬於基礎物理學,宋代對此有廣泛的應用,介之聰似乎找到了答案,於是也低頭沉思起來。

  肖明笑道:“我聽說,西方天竺等地盛產一種棉花作物,所產絲絮極好,可紡紗做線,在下這裡也有工具機械的圖畫,如果日昌隆能夠引進的話,可找到一種大範圍機紡的原料,普通百姓也可以買到價廉物美的布匹了。

  棉花是到南宋的時候,才傳入中國的,肖明也是從資料上看到的,在此之前一般老百姓只能穿麻布,而絲綢綾羅等織物都是富戶皇家才能穿的。

  但蘇彩兒和介之聰他們卻知道,時下有一種進口來的“天竺布”紋理綿密,結實耐穿,保暖和透氣性都強過麻布,顯然肖明所說的不差。

  蘇彩兒于介之聰的面色愈發鄭重了,介之聰看看肖明,又看了看蘇彩兒,發覺蘇彩兒有點發愣,於是輕喚道:“大掌櫃!”

  蘇彩兒回過神來,沖肖明不好意思的笑道:“先生的提議非常好,而且我知道你要與我們日昌隆合作的是什麼了,但茲事體大,可否容我們商討一下?”

  “那是當然,不知何時能夠回復”肖明拱手道,雖知這樣不太禮貌,但肖明不得不心急,這是他計畫的重要一環。

  “最多三日”

  “好,那我們一言為定,肖某告辭!”

  “且慢”蘇彩兒突然叫道,肖明愕然回頭,心中不解的看著她。

  蘇彩兒淡淡一笑:“奴家有個問題,想請問一下先生,不知可否?”

  肖明躬身道:“大掌櫃請問。”

  蘇彩兒道:“先生不必這麼客氣,你與奴家有救命之恩,以後只管稱呼奴家彩兒就行。”

  介之聰吃驚的看著她,心說,今天這大掌櫃怎麼啦?平日裡威嚴無比,殺伐決斷,毫不拖泥帶水,今天是一反常態啊,說話吞吞吐吐的,連大小姐的閨名都說出來讓人叫!難道是動了凡心了?

  肖明笑道:“小姐的閨名怎好亂叫,外人面前規矩還是不能改,還是稱為大掌櫃好。”

  介之聰暗暗好笑,“外人面前?你跟大小姐現在就算內人了啊?這小子還真會順杆爬”

  蘇彩兒抿嘴一笑,也不說破,張嘴問道。

  “先生可聽過:微墨之家?”

  肖明搖頭,“沒聽說過”

  蘇彩兒見肖明臉露茫然之色,不似作假,嘴中輕哦了一聲,但又問道。

  “先生可是枵器營中之人?”

  肖明搖搖頭,“不是的,也沒聽說過,我知小姐的意思,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所以請原諒我不能據實以告了。”

  蘇彩兒點點頭,“先生與我有恩,這次又有禮物送上,日昌隆卻無以為報,請接收我送的一件禮物可好?”

  肖明剛想推辭,但轉瞬一想,要想和日昌隆關係密切,就不能表現的很見外才行,於是拱手稱謝“多謝大掌櫃,肖某卻之不恭了”

  當肖明看到禮物時才有點傻眼了,蘇彩兒送他的禮物竟然是那輛特殊的馬車,並且還有四個護院武師,且不用肖明出銀子,薪水由日昌隆負責,只是用來保護肖明的安全,肖明心裡非常感動。

  看著肖明離去的身影,蘇彩兒眼中露出迷離之色,一張充滿憐愛關切的臉,伸手拂開自己的頭髮這個影像慢慢和肖明的背影重合。

  肖明坐車回到顧氏煉坊,還沒進門就得到消息,顧守貞受傷了!肖明連忙趕去探望,只見顧守貞靠在床上,肩背處纏著繃帶。

  看到肖明進來,顧守貞笑道:“哥哥我被稱為金肩鐵背,一身功夫都在背上,這回臉是丟大了,哈哈”

  肖明見他神色正常,可能只是外傷,於是詢問事情的經過。

  原來,顧守貞去西城廠區查看完,在歸途中,突然被一株倒落的大樹砸中車馬,導致受傷,那株大樹顯然被人動過手腳,有人對顧氏煉坊下手了。

  到底是誰對顧氏下手呢?顧氏雖然發展的很快,難免也得罪些人,但還不至於有人要對顧氏下死手啊?而且對方目標非常明確,時機把握的也好,怎麼看也不像是一般的歹徒行徑。

  肖明和顧守貞都在分析,聯想到前不久的魔教暗殺事件,兩人覺得兇手基本上不排除是魔教人士,可為什麼要對顧氏這樣的商戶下手呢?

  肖明分析道:“顧氏煉坊是幹什麼的?那是給官府的軍隊打造兵器甲胃的,打擊顧氏就是間接打擊官軍,所以這個理由很充分。”

  顧守貞道:“那怎麼辦?”

  “沒事的,我們現在有日昌隆派來的四名武師,以後就讓他們來保護你的安全,同時我們自己也要做些準備才行。”

  肖明暗暗感謝蘇彩兒,他現在才知道人家為什麼要送四個武師給自己,看來日昌隆不僅有自己的情報系統,而且有很大的勢力範圍。

  由於杭州府兵力有限,知府大人已經允許民間富戶組建鄉勇,只要不要官府負責餉銀,能募的鄉勇越多越好,當然這要你有錢才行。

  現在煉坊的攤子越來越大,從防盜的角度來看也需要自己的護衛人員,所以肖明一直想借著官府的這個由頭來發展私兵,所謂槍桿子裡面出政權,有兵就有權,有權就有勢力,這是自古不變的道理。

  這次正好借著顧守貞受傷的藉口,肖明開始招募鄉勇,首先先從工匠隊伍中,找那身強力壯,身手敏捷的漢子,組織起來,工閒時一起習練武藝,同時也找一些工匠家屬來巡視工廠,由煉坊提供薪餉,大家現在在煉坊做工,工錢高,福利好,老闆和善,生病了還負責醫治,家屬小孩還送去讀書,全都由煉坊出錢,現在工廠就像是自己的家一樣,守護自己的家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更何況還有錢拿,大家誰都沒意見,報名的人非常踴躍,連很多家裡的老人孩子都來報名。

  錄用人員全部發一身嶄新的黑色冬衣,藤牌和棍棒,專門在夜晚巡視工廠和週邊,看著工廠內熱火朝天的工作場面,因為在不久前,煉坊又接了一單大生意,為江寧府官兵打造一千套鐵質護甲和刀槍若干,煉坊全天開工,裡裡外外的人,大家全都熱情很高。

  肖明這兩天卻把心思放到了蘇家大小姐送給他的那架馬車上面,因為那個一直困擾他的問題,他想搞明白,那就是馬車是如何減震的。

  當車軸下的那個箱子拆下來之後,肖明終於恍然大悟了,箱子裡竟然是一套非常複雜的懸掛系統,很多的木質齒輪和擺輪機件,車廂在行駛過程中震動,通過箱子中的幾個偏心齒輪和擺件傳到了車廂頭部,這樣能起到很好的減震效果。

  這種東西太精巧了,中國人的聰明才智簡直體現的淋漓盡致,令肖明感歎不已,日昌隆不知從何處搞來的這東西,肖明真的很想知道設計這個東西的人是誰,如果有這個人相助,他和丁建鵬的實驗室,沒准還真能建成。

  第二天就接到了日昌隆的回復,大掌櫃有請,請肖明於第三天上午前往蘇氏莊園的別墅,有要事商談,但請帖上卻沒有署名大掌櫃,而是蘇壽臣,另外顧守貞並不在被請的行列中。

  想到顧守貞受傷未愈,肖明便讓他在家養傷,自己仍舊獨自一人前往蘇家,四名武師也沒有隨同,甚至駕車之人,肖明也沒帶,而是自己親自駕車,他想試試馬車的操控性,可是剛出門他就回來了,因為駕駛馬車實在是太難了,所謂術業有專攻就是這個道理,隔行就是如隔山,好的車把式那沒有幾年的經驗根本不行,這次肖明算是閉嘴服氣了。

  進入蘇氏的別墅時,老管家蘇福將肖明迎了進去,隨後來陪客的竟然是介之聰,通過閒聊,肖明也知道,介之聰乃是日昌隆的二掌櫃,主管的正是兩浙路以南的桑麻織造業務。

  不一會蘇弼蘇壽臣由女兒陪著一同出來了,跟在身後的還有一人,此人一身青衫,三縷長須,衣著樸素,舉手投足中盡顯匠氣,肖明猜此人可能是日昌園首席工匠。

  蘇弼和女兒進來後,先是寒暄感謝的客氣話,隨後卻是問肖明煉坊的生意情況,肖明有點沉不住氣,但也不好主動去問合作的事情,為了這次和日昌隆合作,肖明可是做了詳細的計畫的,用毛筆寫出來的話,可能要厚厚的幾本子,但肖明才沒那個閒心練毛筆字那,只是在肚子中打了好幾遍腹稿。

  賓主雙方都很客氣,但也沒談任何實質性的話題,蘇彩兒話不多,只是在一旁陪坐,按理如果是商務談判的話,也應該是這位大掌櫃親自談才對,但今天她好像根本沒這個意思。

  一同出來的那位青衫客,則跟介之聰一樣都像是打醬油的,一聲不吭,只是在一旁靜靜的觀察肖明。

  肖明漸漸地有點火氣上來了,心說這是幹什麼?又不是相親,又不是算命的,老是盯著人家看是什麼意思?人家感覺遲鈍嗎?倆大眼珠子一直盯著我看,你還能看出花來不成?

  “難道這幫人是在試探我嗎?我給他們的機器圖紙,那可是花了很多心思的,不相信對方不重視,也罷,看看到底誰最後沉不住氣”

  又談了一會時局,蘇弼突然問道:“不知道肖先生對這次魔教叛亂怎樣看?”

  肖明簡單說了一自己的遭遇,因為有一些是和安道全共同經歷的,所以也不需隱瞞,“明教教義倒也沒啥可說,食菜事魔只是世人的誤解,但這些人行事鬼祟,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實在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蘇弼暗暗的點點了頭,與那個青衫客對視了一眼,“肖先生,請隨老夫來,我請你看一些東西。”

  肖明暗道:“來了,終於到正題了,終於還是你們沒沉住氣吧”
炎雞 發表於 2019-9-12 09:35

第17章 後學尚於民同

  肖明隨蘇弼和那個青衣客一同轉入後堂,蘇彩兒和介之聰卻沒有跟來,兩人留在前堂,雖然肖明有點疑問,但還是忍住沒問。

  蘇氏別墅內有一座小山,可能是在當初修建別墅時就規劃在裡面的,山坡被刻意的修飾過,去掉土壤,填入山石,湖石,栽入樹木,修建亭台,樓閣,杭州的園林與蘇州的園林不同,它更多的是要依託於原有的山水,而不像蘇州等地的園林那樣完全的憑空造就,講究有樹有石,樹中有石,石中有樹,有亭有山,亭中觀山,山中藏亭。

  可是蘇弼領著肖明卻沒有向山上走,而是向下走,山坡後面是一大片房舍,在肖明看來那就像是個倉庫,蘇弼和青衫客兩人都不吭聲,但肖明卻發現了一點特殊之處,那就是蘇弼對青衫客非常客氣,甚至有尊敬的成分,這種恭敬是藏不住的,而青衫客似乎毫不在意。

  終於輪到肖明驚訝了,當蘇弼請示青衫客將地倉之門打開之後,肖明看到的是密密麻麻的各種木制機器,一張張,一台台的排列著,這裡有很多床型的織機,不同型號規格,不同大小的織機,農用水車,灌車,套轅的犁排,與後世的樣子極為相像。

  還有一類東西,肖明發現那根本就屬於軍事武器,別的不說,眼前的這張三弓弩床,那就是連自己也是非常熟悉,弩床是唐宋時期重要的守城利器,使用手板軲轆上弦,用三棱箭頭裝的木質箭杆,威力巨大,宋遼澶州之戰時,遼國大將蕭撻凜就是被此弩射殺的。

  除此之外還有連弩車,這種殺器是一種是一種置於城牆上的武器,可同時放出的大弩箭六十支,小弩箭無數的大型機械裝置,需十個人駕駛,最為巧妙的是長為十尺的弩箭的箭尾用繩子系住,射出後能用轆轤迅速卷起收回。

  還有轉射機,這是一種旋轉武器,也是一種置於城牆上的大型發射機,機長六尺,由兩人操縱,與連弩車不同的是轉射機更為靈活,能夠在一人射箭的同時由另一人將機座旋轉。

  還有一種外面包鐵的藉車,它一部分埋在地下,是能夠投射炭火的機器,由多人操縱用來防備敵方的攻城隊。

  當肖明看著這些武器,津津有味的時候,一個聲音緩緩在一旁作解釋。

  “連弩車見於《墨子.備高臨》,轉射機見於《墨子.備城門》具是守城利器,而藉車見於《墨子.備城門》也可作於攻城用。”

  肖明回頭看時,見說話之人竟是那個青衫客,那人看著一地倉的機器設備和武器,滿臉都是自豪之色。

  “你究竟是何人?”肖明問道。

  “呵呵,老夫何蕪”青衫客答道。

  肖明驚道:“你是墨者!”其實這個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不管是肖明從資料中看到的,中國古代科技發展的對墨家機關術的描述,還是眼前這一排排的機器,再加上何蕪剛才給他解說時提到的《墨子》描述,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個人肯定是墨家學派的傳人,也稱為墨者。

  墨家學說是春秋時候,墨翟所創,宣傳兼愛、非攻、尚同、敬鬼,是與儒家道家齊名的大家,墨翟本人又是一名科學家,發明了很多東西,但肖明對墨家學說的印象卻還保留在《軒轅劍》遊戲裡的墨家機關術。

  蘇弼呵呵笑道:“我們都是墨者!”他一指何蕪,“這是第十九代钜子大人,人稱十二指神匠”

  肖明問道:“那您又是?”

  何蕪道:“蘇老是我們墨者僅存的五位大匠之一,二十年前,龐萬春建多寶觀明月山莊,我們墨者大匠的大匠就只剩兩位了”

  蘇弼躬身道:“龐萬春雖精通金丹窯器,但總歸是任俠,二十年前私自加入摩尼教,也留信脫離墨者,但我看此子心中只是放不下權勢而已。”

  何蕪點點頭,從袖中拿出一卷圖紙,正是肖明所畫的織機機器圖與繅絲機圖,對肖明道:“我們瞭解到,你既不是出身東京史家,也非出自龐萬春的枵器營,但卻能設計如此精巧的機關器物,想來肯定是天子聰穎之人,我墨家傳承一千多年,還從未有過如此心巧之人,連老夫也是自愧不如啊。”

  蘇弼說道:“我墨家從戰國末期到秦處之時,已經分為三家,歷代钜子都想統一墨家,但始終不能如願,後來秦焚書坑儒,漢光武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之後,勢漸寢寂了,從歷任钜子孟勝,田襄子,腹黃享一直到晉時的魯勝,唐時的樂台,都想是墨家重新發揚光大,但事與願違,墨者已成為官府明令的地下組織,甚至遭到迫害。”

  蘇弼講到這裡,何蕪也不禁搖頭歎息,蘇弼接著說道:“我墨家提倡兼愛、非攻、尚賢、尚同、節用、節葬、非樂、天志、明鬼、非命的主張,雖貼近於下民,但卻不為官府朝廷接受,所謂民生民謂,官府使之愚也,墨者以天下為己任,官府朝廷謂之賊也!發展到如今我墨家已經沒落了。”

  肖明道:“逆勢不如順勢,所以你們就也和當權者合作了?”

  蘇弼道:“是的,合作可以獲得生存空間,但我中原百姓面對北方蠻夷殺戮劫掠時,兼愛非攻對蠻夷韃虜等於天書,總算還是漢人的江山,我墨家不為攻,但卻精於守,守護的武器使我們擅長的,也是朝廷官府需要的,換來的卻是我墨者置身百姓福利,改善民生的許可,這也是我日昌隆的由來。”

  何蕪介面道:“我等後學仍是墨家,但卻要使後學而尚於民同者,先生可願加入我墨家?”

  肖明道:“可是,可是我是來談生意的啊!”

  何蕪和蘇弼不禁呵呵大笑起來,蘇弼道:“墨家不是組織,而是團體,說白了,目前所謂的賤民之術,到有一多半受我墨家影響,我們也想明白了,百家之術,精華頗多,相容吸收才能發展,陰陽家、農家、醫家、星家等,而我墨家卻要吸收精華!你胸中機關精巧之術完全可媲美我們墨家的機關數術,所以我們想邀你加入。”

  肖明問道:“墨家機關術真的傳下來了嗎?”

  何蕪道:“墨家機關之術博大精深,巧、藏、關、奇之術已隨禽滑厘身死而失傳了,留下來的十之八九都算皮毛了。”翻手拿出一件東西,遞于肖明:“這是金大匠所制的銅鎖,也算墨氏機關術的真傳了。”

  肖明把玩著手裡這把銅鎖,那是一把橫式的機簧彈子鎖,製作精巧,用思巧妙,已經跟後世的彈子鎖很相似了,肖明不禁也是暗暗佩服。

  拱拱手,肖明問道:“加入墨家不知有何限制?”

  蘇弼道:“限制嗎不敢說,但有幾樣,不得當官,不得斂財,不得掌勢,其餘都是小戒條,日昌隆雖是我創立,但我本身卻並不掌權,我們墨者必需親自製作工具,參加勞作。”

  肖明笑道:“我只會畫圖啊,自己卻不會動手,我的強項你們可能都不會想到的,那就是理財,而且我這個人愛財如命,如果不讓我斂財,那不是要了我的命了嗎?”

  何蕪與蘇弼愕然!

  “墨家以天下為己任,的確令人佩服,但卻沒有明確的政治主張,仍然相信天命皇權,殊不知哪個皇帝權貴真正把黎民百姓當回事,現在朝廷輕賦稅,減徭役,利工商,但當權者窮奢極慾已張了嘴巴,一個花石綱就已經搞得天怒人怨,要不魔教也不會造反了。”

  看著發愣的二人,肖明繼續說道:“不得勢則人欺之,不當官無法推其政,要想民富有,必需均權勢!”這可是肖明從資料裡看來的,說出來果然震懾何蘇二人。

  肖明從懷裡拿出一張紙,遞給何蕪,蘇弼,二人一看,裡面是肖明摘抄的幾句話。

  “今賦役繁重,官吏侵漁,農桑不足以供應。吾儕所賴為命者,漆楮竹木耳,又悉科取無錙銖遺。獨吾民終歲勤動,妻子凍餒,求一日飽食不可得,東南之民,苦於剝削久矣,臘不才,欲拯黎民於水火號眾伏義而起,四方必聞風回應,旬日之間,萬眾可集,今取義事寬,世法平等無,有高下,吾欲平之,輕徭薄賦,以寬民力,四方孰不斂衽來朝?十年之間終當混一矣”

  正是明教教主方臘的起事儌文。

  肖明道:“魔教造反,行事乖張,但也有自己的政治主張,老百姓只為吃飽飯,受人蠱惑,最終受害的還是自己,現在我欲和日昌隆合作共事,當下的首要之事就是要保住杭州,聽聞方臘命呂師襄為帥,方七佛為先鋒,繞婺州,率軍十萬來取杭州,二位當以此為重啊”

  其實,當前的事態還沒有發展的像肖明所說的那麼嚴重,不過他看過歷史資料,宣和二年十二月底,起義造反的軍隊就會攻克杭州府,不保住杭州,自己所有的努力就全化為泡沫了,當然著急了。

  考慮到日昌隆的確無法損失整個浙東地區的基礎,何蕪于蘇弼自然會答應肖明合作的主張,其實這兩個人現在只能算是兩個科學家而已,抱著墨者的尊嚴和學說,卻沒有任何政治抱負和主張,如果換了蘇彩兒可能立刻就會和肖明合作了,而不是看重肖明的匠才。

  剩下的談判則很好說了,肖明一直也覺得這次蘇府之行,根本就是個談判,生意人還是要和生意人打交道的,蘇彩兒就是一個生意人,非常精明的那種,不過肖明卻不怕,他寧願讓日昌隆佔便宜,也要講顧氏煉坊綁在日昌隆這只大犀牛身上。

  “下一步就是要找杭州知府趙霆趙靖衡了”肖明想,“希望戰爭不要那麼快就打起來,我還有很多事情沒幹哪!”
炎雞 發表於 2019-9-12 09:36

第18章 買礦山

  杭州知府衙門,後廳庭之內燈火通明,知府大人趙霆眉頭緊鎖,坐在太師椅上已經半天沒說話了,這幾天真是讓他焦頭爛額的,驛報一張張雪片般的飛來,現在全都積壓在他的案頭,沒一個是好消息。

  魔教義軍攻城破府,一路勢如破竹,大量的官吏不是被殺,就是投降,官軍潰散,府庫糧倉被占,恰好今年浙東大旱,糧食歉收,加上朝廷花石綱造孽,饑餓的百姓多成流民,一時間響著雲集,叛軍急劇擴張,目前已經有十幾萬人了。

  趙霆也知道,這些亂民根本不成氣候,但如果不受約束,則亂民立成暴民,魔教的蠱惑太厲害了,不禁平位均財,還鄰里相助,報信的人稱:“有甚貧者,眾率財以助凡出入經過,雖不識,黨人皆館穀焉,人物用之無間,謂為一家。”

  這種行為極有誘惑力啊!趙霆面前放著一份東南驛報,上面寫著:“臘起為亂,自號聖公,建元永樂,置官吏將帥,以巾飾為別,自紅巾而上凡六等。無弓矢、介胄,唯以鬼神詭秘事相扇訹,焚室廬,掠金帛子女,誘脅良民為兵。人安于太平,不識兵革,聞金鼓聲即斂手聽命,不旬日聚眾至數萬。”魔教叛軍已成氣候,可恨自己八百里加急,報送東京的驛報,如石沉大海一般,毫無反應。

  聽聞京都左諫議大夫、給事中、禦史中丞王黼,代相議事,蔡京不聞不問,警奏不復定是王黼有意為之,趙霆暗歎自己對此人平時的孝敬太少了。

  堂下站著三人,杭州府制置使陳建,廉訪使趙約,杭州府總團練副使張平,均是一臉焦急的看著知府大人,這三人可算是趙霆的心腹了,兵備道守備使,杭州刺史陳路章那是大太監童貫童道夫安插的心腹,自然不能一起密議了。

  本來兩浙路有武鎮東南節度使,政和年間改兩浙路節度使,但前一任節度使大人暴病身亡之後,這個缺一直未補,按理說,節度使都是封疆大吏,一般都是京官外放的,可這個實缺卻一拖三年多,也未有人赴任,京城裡那些光祿大夫,禦史中丞的一些閒散官多了去了,走門路送銀子的不少,但卻一直懸而未決,不是皇上不願外放,那是這個肥缺實際上是掌握在權臣手上的。

  誰不知道兩浙路實際上擁有半個江南的財富,不安排個心腹怎麼說的過去,這可是京中大佬在博弈的過程,但按照朝廷舊曆,一路節度使不得空缺五年以上,必須有當地有才幹的地方官員上來補缺,也就是說,像趙霆這樣的從三品官員,還是有機會直接變成從二品的,而兵備道守備,杭州守備史陳路章這樣的五品官也有這樣的機會,畢竟人家上面有人。

  這個陳路章可不是省油的燈,自打上任以來,一直小動作不斷,和兩浙路許多官員都有來往,加上又籠絡了一幫中下級軍官,在整個杭州府的官場上,陳路章絕對算一號人物。

  最近陳路章的動作就比較大,支出了一筆五年之內地方守備換裝的銀子,合錢一萬貫,這個換裝的費用,守備使有權撥用,但也有油水可撈,聽說顧氏煉坊當時就有禮物送到守備衙門。

  這筆油水趙霆等人可是沒有撈到,顧氏煉坊可是在最近剛剛崛起的一家大商號,陳路章能抓到這樣的大魚,可是沖著長期的好處去的,趙霆雖然眼紅,但卻並不擔心自己的收益,因為他掌握了另外一條大魚,那就是日昌隆。

  說起和日昌隆的關係,那可不一般,從最早的歲貢應奉局開始,對遼國每年的歲貢,可都是趙霆操辦的,日昌隆在東南地區的織造原料,完全要仰仗他這個杭州知府,所以雙方可是搭檔關係,借著這次東南事變,當然可以再從朝廷要來大筆的採購銀子,最少杭州府轄內幾千鄉勇的號衣總還是需要換的吧。

  最主要的,日昌隆還掌握著城防利器,那就是床弩,戰亂一旦出現,很多城市都需要守城,叛亂軍隊能不能攻取城池,就看你在守城的時候,舍不捨得用昂貴守城利器,日昌隆掌握著一大批這樣的利器,他們的工匠隊伍可是不小,短時間內就能造出大批的床弩。

  一家床弩按照一百五十兩銀子,趙霆出面只需要一百二十兩,向朝廷實報一百八十兩,帳目上有日昌隆來出,天衣無縫毫無破綻,一來一出就是六十兩,杭州城一百六十多裡城牆,怎麼也要一千架床弩,這六萬兩銀子可相當於一個知府十年的俸祿啊,輕鬆就可到手。

  趙霆想到這些,忍不住微笑起來。

  “大哥可想到了破敵之法?”張平問道,張平是趙霆的結義兄弟,杭州府鄉勇團練副使,正職還是趙霆兼著。

  趙霆從自己的臆想中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三個親信,殘酷的現實又回到眼前。

  “府庫糧倉的存糧不多了,需要拿錢來買,但現在錢也是問題,賊兵一旦圍城,我們就要面臨斷糧的危險!”

  “知府大人是不是過於擔心了?”制置使陳建道,“叛軍雖然勢大,但多是鄉野農夫,從不知道打仗為何事,聽聞鼓聲就站立不動,使用竹槍作為武器,實是一幫烏合之眾,蔡遵,顏坦要不是太過輕敵,也不會被坑殺,但泥腿鄙夫一旦見到朝廷大軍的天威,定會一哄而散的”

  “是啊,陳大人所言極是”廉訪使趙約在一旁附和道。

  “兩位說的倒是不錯,但朝廷到目前為止,仍然未作回復,要等到朝廷大軍來援,恐怕你我都已經城破身死了!”趙霆看著兩人道。

  對此,陳建和趙約卻不以為然,陳建拱手道:“杭州城,城高牆厚,非比其他州縣,叛賊劫掠各地也是為了財物,終歸很多都是怕死的農夫,也不一定就敢來攻奪杭州。”

  張平倒是有點見識,在一旁說道:“叛軍協裹的流民雖多,卻是烏合之眾,這一點陳大人所言極是,但是”張平眉頭緊鎖著接著說道:“魔教蠱惑之言卻是很可怕,叛軍中的骨幹也多是魔教教眾,那魔教光明右使,呂師襄手中就有八千五旗軍,個個訓練有素,是能戰之士,加上光明左使王寅,智謀精絕詭計多端,不可不防”

  趙霆點點頭道:“沒錯,最近叛賊活動猖獗,已有多起暗殺活動,針對杭州府的官吏與大商家,目的就是想製造恐慌,同時削弱杭州府的守備力量,所以賊兵一定會來攻打杭州府,眼下是我們兵力匱乏,張平你說說我們現在有多少兵可用”

  張平咳嗽一聲道:“府城內廂軍兩千餘人,加上臨安、錢塘、平江、鎮江等縣的鄉勇,還有這幾日從,陷落各州縣潰敗的官軍,現在我們的兵力還不足六千,還多是老弱。”

  陳建急道:“那怎麼辦?”

  趙霆道:“兵力可以徵集,我們現在就需增加徵集鄉勇,但銀子的問題卻有點問題,不若讓幾大商號來想想辦法,讓他們也徵集鄉勇,也可緩解官府的壓力。”

  這個時候趙霆低下頭來,對三人道:“你們去辦吧,錢糧我們都要,準備越充分越好,非常時期嗎,有錢的出錢,有物的出物嗎?”說完端起茶來,意味深長的看著三人。

  三人不是傻瓜,這點上太清楚了,這不是一條發財的捷徑嗎?均面露喜色,躬身道:“知府大人放心,我等必盡心盡力!”

  三人告辭退出,趙霆叫住張平,對他吩咐道:“顧氏煉坊的兵甲不錯,你可以專門跑一趟,讓他們也出點力,也好給陳路章大人減減壓力嗎”

  張平笑道:“明白,大哥高見”

  顧氏煉坊,肖明卻不知道人家要敲他的竹杠,這兩天他比較忙,與日昌隆合作的事情已經確定下來,而且日昌隆一次性就下了大訂單給他,雙方還要組織一批工匠隊伍一起開發製作最新織機和繅絲機。

  日昌隆內高級工匠可是不少,一個個心靈手巧的非常的經驗豐富,肖明給他們解釋織機的構造一點都不費勁,輕輕一點就透,而且還有很多新的見解,這讓肖明對這些人信心非常高,他時不常暗自感歎:“我國古代勞動人民的智慧真不是蓋的!”

  日昌隆與顧氏煉坊共同派出一部分熟練工匠,前往江寧府,因為日昌隆織造的基地不是在杭州,而是在江寧府,顧守貞親自帶隊前往,可是沒幾天這傢伙就跑了回來,一回來就找到肖明,心急火燎的。

  “什麼!買礦山?”肖明驚道,“到底什麼情況?”

  原來,顧氏煉坊跟隨日昌隆船隊在徐州府等地購買鐵礦石的時候,聽到的消息,徐州府以南八十裡外有一家官營的鐵礦,出產一種赤鐵礦石,是典型的富鐵礦,但官營的結果是卻是入不敷出瀕臨倒閉,礦山基本上已經停工半年了,官府商量著準備將此礦山出售,消息直接傳到顧守貞的耳朵裡,他心動不已,直接就從江寧跑回來了。

  “徐州府靠近揚州,道路四通八達,又有運河相連江南各地,向東北沒多遠就是兗州等地的產煤區,如果拿下礦山我想將煉坊直接在那裡開分號!肖兄弟,你說怎樣?”

  望著顧守貞興奮緊張而發紅的面龐,肖明一拍他的肩膀。

  “那還等什麼,顧大哥,我們當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幹他娘的!”

  “可是,這可需要很多的錢啊!”顧守貞囁嚅道。

  肖明哈哈大笑道:“錢是要用來花的,況且這筆好買賣將來不知道會為我們賺多少哪!現在花多少都不怕!”

  當然對於肖明來講,單純的掏自己的腰包,不是金融資本的最好方法,借雞下蛋才最划算了,於是帶上顧守貞就去找日昌隆的大掌櫃蘇彩兒,將計畫一說,建議日昌隆與顧氏煉坊合資,兩家各占一半股權,投資分紅提成對開。

  蘇彩兒竟然同意了,北宋時期,銀少鐵多,市面上流通的白銀基本上很少,朝廷於是用鐵鑄造錢幣,掌握了鐵的來源那是相當於掌握了國家的經濟命脈一樣的,蘇彩兒非常精明,一個美女有這樣的見識可是不多見的。

  蘇彩兒不但同意,還專門派了兩個經驗豐富的帳房,跟隨顧守貞一同前往徐州府。

  杭州錢塘江碼頭,肖明對顧守貞道:“官府之人非常貪婪,要與他們逗些心眼才行,有的時候還需要採用些非常手段,有難題可使用日昌隆提供的驛報和信鴿給我通消息。”

  顧守貞點頭答應,顧氏煉坊現在要託付肖明瞭,他對肖明也沒什麼不放心的,現在煉坊的一切都是靠人家得來的,顧守貞跟底下人道:“肖明那是顧某的恩人,也是煉坊的大執事,我的話可以不聽,大執事的話一定要聽。”

  登上向東的江船,取海路進長江口再至蘇州江寧後,再通過運河向北,肖明一揮手。

  “馬到成功!”
炎雞 發表於 2019-9-12 09:37

第19章 九品保義郎

  宣和二年十一月中旬,天氣陰沉的厲害,從晚上就一直下雨,到早上則變成了絲絲的細雨絲,氣溫急劇下降,杭州城的大街上已經少有人行走了,天氣冷,再加上最近的時局不好,魔教叛軍已經逼近杭州,城中百姓人心惶惶,很多富戶都避禍離開了,但大多數人卻沒地方可躲,再說這鬧叛匪的事情這幾年也是家常便飯了,前幾年最厲害的,有個睦州女匪陳碩真,就造反,自稱文佳皇帝,鬧得挺大,好幾萬人的隊伍,後來朝廷進剿,加上匪窩自亂,最後沒幾天就土崩瓦解了,官軍砍了幾千個腦袋哪!

  這次大魔頭方臘造反估計也折騰不了幾天的,這是大多數人的想法,但隨著叛軍逼近衢州,大批的富戶官軍和難民逃到杭州府,抱這種想法的人是越來越少了。

  肖明一大早就來到了杭州知府衙門,因為知府大人有請,趙霆作為一府郡守所轄禁軍不足二百,這些人其實都是趙霆的內衛,當內衛將肖明讓入偏廳看茶,肖明一直在想趙霆找自己來的原因。

  其實原因很簡單,本來趙霆讓兄弟張平去找顧氏煉坊,但這兩天臨安縣百姓哄搶縣衙鬧事,張平帶人前去處理,他手上的兩千名鄉勇有一多半來自臨安縣,縣令郭槐是魔教奸細,已經脫逃,縣衙內只剩主簿縣丞幾個小官支撐,聽說郭縣令跑了,很多百姓的親人子弟都是被郭槐關在監獄裡,縣令既是叛黨,那這些親人豈不是都冤枉的,於是紛紛要求衙門放人,但縣丞主簿等人哪敢做決定,於是百姓起哄搶了縣衙砸了監獄。

  肖明的事情自然還是落到了趙霆這裡,這段時間顧氏煉坊可不簡單,聽說和日昌隆都合作一起做生意,趙霆想,日昌隆和自己的關係匪淺,這樣估計更好說話了。

  趙霆出來,肖明拜見知府大人,兩人分賓主落座,客氣了幾句話,趙霆倒也不急於切入正題。

  “肖先生祖上是哪裡人氏啊?你這個肖姓好像並不是本地人氏吧?”

  肖明拱手答道:“我祖上是淮陰人氏,乃是漢時丞相蕭何的後人,後來為躲避戰亂才遷來杭州居住的,為了避嫌,祖上將蕭字改成肖字,要不人家會誤會我們與遼國的蕭姓有關。”這是肖明想了很久才編出來的,自認為不會有什麼破綻。

  “既是名相之後,你祖上也卻是過慮啦,依本官看來,只要從你這輩做起,有幾件光宗耀祖的事情,到時候一樣為祖正名,恢復蕭姓即可,只是不知先生是否進學啊?”趙霆呵呵笑著道。

  “回稟大人,小人祖上一直堅持詩禮教化,倒也讀過幾本書,只是家道中落,每日為生計發愁,只好棄文從商了,這些年一直奔走經商,這學業嗎倒是荒廢了!”

  趙霆恍然道:“哦!可惜可惜啊!”

  他放下茶碗捋須道:“你雖未進學,但我看你也頗有才智,入主顧氏也沒多久吧,即把一個鐵匠鋪做的風生水起,現在是杭州府乃至兩浙路,都是數得上赫赫有名的大商號,只要為朝廷多出力,有本官擔保,到時候也可博個功名的,你可明白?”

  說完端起茶,輕吹茶葉,眼睛餘光去觀察肖明的反應。

  肖明哪有聽不出來的道理,不就敲竹槓嗎?沒事的,給你點甜頭,按照計畫,到時候我要謀你杭州灣出海口的港口控制權,你這個郡守大人到時候就沒話說了。

  於是肖明拱手道:“小人敢不替朝廷分憂,一切謹遵大人吩咐就是。”

  肖明很上路,趙霆很滿意,微笑道:“現在魔教叛軍進逼,杭州城武備修遲,兵甲不夠,廂軍還倒好說,只是下面三千多鄉勇,衣甲武器缺乏,這個就需要仰仗顧氏煉坊了,不知可否低價賣給我三千套衣甲和刀槍你也知道現在府庫內銀子這個”他還有點不好意思。

  鄉勇招募需要靠富戶和官府共同出錢,但裝備上卻需要兵備道衙門特批,趙霆不想花這筆銀子,兵備道屬於陳路章管轄,自然也不會給他這些衣甲裝備,趙霆作為團練使,想要完全掌控這三千鄉勇,但又不想花太多的錢,所以來敲肖明的竹杠。

  哪知道肖明卻道:“大人為國分憂,小人萬分佩服,一些衣甲武器算的了什麼,小人可將倉庫中的所有甲胃和兵器免費送給大人,不知這樣可好?”

  顧氏倉庫內現在有以前積壓的大量存貨,這些鐵器,都是非脫硫脫碳煉製的,打造的刀槍實際上品質並不好,而且黑乎乎的,只在開刃處才能磨出亮白色,歷史上把這種鐵器稱為黑鐵器,按照肖明的想法,全部回爐,但顧守貞覺得費煤,所以一直就沒處理,只賣了一部分給兵備道,現在肖明想把它全部處理掉,至於是不是三千套,那可不好說,很多護甲的零件還需要拼湊的,即便如此,這也是讓趙霆意外之喜了,樂的他眼睛都眯成一條縫。

  本來肖明肖明就像處理這些存貨,也樂得做個人情,顧守貞的高爐已經建起來了,採用熱風吹煉的鋼水還處於試驗階段,肖明需要將顧氏煉坊以後出產的鋼鐵,必需是一等一的好東西,這個品質就從現在抓起吧。

  看到趙霆很高興,肖明又提出點小要求,那就是希望趙霆同意,顧氏煉坊可以自己招募些鄉勇,組成鐵廠衛士,戰時可以幫助朝廷守城打仗,又不需要朝廷糧餉,只是能否給肖明一個小小的官職,這樣也算名正言順嗎。

  趙霆得了好處,對這個要求自然不會拒絕,他一個三品大員,主理一方的郡守,知府杭州,這點權利還是有的,於是大筆一揮,封肖明瞭一個九品的保義郎,鄉勇的副統制,可帶兵五百,當然只是蕃兵鄉勇,向吏部報請核准,其實就是走個過場,肖明的俸祿又不用花朝廷一分銀子,對趙霆來講簡單的要死,況且顧氏煉坊也算搭上了他的線了,可算嫡系。

  雙方都很滿意,肖明告辭回府,安排人手處理倉庫,倉庫內的刀槍武器很多,大概有兩千多隻,還有一些廢品,這種鐵器非常的脆,加上零零碎碎的一些防護衣甲,拼湊起來大概有一千多套,護肩護腿護心鏡,還有一些頭盔,簡單的鑄鐵盔,防護能力一般,肖明不管它,統統都送給了趙霆,趙霆平白落了這麼大的好處,自然不會在意數量的多寡了。

  這幾天肖明也有意外之喜,日昌隆與顧氏煉坊共同組建的工匠隊伍中,冒出了幾個尖子,其中有一個叫李七伢的模具工匠,可以使用各種靈巧的方法,製作非常精巧的模具,將最新紡機上的特殊金屬零件成批的造出來,用工極短。

  日昌隆在這方面也展現了它深厚的底蘊,墨者工匠本身就是精通機關建造之術的人,再加上他們還有珍藏,那就是一種輪鑿,實際上就是一種原始的車床,可以加工各種木制零件,甚至簡單的鑄鐵零件,考慮到材料的問題,現階段還無法加工鋼鐵零件,但對鑄鐵件的拋光打磨可是不在話下。

  墨者大匠,蘇彩兒的父親蘇弼,更是一個了不起的工匠,由於聽肖明說新的紡機可以使用水力驅動,覺得這是一個節省人力最好的辦法了,於是讓介之聰幾次找到肖明,詢問具體方法,肖明給他設計了幾種水排動力的皮帶傳動裝置,但總歸不是太滿意。

  於是肖明將蘇弼請來,當著他的面燒了一壺水,當水燒開時,肖明指著被蒸汽頂的不斷跳動的壺蓋,講解了一個蒸汽動力的原理,讓蘇弼去做實驗,對此蘇弼有撥雲見日的興奮感,如獲至寶而去了。

  肖明心裡不免有點難為情,“瓦特先生對不起了!剝奪了你成名立萬的機會,幾百年後不要跳出來罵人啊!”肖明心裡默默念叨。

  “科技是第一生產力,我給你們先指個方向,中國人自古就是一聰明才智著稱,看你們能發展成啥樣!”

  肖明現在可是頂著一個鄉勇副統制的頭銜的,當然要趁此機會發展點自己的勢力,於是他又新招了二百多人,這些人主要是作為煉坊的衛士,平時還可以在工廠幹活,另算工錢,但目前確實要把他們訓練訓練的,為此肖明找來楊震,讓他幫忙給訓練下士卒。

  楊震在西軍可是真打過仗的低級軍官,有實際經驗,但是他現在實在太忙,陳路章現在也發現了楊震的才能,杭州府現在面臨叛軍攻城,所以兩千多廂軍的訓練和操演,現在也落在楊震的肩上。

  不過楊震還是幫了肖明的忙,他拿出自己撰寫的一部行軍練兵的操典來,並且給肖明建議了一個人,此人就是羅文,羅文本來是杭州府守備都監的尉丞,都監蔡遵顏坦死後,他淪落為一般的衙役,整個守備衙門被陳路章合併了,這個羅定邦實際上還是有一些本事的,也曾讀過些兵書,現在卻有點落魄了。

  讓他按照楊震的練兵操典,來訓練些鄉勇,那還是沒什麼問題的,再怎麼說他也是官府衙門裡當差多年的人,對於那些剛當兵的閑漢和農夫來講威懾力還是有一些的,反正也沒事做,羅文欣然答應肖明的邀請,過來幫忙,現在肖明有官職在身,羅文也覺得自己不如人家,連知府大人都對他很客氣,再說也不白乾,肖明給工錢的。

  “羅大哥,嚴格訓練他們,我的鐵廠需要他們來保護的,現在世道不太平啊,這次抵抗叛軍要是有了戰功,都算作你的,你也知道兄弟我只想賺錢,不想當官。”

  羅文這下可是有了動力了,原來當個尉丞班頭,手底下就十幾個人,現在幾百號人都聽他的指揮,本來枯萎的自信心現在有爆棚的感覺了,肖明放手讓他幹,還不搶他的軍功,機會就在眼前,自己跟著肖明絕對能飛黃騰達,於是份外賣力,一幫子鄉勇和鐵廠的護衛整天被他練得筋疲力盡的,背地裡都管他叫“惡閻羅!”

  肖明將實驗高爐出來的鋼水倒入模具,生產了大量的箭頭,這些箭頭打磨開鋒之後,在西城鐵廠內,用膠漆羽絲,加上短竹竿,制做了大批的弩箭,然後告訴羅文,給士兵換裝備,全部新式弩弓,加大訓練量,練射靶子,不要求百發百中,也得要十發九中,弩箭敞開供應,同時換裝的衣服,全部黑棉衣,號稱:煉坊鐵衛!

  只在短期之內,這批六七百人的鐵衛就已成軍了,且戰鬥力不俗,當然這個還未經過實戰的考驗而已,肖明知道,要說戰鬥力,這些人還差的遠,只能算遠端打擊兵力,還需要訓練他們的近戰能力才行。

  拋開楊震的操典,肖明要求軍營比武,三天一小比,五天一大比,不管你有什麼本事,只要有人比你強,別人發酒肉,你餓飯,一時間整個鐵廠的鐵衛營開始熱火朝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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