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聊齋假太子 作者:哆啦i夢(連載中)

 
Babcorn 2019-9-14 13:53:4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3 8226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4 14:23
第七十章 織女紡織

  二龍山兩山恆峙,嘉木深密,蓊蔥蔽日,兩山之間的水脈走玄真觀往下穿行,在這玄真觀中被挖出泉眼,從地宮而出,走太極池,清流延回,向著山下流去,而在這觀中眺望山景,則見山中山花爛漫,花色浮空,可謂盛地。

  蘇陽駐足玄真觀中,負手仰望山崖。

  「別以為你在民間私收民意,便能夠翻天。」

  陳宣走在蘇陽背後,冷聲說道:「今日孤在你手上吃虧,來日定當討回!」

  「好啊。」

  蘇陽從袖中拿出摺扇,唰的一聲打開,嚇的陳宣往後退了一步,看著蘇陽悠然自在的扇著扇子,陳宣面色青紫。

  「這個喻太守是你的人吧。」

  陳宣湊到蘇陽身邊小聲說道:「等孤進京,就抄了他的家!」

  「好啊!」

  蘇陽仍舊笑呵呵的。

  陳宣眯著眼看著蘇陽,突然便覺眼前之人幽深難測,無論是能夠將他放走的自信,還是這般全然不在乎喻太守生死的態度,都讓陳宣覺得無從下手,無從琢磨……是真的幽深難測,還是無慾則剛。

  「開玩笑的。」

  陳宣看著蘇陽,背過身去,說道:「現在這喻太守恐怕也在想自己的後事,心中未嘗不怨你將他捲入這種事情裡面,在他以為必死的時候,孤偏偏要放過他!嘉獎他!」

  用人分為兩種,其中有人心術刻薄,度量狹窄,意欲讓人對他忠心耿耿,便搜尋隱過,在手中拿捏,這般用人有怨無恩,若遇到緊急之事,那便是牆倒屋塌,而另一種人則是施恩別人,寬恕別人,這般仁德之人,才能夠讓人鞠躬盡瘁,出力盡死。

  錦瑟當初意欲收服蘇陽,便是用這第二種手段,意欲反怨為恩,收服蘇陽,而此時陳宣所用,也是反怨為恩。

  「厲害!」

  蘇陽回過頭來,稱讚陳宣。

  能夠寬恕一個人,這等胸懷便很厲害。

  這世間有些債,可以用金錢來償還,但是這王爺世子的債,對他一個太守來說可不是輕易償還的,待到償還之時,怕是要命了。

  資治通鑑中記錄吳起,說兵卒裡面生了病疽,吳起親自為之吸吮,聽到這件事情後,兵卒的母親便哭了,說當年吳起為她丈夫吸病疽,她丈夫作戰的時候便從不知退,最終戰死,而現在又為她兒子吸病疽,她不知兒子能不能回家。

  聊齋篇目中的田七郎,也是因為受人恩惠,成了義士,為人而死。

  這種手法,對喻太守這種類型的人極為有效,即便是喻太守不投靠陳宣,此舉也離間了喻太守和陳陽團隊的關係,將陳陽集團弄出來了一點口子。

  不過蘇陽對此也不怎麼上心,這喻太守是陳陽的人,蘇陽僅把他當成一個工具人,便是暴露出來,打亂的也是陳陽的部署,若要保他,也是陳陽的人在操心,蘇陽只是在該用的時候,將太子的人拉出來溜溜。

  「孤要隨著喻太守回去了,你就繼續微服私訪,私收民心吧。」

  陳宣轉身就走,冷笑說道:「百姓是最沒用的。」

  「你是吃屎了才會說出這種話。」

  老百姓出身的蘇陽,一聽這話就不干了,說道:「他們的力量聯合一起,將會是暴風驟雨,什麼力量都壓制不住,什麼皇權地主,他們要將你們送入墳墓裡。」

  老百姓出身的蘇陽,自然要為老百姓來說話。

  「呵呵。」

  陳宣面色鐵青,孤身一人,隨著喻太守的部隊一併離去,這玄真觀中還遺留了不少差役,暫時守護此觀,等待太守安排。

  蘇陽則轉身進入到了地宮,在地宮之中用水畫門,悄然便離開了玄真觀中。

  到了玄真觀後山,蘇陽將宜娘等人的狀紙一併燒了,眼下玄真觀已滅,她們也算是大仇得報。

  逝者的恩仇已經結了,玄真觀中受害的生者還要生活。

  日暮西沉,蘇陽從二龍山上下來,面貌已經換成自己,待到山下之時,看到了在山腳處等待著蘇陽的一群女子。

  「嗯公。」

  看到蘇陽,這群女子連忙跪在地上,鶯鶯燕燕,三十二人,各個生的人比花嬌,此時這一跪,場面也蔚為壯觀。

  「起來吧,起來吧。」

  蘇陽招招手,讓她們全都起來,詢問她們作何打算。

  「我們能有什麼打算了。」

  一女子淒然說道:「從魔窟裡面逃到這世間,恩公若不收留,我們不是進入空門,便應該自尋死路。」

  從玄真觀裡面逃出來,她們根本不敢回家,若回到家門,迎面而來的並非是親熱迎接,多半是呵斥怒罵,斥她們怎麼不死在外面。

  「你們在這等一下。」

  蘇陽騎馬,迅速的跑到了東安鎮中,找到了羊員外,由羊員外牽頭,雇了八輛馬車,讓這些女子全部都進入馬車裡面,載著她們前往蘭家莊走去。

  待到蘭家莊之時,天色已經漆黑一片,蘇陽這邊剛剛進村,便聽到蘭家莊裡面狗叫一片,不一會兒便有蘭家莊的村民出來查看,蘇陽就在村口,也不進去,讓蘭家莊的村民叫一下蘭文蘭武,讓這兩兄弟出來這裡。

  「神醫,您怎麼來了。」

  蘭文蘭武兩兄弟看到蘇陽便喜笑顏開,自從蘇陽給他們指點了製造肥皂後,他們兄弟按照此法,果然是製造了上等肥皂,剛一上市,便得到了沂水縣中貴人們的喜歡,賺到的錢比起他們耕種勞作一年都要多。

  「有事。」

  蘇陽自馬車上下來,走到兄弟兩人身邊,給這兩兄弟說了車中女子遭遇,聽了之後,這蘭文蘭武兩兄弟又對這些女子感到可憐,卻又對她們多有鄙夷。

  「什麼眼神!」

  蘇陽給這兩人一人一巴掌,警告一番,便對蘭文蘭武說了,意欲讓這些女子在蘭家莊中安頓下來。

  「蘭翁家中的蘭貴,蘭雪死了,留下了兩個大宅院,這般宅院,讓她們住進去綽綽有餘,只是她們住進去之後,村民若是問起,你們不可說實話,只說是她們是你們招來的女工。」

  蘇陽說道,從車裡面拿出來了一包袱銀子,從裡面取出幾錠,蘇陽交給蘭武,讓他立刻去蘭富家中,將宅院給買下。

  「女工……」

  蘭文面有為難之色,說道:「神醫,我們的肥皂生意,用不了這麼多女工。」

  這些女子來歷複雜,蘭文信不過,也怕她們將制肥皂的秘方給洩露出去了。

  「誰說她們是做肥皂的?」

  蘇陽說道:「她們是紡織的。」

  「紡織?」

  蘭文聽到紡織之後頗為驚訝,這紡織布匹,製造衣服,賣出價錢,這是許多窮人家的生活方式,只是一個女子織一匹布,需要一個月,有些還要更多,而一匹布賣出來的錢,僅僅只夠餬口,讓這些女子以織布為生,怕難以生活下去。

  「我自有辦法。」

  蘇陽說道。

  沒過多久,蘭武手中拿著兩個宅院的契走了過來,看到蘇陽,連忙將這契約遞上,鑰匙送上,蘇陽便拿過這鑰匙,先後將這兩個宅院的門開了,給這些女子一個容身之處,而後點上油燈,鋪紙研墨,回憶起書中所見,一筆一劃的在紙上畫了起來。

  隨著蘇陽筆墨越畫越多,畫中出現的紡織機栩栩如生,待到蘇陽收工,這紡織機便自己跳了出來。

  在這些女子中,有會織布的,此時上前,看織布機器和以往多有不同,依次能夠編制多條毛線,大膽一試,便覺這種織布速率比起往常,要快上十倍。

  蘇陽伸手繼續畫紡織機,對蘭家兄弟叮囑道:「今後她們紡織的布匹,便由你們幫忙銷賣,所得金錢自然有你們一份,但你們務必要對這些保密,不能將這些紡織機拿去賣錢……」

  蘇陽對著他們接連叮囑,讓他們別在這紡織機上面鼠目寸光,眼中看著一點蠅頭小利,最終丟了大便宜。

  蘭文蘭武兩個人聽了接連點頭。

  蘇陽又囑咐這兩人,對於這裡工作的女子均要放尊重,不能有言語輕慢,又叮囑這裡的女子,讓她們暫且在這將就,待到紡織布匹賺錢之後,這些錢送到她們手中,她們無論是在這裡建房也好,還是另謀它路也好,全由她們,只是若要嫁人,找山間農夫,對她們鍾情便好,別去找那些會點文墨的書生。

  談話間,蘇陽一連繪製了三十二幅紡織機圖,待到畫完之後,太陽已生出來,蘭文,蘭武從家中拿出紡織線來,放在這種紡織機上,吱吱呀呀,一會兒便織造完了。

  「神醫,這紡織機什麼來頭?怎麼這般厲害?」

  蘭文詢問蘇陽。

  「珍妮紡織機。」

  蘇陽甩甩手腕,在一邊收拾筆墨,又是一宿沒睡,連夜作畫,蘇陽大耗精力,這會兒感覺眼皮打架。

  「哦……」

  蘭文聽了在一邊點頭,說道:「原來如此,我知道了。」

  你知道個錘子!

  「原來是天上織女的紡織機!」

  蘭文將珍妮聽成了織女,看著紡織機稱讚道。

  「……織女便織女吧。」

  蘇陽覺得這名字也不錯,工業革命的先兆,怎麼也要銘刻個中國的印記。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4 14:23
第七十一章 富貴勿忘

  蘇陽站在蘭家莊的河道前面,眺望水面。

  織女紡織機的勾畫,讓蘇陽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神筆用來勾畫一物,必然要勾畫的清清楚楚,正如蘇陽勾畫紡織機的時候,全然按照腦中所想,又將紡紗機的運作構造畫的清清楚楚,故此這紡織機才能夠從畫中出來,安然運行。

  而在最初,蘇陽畫手槍的時候,僅僅只是勾畫一個手槍的外形,如果自己將一把槍的全部運作過程,裡面子彈安裝全都畫出來,是否就能變出一把手槍?

  如果自己畫了汽車發動機,然後畫一輛車,是否能夠將現代的東西畫過來?那麼車油應該如何解決?是在畫中標出汽油燃燒的化學式?還是畫出分子圖,應該是要畫出分子圖吧,化學式神筆也不懂……

  自懷裡面拿出神筆,蘇陽抬筆想要在石頭上面畫一個水分子,然後就陷入了長久的愣神。

  畫幾個圈,標誌幾個點繞大黑點轉動……神筆能知道是什麼意思嗎?它知道什麼是原子核嗎?

  你大爺的!

  抬腳將這一塊石頭踢到了河裡面。

  理科太難了,還是讀道經吧。

  蘇陽嘆了口氣,他本就是要求天仙大道,長生久視的,在這種外物上面下功夫,屬實耗費精力。

  「神醫,您是要去東安,還是要回沂水?」

  蘭文牽著馬車,走到蘇陽跟前,昨夜蘇陽帶來的這些女子雖有不潔,但有了紡織機後,一個個都踏實能幹,眼下蘭文也要到沂水縣城中買一些料子,以此供她們織布,此時詢問蘇陽,便是問順不順路。

  「我要去東安。」

  蘇陽說道,在東安還有一件事情沒做,那就是羊家的玉璧,那一塊玉璧被錦瑟稱為玉冊雲書,定有神妙,並且在東安玄真觀後,宜娘等女鬼說是要送蘇陽的那一朵花,蘇陽自覺定有奇異,陳宣此人來到這裡,其因可能便是那花。

  還有便是當初委託紅玉照看的嬰孩,可以將他帶回來,放回到玄真觀裡了,一直在那裡麻煩人家,蘇陽也覺不好意思。

  「你去沂水,便到藥鋪裡面去一下,給那姑娘說下,就說我晚上定然回去。」

  蘇陽讓蘭文捎個口信,騎上馬,便往東安方向趕去。

  自蘭家莊前往東安鎮約有二十里路,若走近道,需要翻過幾座山,而在這山道里面,道路陡峭坎坷,馬不能行,平常騎馬趕路的人,自然不願意捨棄馬來抄近路,但對蘇陽來說,這馬一收一放,極為方便。

  翻過了山嶺,越過山溝,蘇陽走到了東安鎮的大路上時,看到了這東安鎮路邊柳樹下面,有一個茶攤,在這茶攤上面賣茶的人,是穿著綠衣的老頭子……平日裡他都是在沂水縣城門口賣茶的。

  「來壺茶。」

  蘇陽攀山越嶺,也正是口乾舌燥,先喊老闆上茶,便坐在了板凳上面。

  「許久不見,客官忙著趕路?」

  茶攤老闆給蘇陽倒上一碗茶,坐在了蘇陽身側。

  「不錯。」

  蘇陽端起茶碗,品嚐一口,笑道:「甘冽如初,東安的羊員外家中有病,勞我前去診治,這一大早馬不停蹄的便往這裡來了。」

  「這病症若是讓客官去治,必然是手到擒來。」

  茶攤老闆笑道,也倒了一碗茶,坐下慢慢喝著。」

  「玄真觀的事情多謝了。」

  蘇陽將茶碗裡的茶已經喝完,嘴裡叼著一片柳葉,對茶攤老闆說道,這沂水的柳樹神,柳秀才,就是眼前的這茶攤老闆,給縣令託夢,拯救了沂水縣的莊稼,挽救了沂水縣的居民,因此受到了蝗神處罰,故此原本是一個青年秀才,現在成為了一個半百老人。

  「小事。」

  柳秀才笑道:「是我行動不便,算他們氣數未盡,在這沂水為惡多年,現在也該償債了。」

  對玄真觀中的一切,柳秀才也是清楚的。

  「你今日來到這裡擺攤,該不會就是要等到我,讓我對你說聲謝謝吧。」

  蘇陽自己倒了一碗茶,看著眼前這茶水湛青,端著茶碗微微搖動。

  在玄真觀中的柳葉就是此人所賜,因為這個柳葉,蘇陽在玄真觀裡百毒不侵,方才勝過了司馬陰人,否則嗅到有毒,蘇陽逃開,這少有的機會便錯過了。

  「我可不是等你,而是避難。」

  柳秀才搖搖頭,說道:「沂水縣城裡面來了個狠角色,我這點小本事不敢在人家面前糊弄,早早的躲出來了。」

  狠角色?

  蘇陽想到了劉道長臨死之前,對蘇陽說沂水縣城裡面來了個狠角色,一抬手就招來雷電。將他打的幾乎魂飛魄散,現在這柳秀才又說來了個狠角色……

  莫非是斬了城隍,惹了地府?

  「這樣的狠角色……你覺得我還能不能回沂水了?」

  蘇陽問道。

  「你當然要回!」

  柳秀才看著蘇陽,說道:「你是當事人,你怎麼能不回去?你不回去,此事就無法解決!」

  果然是陰曹地府嗎?這抬手雷電,應該是陽神境界吧。這來的也太快了。

  蘇陽坐不住了,對柳秀才說道:「再給我一碗茶,我要打包帶走。」

  前往羊家的事情刻不容緩了,拿到玉冊雲書,就前往給孤園去抱錦瑟大腿,讓錦瑟跟著自己來陽間一趟,若請不動錦瑟,那就寫信,給桓候張飛,關帝,二郎神,蘇陽自認這城隍實屬該殺,不認為自己做錯什麼,只要有一個公平正直的神主持公道,那就絲毫不慫。

  自柳秀才這裡打包了一碗茶水,蘇陽按數付錢,臨走之前看著柳秀才,說道:「你有沒有什麼話……」

  這等人知道天機,蘇陽想問問此去吉凶。

  「啪!」

  柳秀才拍著蘇陽肩膀,說道:「苟富貴,勿相忘。」

  「……」

  你可拉倒吧。

  別過柳秀才,蘇陽即刻便往羊家。

  羊家的羊財主在昨日和蘇陽立約,說今日要來,早就在門口翹首等待,看到蘇陽來此,熱情歡迎。

  「神醫,你可終於來了。」

  羊財主看到蘇陽之後,連忙做請,帶著蘇陽進入羊家。

  羊坡的病症現在只有委託給蘇陽了,事關羊家傳宗接代,由不得他半點疏忽。

  「藥材可都齊了?」

  蘇陽隨著羊財主進入羊家。

  「齊了,全都齊了。」

  羊財主著令僕人,這在同人堂裡面買的各色藥材一一端了上來,排列整齊,讓蘇陽查看,甘草,附子,肉蓯蓉,肉桂,牛夕,杜仲,當歸……每一個藥材都嚴格按照蘇陽要求,特別是附子這一味藥材,並非是炒制好的,而是原生的。

  生附子有劇毒,但苟得所用,有大效應。

  看到這些藥材之後,蘇陽吩咐人將一些用料都給拿來,而後便開始製作藥丸。

  用甘草和附子泡在一起,煮沸,撈出瀝乾,大火炒制,再加以肉蓯蓉,肉桂等藥物,裡面點入青鹽,待到這些藥物都炒制過後,混合老酒蜂蜜,捏成黃豆大小藥丸。

  「這便是治你孩子的藥。」

  蘇陽看著藥丸,說道:「每天清晨和晚上服用一粒,在用藥期間,少洩陽氣,不要飲酒,一個月後,必然能夠聽到喜訊。」

  對手中丸藥的藥效,蘇陽是很有自信的,治癒羊坡綽綽有餘。

  「真的?」

  羊財主連忙接過蘇陽手中藥丸,在手中細細打量,藥丸通體一色,羊財主卻從這藥丸裡面看到了自家未來的孫子。

  「當然是真的。」

  蘇陽說道:「不過羊坡已經虧空甚多,需要用玉液作為藥引,方才能行,否則這藥丸對他來說,和米飯無差別。」

  聽蘇陽如此說,羊財主也早就做好了思想準備,連忙進屋,將羊家這一塊無價玉璧給拿了上來。

  通體碧綠,白霧濛濛,這巴掌大小的玉冊雲書再次入了蘇陽手中,讓蘇陽不由在手中摩挲……多好的玉啊,送人可惜了。

  「蘇神醫,我聽說神仙喝的,都是用玉釀成的瓊漿,喝了之後延年益壽,這玉液喝了之後,能否也延年益壽?」

  羊財主看著玉石,小心問道。

  「……你要延年益壽,不妨多做幾件善事,陰府知道了,自然會增添你的壽數,比起喝什麼瓊漿玉液都管用。」

  蘇陽這話不假,聊齋中就有人,依靠施捨,得到福祿,被延年益壽的。

  不過蘇陽所知,這生死簿就是個形式,人的生老病死終究是在自己手中掌握,只有一些壽命過長,陰德有損的人,才會有勾魂使者上前奪命。

  「把羊坡叫來吧。」

  蘇陽手中抓著玉石,早已經打定主意,讓羊坡走進來,蘇陽手中拿著玉石,雙手一合,湛青的液體便流入到了茶碗裡面,剛剛好將這茶碗流滿,將這茶碗遞給羊坡,蘇陽給他遞了丸藥,讓他混合一併喝下去。

  羊坡看著丸藥,再看通體碧綠的「玉液」,毫不猶豫的混合藥丸,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怎麼樣?」

  蘇陽問道。

  「感覺一股涼氣直衝頭上,讓我昏聵的腦袋為之一清。」

  羊坡細細回味,對蘇陽說道:「這是玉液的效用嗎?」

  是薄荷的效應,我在裡面加了薄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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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九霄神化

  辭別了羊家,蘇陽懷中揣著玉冊雲書,徑直前往東安郊外,到了一處僻靜之地,將這玉冊雲書拿出,隨便坐在一山石上面,開始細細打量。

  這一冊玉冊雲書,極有可能是無上至寶,而此時這般至寶便在蘇陽手中,伸手摩挲,這玉璧光滑溫潤,並無毛糙盲文,放在陽光下面,也見這玉璧清澈透底,上面雲氣繚繞,瑰麗多姿。

  這樣的寶貝,隨便就送給錦瑟,蘇陽當真是捨不得。

  何況這玉冊雲書之中,定有秘密,不勘破其中奧秘,讓蘇陽心癢難耐。

  玉冊應該只是寶石,是一個載體,雲書才是裡面有價值的東西,只是這雲氣莫測,自蘇陽拿在手中端詳之後,這雲氣變幻,就沒有一刻是重複的,蘇陽就算是想要記憶下來,也茫無頭緒。

  雲氣變化會不會是真氣運作?

  雲氣變化會不會是某種規則?

  蘇陽弄不明白,畢竟這是雲書,是一種蘇陽從來不曾瞭解過的文字。

  不過……不管它究竟是個什麼玩意,既然落在蘇陽手中,蘇陽想方設法也要在手中留下點什麼,否則這到羊家一趟,豈不白忙活了?

  合目端坐,蘇陽運用真氣,這真氣進入玉璧之中後,整個玉璧變得越發清澈,其中雲氣纏繞,層層疊疊,隱約似有新的變化,而再用心神感知,又感覺茫茫然一片,一無所得。

  打開畫軸,蘇陽取出桌椅板凳,坐在凳子上面開始研墨潤筆,這東西一時半刻,怕是難以參悟其中奧秘,蘇陽便打算將它畫下來,若說畫原子分子,怕這神筆不懂,此時這玉冊雲書就在一邊放著,這神筆應該能懂蘇陽的意思。

  蘸均墨水,蘇陽手中持筆,看著玉璧,伸手想要畫個這玉冊,卻突然感覺右手自然而動,在這白紙上面逕自開始寫作起來。

  若要修行心當正,心正神明百關清,血髓充溢神自盛,再將元神化萬形……

  蘇陽雙眼看著玉冊雲書,右手不停在白紙上面洋洋灑灑寫著,紙上字跡大非自己平日所寫,一撇一橫,端端正正,這落筆的力量,寫在紙上,也透在了桌上。

  如此洋洋灑灑寫了四千來字,蘇陽右手方才停住,神筆落在筆架上面,蘇陽連忙甩甩手腕,這般寫字,比起他給宜娘等女鬼寫狀紙還累。

  但這是值得的。

  眼前洋洋灑灑的這篇秘文,喚做《九霄神化內景策文》,出於何處,蘇陽不知,這內景策文所寫,是一篇以肉身來養元神,再將元神反肉身的秘技,而這九霄神化內景策文中最為關鍵的一字便是「化。」

  將自身的元神萬化,點在周身五臟六腑,周身百竅,這元神點竅之後,便會讓人身體有種種不可思議之能,例如點了心臟,心為人體最重要的部位之一,又主掌血液循環,這心臟被點出心神,便是心臟有力,血液煥然一新,自然生香,一身力量能抵百人。

  例如點了脾臟,這本是人體最大的免疫器官,心神點此之後,百毒不侵。

  而周身竅穴,這眼竅能夠讓人目光敏銳,剎那間看到平日不在意的東西,一轉眼便能將目光所視的雜草數的清清楚楚,更能夠分辨分別是什麼雜草,耳竅能夠聽到方圓多里的動靜,鼻竅能夠感知一些平常嗅不到的氣味……

  將周身百竅點通,這周身百竅自然互相感應,能調和三魂,靈液流通,五臟結華,耳聰目明,朽齒白髮,還黑更生,這是肉身不死,精神長存的道路,這裡面有些經文理念,比起五龍蟄法都更勝一籌,涉及的層次,也比五龍蟄法更為深奧。

  「原來你能夠當翻譯。」

  蘇陽看著神筆,心中不勝歡喜,這玉冊雲書中的秘密,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被神筆給破開,若非是當下在荒郊野外,蘇陽都想即刻修煉一下這九霄神化內景策文。

  靜!

  靜!

  靜!

  手中執筆,一連寫了三個靜字,蘇陽按住激動的心情,使得心神恢復往常,坐忘經中首先便說,靜則生慧,動則成昏,這一靜一動,指的便是心,得到這玉冊雲書中記錄的《九霄神化內景策文》固然欣喜,但若喜不自勝,怕就有災禍要來,還應當收心攝念,顧慮眼前。

  沂水城中應該是有地府遣來的神使,實力強大,而根據柳秀才的一言半語,聲稱自己是當事人,多半便是說蘇陽斬城隍一事,這件事蘇陽自認有理,但某些時候,有理也講不清楚。

  因此,蘇陽要前往給孤園中,將此事說給錦瑟,讓錦瑟隨自己前往沂水,依她能耐,護佑自己。

  現在錦瑟曾經要蘇陽所找的玉冊雲書已經到手,正是去找她的時機。

  蘇陽口中唸誦咒語,身體自然下陷,不過片刻,便來到了冥暗的陰間,邁步走在這陰間的路上,往前走動,到了黃沙白草的河岸,眺望眼前河水,一片沸騰。

  「不知這河水是不是忘川河。」

  相傳陰曹地府有一條忘川河,在這忘川河上面有一座奈何橋,轉世投胎的人經過奈何橋,都要喝上孟婆湯,如此失去鬼魂記憶,以嶄新魂貌投身人間。

  蘇陽看著眼前河水,蹲下身來,伸手觸摸,運用真元感知,察覺眼前的河水並無神異,這沸騰滾燙,就像是人間的溫泉水,只不過這溫度太過高了一些。

  「御五龍法!」

  蘇陽搬運真力,自身騰空而起,腳下出現一龍形氣勁,浮空在這水面之上,向著對岸飛去,用御五龍法搬運肉身,蘇陽也覺這肉身沉重,龍形氣勁遠遠不如陰神形態來的靈活,更比不上錦瑟那種自身駕馭五龍,帶著蘇陽轉眼到達彼岸的神速。

  畢竟我才練習了兩個月半啊。

  腳踏實地,五龍真氣在身體週遭夭矯而逝,蘇陽駐足陰間,辨明方位,向著給孤園的方向走去。

  兩盞青綠鬼火,一扇朱紅大門。

  到了給孤園門口,蘇陽便通傳門衛,報了自己的姓名,聲稱要來面見錦瑟。

  門衛進入園中通傳,過不多時,蘇陽便看到春燕一手提燈籠,另一隻手輕提裙子,腳步輕盈,冉冉而至,看到蘇陽之後,腳步略一停滯,淺笑一聲,裊裊而來。

  「你來啦。」

  春燕上下審視蘇陽,看一別多日,蘇陽仍如往常,暗鬆口氣。

  「我來交差啦。」

  蘇陽走上前去,伸手便牽春燕的手,春燕左右躲了兩下,終是無奈被蘇陽牽著,臉上有些許紅暈,也有明媚笑意。

  「唉……」

  蘇陽看著春燕臉上笑容,突嘆口氣,說道:「今天過後,我倆本該不欠她什麼,但今日我來,偏偏又有求於她。」

  求了錦瑟一次,自然便會欠她人情。

  牽著春燕的手,蘇陽和春燕並肩而行,在這幽暗陰間,給孤園中漫步而行,蘇陽也將近日所行說給春燕,待到說這沂水城中出了一個狠角色,以及柳秀才說自己是當事人之後,蘇陽便把這人會是地府來問罪的給她說了。

  「若真是陰間的陰神,你求娘娘可真求對人了。」

  春燕杏眼含笑,說道:「娘娘素日慈悲,你所做此事又無差錯,只要娘娘為你出面,問罪的是判官也好,巡都也罷,必不會為難你。」

  蘇陽聽了點頭,他自然知道錦瑟神通廣大,背景非同一般,畢竟陳摶老祖能當門客的家族,定然不是一般家庭。

  「她有什麼身份?」

  蘇陽問道。

  「娘娘她是東海薛候的女兒……」

  「哼!」

  春燕話說一半,蘇陽和春燕兩人耳邊均傳來一聲冷哼,讓春燕連忙止口,不再去說錦瑟身份。

  東海薛候,這一點蘇陽看錦瑟原文就知道。

  春燕伸手牽著蘇陽,兩個人步伐稍快,很快便來到了廳房裡面,錦瑟身穿華衣,雲鬟珠墜,端坐正中,如同朗月懸空,這房間裡面佈置精美,而所有的精美在錦瑟面前都黯然失色。

  「娘娘。」

  有求於人,蘇陽恭敬行禮。

  「先生請坐。」

  錦瑟啟口,讓蘇陽坐下,明眸在蘇陽臉上打量,笑問:「先生此番前來,可是有什麼事來求我啊?」

  「我找到了玉冊雲書……」

  蘇陽自懷裡面拿出玉冊雲書,遞給春燕,由春燕給錦瑟呈過去。

  錦瑟接過玉冊,略略一看,說道:「是真的。」便將這玉冊放在一邊,鳳眼微挑,紅唇輕啟,錦瑟臉上似有抑制不住的笑意,問道:「先生究竟有什麼事求我啊。」

  你不應該早就聽到了嗎?

  眼下是有求於人,蘇陽便將在陽間關乎玄真觀的一切都給說了,再說這城隍和玄真觀的道士彼此勾結,也被蘇陽剷除,現在沂水城中似有地府之人,實力高強……

  「哦……」

  錦瑟微微點頭,似是終於明白這前因後果,笑道:「先生,我最是瞭解地府,當今地府,神職臃雜,新老交替,良莠不齊,這地府中的官員又個個都鑽到錢眼裡面,若要讓他們來審理先生,不在于先生有理沒理,而在于先生有錢沒錢,先生只要將你那無價的品格用來賄賂,相信此事陰府定不追究。」

  蘇陽眯眼看著錦瑟。

  你特碼在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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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錢流錢路

  這品格值錢話語,全因蘇陽所起,而此時錦瑟端坐正堂,便用這話來拿捏蘇陽。

  「娘娘。」

  蘇陽站起身來,說道:「這品格雖是萬金難求,但也唯有這品格高尚之人才能珍視,這陰間鬼物,多是粗鄙庸俗,只識銅臭,將仁善當做迂腐,將施與當做痴傻,這般低下鬼物,即便聽聞品格,怕也是嬉笑唾棄,唯有娘娘這般品格高貴的人,才能識得這無價之寶,這是英雄惜英雄。」

  想要搬來錦瑟這個援手,蘇陽肆無忌憚的開始拍錦瑟馬屁。

  錦瑟的臉上忽然綻開了笑意,側臉捂嘴小聲的笑了兩聲,眸光流轉,駐在蘇陽臉上片刻,也就在剎那,蘇陽的目光和錦瑟對視,但見錦瑟目光盈盈,膚澤生光,身若白玉,臉染暈紅,這對眼瞬間的驚豔,讓蘇陽大腦幾乎空白,連忙瞥過眼眸,以清神智。

  「我這小女子也成了品格高貴的英雄了。」

  錦瑟看著蘇陽,眸中含著笑意。

  「娘娘可是女菩薩。」

  蘇陽說道:「娘娘慈悲心腸,在這陰間開了一間給孤園,廣收天下無家可歸之鬼,讓這陰魂能有立足之地,如此廣發菩提,慈悲濟物,是女菩薩。」

  錦瑟鳳眼含笑,看著蘇陽一本正經的說話,這人若氣人的時候,話能將人噎死,但賠好話的時候,當真讓她舒心暢快。

  指尖捋起一點青絲,錦瑟半靠椅子,說道:「你也說了,我救無家之鬼,你作為一個假太子,真太子在追你,攝政王要殺你,整個天下間都沒有你立足之地,既然如此,不妨你就呆在這給孤園中,我也能夠收容你,今後你和春燕琴瑟相合,我也能為你們主持好事,這沂水的強人也好,天下的惡人也罷,有我護你,斷不會讓他們傷你分毫。」

  老子若在你這裡待上幾年,你這小娘子非被老子迷的不要不要的,爭著要做小不可!

  蘇陽膨脹想到,畢竟他見過王梅,知道原本的男主角是什麼模樣。

  「娘娘……」

  蘇陽說道:「人間有廣闊天地……」

  庭院裡跑不出千里馬,花盆裡養不來萬年松,蘇陽想要做萬年松,豈能待在這樣的一個花盆裡面。

  「你捨不得人間?」

  錦瑟問道。

  「……」

  蘇陽度量話語,沒有回答。

  「可是這陰間和陽間又有什麼差別?」

  錦瑟說道:「你只看到了陰間惡鬼橫行,卻看不到陽間群魔亂舞,眼下正是地缺百六之時,天災人禍綿綿不絕,整個陽間很快便會淪為地獄,再無分毫乾淨樂土,而在這給孤園中,能保你安樂。」

  錦瑟仍然想要招攬蘇陽,這紅光罩定,紫氣纏身者均有大福運,就像這玉冊雲書,錦瑟在沂水留心尋找多年,都沒有絲毫痕跡,而委託蘇陽,不過一個多月,便將這東西拿來。

  「娘娘。」

  蘇陽說道:「這陽間縱然有種種不好,可仍然是鬼物嚮往託身之地,可見這陰陽兩道雖差異不大,這陽間終究是光明可愛的,何況我一個男兒,豈能入贅這裡。」

  錦瑟鳳眸似是瞪了蘇陽一下,垂眸不再做聲。

  房間裡面歸於靜謐,唯有燭火簌簌作響。

  蘇陽看著錦瑟,見她閉眼之後,少了幾分高貴在上的氣度,看起來端莊喜人,只是這般模樣,也讓蘇陽拿不準錦瑟心思。

  春燕輕輕牽了蘇陽衣袖,示意讓蘇陽再度坐下,杏眼含笑,輕聲說道:「娘娘已經去了陰司。」

  哦……

  蘇陽再看一眼在椅子上端坐的錦瑟,伸手牽著春燕的手,握在手中,看著春燕面色發紅,幾度意欲抽手,但又不敢有大動靜,也就滿面霞紅的遞出手,只覺蘇陽在她手上捏來捏去,一會兒又覺手心瘙癢,略一覺知,是蘇陽在她手心寫字,以訴相思。

  這等把戲,又是在娘娘面前,即大膽又放肆,讓春燕心砰砰亂跳,幾欲跌倒,根本不能回蘇陽一句。

  「呼……呼……」

  廳房外面似是來風,燭火在房中搖曳不定。

  蘇陽連忙撒手,但見高座上的錦瑟已經睜開眼睛。

  「你所說之事,並無虛言,適才我已和玄真觀的道士們問過話了,城隍確實和他一夥兒,你便是殺了也無差錯,只是沂水城中,即無判官,也無巡都,甚至一個陰差都不曾有,便是這斬城隍之事,陰間都尚未覺察,問罪之事更是無從提起。」

  就在這垂眸的一會兒功夫,錦瑟已經往返陰陽,將此事查的清清楚楚。

  沒有陰神使者?

  蘇陽皺眉沉思,除了這陰差之事,蘇陽自認為並無摻和到某些事中,成為所為當事人,可恨那個柳秀才,說話藏一半,讓蘇陽只能依靠自己猜測。

  「娘娘。」

  春燕看蘇陽皺眉沉思,上前說道:「這一事不煩二主,他既然求到我們這裡,我們不妨便走一趟陽間,將玄真觀後的怨鬼引渡到給孤園中,也看看這沂水城中來了何方神聖。」

  錦瑟鳳眼瞥視春燕,冷笑道:「我們?我倒不知道我們是誰。」

  春燕說的是我們,立場卻分明是站在蘇陽那裡,想要讓她隨著到陽間一趟,為蘇陽排憂解難,這個我們,分明該是春燕和蘇陽。

  ……你是晴雯嗎?

  蘇陽聽著錦瑟的台詞,心中吐槽,你的下一句話是:明公正道的連個姑娘都沒爭上去呢,也不過就和我一樣……

  春燕聽了錦瑟的話,滿面羞紅,臊在原地。

  「玄真觀的冤魂無須我們引領,她們自然會到陰曹地府報備,生前被人所害,死後的公案尚未完結,引領到了給孤園中,也是讓她們耿耿長恨。」

  錦瑟說道:「這前往陽間,倒也不是不可……」

  「娘娘有什麼要求?」

  蘇陽連忙問道。

  「倒也簡單。」

  錦瑟含笑說道:「我們陰間皆是日落而勞,日出而息,現在剛剛日落,正是給孤園勞作之時,今日我沒空料理,先生便和春燕照看給孤園一夜,待到天亮之時,先生為我解決這給孤園中煩心事一件,我便跟著先生,給先生解決這陽間的煩心之事。」

  蘇陽看向春燕,他不曾在給孤園中做活計,不瞭解給孤園的運行,也不知這是否會是錦瑟圈套,故此要徵詢春燕意見。

  春燕則對蘇陽微微點頭,讓蘇陽應下此事。

  「一言為定。」

  蘇陽應下此事。

  錦瑟手拿玉冊雲書,讓蘇陽和春燕兩人退下,眼觀雲書,細細查閱。

  這雲書之中記載的九霄神化內景策文,她可是慕名已久。

  蘇陽和春燕兩人走出了廳房,春燕又取出了一盞燈籠,和蘇陽走在給孤園中,說道:「這給孤園中並無他事,不過就是淘河,灑掃,喂狗,搬屍,這搬屍便是將陽間無人收容的屍身搬到陰間,灑掃是清理這給孤園中內外……」

  春燕在蘇陽身側,給蘇陽說這給孤園中工作,帶著蘇陽徑直來到了西屋,在這西屋裡面,房間之中所放均是簿籍,四下里明亮乾淨,春燕帶著蘇陽來此,便讓這簿籍房中的鬼物全都退下。

  「姑娘,我們這典籍記錄,不敢有半點差錯……」

  執筆記錄的鬼帶著高帽,面色皆白,說道:「您讓我們出去,這典籍有了差錯,娘娘少不得要重刑處罰……」

  「出去!」

  春燕冷聲一喝,這鬼便喏喏退下。

  喝退了這鬼吏後,春燕扭身,便看蘇陽輕笑,面色一紅,惱聲道:「生前他是個小吏,為人貪婪惡毒,死後沒有個收屍的人,給孤園中少有識字的人,娘娘便讓他來看管典籍,但這老鬼年邁昏聵,賬目出入錯的太多了,你只要將這賬目算清楚,必然就解決娘娘的煩心事了。」

  蘇陽聽了,歪頭看向給孤園中賬目,嘆了口氣:這算賬可是很累的活,春燕還以為自己撿到便宜了。

  給孤園立足陰間,廣收陰鬼,給予無家可歸,無人供養的陰鬼一個安身之所,而這也需要銀兩支撐,在這賬目中記錄,給孤園中的收入全在於淘河這一項,在河中淘寶貝,用這些寶物置換銀兩,用於支出。

  「河水中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寶貝?」

  蘇陽看著賬簿之中記載,這河水裡面淘出來的,皆是玉石翡翠,黃金珍珠,甚至還有銀兩銅錢。

  「沂水這裡有一條閻羅之間金錢來往的錢路。」

  春燕笑道:「這錢路便在水中,金錢往來,不免遺落,娘娘便讓這些小鬼淘錢,也顧得了整個給孤園中開銷。」

  沂水劉宗玉云:其僕杜和,偶在園中,見錢流如水,深廣二三尺許。杜驚喜,以兩手滿掬,復偃臥其上。既而起視,則錢已盡去;惟握於手者尚存。

  這文字出自聊齋《錢流》,寫的便是沂水之事,蘇陽原本以為是白日發夢的話語,沒想到這是閻羅金錢往來的錢路。

  閻羅老爺可真有錢吶。

  蘇陽看著賬簿,笑了起來。

  「怎麼了?」

  春燕看蘇陽在笑,疑聲問道。

  「想到了我老家那裡,那裡有個煤礦,當地的人便將那裡的路給挖壞,待到車走過時,煤便不由灑落地上,當地人就以這地上的煤發了小財,後來開煤的人改了路,在那裡坐等橫財的人梗著脖子罵娘。」

  蘇陽合上賬簿,說道:「這閻羅王若改了錢路,不知道錦瑟會不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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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你來偷家?

  「慎言!」

  聽到蘇陽大膽的開錦瑟玩笑,春燕連忙摀住蘇陽的嘴,靜立片刻,見無異樣,心中也琢磨不準是錦瑟不怪罪,還是錦瑟不曾聽到,白了蘇陽一眼,嗔道:「在給孤園,你也敢開娘娘的玩笑,我們紮根沂水,閻羅也是知道的,即便是他們改換了錢路,娘娘也是知道的,那時候給孤園搬遷他處便可,你這種話可千萬不要說了。」

  原來是內部作案啊。

  蘇陽心中有數了。

  「你快將這些賬給算了,只要將這些賬目算清楚,必然就了結了娘娘的煩心之事。」

  春燕督促蘇陽,讓蘇陽趕緊忙於正事,將這裡的賬目給算清捋順。

  「唉……」

  蘇陽坐在椅子上面,直接就癱了,兩隻腳翹在桌子上面,看著春燕,說道:「你真以為算賬是個容易活?拿著算盤啪啪一打,就能將這一屋子的賬目捋的清清楚楚?」

  不是數學過關就能當會計,就連職業的會計,多少都算不平賬,蘇陽還是一個外行……不能盲目相信讀書人的本事啊。

  「那怎麼辦?」

  春燕一聽如此,頗為心焦,在這房中渡步,琢磨錦瑟心思,意欲再找一個錦瑟憂心的事情,予以解決。

  「別憂心了,我已經有辦法了。」

  蘇陽放下腳,牽著春燕到自己身側,示意讓春燕也坐下來,兩人並坐,各敘相思,蘇陽油嘴滑舌,夾雜幾句土味情話,將春燕逗的又羞又惱,而春燕自從因蘇陽事發之後,一直便在給孤園中,不曾外出,所說之事,不過就是這給孤園中的些許變化,以及在淘河之事淘換出來的一些異寶。

  「說起異寶,我好像也碰到一件。」

  蘇陽聽到異寶後,說道:「就在玄真觀的後山,裡面山勢中空,有一天然洞穴,在那天然洞穴裡面,常年不見天日,卻生長著一朵奇花,花有五瓣,兩片綠葉,看起來明豔喜人,那個陳宣到了玄真觀,疑似是尋找這花朵,仙子你博聞強記,想來該知道這花朵是何物。」

  春燕看著蘇陽,杏眼一白,垂眸沉思一會兒,問道:「這花莖是什麼顏色?」

  「綠色的啊。」

  蘇陽回到,這綠色花莖,不足為奇。

  「這可能是空心漿草。」

  春燕說道:「這等異花多在傳說之中才能見到,生長在無人得見之處,紮根山中靈脈,俗人碰到了這等奇花,又都是將它拔起,直接便將它壞了,毀壞了這天地奇珍,若是遇到空心漿花,應當用一根銀針正刺花芯,然後輕輕拔出,在這花芯之處吸吮,只要一口,便能夠將這空心漿液吸完。」

  「空心漿草飲用之後,能夠讓人白首反青,延續壽命,血髓充盈,有脫胎換骨的大變化。」

  蘇陽聽了,暗暗點頭,據春燕說,這空心漿草不能拔出,否則一身靈液當場便散八成,不能見光,見光必死,而所在之處,空氣必然極悶,不能流通,均是常人所不能及的地方。

  蘇陽也在暗自慶幸,那一日不曾將它帶走,否則就暴殄天物了。

  春燕讓蘇陽在此坐著,起身到了外面,一會兒的功夫便拿回來了一本秘典,在書中翻看,找到了空心漿草之後,指給蘇陽來看。

  「真是這個!」

  蘇陽看到空心漿草,和在二龍山下看到的花一樣。

  「那回頭之後,你可要盡快去將它吃了。」

  春燕叮囑道:「這對你的修行是大有好處的。」

  「當然。」

  蘇陽說道,他幫助宜娘等女鬼除了玄真觀,這空心漿草的歸屬理所當然便是蘇陽的,回頭有空,蘇陽便去一趟二龍山,將仙草用了。

  兩個人在這敘話,一會兒說天南,一會兒說地北,春燕知道這世間不少奇聞,蘇陽則善於逗笑,這一晚上的敘話,讓蘇陽和春燕彼此都更親近許多,蘇陽攔著春燕,春燕滿面紅霞,眼眸微閉,蘇陽便向著唇上印來。

  「唉……」

  錦瑟幽幽一嘆,聲音在房間裡面響起,嚇的春燕連忙脫離蘇陽懷裡,向外眺望,但見這天色仍舊濛濛一片,春燕卻說這一夜過去,外面已經天亮了。

  「先生,這一夜過去,你只顧和我丫頭調情,我這煩心之事,你是一件都不曾解決啊。」

  伴隨著錦瑟的嘆息聲,這門自然開啟,錦瑟不知何時已站立在門外,看著房中的春燕和蘇陽,眸光微冷,說道:「既然如此,先生便離開吧,免得我梗著脖子罵人!」

  蘇陽調侃她的話,果然是被她聽到了。

  「娘娘。」

  蘇陽上前,笑道:「娘娘心煩的問題,我已經知道了,並且也有瞭解決方法。」

  錦瑟看蘇陽臉色認真,說道:「請說。」

  「娘娘煩心的事情之一,便是沒有穩定的金錢來源。」

  蘇陽說道:「這給孤園的金錢來源,一直便是這錢流之中散出來的一小點,這種財路,讓一小戶人家發家尚可,若要讓給孤園壯大,收攏天下無家可歸之鬼,就遠遠不夠支撐了,而娘娘剩下的許多問題,多半也都在這錢上面,有錢便能夠招賢納士,否則這僅憑收攏的無家之鬼,無法治理這越發龐大的給孤園。」

  錢和人才,這就是錦瑟煩心的問題。

  「可有解決之道?」

  錦瑟問道。

  「當然有。」

  蘇陽笑道:「不過這解決的方法,在陽間。」

  此話說出之後,錦瑟便理所當然的跟著蘇陽,前往陽間來找解決之法,而蘇陽所說的解決之道,自然不是到陽間來找人燒紙錢,而是帶著錦瑟,徑直就前往蘭家莊。

  「在這蘭家莊裡面有三兄弟,受我恩惠,在這裡做了肥皂生意,而在這蘭家莊裡面更有一些女子,受到了玄真觀道士的毒害,我也將她們安排到了這裡,在這裡,讓她們做紡織生意。」

  蘇陽引領錦瑟,徑直就來到了蘭雪的家門前,輕輕叩門,給裡面的女子說明身份,裡面的女子便將門打開,讓蘇陽和錦瑟兩人進來。

  錦瑟的相貌讓這裡的女子驚豔,一個個捂著嘴小聲交談,卻絲毫不敢往錦瑟旁邊親近。

  「就是這紡織機。」

  蘇陽帶著錦瑟進入裡間,讓她看房中擺放的紡紗機,說道:「這種機器,比起以往的紡織機快上十倍有餘,只要用這種機器,就能夠憑藉紡織賺取足夠的銀兩,只要規模夠大,足以讓給孤園金錢無憂。」

  賺錢方面,蘇陽是有天賦,卻不願撲在這上面,而這生意若是做大,必然會引起一些人的注意,在這聊齋世界,妖魔鬼怪這麼多,讓這紡織廠,肥皂廠背後靠著錦瑟這個大山,方才穩妥。

  錦瑟看著紡織機器,親自坐上去搖了幾下,當真是感覺苦海遇到了明燈,此時她終於看到了給孤園壯大的方向。

  只要用這些東西賺錢,便足以將給孤園擴張,這給孤園創立之初許下的誓願也能完成了。

  煩心之事,一下全無,果然是能用錢解決的問題,統統不是問題。

  「你當真要將這送給我。」

  錦瑟伸手輕撫機器,喜不自勝。

  「是合夥。」

  蘇陽說道:「這些工人的利益必須要得到保障。」

  「自然。」

  錦瑟笑著應聲,這陰間和陽間差別不大,陽間有的東西,陰間皆有,而像紡織做布的聲音,在陰間也能做開,只要有這等機器,給孤園必能夠在陰間紮根立足,也能夠迅速壯大。

  「有此機器,我也不用梗著脖子罵人了。」

  錦瑟對蘇陽調侃她的事情,仍耿耿於懷。

  蘇陽又帶著錦瑟,到了蘭文蘭武兄弟家裡,讓她看一下肥皂,對於這等肥皂,錦瑟剛剛上手,便喜歡上了,蘇陽給蘭文蘭武兩兄弟介紹錦瑟,言稱她也將會是一個老闆,蘭文蘭武兄弟自無意見。

  問及蘇陽欲走,蘭文連忙將剛買的馬車拉出來,讓蘇陽和錦瑟坐在馬車裡面,親自送蘇陽和錦瑟回到沂水城中。

  臨近正午,沂水縣城的天氣陰沉一片。

  時隔多日,蘇陽也終於再度回到了同人堂裡,和錦瑟下車之後,蘇陽便看前門大開,後院裡面似有爭吵之聲,蘇陽一看,就看到這後院裡面有一黑衣公子哥,一身勁裝,正對著孫離步步緊逼,而孫離面色赤紅,惱怒非常。

  碼的!

  蘇陽一看勃然大怒,老子為了沂水忙前忙後幾天沒有睡覺,你這孫子就趁著老子沒在的時候過來偷家?

  縱身而起,蘇陽上去就是一個飛踢,這黑衣公子哥冷不防,當場便被踹翻在地,剛欲抬頭,蘇陽順手抄起一把板凳,對著他頭就砸了下來。

  「混賬!」

  黑衣公子哥眸光一亮,極有威懾,雙拳緊握,立刻便要還擊。

  「敖天,你敢?」

  孫離冷聲喝道。

  這一喝,讓黑衣公子哥愣了一下,蘇陽手中板凳已經劈頭蓋臉砸下!

  啪的一聲,板凳四分五裂,而這黑衣公子僅僅是頭髮散亂,額頭上面絲毫不見傷害。

  「傲天?」

  蘇陽看這黑衣公子,握拳直接砸上鼻子,怒聲說道:「就算你姓龍,也給我跪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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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拔劍相向

  「啪!」

  蘇陽一拳卯足力氣,啪的一聲砸在敖天的鼻樑上面,這一拳砸下,直將敖天砸在地上,讓這小宅院都為之震顫。

  從適才凳子砸下,蘇陽便知這敖天不凡,此時出手毫不留力,這一拳正砸鼻樑,就像是魯提轄拳打鎮關西,直將敖天打的鼻子歪在半邊,像是開個油醬鋪,鹹的,酸的,辣的一併都滾出來。

  「轟隆隆……」

  天空之中烏雲滾積,雷震風狂,三道閃電自空中閃爍,頃刻雷聲傳來,轟隆隆震耳欲聾。

  敖天在地上挺身便要起身,蘇陽伸手一拳,便要再度砸下,敖天一看,伸手便欲攔下,只是眼角餘光所見,孫離所立方位有異,若是他伸手阻攔,必然要空門大開……

  「啪!」

  在這猶豫間,蘇陽拳頭再次砸在敖天臉上,直將敖天打在地上,順便又踢上一腳,正踹頭部,將敖天踢的在地上直竄兩丈,撞在牆上。

  後來補的這一腳蘇陽收了不少力道,否則這撞在牆上,必然要讓房倒屋塌。

  「你沒事吧。」

  蘇陽上下打量孫離,看孫離並無損傷,這才放心。

  「沒事。」

  孫離搖搖頭,看著蘇陽抱怨道:「你說昨夜就回來,我在這前堂等了你一宿,這都正午了,你才回來,再晚一點,我都被人抓走了。」

  看到蘇陽回來,孫離臉上都是笑意,對自己差點被抓走,倒是不怎麼擔心。

  「抓走,我看應該被抓走的是他。」

  蘇陽扭過身來,看著躺在牆角的敖天,喝道:「你知道這私闖民宅,強搶民女應該怎麼判嗎?我就是在這裡把你打死,都是合乎規矩的!」

  首先將自己打人的合理合法表述出來,錦瑟在旁,蘇陽喝罵也極有底氣。

  「呸!」

  敖天呸了一聲,吐出了口中的血,落在地上殷紅一片,看的孫離在一邊眉頭皺起。

  「她是我妻子,我的妻子在你房裡,別說闖進來,就算我殺了你們,又有什麼可說的?又有誰能管我?」

  敖天伸手指著孫離,目光隱顯雷霆,天地間風聲如哨,呼呼作響。

  這賤人,胳膊肘往外拐,幾次站立方位,都能威脅他的要害,使得敖天白白受了蘇陽這幾拳幾腳,讓他大丟面子。

  「他認錯人了。」

  孫離對蘇陽說道。

  「我沒有認錯人,我見過她,只要是我眼睛見到過一次的人,我絕對不會忘記,她就是和我訂婚的妻子,在送親的半路上跑了,近日我一直都在找她……沒想到啊,這賤人有了相好。」

  看著蘇陽和孫離,敖天眼中怒火灼燒,一種莫名的威嚴籠罩在沂水,天地昏黑,雷霆閃耀。

  是這樣嗎?

  蘇陽看向孫離,孫離當初給蘇陽所說,是嫁過來的夫家已死,又和家中有了矛盾,故此無家可歸,幸得蘇陽收留,這話中有真有假,蘇陽不曾刨根問底,這段時間和孫離相處極為舒服,便足夠了。

  「我不認得他。」

  孫離說道。

  「是這賤人心虛了。」

  敖天指著孫離,說道:「你不認得我也應該知道我……趕快把你的嫁妝給我收拾了,隨我回去!那本來就是我家的東西!」

  嫁妝?

  蘇陽看相孫離,和孫離見面的時候,孫離孑然一身,並無他物,可不曾有什麼嫁妝,並且敖天這一面之詞,根本不可能讓蘇陽將孫離放走。

  「賤人,你若再不認,我這就殺了你的賊漢子,你應該也知道,我若出手,這一城的百姓都要帶累受苦!」

  敖天出言威脅,說道:「若你乖乖的帶著嫁妝跟我走,這城中百姓,也就免受殃及。」

  眼看孫離和蘇陽不說話,敖天便越發猖狂,一開口就拿著沂水城中的百姓要挾。

  「口氣挺大的。」

  蘇陽看著敖天,說道:「用一城來要挾許宣的白娘子是什麼下場,你應該知道吧。」

  白蛇傳中,白娘子要挾許宣,要許宣和她好,否則就讓一城百姓受災,將許宣逼迫的毫無辦法,後來找到了法海禪師,將她鎮壓在雷峰塔下,現在蘇陽身邊就站著錦瑟,這可是一個大高手,想來要鎮壓敖天,應該不成問題。

  「這便是你頭疼的事情吧。」

  錦瑟瞥視一眼敖天,輕笑說道。

  「肯定就是他了。」

  柳秀才所說沂水城中的強人,蘇陽也算當事人的對頭,定然就是眼前的敖天,不管他和孫離是否是夫妻,蘇陽都攪合在兩人中間,算是當事人了。

  「別給我扯戲文!」

  敖天喝道,目光賊兮兮看著錦瑟,舔舔嘴唇,說道:「你這小娘子倒也蠻漂亮的,稍後就跟我走吧,我管保你榮華富貴。」

  這話說出去後,迎接敖天的是錦瑟冷然的眸光。

  「夠了!」

  孫離打斷敖天說話,冷眼看著敖天,好一陣兒後,伸出手來牽著蘇陽手腕,對敖天說道:「好,我這就跟你走,不過在臨走之前,我有一些事情要和掌櫃的交代一下,你先在外面候著。」

  孫離牽著蘇陽,兩個人走進了正堂,而後折拐到蘇陽的臥室裡面。

  「生離死別,我就讓你們告個別。」

  敖天看著蘇陽和孫離進屋,冷聲說道,蘇陽一進門便對他毆打,敖天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蘇陽,只是眼下他在尋求嫁妝,不敢輕率行事,生怕孫離將嫁妝毀了,致使他功虧一簣。

  錦瑟邁步也走入到了正堂,在椅子上坐下,蘇陽憂心之人就在眼前,至於如何解決蘇陽的憂心,便看蘇陽如何表示。

  「孫離……」

  進入臥室之後,蘇陽說道:「我這一夜在外面,便是為了應付此人……」

  他可是將錦瑟給請了過來,有錦瑟這等高手,蘇陽面對這敖天極有底氣,根本不必向敖天妥協,何況依錦瑟心性,豈能容忍這敖天殃及一城。

  「掌櫃的,這是我自己的事情,累你費心,實屬不該。」

  孫離讓蘇陽坐下,說道:「家父早年曾經給人恩惠,那人也予以報答,一來二去,兩人便成至交,我的婚事便是兩人口頭定下……而在那時候,我都還沒有出生,待到我年齡漸長,知道這一門婚事之後,本就算是心中不滿,也認命了……但是他們……」

  孫離幾度想要對蘇陽說出一些事情,但猶豫再三,終究是不肯說出口。

  「他們一家都不是善類,我若不走,你便不得安寧。」

  孫離說道。

  「我若讓你走了,我心不安,這心不安,外境是否安寧又有什麼差別?」

  蘇陽不願意妥協,也不願意孫離就此跟著敖天離去,看敖天的這個性子,明顯不是良配。

  自家的丫頭,至少也應該配一個巡撫,在陰間就應該配一個巡都,這龍傲天是什麼玩意?

  孫離嫣然而笑,暗室生光,伸手拿起茶壺,給蘇陽倒了一碗茶,笑道:「我又不是真要嫁他,只是要回到自己家去,只要我待在家中,他們便不會對我有危害,等到掌櫃的你修煉有成,再去將我帶回來便是。」

  孫離心中已經拿定了主意。

  「可是他……」

  蘇陽指著外面。

  「掌櫃的不必擔心,外面不是有個姐姐在嗎?」

  孫離起身到了蘇陽床鋪,將最上面疊好的衣服拿了下來,說道:「這兩日我在家中,為掌櫃的縫了一套衣服,掌櫃的你是個閒不住的人,時常涉及凶險之地,穿上這套衣服,也能給掌櫃的一點防護。」

  蘇陽看孫離手中衣服,是一黑色長衫,針行細密,做工精湛,孫離讓蘇陽試穿一下,大小正好合適,細嗅衣衫,隱隱有藥香氣息。

  「等到掌櫃修煉有成,就到金陵去找我。」

  孫離對蘇陽說道:「我父親在金陵開藥店,掌櫃的一找,定能找到。」

  金陵……你果然是金陵女子?

  蘇陽想到聊齋篇目中的金陵女子,這女子嫁人之後,生活了兩年,又突然告別,回到了金陵,待到相公找去之時,女子冷然淡漠,只是給了相公一些藥方,將他的藥給賣了。

  批文中說,此女前後大異。

  那麼因為什麼前後大異?

  可是因為外面的敖天?

  「你真要走,我必定不會強留。」

  蘇陽說道:「但是外面的這個敖天,必然是你的阻礙,就讓我……」

  後續的話蘇陽已經無從說出,全因孫離突然便撲了上來,紅唇正印在蘇陽的嘴上,蘇陽只覺唇角涼涼,尚且不曾回味,便感覺身體發軟,目眩神迷,一下子就癱倒在了床上,上下眼皮打架,勉強睜了幾次眼睛,終究是沉沉睡去。

  扯過薄被,蓋在蘇陽身上,孫離看了蘇陽一眼,起身便往外面走去。

  「嫁妝你帶好了嗎?」

  敖天看著孫離,笑道:「將他迷暈也好,待會兒死的時候也不痛……」

  話未落音,孫離手中彈出一個銀丸,這銀丸破空,錚然一聲,變成一把寶劍,手持寶劍,雷閃電轟的一剎那,這劍光比起雷光更為耀眼,向著敖天的眉心猛然刺去!

  「轟隆隆……」

  沂水城中狂風大作,雷電交加,一時間全是末日景象。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4 14:23
第七十六章 千金方翼

  蘇陽睜開眼睛的時候,只覺周圍寒氣逼人,微微歪頭,只見水進了房間,沒過床腳,抬腳踩在地上,水位到了小腿肚。

  「你醒了。」

  錦瑟聲音在房外響起,蘇陽推門出去,但見錦瑟抱膝坐在正堂,神光明豔,和昨天一般,看到蘇陽走出,嫣然一笑,說道:「整個沂水的人都縮在房間裡面瑟瑟發抖,燒香燒紙,倒是你沉沉一睡,直到天亮,可真是好福氣。」

  從中午一直睡到了早上。

  蘇陽舔舔嘴唇,在嘴唇上也不曾發覺什麼藥味。

  「孫離呢?」

  蘇陽問道。

  「回家了。」

  錦瑟輕笑說道。

  「敖天呢?」

  蘇陽問道。

  錦瑟伸手指指門外,輕笑不答。

  蘇陽扭身,趟著水一直到了門外,看到這前堂的大門歪在一邊,外面也是一片茫茫水域,地上的水渾濁一片,整個沂水城中,不少的房子已經坍塌,蘇陽的耳朵還能夠聽到一些哭喊聲音。

  「哎呦,你怎麼還在這呢,街頭上落下來了一條龍,現在大家都在跪拜呢,你快跟我過去……唉,昨天這可真是天降的災啊。」

  房東李老爺看到蘇陽趟在水中,茫然的看著外面的情形,連忙過來說道,順便給蘇陽遞過來了幾炷香,拉著蘇陽就往街頭上去。

  路上李老爺繪聲繪色的對蘇陽描述昨天情形,說是天空之中電閃雷鳴,更有隱隱的喊殺之聲,瓢潑大雨從天而降,團團烈火在空中時隱時現,據說城外不少地方都燒成白地,而到了後半夜,這龍便突然從天而降,摔落在沂水城中,震的不少房屋都坍塌了,許多人都被壓成肉泥。

  蘇陽隨著李老爺一路走著,見路上不少大樹連根拔起,城中不少房子也都坍塌,不少的老百姓站在高處,茫然的看著周圍水域。

  趟著水一路到了街頭,蘇陽便真切的看到了這街頭上面躺著一龍,黑色龍身,巴掌大的龍鱗,一個龍頭就有一丈來高,全長八十多米,四隻腿腳都有門柱粗細,嘴邊的龍鬚張開也有十米。

  這龍所躺的地方,是一片瓦礫場,這地方本是沂水繁華之地,但現在百來間的房屋都成了平地,兩側樹木也都震倒,樹根枝幹顯露左右。

  黑龍的雙眼已失,此時趴在地上,尾巴時不時的在地上拍打一下,震的這周圍一片顫動。

  蘇陽墊腳,伸手到了龍的鼻息間,仍舊能夠感受微弱鼻息。

  「蘇神醫,你在這裡就真的太好了!」

  縣令正在周圍,看到蘇陽來此,連忙湊過來說道:「神醫,你有妙手,趕快治治這黑龍吧。」

  天上降龍,更是瀕死,這對沂水城中是大禍害。

  「縣令大人說笑了,這岐黃之道,治人尚可,治龍可不行。」

  蘇陽說道:「這水漲之後,必有瘟疫,縣令大人趕緊將沂水城的百姓組織起來,讓這些百姓們到藥堂診治,我來牽頭寫帖,和宋,王,楊,郭,錢各家大夫打招呼,所有診金,一律全免。」

  「並且經過此洪水之後,水井多有不潔,若要飲用水,需要將井水消毒,縣令大人應當迅速開闢一個潔淨水源,供城中百姓飲用,疏通洪水,讓內澇迅速降下,恢復生火,讓百姓能有飯吃,之後再修補房屋……現在我們人都顧及不來,誰還能顧及這一條龍呢。」

  蘇陽對縣令指出了防治工作的重要性,洪水後,人困馬乏,身體受寒,更有一些傷口,也有飲食衛生問題,這些都極容易引起瘟疫,那將是另一場災難,蘇陽儘量避免。

  說話的時候,紅日初升,照的沂水城中一片亮堂。

  「神醫所言甚是。」

  縣令說道:「但這太陽直射神龍,終究不好,我差人收攏一些蓆子,將神龍給蓋上,給他設立祭祀,不求有功,但求神龍不怪。」

  蘇陽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沂水大雨,忽墮一龍,雙睛俱無,奄有餘息。邑令公以八十席覆之,未能周身。又為設野祭。猶反覆以尾擊地,其聲堛然。

  這是聊齋【龍無目】,發生的地方便是這沂水城,這些文字裡面,可不曾記載這神龍墜下,將人壓成肉泥,讓百來戶人家破人亡,而這種事又有孫離摻和其中,讓蘇陽不由便覺自己背負了一份責任。

  「神醫,你說這龍還能活嗎?」

  縣令又問道。

  蘇陽搖了搖頭,他可以確定,這條龍已經死了,它的元神已經潰散,頭顱也被長劍穿破,現在仍然能夠活動,甚至有些鼻息,只是身體的部分機能還在,讓它能夠有所行動,而現在它的情況,除非是神仙出手,才能施救。

  「那這龍應該如何處理?」

  縣令皺眉,這實在是個大問題,一條龍這麼長,僅用人力,難以將它挪到城外,就算是埋葬也是個問題,若是將它放置在城中,那更不行了。

  而龍這種生物,便是讓他們吃,他們也不敢。

  聊齋中將揚子鱷多稱豬婆龍,而就因為這名字中有龍,便沒有什麼人敢吃。

  「應該會有龍來處理吧。」

  蘇陽邊說邊走,在這城中淌水,向著地勢較低,積水過深的地方走去,一連走到城牆邊上,向外眺望,但見外面積水不多,只是城牆在此阻礙,讓城中的水一時難消,飛身到了城外,蘇陽手拿神筆,在這城牆外面畫幾個大圈,選的都是積水區域,讓城中的水有了傾瀉,向著外面嘩嘩流去。

  城中的水位也肉眼可見的開始落下。

  「唉,這一場雨,不知道壞了多少的莊稼……」

  有百姓悲嘆道。

  當今這世道,百姓不過剛過溫飽,地方只要有一點災難,就足以讓這地方的人背井離鄉,流竄到其他地方乞討度日,沂水這裡的一場大雨,讓這沂水縣城都內澇了,外面的莊稼就更危險了。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蘇陽切實的體會到了這一點。

  神筆收入八卦袋中,蘇陽向著懷中塞去,這一塞,讓蘇陽察覺到了衣服的些許異樣,伸手在懷裡面掏了幾下,在衣服的夾層之中抽出來了一張薄紙,在這薄紙上面所寫,是《千金方翼》。

  千金翼方是孫思邈所做千金方的補遺,蘇陽也曾拜讀,但是這千金方翼……

  驅病,強身,推拿,滅毒,散淤,強經,療氣,辟火,辟水,續命,回生……

  一張薄紙,裡面的字跡渺茫細密,在這紙上記載,約有萬字,而這萬字所寫,就只有三十幅神仙方藥,近乎囊括一切人間病症,更是能夠做出起身回生的奇蹟,就像是孫離給王梅治病之時,那種神仙般的手段,是屬於「散淤」,而這僅僅是記錄散淤中的一點。

  ……莫非,這就是孫離的嫁妝?

  將千金方翼小心的收入懷中,蘇陽想到了一則傳說。

  傳說孫思邈在開元年間隱居在終南山上,當時天下大旱,長安城中來了一個西域和尚,就在昆明池外搭建祭壇求雨,當時西域和尚要求皇帝下旨,整個昆明池都圍繞著一片香燈,而後一連七天,天天降雨,大旱得到緩解,而在終南山修道的孫思邈則突然間有人來求,說他是昆明池的龍王,這西域和尚在搭祭壇求雨,實則為了放空昆明池中之水,拿他的龍腦煉藥,懇求孫思邈出手搭救,而孫思邈出手搭救的條件,便是昆明池龍宮之中藏著的神仙藥方三十幅。

  三十幅……

  蘇陽嘆了口氣,可恨那西域和尚的方子沒能流傳下來,否則非將這敖天的腦髓敲下,煉成秘藥,來消這鏡分鸞鳳之恨。

  沂水城中的水位下的極快,很快地面已經露出,城中的百姓連忙將濕掉的衣服,米面,桌櫃挪騰到了外面晾曬,同時打掃著房中淤泥,不少在這洪水之中身體受傷,或者因為城中內澇,導致被蛇蟲咬傷的人也連忙就醫。

  蘇陽回到了同人堂藥店,檢查藥材,看這裡面的藥材多半完好,足以給人治療,連忙在同人堂外支起鐵鍋,選取藥材之後,在這同人堂外面開始熬藥。

  「我來幫你。」

  錦瑟從裡屋走出,腳下踩著爛泥而來,卻分毫不染,一直走到了蘇陽面前,看到蘇陽在熬藥,忙在一邊幫手。

  「孫離沒受傷吧。」

  蘇陽看到錦瑟仍然在藥堂呆著,略感驚異,但此時此刻脫口而出的話,卻是關心孫離是否受傷。

  「怎麼可能沒有受傷。」

  錦瑟拿著濕透的柴往火力扔去,這濕透的柴和乾燥的柴絲毫不差,燃燒迅速也不起黑煙,說道:「若不是我出手相助,你的丫頭都要死在人家手中,不過你那丫頭治病比你厲害,些許小傷,對她並無大礙。」

  聽到這裡,蘇陽方才松了一大口氣。

  「她要走,你怎麼不攔著。」

  蘇陽又抱怨道,錦瑟有這個本事,根本不應該有這個分離之局的。

  「哦?」

  正在燒火的錦瑟抬起頭來,鳳眼輕佻,審視蘇陽,說道:「她不走,你讓她和春燕誰來做大?誰來做小?」

  靈魂拷問!

  「我們是朋友。」

  蘇陽說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4 14:24
第七十七章 下一目標

  「蘇大夫……」

  「先喝藥,喝過藥之後再看其他的病。」

  同人堂外面排著長隊,各種各樣的災民都在外面等著,蘇陽在外面熬了兩大鍋藥,時時添水,只要是來看病的災民,都讓他們先喝了藥,暖腸胃,清毒強身,避免因為他們喝了污水,吃了不乾淨的食物而導致出現霍亂。

  錦瑟俏立在同人堂店門口,手中拿勺子,每來病人,她便舀出湯藥,盛放碗中,讓病人將湯藥喝了,而在這門口圍繞的病人雖多,錦瑟周圍卻自然有一片空地,這則全因錦瑟氣度凜然高貴,又太過美麗,讓他們不敢上前,也不敢多看,生怕冒失仙姑。

  「骨折了。」

  蘇陽檢查眼前病人,這病人三十來歲,昨夜暴雨,胳膊被房梁砸了,這時候一手按著胳膊,疼的冷汗直流,面色煞白,蘇陽拉過此人胳膊,伸手捏著骨頭,查完病因,拉著此人胳膊左拉右推,上下一頂,對著受傷地方啪啪兩聲,便將胳膊骨頭正好,給胳膊上面上了藥,拿起夾板夾著,又給他開了一副藥,便讓他回去好生休養。

  若是受了外傷的,蘇陽則將調配好的膏藥塗抹上去,進行簡單的包紮,在治療方面保持高效率。

  正忙碌間,縣令和幾個差役搭著粥車,來到了同人堂,將車上米粥分給眾人,又差人端來兩碗,和蘇陽共坐一起,說道:「今日城中多虧了你們這些大夫,往常到了這個時候,霍亂瘟疫就要起了,多虧了神醫指點,消井水毒,讓百姓們趕快治療,止住了瘟疫苗頭。」

  蘇陽端著粥,點了點頭,又給縣令說了一些預防疾病的必要。

  在和疾病的鬥爭方面,不單要加強大夫的素養,還要讓百姓們動員起來,講究衛生,減少疾病,提高健康水平。

  蘇陽說著,縣令讓人在一邊執筆記錄,蘇陽見狀,就給縣令說了飲水衛生,沂水城中糞便管理等問題,孫離在看到百眼櫃之時,言稱這裡的人飽受風寒,霍亂的影響,而這霍亂多半就是因為飲水不衛生的原因。

  「厲害,厲害。」

  縣令聽著蘇陽的話,頓時起了愛才之心,問道:「蘇大夫你讀過聖賢書沒有?」

  「四書五經,略略讀過。」

  蘇陽說道。

  「蘇大夫可有意科舉?」

  縣令伸手抓著蘇陽手腕,說道:「蘇大夫若有心仕途,本縣必全力支撐,大夫若是攻讀書卷,他日致士,必定能夠造福一方。」

  「科舉?」

  蘇陽搖頭笑道:「現在的科舉,都是一些舉子學,不是身心學,這些文章我學不來,寫不出,恐怕讓縣令大人失望了。」

  聊齋的作者蒲松齡,多年都沒有考上舉人,對於科舉的怨念不是一般大,在他筆下的科舉,都是極為灰暗的,主考官們,多半也都是眼瞎的,服用了玉液,蘇陽能夠過目不忘,若要走科舉之路,想來問題不大,但是這裡面的蠅營狗苟,蘇陽難以俯就。

  當官當皇帝,哪裡有當神仙來的自在。

  「唉……」

  聽到蘇陽無意仕途,縣令長嘆一聲,說道:「像蘇大夫這種賢人流落鄉野,實在可嘆。」而後又想起自己,勤勤懇懇這麼多年,不敢犯一點差錯,但始終就在這沂水城中,不得陞遷。

  「中午我過來,這黑龍仍舊在用尾巴砸地。」

  縣令又想起了在沂水街上的黑龍,現在黑龍尾巴拍地,聲音已經小了許多,問蘇陽道:「這龍什麼時候能夠止息,它在拍動尾巴,又震塌了幾棟房子。」

  「這恐怕就像魚一樣。」

  蘇陽說道:「有些魚被宰殺之後,一樣能夠跳動一陣,他好歹是條龍,恐怕還要跳上一陣。」

  生物學中說,低等動物活動不受大腦神經限制,沒有大腦,身體還能夠存活一段時間,如果不是在聊齋世界,這龍怕要歸納到低等動物裡面……

  縣令在蘇陽這裡坐了一陣,便起身離去,沂水這災難,讓他諸事纏身,現在片刻難以安寧。

  蘇陽坐在前面,一直到臨近傍晚,外面的人逐漸少了,沂水城中的傷患在諸位大夫的幫助下,也都基本處理了,蘇陽方才關好被人修好的大門,在大堂裡面點了燈火,清點一下剩下的藥材。

  「今天賠了多少銀子?」

  錦瑟尚未離去,坐在正堂,看著蘇陽清點藥材,含笑問道。

  「我沒算賠多少銀子,我在看剩下的藥還能治多少人。」

  蘇陽將藥材都搬了出來,將常用的藥材選出來,將不常用的放在一邊,默默計算。

  「不打算開藥鋪了?」

  錦瑟問道。

  「嗯……我開藥鋪本就是為了練習醫術,現在沒必要了。」

  蘇陽說道。

  在這裡開藥鋪,只是為了學習醫理,而這學習醫理歸根結底,是為了救度自身,在醫藥方面做到不「拘方抓藥」,那麼在修行上面,蘇陽也能夠做出一些大膽嘗試,孫離在給出千金方翼之後,蘇陽學習醫理的目的已經達成。

  因此,這藥鋪已經沒必要繼續開下去了。

  錦瑟在後面輕輕點頭,笑吟吟的問道:「接下來你準備做什麼?要不要娶春燕?」

  蘇陽轉過身來,看著錦瑟滿臉笑意。

  「娘娘準備鬆口,將春燕許配給我?」

  蘇陽問道,總覺得錦瑟不似這麼輕易吐口的人。

  「當然。」

  錦瑟伸手挑了燈花,看向蘇陽,笑道:「你這個人有本事,有善心,也有福源,春燕跟了你,是她的福分,我是極為贊同的,不過你若是要娶她,還是要自己考上城隍才是,只有當了一地城隍,我才能放心的將春燕配給你。」

  錦瑟再一次對蘇陽說起了當城隍的事情。

  「我當城隍,應該對你沒什麼好處吧。」

  蘇陽微皺眉頭,這考城隍之事,蘇陽也曾詢問過文判官,知道若是要考城隍,首先要入陰司的眼,被陰司的人所知,而後才有考核資格,之後考核則是筆試,面試。

  錦瑟在陰間開有給孤園,又聽春燕所說,這地府錢路若有變化,錦瑟皆能得知,可見她的出身在陰間頗有勢力,若是有她幫助,獲得陰司名額應當不在話下,但蘇陽想不通,這當一地城隍對她究竟有什麼好處。

  「區區城隍,能給我帶來什麼好處!」

  錦瑟說道:「不過這若考上城隍,對你的好處倒是極大,陽間的香火願力均是滋補陰神的良藥,你若是能當一地城隍,受到一地愛戴,這香火願力能夠讓你很快神遊千里,甚至成就陽神……我也是看在你和春燕相好的份上,才提點你的。」

  蘇陽目前所修法門,主修便是五龍蟄法,輔修玄真教的呼吸吐納之術,日日夜夜均有進益,神魂在元氣滋養下也在迅速成長,但現在陰神出遊,不過周圍十來里路,再往遠處,便力有不及,而玉冊雲書裡面記錄的九霄神化內景策文,則需要龐大的陰神之力,才能讓元神萬化。

  成為陰神,興許是修行的一道捷徑。

  聊齋裡面,有人能夠往來陰陽,在陰間兼官職,在人間做凡人,這擔任陰司官職並不影響個人生活。

  「可是若要考城隍,需要讓陰司收名錄,我怎麼才能將自己的名字遞上去?這陰間官職考核,可是陽間的八股文?」

  蘇陽問道,若要做八股文,只要收錄周圍秀才舉人們的文章,熟讀之後,自然就能溜出來,但若要做高深的八股文,那可就要下苦工了。

  蘇陽實在不願意學這些舉子學問,這東西學來只能做富貴的敲門磚,並無他用。

  「這一次陰間考核和以往不太一樣。」

  錦瑟說道:「這一次要考城隍,是陰間轉輪王親自主掌,轉輪王向來喜歡英才,不愛那些迂腐的文章,故此出題策問,極為廣泛,有真才實學者,自然就能夠脫身而出……我覺得先生你不成問題。」

  「至於說名錄之事,你就不必擔心,這一次沂水災劫,本來應該死傷過千,而後瘟疫發起,讓這沂水城中有過萬的百姓便要死去,現在有你橫加阻礙,死傷之數大大減少,這便是你的功德,陰司已經收錄了你的名字,待到考城隍之時,自然有人前來請你。」

  錦瑟說起轉輪王,語氣極為崇敬。

  陰曹地府有十殿閻羅掌管,而轉輪王所掌管的是生死輪迴,凡人若死,均在轉輪王處分三六九等,而後投身輪迴之中。

  蘇陽沒有想到,在沂水救災這一事,居然讓陰司已經記錄功德,收錄名字,讓他擁有了考城隍的資格……只是不知道自己這個身穿者,是否也上了陰間的生死簿。

  「考城隍是在什麼時間?」

  蘇陽詢問時間,想要做些準備。

  成為陰神,用香火來強神魂,修行九霄神化內景策文,定為了蘇陽下一步的修行計畫,孫離和敖天的這一戰,也讓蘇陽明白自己的渺小,若是某一日,自己珍視的事物再度被人威脅,蘇陽不想要躺在床上一覺天亮。

  「下個月的十五。」

  錦瑟說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4 14:24
第七十八章 藥店關門

  卯時。

  蘇陽準時的從床上起來,駐足在窗前片刻,沒有聽到孫離開門的聲音,也沒有看到孫離打掃的身影,不免一嘆,就算是過了幾天,蘇陽仍不習慣,起身出門,自己將庭院打掃乾淨,燒水刷牙洗臉,臨做飯的時候手中拿著木柴,直接扔回了柴堆裡面,一個人做,一個人吃,總感覺太過費事。

  藥鋪的門打開,蘇陽看著外面,經過數天的忙碌,現在的沂水已經回歸到了往常的平靜生活中,只是城中的一些瓦礫,就像是苦難的傷痕。

  「蘇大夫。」

  李老爺在街上走回,看到蘇陽在門口坐著,打了招呼,就近坐在蘇陽身邊,說道:「你昨天晚上看到了嗎?我們城裡面又飛來一龍,將地上的龍屍拉走了。」

  蘇陽點了點頭,這件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

  「這件事終於是完了。」

  李老爺嘆道:「你說這算是天災,還是算人禍。」

  「人禍。」

  蘇陽說道。

  李老爺又嘆了口氣,伸手拿著茶壺想要倒茶,但是茶壺冰涼輕盈,裡面空空如也。

  「唉,這……」

  李老爺向著院中眺望,見裡面無人,對蘇陽問道:「這幾天我一直想問,你婆娘哪裡去了?這幾日在你房中住著的女子又是誰?」

  錦瑟這數日一直都在同人堂中,直至昨夜有龍前來,將龍屍帶走,錦瑟方才回歸到給孤園中。

  「孫離回家了,這幾日住在這裡的是房客。」

  蘇陽回道。

  「蘇大夫啊。」

  李老爺用一幅過來人的神色看著蘇陽,說道:「你現在還年輕,我畢竟比你們多吃過幾年飯,所以必須要勸勸你,這娶妻就是娶賢,你看之前你和孫姑娘相處的多好,每天到這裡都有熱茶,你再看看後來的這個……雖然長得比起孫姑娘漂亮些,但就是一個大小姐的做派,什麼時候燒過水,什麼時候掃過地,就算是你在抓藥,她都坐在一邊動都不動,這比起孫姑娘差的遠了!」

  讓錦瑟端茶倒水伺候人……你真的很有想法。

  蘇陽在一邊點頭應聲。

  「所以啊,別被色迷心竅,趕快去把人家追回來才是正事,這伺候人的和被伺候的,你能不掂量清楚?」

  李老爺當真是很欣賞孫離,對蘇陽說道:「這兩日在家的姑娘確實絕色,你若有念想,將她納為妾便是了。」

  不敢想不敢想……

  蘇陽真沒這個念想,惹不起。

  「李老爺,我正好也有事跟你商量。」

  蘇陽從懷裡面取出錢袋,查出銀兩,說道:「我打算將你這房子買下……」

  像這等臨街有門有院的房子,在沂水城中價值挺高,但蘇陽已經是一個富醫,將這房子購下,綽綽有餘。

  李老爺執意要壓低一些價格,蘇陽仍要求按照原價,兩人一番推讓,倒是有「君子國」的風範,最終還是李老爺壓低了些銀兩,算是全了情面,將房契給了蘇陽。

  「李老爺,眼下孫離不再,我也無心將這藥鋪繼續經營下去,現在變準備關了門,去找孫離,她若不回來,這藥鋪便不會開張,待我不在時,懇請李老爺能照料這房子,莫讓歹人佔了。」

  蘇陽對李老爺交代道。

  這李老爺一聽蘇陽是去找孫離,將此事直接應下。

  蘇陽回到院中,將洞庭湖硯,神筆都拿了出來,研墨之後,在這院中畫了兩個符咒,如此才將大門緊鎖,鑰匙放在八卦袋中,揮揮手,離開了沂水縣城。

  近兩日蘇陽已經將店中藥材全盤出去,孫離沒有回來之前,這同人堂便擱著了,有李老爺照看,裡面不會進去人,有蘇陽的符篆,裡面也不會住進鬼。

  離開了沂水縣城,蘇陽也不召馬,徒步走往山中,向著莒縣方向而去。

  早在多日前,蘇陽曾經將一個嬰孩託付到了嬰寧家中,讓嬰寧的鬼母代為照料,而這一別多日,現在蘇陽是騰出手來,自然來到這邊,將嬰孩抱走,而後就到二龍山中,服用仙草,閉關修行一段時日。

  今日天色大晴,蘇陽走在山中,但見這左右山脈爭奇並起,山林之中幽幽寂寂,青山綠水,吞吐雲煙,蘇陽心中些許郁氣隨之而散,腳踏岩石,運用御五龍法,人在山中浮空而起,隨雲而上,看著蜿蜒起伏的山脈,山中樹木如同擎菌,透過縫隙中隱約看到水流隱隱,崖絕澗窮之處,忽然掛起瀑布,而這等奇景盛景,均是在山中難以領略,唯有「航拍」才能看的完全。

  蘇陽氣沉丹田,看著眼下雄渾壯麗的山中麗景,忽然便長嘯起身。

  嘯法,是道家自遠古時期傳下的法門,是道家動,靜功法的相合,發聲之地不在咽喉,而起自丹田,這嘯法中有氣嘯,有歌嘯,而現在蘇陽所起,便是氣嘯。

  傳說在東漢時期,有一嘯神,能夠通過長嘯之法,辟易妖魔,震的一個狐妖當場現形,更傳說這嘯法的極致,能夠白光上貫蒼穹,震的天上日月顫動。

  「啊……」

  「啊……」

  「啊……」

  蘇陽收聲已久,這群山之間回聲不絕。

  山中有柴夫牧童,偶然抬頭,看到蘇陽在空中飛過,嚇的連忙跪倒在地,不住磕頭,良久之後,看這天上無人,他們這些目見「仙神」的彼此對話,方才知道這過去的是沂水城中的蘇大夫,說是這蘇大夫在沂水城中廣施妙手,現在成了神仙了。

  這等傳聞有了苗頭,便會越傳越多,讓這沂水蘇大夫成為一志怪傳說。

  山中飛躍一陣,蘇陽過了一山嶺,便覺眼前豁然開朗,山花爛漫,景緻宜人,在山坳中隱隱傳來笑聲,聲若洞簫,聽之喜人。

  蘇陽在外面稍稍打理一下行裝,方才走到正門,入目便見嬰寧正在賞花,一朵一朵細細看去,嬰寧的心神全然和這絢爛的花海渾然一體,痴痴而笑,花叢間的蝴蝶翩然飛起,有一隻落在嬰寧頭上,嬰寧也渾然不覺。

  「蘇公子。」

  紅玉聲音在蘇陽耳側響起,蘇陽轉身,不覺紅玉已經到了身側,看著蘇陽笑道:「公子既來,怎麼不喚我表妹開門。」

  這說話聲響之後,嬰寧在花叢中抬起頭來,看著在籬笆外站著的蘇陽和紅玉。

  「山林勝地,景色欣然,嬰寧姑娘景與心會,讓這蝴蝶忘機作伴,我委實不敢發聲,怕驚破這片迷夢。」

  蘇陽坦誠說道。

  紅玉搖頭而笑,伸手推開了木門,請蘇陽往廳房中走去,說道:「近日來這邊也不太平,我正欲尋你,將這孩子給你帶過去,免得連累,沒想到你便來了。」

  紅玉讓蘇陽坐下,小榮端上來了果茶,知會讓蘇陽在這裡暫坐,便去了裡間,尋嬰寧鬼母,不一會兒便將嬰孩抱了出來,一別多日,這嬰孩在這裡居然胖了一些,渾身包裹著一套粉紅被縟,看上去極為可愛。

  蘇陽伸手接過了嬰孩,逗弄兩下,看這孩子睡著了,對紅玉說道:「俗事纏身,剛剛處理了玄真觀的事情,沂水城中又落下來了一條龍,禍害的城中百姓苦不堪言,這城中內澇,百姓生病,全要處理,將這些做完之後,便馬不停蹄的過來了。」

  沂水城中之事,紅玉也有耳聞,但她們這些小妖不敢上前,只能聽人旁說,此時聽蘇陽說起墜龍,便又向蘇陽求證。

  「墜龍之事,實則有之,是這沂水城中有神仙鬥法,一個白衫仙女纏鬥惡龍,一連鬥了多個時辰,方才將龍斬死。」

  蘇陽說道:「這龍墜落在地上,都有二十來丈,鬍鬚張開都有三丈,可惜雙眼被仙女所挖,看不到眼眸究竟,昨天夜裡沂水又來一龍,將這龍屍帶走了。」

  紅玉聽到之後,連連點頭,這話出自蘇陽的口中,自然是有可信度。

  「剛剛姑娘說這裡也不太平,可是出了什麼事?」

  蘇陽問道。

  嬰寧篇目之中,可不曾說過這嬰寧家中出現狀況的,而這嬰寧家中,鬼母只是一年邁老鬼,並無實力,嬰寧屬於半妖,施展些幻化之術還可,若出手打人,恐不太行,至於小榮這丫頭更不必說,故此現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戰鬥力,便是紅玉。

  紅玉聽後,向外看了一眼,面有難色。

  「姑娘不必見外。」

  蘇陽說道:「若是世俗的問題,由我出面更好解決,若非世俗問題,我也能夠出手幫上一把。」

  嬰寧家中幫忙收容嬰孩,也是幫了蘇陽的忙,現在能回報一下,蘇陽自然樂得出手。

  「是來了一個強敵。」

  紅玉看蘇陽如此說,也就說了實話,說道:「近日就在莒縣,沂水這邊,有一個白衣公子經常在山中亂轉,遇到狐狸便動手殺之,已經有不少同族被害,而最近他似是鎖定這邊範圍,都快尋到這邊了。」

  白衣公子?

  蘇陽連忙問道:「這公子是不是有這麼高……」

  蘇陽當即便想到了王公子,當初和陳宣一併來到這裡,現在陳宣走了,這個王公子不曾隨著離去。

  「對,正是他!」

  聽到蘇陽形容之後,紅玉肯定說道:「前兩日我遠遠的看過他一眼,就是這個模樣,不過此人鼻子極靈,簡直就像同類,沿途我已經小心清理痕跡,但他仍舊是窮追不捨。」

  這鼻子,是狗呢,還是狐狸。

  蘇陽心中猜測。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4 14:24
第七十九章 冤家路窄

  斜月在天,蘇陽盤膝坐在山岩,呼吸引導,吐納月華。

  清涼的月華之氣隨著玄真秘法吐納,融入到了身軀之中,強健身體,滋養陰神,讓蘇陽雙眼也浮現了一抹月光。

  曾有仙人作詩,單說這修仙之好,詩名泛虛舟,曰:楫棹無所假,超然信萍查,朝浮旭日輝,夕蔭清月華,營營功業人,朽骨成泥沙。

  這修仙,算是個人生命層次的一種超脫進化。

  「你竟在修道?呵呵……」

  蘇陽正在這山中修煉,忽然便有一陣笑聲傳來,循聲望去,看到一白衣公子飄奔如飛,在這山間跳躍,幾個晃身便來到了蘇陽身側,啪的一聲張開摺扇,擋在胸前,輕輕搖曳,看著蘇陽。

  正是在玄真觀中曾經見到的王公子。

  「蘇大夫,我們又見面了。」

  王公子審視著蘇陽,蘇陽則在「調理氣息」,好一陣兒方才引氣導脈,站起身來。

  「你是……玄真觀裡的……」

  蘇陽看著王公子,訝然說道。

  「不錯。」

  王公子搖著摺扇,圍著蘇陽轉了一圈,鼻子接連嗅了幾下,只在蘇陽身上嗅到了一股藥香,並無其他氣味,方才說道:「沒想到你居然有了仙緣,這玄真觀被陳陽所破,你倒是跟著得了好處,居然得到了玄真教的秘法,摸到了修行的門路,看來,這陳陽雖是我的仇敵,卻是你的貴人。」

  在王公子看來,此時蘇陽調理呼吸,正是剛剛進入修真門檻,而修行法門又是玄真教的秘法,故此便推斷出蘇陽是在玄真觀裡得了好處,此時躲在荒郊野外修行,卻不知蘇陽一身真氣都被五龍蟄法所隱,此時在這荒野之中,又在顯眼之處,全是在為引他上鉤。

  荒山野嶺,蘇陽又坐在山巔,一身月華,只要這王公子在左近,必然能夠看到蘇陽身影。

  「公子有何賜教?」

  蘇陽往後退了兩步,是要和王公子拉開距離。

  「你不必防我。」

  王公子手搖摺扇,笑道:「能遇到我,是你的機緣,你可知道你這本領對你來說,非是好事,反而是你召禍之機,取辱之媒,現在你的性命只在一線!」

  話不出三句,王公子便出言嚇道。

  「在下不明,請公子教我!」

  蘇陽不明就裡,連忙拱手。

  「呵,就在這山中有一窩狐狸,她們修行已深,最擅以貌相迷人,專門迷惑這行走山間,年輕力壯的男子,奪走元氣,以成己道,而我們修行之人,便是培育元氣,超脫凡俗,是狐狸精的大補,你在這裡修行,豈不就是羊入虎口。」

  王公子搖著摺扇,對蘇陽說道。

  「竟有此事!」

  蘇陽一臉後怕。

  「當然是有此事。」

  王公子說道:「不過你遇到了我,也是你的仙緣所在,若你跟我一起剷除這窩狐狸,我們便可奪取她的內丹,待到那時,我傳你秘法,能讓你修為大進,包你百年不死。」

  奪丹?

  蘇陽眉頭一挑,沒想到這奪丹之術再度的重出江湖了。

  「在下修為低微。」

  蘇陽拱手拒絕,說道:「傳我道法的道長說了,現在我修為不行,不能夠在這江湖之中瞎爭體面,多管閒事,只可立志用功,苦苦修持,自然有超脫之期。」

  說著,蘇陽就往後退去,先來一波欲擒故縱,他不相信這王公子這麼好心,在這山上遇到自己,就給自己指點好處,利用自己才是真的。

  「這是他目光短淺。」

  王公子說道:「我等修煉之人,均是逆天而行,盜取天地,方才成仙,若一味的順應天理,則永無出頭之日,若是逆天而行,反而能得逍遙自在,這一顆狐妖內丹,能抵你百年修行……你想想長生之難,短命之苦,仍舊想要轉身離去?」

  這一說,蘇陽「果然」是動心了。

  「我能找你幫襯,也是我需要幫手,否則豈能找你。」

  王公子手中摺扇一合,說道:「這一窩狐狸,約有三到五個,非我一人所能敵,而你不過剛剛修道,在對敵之法上面也遠不如我,不過你真氣雖微,若能小心得用,倒是一個奇兵。」

  蘇陽看著王公子,在他摺扇合上之後,胸膛處有一塊暗紅,是血跡。

  「莫非你已經和狐妖交手了?」

  蘇陽指著王公子胸膛的紅印,問道。

  紅玉和這個王公子可沒有照面,莫非是另外的狐狸精?

  「這是今日我在調息之時,有人在山中放肆大叫,擾我心神,致使真氣錯亂,走了岔道。」

  王公子看著胸襟處的暗紅,眼有怒火。

  「大聲喧嘩,真沒公德。」

  蘇陽點頭應道,突然一愣……這莫非是我?

  蘇陽想到來這裡的路上,來過一聲氣嘯。

  王公子手中摺扇一轉,擋在胸前,不願讓蘇陽看到這胸膛血跡,說道:「你隨我來吧,稍後進入妖狐家中,我便直面上前,只要和妖狐纏鬥,妖狐必然要祭出內丹以作應敵,你只要看準時機,待到這內丹脫手飛空之時,念出這個咒語,便能夠將內丹攝來,沒有內丹,這狐妖便是一個狐狸,揮手可殺!」

  這咒語全然是針對狐妖,只要狐妖迷了人,這內丹裡面有了人氣,便能夠將內丹攝走。

  蘇陽記下了這個咒語,看著王公子轉身欲走,開口說道:「王公子,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狐狸這麼可愛,為什麼你要殺她!」

  說話之時,蘇陽手中已經抽出了判官筆,對著王公子後腦刺去。

  「什麼可愛?」

  王公子微一愣神,忽然便察覺腦後勁風,近乎是下意識的左閃右折,竟然閃躲開了判官筆法,將蘇陽後續的路數也都給避了!

  手中摺扇一轉,王公子勉強回頭,用摺扇同樣施展出了判官筆法,叮叮噹噹和蘇陽拆解起來,這判官筆法在王公子手中,雖然不曾施展出許多精妙招式,但勝在純熟,此時和蘇陽拆解,絲毫不落下風。

  腳踏九宮,搶巽位,蘇陽腳下生風,判官筆在手中一轉,憑空長出一寸,橫空划來,將王公子這無暇的帥臉劃傷一道。

  「你怎麼會鄭虎兄弟的判官筆?」

  王公子捂臉後退,看著蘇陽疑聲問道。

  若非是他和鄭虎交好,彼此換過武學,正因如此,在蘇陽冷不丁的一個偷襲中才全了性命,否則非死即傷。

  「是他老子給我的!」

  御五龍法渾然展開,蘇陽周身現出五行龍氣,混合一卷,向著王公子迎面衝去,王公子也搬運真氣,周身隱約顯出狐形,手中真氣如火,和蘇陽的五龍真氣迎面對撞,只聽一聲雷震響,王公子身體往後飄飛數步。

  若論真氣雄厚,自然是王公子見長,但是這御五龍法婉轉糾纏,更有五行生剋,這就讓他吃了明虧,不過這一個真氣對撞,也讓蘇陽損耗不少。

  紅玉身影已經在這王公子後,伸手一掌,無聲無息,在王公子剛剛落地之時,正中後心。

  「啪!」

  王公子血液逆流,張口便吐出血來。

  上當了!

  王公子萬分肯定,這蘇陽坐在山巔調息,便是在引他上來,若是他視而不見,反而不會有這般事情……只不過蘇陽這面貌,這修行法門,讓他看到便有一肚子疑問……

  「碰!」

  紅玉追擊,正中王公子脊柱,點擊穴道,讓他背後酥麻一片,蘇陽腳踩巽位,如風上前,揮手連點,將他真氣制住,人也被按在地上。

  手拿竹籤,蘇陽按照千金方翼中記錄仙法,幾個竹籤插在身上,讓這王公子絲毫不能動彈。

  不知一命如何,先是四肢不舉。

  王公子趴在地上,認命般的嘆息一聲,說道:「你和狐妖是一夥的,和陳陽也是一夥的,我這真是自投死路……儘管下手殺我吧,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蘇陽和紅玉對視一眼,沒想到這王公子居然這麼坦率,認命認的真快。

  紅玉指甲暴長,輕輕點著王公子脖頸動脈,寒聲問道:「你怎麼會有我小姨的真氣?」

  你小姨?

  蘇陽沒有想到,抓到了這王公子居然是碰到了正主!原本是想要拷問這奪丹之法傳自誰,沒想到這王公子和紅玉嬰寧的仇敵居然聯繫如此緊密。

  這可真是冤家路窄。

  想來也是狐狸的真氣,才會讓王公子嗅覺敏銳,蘇陽記得很清楚,小豬佩奇裡面,狐狸弗雷迪的嗅覺很厲害。

  王公子訝然的看著紅玉,而後閉上眼睛,一言不發。

  「你想尋死,是因為你家人就在陰間對吧,他在閻羅面前做清道使,你的真氣,也是你父親傳你的。」

  蘇陽小聲說道:「你以為我們殺你,還能讓你的魂魄入輪迴?」

  此言一出,果然是讓王公子面色慘白。

  《聊齋誌異》王蘭一篇曾經寫道,這書生王蘭死去,是陰司勾錯了人,待到返還之時,王蘭肉身腐壞,隨行的陰司生怕被閻羅責罰,便帶著他偷走了狐狸內丹,讓他成為了鬼仙,此時在閻羅王跟前做清道使。

  鄭雄是閻羅面前的判官,他們必然是認識,否則這王公子也不會鄭雄的判官筆法,還和鄭虎稱兄道弟。

  「坦白從寬。」

  蘇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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