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聊齋假太子 作者:哆啦i夢(連載中)

 
Babcorn 2019-9-14 13:53:4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3 8337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4 14:36
第一百二十章 宅妖宅鬼【中秋快樂】

  蘇鳴家的宅院在青雲山城往東而走,穿過了幾條街之後便是一條並不寬闊的巷子,在這巷子的盡頭,則是蘇鳴的家裡。

  要將房租給蘇陽的人叫做蘇利,是這裡房主蘇吉的弟弟,蘇吉早死,蘇鳴去了京城杳無音訊,這房子便落在了他的手中,只是這房子明顯是有問題,故此是賣不出去,租了幾家人都出事了,而後這房子便荒僻著了。

  蘇利收了銀子,在這巷子外面便將鑰匙給了蘇陽,給蘇陽指了門路之後,也不往房子裡面去,直接就走了,讓蘇陽牽著馬車一路走到巷子盡頭,拿著鑰匙咔咔嚓嚓的擰了好一陣兒,這生鏽的門鎖方才打開。

  「吱……」

  伸手推著門,這門在蘇陽稍稍用力之下,幾乎就被推了下來,將這房門全然打開之後,蘇陽眺望裡面,所看到的都是敗落景象,房子左右有兩棵巨大的玉蘭花樹,此時這玉蘭花樹已經枯死,只有枯枝戳在天際,下面全是敗葉,厚厚一層,在這般枯枝敗葉之下,本應該藏著一些小動物才是,而蘇陽耳朵所聽,這院內是死寂一片。

  房子正門朝南,西邊牆角有個茅房,東邊則有一個伙房,正前方則有四間上房,一明兩暗,一個雜屋。

  整體上,這房子並不寬敞,站在正院中,蘇陽便感覺一股有些陰冷,進入正房所看,這明室只是空落落的一間房子,兩個暗屋一個也是空空蕩蕩,另一個則只有一張床,這床上被縟,一概皆無,櫃子家具更是沒有,便是去了雜屋裡面,裡面也是空空落落,甚至這伙房裡面,也僅有兩個泥灶。

  天色將黑,蘇陽也懶得再去重新購置,便將畫軸打開,在這花中取出了日用家具,客廳裡面擺放茶几座椅,一處房間裡面補上書架,將城隍廟的書籍全都搬運進來,取出掃把,將這些枯枝敗葉掃在一起,一把火燒了,再看這房子也沒什麼可打掃的了。

  房間地面本是土地,上面不過多了層浮灰,這房樑上面並無蛛網,也僅僅是灰塵多了些罷了,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

  伸手取出陰陽鏡,蘇陽想要將它懸放屋內,讓這房間裡面亮堂,只是今日這陰陽鏡拿出手之後,黯淡無光,不復之前,這近來蘇陽不曾拿著它曬太陽的緣故,致使這陰陽鏡能量沒了。

  點了一根蠟燭,蘇陽藉著燭火將房間裡面的各類典籍予以歸類。

  有前城隍的卷宗,有此地的異事,更有此地的生死典籍,百姓資料。

  「咚咚咚……咚咚咚……」

  敲門聲音在外響起,蘇陽放下手中資料,一手撐著蠟燭,向著門外走去,打開門之後,在外面站著的是一老嫗,年近八旬,頭髮枯白,一手拄拐,一手在不停顫抖,待到蘇陽開門之後,這老嫗抬頭,一手就抓住了蘇陽的手腕,五指冰涼而有力,對蘇陽說道:「走!你快走!這房子住不得人!」

  「您說笑了,這房子住不得人,難道留著住鬼?」

  蘇陽擺手,想要掙脫老嫗,但這老嫗卻僅僅抓住蘇陽,說道:「這房子連鬼都住不得!你快從裡面出來!」

  老嫗年齡雖大,力氣不小,拉著蘇陽便要將蘇陽拉出房子。

  「您是這左近的鄰居?」

  蘇陽巍然不動,詢問老嫗。

  「我是西鄰的。」

  老嫗伸手拉著蘇陽,說道:「今天你到我家住宿,我家也有空房,就算是隨後你住在我家都沒事,這房子是千萬不能住的,只要住進來,人就會死的。」

  蘇陽回頭看看這房子,轉而詢問老嫗,問道:「是有什麼東西在這作祟?」

  這個宅院必然是有怪異之處的,只是現下的蘇陽不曾發現怪異所在。

  老嫗忌憚的看了宅院一眼,慌張搖頭。

  蘇陽知道,這東西怕是很是靈異,只要說出名字,有一點點的風吹草動,這東西都會警覺,就像是民間有些人拿了耗子藥一樣,將這東西悄悄的放在某個地方,是千萬不能說老鼠藥,一旦說了,漏了風聲,老鼠就不會上當了。

  「謝謝您了。」

  蘇陽謝過老嫗,說道:「我不怕這些。」

  說著,徑直就把門給關了,伸手撐著燭火,蘇陽再度回到了房間裡面,這種行為,在這老嫗看來全然是自己作死,長嘆一聲,扭身回去。

  「呼……」

  剛剛插好門,燭火搖曳,房間裡面光亮一下暗了好多。

  蘇陽左右張望,這房門緊閉,就算是房子有破落的地方能夠透過來風,這外面沒有大風聲,裡面的燭火不該受此影響,回過頭之後,看這蠟燭已經恢復往常。

  抬頭看向房梁,房樑上面一切如故。

  埋頭典籍,蘇陽開始繼續收拾,要將這些東西一一歸類,也是個麻煩的事。

  「呱!呱!」

  「呱!呱!」

  房間外面忽然就有烏鴉在叫,聲音極近,和蘇陽就隔一門,而聽著聲音極為淒厲。

  烏鳴地上無好音。

  這烏鴉的叫聲被時下當做是不詳的徵兆,這黑色的羽毛便被認為不詳,何況是這烏鴉的叫聲啞啞難聽,更是喜歡往腐臭的地方紮根。

  腐臭……

  蘇陽嗅了嗅,在這房中也不曾嗅到屍臭味道,相反在這房中,始終有一股馨香。

  「呱!呱!」

  「呱!呱!」

  烏鴉的叫聲仍然在門外響起,在叫喚的同時,在這門外一下又一下的撞著屋門,聽著力點,這撞擊的是門檻上面一點。

  蘇陽伸手便將這門給開了。

  這邊剛一開門,外面立刻就沒了聲息,待到蘇陽打開大門的時候,只看到了地上有一灘血跡,四下尋看,這血跡僅僅在門口有一灘,其他的地方全然皆無,看起來是無跡可尋。

  ……還挺會抓人心的。

  這些邪鬼在不曾有形質之前,若要害人,都是動人心神,人心動搖之時,便是他們趁虛而入的時候,而這些怪物動人心神的本事,或為色迷,或為鬼懼,而當下這鬼物便是想要讓蘇陽恐懼。

  這讓人恐懼的方式,一種是將心臟肺腑全部掀開展露出來,如此直白的表現,給人一種無法想像無法言喻的噁心感,而在人看到這剎那的時候,必然能夠給人帶來巨大的震撼,讓人雙腿發軟,心志被奪。

  正如孫悟空到了獅駝嶺一樣,骷髏若嶺,骸骨如林。人頭髮翙成氈片,人皮肉爛作泥塵。人筋纏在樹上,乾焦晃亮如銀。真個是屍山血海,果然腥臭難聞。東邊小妖,將活人拿了剮肉;西下潑魔,把人肉鮮煮鮮烹。當時詩句便說,若非孫悟空的英雄膽,第二個凡夫進不了這山門。

  第二種則是讓人意識到有某種未知的東西在人身側,這一種未知和看不清楚,同樣能夠給人巨大的恐懼。

  現在這玩意兒就在給蘇陽玩第二種。

  「呱!呱!」

  烏鴉的叫聲在玉蘭樹上傳來,蘇陽尋聲看去,看到了在這枝枝丫丫的玉蘭樹枝上面,有一個女人的人頭,雙眼瞪大,眼珠在溜溜轉動,嘴巴一張一合,烏鴉的叫聲便是從這裡面發出來的,而在頭部以下,則淋淋往下流血。

  「呱!呱!」

  女人頭對著蘇陽繼續叫道。

  這女人頭,看面貌應當是三十來歲,頭髮散成一團,兩隻眼睛中白多黑少,在呱呱叫時,蘇陽看女人牙齒一片發黃,縫隙中似有生肉屑。

  「呱!呱!」

  「呱!呱!」

  聲音越發淒厲,面容也越發扭曲,似是要在下一刻,便要衝上來咬著蘇陽一般。

  蘇陽眼看這女人頭,卻出奇鎮定,這是有菩薩為蘇陽燃燈點火,讓蘇陽從始至終神思清明,即便看到這些也不動搖,否則放在尋常,忽然看到這一幕不免會「心下一顫」。

  「嗖……」

  蘇陽房間後面的火焰長了數尺,讓背後一片明亮,回過頭去,是放在桌子上面的燭台火焰成線,向著房樑上面燒去,隨之看向房梁,在這放量上面趴在一無頭女屍,左手往房樑下面垂著,屍油一滴一滴的點在了蠟燭上面。

  「呼!」

  蘇陽對著蠟燭吹了口氣,房間裡面燈火全滅,也是在扭頭同時,樹上的女人頭對著蘇陽飛了過來,不曾到蘇陽身前,口中腥風已經吹到了蘇陽身上。

  左手捏著符咒,蘇陽劈面對著女人頭打了上去,這符咒落在女人頭上面,只聽呲呲一陣響,在這院中轟然就出現一大團火焰,僅僅這一個符篆,蘇陽就重重傷了這人頭女鬼。

  而就在真火萌生同時,蘇陽眉心佛光隱亮,並不因這一擊得手而放鬆警惕,微微撇頭,便看到這牆上趴著一個面盆大小的蠍子,蠍針在前,對著蘇陽刺來。

  這蠍子的尾針刺住,如來都受不了,蘇陽豈會硬接?

  腳下巽位,憑空便有一陣風,在這尾針刺來之時,拉開了不少距離,手中抽出判官筆,抬手就將這判官筆射出,落在蠍子身上也是叮噹一聲響,判官筆彈射落地,牆面自然分開,這蠍子便融入到了牆中。

  好一個蠍妖。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4 14:36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井水有數

  天上黑雲一片,蘇陽站在庭院之內,看著眼前黑黝黝的房屋。

  這房子是土坯房,在這種房子裡面,也確實容易生出蠍子,不過這面盆大小的蠍子,蘇陽可不願意仗著鐵布衫進去惹它,被這種東西蟄一下,鐵布衫都防不住,並且這蠍子身軀堅硬,判官筆全力投出,也不曾將它釘死在牆。

  若是要斬掉此妖,必須要手持武器,如此力技相合,方能奏效。

  其實此時有一個非常簡單的方法,便是打開畫軸,召喚「平頭哥」,蜜獾出現之後,自然能夠找到蠍子精,並且這奮不顧身的平頭哥足以讓這蠍子精喝一壺,不過蘇陽感覺沒必要。

  縱身躍起,蘇陽在這玉蘭樹上摺下一枝,五龍蟄法運用,蘇陽對著樹枝一吐,在這上面就點了一團火,戳腳輕點判官筆,地上的判官筆溜溜一彈,已經落入到了手中。

  如此應用五龍蟄法,蘇陽將火焰一端靠近山牆,火龍真氣催動,一時間房間內部沸騰一片,這般高溫,幾乎要讓房子自燃起火,而這喜潮怕燥的蠍子在這高溫之下於山牆中自然跑動,些許土質的變化,便給蘇陽點明了方位。

  「嗖!」

  在蘇陽手持判官筆靠近之時,山牆之中首先多出來了一枚蠍針,劈面對著蘇陽刺來,這般速度,便是蘇陽早先已有心理準備,心竅推動血液流動,也一時有些應變不及,不過在那之前,御五龍法的五龍真氣早早絮繞,這蠍針來時,先被阻了一下,而後便是判官筆精準往前,只此一擊便頂住了蠍子尾巴上的毒囊,將這蠍子釘在了牆上。

  這蠍子尾針是它最強的攻擊手段,這上面的毒囊卻也是它弱點之一,如此被輕易刺破,讓這蠍子破牆而出,揮舞著兩個鉗子對著蘇陽夾來。

  「砰!」

  「砰!」

  「砰!」

  拿著玉蘭枝的手用力幾下,將這火龍真氣透過玉蘭枝,重重的砸在蠍子身上,幾次攻擊裹帶高溫,足以讓這蠍子遭重,判官筆又將它的尾巴定在牆上,讓它一時難以反擊,而在此時,白芒針嗖嗖穿過,將這蠍子精釘死在牆。

  可惜身邊沒有酒,否則這蠍子泡酒必是絕配。

  蘇陽在這蠍子精身上叮叮噹噹敲著,有些妖怪走化形的道路,有些妖怪就是修煉本體,而這個蠍子精就是修煉本體的妖物,身上的外殼堅韌,毒針犀利,這些遠遠超過尋常妖怪的規格,這個蠍子精若是對上蛇四公主,蛇三公主,一鉗子就能斬下她們的頭,一毒針就能讓她們吃不住。

  這斷了頭的女鬼,怕就是這蠍子精的傑作。

  蘇陽看向適才重傷的婦人魂魄,此時她像是失了主心骨,茫茫然的看著周圍一切,魂魄受了重傷,眼見就在魂飛魄散的邊緣,蘇陽手持城隍神印,先將此婦收押印中,也讓她在神印內部能調整。

  再用火把仔仔細細的檢查一下房間,確定這房間裡面再無精怪,蘇陽方將這火把放在一旁,失去了火龍真氣支撐,這火把明亮幾下,化為了一團火炭。

  經此一戰,蘇陽失去了整理書籍的興致,打坐調息,運功練氣,順便感知一下額頭的那一抹火焰究竟有何作用,如此調節整理,一夜不覺過去。

  「吱……」

  清晨天亮,蘇陽推開了院門。

  「咣咚……」

  外面一個提著水桶的姑娘看到蘇陽從這院門中走出,慌得手上一抖,讓這水桶直接摔在地上,一片水流四處蔓延,而這姑娘則直接縮到了房子西側,眼巴巴的看著蘇陽,目光似是審視蘇陽是死人是活人。

  好漂亮的一個姑娘!

  「早。」

  蘇陽含笑對姑娘說了一句,這姑娘嚇的直接就跑回了院中。

  走入城中,既然要在這裡暫且安身,蘇陽不願意住的破破爛爛,跑風漏氣,故此一早起來,便是要到木匠鋪裡面買兩扇門,拉一些木料回去,蘇陽也粗略看過一些木匠的書,回頭自己便能夠將房子給收拾一遍。

  逛了木匠鋪,將尺寸全都報上去,蘇陽買了兩個水桶,鐵鍋碗筷,方才回到了租的房中,將鐵鍋架上,碗筷放好,蘇陽提著兩個水桶到外面打水。

  在這院子裡面並沒有水井,故此洗漱極不方便,和在沂水藥店裡不能比,蘇陽買水桶,就是為了打水儲備。

  「我們這裡的蛇患已經退了。」

  「聽說這裡的蛇患是妖精所為,朝廷派著大軍前去鎮壓,那妖精一個眼睛比燈籠還大,飛在天上見首不見尾,朝廷這邊追著它打到天上,打的天崩地裂日月無光,昨天那方圓幾十里不斷震動,都是如此,就連城隍廟都被震塌了,後來那妖怪盤在山上,要將山連根拔起,後來有神仙出手,直接就將這蛇妖化為了一道石橋,現在都環繞著白岩山……」

  在水井旁邊,一個中年人正在對四下的鄉親們吹噓,這人叫做李蒙,平日裡最喜歡傳話說話,又喜歡鑽人隱私,以作談資,此人交遊廣闊,知道的東西多,在他口中說出的話可信度也高,再加上自己本就喜歡說,大家也都喜歡八卦,每一次他來打水,都像是開一個茶話會那般熱鬧。

  「從今以後,我們這裡就沒有毒蛇困擾了。」

  李蒙篤定說道。

  周圍的街坊聽到之後,不免一陣叫好,青雲山的這一次蛇患影響太大,傷人太多,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破人亡,有多少人背井離鄉,現在這蛇患終於是都過去了。

  「城隍廟塌了就塌了,這城隍神本就不靈驗。」

  「唉,你可不能這麼說,聽布莊的婁公子所說,我們這裡之前是沒有城隍神,現在城隍神已經到任了,你這話讓城隍聽到可了不得。」

  「……」

  城隍神已經聽到了,只是不想和你們一般見識。

  「聽說白岩山那裡的水都是熱的?」

  「何止那裡的水是熱的,那裡的水喝起來都有一股蛇膽味,像你們常年不洗澡,身上生瘡,在那裡洗一下,這身上的瘡立刻就好了,這也是神仙施法。」

  李蒙摟起袖子,露出裡面的手臂,平常百姓經年勞作,並且這地方洗澡洗衣並不方便,故此一身都是灰泥,而這李蒙袖子下面,皮膚乾乾淨淨,對這裡的百姓們炫耀說道:「昨天夜裡,我就跑那裡洗澡了。」

  從這青雲山城到白岩山,往返五十多里,而當下這交通狀況,李蒙能夠昨夜跑去洗澡可不是個小事。

  「你這人就喜歡誇大,哪裡有你說的那麼神奇?」

  有人不太相信李蒙的話,問道:「口口聲聲說是神仙施法,說的好像你見過神仙似的。」

  「嘿,我還真就見過了……」

  李蒙一聽這話,立馬說道:「我告訴你,神仙是一個高高瘦瘦的年輕人,和他的年齡身高差不多。」李蒙指著人群中提著水桶等著打水的蘇陽,說道:「昨天我看的清清楚楚,就是那神仙一唸咒,那蛇妖就化作了石頭,後來天上就下了雨,讓那地火一下子就沒了,那神仙走的時候,還和鄭家村的鄭老樵夫打了招呼,憐惜那個老樵夫淋雨,將身上的衣服給了他,走的時候神仙還在唱歌,說是黃鶴去何樓?我覺得這神仙八成是呂洞賓……」

  呂洞賓和黃鶴樓的傳說是廣為人知的。

  「你說錯了。」

  蘇陽糾正道:「此事是觀世音菩薩所做,這觀世音菩薩救苦尋聲,知道這裡有蛇患,故此前來解救,跟呂洞賓是沒有半點關係的。」

  當時唱的歌是東遊記片頭曲,被這裡的人當做是呂洞賓,蘇陽絲毫不辯解,但是滅蛇之事,有觀世音菩薩的份,這可是不能弄錯的。

  「說得好像你昨天在場一樣。」

  李蒙聽蘇陽的話自然不滿,說道:「我說的神仙,可是有人親眼看到了,你說的觀世音菩薩,可是一個人都沒有看到,你若是不信,我們兩個可以一併前往鄭家村裡面對證,那個老樵夫現在還披著神仙的衣服呢!」

  「……」

  蘇陽無言以對,他沒空閒證明這個。

  正好前面打水的人已經走開,蘇陽便提著水桶前往近前,這剛好繫上井繩,低頭看的時候便已經頓住,這水井裡面一片渾濁,水已經見底,即便是打出來一桶水,也是一桶泥水,根本是不能喝的。

  「你先往後面來。」

  就在蘇陽猶豫之時,李蒙抓著蘇陽,從人群中拽出來,上下打量,說道:「你這人眼生的緊啊,我們這水井,是周圍這三十戶人家吃的,一家一桶,剛剛夠用,一桶水沒了,一天都用不上水,你是哪裡的人,來到我們這水井邊打水?」

  這話一說,周圍百姓看蘇陽目光就不善了,這多一戶人打水,就少一家人吃水,完全是影響他們的生活。

  「我剛剛租到這邊,不懂這裡的規矩。」

  蘇陽和氣說道:「既然這水井不好,你們為什麼不新打一井?」

  打一口井花費不了多少銀子,家家戶戶出點錢,打出來一口井公用,也不至於短缺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4 14:36
第一百二十二章 聊齋速度

  蘇陽左右手各提一桶清水,走進了巷子裡面,並沒有直接回去,而是敲響了西鄰的大門。

  昨天晚上,這鄰家老嫗過來提醒蘇陽,口口聲聲要將蘇陽拉走,當時蘇陽一心想要除害,故此拒絕了老嫗好意,今天早上出門之時,又驚嚇到了鄰家少女,讓她打的水都灑了,此刻蘇陽提著兩桶水,其中一桶便打算送給這家鄰居。

  敲門過後,裡面傳來腳步聲音,而後門開一縫,看到外面站著的是蘇陽,裡面猶豫了一陣兒,方才打開了門。

  開門的正是早上遇到的少女。

  「大姐。」

  蘇陽提起一桶清水,說道:「清晨時候,不知一桶水的價值,嚇到大姐將水灑了,特來賠罪,也答謝你家昨夜昨夜提點之恩。」

  少女看到這桶清水,連忙開口叫奶奶,不一會兒,在房間裡面就出來一老嫗,正是昨天夜裡想要將蘇陽拉走的那個,此刻看到蘇陽,似是驚訝蘇陽仍舊活著,又看蘇陽提著一桶水,忙讓蘇陽進來。

  這一家的院落可比起蘇陽租住的房子寬敞多了,院落中栽種鮮花,更養著幾塊奇石,東西兩邊都有廂房,上房則有五間,連成一片,這院落規劃的便極有意趣,看著像是一個讀書人家。

  老嫗訝異看著桶中清水,他們這裡喝的水都是井中泥水,打回家之後,要放置很長時間,如此泥沉在桶底,上面的水清了,才能飲用,而像蘇陽提著的乾淨清澈的水,對她們來說真是許久不見。

  「這是城西的水?」

  老嫗看著清水,詢問蘇陽。

  「對,我在城西打的。」

  蘇陽說道。

  城東這邊的水井,裡面的水都不太夠用,究其原因是水井難以打深,挖到一定程度就是挖到石板皮,而挖到石板皮,這個井也就挖廢了。

  城西的水井則沒有這方面的困擾,往下深挖,縱是能夠挖出水來,也不容易碰到這種大石板皮。

  「這去一趟城西,打水回來,跑了三五里路,我們怎好意思……」

  老嫗看著清水,實在想要,卻覺貴重。

  「古代賢人,千金只為買高鄰,您昨日不怕危險提點我,真是高風亮節,這一點清水又算什麼。」

  蘇陽讓老嫗將這清水收下,老嫗便讓蘇陽坐下,彼此通了姓名,這一戶人家姓裴,少女叫做盼兒,她們家中是書香世家,盼兒的父親文采出眾,是當地廩生,受國家贍養,平日裡在家也有潤筆費用,一家人用度綽綽有餘,只是這一次青雲山的蛇患,盼兒的父親被蛇所咬,死在街上,盼兒的母親又在病榻上面,如此整個家境是一落千丈,讓盼兒這平日裡捧著詩書的女孩都開始做這些笨重粗活了。

  「在下剛好是薄懂醫術,若不介意,可以讓我看看。」

  蘇陽說道。

  老嫗一聽如此,便邀請蘇陽進入裡間,在這裡間床上躺著一中年婦女,病懨懨的,蘇陽讓此女張嘴看了舌苔,又把了右脈,說道:「你這病症,是郁氣鬱結,如雜草在心,心中片刻難以安定,種種愛恨自然糾葛這裡,再有一點風寒,就成了這般大病。」

  僅喪夫這一點,就將這婦人打擊的受不了,何況這青雲山蛇患,不知道有多少她認識,熟知,甚至娘家人遭殃,她心氣提不上來,外邪自然來侵,這般模樣很正常。

  手中拿著毛筆,蘇陽當即寫下了一個藥方,囑咐盼兒去將藥抓了,只要照此藥方,一副藥下去就當見效,三副藥喝下去必然痊癒。

  「小蘇,你是哪裡人?」

  待到蘇陽坐在外面後,老嫗對蘇陽問道。

  「哦,我是蘇家莊的人,幼年去了外面,在山東沂水那邊當過幾年大夫,聽說家裡有蛇難,就想回來幫襯一下。」

  蘇陽說道:「只是回來之後,這蘇家莊全都被蛇給害了,現在舉目無親。」

  「蘇家莊啊。」

  老嫗聽到蘇家莊的名字,感嘆說道:「原本這東鄰就是蘇家莊的人,蘇吉這個人會鑽營,帶著一家人到了青雲山城裡面,他們家的那小子也是讀書的料子,一開始還讓我兒教著,後來兩個人就不相上下,只是他命好,被侍郎看重,帶著去了京城,他父母的命就差了……」

  老嫗年齡大了,將這些都看的清清楚楚,說起隔壁的蘇吉一家,極為感嘆,說道:「這蘇吉攬了一個打井的活,帶著兩個人下了井裡,這井被挖的塌陷了,三個人都沒出來,這就賠了一大筆錢,後來這蘇利就欺寡嫂,不正干,將兄長家中的東西拿著都去典當,要麼去賭,要麼就拿錢買花,將兄長家的東西都給糟蹋了,及至後來,想要將嫂子都給賣了,那蘇氏不從,將門死死頂住,蘇利就帶人撞門,待到將門撞開的時候,這蘇氏不知何故,人首分離……」

  說起當年的事情,老嫗仍在稱奇,當時房中徒有四壁,最多只有一床,並無金銀器械,若是上吊,撞死,這都能由自己所做,這將頭切斷,是他們怎麼也想不通的。

  蘇陽聽到這裡,倒是能給大概猜測當日情形,應當是蘇氏在極度絕望之時,心中怒意惡念也皆萌發,如此以邪召邪,將蠍子精召入到了房中,亡命在蠍子精的巨鉗之下,死後也被蠍子精奴役。

  「自那以後,那宅院就不乾淨了。」

  老嫗說道:「這房子在這裡是賣不出去的,蘇利將這房子租出去,也是有害人之意,歷來在這裡住的租客,都在短短幾天內奇怪死去,蘇利就將死去的人拉到義莊,收攏這些人的遺物……」

  算來這也是一種殺人劫財,只是蘇利是借刀而行。

  蘇陽聽後點了點頭,這種事情,縣官可以管,也可以不管,若是秉正的官員,一般都會將蘇利抓了,將這房子給拆了,而青雲山城的縣官對此不聞不問,不知是事情繁忙,還是毫不作為。

  「小蘇,你在這裡租房子,可是有在這長住的打算?」

  老嫗問道。

  「嗯……」

  蘇陽點了點頭,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修成天仙而服務的,投身神道,是因為在神道之中,陰神增長飛快,故此想要磨煉一下,在這青雲山究竟要做多久城隍,蘇陽心中沒數,不過在蘇陽想來,至少在陰神這階段修煉之時,應當是不會離開的。

  「小蘇,你能夠在那邊住過一夜,實在僥倖,那個房子並非人久居之地,依我看來,你不妨搬到這邊,我看你也是一個讀書人,盼兒父親去世之後,這房中也留下來了不少詩書,你搬到這裡,這些詩書一概你取你看,我們全不阻攔。」

  老嫗對蘇陽說道:「我們也不收你的租錢。」

  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事?

  蘇陽再度審視了一眼老嫗,確定這一家子當真是人,並非是什麼妖邪陰鬼,拒絕道:「我不慣這般住,在那邊院子,只我一人,比較自在。」

  蘇陽圖的就是一個自在。

  老嫗看蘇陽如此,就直說道:「我活了這麼多年,看人是沒錯了,我看小蘇你眉眼方正,是個赤誠君子,讀過聖賢書,待人也和氣,故此是動了招贅的念想,我家盼兒年齡也夠了,若是嫁出去,老身和她娘都沒個依靠,因此是想要招贅一個,將來盼兒生個一男半女,也為我家延續香火了,不知道小蘇你可有意?」

  這真是聊齋速度,昨天和老嫗見面,今天就想拉著招贅,結婚對象是剛剛見過兩面的一個少女,蘇陽覺的他若是鬆鬆口,那就是移步別室,無所不至了。

  「我在山東那邊已經有了婚約了。」

  蘇陽拒絕道:「盼兒姑娘這般漂亮,定能能找到好的。」

  蘇陽對這姑娘沒興趣。

  「小蘇啊。」

  老嫗看著蘇陽,說道:「這青雲山雖是你的故鄉,但故人也都去了,你在這裡和山東有千里之隔,身邊若是沒有一個切實的親戚,誰能對你知疼著熱,我們又不圖你錢,只想要今後的門戶能有個依靠,既然你在山東已經有親,不妨就做個【兩頭大】,你回山東時候,自然有你的娘子,你在青雲這裡,也有你的老婆,如此兩地來往,你也不會寂寞,總好過你孤身在此,到青樓漫撒錢,你可要慎重考慮啊。」

  這不是拽著我犯錯誤嗎?

  這些道理,套用在凡人的身上是果真能行的,但是蘇陽的老婆能神遊千里,倏忽即至,老丈人是陰間轉輪王,若是觀世音菩薩已經開說春燕之事,現在指不定正想扒他皮呢……

  這時候當花帥玩兩頭大,回頭絕對要爆炸。

  何況成婚這事,主要是看感情,就和一個姑娘見過兩面,因為對方長得不錯就果斷拍板,蘇陽根本不能接受。

  「此事不必考慮。」

  蘇陽斷然拒絕。

  老嫗看蘇陽態度如此強硬,也就不好繼續多說,她就是看蘇陽是讀書人,又懂醫術,長的也好,氣度也佳,條件十分不錯,又有舉目無親這一點才敢說招贅,只是沒想到蘇陽態度如此堅硬,竟似看不上她孫女姿色一般。

  蘇陽也不好繼續坐著,起身就告辭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5 15:24
第一百二十三章 等人自投

  「我就要兩扇門,你們還沒有給我做好?」

  木匠鋪裡面,蘇陽對著鋪裡叫道,這已經到了按照約定交付的時候了,來到這木匠鋪,居然得知還沒有做。

  我的城隍廟都快修好了!

  「我們店的大師傅去修城隍廟了。」

  木匠鋪裡看店的對蘇陽說道:「這城隍廟本來上個梁就行了,但是蔡家忽然就改了要求,要在上面雕龍畫鳳,這可就要了老命,我們店的大師傅晚上都來不及在家睡覺。」

  雕龍畫鳳,蘇陽覺得還可以,城隍廟嘛,花裡胡哨點也不錯,晚上睡覺的時候,還能欣賞一下樑上的雕工。

  「那就把門的木料給我,回頭我自己做門。」

  蘇陽很和氣,不責怪這木匠鋪失約,甚至直接拿買門的錢將木料給買了回去,木匠鋪的夥計見到蘇陽這般闊利,在木料運回的時候,無論如何都不讓蘇陽插手,兩個夥計推著板車,在裡面拉著蘇陽要的料子,還在裡面多了幾個添頭,一併給蘇陽送了回去。

  進入巷子,蘇陽看到了裴盼兒迎面走來,含笑給裴盼兒打了招呼,這姑娘面目緋紅,遮臉跑過。

  蘇陽拒婚之時,裴盼兒並不在家,但在隨後她得知了這消息,近來多多避著蘇陽,此時和蘇陽碰面,蘇陽又給她打了招呼,讓她又羞又急,直接跑了。

  這人……不娶何撩?

  「先生你也會木匠?」

  跟著同來的木匠鋪夥計跟蘇陽說話。

  「學過一些。」

  蘇陽應道。

  神筆妙用無窮,卻也需要見聞支撐,若是蘇陽不知「平頭哥」「蛇雕」這般動物,自然是無從畫起,故此在轉輪王府的時候看了不少雜書,這木匠書冊也在其中,這木匠的榫頭構造精巧機妙,蘇陽若是不知,畫出來的家具也少了一分靈魂。

  「這個門我惦念幾天了,再裝不上,家裡都要進賊……」

  正說話的時候,蘇陽看到了自己租房的大門敞開,這門上鎖還在,是整個門被拆了,再往裡面看去,便看到蘇利手中拿著黃符,正在房子裡面搜尋財物,直到蘇陽進門,這蘇利都尚未察覺。

  「咚咚。」

  蘇陽敲敲屋門,提醒一下正在做賊的房東。

  「誰?」

  蘇利轉過臉來,正看到蘇陽在外站著,讓他一下子十分驚慌,靠在書架上面。

  平常這個時候,住在這裡的人已經死了,而蘇陽住在這裡沒有死,但是當初在明月樓外,蘇陽隨手打賞龜公金子的那一幕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一想到蘇陽隨身帶著的金子,都讓他心裡癢癢,故此趁著蘇陽不在的時候,他大膽的拆門進來,就是想要搜索這裡面的金子。

  「房東緣何如此?」

  蘇陽笑問道。

  若是這房東有心,能夠翻翻書架上的書,便能夠看到書架上面的生死簿,而只要拿出生死簿,就能夠翻開蘇陽做了書籤的頁面,能夠看到在這書籤頁面字間夾縫中寫著他的孽事,能夠看到他的壽數就在這三兩天內。

  只是他一心想要黃金,對於這生死典籍是看都不看。

  「我就是進來看看。」

  蘇利面色煞白,眼珠滴溜溜轉,想要找到脫身方法。

  「先生,你快看看可有什麼短缺的?」

  木匠鋪的夥計對蘇陽說道。

  「對對。」

  蘇陽一聽,連忙到一旁臥室,這蘇利也跟在其後,心中暗道這臥室已經被他翻遍,可並沒有在裡面找出一文錢……

  正想著的時候,蘇利便看到蘇陽將床一掀,讓這床板一半翹在空中,而後聽到蘇陽嘩啦啦在裡面清點銀兩,透過這一點點的縫隙餘光,蘇利看到的都是金子的光芒。

  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我怎麼就沒找到呢?

  蘇利的心中是一片懊惱。

  「並沒有丟失銀兩。」

  蘇陽回過頭來說道。

  木匠鋪的夥計走到近前,湊到蘇陽耳邊說道:「若是沒有丟失銀兩,先生就把他放了吧,他在我們城內是有名的無賴,在衙門裡面也有關係,先生租的又是他的房子,真打官司,這胡攪蠻纏,待到先生真將他送入牢獄的時候,相信先生的銀兩也都要沒了。」

  現在的衙門,若無銀兩引路,狀紙就來不到縣老爺的面前,而後差役,書吏,師爺層層送禮,審案之事又是經年累月,案件中稍微有一點口供生變,都要花錢打理,改口潤筆,如此是直將人骨髓掏空,縣老爺方才放人。

  故此這事件不能告官。

  「那怎麼辦?」

  蘇陽問道。

  「通常都是打一頓,只要別將人打死就成。」

  木匠鋪的夥計說道。

  這話剛落音,蘇陽已經握著拳頭對蘇利砸了上去,三拳兩拳,就將蘇利砸的口鼻淌血,抱著頭逃了出去。

  木匠鋪的夥計又給蘇陽說了幾句話,不過是讓蘇陽小心,最好退租此地,找一個老實人家租進去,否則住在這裡,這蘇利肯定是會找回來的。

  「我還怕他不回來呢。」

  蘇陽笑著將夥計送出門去,回頭將木料平放在地,便進屋前去拿刀,準備著手處理木料,憑藉自己所有的木匠知識,以及在現代所知的大門構造,好好的造一個門。

  「這裡的租客呢?」

  還不等蘇陽從裡屋出來,蘇陽就又聽到了外面有人在叫,手中拿著蠍刀出門,看到了在外面站著一人,穿短褂短褲,身上一身肥膘,年齡約有二十來歲,看起來倒挺老成。

  「這不是劉屠戶家的壯實嗎?」

  蘇陽看到這人,倒是認得,他家是城東賣肉的,這兩日蘇陽在那裡買過肉,和他打過交道,聽人說這壯實讀書上進,字認一多半,在這平頭百姓中很了不得。

  「不錯,就是我劉壯實。」

  劉壯實腰中掛著屠宰刀,對蘇陽說道:「今天我來是要警告你,就算是你和盼兒有一牆之隔,平日裡你也要離她遠一點,她是你攀不上的女人,如果在讓我知道你糾纏盼兒姐,我就一刀宰了你!」

  說著,劉壯實拔起了腰間掛著的屠宰刀,明晃晃耀人眼。

  裴盼兒的護花使者?

  「你聽誰說我糾纏盼兒的?」

  蘇陽問道,這裴家提親之事,只有蘇陽和裴家的人知道,蘇陽拒絕之後不曾外傳,這裴家更不可能在外宣揚,以此來壞家中名聲。

  「我聽李蒙說的。」

  劉壯實拿著屠宰刀到蘇陽面前,說道:「李蒙說看到你調戲盼兒,將盼兒說的滿臉通紅,捂著臉跑了,還說估算你們好事將近……我告訴你,不可能的,盼兒姐喜歡的是有膽識的讀書人!」

  說到讀書人的時候,劉壯實一手拍著自己胸膛,證明自己就是那個讀書人。

  「讀書人,至少有個明辨是非的本事。」

  蘇陽說道:「不能聽風就是雨吶,且不說這李蒙所說的話多是假言,就說你跑到這邊,豈不更壞了盼兒名聲?」

  李蒙這種人多嘴多舌,聽到看到一些事情,還喜歡夾雜一些自己的推測,蘇陽不喜歡這種人。

  「你是我什麼人?輪到你來教我?」

  劉壯實揮舞屠宰刀,說道:「我們屠戶是最明辨是非的,我們說的事情,誰都是心服口服……」

  「鐺!」

  蘇陽將手中拿著的蠍刀對上了劉壯實的屠宰刀,只聽鐺的一聲響,蘇陽手中蠍刀依舊,劉壯實手中握著的屠宰刀已經斷成兩截。

  劉壯實看著斷掉的刀,一下子就懵了,這一把屠宰刀堅固耐用,又很銳利,平日裡有些人買骨頭,手邊沒有斧子的時候,拿著這個屠宰刀也剁骨頭,故此他很清楚這刀的堅固銳利,而現在這堅固銳利的刀就如此斷成了兩半。

  這可是他爹最喜歡的刀……

  慘了,回去之後爹一定要扒我的皮……

  「鐺!」

  蘇陽伸手又一劈,這蠍刀和屠宰刀再度碰撞,輕輕一碰,便將屠宰刀再截下一段。

  這蠍刀是蘇陽用蠍子鉗一面所改造,斷金切玉,削石頭如豆腐,銳利堅固,可謂是一等一的寶物,這等利刃,若是沒有劍袋盛放,放在八卦袋中,都能傷著袋子,平日蘇陽都是放在房中,此時是看這劉壯實拿著屠宰刀在他面前晃來晃去,看的心煩,故此出手,給劉壯實一點教訓。

  「鐺!」

  再往前一劈,將這屠宰刀齊根劈斷。

  「夠了!」

  劉壯實腿上一軟,已經跪在地上,看著碎成一段段的屠宰刀痛哭出聲。

  「不是屠戶明辨是非,是拿刀的人都能分是非。」

  蘇陽看著憨厚的劉壯實,蹲下說道:「遇事多想想,別再拿著刀吆五喝六的,丟人。」

  劉壯實此時哪裡還能聽得進蘇陽在說什麼?滿腦子都在想回去之後如何跟父親交代,又看蘇陽手中蠍刀黑不溜秋,卻如此銳利,多看幾眼,留著回去跟人交代,聽到蘇陽讓他走的時候,就將屠宰刀的刀片收拾好,抹抹眼淚,向著外面走去。

  「這孩子心竅不通啊。」

  蘇陽嘆了一句,這般心眼,裴盼兒怎麼可能看得上他?就算是當真嫁了過去,恐怕兩人也很難有真感情。

  看著地上的木頭,蘇陽拿著蠍刀蹲身,著手打造木門。

  魚餌已經亮了,接下來蘇陽不必主動出手,自會有人來投。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5 15:24
第一百二十四章 闖城隍府

  「嗚嗚……」

  「嗚嗚啊啊……」

  劉壯實從蘇陽這裡出去之後,手中捧著刀片,不敢回家,生怕挨揍,又想不到圓謊的法子,就在這城中找了一個僻靜處,蹲在牆角捧著刀片放聲痛哭,聲音中滿是淒苦絕望。

  像這種地方,本來是極為偏僻的,很少有人往來,但是李蒙喜歡搜人陰事,早早就跟在了劉壯實的後面,此刻看到劉壯實正在痛哭,悄然走到跟前,也看到了劉壯實身前的刀刃碎片。

  「哎呀,壯實啊,這不是你爹看的比命根子還貴的屠宰刀嘛。」

  李蒙看到這屠宰刀碎片笑了起來,說道:「這把刀可了不得,可是二十年前,我們青雲山的李鐵匠所打造的,你爹還想將它當做傳家寶呢。」

  「李鐵匠人呢?」

  劉壯實忽然聽到這刀的來歷,一下子高興起來,若是能夠找到李鐵匠,再買一把同樣的刀,說不定能夠矇混過去。

  「李鐵匠去懷慶了,已經十八年了。」

  李蒙說道:「他手藝過人,進入了潞王府,你是見不到了,就算是見到,你買得起嗎?」

  懷慶就是河南沁陽。

  劉壯實一下子就頹廢了下去,回家之後一頓毒打是免不了了,抱怨道:「什麼李鐵匠,沒什麼了不起,這把刀被人家一劈就斷……」

  一劈就斷?

  李蒙好奇心一下子被激發了出來,看著劉壯實問道:「這把刀是怎麼斷的?你給我說說,我家裡也有一把李鐵匠打造的菜刀,你給我說清楚,我把這菜刀給你。」

  一聽有這好處,更可能免除毒打,劉壯實便將在蘇陽家裡遭遇的一切都說了,李蒙在聽到這李鐵匠打造的刀刃,居然被一個黑不溜秋的東西一斬一截,滿是不信。

  「你不信可以去看看。」

  劉壯實惱怒說道,這手中沒個刀,說話都沒人信了。

  「好,我們兩個去看看,如果真有此事,我就把菜刀給你。」

  李蒙說道:「如果沒有這事,我就把此事說給你爹!」

  兩個人在這邊議定,一併向著蘇陽家的方向走去,一直等到天色昏昏,看到蘇陽在裡面將門按上,試了幾下,而後拿著一個水桶從門中走出來,應該是準備去打水。

  「那天他打水的時候,被我止住,現在他在這邊過活,每天打水都要跑到城西,這一來一回時間不短。」

  李蒙對劉壯實說道:「待會兒我們兩個翻牆進去,找到那把刀試試,如果真的那麼銳利,我自然將菜刀給你。」

  劉壯實在李蒙身邊不停點頭,眼巴巴的看著蘇陽那邊,只見蘇陽提著桶就要離開的時候,他心心唸唸的盼兒姐將門打開,和蘇陽說了幾句話,遞給蘇陽一個水桶,而蘇陽皺皺眉頭,看看水桶,方才向著城西方向而去。

  「走。」

  李蒙拉著劉壯實,趁著蘇陽離開的這會兒功夫,李蒙縱身一跳,手就扒在了牆頭,腳蹬著牆往上,三兩下人就騎在了牆中間,而劉壯實見狀,模仿著想要翻牆,翻了好幾下都不成,反倒是自己跌了幾個跟頭,最後是李蒙在山牆上死拉硬拽,才將劉壯實扯上來的。

  「奇了,真是奇了。」

  李蒙看向房間,驚異叫道,這房子有明室暗室之分,明室就是客廳,暗室就是臥室,客廳有門戶,採光好,而臥室則只有一個窗戶能夠採光,在這黃昏時候,從外面看向裡面本該是幽幽一片,而他看過去,倒似是裡面點了燭火一般,明亮一片,光華透窗而出。

  從牆上跳下去,李蒙直接便向著暗室走去,這暗室中的一切,讓他起了獵奇之心。

  劉壯實也從牆頭跳下,雙眼四處找尋,只想要找到那一把黑不溜秋的刀。

  一般人家,這明室暗室之間是一布簾,而蘇陽在這裡裝上了門,門上無鎖,李蒙輕易將門推開,但見這裡是一個書房,房間裡面擺著三排書架,在北牆,西牆,東牆都給堆滿,南牆處有一小窗,就是適才他們看透光的窗子,在這窗檯上面擺放一個面盆大小的蠍子,兩個蠍鉗都被去了。

  房間正中是桌椅,上面還擺放著筆墨紙硯,以及一本翻開一半的冊子。

  李蒙抬頭尋找光源,看到這房樑上面掛著一面鏡子,在這鏡子中透出無盡白光,讓這房間裡面亮如白晝。

  這住的是一個奇人啊。

  李蒙湊過頭去,看冊子裡面的內容。

  「啪!」

  劉壯實手中持刀,一刀劈砍在板凳上面,將板凳一劈兩半,看著李蒙抬頭,說道:「就是這一把刀!」

  黝黑,普通,平平無奇……

  李蒙眼睛從刀挪到了劉壯實的臉上,說道:「你闖禍了。」

  「啊?」

  劉壯實不解。

  「你不是也認識字嗎?你看看這書。」

  李蒙將冊子遞到了劉壯實的面前,整個城東誰不知道,這劉壯實雖是屠戶的兒子,但是讀書上進,能認識一半的字。

  劉壯實接過冊子,看著上面的文字,念道:「力禾……」

  這兩個字剛一出口,就讓李蒙下巴都驚掉了,緩緩情緒,說道:「是蘇利,這是生死簿,管這些的,是我們青雲山的城隍大老爺,這裡面都是城隍的書……是了,城隍廟塌了,新的城隍廟正在蓋著,所以城隍來到這裡了,也正是神仙,才有這種神鏡,才有這種神兵……」

  冊子上面寫著城隍,李蒙自然認出來了,結合自己所知的一推測,說的八九不離十。

  這是城隍老爺的書房啊。

  他們可是闖了城隍府了。

  「咣當……」

  劉壯實手上無力,這蠍刀從手中脫落,掉在地上插地三寸。

  李蒙伸手拉門,想要逃走,就在這時,聽到外面又是撲通一聲,另外有人翻牆入戶,李蒙和劉壯實兩個人縮在這邊暗室門後,聽著外面躡手躡腳,進入到了房中之後,並不往發著光的書房裡來,直接就前往另一邊的臥室,聽到臥室那邊吱丫一聲響,然後是蘇利的聲音在那邊嘎嘎而笑。

  「果然是上天垂憐。」

  蘇利看著暗格中的黃金,白銀,銅錢,喜不自勝,將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拿著金子銀子就往外套裡面包,直將這暗格里面的所有錢財全都掏空,鼓鼓囊囊的兜起來,背著要走的時候,第一下居然沒有背起來。

  果然是被掏空了,今後家裡有錢,每天必須要好好補補,如此才能將姑娘們照顧過來……

  再度用勁,蘇利終於是將這些金錢全都背了起來,轉身過去,卻看到了他的嫂子不知何時立在他的身後。

  「啊!!!!」

  蘇利一聲慘叫,整個人退縮在一側牆角,原本包裹著的金銀直接灑了一地,而他則在牆角處瑟瑟發抖,他嫂子的死,可以說全是他一手造就,先是侵佔哥哥的遺產,後來將家中的東西霸道典賣,待到後來想要將嫂子也賣一個好價錢,而後嫂子莫名其妙的斷了頭,這個房子也開始作祟……

  蘇利將這一切聯繫到一起過,心知這裡作祟和他嫂子脫不了干係,因此平日來到這宅院都是白日,今天他是財迷心竅,才在晚間冒險而來,不想居然在這房中碰到了他嫂子的魂魄。

  入眼看去,蘇氏仍舊是中年美婦,只是兩隻眼睛白多黑少,臉上猙獰暴怒,向著他一步步走來的時候,也不知識她的身體過於僵硬還是過於柔軟,一晃一晃,看起來詭異恐怖,到了他的身邊接連張口,腦袋一揚,咕嚕掉在地上,脖頸上的血濺了蘇利一臉。

  蘇利只覺眼前一黑,而後人就像被拖入到了深淵之中一樣,上不著天,下不著地,整個人無限的下墜,每一寸身體都在給他傳達著痛楚……

  「咯吱……」

  咀嚼聲音傳來,蘇利感覺手指失去了聯繫,而後是胳膊,接著被啃開了血管……

  生痰其肉……

  蘇利感受到了這種被吃的可怕。

  「撲通……」

  「撲通……」

  在外面的李蒙和劉壯實本想要趁此機會溜走,但剛剛出門,就看到了這女鬼吃人的一幕,無盡的恐懼直衝腦門,下一刻兩個人渾身發軟,靠在牆角就癱了下去。

  「盼兒姑娘,你們家的水就放在門口了。」

  隱隱約約,李蒙聽到了蘇陽在外的聲音,又聽到外面一聲門響,裴盼兒在給蘇陽道謝,而後聽到門鎖一陣聲響,蘇陽提著水走了進來,先將水放到了廚房,然後才邁步走到了這裡。

  「你們兩個也來了?」

  蘇陽看著李蒙和劉壯實癱倒在門口,又往裡面去看,瞧見了書房椅子被壞,蠍刀掉在地上,笑道:「正好,這件事我正愁找不到合適的人呢,你們兩個人就來了,你們兩個來了,他就不必活了。」

  蘇陽看相臥房,此時的蘇利仍然還有一口氣,眼睛正看向蘇陽這邊,意欲求救,蘇陽住在這裡沒事,想來必然有治鬼的方法……

  「蘇氏,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蘇陽說道。

  這話一說出口,讓蘇利感覺無盡的絕望,同時也有無盡的怒意,你這個人見義不為,束手旁觀,還讓女鬼害人……我到了陰間一定要告你!

  「咯吱……」

  此聲響起,蘇利就沒了性命。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0 14:10
第一百二十五章 鑿石打井

  「城隍爺饒命!」

  「城隍爺饒命!」

  李蒙和劉壯實兩個人不住叩首,回想起來,他們兩個人也真是作死,這地方原本就是凶宅,能住進這裡面安然無恙的自然是有本事的奇人,而他們兩個還偏偏往上面撞。

  「你們兩個安心。」

  蘇陽走到書房,坐在椅子上面笑道:「這蘇利之死純屬咎由自取,兄長殞命,對寡居在家的嫂子不說幫襯,反而百般欺凌,圖謀財產,更是想要將嫂子賣入勾欄,在陽間縣令不治,本神卻不能不理,現在身死殞命,仇怨兩清,實乃快事。」

  伸手提茶壺,這茶壺裡面已無茶水,蘇陽將壺放在一邊,吩咐李蒙,說道:「伙房裡面燒有熱水,你去打來。」

  李蒙從地上爬起,連忙拿著茶壺到了伙房,掀開鍋蓋,見熱騰騰的茶水,慌忙打了一壺,給蘇陽端了上來。

  蘇陽拿過茶壺,倒了三碗水,說道:「請坐。」

  一張桌子本就四個凳子,被劉壯實劈了一個,剩下三個,正好一人一座,圍坐在這桌上。

  「那蘇利死後,會不會也成怨鬼?」

  李蒙小心問道。

  「當然會。」

  蘇陽笑道:「不僅是一個怨鬼,還自稱是一個冤鬼,現在被我關著,口口聲聲說要告我,像他這種人,十八層地獄多的是,見怪不怪了。」

  像蘇利這種人,生來就是下地獄的料子,死後到了蘇陽的手中,仍然叫著要狀告自己,這蘇陽能忍?

  回頭就給安排下地獄。

  李蒙和劉壯實兩個人聞言,也就放下心來,只要這成鬼不作祟,他們也就不怕了。

  「我早就說,像蘇利這種人就是應該下地獄!」

  李蒙對蘇陽奉承道:「只是他在陽間有關係,縣令不管,我們這些人都無可奈何,還是城隍大老爺您施手伏邪,造福一方啊。」

  蘇陽端著茶碗,笑道:「分內之事,這陰間的出現,就是為了補陽間的不足,若是陽間律令完善,人人盡責,那麼陰間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正是這陽間惡毒的事情多了,才有陰間出現,運轉乾坤,施加報應,消散惡毒,通達神怒,使得陰陽相合,乾坤相諧……來,喝茶,喝茶。」

  茶碗裡面並沒有泡什麼茶葉,只有清水一碗,但是李蒙和劉壯實端著茶碗,卻感覺非常榮幸,像這種城隍爺請喝茶的事情,發生在他們這等平常人的身上,真的是一輩子的談資。

  輕輕喝一口茶水,李蒙和劉壯實兩個人都感覺一陣溫暖,直衝心竅,而後散到四肢百骸,讓他們渾身上下暖洋洋的,適才所見的血腥殘忍帶來的冰涼感覺全然消去,頓時手不顫了,腿不軟了,感覺是活在了人間。

  「茶水可好?」

  蘇陽含笑問道。

  「好!好!」

  李蒙和劉壯實立刻奉承說道:「茶水味道好極了,這就是神仙的水……」

  其實這就是一碗熱水,李蒙和劉壯實兩個人都喝不出什麼特別的滋味,但聽到蘇陽如此說,他們兩個還是奉承說道。

  「剛剛我以為自己涼透了。」

  李蒙說道。

  闖入到了城隍府,又看到了女鬼殺人,兩個人還砸了城隍老爺的椅子,這全都是在作死的路上,但沒想到城隍老爺讓他們兩個人坐在椅子上面,更是讓他們喝了熱水,讓兩個人提著的心也松下口氣。

  「我不用你們涼透,涼半截就行。」

  蘇陽笑呵呵的說道。

  涼半截?

  李蒙和劉壯實兩個人聽話如此,心中就先涼了半截,讓他們涼半截,這豈不是要將他們給搞廢了?沒有一個正常人想要身體涼半截,在這環境下,身體有半截不適,就會活得萬分艱難。

  「你們知道剛剛只是清水煮沸,味道為何那麼好嗎?」

  蘇陽問道。

  李蒙和劉壯實兩個人一併搖頭,心中忐忑。

  「因為這水是城西乾淨的井水,和城東這裡放清淨的泥水不同。」

  蘇陽自問自答,又問道:「那麼為何城東的水是泥水呢?李蒙,你來告訴我。」

  李蒙聽到蘇陽點名提問,臉色一苦,當初蘇陽拿著水桶提水的時候,便是他將蘇陽攔著,後來蘇陽詢問為何不打井的時候,也是李蒙回答蘇陽的,而現在要回答第二遍。

  「我們城東地下並不是泥沙,而是一個巨大的石板皮,挖井只要挖到石板皮,這井就不能繼續挖了,即便是我們城東現在能夠吃水的井,下面也都是石板皮,只是井挖的夠深,能夠稍微的空出一些水,因此在城東,大家只能吃這種泥水,並且家家戶戶都有數,一戶人家用多了,其他人家就沒了。」

  李蒙老老實實的對蘇陽說道,當初對蘇陽說這句話的時候,是趾高氣揚,現在又對蘇陽說這話,是垂眉低眼。

  「哦……你倒是好記性。」

  蘇陽點點頭,又問道:「你們兩個人今天為何來此?」

  「城隍爺,請饒恕我們冒失之罪。」

  李蒙向蘇陽請罪,說道:「是我起了獵奇之心,想要見識您的神刀,如此才闖入到了您的府上。」

  這蠍刀確實是利刃,看起來黑不溜秋,並不起眼,卻當真非常銳利,分金截鐵,砍木頭比砍豆腐都要輕鬆。

  「你們想要這刀嗎?」

  蘇陽看著插在地上的蠍刀,笑道:「我倒是可以將這刀借給你們幾日。」

  「不敢不敢……」

  李蒙和劉壯實兩個人連忙說道,這可是城隍爺的寶貝,他們哪裡還敢染指,只聽李蒙說道:「我們只是想要看看試試,從來不敢想要將這神兵據為己有,城隍爺可不能給我們加上盜竊的罪責啊。」

  先說了涼半截,又開始翻舊賬,現在又說要借刀,李蒙感覺自己不是涼半截,是涼透了。

  「不,我是真的要將這神刀借給你們,借你們之手,做一件造福於民的事情。」

  蘇陽說道:「這城東挖不出水,全因地下石板,只要掀開了這地下石板,下面的地下水源自然是源源不絕的往上湧,城東這邊打井遇到石頭就撤,實則因為沒有趁手利器,現在我將這神刀借給你們兩人,你們兩人便用這神刀,將石頭鑿穿,如此水源上湧,造福了這城東百姓,我便饒恕你們兩人的衝撞之罪。」

  這蠍刀切石頭如豆腐,蘇陽已經切身實驗過這刀的能耐,讓他們兩個人去挖開石頭,絲毫不成問題。

  城東水都在石頭下面壓著,只要鑿開了石頭,水就源源不斷,並且用神刀挖石頭,絲毫不用擔心毀壞井壁,使得水井塌方,畢竟這水井下面本就有石板皮撐著。

  現代打井,有些機器打井,遇到沙地的時候價錢飛漲,就是因為沙土地塌方,而遇到石頭地的時候,價錢便宜,就是因為操作簡單,鑽下去之後,不必擔心塌方,直接下井管就可以了。

  要我們挖開水井?

  劉壯實此人遲鈍,李蒙倒是腦子轉的飛快,一聽只是打井,就明白之前蘇陽跟他說身體涼半截的緣故,這身體一半跳入水中,在井底淘井,挖石頭,這不就是涼半截嗎?

  「原來如此!」

  李蒙立刻領命,跪地磕頭,以表心意,說道:「小人一定身體力行,親自下井,將這個活幹的漂漂亮亮的,讓城東這裡的百姓都能用上清水,讓這裡所有的百姓都不忘您的恩德。」

  這幾乎不算是一個懲罰,而是一個恩典。

  百姓們為何會覺鬼神不敢犯?實則因為鬼神一旦被觸怒,就會作祟害人,而李蒙和劉壯實兩個人都是犯到了城隍爺手中的人,城隍爺如何處置他們,他們也只能領受,絲毫不能反抗,而現在讓他們下井做活,淘井,挖石頭,這雖然辛苦,卻與性命無礙,並且此事也當真是為城東百姓做的大好事。

  李蒙的家也在城東。

  平日裡所用的也多是泥水。

  「咚咚咚……」

  劉壯實跟在這一邊磕頭。

  「帶著刀去吧。」

  蘇陽看兩人已經表了心意,說道:「莫要說破我的行藏,早些將這裡的事情做好,也讓城東的百姓早些用上乾淨的水。」

  本來蘇陽打算先留蘇利一命,讓蘇利做苦工,將這水井給挖好之後,再取他性命,但是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了房中多了李蒙和劉壯實,這算是意外,卻也正好能夠將他們兩個人安排在苦力上面,那蘇利也就不用活了。

  李蒙再次對著蘇陽磕頭,手中那些蠍刀,帶著劉壯實領命而去。

  蘇陽站起身來,看著兩人離去,回過身來再看臥室,蘇氏將蘇利屍身啃了一多半,待到蘇利死後,就不吃了,故此還剩下一多半。

  「晦氣晦氣……」

  就算是當個城隍,管理生死陰陽,這房間裡面死個人終究使人厭棄。

  心臟一跳,心神吐火,火龍真氣隨之運轉,抬手就是一道龍火,將這房間裡面屍身床榻團團裹住,一把無煙火,將這燒的乾乾淨淨,門窗一開,巽地起了一陣旋風,裹著骨灰粉塵向著空中飛去,將這晦氣洋洋灑灑,揮灑在天地間。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0 14:10
第一百二十六章 書中美人

  寒風習習,雲氣勃勃。

  蘇陽推開門的時候,感覺已經多了一絲涼意,回身到了衣櫃裡面取出外套,披在身上,這披衣服,僅僅是收斂自己,以免顯得顯得自己與眾不同,和群眾格格不入。

  「呼……」

  蘇陽長長吐了一口氣,心肺竅穴被九霄神化內景策文點開,蘇陽在平日呼吸,心臟跳動之時都有細微變化,這兩日身居宅邸,足不出戶,檢閱圖冊,用心修行,自覺修行上面更進一步。

  城隍廟即將修建好,蘇陽也在做著正式接任城隍的準備,而若是擔任城隍,則少不了要文武判官,各種差役,近來翻看的生死簿中,蘇陽倒是物色了幾個人。

  推開大門,蘇陽向著外面走去。

  「蘇公子。」

  小巷裡面,蘇陽碰到了裴盼兒打水歸來,一個纖弱女子手中提著水桶,走三步歇兩步,桶中的水往外灑出不少,倒是甘冽清澈。

  「在這邊井上打的水?」

  蘇陽問道,這兩日不出門,對青雲山的消息有些閉塞了,不過這裴盼兒是個小女子,能夠打水的地方僅有附近的這口井,遠處的井她力所不及。

  「嗯。」

  裴盼兒眯眼一笑,說道:「李蒙和劉壯實兩個人說是城隍差遣他們,手中拿著一個黑刀,下了井底一個上午,就將井底的石板挖開了,從石頭下面湧出來的水源源不盡,城東這邊很多人都來打水,這水也不曾見底。」

  李蒙當然知道應該先打的是哪一口井,這可是城隍眼皮下面,故此直接選這一口,一天鑿穿。

  這個水井可當真是民生問題,影響太大,解決了吃水問題之後,周圍百姓們的幸福感一下子就升上來了。

  「我去瞧瞧。」

  蘇陽笑笑往外面走去。

  裴盼兒讓過了路,眼睛裡面都是笑,說道:「公子,城東這邊多了兩家早食攤位,今日開張,並不要錢,公子可以去試吃……」

  蘇陽點點頭。

  裴盼兒看蘇陽拐過山牆,扭身再提著水往家裡走的時候,四平八穩,絲毫沒有適才纖弱的模樣。

  「這都是城隍大人的恩典啊。」

  走到水井旁邊,蘇陽聽到打井的百姓們都在吹著城隍恩典的事情,李蒙這般愛說的人,對於見城隍的事情自然是藏不住,蘇陽只是不讓他洩露自己行藏,李蒙不說行藏,將事情添油加醋都給說了。

  又因為有手中的「神刀」為見證,城東的百姓對見城隍之事沒有絲毫疑心,只恨李蒙和劉壯實兩個人嘴太嚴謹,不能說出城隍此時所在,讓他們上前拜會燒香。

  「你看看這水多清涼……」

  「我們這個水井下面的石頭是最深的,李蒙和壯實兩個人折騰了一天,挖了一丈深,這剛剛挖開下面的時候,那水追著人往上湧,壯實又潛到水裡多扒拉了幾下,讓這下面的水流更大一些,我們在上面是缺水,這水在下面是憋壞了,現在破了石板,它們都衝上來了……」

  百姓們個個臉上喜氣洋洋,談著關於打井的事情,蘇陽看看井軲轆,上面的井繩都換成新的了。

  「咕咚咕咚……」

  旁邊有個老伯手中拿著瓢,打出水來的時候,在井邊咕咚咕咚喝了起來,旁邊有幾個渴了的,也接過瓢來,依次飲過。

  「老伯,讓我嘗嘗。」

  蘇陽跟在人群中,一步步湊到近前,接過這老伯的水瓢,舀起一瓢,咕咕咚咚喝了兩口,感覺這水還有絲絲甜味。

  味道不錯,不過井水這麼生吃還是不行,容易生病,最好還是要消毒,至於如何消毒,回頭蘇陽提點李蒙就是了。

  「多謝。」

  蘇陽擦擦嘴對老伯謝道。

  「要謝應該謝城隍爺。」

  老伯對蘇陽說道:「等到城隍爺的新廟開了,你也要去燒柱香。」

  「一定一定……」

  這給自己上香的操作,蘇陽肯定是做不來的,應了一句,不過是敷衍過去。

  別過井邊,蘇陽又到了街邊喝了一碗胡辣湯,味道很不錯,聽老闆說他早就想要在城東開店,只是用水太過不便,現在城東的水能夠使用,他就將這個店給開了起來,一群人在這說說笑笑,熱鬧快活。

  用過飯後,蘇陽起身在這城中轉悠,陳宣已經從城中撤走,蘇陽在城中走路沒有絲毫顧忌,經歷蛇患之後,這青雲山城的百姓終於安頓下來,這青雲山城也在恢復往日生機。

  蘇陽在街頭看到好幾個玩猴子的,這些訓練過的猴子模樣人樣,聽著人叫著「窮人乍富」,這猴子就立刻「腆胸凹肚」。聽到「富人驟窮」,這猴子就「神色頹唐」,將人的神態模擬的惟妙惟肖,蘇陽在人群中看著,灑出來了一把賞錢。

  「爺當真是人中的財神,今後我們端起碗定然不忘爺的好處……」

  老闆對著蘇陽就是一連感謝。

  「叮噹!」

  銀子砸在了銅盤上面,老闆回過頭去,看到一白頭髮的富態老頭,對著他溫和笑著。

  「沙翁,這可千萬使不得,我在這街上耍猴,為的就是還您的錢,我這爹媽過世,孩子降生,糧食歉收,又有之前的蛇患,全都是靠您的幫襯,您若是想看,我到您家去給您演……」

  老闆拿著銀子,無論如何都要還給這個老頭,而這老頭卻執意不收,兩個人謙讓一陣,最後這一枚銀子還是被塞了回去,老頭揮手又撒下了一把錢,從人群中脫身而去。

  「沙翁真是應該長命百歲啊。」

  「這可真是我們青雲山的大善人。」

  老百姓們看著老頭離開背影,也是感嘆。

  蘇陽看了之後暗暗點頭,這老頭是青雲山城有名的「三十一日還」,只要家中有困難去找他借錢,這老頭都會給借,至於還錢的日子,則都是「三十一日」,農曆中並沒有三十一日,故此窮人的賬基本都是爛掉了。

  青雲山城許多人都受過他的好處,對他很是崇敬。

  不過此人活不到一百歲,他的壽數就要沒了。

  在這人死後,蘇陽會給他安排文判官的神職,這算是欽定,也是蘇陽極端的看好此人,畢竟此人除了功德之外,還有一個讓蘇陽很信服的名字……沙福林。

  隨著沙福林的背影消失,蘇陽方才移回目光。

  在街上閒逛一陣兒,蘇陽目光看到了書鋪,頓時就挪不開腳,想也不想直接邁步就走進了書鋪裡面。

  書籍是人類進步的階梯,也是人類智慧的統合,蘇陽自從在轉輪王府出來之後,是越發喜歡看書了。

  「朱熹批註的四書五經。」

  「周敦頤的周元公集,太極圖說……」

  蘇陽看到這些書籍之後,便讓掌櫃的將這書籍給包起來,朱熹在當代聲望極大,他的名聲在儒家來說,就相當於佛家的觀世音菩薩,一個次於孔孟,一個次於佛陀。

  至於周敦頤,便是《愛蓮說》的作者,蘇陽曾經有幸遊覽過魯迅故居,在魯迅故居上面掛著魯迅家譜,這魯迅先生家譜最上面的,便是周敦頤。

  順帶說一句,魯迅姓周……

  「顏真卿的字帖……」

  「宋代大儒批閱過的漢書……」

  蘇陽在這書店裡面越翻越是奇怪,揮揮手就叫來了掌櫃的,問道:「這些書籍怎麼回事,你們從哪裡弄來的?」

  批閱的書在市面上可不好找,這種書就相當於「彈幕版」,你在看書的時候,字裡行間有小字,寫著自己對這句話的見解,或者寫一些和這有些關聯的東西,極為珍貴,基本上沒有刻錄,全都是手抄的,而像這種書,手抄之後也都當做珍藏,很少會有人拿來賣。

  「外地的書商賣過來的。」

  掌櫃的捋著鬍鬚,笑道:「當時他們售價很便宜……不,售價很貴,是我看到這些書籍珍貴,故此花費很高,才將這書給買下的,後來又是蛇患,書店也有日子沒有開張了,公子若要,我可以便宜些。」

  「嗯。」

  蘇陽看著掌櫃,低頭翻閱手中漢書,這手輕輕一撥,漢書自然在第八卷的地方停下,在這地方夾著一個紗剪美人,蘇陽將這「紙片」美人拿起,翻過來後,看到脊背的地方,歪歪扭扭寫著「織女」兩個字。

  這……

  蘇陽將這美人放在了書裡,將這漢書粗略的翻看一遍,最後又看著紗剪美人,這美人眉眼栩栩如生,眉目含情,正凝視著蘇陽。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蘇陽將紗剪美人放回漢書,用紙四面八方都給抱著,生怕這美人一會兒跑掉,便對著掌櫃的說道:「將這些書全都給我打包,我都要帶走,這一本我貼身拿著。」

  書中自有千鐘粟,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車馬多如簇,書中自有顏如玉。

  這個紗剪美人,就是這顏如玉!

  故事應該發生在彭城,但是不知為何來到了青雲山,若非今日蘇陽看到書店挪不開腿腳,還不知被哪個酸秀才買過去呢!

  書妖?

  書仙?

  蘇陽適才拿著紙片,難以分辨清楚,回去之後可以仔細研究一下,他將這顏如玉帶走,並非是因為顏如玉被戲稱聊齋第一美人,純粹是好奇,想要交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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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聘為秘書

  進屋關門,戳開陰陽鏡。

  蘇陽將包裹放在書桌上面,而後著重的拿出懷中的《漢書》,將這漢書翻開,將紗剪美人拿了出來,瞪大眼睛,細細的觀察這紗剪美人,如此目光灼灼凝視了好一陣兒,蘇陽看到了這紗剪美人上面多了一層暈紅。

  活過來……

  活過來……

  活過來……

  在蘇陽灼灼的目光之中,這紗剪美人忽然摀住了自己的臉,脖頸上面都是暈紅,好一陣兒後,悄悄從指間縫隙往外一看,便看到蘇陽目不轉睛,如此伸展腰肢,整個人從巴掌大小的紙片迎風而長,在蘇陽這房中就多了一個美人。

  眉眼含情,盈盈若畫,穿白色長裙,披粉色輕紗,頭上正戴一朵金花,斜插一個搖釵,青絲梳攏,前面兩個髮辮上別有紅花,耳邊長墜,又讓她多了幾分風情。

  往來蘇陽所見美人,最奪目的當屬錦瑟,最舒心的當屬嬰寧,而這美人,美則美矣,卻不奪眼,似是收斂著美豔,但往那裡一站,就似古仕女圖。

  「小女子顏如玉見過公子。」

  顏如玉對著蘇陽盈盈一拜,慢聲說道。

  果然是顏如玉……

  在這美人沒有活過來,沒有通傳姓名的時候,蘇陽總覺得自己弄錯了,直至此時聽到這美人應聲,蘇陽才終於是確定了下來。

  這美人就是顏如玉,出自聊齋《書痴》。

  書痴這一篇講的是一個死讀書的呆子,只知道埋頭苦讀,因為父親給他寫過一個勸學詩,他便真以為這書中有千鐘粟,黃金屋,車馬簇,顏如玉,故此勤奮苦讀,而在讀書之時,這千鐘粟,黃金屋,車馬簇都機緣巧合的應了幾下,千鐘粟已經爛了,後來在書架裡面發現一個鍍金的小金車,以為是應了黃金屋,同鄉的朋友將這鍍金的小金車拿走,送給了他三百兩銀子,兩匹馬,他就認為是應了車馬簇。

  在這苦心讀書之時,看到了漢書第八卷中的紙片人,不聽觀看,終於是應了最後的顏如玉,也就是站立在蘇陽面前的美女。

  這美女教會了書呆子學以致用,跟著書呆子過了兩年,為書呆子生了一個孩子,最後此間事發,縣令聽聞書呆子有個美人,動了壞心,過來搜查之時又認為顏如玉是個妖怪,一把火燒下去,將書呆子家所有的書都給燒了,這美人也就隨之不見蹤影。

  而後書呆子開竅,中了舉人,回頭幹掉了縣令,為自己的妹子報了仇。

  但現在,這妹子站在蘇陽的面前。

  「你這姑娘是哪裡人氏?」

  蘇陽端正坐姿,看著顏如玉,審量面貌身段,果然都是無可挑剔。

  「小女顏如玉,家在【書鄉】。」

  顏如玉對蘇陽說道。

  書鄉是書中世界,正如地下有陰曹地府,也如同蘇陽和觀世音菩薩兩個人下了蛇窟,卻進入蛇殿,城隍殿內有殿一般,這空間處處都在,處處皆真,在這書中也有世界,真實不疑。

  據顏如玉所說,她的先祖正是顏真卿,而她荳蔻年華,意外逝世,本該進入到枉死城中,熬足壽數,方能解脫,不想被仙人搭救,送入書中,成了書仙,在書中遨遊好些年頭了。

  「你不是應該在彭城嗎?怎麼會來到了青雲?」

  蘇陽問出了這個問題。

  「我原在的那家遇到了強盜,他們將家中藏書洗劫一空,要一併燒給一鬼,我是受到了仙人搭救,方才逃了出來……」

  顏如玉眉眼盈盈看了蘇陽一眼,垂眸說道。

  郎玉柱可不應該有這個劫難啊,蘇陽自覺他穿越以來,不曾影響影響到郎玉柱,這郎玉柱應該按照原本的劇情走著,不應該突然就栽了這樣的跟頭。

  「這個仙人是哪一位?」

  蘇陽問道,他很好奇這一點,想到了顏如玉紗剪背後的織女兩字,問道:「織女?」

  顏如玉聞言頓了一下,沉寂了好一陣兒,說道:「我不准說。」

  不准說就不准說吧,人家救的是顏如玉,又不是他蘇陽,至於郎玉柱的事情,回頭若有機會就查查,沒有機會就算了,聊齋原著中的郎玉柱雖然寫著家中一貧如洗,但仍舊是有丫鬟的,可見這有錢人家的一貧如洗和窮苦人家的家徒四壁是有差別的。

  郎玉柱這個書痴若是甩開了書本,指不定能夠造就一番大事業。

  「你現在被我識破行藏,可有什麼打算?」

  蘇陽先詢問一下顏如玉的打算,畢竟要尊重女方意見。

  「孑然一身,舉目無親,小女子只願公子肯予以方便,讓我鑽入這些書中,能有一個容身之地足矣。」

  顏如玉說道。

  她是一個書仙,只要有書的地方,她都可以鑽進去,在書中做容身之處,只要人善待書籍,她就能夠在書中長久待著,但一個地方的書籍若全部被損,那就是【書鄉】被壞,在其中的她也逃不掉。

  「這是小事。」

  蘇陽自然能給顏如玉一個容身之處,他本來也就喜歡讀書,徒增顏如玉這樣的一個書友,自然喜不自勝。

  「謝過公子。」

  顏如玉對蘇陽盈盈拜下。

  「姑娘請坐。」

  蘇陽輕輕攙扶顏如玉,讓她起身,坐在一旁,多加審度,問道:「姑娘身在書鄉,不知書鄉是如何模樣?」

  對這個書鄉,蘇陽很好奇。

  顏如玉垂眉低眼,慢聲說道:「這書鄉自然就在書中,書鄉的境況也是因藏書而異,我在上一戶人家,那裡藏書萬卷,全都是史書和聖賢文章,故此我在那裡只覺周身皆是光明,所接觸的也都是書中的聖賢至理……」

  人在讀書之後也在思考,腦海中也有著自己的見解,這些見解隨著讀書次數多,心神投入,就逐漸的沁入到了書中,也就進入到了【書鄉】,而顏如玉便是在書鄉中自然而然就會了這些,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筆墨文章。

  「你是說,你能夠感受到書文的情緒。」

  蘇陽眉頭一挑。

  「這是本能。」

  顏如玉輕聲說道。

  蘇陽一下子站起身來,在這房中渡步,走了兩步後,指著書架上面的生死典籍,以及這青雲山的案宗卷志,說道:「姑娘,煩請你感受一下這些書籍,看看這些書籍裡面都有什麼。」

  顏如玉起身,看著書架上面的書籍,輕輕伸出玉手,按在了書籍上面,這接觸之後,面色頓時一片煞白,如此感知了片刻,額頭上面冷汗涔涔而下,連忙將手鬆開,坐在椅子上面大口喘氣。

  「如何?」

  蘇陽問道。

  顏如玉面色煞白,坐在椅子上面手隱隱發抖,看向蘇陽,而後垂眸,說道:「我只感到冤魂滾滾,怨氣沸騰,字裡行間,都在吞人枯骨……」

  蘇陽微微點頭,他知道原因,是因為上一屆的城隍過於庸碌,無法約束自己手下差役,使得這些差役吸民骨髓,,讓這裡怨氣沸騰,在這些文案中一筆帶過的地方,蘇陽都不敢細想。

  「顏仙子。」

  蘇陽對著顏如玉一拱手,說道:「實不相瞞,在下是青雲山城隍,剛剛來此,因這城隍廟尚未建好,故而在此歇著,這當今之世,神道臃雜,神權混亂,身居這城隍職位,其權能夠害人,其力能夠濟人,但我智術有限,稍不留神便會釀就奇冤……」

  即便是宋慈,在有心算計之下,也會造就冤案,蘇陽從來不覺得自己坐上城隍的位置,因為想要公正辦案,就能夠公正辦案,總有些事情會瞞過他,而這一點點的小差池,就會造成惡果。

  「仙子既是書仙,也有這能讀文字心緒的神仙本事,故想請仙子幫助,在其中整理文書,辨別是非,我自當拱聽明誨。」

  蘇陽對顏如玉邀請道。

  陰司傾頹,閻羅竊命,陽不量力,欲伸大義於天下,而智術短淺……

  顏如玉這樣的書仙,若是能夠在蘇陽身下效力,對於整個青雲山的法治建設都有劃時代的意義。

  「啊……」

  顏如玉右手輕輕捂嘴,適才她感知書架書籍,便知道這是生死典籍,在這書籍的字裡行間,顏如玉也知道眼前蘇陽便是城隍,但是這城隍邀請她來做陰神,當真是讓她意想不到。

  「陰司中不曾聽到有過女官……」

  顏如玉猶猶豫豫,小聲說道:「不知城隍想要我做何時?」

  「仙子。」

  蘇陽又一拱手,哄住顏如玉,說道:「你要做的事情很簡單,便是下面有文武判官報備文案,你先統一歸納,憑藉你的能耐,察覺這裡面是否有詭秘之處,而後將這些報給我,平日裡你檢查一下城隍府內各職位的工作,讓他們盡心盡責,有時候工作太多,你將我應該做的工作歸納一下……」

  蘇陽口中說著簡單,要求倒是一點都不簡單,要她溝通信息,輔助決策,綜合協調,蘇陽這城隍應該做的事情,全都有著她的影子,在權利上面看來,這確實是位高權重。

  顏如玉在一旁聽著暗暗點頭,自覺這果然是能夠用上她的地方,遂問道:「不知這職位叫做什麼?」

  「秘書。」

  蘇陽一本正經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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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工作助理

  白天陰陰沉沉,夜間外面就下起雨來了,蘇陽躺在被窩裡面,四肢舒展,用最舒服的姿勢呼吸吐納,調理元氣,以氣化神,如此修持,靜靜等待著點開下一個竅穴的時機。

  顏如玉睡覺的地方可以是床,也可以是書本裡面,此刻的顏如玉暫睡在蘇陽搬回來的書籍之中,這些都是聖賢書籍,裡面充斥正念,顏如玉在裡面安心舒適。

  生死簿和城隍廟的典籍戾氣太大,怨氣太多,顏如玉僅僅是接觸,便會有許多不適,自然不是居住的好地方,不過既然聘了顏如玉作為秘書,回頭自然應當送上禮物,並且多多買善書,為顏如玉構造一個舒適的書鄉。

  一夜冷雨,天亮方息。

  蘇陽在卯時起床,顏如玉也在此時推門而出。

  「睡得可好?」

  蘇陽含笑問道,順帶打量顏如玉的眉眼身段,看著似是已經梳洗過一樣,衣衫整潔,分毫不亂。

  「挺好的。」

  顏如玉目視蘇陽,說道:「看了城隍爺批閱的文章,獲益匪淺。」

  我批閱?我批閱什麼了?

  蘇陽聽到此話微微皺眉,他自認為不是什麼大儒,看書的時候輕易不會往書上涂畫,若當真是涂畫的,也不過是一些經句驟然一讀,難以讀順,待到結合上下,明白其中意思之後,在裡面加的標點符號。

  服用玉液,蘇陽過目不忘,而加標點則僅僅是念頭通達。

  「城隍讀書之時,元神朗徹,雜念不生,心意和書本自然交融,而你有些藏在胸中,不曾說出的話語,在這書鄉之中字字畢現,一一放光,在書鄉之中上燭霄漢,甚至壓過書中原有真意。」

  顏如玉說起書鄉之中見聞,語帶尊崇。

  「……」

  蘇陽聞言,先問道:「這書鄉內語句如何,能否掩藏?」

  顏如玉如此說,蘇陽便先想到如何掩蓋。

  作為一個現代人,蘇陽所在的社會環境和教育環境比起這聊齋世界先進百年,這裡聊齋世界主流的儒釋道等等書籍,在蘇陽看的時候,始終是帶著辯證的心態來看,甚至看到某些書一味寫著如何向神供奉的時候,如何順從統治者的時候,在心中也不由批判一番,而這些心裡的話,無疑是後世的至理,比起這世界要先進多年,而這對統治者來說,可都是大逆不道的。

  「何必隱藏?」

  顏如玉聽蘇陽要藏拙,說道:「自古以來,這些大儒著書,不過是為了立身揚名,而這些書籍歸根結底,不過是讓人忠誠孝順,慎言檢跡,一書一書,理復事復,遞相模效,不過是屋上添屋,床上架床,不免多餘,而城隍心中所思所想,卻是將這房屋推塌,破了舊套,這等思想,應當放萬世光芒……」

  「……」

  這只是一個穿越者在看到你們遭受封建荼毒的正常思想,我只是批判一下,可沒打算這麼幹。

  「精神道德言動,大率以收斂為主,發散是不得已,天地萬物皆然,懇請仙子為我遮掩一下。」

  蘇陽說道。

  蘇陽很清楚自己的斤兩,所做的事都是有把握的事情,而這種沒有任何把握的事情,蘇陽絕對不去做,他只想要求仙超脫,有多大能耐吃多大的飯,一點本事都沒有就攪風攪雨,只會涼的飛快……他可不想錦瑟改嫁。

  一直以來蘇陽都在儘量收斂著自己行動,卻沒想到這仙神世界的監控如此之大,就連看書的心思也都能過被監控到,隨即,蘇陽又想到了三屍蟲。

  據說天帝灑下三屍蟲,在人間監控所有人的一舉一動,到了一定的時日,會向著天帝匯報所知一切……

  顏如玉看著蘇陽想要收斂心意,說道:「城隍何必擔心這些,天公昏聵已久,這天下間有抱負的讀書人比比皆是,有學識的讀書人更數不勝數,但是他們空有學識,卻始終不得重用,這其中的沉悶抑鬱盡在書中,便是文昌帝君都不願翻閱,公子的文字光芒即便是在書鄉中直衝霄漢,也無人過問。」

  這是一個挺悲哀的事情。

  蘇陽卻感覺鬆了口氣。

  看著蘇陽的模樣,顏如玉垂頭沉默。

  「怎麼了?」

  蘇陽問道。

  顏如玉輕輕搖頭,說道:「昨夜允了做秘書之事,今日想要在城隍面前賣弄本事,卻不想碰到了城隍隱秘,如玉深感羞愧。」

  她原本是想要誇一波領導的,接過拍到了馬蹄上。

  「如玉可要替我藏著這些心事。」

  蘇陽含笑說道,伸手打開了屋門。

  外面雲起西北,霧鎖東南,天空活像是白瓷碗扣下,白茫茫一片,空中還有濛濛細雨,增添了不少涼意。

  空山新雨後,我有很多女朋友……

  蘇陽拿出來了兩把雨傘,遞給了顏如玉一把,兩個人一併向著外面走去,近來蘇陽修行辟榖,在這房中雖然置辦了鍋碗瓢盆,卻不怎麼用過,每天多是喝水,現下顏如玉來此,蘇陽自然不能讓這妹子陪著自己餐風飲露。

  「如玉生前可是西安人?」

  出了門,蘇陽問道。

  顏如玉說她的先祖是顏真卿,而顏真卿是京兆萬年人,也就是當今的陝西西安,唐僧取經回來的地方。

  「是山東沂水人。」

  顏如玉打量腳下土地,這年頭並無石泥路,這一落雨,滿街都是爛泥,許多百姓上街都不穿鞋,便是怕將鞋子弄髒,弄濕,而顏如玉這種穿鞋子的,上街就要多多注意,來挑選乾淨的路面。

  「哦?」

  聽到這山東沂水,蘇陽當真吃了一驚,驚訝說道:「我便是剛從山東沂水那裡回來,之前我在沂水那邊行醫,那裡民風淳樸,人傑地靈,百姓和善,便是沂水那裡的父母官,也是難得的一個好官,敢問你家居何處?我讓沂水的朋友照顧一下。」

  顏如玉聽後輕輕搖頭,說道:「不必了,已經多年了,我們這一脈興許已經沒了……」

  許是適才不小心戳到了蘇陽的隱私,顏如玉說話很是小心。

  蘇陽和顏如玉聊了幾句,便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如玉不必如此拘謹,你既然看到了書鄉中的文字,當知在我心中,你我雖是上下關係,卻始終平等,並非是我顧慮太多,是這文字不到見人的時候,平日你和我說話可不能有這麼多的顧忌,你我即為書友,彼此就應該多批評指正,共同進步。」

  顏如玉聽蘇陽的話,輕輕點點頭,說道:「冒昧的說,城隍爺的字有些不能入眼……」

  ???

  蘇陽眉頭皺著,說道:「我的字橫平豎直,規規矩矩,不說是頂尖的好,也不能說難以入眼吧。」

  沒有穿越之前,蘇陽就苦練過字,雖然是圓珠筆和鋼筆,但自從執拿毛筆之後,蘇陽可是下過苦工,現在書畫上面本事長了不少。

  「就是說城隍爺的字規規矩矩,沒有筋骨和精神,如此才難以入眼。」

  顏如玉指正說道:「未成書仙之前,如玉是顏真卿的後人,對城隍爺這等規規矩矩的寫作頗有心得,如此才敢大膽指出。」

  顏真卿……

  這可真是神仙人物,顏筋柳骨,這詞蘇陽聽了多年,而顏真卿在宋朝的時候,也被封了神,顏如玉拿出顏真卿來壓他,蘇陽自然只能認了,自己所謂的「好」,恐怕真的是「不堪入目」。

  「今後就請姑娘多多指教。」

  蘇陽誠懇說道,眼前這妹子不單單會書法,還會琴,棋,畫,在書中算是能耐齊全的人,有這樣的人在身邊時時教導,自然會獲益良多。

  顏如玉輕笑。

  兩個人在這巷子中並肩走過,濛濛的細雨落在了傘上,也灑在了身上,讓蘇陽感覺舒心愜意。

  顏如玉時蘇陽用的第二個人,對比孫離,蘇陽覺得孫離是自己的生活助理,而顏如玉是自己的工作助理,但是在生活助理缺席的情況下,這工作助理多少都應該分擔一些……

  暢想一下今後當城隍的快樂時光,蘇陽是越發愜意了。

  「踏踏踏踏……」

  正在蘇陽暢想的時候,看到了街上正在往這邊跑來的李蒙,腳下踩著泥水,泥水就左右飛濺,而李蒙身上更是濕漉漉的一身泥,看起來在跑來的時候,應該還摔過跟頭。

  「城隍爺……」

  李蒙看到蘇陽,根本不管周圍還有旁人,直接叫道:「城隍爺,不好了,那個城隍廟…昨夜來了一個瘋道士,他將城隍爺剛剛塑好的神像種到了泥地裡面,今天這城隍神像從土中長出一些……」

  特碼的,拿著老子的神像表演這一手?你怎麼不把自己的媽種進去?

  蘇陽一聽火就上來了,這神像對蘇陽來說,就是自己的臉面,也等同於蘇陽的另一個身體,雖然此時還沒有用上,但也不是別人能用的啊。

  「那個瘋道士現在還在那裡?」

  蘇陽問道。

  「嗯!」

  李蒙拚命點頭,喘氣說道:「他還沒走。」

  走?

  走恐怕是走不了了,換擔架吧。

  蘇陽看著周圍還有不少百姓,但已經被李蒙叫破身份,也就懶得遮掩了,回手拿出捲軸,這街上就多了駿馬,伸手攬著顏如玉,蘇陽騎馬向著城隍廟方向而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0 14:11
第一百二十九章 城隍上任

  城隍廟前此時熱鬧非凡。

  蘇陽騎著馬來到這裡的時候,在這裡已經圍了不少的百姓,都在圍著看熱鬧,而其中就有田喜,周芸夫婦,婁書生,蔡書生這兩個姑表兄弟,更有劉壯實摩拳擦掌,隨時準備動手打人。

  在這新城隍廟前面的泥地中,婁書生正在指點周圍的家僕,將城隍像從土中拔出來。

  而在這人群之中,則有一個道士,穿的破破爛爛,睡眼惺忪,躺在一個木板上面,渾身上下髒兮兮的,對著正在拔石像的婁書生說道:「不要枉費力氣了,道爺將你們的城隍栽在這裡,你們的城隍都出不來,豈是你們能夠拔出來的?」

  在這瘋道士的身邊放著一個鑼,而在城隍廟的門口還有一個鼓。

  想來就是敲鑼打鼓,才驚擾到這裡的百姓來圍觀他。

  蘇陽從馬上下來,婁書生和蔡書生兩個人立刻便看到蘇陽,想要上前行禮,蘇陽擺擺手,徑直走到了這瘋道士的面前,問道:「不知這青雲城隍犯了什麼錯,竟是被仙人栽在了泥坑裡?」

  這瘋道士微微抬眼,看了一眼蘇陽,在五龍蟄法之下,蘇陽平平常常,如若常人,瘋道士也僅僅只是看看,就閉上眼睛,一伸懶腰,說道:「昨夜我除妖途經此地,抓到了一個狐狸精,正要拋心挖肺的時候,你們的城隍爺帶著差役直面走來,衝撞了道爺除妖,讓那個狐狸精跑了,現在道爺一時找不到狐狸精,就先將你們的城隍栽在這裡,懲治一下。」

  瘋道士說的風輕雲淡。

  「哦……」

  蘇陽壓住心中暴躁,又問道:「您在這裡懲罰城隍,那麼跑掉的狐狸精怎麼辦?」

  「看心情了。」

  瘋道士躺在木板上面,一伸懶腰,說道:「本道爺降妖除魔,全然是看心情,偶然適興,順手為之,從來不會前去主動抓妖,因此這狐狸精跑了就跑了,你們這些人平日裡注意一下,看看家中空屋,聽聽家中響動,或者留意一下長的漂亮的女子……」

  瘋道士這一番話,當真是將周圍的百姓們嚇的面目煞白,剛剛才經歷了蛇患,這裡又來了一個狐狸精?

  老百姓們議論紛紛,談論著昨天晚上聽到的奇異響動。

  「我就聽到家裡房樑上面有聲音……」

  「昨天夜裡我家的狗叫個不停。」

  「對對,我們家的狗也是這樣……」

  這你一句我一句,沒有鬼也給說出鬼來。

  「安靜安靜!」

  婁書生在人群中大喊,讓周圍的百姓們都安靜下來,說道:「這些瘋瘋癲癲的江湖騙子,最擅長的就是裝瘋扮癲,讓人以為有所依仗,話說一半,讓人自己去猜……大家聽我說,這將城隍神像埋在泥土之中,今日長出一寸,絕非是城隍一夜掙脫,跑出來一寸,而是因為下面有豆子,豆子發芽,讓神像自然外出,只要將神像拔出,大家就能看出其中機關。」

  當日蘇陽都曾經指點過婁書生,婁書生近來也在青雲山城中多次打假,有了聲望,故而此時一叫,周圍的百姓也都安靜下來,靜觀其變。

  「呵……」

  瘋道士伸手拍了一下鑼。

  「咚……」

  在城隍廟門口的鼓響了起來。

  「這……」

  百姓們看向了婁書生,婁書生見此一幕,不知如何開口。

  這是什麼原理?

  蘇陽回頭看向婁書生,見他一臉茫然,訝然問道:「你不懂這個?」

  這多簡單吶。

  「他當然不懂。」

  瘋道士長懶腰,說道:「這仙家手段,豈是他這樣的俗人所能知道的?」說話時候,瘋道士拚命用力撓腿,而後指甲上面都是一層泥垢,雙手將這些泥垢摳出,捏成了一個丸子,伸手一抹,沾在了城隍神像上面。

  「噼裡啪啦。」

  蘇陽雙拳緊握,筋骨爆響。

  瘋道士看看蘇陽,搖頭嘆氣,他能夠將城隍神像搬出來,並且埋在泥土之中,這拳腳上面自然是有功夫的,此刻他看蘇陽,就是平平常常一人,故此這拳頭捏的多響,瘋道士都絲毫不怕。

  「呼……」

  蘇陽先出了一口氣,避免自己一出手就要了他的命,先是問道:「這青雲山城鬧狐狸精,應該如何處置?」

  「呵呵,這個本道爺心情好,自然就處置了,本道爺心情不好,就不願意處置,這是你們城隍做的孽,你們自己去找城隍去。」

  瘋道士躺在地上,說道。

  「那你如何才會心情好?」

  蘇陽問道。

  「呵呵,這就看你們的表現了。」

  瘋道士聽到蘇陽終於問出這話,笑著應道。

  「給您上點酒?」

  蘇陽問道。

  「有肉的話,道爺就吃點酒。」

  瘋道士說道。

  「呦,道士還吃肉?」

  蘇陽驚訝說道。

  「有女人的話,道爺就吃點肉。」

  瘋道士接著說道:「若是道爺吃了酒肉,玩了女人,道爺就將秘製的百草秘丹拿出來分為大家,這百草秘丹只要拿出,面朝東方吞下,立刻就百病不生,藥到病除。」

  周圍百姓見狀,許多躍躍欲試,想要開口,只是婁書生在人群中多施眼色,止住了這些百姓們。

  「這百草秘丹既然這麼有用,道長為何不用呢?」

  蘇陽看這瘋道士的模樣,搖了搖頭,說道:「剛剛說話的時候,你不斷的撓著大腿,這固然是你瘙癢難耐,而究其原因,則是你這一身污垢所致,這污垢堵塞了你的毛孔,使得這皮膚出現白點,紅痘,撓爛之後繼續生長,你若是繼續這麼髒著身子扮高人,你就命不久矣了。」

  在蘇陽的眼中來看,這道士自己就一身的病。

  走到了城隍神像面前,蘇陽伸手一拍,這城隍神像應聲飛起,落在地上,而在那泥坑裡面,果然是有豆子在埋著,此時已經生根發芽。

  「鐺鐺鐺鐺……」

  瘋道士見狀,伸手開始拍著鑼,那在一邊的鼓自然咚咚出聲,嚇的周圍百姓連忙四散,生怕這瘋道士在施展什麼術法。

  「不要怕。」

  顏如玉騎在馬上,看到周圍百姓慌張四散,高聲叫道:「這並非是什麼法術,而是聲同共振,這是樂器中的常理,你們不懂,反以為怪。」

  像這種聲同共振,在很早以前就已經被人發現了原因,學習樂理的人也多是知道,但奈何當今之世,教育沒有普及,大多數民眾不通文理,故此見到了這等情況,自然驚奇,懼怕。

  蘇陽適才詢問婁書生,就是因為這尋常的道理,怎麼這書生就不明白。

  「你……」

  瘋道士此時明白,眼前這個人並非是他的捧哏,而是來到這裡拆他檯子的,他的這兩手東西全都被此人破解,在這青雲山一代恐怕是難以混到飯吃了,一念至此,對蘇陽不由惱恨,腳下一踢,便對著蘇陽身下要害而去。

  「啪!啪!」

  蘇陽腿上左右開弓,啪啪兩下踢在了瘋道士的腿關節上面,踢的這瘋道士兩條腿發麻,在地上一個翻滾起身,剛要站起,就自然跪在了地上。

  伸手抓了一把泥,瘋道士就要往蘇陽身上投擲,而蘇陽腳踏巽位,閃身上前,一隻手按著瘋道士的尺澤穴,另一隻手拿著瘋道士的手背,如此輕輕一送,就把這泥土全部塞入到了瘋道士的口中。

  「唔唔唔……」

  這口中被塞入泥土,瘋道士唔唔說不出話來,蘇陽捏著他手,憋了他好一陣兒,方才松開了手,伸手一推,將這瘋道士推入到了泥坑裡面。

  伸手一招,這水龍真氣調動,天地間的濛濛細雨被蘇陽撕扯而下,對著城隍神像一陣沖刷,如此讓城隍神像恢復往常,蘇陽一隻手扶著神像,一路走入到了城隍廟中,將這神像放入到了廟殿正中,神位之上。

  「城隍爺……」

  李蒙徒步從城東跑了過來,在他後面跟著的是城東的百姓,這些百姓拿著紙,香,貢品,到了這邊就開始叫道。

  李蒙起了頭之後,這城隍廟門前面的田喜,劉壯實,婁書生,蔡書生均叫著城隍爺。

  這李蒙和劉壯實兩個人前幾日受到了城隍神諭,打通了整個城東的水井,讓城東的百姓不再缺水,這在青雲山城傳的沸沸揚揚,而這婁書生,蔡書生兩個人則是聲稱見過城隍,更是一力要給城隍重新建廟,塑像,也是和城隍有緣分的人。

  更有這田喜,原本田喜奶奶已經人快不行,就是放在原本的城隍廟之後,現在身體健健康康,頭髮一半轉黑,牙齒也重生長出,如此神蹟更是讓人矚目。

  但現在,這些人全都在稱呼蘇陽為城隍。

  那麼就錯不了,眼前的蘇陽就是整個青雲山的城隍。

  百姓們絲毫不顧及地上的泥水,烏泱泱跪下了一大片。

  眼前的城隍並非是泥做的坯子,他是當真管事的城隍,而城隍做的幾件事情,真真切切,讓百姓信服,因此他們對蘇陽是發自內心的尊崇。

  「……」

  原本想要以平常人的身份和你們相處的……

  蘇陽手中拿出城隍神印,對著城隍神像合了上去。

  既然暴露了,今日索性就正式上任吧。

  「把他給我押上來。」

  蘇陽轉身叫道。

  這道士口口聲聲說城隍作孽,今日蘇陽就要好好審審他,讓他知道什麼叫城隍作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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