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聊齋假太子 作者:哆啦i夢(連載中)

 
Babcorn 2019-9-14 13:53:4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3 8334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4 14:21
第六十章 斬殺城隍

  「上仙臨門,恕罪恕罪。」

  城隍連忙對蘇陽行禮,賠笑走上前來。

  這是蘇陽第一次切實看到城隍面貌,上一次在城隍廟中,因為馬神婆發生衝突之時,這城隍化為一縷青煙,在那裡盤旋不定,待到蘇陽展開紅光紫氣之時,城隍便直接縮了回去。

  此時蘇陽看這城隍,面貌是有五十來歲,頭頂稀稀疏疏,臉上自有皺紋,看身軀倒是硬朗,此時到了蘇陽身前,小心賠笑。

  就你也想娶孫離?平常不照鏡子?

  「當日上仙投擲我的神像,讓我鼻青臉腫,休養了好些日子才好,一直不曾拜會,恕罪,恕罪。」

  城隍走到前來又說道。

  「這罪難恕啊。」

  蘇陽樂呵呵的坐著,並不因這城隍上前而稍稍禮貌一下,就坐在這院中凳上,淡笑道:「當日你說要送我一份大禮,一直到現在都不曾有動靜,讓我現在親自登門討要啊。」

  這沂水城隍必然要殺,只是這臨殺之前,蘇陽要討要一些好處,像這種城隍,也不用跟他禮貌,反而是這種默坐託大,更是讓對方摸不著自己根底。

  「這……有,有,已經準備好了。」

  城隍聽蘇陽張口就索要財物,面色先是一苦,而後連忙調整,示意文武判官兩個人去內殿取東西,賠笑說道:「自那日以後,我便立刻張羅,在下身邊並無長物,倒是花了不少本錢,求得了這一面陰陽古鏡,據說是仙人所傳,頗有靈異,便將它交給上仙,以作賠禮。」

  陰陽鏡?

  蘇陽心中立刻便想到了封神演義中的那件法寶,拿著陰陽鏡對人一晃,當即便能將人照死,赤精子將這個寶物給了自己的弟子,待到和弟子對陣的時候,因為這個寶物嚇的跑了,闡教的門人都說赤精子不爭氣,赤精子也只能回屋生悶氣。

  正思索間,文武判官已經從殿內拿出了陰陽古鏡。

  蘇陽接在手中,看到是清清明明的一面鏡子,裡面透徹清晰,和現代的鏡子幾乎不差,就是這鏡子的後面有一把手,能讓人握在手中,邊緣處有些八卦之形,卻也殘缺不全。

  「上仙,這面古鏡當真是一件稀奇之物。」

  城隍在蘇陽身邊小心說道:「只要白天將這鏡子懸掛門外,讓陽光照射,待到夜間,這鏡子自然放射白光,能將周圍照射的亮如白晝。」

  城隍在蘇陽身邊獻寶。

  「……」

  蘇陽看著手中鏡子,又看向城隍,老子缺你這個太陽能燈泡?

  站起身來,蘇陽在庭院中緩慢渡步,問道:「聽說你和玄真觀主劉道長交好?」

  「對,對。」

  城隍跟在蘇陽身邊,說道:「劉道長是我縣奇人,有能耐的修行者,在下能在沂水城立住腳步,多靠劉道長在旁幫襯,故此劉道長有所訴求,在下也多有幫襯。」

  「哦。」

  蘇陽點點頭,問道:「劉道長一切安好?」

  「劉道長一切都好。」

  城隍跟在蘇陽身邊說道:「今日是玄真觀中出了逆徒,在下去了玄真觀中之後,抽繭剝絲,將玄真門中的逆徒給找了出來,一通大板,什麼都招了。」

  蘇陽點點頭,想笑。

  古代查案的方法是簡單粗暴,例如某甲死於兇殺,那麼縣令便將某甲周邊的鄰人全部拘來,挨個詢問,在裡面找出一個可疑的,直接一套刑罰,【凶手】也就出來了。

  在大宋提刑官裡面講了一個冤案的故事,說是一個叫做曹墨的書生因為王四的妻子玉娘太過漂亮,便口稱想要殺了王四,娶了玉娘,就因為這一句戲言,被吳淼水給拘到監獄,屈打成招,母親以冬衣做血衣,這件事讓宋慈看出此中破綻,最終替曹墨洗刷了冤屈。

  而這太平縣冤案其實選自聊齋【冤獄】,只是在聊齋裡面,縣令沾沾自喜,而後關公身邊的周倉帶來真兇,扔到縣堂,故事中寡居的女子也曾經受過大刑,是朱生看她受苦,才甘願招認定罪,待到真相大白之時,這女子也就嫁給了書生。

  這屈打成招,簡單粗暴,這種手段在陽間有,看來這陰間也有。

  隨後蘇陽又搖搖頭,席方平一案此時未發,待到將來發時,參與的城隍可不就是眼前這個嗎?讓席方平的父親頃刻間全身紅腫,慘叫斷氣……

  陰間的出現,本該是補陽間的不足,若是陰司官員和陽間無二,那麼陰間存在的意義也就不大了。

  「是這個玄真門中逆徒因為一點私怨,跟在方中賢的背後,用玄真觀的獨門手法,將他所殺,更毒辣的是將方中賢魂魄收束,意欲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城隍憤慨說道。

  「唉……」

  蘇陽嘆了口氣,說道:「此事我也知道,是玄真門人所為,只為剷除逆徒。」

  「上仙您說錯了。」

  城隍在一邊糾正道:「是逆徒殺了玄真門人!」

  「不!」

  蘇陽右手突然抬起,一時間,城隍只覺七星斗亮,蘇陽右手上下翻飛,疾如閃電,城隍正茫然間,便覺胸膛噼裡啪啦的作響,一道道異樣氣勁鑽入身體,正是鬼身致命要穴,戳的乾脆,打的響亮,待到蘇陽伸手拿開之時,城隍只覺體內致命真氣已經連成一片,向著腦中泥丸急竄而上。

  城隍陰差,不過是得了神位的鬼,這些鬼位置有高有低,在戰力方面,和尋常鬼魂沒有多大差別。

  「啪!」

  蘇陽又補了一掌,看著城隍,說道:「是玄真門人在清理逆徒,整個玄真觀裡面,都是我玄真教的逆徒!」

  「你……你……」

  城隍不敢分神,他只怕是一分神,體內真氣上衝泥丸,他便萬事皆休。

  「你什麼你?」

  蘇陽淡然說道:「在第一次來到這裡的時候,我便說過,聰明正直為神,若是沒有聰明正直這兩點,你就是一個山林野鬼,不配坐這個城隍之位,現在我敢殺你,便是關聖帝君在前,我一樣敢殺你!」

  關二爺這麼正直,一定是跟我同一戰線的!

  御五龍法在身上運用,蘇陽周身龍氣長鳴,昂然立足天上,而後這五龍真氣向著下面一壓,便將城隍,文武判官,諸多衙役全部包裹在內,滾滾真氣,席天慕地而來,讓他們一個都跑不了!

  「啪!」

  束手為刀,蘇陽當先斬向武判官,武判官原本被真氣所壓,只覺上下如淵,難以動彈,此時蘇陽又一掌劈來,勉強伸手格擋,但蘇陽這手刀落下,壓著武判官的手腕,徑直便將武判官給劈成兩半。

  「砰!」

  正在前堂上香的香客不明就裡,突然便見武判官的塑像無故自裂,直接便成兩半,左右砸下,讓他們慌忙跑到殿外,只見這城隍殿內,一時煙塵揚起,噼裡啪啦之聲不絕於耳。

  「上仙饒命,上仙饒命啊。」

  文判官見形勢不對,直接便跪在地上求饒,眼下對方實力碾壓,屠戮他們如同豬狗,若是跪地求饒,或許會有一線生機。

  「咔……」

  蘇陽路過文判官,順手一扭,便將他腦袋扭斷。

  在門外的百姓們剛剛見了武判官無故自裂,此時又見文判官的塑像上,頭直接便掉了下來,砸落在地上,泥土四散,以為神怒,連忙在外面燒香燒紙。

  差役們見此,一個個手中祭出兵刃,全然擋在城隍之前,將蘇陽和城隍隔開。

  只是這等陰鬼,怎麼能擋五龍真氣?

  蘇陽腳踩地面,土龍真氣勃發,一時間這些差役只覺地動山搖,左右站立不穩,陣型先就亂了,而後金龍真氣往前一旋,只聽格然一聲悶響,這些差役一個個東倒西歪,身體已經四分五裂。

  「撲通……」

  在前堂的百姓們,看著諸多差役的塑像也一個個自然塌陷,摔在地上之後,不過是泥塑坯子。

  「上仙,上仙……」

  城隍壓住了七星戳脈勁力,勉強開口,說道:「上仙,沒想到你也是玄真門人,那麼我們應該是一家人啊……」

  「是一家人。」

  蘇陽笑道:「但我要清理門戶。」

  玄真教是個小作坊,比不上茅山,龍虎山,嶗山這等傳承大派,沒有專門侍奉的神仙,在天界自然也是沒有靠山,上一任最大的願望,是門中出現一個天仙,門規戒律很是鬆散,但也約束弟子不為非作歹。

  現在玄真觀內的一切,全都是在為非作歹。

  一指點在了城隍的天靈,勁力在城隍體內和蘇陽之間彼此協動,瞬間便衝破了城隍的泥丸宮,讓城隍慘叫一聲,化煙而散。

  外面正在叩拜城隍的諸多百姓,只見這城隍塑像迎面跌下,乒乒乓乓幾聲,便在地上停住,許是經過了幾番滾動,這城隍塑像的面上面目全非,身上也有許多破損,慌得外面百姓連忙扶起,燒紙,只是這塑像腿腳有損,再也不能站會原位。

  蘇陽在城隍殿內轉了一圈,不曾再見什麼寶貝,御五龍法推動,整個人拔地而起,向著同人堂中飛去,手中拿著陰陽鏡,這東西好歹也算是一個寶貝,扔了可惜。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4 14:21
第六十一章 玉冊雲書

  「咚咚咚,咚咚咚。」

  不到卯時,蘇陽便被敲門的聲音叫醒,起身安撫住孫離,蘇陽隨便披了一件衣服,便到了前堂開了門。

  「蘇神醫,縣令要您即刻隨他到東安一趟。」

  前堂的門剛一打開,在門口站著的衙役就連忙叫道,也不讓蘇陽帶上出診的東西,請著蘇陽便上了馬車,蘇陽在門口大概的交代了孫離幾句,便坐在了馬車裡面,這沂水的縣令正在馬車裡面端坐。

  「蘇神醫。」

  縣令看到蘇陽,說道:「打擾神醫清夢了,昨半夜本官接到了一個訴狀,加上又有怪夢,是以睡不著覺,今一早趕忙要去東安。」

  在馬車裡面,縣令對蘇陽訴說前情。

  原來是東安的羊員外前來告狀,狀訴在東安玄真觀的道士,據說是他家兒媳婦在玄真觀中求子,結果被玄真觀道士侮辱,更是被玄真觀道士威脅,以假孕在家,待到生育之時,將孩子抱來,正好是玄真觀道士和羊家兒媳的約定之日迎來了一場暴雨,玄真觀道士不曾將孩子抱來,羊家兒媳婦裝了一天一夜,終究是裝不過去,對羊家人說了實情,懸樑而死,羊員外連夜便來告狀。

  「這……大人找我是要驗屍?」

  蘇陽問道:「若是驗屍,衙門內應該有仵作。」

  「衙門內是有仵作。」

  縣令說道:「但這種事牽扯到了玄真觀,羊家,衙門的仵作根本不敢前去作證,煩請蘇神醫你檢驗一下羊家兒媳的身體,查明她是否有孕,本官自然會對羊家僕從嚴刑拷打,讓他們吐露實情。」

  蘇陽應了,若是去檢驗羊家兒媳是否有孕,這很簡單,並且蘇陽也想要去羊家一趟,查看羊家是否真有玉冊雲書。

  「適才縣令所說怪夢,不知是什麼怪夢?」

  蘇陽問道。

  「這夢很簡單,就是說要處理這羊家和玄真觀的事情,非你不可!」

  縣令對蘇陽笑道。

  這件事情對他來說,其實是非常麻煩的。

  雖然有滅門縣令一說,但一個縣令在一個地方,也並非是能夠自由施展的,當地的士紳地主需要縣令好好安撫,有些時候觸犯到了這些士紳地主的利益,便會造成極為嚴重的後果,而玄真觀無疑是這裡的大地主,裡面的利益盤根錯節,不是他一個縣令想要清算,便能清算的。

  但這個案件又必須處理,因為羊家也不好惹。

  「誰告訴你非我不可?」

  蘇陽在這問題上很警惕。

  夢在這世界,有啟示性,也有欺騙性,有些奇異的夢能夠讓人發達,而有些奇異的夢則會要人性命。

  「是一個峨冠綠衣的神。」

  縣令看著蘇陽,笑道。

  縣令有四十來歲,在沂水已經留職了十多年了,早年的時候,沂水周邊有一場蝗災,縣令一直都在擔憂,晚上做夢之時,夢到了一個怪人,峨冠綠衣,容貌甚偉,告訴他蝗神在何時出現,要他前去求情,縣令果然在城南等待,等到了秀才描述的蝗神,用酒招待,用香攔路,蝗神大怒,飲酒三杯,蝗蟲遮天蓋地來到沂水,卻不咬莊稼,而是將楊柳樹葉一吃而光,縣令這才明白,那個峨冠綠衣的是柳樹之神。

  在那一次異夢之後,縣令再一次做了一個怪異的夢,仍舊是那個峨冠綠衣的人,只是年齡已大,而這一次,這柳樹之神便啟示他來尋找蘇陽。

  柳秀才。

  蘇陽聽到縣令所說一切,登時想到了聊齋篇目《柳秀才》。

  以上縣令所說,均是《柳秀才》裡面的內容。

  「待我夢醒之時,床邊放著兩片柳葉。」

  縣令拿著柳葉,分出一片遞給蘇陽,說道:「神人吩咐,我們若進玄真觀,便將這柳葉含在口中。」

  防止迷香的?

  蘇陽拿著柳葉,輕輕的嗅嗅,在這柳葉上面不見有什麼奇特的地方,但也鄭重的將柳葉塞入腰帶裡面。

  兩個人在車內暢聊,車伕在前面驅車,兩邊差役騎馬,在辰巳之交,便來到了東安鎮上,由羊家接應,將蘇陽和縣令引入到了羊家。

  「縣令大人啊……」

  羊財主看到縣令進門,一把便抓住了縣令的手,眼淚嘩嘩的便流了下來,泣聲說道:「我羊家只有這一個兒子,羊家也只有這一個兒媳,但是這家門不謹,差一點就讓我羊家絕了後!讓我羊家基業被別人篡奪啊!」

  羊財主看上去也是四五十歲的人,此時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談及玄真教的道士以及已經過世的兒媳婦,羊財主恨的咬牙切齒。

  自從知道兒媳婦有身子之後,家中好吃好喝盡著她造,但沒想到啊,這一切都是給別人做嫁衣,若非是天不作美,來一場雨,現在羊家恐怕都要擺宴席了……

  「放心。」

  縣令聽著羊財主哭泣,安撫一二,指著蘇陽介紹道:「這是我們沂水有名的蘇神醫,我這便讓蘇神醫前去檢驗,只要證得你兒媳婦沒有身孕,是聯合玄真教道士一起騙人,本縣就必然為你討回公道。」

  「蘇神醫?」

  羊財主看相蘇陽,雙眼幾乎放光,一手便抓住了蘇陽手腕。

  當日洪班主在這裡唱戲,誇讚蘇陽醫術超凡,故此蘇陽的名聲是從這裡傳開的,此時這羊財主抓住蘇陽,說道:「檢驗之事已經能免了,那賤人腹部平坦,根本就無身孕,一直以來挺著的大肚子,是用物件裝出來的,有身子的喜脈,是偷偷吃藥吃出來的,我已經全弄清楚了。」

  所為的喜脈,其實是脈象中的滑脈,即伸手按壓,感覺脈搏流利,像珠子滑過去一樣,這種脈搏和一些病症相近,若是大夫醫道不深,很容易糊弄過去。

  「話雖如此,我們還是要眼見為實。」

  縣令說道。

  在縣令的命令中,羊財主帶著蘇陽來到了他兒媳婦的靈堂,草蓆鋪在地上,躺在上面的女子年約二十五六,穿白喪服,面無血色,脖頸上面有一道勒痕,是上吊所致,腹部平坦,並無絲毫有孕痕跡。

  大環境下,女子一般十六七歲嫁人,頭年嫁人,次年便應該有孩子,而這女子二十五六歲,仍舊沒有身子,又怕羊坡納妾生子,威脅自己地位,在玄真觀道士引誘之下,不由就動了歪心思。

  蘇陽看著女子,不由暗嘆,若非是他半路橫插一手,這女子得到一個孩子,應該是家庭美滿,而因為自己奪走了這個孩子,便讓這女子喪了性命。

  固然是她讓人喜當爹的下場,但也是這時代女子的悲劇縮影。

  生孩子警告!

  「神醫啊。」

  羊財主將蘇陽拉到一邊,小心說道:「原本這兩天便想要去拜會您,沒想到您竟然親自上門了,我家傳到這裡,僅剩我兒這一根獨苗,但是無後的原因,似乎是在我兒子身上。」

  羊財主說,他的兒子羊坡也是一個風流人,因為家中有錢,不過十四五歲便開始宿花眠柳,在娶妻之後,心也不收,時常勾勾搭搭,便是家中的丫鬟也多有沾染,但一直至今,他所沾染的對象裡面沒有一個有孕的。

  原本這妻子有孕,閤家歡喜,但這妻子假孕,就讓羊坡懷疑問題出在自己身上。

  眼下兒媳婦死了,他們更在意的卻是傳宗接代的問題。

  「想找我看病?」

  蘇陽問道。

  「當然!」

  羊財主抓著蘇陽胳膊,說道:「玄真觀的道士不可信,大夫才可信,請大夫務必治我兒子,讓我家能夠開散枝葉,不至絕後啊。」

  羊財主招招手,讓羊坡走到蘇陽跟前。

  羊坡也不過是二十五六歲的年紀,長的是一表人才,只是好像風流過度,身體內虛,蘇陽又按住羊坡的脈象細細察聽,便察出了羊坡的病症所在。

  陽氣衰微,活性不足。

  「這病不太好治啊。」

  蘇陽心中有譜,此時卻故意拿捏,說道:「這活性不足,便無法使人成孕,若想要解決此中辦法……難……難啊。」

  「神醫,您可有辦法?」

  羊坡在一邊急切問道。

  「辦法是有。」

  蘇陽說道:「不過這種辦法,需要一塊上佳的玉石作為藥引,這種玉石,越是罕見越好,有這玉石藥引,我方能說出下一步驟,若是沒有玉石藥引,剩下的步驟不必說起。」

  有此機會,蘇陽要趁機看看他家的玉石是否就是玉冊雲書。

  「玉石,我們家有玉石啊。」

  羊坡一拍手,說道:「神醫,你在這裡等著,我家有一塊奇異玉石,平日收放家中,不予外拿,但若這玉石能夠治我病症……」

  說著,羊坡便跑進了上房,過不多時,手中就捧著一塊巴掌大小的翠綠玉石拿了出來,到了蘇陽面前,將這玉石遞給蘇陽。

  玉石放在蘇陽手中,正好是巴掌大小,而羊家為了保護玉石四角,在這四邊加了金框,看上去精緻美妙,玉石通體翠綠清澈,不見雜質,而在這玉石上面則似飄著一層薄薄雲霧,在陽光下肆意變幻。

  玉冊雲書,這絕對就是錦瑟要的玉冊雲書!

  蘇陽心中有聲音說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4 14:22
第六十二章 他是太子

  「好!」

  蘇陽看著手中寶玉,讚了一聲,細細的打量手中寶玉,這般玉石,是蘇陽不曾見過的,而上面雲氣變幻,更有神妙,顯然是在這玉石裡面蘊含著非同一般的奧秘。

  伸手摩搓玉石紋理,蘇陽愛不釋手。

  玉冊雲書,錦瑟既然將它稱作為冊,稱作為書,這裡面必然記載某種內容,只是此時蘇陽拿著,不著頭緒,若是能夠拿在手中,細細參詳,指不定能夠發現某種奧秘。

  「神醫,神醫。」

  羊坡接連叫了蘇陽幾句,讓蘇陽回過神來,問道:「神醫,這一塊玉石可能作為藥引?」

  「能!當然能!」

  蘇陽看著玉石,嘆道:「只是可惜了這個玉石,你的病症,是陽銳不足,生機太少,是以不足讓女子陰陽交纏,以此成孕,但若是有這一塊玉石作為藥引,將這玉石化開,造就玉液還陽丹,必然能夠讓你開散枝葉。」

  實話說,這玉液還陽丹的名字是這一刻才捏造出來的。

  「化開?」

  羊坡看著蘇陽手中玉石,他以為這玉石頂多就是泡一下水,沒想到要化開,若是化開了這玉石,這無價的連城璧就沒了。

  「不錯。」

  蘇陽強忍心中不捨,將玉石放回羊坡手中,說道:「若想要讓你家門有後,就需要這連城玉璧,你可要考慮清楚了。」

  蘇陽確實有治療羊坡病症的法子,但也確實需要這一塊玉石,現在讓羊家父子好好考慮,讓他們自己交出來,這玉石,若當診金來收,羊家父子定然不肯,若當藥引來用,他們自然會考慮清楚的。

  家門無後,便是有萬貫家資也傳不下去。

  自羊坡身邊走開,蘇陽來到了正堂,此時縣令已經將各種供詞收錄起來,又將已經被羊財主拷問過的家奴再問一遍,詢問事情究竟如何,這羊家少奶奶是何日進入玄真道觀,和哪一個道士有所接觸,此等密謀的接頭之人是誰,如此將人全都問個清楚,方才讓差役將人帶下去,暫且關起來。

  時間已經到了正午。

  羊家自然是擺了宴席,在桌子上擺了雞鴨魚肉,冷盤熱盤,又上了金華酒,讓縣令做了主座,蘇陽和羊財主左右陪著,如此用過了飯,稍事休息,縣令便準備起身,前往玄真觀中,將人拿出問罪。

  「神醫!」

  臨出門前,羊財主將蘇陽叫住,請蘇陽去了一側偏房。

  「神醫,我兒這病症,您當真能夠將他治好?」

  羊財主鄭重問道。

  「當然!」

  蘇陽肯定說道:「羊公子平日應當是經常飲酒,生活無度,這才致使陽銳不足,此時已經成為病症,若要治療,不能用藥物猛攻,而是要將藥物調理,使得藥力和諧,而最重要的調理過程,便需要玉液,有這玉液,在下絕對能夠將公子的病症調理好。」

  對治療羊坡之事,蘇陽能打包票。

  「若果真如此……」

  羊財主看著蘇陽,說道:「懇請神醫開個方子,就在我家中調製,待到藥丸製成之後,必有厚報。」

  若要將這無價的玉璧直接交給蘇陽,這是不可能的,他們害怕被蘇陽騙走。而當著他們的面,就算是玉石化水,他們也就接受了,畢竟這玉璧用在了他家人身上。若是無後,無價的連城玉璧無人繼承,最後還是別人的,若是能夠讓羊家有子嗣,那便是沒了這無價玉璧也值了。

  「好。」

  蘇陽一口答應,在羊財主這裡要過紙張,便用毛筆寫了一個單子,讓羊財主到沂水城中的同人堂藥店購買,將藥材買齊之後,蘇陽從玄真觀回來便能夠給他製造藥丸。

  開過方子後,蘇陽便和縣令連同衙門的差役一併前往玄真觀,前去問罪這讓羊家蒙羞的事情。

  「二龍山原本是窮山溝,方圓五十里都不曾有人,自從玄真觀的劉道長在這裡之後,二龍山便成為了仙家聖地,香客綿綿不絕。」

  縣令走到山腳下的時候,看著往上延綿的青石台階,說道:「此時這玄真盛景全是劉道長一人造下,只是不想玄真觀中竟有賊人,騙女子,做假肚。這等惡事,法不能容。依蘇大夫所見,本官應該如何處置此事?」

  夢中峨冠綠衣的神祇告訴他這件事情須蘇陽出面,卻不說應該如何處理,此時已經走到了山腳下面,縣令詢問蘇陽,看究竟應該拿什麼態度對玄真觀主。

  畢竟玄真觀勢力頗大,讓縣令有所忌憚。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蘇陽態度明確,說道:「玄真觀中既有此事,於法不容,自然是應當查清楚該抓就抓,該殺就殺,玄真觀主若是有道真仙,自當讓我們查個清楚明白,若他不肯,或者有心包庇,那麼整個玄真觀都不乾淨,都應該一併清理了。」

  縣令聽了點頭,這件事情暗和他的意思,神仙託夢,必有奇冤,這峨冠綠衣的神既然信任他,他就應該將此事給辦出來,只不過一人勢小,讓他辦倒玄真觀,力所不及啊。

  縣令在前,蘇陽在後,後面還有二十個差役,個個腰間掛刀,沿著青石階路往山上走去,待到半路,便有玄真觀的知客道士前來迎接,玄真觀中敲鼓撞鐘,聚集山中道士,等到蘇陽和縣令走到了玄真觀門口之時,看到玄真觀中道士聚在一起,當先的道士身體瘦長,穿大褂道袍,袖長隨身,在這迎接縣令。

  這道士是玄真觀監院,叫魏窵,皆稱魏道長。

  兩相碰面,彼此問好,縣令通了來意。

  「縣令是我們沂水的父母官,來此查案,自無不可,只是玄真觀中尚有貴人,這些差役持刀,難免衝撞貴人。」

  魏道長行禮說道:「不如便讓差役守在門口,由縣令大人進我玄真觀中,一併見過貴人,而後這查案之事,我玄真觀必然鼎力相助,若有不法之事,貧道必將親自將罪人扭送出來,如何?」

  「貴人?」

  縣令一頓,問道:「不知是什麼貴人?」

  不讓差役進門,僅他一個縣太爺進去,那麼這罪責如何定全然不在他的手中。

  「不可言的貴人。」

  魏道長在縣令耳邊,小聲說道。只是這聲音雖小,蘇陽耳聰目明,聽的清清楚楚。

  貴不可言?

  縣令在門口猶豫,沒有差役在身邊,他這個縣太爺的權威都無法保障,只是裡面若真有貴人上香,衝撞了貴人,那就更不好了。

  「縣令大人先拜會貴人,將事情承報給他,看貴人如何定奪。」

  蘇陽在縣令耳邊小聲說道。

  這貴不可言的貴人,必然是那個陳公子,而這陳公子來到這裡,蘇陽總感覺是衝著他來的,此時也正好由縣令探探底細。

  縣令聽了,微微點頭,跟著魏道長先進入到了玄真觀中,拜會在玄真觀裡面的貴人,而蘇陽連同差役一併在門口等候,如此足足等候了一個時辰,縣令雙腿發軟,被兩個小道士扶著從裡面走了出來,到了這門口,一屁股就坐在石階上面,大口喘氣。

  「縣令大人?」

  蘇陽小心問道,縣令這等表現,只是驚嚇過度。

  「貴人……讓我們兩個進去,讓差役在門口候著,到裡面問清罪責,將人押走。」

  縣令說話都在顫抖。

  「大人,他究竟什麼來頭?」

  蘇陽湊到跟前,小聲問道。

  縣令的面孔一下煞白,只管搖頭,不敢吭聲,也不敢洩露這貴人身份。

  「大人。」

  蘇陽拿出柳葉,提醒縣令,說道:「我們兩個才是一條船上的人,神人指點你來找我,讓你我二人解決玄真觀之事,若你不肯對我直言,我又怎麼敢踏入這玄真觀的大門?」

  不清楚裡面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蘇陽才不會輕易涉險。

  神人,貴人。

  縣令陷入天人交戰之中,猶豫再三,終究是讓身邊的人退開一點,小心的對蘇陽說道:「他是太子!」

  陳陽!

  蘇陽拳頭一下子就握緊了。

  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手心忽然長出糾纏的曲線!

  明白身份之後,蘇陽就打定主意,在山上遇到陳陽就在山上解決,在廁所遇到陳陽就在廁所解決,只要遇到,蘇陽就絕對不會放過他!絕對要殺了他!

  這太子二字,完全將蘇陽的怒火給調動起來,這假太子的局,幾乎是將蘇陽忽悠瘸了,若非他機警,察覺不妥之處,若非春燕仗義,真的是怎麼被玩死都不知道。

  「也不太對……」

  縣令嘴唇顫抖,組織語言,說道:「齊王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在這三個兒子裡面,最受寵的是二兒子,給這二兒子的規格待遇和太子無二……這裡面的,便是齊王的二兒子。」

  陳宣!

  蘇陽知道陳家的家譜,聽到不是陳陽之後,火氣消散了不少,當今世道,掌權者便是齊王,只要是官場中人,心中均知齊王早晚是要登基的,而這陳宣,可以說是准太子。

  你說話就不能說準確點……

  蘇陽從懷中掏出柳葉,將柳葉壓在舌下,說道:「走吧,我們進去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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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三曹對案

  玄真觀內香客已退,現在僅有這道觀一個,道士若干,進入正門,看這玄真觀內白石鋪地,殿角插天,比起上一次來這裡的喧鬧,此時方多了一分寂然,有了幾分道家幽靜真味。

  監院魏道長陪同蘇陽,縣令一併走過太極池,繞過三清殿,向著後院走去。

  看門的兩個道士一個掌劍,一個手拿拂塵,看到蘇陽,這兩個人並沒有任何異樣……多半是將蘇陽給忘了。

  玄真觀後院的佈局,蘇陽在山崖上已經眺望過,入門之後有開鑿精美的假山,繞過假山,左右皆能走,向左一道長廊,十多個房間,右側是花園苗圃,向右則是幾個高廊闊殿,溪水涼亭。

  蘇陽和縣令兩人走的就是右邊,徑直到了一處大殿,大殿上方擺著椅子,正當中坐著便是玄真觀觀主,劉道長。

  劉道長看年齡不過三十,頭戴五嶽冠,穿一身藍色道袍,腳穿白襪,踏黑色圓口鞋,眉端目正,上唇兩捋八字鬍垂至臉側,下巴鬍鬚垂頸,頭髮鬍子均打理的一絲不苟,全然是個品格端莊,面有威嚴的有道全真。

  「劉道長。」

  縣令先稱呼了劉道長,劉道長方才站起身來。

  「縣令大人。」

  劉道長站起打了揖禮,說道:「縣令大人來此之意,貧道皆知,只是這羊家兒媳上吊而死,污衊是玄真觀騙她,也實屬荒謬,我玄真一脈,門規嚴苛,不殺生,不妄言,不邪淫,不為惡……怎麼會因為下手來騙這女子,若說是因財,我道門清心寡慾,並不奢求,若說圖色,又太過荒謬了。」

  你清心寡慾不奢求財,怎麼會讓張大夫在沂水縣大肆搜刮?

  你不為色,怎麼會在玄真觀後山有一鬼村?

  蘇陽心知劉道長說話純屬扯淡,但此時是劉道長和縣令交談,蘇陽也不多言。

  「本縣也知這事實在荒謬。」

  縣令說道:「這是羊家兒媳臨死之前所說,這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況且羊財主在羊家家奴裡面,也找出了四兒,旺兒這等刁奴,是這等刁奴在引線穿針,陰行此事,此羊財主已經人贓俱獲,供狀皆全,假孕之事鑿然無疑,只待找玄真觀中田向元,徐玉川這兩位道士出來對峙便可。」

  此案就差最後一步,找疑凶,判其罪。

  「哈哈哈哈哈……」

  劉道長仰天長笑,雙手負立,在殿中渡步,說道:「這人心千溝百轉,幽深邃密,如同糞土一般骯髒不堪,些許愚人,心腸壞盡,妄圖臨死之前拉墊背的,這實則有之,只是這陽間昏聵,陰間業鏡高懸,她在陽間說出這等混賬話語,在陰間怕已經下了拔舌地獄。」

  陽間昏聵,此話讓縣令面皮漲紅,不悅說道:「劉道長不必在此巧言,今日本縣來此,只要拿徐玉川,田向元這兩個道士,到了縣堂,三方對峙,真假立辨,劉道長將這兩個道士叫出便是!」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劉道長仰天大笑自信非常,在殿門口停住,此時外面日暮西沉,霞光一片,襯托的這劉道長如同是神仙中人,回過面來,劉道長淡然說道:「既然縣令大人想要三曹對案,貧道不妨將已死的羊家婦女叫來,這是真是假,一對即知。」

  這……

  縣令和蘇陽對視一眼,沒想到劉道長來了這一手。

  受神人點派,縣令自然是知道,這鬼神之說,實則有之,人死之後也並非一切皆無,劉道長的玄真觀頗有靈驗,詔令鬼神之事應該不虛,只是這被詔令出來的鬼神,所說的話是真是假,就難判斷了。

  受害人從被告那裡帶出來,說話能真嗎?

  「若劉道長有此本事,盡可施展。」

  蘇陽說道,羊家一案,鑿然無疑,蘇陽倒要看看這劉道長究竟有多大本事,便是此刻全然辯解,騙過了縣令,回頭蘇陽照樣收拾他們。

  「哈哈哈……」

  劉道長繼續大笑,說道:「我這便詔令城隍,讓他將犯婦帶來!」說著,劉道長自袖中取出一符篆,黃紙朱字,腳踏禹步,便在這大殿門口做法,口中敕令一下,這符篆立刻無火自燃,燒成灰燼。

  「本地城隍和貧道交好,這邊敕令一下,那邊城隍盞茶便來,煩請縣令在此稍等片刻。」

  劉道長邀請縣令和蘇陽坐下,叫出茶水,介紹這茶是二龍山中茶葉,是他精心培育而成,又讓蘇陽和縣令在此稍等,然後這一等,就等了小半個時辰。

  「……」

  「……」

  「……」

  蘇陽,縣令,劉道長三個人都不說話,房間裡面一片沉默和尷尬。

  「劉道長,這……」

  縣令端著茶碗,看外面天色已黑,仍舊不見半點鬼影,不由說道。

  「我再催催。」

  劉道長手持符篆,在殿中再一次邁起禹步,口中唸咒,讓符篆無火自燃,依次詔令城隍,但仍舊是一點效用都沒有。

  別說鬼了,連一陣風都招不出來。

  蘇陽端著茶碗,喝了口茶,差點笑出聲,看到劉道長面色不悅,怒瞪著他,方才勉強收住。

  「劉道長,這天色也不早了,要不就讓徐玉川和田向元兩個人出來,我們先審一下,讓羊家僕人和他們兩人對峙?」

  縣令說道:「這般對峙,事情真假一辨就知。」

  這拖延了一個時辰了,屁股都坐疼了,喝水喝的想尿。

  「不!」

  劉道長面皮青紫,在房中渡步,片刻之後,說道:「許是城隍沒空,但貧道還有一招魂本事,喚做【地打滾】,劉亭,劉亭,你給我過來!」

  隨著劉道長在大聲呼喊,很快便有一道士來到房中,似是剛剛從床上爬起,來到殿中,身上道袍還沒有系好,來到殿中,連忙跪在劉道長面前,口稱師傅。

  「你用地打滾,將羊家婦人的魂召來。」

  劉道長坐在椅子上。

  劉亭聽了,連忙站起,詢問了羊家婦人的生辰八字,這一點羊家要為羊氏入土測字的時候說過,蘇陽恰好聽到,便說給劉亭,劉亭將羊家婦人的八字寫在黃紙上,手中拿著黃紙,默默的唸誦咒語,昭告城隍,而後將黃紙塞入口中,整個人在地上打了個滾,而後站起身來。

  「啪!」

  劉道長伸手對著桌子一拍,聲音響亮,如同堂上的驚堂木,喝道:「羊氏,你如何污衊我玄真正教,從實招來!」

  「……師傅,是我。」

  劉亭出聲說道。

  「……」

  「……」

  蘇陽和縣令在一邊無語。

  這地打滾之術,吞嚥生辰八字,昭告城隍,得到城隍應允,而後在地上打上一滾,便能夠讓羊氏的魂魄附體,而後說話聲音立變,全然如同羊氏生前,而現在看來,這施法是失敗了。

  「啪!啪!」

  劉道長上前,啪啪給這個弟子兩耳光,喝罵道:「不學無術!滾!」

  劉亭連滾帶爬,倉皇離開。

  「劉道長,就讓你的弟子出來吧。」

  蘇陽強忍住笑,說道:「我和縣令都等急了。」

  「你急什麼急!」

  劉道長瞪眼對蘇陽喝道。

  怎麼,還不准你爹急一波?

  蘇陽有話說。

  「城隍今日該是沒空,或者去他處,不在城隍廟中,而貧道這弟子頑劣,技藝不精,也不曾召來鬼物,接下來,由貧道親自出手。」

  劉道長手持硃筆,一筆一劃的在符紙上面寫下了羊氏的生辰八字,這地打滾的本事,頗有不雅,平常他不想施展,何況咒語之中,昭告城隍,語氣謙卑,非他所願,但此時看來,這地打滾之術非他不可。

  將黃紙塞入口中,劉道長一個吞嚥,吃入腹部,身子往下,一個打滾,頭上的五嶽冠便掉了下來,待到劉道長站起之時,頭髮皆亂,神色茫然。

  成了?

  蘇陽和縣令對視一眼,這茫然的目光顯然和劉道長自信的眼神是反比啊!

  「啪!」

  縣令伸手一拍,猶如驚堂木,喝道:「犯婦羊氏,你如何同玄真觀弟子溝通,喬裝假孕,騙取夫家,給本縣從實招來!」

  「不……是我。」

  劉道長說話了,聲音仍舊是他的聲音,這幾次施法失敗,讓他有點懷疑人生。

  「又失敗了?」

  縣令問道。

  唉~這個又字用的好。

  「不應該啊!」

  劉道長渡步說道:「適才貧道打滾之時,神魂溝通冥冥,進入到了城隍殿中,但是這城隍殿內空空落落,一個陰神的蹤影都不見,這莫非是城隍搬家……」

  平常這千使千應,萬喚萬靈的本事突然就失效了,讓劉道長捉摸不透,這城隍不是搬家,莫非是帶著所有的陰神正在往這邊來的路上?

  「噗嗤!」

  蘇陽終於是忍不住笑出聲了,這笑聲一出即收,伸手捂嘴,又呵呵哈哈笑了兩下,方才勉強收住。

  「你笑什麼?」

  劉道長面皮青紫,瞪著蘇陽,怒聲問道。

  「嗯,我想起高興的事情。」

  蘇陽板著臉說道。

  「什麼高興的事?」

  劉道長問道,這大夫明明就在笑他,從第一次施法失敗就開始了,都沒有停過!

  「我有媳婦了。」

  蘇陽回答的一本正經。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4 14:22
第六十四章 不肖之徒

  劉道長是這十里八鄉的體面人,平日裡役神驅鬼,神通靈驗,千呼千應,萬喚萬靈,但今日城隍不給他面子,讓他很沒面子。

  並且這個蘇大夫一直在笑他,都沒有停過!

  「哼!」

  劉道長冷哼一聲,說道:「今日天色已晚,縣令大人若要審案,便等到明日,明日貧道定然讓弟子出來對峙,今日縣令和蘇大夫不妨就在觀中休息,外面的差役,貧道自會打掃前廳,供他們住下!」

  說完,劉道長拂袖便走。

  「哈哈哈哈哈……」

  劉道長走後,這殿裡面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玄真觀給蘇陽和縣令送來的晚餐還不錯,兩個人吃過之後,便有道士來引著兩個人開了兩間廂房,一人一間,讓兩人在此住下,蘇陽打量廂房,裡面僅有一張床,一個桌子,兩個椅子,桌子上面一壺茶水,還有一寸長的蠟燭放著光明。

  關上房門,蘇陽便吹熄了蠟燭,透過窗檯縫隙向著門外望去。

  在接到女鬼狀紙之時,蘇陽便借她們的口中詳細詢問了玄真觀內的情況,這玄真觀後院有三進,目前蘇陽和縣令兩個人居住地方是在最外,左右兩邊都是玄真觀的尋常道士,而再往裡面一進,應該是劉道長等人居住區域,至於更深的地方,應該是准太子陳宣住宿的地方。

  據宜娘說,玄真觀的地宮入口在中院靜室,裡面大約囚禁二十來個女子,平日裡皆有道士不斷進去玩樂,在剷除玄真觀的道士之前,蘇陽必要進去將這些女子給搭救了。

  只是這玄真觀內,有陳宣一夥人,蘇陽不敢輕易神魂出竅,生怕露出馬腳。

  伸手準備推門,蘇陽打算假以去茅房,在玄真觀大略轉一下,看看有沒有機會,只是剛剛準備行動,蘇陽便瞥到了有一人影飄飄蕩蕩而來,立刻便回身到了床上。

  「大夫,大夫……」

  人影蓬頭垢面,一下子就飄入到了蘇陽房中,幽幽叫道。

  「啊~」

  蘇陽「幡然警醒」,驟然看到面前站立一人,蓬頭垢面,衣衫多有破碎,驚叫一聲,連忙往牆邊縮去。

  「大夫莫慌,我非鬼,實人也。」

  面前這飄飄蕩蕩的魂魄對蘇陽說道:「我本是玄真觀的道士,是師傅收的第二弟子,叫做李成,因為師弟的死,被城隍拷問,蒙受了不白之冤,現在關再地牢,一天不曾見水,師門無情,我只能求於外人……」

  二弟子,就是被我抱走那小孩的缺德爹?

  「哦……」

  蘇陽微微點頭,似是接受了此人說法,說道:「救人急難,醫者本分,只是我這次上山是隨縣令查案,手邊並無藥物,並且你這……」

  「大夫。」

  李成說道:「我本無罪,是屈打成招,懇請大夫務必幫我一把,讓我能洗刷冤屈,報此冤仇,否則便是到了九泉之下,也耿耿長恨。」

  哦……原來我半道殺人,是你背的鍋。

  「大夫,你若不幫我,待我死後,你也很快便會下了陰間,和我作伴。」

  李成眼睛一瞪,對蘇陽說道:「今日你和縣令看我師傅丟盡體面,我師傅豈能放你們離開,讓你們壞他名聲?只是眼下師傅最恨之人,是沂水城隍,神魂出竅,找他算賬,等到他回來之後,必然會先辨案情,再讓你們殞命至此!大夫,莫要猶豫,趕快隨我取藥,救我性命,我若報了仇,也便救了你們的命。」

  「一言為定。」

  這是一個時機,不能耽誤,蘇陽立刻就答應了李成要求,披上外衣,隨著李成便走到了院裡。

  李成陰魂在前,蘇陽邁步在後,走入到了院中,見這左右並無道士,一片幽寂,便是蘇陽耳聰目明,也不曾聽到有什麼呼吸人,說話聲。

  「大夫你放心大膽的走。」

  李成說道:「現在這會兒,玄真觀的道士都不在此。」

  吱吖的推開了一扇門,李成和蘇陽走入門中,點燃蠟燭,看這房中擺放,均是藥材,地上桌上均是搗藥,製藥的工具,在房間一側有一書架,裡面全是藥材書籍,蘇陽抽出兩本,這藥材書籍和張大夫的一致,只是比起張大夫的略厚幾分。

  想來張大夫的醫術都源於此吧。

  「大夫,你趕快拿藥吧。」

  李成催促道。

  蘇陽聽後才放下手中醫經,這裡面在制丸藥,各類藥材皆有,蘇陽便在這裡面轉了一圈,取了幾樣藥材,扯了一些淨布,又依照李成的吩咐取了些水,才一併向著中院走去。

  中院裡面空無一人,李成帶著蘇陽很順利的便來到一處亮著燈火的房中,憑窗眺望,看到劉道長此時盤膝而坐,身前點了一盞油燈,面色慘白如紙,這正是神魂出竅,精血衰敗的預兆。

  「我師傅此時應該到了城隍廟了。」

  李成說著就飄了進去,對著油燈輕輕一吹,這燈火閃爍一下,整個房間就暗成一片。

  「如此他短時間內便回不來了。」

  李成身子轉過去,向著房間更深處飄去,在這房間裡面有一扇門,正是通往地宮的通道之一。

  天賜良機!天賜良機!

  蘇陽趁著李成轉過身去,悄然伸手,正以玄真教的秘術戳他百會,神庭,太陽等死穴,因怕李成聽到風聲,引起騷亂,讓陳宣注意,故此這指法極輕,但內勁卻並不輕,待到蘇陽跟著李成轉入地宮之後,劉道長鼻孔開始往外淌血。

  「你吹了這個燈,劉道長無礙吧。」

  蘇陽問道。

  「只是給他添點麻煩罷了。」

  李成憤恨說道:「這油燈是引路燈,神魂出竅遠遁,容易迷失方向,而有這一盞明燈,在這冥漠天地間能指引方向,神魂便不會迷失,若是沒有這一盞燈,神魂便不敢胡亂飛行,必然要一步步摸索回來。」

  這倒是玄真玉冊不曾記載的法門。

  蘇陽看了心中暗道。

  玄真玉冊之中記載呼氣吐納,行運真氣妙法,更有玄真門中的九宮步,七星指,劍訣,掌法等外門功夫,這涉及神魂一道,多說在養,少說在用。像劉道長這等秘術,定是旁門秘法!

  「平日裡,魏窵是外院監院,我是內院監院,由我掌管內院,內院規行矩步,有守夜,有輪換,律令嚴明,可眼下我被下獄,整個玄真觀的監院大權全部落在魏窵手中,此人為了收買人心,便將這內院條律寬了起來,連師傅神魂出竅,身邊守門的都沒有了……」

  李成在前恨恨說道:「這欺心之師,必然有不肖之徒。」

  你不也是個不肖之徒嗎?

  蘇陽在後暗笑。

  李成陰神在前,帶著蘇陽便進入到了這門裡面,就在劉道長所在的內室,便有一前往地宮的通道,李成帶著蘇陽進入其中通道里面,接連下了十來個台階,便覺這內部大不一樣。

  室頂鑲嵌明珠,在這夜間放月華光亮,銀白皎潔,照的洞內一片透徹,這地宮內部也分左右甬道,左邊狎褻之聲不絕於耳,這玄真觀道士所在何地,不言而喻。而右邊則幽幽寂寂,不聞人聲,李成帶著蘇陽便往右邊,到了右邊幽深的甬道中,有一鐵牢密室,裡面躺著一人不成人形,這便是李成肉體。

  蘇陽開了牢門,將藥粉灑在了李成的身上,還將一碗水放在了李成嘴邊,讓他將這水喝下去,整個人方才緩過來了精神,從生死邊緣活了下來。

  「我聽說內院裡面住了個貴客,這貴客是做什麼的?」

  蘇陽給李成包紮,隨意問道。

  「哼……」

  李成哼了一聲,說道:「誰知道他們來做什麼,神神經經的,整天拿著一張圖在山上比對,又說我們玄真觀蓋錯了地方,改了這山的面貌,讓他們找不到地方云云……我玄真觀紮根此地二十年,固然是改變了此山的面貌,但二龍山之前怪石嶙峋,是不毛之地,而我們玄真觀將它改變成香火勝地,這改變難道不好?再說了,我玄真觀立足二十年,什麼地方不清楚?就那一張破圖,拿給我們,立馬能幫他們找到地方。」

  找東西,不是找太子。

  蘇陽聽了之後就放心多了,這麼神秘,這行動應該還挺隱秘的。

  包紮好了傷口,蘇陽便起身從這地牢裡面離去。

  「蘇大夫!」

  李成在後面突然叫道。

  「怎麼了?」

  蘇陽扭身問道。

  「你是個好人。」

  李成趴在地上,沉默一下,說道:「明日你若在玄真觀內滯留,請千萬忌口,不要吃有魚的。」

  「嗯?」

  蘇陽點點頭,起身向著地牢外面走去。

  走過了地牢甬道,便看到外面夜明珠光明朗一片,見此夜明珠,蘇陽心中便暗罵一句:狗城隍,送老子的陰陽鏡還沒有夜明珠作用大!

  這夜明珠這麼亮,放射性一定很嚴重吧!

  一念至此,蘇陽便快步走出去,省的這夜明珠光輻射到他的身體,待到出了地窖,看到劉道長鼻孔淌血,已經在地上淌出一大塊血漬,再看他面如金紙,便知他距離黃泉更近一步。

  手中暗運勁力,趁著左右無人,蘇陽準備直接補刀,先翦除劉道長這高端戰力,而也就在此時,地下傳來腳步聲,有兩道士彼此交談,說著適才愉悅心得,正往上走來。

  留你到明天吧。

  蘇陽輕聲開門,悄然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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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道長託孤

  半夜的時候,玄真觀內院就混亂一片,各種吵嚷夾雜著幾聲乾嚎,像是劉道長已經殯了一般,如此吵嚷,直至後院的陳宣和王公子一起出來,方才止住了混亂。

  「咚咚咚!」

  拍門之聲在在外響起。

  蘇陽在床上再一次「驚醒」,連忙詢問有何事。

  「我師父受傷了,請蘇大夫施以妙手,救我師傅。」

  門外的小道說道。

  「怎會如此!」

  蘇陽大吃一驚,連忙披衣打開房門,看到外面是一二十來歲的青年,身穿道褂,似模似樣,看到蘇陽出來之後,連忙帶著蘇陽前往中院。

  「咳!咳!咳!」

  未曾進門,蘇陽就聽到了裡面傳來的咳嗽聲,隨著道士往門中走去,看到劉道長半躺在躺椅上面,蓋著棉被,口鼻中不斷溢出血來,在這劉道長的身邊站著一人,正是當初指點蘇陽,要給蘇陽仙緣的白髮老頭,只是第一次見面之時,這老頭子鬚髮皆白,而今夜再見,這老頭子臉面上沒有半點鬍鬚。

  玄真觀的道士們全在下面跪著,一個個連頭都不敢抬。

  蘇陽連忙上前,按著劉道長的脈搏,仔細打量劉道長,看他雙眼赤紅,口鼻淌血,再摸他脈搏,脈律不齊,動而中止,蘇陽在他虛弱之時戳他死穴,大傷身體,並且這過程持續時間太長,身體的損害已經不可逆轉,並且蘇陽探查,這劉道長精神萎靡,陰神潰散,不知外出遭遇了什麼。

  「劉道長,你這病症嚴重了啊。」

  蘇陽鬆開脈搏,說道:「這病症應傷在頭,方使你大傷精神,我也只能給你開幾副藥,如何治癒,束手無策吶。」

  身體的損傷已經實實在在有了,何況陰神也受到損害,要治癒這種損傷,除非是仙藥,這凡間的藥材,沒有辦法。

  「咳咳!!」

  劉道長咳出來了兩口血,無法回話。

  「蘇大夫。」

  白髮老頭稱呼蘇陽,說道:「你無須將治好,只要暫且穩住就是。」

  說著,白髮老頭多多打量蘇陽幾眼,感覺有些眼熟。

  蘇陽翻了個白眼,躊躇一二,說道:「倒是能開一幅安神散淤藥,先散淤堵,再安精神,此病症也只能暫緩……」

  「暫緩就好!」

  白髮老頭呵呵直笑,聲音陰柔,說道:「如此你便去吧,抓了藥,在裡面配幾樣歸於腎經的藥物,去伙房將它熬製好,現在的劉道長只能相信你這個外人了。」

  劉道長咳嗽兩聲,伸手擦乾淨鼻血,怒目看著下面的這些弟子,咬牙切齒,喝道:「本道為你們這群不肖之徒操碎了心,沒想到你們一個個都在下面反我!一個個都暗害我,今夜守夜弟子是誰?出來領死!」

  引路明燈被滅,身軀被損,定是下面跪著的弟子們所為!他決不能容忍這等逆徒。

  跪在地上的兩個弟子上前,其中一個哭聲說道:「我是去一趟茅房,讓他在這守著,回過頭來,他就不再了。」

  「你放屁,你去一趟茅房能去那麼久?我若不下地宮找你,你怎麼會出來?」

  兩個人彼此爭執,推脫責任,劉道長見此,只是揮手,讓魏窵先將這兩個逆徒處決。

  監院魏窵上來,手中拿劍,唰唰兩劍,皆是穿胸而過,將這兩人軀體毀壞,送入黃泉。

  「還有出手暗害我的,必然就在你們中間。」

  劉道長說道:「你們一個個都說之前在什麼地方,誰人能夠作證,今天我們玄真觀要清理門戶!」

  就在這大殿之中,劉道長開始審訊下面的弟子們,居然前來刺殺他,劉道長決不能饒。

  清理門戶!

  蘇陽在外輕笑,今天玄真觀就是要清理門戶!

  中院之外是縣令差役,玄真觀內院有了亂子,弟子們又都跪在前面,縣令怕最裡面的貴人安全有問題,連忙在這守著。

  蘇陽大略說了劉道長被弟子暗下殺手,此時正在查看下手之人是誰云云,便前往藥房抓藥,而後到了伙房熬製。

  說實話,劉道長的身體狀態,喝藥已經沒什麼用了,再喝往腎經走的藥,那死的更快,但人家讓開,想來是有秘術。

  將藥放在砂鍋裡面熬製,蘇陽打量了一下玄真觀的伙房,只見這伙房裡面肉類齊全,半面牛肉,全羊肉,剛剛殺好的豬,以及野雞魚蟹,而在這其中,蘇陽看到了幾尾河豚。

  記得擊殺方中賢的時候,方中賢曾經說過,這貴客到了這裡,就想要吃河豚,這才不過兩天,河豚就在伙房裡面游著了。

  「咚咚。」

  門口傳來敲門聲音,蘇陽扭過身去,只見王公子手持摺扇,一身雪白,後面跟著四個道士,看到蘇陽轉身,笑著走了上來。

  「玄真觀劉道長被刺一事極為蹊蹺。」

  王公子手搖摺扇,渡步到了蘇陽身邊,說道:「整個玄真觀都以為是內部人下手,而我卻覺並非如此,因為我的鼻子很靈,能夠嗅出來到了劉道長房中其他氣味。」

  哦?

  蘇陽臉面不變,五龍蟄法連氣運都能蟄伏,這味道更不必說,並且蘇陽已經又去了一趟,又接觸了劉道長,便是有氣味也有說辭。

  王公子的臉一下便湊到了蘇陽的臉邊,接連嗅了幾下,想要在蘇陽的身上嗅到撒謊的氣味。

  「奇怪。」

  王公子錯開腳步,輕輕搖著摺扇,眉頭微皺。

  他在房中確實嗅到有不一般的氣味,但嗅蘇陽,嗅到的是一股柳葉香味,和房間中的那種味道大不一樣。

  「你是哪裡人?」

  王公子看著蘇陽,盤問道。

  「沂水人。」

  在這裡時日不短,蘇陽說話已經帶著沂水口音。

  「住在哪裡?」

  「沂水縣城。」

  蘇陽大略的回了他幾句話,王公子聽了之後,搖著扇子在伙房裡面渡步,整個玄真觀裡面都沒有那股氣味,莫非是外人進來下手?

  「我總覺得你有點眼熟……」

  王公子搖著扇子走了一陣兒,便離開了伙房。

  狗鼻子?

  蘇陽用水洗洗臉,這男人湊在臉頰邊嗅的一下,讓蘇陽感覺渾身不自在,有點噁心。

  藥已經熬製好了,蘇陽將藥端起,向著大殿裡面走去,待到殿門之時,看跪在那裡的道士多半散了,只有少數的幾個道士仍舊跪在原地,陳宣這個准太子,小王爺正坐大堂,旁邊是白發老者,再往下是沂水縣令,聽聲音,應該是在審判這幾個道士欺騙羊家媳婦之事,只是現在他們所說,多半都是謊言,這幾個道士也是推出來做替罪羊的。

  「師傅在那邊。」

  魏窵引領蘇陽,到了一處偏房,這房間前面無人把守,僅有劉道長咳嗽聲在裡面傳出。

  將蘇陽帶到這裡,劉道長便讓魏窵去前面候著。

  「蘇大夫。」

  劉道長面如金紙,依靠床頭,讓蘇陽將藥碗放下,說道:「我的病症,我心中有數,身軀損傷嚴重,但要命的傷在於神魂……咳咳,靠功夫是五法調理的……沂水什麼時候出了這麼個狠角色,一出手就是雷電,若非是我熟知沂水地理,怕在外面就灰飛煙滅了。」

  雷電對於陰魂極為克制,元神除非修煉成為陽神,否則這天上雷霆,雲中雷聲,對於陰魂來說都是要命的事。

  「什麼狠角色?」

  蘇陽連忙問道。

  「一個男的,我沒看清他的臉。」

  劉道長遺憾說道,微微搖頭,一轉話風,說道:「我們不談他,蘇大夫,貧道現在無人能信,只能厚顏拜託你一件事情。」

  「監院魏道長……」

  蘇陽想到了他的大弟子。

  「這個人狼子野心,外交內結,排除異己,為的是成為觀主,並不可信。」

  劉道長靠在床上,說道:「適才我算了一卦,我的命數已經沒了,但是我玄真傳承,陰陽秘本,不願意交給這些狼子野心的徒弟們,更不願讓我得來的陰陽秘本落到司馬陰人手中……我想拜託先生,幫我把這些東西送到山下東安鎮,葉員外家中,葉員外家的兒子年方八歲,聰明伶俐,我暗中傳他玄真秘術,已有根底……」

  ……這個人該不會是你孩子吧。

  蘇陽眯著眼。

  「先生,你可以到東邊書齋裡面,在書架後面有一暗門,僅我一人知道,打開暗門,能通地宮,在那裡面放著玄真傳承,陰陽秘本。」

  劉道長小聲對蘇陽說道:「我門中弟子都想要這傳承秘本,我僅傳皮毛,騙說全部。現在門中惡客司馬陰人也想要我門中傳承,此人極為難纏,先生想要下山,必須要在正午飯時,趁著他伺候小王爺的時候,進入裡院左手邊的房中,將房樑上的竹筒拿出打碎,如此就破了他的功夫,先生趁此時下山,必然無礙。」

  一句句囑託全然說給蘇陽,劉道長讓蘇陽將秘本帶給葉家的孩子,事成之後,可以在二龍山西南山道正中左側大槐樹邊的青石板下挖開三尺,取出裡面的全部黃金,有一千兩之數。

  「已經到了晌午……」

  劉道長看著外面的天,將碗中的藥喝的一乾二淨,讓蘇陽走出,到外吃飯,要門中弟子魏窵進來。

  「師傅傳我道時,言稱我玄真一脈傳承深遠,開派祖師是茅盈真君……」

  蘇陽臨走之時,聽到房間裡面劉道長對魏窵如此說道,魏窵跪在地上,猜到可能是師傅要臨終傳承,豎耳傾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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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錦被生香

  赤日炎炎似火燒,野田禾稻半枯焦。

  農夫心中如湯煮,公子王孫把扇搖。

  蘇陽心中默默念詩,這首詩是水滸傳中,智取生辰綱的時候,白日鼠白勝所唱,這首詩深切的揭露了封建社會的奢靡享樂,表達了對下層勞動人民的深切同情,具有很強的社會意義……

  此時蘇陽心中默念這首詩,完全是因為給陳宣送去的飯菜樣樣鮮美,既有山珍,也有海味,陳宣吃飯之時,白髮的司馬陰人在一旁侍奉,王公子風度翩翩的坐在另一邊,而蘇陽和玄真觀的道士們坐在院中用餐。

  天上太陽直照,蘇陽看著乾巴巴的飯菜實在沒有胃口。

  「你們平常也這麼吃飯?」

  蘇陽問身邊道士。

  「平常我們吃的是他的那份。」

  道士不滿說道:「也不知道是哪門子的客人,整天擺譜,監院師兄也真是一條好狗,人家說什麼,他就做什麼,說讓我們在這裡吃飯,就不讓我們到處動彈……本道爺還有飯後活動呢!」

  得,看來這小王爺在這裡吃飯,是佔了這些道士們的口糧。

  「縣令都已經帶人下山了,我是不是也能走了?」

  蘇陽詢問身邊道士。

  「這要請教我們監院師兄。」

  道士夾了最後一點魚肉,吃入口中,這入口不多時,道士猛然就站起身來,渾身抽搐,雙眼翻白,人整個就仰躺在了地面,抖動不止。

  來了!終於來了!

  蘇陽想起了昨夜李成的話,今天一直都在等著變動,中午一點吃的喝的都沒碰,終於是等來了這個變故。

  「飯中有毒!」

  「呃……啊……」

  這個道士倒下只是開始,隨著他的倒下,在院中吃飯的道士一個個站了起來,而後便感覺一陣陣頭暈目眩,引動真元,一個不慎便讓真氣走岔,頓時這院中就呻吟聲音一片。

  「啊……」

  正在殿中吃飯的小王爺陳宣,此時也雙手掐著脖子,滿身青筋外露,臉上一片青紫,在他身邊的王公子端坐原地,調息鎮壓,而在裡面,唯一沒有出狀況的,便是白發老者,司馬陰人。

  司馬陰人連忙伸手按著陳宣脈搏,很快就判斷出了病症緣由:「錦被生香!」

  什麼錦被生香,這不是河豚毒嘛。

  蘇陽捏著身邊道士的脈搏,根據這道士的狀態,判斷出這道士是中了河豚毒,而河豚毒非常凶,短時間內就能要人性命。

  「怎麼回事?」

  魏窵滿面喜色,邁步來此,一見這院中道士突然就倒成一片,就連裡面的貴人都倒了,頓時慌了,連忙邁步上來,詢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有毒……」

  旁邊小道顫抖著對魏窵說道。

  他們這些人全都中了劇毒。

  「快去茅房,把茅糞盛來!」

  魏窵連忙叫道。

  妙啊!

  張大夫偏方裡面,說但凡劇毒從口中入,可以取茅廁糞清一碗,一口飲下,如此能將毒吐出……張大夫師承玄真觀,玄真觀內自然有這個秘法。

  這個秘法在別的地方有無用處,蘇陽不太清楚,但是用在河豚毒上,真是剛剛好。

  孫思邈說,解河豚毒,陳糞清即可。

  這糞清喝完之後便能催吐,將河豚毒吐出來也就好了,並且在現今這世道,許多大戶人家吃河豚魚,旁邊都備著糞清……

  玄真觀治病,是不是總能碰到這般巧運?

  蘇陽實在懷疑。

  不過在這混亂之時,正是蘇陽解救裡面被困女子的時候,趁著道士們一片混亂,多去茅房的時候,蘇陽悄然走開。

  吃同樣的東西,陳宣和王公子兩個人皆中了毒,這司馬陰人好好的,必然是他功法特異,若不破了這個司馬陰人的功夫,蘇陽就便是碰到這種玄真觀道士全部中毒的大好局面,也不好施展。

  穿廊過屋,蘇陽直奔裡院,到了裡院,剛欲推門,便察覺不對,手折一段樹枝,用樹枝推門,咄咄咄三個飛鏢便彈射出來,打在院中樹上,深入一寸,顯露在外面的部分綠油油一片,顯然是塗抹劇毒。

  進入房中,蘇陽縱身上樑,但是這樑上並無竹筒,僅有一個胞胎混元圖,即一個又一個的圈子環環相套,最中間是一個小圓圈,直徑一寸,若說這樑上竹筒,原本定當放在這裡。

  眼下此地並無竹筒,蘇陽大略在房間搜尋一下,看到房間裡面多畫圖紙,描繪多是這左近山勢,又繪山中水脈走勢,硃筆標註多點,也塗抹了不少,而其中有一點,便在蘇陽所知的鬼村。

  搜尋無果,聽著外面的嘈雜聲逐漸靜下,蘇陽起身便走,這一次是向著地宮而去。

  玄真觀位於半山腰上,從進山門到道觀,一步一個台階,便是整個玄真觀,也是以下往上,建在山坡,而玄真觀的這個地宮則製作精細,地宮之中有山泉水,嚮往流淌則和太極池相連,上下左右建立雖嚴,蘇陽走入甬道之中,感覺有山風拂面,右邊是地牢,李成已經不在此地,蘇陽便徑直往左邊走。

  「道爺您來了……」

  剛走入左邊甬道,便有兩女子迎了上來,紗衣柳帶,身姿若隱若現,而看面貌,皆極美豔,這兩女子看到蘇陽這般不穿道褂的生面孔,連忙捂著嘴巴,萬分驚愕。

  「你是哪裡來的人?快走快走!遲了就沒命了!」

  其中一女子推著蘇陽,便將蘇陽往門口推去。

  「我是來救你們的。」

  蘇陽止住女子,坦然說道。

  「我們這些人已經淪陷苦海,何必勞您相救,便是救了我們,這天下之大,哪裡還有我們的容身之處呢?」

  這女子神情淒然,推著蘇陽繼續往外。

  當今之世,貞潔比起性命更重要,她們淪落於此,已經是不潔之人,在這洞中僥倖還有命在,如果出了這個山洞,她們也不知應該去哪裡落足了。

  「這事情的過錯又不在你們,依你們的年齡,在外面自然有大好人生,若是呆在這山洞之中,縱然偷生一時,待到年老色衰之時,他們又豈能給你們活路?反倒是在外面,有能夠和你們扶持一生的人。」

  蘇陽勸著她們,讓她們換上嚴實的衣服,自八卦袋中拿出來了一個畫軸,看著眼前女子皆在猶豫,又說道:「你們儘管放心,到了外面,我給你們立足之本!」

  如此說來,房間裡面的女子們方才打定主意,彼此互視,到了一旁的洞中換了嚴實的衣服,從裡面走了出來,蘇陽心中一數,地宮之中這些女子有三十二人。

  「公子,這地宮外面就是賊道,我們出去,必被他們察覺……」

  一女子說道。

  「走這裡!」

  蘇陽展開畫軸,在這畫中是一扇門,運用真元,將這門用勁一推,畫中的門應聲而開,在這門的另一面,便是玄真觀外。

  「你們離開此地之後,直接下山,到了山腳下暫時落腳,路上若是遇到官兵,將你們的遭遇如實告訴他們,說玄真觀是個賊窩,今日過後,這玄真觀的賊道們全死無疑!」

  這些話,蘇陽說的很自信。

  女子們聽蘇陽所言,對著蘇陽拜了拜,向著畫中的門走去,穿過了這扇門,迎接她們的是廣闊的天地。

  「哈哈哈哈……」

  女子們剛剛離開,蘇陽便聽到了洞口傳來了魏窵的笑聲,以及司馬陰人說話聲音,兩個人邊說邊走,進入到了地宮之中。

  「十八年啊,這玄真觀的觀主終於是落在了我的手上!」

  魏窵走進來,說話頗為自得。

  「你這師傅鼠目寸光,根底淺薄,不識時務,合該死去。」

  司馬陰人對魏窵所作所為,極為稱讚,說道:「有你這等才俊追隨小王爺,我們的大業就更近了幾分。」

  「小人自當為太子鞍前馬後,死而後已。」

  撲通一聲,似是魏窵跪在地上,又說道:「今日玄真觀中下毒之事,太子應該不會怪罪吧。」

  「先不要稱呼太子,攝政王有令,誰能夠抓到太子,誰就能夠成為新的太子,這潛逃的太子,是小王爺們的磨礪,至於今日之事,區區糞水小辱,不足掛齒,小王爺胸襟海闊,志量山高,自然能棄你這小人之過。」

  司馬陰人安撫魏窵,話意中,這原太子是齊王的磨刀石。

  「也是。」

  魏窵嘿嘿笑道:「我門中師弟,只喝糞清,太子都能撈稠的……掌嘴掌嘴……」

  聽到魏窵啪啪對著自己抽了兩下,說道:「我這就為您開密室,幫您把陰陽秘典拿出來!」

  山洞外面,蘇陽聽著格格作響,心知有異,這劉道長告訴蘇陽,他的秘典藏在書房密室,而魏窵開的方位,是地宮入口不遠……

  「砰!」

  正待蘇陽想著的時候,只聽門口傳來一聲響動,嗖嗖之聲不絕於耳,打在蘇陽身邊的牆上,正是蘇陽開司馬陰人房門的時候,彈射出來的那種有毒暗器。

  「啊……」

  魏窵在外慘叫一聲,只聽一陣嗖嗖嗖的機關彈射,不久之後便歸靜謐,房間裡面隱隱透出一股香味,就像是在外面燒的竹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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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崇高理想

  劉道長臨死之前留的一手帶走了魏窵。

  整個山洞裡面都瀰漫著一股濃香,連帶著房間裡面也生起了些許煙氣。

  蘇陽口中含著柳葉,嗅到這等煙氣並不覺怪,神志清醒,在地宮正殿的司馬陰人似是百毒不侵,處身在這濃煙之中,也是絲毫無礙,蘇陽屏息,小心的等待機會,司馬陰人在外翻看,尋找關於陰陽秘典的冊子。

  兩個人一在暗,一在明。

  「咳咳……」

  地宮裡面傳來了第三人的咳嗽聲,伴隨著咳嗽聲,就在正殿一角,一塊大石挪開,李成捂著鼻子從裡面走出來,整個人腳步踉蹌,頭暈目眩,皮膚出現了一定的浮腫和潰爛。

  蘇陽探頭往外看去,只見李成後腰上面別著一個竹筒,直徑約有一寸,長約有一尺,這竹筒上面有硃筆符咒,看上去詭秘異常。

  司馬陰人也看向了李成,他看李成胸膛處鼓鼓囊囊,明顯是兩本書的痕跡,而在衣衫處露出一角,上面寫著一個【玄】字。

  這符咒……

  蘇陽眼神銳利,看這符咒,頓時想起了《秘法要訣》中的記載,某甲與人多有不善,欺壓鄉鄰,鄉鄰打之無傷,忍氣吞聲,年常日久,某甲成此地一霸,欺男霸女,為禍一方,縣令知道,便將此人拿來,審理過後,便斬此人,只是刀砍過後,其頭頸皆有肉芽,自然長好,又命火燒,水淹,盡皆辟易,灌毒斧劈更是無用,無奈將此人放回,是有道士從那裡經過,得知此事,仔細審視,夜間和一人潛入房中,偷了樑上一甕,將它打爛,用風散其魂,再呼喊鄉鄰,一打便死。

  據說此等法門叫做匿胎藏魂法,一身性命不在己身,而在他物,以久練之魂,治新傷之體。

  「呼~」

  司馬陰人劈手便往李成懷中探去,與此同時,蘇陽閃身而出,接連幾閃,踏著九宮步伐,待到司馬陰人奪走了李成懷中書卷之後,蘇陽也閃到了李成背後,自他背後拿到了竹筒。

  「啪!」

  搶走書卷,司馬陰人順手一劈,當場便將李成劈死。

  司馬陰人去也不管蘇陽,搶到了書卷之後,腳步便接連後撤,一連讓開蘇陽老遠,伸手翻看手中書卷,玄真觀的秘術僅僅只是翻看兩下,便扔在一邊,而一本陰陽秘典則讓他愛不釋手,接連翻看,確認真偽,喜形於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司馬陰人捧著陰陽秘本,又是高興,又想哭泣。

  蘇陽右手背後,緊握竹筒,暗暗用勁,意欲將這竹筒捏爆,但這竹筒極為堅韌,僅以單手,蘇陽難以捏爛。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老祖啊…」

  司馬陰人將陰陽秘本放在胸膛,淚水終於是流下來了,再抬頭看著蘇陽,司馬陰人粲然一笑,上下打量,說道:「那一日雜家……呸!我意欲指點你一樁仙緣,你不去做,本以為你是凡夫俗子,沒想到竟然也是玄真門人,好心機,好手段,雜家喜歡!」

  看到蘇陽邁著玄真觀的九宮步出來,司馬陰人便知玄真觀中變故是蘇陽插手,此時看蘇陽,眼眸中都是欣賞。

  「現在玄真觀主去世,這門中有心機的兩位也死在地宮,不如你和雜家合作,如何?」

  司馬陰人對蘇陽說道:「雜家看你也腎氣虧虛,你若和雜家合作,保你豔福享之不盡。」

  老子就算是腎氣虧虛,也好過你這個沒有外腎的!

  「你想要如何合作?」

  蘇陽手中捏著竹筒,往後退了兩步,準備將竹筒和石頭來個對碰。

  「雜家準備讓你來當玄真觀主。」

  司馬陰人笑道:「待你成為了玄真觀主,便修改教義,當今之世,正是地虧百六,災劫綿綿之時,我等修改教義,歸於小王爺名下共謀發展,吸納香客信徒,如此不過兩三年,我們必然能夠成為天下間第一大教,就算是龍虎山,茅山,嶗山這些地方,也都要對我們低下頭顱,再等到小王爺登基之時,雜家讓小王爺給你封個國師,那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圖謀玄真教的力量,發展勢力。

  「那你準備如何改教義?」

  蘇陽問道。

  「問的好!」

  司馬陰人擊手笑道:「我們玄真教的根基,將全都在這本子上面!」

  陰陽秘典。

  蘇陽看著本子上面的字,說道:「你就不疑這本子有假?玄真教的秘典,必然是好好放置,怎麼會在他的手中?」

  劉道長可是將秘典全都藏在書房後面的地宮中。

  「這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司馬陰人翻著本子,滿臉欣喜,對蘇陽說道:「很多事情根本瞞不了人,到頭只能瞞得住自己,這本書定是真的,這確鑿無疑,畢竟這裡面記載了錦被生香的秘法…這可不是玄真教的秘典…你可知道這書的來歷?」

  「願聞其詳。」

  對方有意拉攏,蘇陽也想聽聽對方有高論。

  「這本陰陽秘典,是大乾朝的大太監司馬川所創……」

  司馬陰人笑道。

  司馬川這名字聽起來極為耳生,但蘇陽卻知道這個人在大乾王朝有另一個萬分親切的稱呼……司馬老賊。

  故事在約五十年前,當時皇帝是明宗,寵信宦官,致使宦官權傾朝野,其中宦官的頭目,便是這司馬川,此人生性狡黠,善於察言觀色,得到皇帝信任之後,內外勾結,權傾一時,做下許多惡事,不過在民間傳說最多的,是這太監精於佛道經意,久而久之,悟通陰陽,玉柱重生,禍亂後宮,給當時的皇帝戴上了許多許多的綠帽子,女人要到皇帝身邊,都要先經他的手,只有將他伺候好了,才能去見皇帝。

  後來這禍亂後宮之事敗出,司馬川被皇帝所誅,而皇帝因為此事大病一場,沒幾個月便駕崩了。

  這陰陽秘典便是司馬川禍亂後宮之時所做,裡面儘是陰陽秘技,用以采陰煉陽,延年益壽,更有數種藥方,補強腎經,價值連城。

  「皇家用膳,有著重重檢驗,意欲對皇帝下毒,幾不可能,但司馬川創下了錦被生香,將劇毒之物用藥粉包裹,這些藥粉入了腸胃,會在一定的時間內瓦解,而後藥性突發,使人斃命,這等用毒之法,便是皇家也無從檢驗。」

  司馬陰人說道:「今日這玄真觀內中毒之事,正是這錦被生香的秘法,否則斷不會瞞過雜家,讓小王爺中毒,如今看來,這下毒的正是此人。」

  司馬陰人看向地上的李成,地宮裡面的香味有問題,現在李成的屍身已經腐爛一半。

  看來這劉道長瞞得住自己的大弟子,沒瞞住自己的二弟子。

  蘇陽看向了魏窵的屍身,身上插著綠油油的暗器,死不瞑目。

  「這陰陽秘典,在陰陽道中是無上絕學。」

  司馬陰人看著手中秘冊,說道:「雜家七歲入宮,成了陰人,為的就是要找到這本秘典……為的,就是成就雜家的理想!今後你以這陰陽秘典作為玄真道觀的立足之基,不僅要招收乾道,也要招收坤道,對於所有弟子,都要將這陰陽秘典分毫不差的傳授,讓所有人都接受我們的陰陽之道!」

  司馬陰人眼神炙熱,理想崇高,說道:「雜家要這世間知道,這陰陽之道是人倫大道,當今世界,什麼儒家,釋家,道家,全都是在壓迫人性,一個個說這個不准,那個不行,什麼女眷都要在家中,女眷不能往外行,又說什麼這陰陽之道是世間第一惡事,穢事,在雜家看來,這通通都是狗屁!」

  「今後,雜家改造的玄真教,男女極樂平等,人人從心所欲,除了生我者,我生者,大家均能共參大道……」

  蘇陽看著司馬陰人,沒想到這一個太監,居然會有如此崇高的理想。

  當今之世,道家和佛家均屬神道,而儒家是人道,三者的共同點,便是導人向善,故此這陰陽兩道均有條條框框的理念律令,也確實在壓迫人性,其中某些條律對人們荼毒甚深,而司馬陰人若是有陳宣幫助,如此以解放人性為由頭創立一教,又是這般宣傳行樂的教派,這等教派的發展速度將會極為可怕。

  「可這不就禮樂崩壞了嗎?」

  蘇陽說道。

  「什麼禮樂崩壞!這男歡女愛,無遮無礙,一點生機,成此世界,俗人無知,反以為怪。」

  司馬陰人對蘇陽伸手,說道:「這是人倫大道,陰陽正統,蘇大夫,你已經拒絕過我一次,想來不會拒絕這第二次吧。」

  「……」

  蘇陽看著司馬陰人。

  他來到這玄真觀中,只是因為玄真觀打著師門的旗幟,卻不干人事,在收到了玄真觀後山鬼村裡面的女鬼控訴之後,來到這裡清除門戶,一直以來有些避著陳宣一夥人,主要便是怕他們阻攔,而這司馬陰人的實力,是蘇陽剷除玄真觀最大的絆腳石。

  現在司馬陰人讓他做的,是打倒這樣的一個玄真觀後,建立一個更大的,比這個更爛的玄真教。

  唉,我本以為是身為大內侍衛,在我面前,必有高論,沒想到竟說出如此粗鄙之語來……

  「我拒絕!」

  啪的一聲,蘇陽終於捏爆了竹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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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世子太子

  「轟!」

  捏爆竹筒之後,蘇陽順手一拍,揮手拍向了散出來的魂魄,虛空中傳來了一聲哀鳴,魂魄被蘇陽一拍而散。

  「你……你……」

  司馬陰人拿到陰陽秘典之時,一直都滿心歡喜,故此忽略了蘇陽,卻沒想到蘇陽從李成背後拿到的是致命的玩意。

  匿胎藏魂法,最為關鍵的便是藏魂匿胎,若是這竹筒無礙,放在陣中,憑藉地氣,在特定的區域之內,司馬陰人便不會死,水火刀斧加身也無礙,但這竹筒一損,他必然就元氣大傷,而身軀沒有被魂力治療,這段時間所受傷勢也會浮現。

  「噗!」

  司馬陰人先吐了一口血,面部肌肉跳動,嘴唇青紫。

  他在進入地宮之前,先吃了河豚毒,玄真觀中的諸位都已解毒,唯獨他仗著秘法,不用解藥,河豚毒在體內紮根已深,而這洞穴之內,也有劇毒,李成便是受到了洞穴裡面的毒素,從藏身之處爬起,現在身體潰爛,幾近全化,而這種毒藥對司馬陰人來說,已入肺腑。

  判官筆!

  蘇陽掏出一把新打造的判官筆,疾步上前,對著司馬陰人的心臟刺去。

  司馬陰人處驚不亂,腳步一晃,伸手便往蘇陽身上抓來,這一經出手,蘇陽便覺肩前,尺澤,少海,神門這四處穴道隱隱受制,判官筆接下來的變化,均會在這四處穴道上露出破綻,而只要稍稍露出一點破綻,蘇陽便即刻受制。

  半路收招腳轉震位,蘇陽意欲移動變招,司馬陰人腳步已封鎖了巽位,蘇陽腳退坎位,司馬陰人便邁腳搶了中位,一剎那的攻防兔起鶻落,蘇陽險象環生,腳步連連後退,直至司馬陰人肺腑經受不住,站住咳嗽之時,蘇陽方才脫離司馬陰人招數範圍,落在後面謹慎防備。

  「你怎麼會……咳咳……鄭巡撫的判官筆?」

  司馬陰人凝視蘇陽,鄭雄是齊王麾下好手,他這一手判官筆,司馬陰人自然曉得。

  「你猜。」

  蘇陽腳步一踢,將地上磚石踢起,向著司馬陰人飛去。

  司馬陰人起身要躲,只是腳步踉蹌一下,被一塊磚石正中額頭,砸的頭破血流。

  沒有了匿胎藏魂法,司馬陰人身體孱弱,僅僅是這一點碎磚石,便讓他經受不住,而河豚毒本就是神經毒,中了這河豚毒,已經讓司馬陰人四肢無力,噁心嘔吐,神智受到了影響,何況就在這一會兒,司馬陰人更受到了這地宮裡面的劇毒。

  「咳,咳……」

  兩次咳嗽,口鼻裡面均流出血來。

  司馬陰人看著蘇陽,眼見蘇陽身影模糊,在他視野裡面,蘇陽已經變成了一串重影。

  「啪,啪……」

  伸出手,對著自己身上的穴道重點,幾個封鎖穴道,暫時抑制住了身體傷勢,也讓司馬陰人神志一清。

  「你是太子的人!」

  司馬陰人看著蘇陽,篤定說道:「鄭巡撫死在太子之手,他的一身東西都不知所蹤……太子就在這附近吧,逃離皇宮,不敢正面和齊王交手,現在流落江湖,私收民意,以圖東山再起。」

  「我是他的仇人。」

  蘇陽再度閃身往前,手中判官筆對著司馬陰人刺去,這一出招,規行矩步,全然按照招式施為,這等招式用出,簡直就是白給。

  「仇人,什麼仇人?」

  司馬陰人思索蘇陽話中意思,稍稍分心,對蘇陽的出招有些輕視,他知道這是鄭雄的判官筆法,自然知道招式路數,此時看蘇陽如此依招出手,信手一抓,便等蘇陽自投羅網。

  「咯!」

  判官筆中格然一聲響,蘇陽手中判官筆突然長出三寸,這手中兵刃變幻,招式威脅自然不同,不等司馬陰人伸手抓著蘇陽臂膀,這判官筆已經刺入向了司馬陰人喉下的天突穴,司馬陰人連忙仰身避過,這判官筆隨之變招,直接削掉了他的耳朵。

  腳下步伐變換,在這判官筆擊中司馬陰人之時,蘇陽搶了巽位,身子一閃,已經繞後,判官筆在手中下移,徑直刺向了司馬陰人脊椎上的夾脊穴,司馬陰人如若背後生眼,一閃避過,蘇陽左手握拳,已經遞到了司馬陰人的面門之上。

  「著!」

  司馬陰人右手緊握蘇陽手腕,指頭按住蘇陽胳膊上的臂中穴,也是此時,蘇陽左手張開,在指尖夾著三片綠油油的暗器鐵片對著司馬陰人面門射來。

  這判官筆彈出三寸,超乎司馬陰人意料,加上此時他身中劇毒,一時失招,使得接連受制,本以為這抓到蘇陽手腕是個機會,卻沒料到蘇陽早早的將地宮中彈射出來的暗器尖刃掰斷,夾在手中,再度錯不及防之下,便被暗器洗面。

  「嗖!嗖!」

  暗器刃片打在司馬陰人的臉上,這綠油油的刀片均有劇毒,此時中招之後,便讓司馬陰人感覺臉上一片木然,尚未覺得疼痛,已經失去痛覺。

  「嗤!」

  暗器洗臉,在司馬陰人中招鬆懈的一瞬間,蘇陽手中判官筆刺入司馬陰人心臟之上。

  「啪!」

  蘇陽劈了司馬陰人肺腑一掌,宣告這一輪戰鬥的結束。

  「啊,咳咳……」

  司馬陰人接連後退,伸手扶住一側山壁,嘴角溢出的血已成青紫,臉上腫脹,眼睛只剩下一條縫隙。

  「老祖……耀祖不孝……」

  退至牆邊的司馬陰人淚流滿面,對著應該是到了陰間的老祖懺悔,伸手自懷中掏出了陰陽秘典,對著蘇陽勉強說道:「別讓它失傳……」

  話未說完,毒發而逝。

  拼招奪命,從來如此,生死均在須彌,一晃神,一轉身,就是陰陽兩路人,

  「呼……」

  蘇陽也長出了一口氣,感覺口中微微苦澀,心知是柳葉的效應應該是快沒了,連忙自司馬陰人手中拿過了陰陽秘典,又將一旁的玄真寶冊撿起來,仔細檢查,看這地宮裡面有價值的也就是上面的夜明珠了,便先離開了地宮。

  和司馬陰人這般人交手,讓蘇陽獲益良多,雖一共就兩個回合,但蘇陽回想過程,也不由一身冷汗。

  幸好自己從未松懈過修煉,才能和司馬陰人這種中了毒的大內高手一較高下,僥倖能贏,全是自己堅持不懈修來的福報。

  出了地宮,蘇陽咀嚼一下,便覺口中的柳葉已經消失不見,此時這靜室左右並無道士,蘇陽便隨手翻開了玄真寶冊,看這玄真寶冊裡面的內容和玄真玉冊開篇不差多少,全然是呼吸吐納導引,日夜修煉,自然能有一口醇和之氣,而後再用這氣開通身體竅穴,補充陰神,這是一門修煉起來極為緩慢的修真法門。

  除此之外,玄真寶冊裡面記錄了不少雜學,像是寫符請神,引路明燈這種把戲標註不少。

  伸手再翻陰陽秘典,蘇陽不由一愣,他本以為這是一本穢書,但是這開篇所言,卻是泰然自處,率性而為,而後便在書中開解陰陽,主講男女兩道,而後在這書中才是各種秘術。

  「真是有點道理啊。」

  蘇陽迅速翻看一遍,手中捧書,回味這陰陽秘典中的文字,越是品越覺得有味道。

  玄真觀中。

  陳宣正在拚命漱口,今日的一切對他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活了這十幾年,陳宣從來沒有受到過這般屈辱……他一個准太子,想吃的河豚過分嗎?

  「小王爺,小王爺。」

  王公子在外跑進來,叫道:「青州太守來了,麾下帶著數千兵馬來到玄真觀外,正要踏平玄真觀,說是來護駕的!」

  「來的好!」

  陳宣一抹嘴,連忙往外走出去,喝道:「你告訴他,整個玄真觀內,一個道士都不留,全部都給孤斬了!一個活口都不能留下!」

  像這種事情,不能夠宣之於人,否則這般恥辱,必然要被人一生嘲笑,對他的未來大業都極為不利。

  什麼轉怨為恩,什麼胸襟廣闊,此事若是能不洩露,陳宣為圖未來大計,能強忍一時之辱,但青州太守突然來了,自己的身份要洩露了,這些道士必然要死。

  「可是……」

  王公子有些猶豫。

  「沒什麼可是的!」

  陳宣果斷說道:「這青州太守都來了,孤的身份就要暴露了,這些道士留不得!全殺了!」

  王公子聽了之後,連忙到外面去給青州太守傳命,只是不等他開口,青州太守已經拔劍,麾下的士兵便衝了進來。

  「嗤!」

  「噼裡啪啦……」

  「啊……」

  叮叮噹噹的刀刃碰撞,淒淒哀哀的求饒之聲,這般聲音響起,讓陳宣聽的極為解氣,片刻之後,外面的聲音便小了起來,僅僅能夠聽到幾聲呻吟,顯然是青州太守已經控制住了外面的情況。

  「臣喻文定求見太子殿下。」

  陳宣聽到門外傳來聲音。

  「哈哈……」

  陳宣聽了之後,邁步便要往門外走去,只是臨近門口,突然猶豫了,說道:「孤現在尚未受封,宇文愛卿怎麼能叫孤太子?這不妥,不妥……」

  「當然不妥了。」

  蘇陽已經換好了衣服,戴上了太子的面孔,人就站在陳宣背後不遠,笑道:「喻愛卿是來求見孤的,弟弟,你先往後稍稍。」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4 14:22
第六十九章 戒色真言

  「陳陽狗賊!」

  陳宣一看蘇陽身穿錦緞,舉止渡步更拿出了皇家風度,再看蘇陽面貌,心中確信這是陳陽無疑,張嘴便道,伸手就拿,只想要將蘇陽拿下,回頭帶進京中領賞,憑此功勞,他必然能登上太子之位。

  「呵呵。」

  蘇陽手中摺扇一合,直接便打住了陳宣手腕的內關穴,只震的陳宣手腕劇痛,不等收手,身面的梁門,天樞,羶中便被扇子接連戳打,痛的他直不起腰,一個肘擊,正砸中陳宣夾脊穴,痛的陳宣在地上弓成蝦米,滿面怒紅。

  「吃屎了?見到哥哥嘴這麼臭?」

  伸手展開摺扇,蘇陽輕輕搖著,好不愜意,這玄真觀裡面的人,蘇陽忌憚的是人不少,例如司馬陰人,劉道長,王公子,但這裡面沒有上山之時,氣喘吁吁的陳宣。

  現在左右無人,蘇陽便順帶教育一下這個「弟弟」。

  「你……」

  一聽蘇陽說他吃屎,陳宣面目漲紅,咬牙幾下,說道:「你怎麼憑的污人清白!」

  「什麼清白!」

  蘇陽反駁道:「剛剛孤明明看到了,你大口吃,撈稠的。」

  「這解毒不算吃,這解毒,救命的事……」

  陳宣趴在地上,支支吾吾的反駁。

  「好了,別說了。」

  蘇陽搬過椅子,坐在正中,對陳宣說道:「外面的喻愛卿都等急了,喻太守,你進來吧。」

  直至此時,陳宣才恍然想到了,這青州太守姓喻,不姓宇文。

  隨著蘇陽的詔令,在外面等待的喻文定推門進來,左右士兵緊隨其後,看到蘇陽之後,喻文定連忙跪下,口呼千歲,再度抬起頭來,雙眼流淚。

  蘇陽審視這喻文定,年約四十,絡腮鬍子,黝黑健壯,早年被人栽贓陷害,是太子力排眾議,為他洗刷冤屈,而他也成為了太子死忠,來到此處,全因接到了蘇陽密函,裡面有太子印記,故此馬不停蹄的帶兵來此,現在已將玄真觀團團圍住,將玄真觀內道士基本處理,僅有幾個活口,此時被士兵看押。

  「喻太守,你起來吧。」

  蘇陽端坐在椅子上面,看著下面士兵黑壓壓跪成一片,開口免禮,讓諸位皆起來。

  喻太守應命,帶著諸人皆起。

  「上山之時,你們可曾碰到了一些女眷。」

  蘇陽詢問道。

  「碰到了。」

  喻太守連忙說道:「她們說是被困在玄真觀中,被仙人所救,又說玄真觀的道士極惡,下官聽此,便馬不停蹄的沖上山來,而這些女眷都在山下被保護著。」

  蘇陽頷首,說道:「她們也都是可憐人……將玄真觀僥倖活著的道士都帶上來吧。」

  喻太守聽令,示意麾下的士兵,很快便有五個道士身有傷痕,來到了這蘇陽面前,撲通一下被按跪在地上。

  掌劍道士,拂塵道士,知客道士,還有兩個是玄真觀內的高功,平日裡代神宣教,為人祈福消災,更是接受人錢財,經常前往山下人家去做法事,某種角度來說,這兩人是玄真觀中主掌詐騙的。

  「你們可知罪?」

  蘇陽看著五人,冷聲問道。

  五個道士在地上面面相覷,最終還是一高功道士年齡稍長,跪身謹慎問道:「不知您說的是何罪?」

  他們玄真觀內犯下的罪責多了,但有些罪責是他們犯的,有些罪責是其他道士犯的,就算是認罪,也要認清楚是哪一條罪……並且他們還抱有僥倖心理,萬一是一點點小罪責,自己冒頭認了,最後來個死刑就虧大了。

  「用藥香迷人,用地宮困人,害良家女子,愚周邊百姓。」

  蘇陽張口便說道:「單這幾件,便足以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關於你們的罪責,難道要孤一條條的唸給你們嗎?」

  伸手入懷,蘇陽從懷中拿出狀紙,將這些狀紙擺放在了這些道士身前。

  一樁樁一件件,多是蘇陽當初在鬼村所寫,記憶清楚,此時看著眼前這些狀紙,讓這五個道士冷汗直流。

  狀紙中所說之事,他們自信無人能知,可是這控訴的人,分明就是案件中的受害者,想來便是這些人含冤而死,難以瞑目,寫了狀紙,此時這玄真觀所遭遇的一切,皆是報應來了。

  「這……太子殿下,小道沒有碰過這些女人……」

  掌劍道士咬牙狡辯,說道:「小道僅僅只是一個看門道士……」

  「上夾棍!」

  蘇陽懶得聽他狡辯,陰魂告狀,殆無虛事,在這玄真觀裡面也長不出什麼白蓮花來,待到夾棍套在他腿上之時,蘇陽說道:「孤給你上夾棍,也不是問你罪責,你只要召出另外這四個人的罪責便可,招出一點,你就減免一點,若是你咬牙死犟,那麼便用大刑,將你打死在這裡!」

  掌劍道士上了夾棍,這剛剛一夾雙腿,便疼的招了,將另外四個道士的罪責說的清清楚楚,這一邊另外四人便不干了,根本不等用刑,便將掌劍道士的罪責也一一啃了出來。

  喻太守身邊自有人記錄口供,等到這口供全部記錄完了之後,這五個道士仍彼此瞪眼,恨不得將對方弄死。

  「可恨啊!」

  蘇陽看著這五個道士,喝道:「你們作為神道,卻在這裡為禍一方,最可恨的,便是你們意欲謀害世子之命!你們給世子下河豚毒,讓世子喝糞……」

  「咳!咳!」

  陳宣在地上大聲咳嗽兩聲,強行打斷,站起身來,連連擺手,說道:「沒有的事,沒有的事,孤沒中毒……」

  「弟弟。」

  蘇陽看著陳宣,眼神帶著一點憐憫,問道:「你喝糞水不是為瞭解毒?是愛好?」

  什麼愛好?鬼的愛好!

  陳宣這隱秘之事被蘇陽這麼簡單粗暴的戳破,臉上怒紅一片。

  「喻太守,忘了給你介紹,這是孤皇叔二子……」

  蘇陽伸手介紹。

  齊王二子?

  這對喻太守來說當真是久仰大名,如雷貫耳,若說此時陳陽是太子,但當朝官員均知陳陽處境,而這陳宣,可謂是准太子,不過適才蘇陽所說,信息量極大,貌似是這齊王二子在這玄真觀中喝了糞水?

  這河豚毒確實應該喝糞水……

  陳宣面色鐵青,駐足一邊,眼下他已看出,這喻太守是陳陽死忠,否則換個官員,在這時候都應該聽他詔令,直接拿下眼前這作威作福的陳陽……

  「弟弟放心。」

  蘇陽察言觀色,說道:「你喝糞水解河豚毒的事情,哥哥會保密的。」

  「……」

  陳宣懶得說話了,邁步就準備離開這裡。

  「弟弟稍等。」

  蘇陽讓陳宣留步,說道:「你實力不足,稍後還是和喻太守一併回去吧,江湖險惡,哥哥護得了你一時,護不了你一世啊。」

  雖然不知道陳宣究竟在這裡圖謀什麼,但直接將他趕走定然是擾亂了他的計畫。

  人在屋簷下,陳宣面色鐵青,駐足原地,無話可說。

  「喻太守,你命人將他們五個押下去,準備五輛囚車,幾塊板子,將口供貼在上面,找一兩個嗓門大,能識字的人,一到有人的地方,便對著他們宣讀這玄真觀道士的罪責,將這沂水周圍全游一遍,讓周圍的百姓都知道自己上當受騙,再到沂水城中,將他們五個千刀萬剮,凌遲處死!」

  蘇陽對喻太守下命,喻太守在下領命,便將這五個道士一併給押了下去。

  「喻太守,神道設教,本為了警醒世人,讓世人有所敬畏,可是總有一些人,以神道來故弄玄虛,依靠百姓趨吉避凶本性,又藉著百姓在遭遇苦難之時,假言欺人,對百姓敲骨吸髓,讓人吞聲泣血。」

  蘇陽又說道:「玄真觀此事未必只是個例,你作為一方太守,自當造福百姓,回去之後要以玄真觀為由頭,整理一下這山中的道觀佛寺,也處理一下這鄉間的神婆巫婆,若有此等犯科之人,按律嚴懲。」

  喻太守再次領命。

  「這玄真觀是耗費民力二十年所建,可惜此地道士走錯了路,玷污了山門。」

  蘇陽站起身來,感嘆說道:「像這等恢弘的廟宇,壞了可惜,喻太守,你找幾個無家可歸的道士,讓他們入住這裡,玄真觀的事發之後,恐怕會有許多孩子會被遺棄,便將他們都收容於此,玄真觀中的財帛土地留下一點,讓他們在山中也能度日,剩下的便將他們分給本地沒田的農戶……」

  「太子殿下。」

  喻太守上前,小聲說道:「這山中道士,終究會是年輕之人,慾念難絕,何況若是玄真觀遺留孽子,禍根不絕,劣根天生,怕還是要在這鄉間為禍。」

  蘇陽點點頭,他自然知道這個道理,慾念難禁,就算是出家修道,時時唸經,若是看到年輕女子,心中也會心癢難耐,不是要借指頭救急,就是要找師兄弟解紛,久而久之,自然為禍,大不和道家寡慾根本。

  「要斷此事,要從心中開始啊。」

  蘇陽在玄真觀中渡步,片刻後自懷中拿出洞庭湖硯,讓喻太守研墨,蘇陽從懷裡面掏出神筆,蘸墨均勻,而後在道觀牆壁上寫下了十六字真言。

  念起即斷,念起不隨,念起即覺,覺之既無。

  這十六字真言出自穿越前的戒色神教,據說多有效應,蘇陽將它寫在牆上,讓後來人時時警惕,也願他們有陽光快樂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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