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聊齋假太子 作者:哆啦i夢(連載中)

 
Babcorn 2019-9-14 13:53:4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3 8219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4 14:20
第五十章 好事壞事

  這一次出行,人多眼雜,蘇陽不召畫中馬車,而在車行裡面花錢租聘,如此才駕著馬車,和宋,王,楊,錢,郭家的夥計們一同上了路,蘇陽這邊僅是一人足矣,而這五家的藥鋪則每家兩輛馬車,一同過去有三個人,兩個趕馬車的夥計,一個計賬房的先生。

  「我們這一次出門前算了卦。」

  宋家賬房先生對蘇陽拱手,說道:「卦中說,我們這一次雖有凶險,但吉人天相,最終的結果還是好的。」

  「安心,此去必然萬無一失。」

  蘇陽含笑說道,驅馳馬車走在最前,五家人都隨其後,一行人出了城,一併向著莒縣去了,臨到城門口的時候,蘇陽順帶看了一下茶攤,只是興許天太早了,柳樹下面並無賣茶人,隨口向著周圍的人打聽。

  「賣茶的柳老頭啊。」

  宋家賬房先生聽了,想了想,說道:「我們都不太留意,不知道他家在哪裡,也沒有和他說過幾句話,倒是他的茶確實不錯,喝瞭解渴。」

  「他賣茶多久了?」

  蘇陽問道。

  「這……有二十年吧。」

  「沒有二十年,應該也就十多年吧。」

  「沒留意過。」

  「應該沒有那麼多年頭,這柳老頭應該是外來流民,早幾年我們這周圍發蝗災,就我們沂水倖免,那時候到我們沂水不少流民,都被縣令安置落戶,也是自那以後,才有的茶攤。」

  一行人七嘴八舌,前車後車高談闊論,說是前去進貨,此時更像郊遊,在彼此攀談間,心中對土匪的恐懼也少了很多,而他們都是藥堂夥計,知道不少士紳秘事,現在將這事說出,讓人聽之發笑。

  去往莒縣的路上太平無事,臨近中午,蘇陽帶著眾人來到了莒縣,徑直就往吳家,吳家看到這一趟來此進藥的有這麼多人,連忙將眾人引入就近酒樓,點上飯菜,將眾人接待。

  「諸位在這裡稍等,我家公子馬上就到。」

  將眾人接待過來的夥計說道。

  「蘇掌櫃,我們先吃。」

  王家賬房給蘇陽遞過筷子,說道:「這家酒樓,以前進貨的時候我經常來吃,這家的滷味可是當地一絕。」

  蘇陽接過筷子,一夾滷肉,送入口中,覺得肥膩香濃,味道極佳,不由稱讚,又對身邊管賬的說道:「也是你們這些店面和人合作的時間長,名聲大,這吳家才會出面招待,上一次我來這裡進貨可沒有這種待遇,吃飯住宿,全是自個兒的,去的飯莊看似生意紅火,價格公道,但飯菜的味道都不太對,不新鮮。」

  「那是吳家還不知道蘇掌櫃的名號。」

  楊家賬房說道:「等到這吳家知道了蘇掌櫃的名號,別說招待飯菜,怕是這藥材都給您送到同人堂去。」

  「話可不能這麼說。」

  蘇陽筷子挑著菜餚,說道:「這沂水縣的名醫可多了。」

  幾個人坐在飯桌上面邊吃邊嘮,吳家的公子已經匆匆趕來,白裡衣,紅長褂,二十七八歲,看著極為老成,來到桌前先告罪,方才入席。

  「諸位來的當真有些不湊巧。」

  吳家公子說道:「前不久你們沂水縣那邊已經拉走了不少藥材,你們這一次訂單又大,一時難以湊齊,吃過飯,我讓夥計帶著各位在城中轉轉,我去下面收貨,天黑之前,定給把貨給你們送來。」

  蘇陽和各位賬房對視一眼,這種事情出乎意料,但也沒辦法。

  吳家公子坐到場中,氣氛很快就熱鬧起來,蘇陽和他彼此通了姓名,知道這吳公子的名字叫做吳坤。

  「吳公子。」

  蘇陽端著酒杯,和吳坤酒杯碰一下,問道:「我在沂水便聽聞這莒縣有一少年英才,十四歲中了秀才,好像姓王,不知吳公子見過沒有?」

  蘇陽隨口探問,詢問著【嬰寧】篇的男主角情況。

  「哈哈哈哈……」

  吳坤聽了哈哈大笑,說道:「蘇掌櫃說的這少年英才,是我姑家表弟,叫做王子服,平常我姑姑家教甚嚴,他也很少出門,每天都在家中苦讀詩書,否則定然給先生引薦一下。」

  哦……

  蘇陽看著吳坤……原來你就是王子服的神媒人,也是王子服和嬰寧的表哥。

  嬰寧篇中,在上元節王子服碰到了嬰寧,從此之後茶飯不思,便是這表哥前去探望,試探出了王子服的心意,而後找了一段時間找不到,為了寬王子服的心,便謊稱是姨家表妹,住在南山,距離這莒縣三十里地,而王子服往南山走了三十里地,果然就遇到了嬰寧,一詢問,果然又是他姨家表妹……

  「表哥……呸!」

  蘇陽腦中正過劇情,一時口誤,又問道:「你表弟可曾婚配?」

  「唉……」

  吳坤一聽這個,臉上一愁,嘆氣說道:「我表弟和蕭家的女兒早就定了婚約,現在已經臨近婚期,這蕭家女兒突然臥病在床,莒縣這邊的大夫多去看了,都沒辦法,只說此女恐怕不壽。」

  蘇陽默默點頭,嬰寧開篇,這王子服已經死了未婚妻,是以年齡雖大,未曾娶親。

  「什麼不壽,這是沒有碰到我們沂水的蘇大夫!」

  楊家賬房先生此時喝了不少,伸手拍著蘇陽肩膀,對吳坤說道:「我們沂水縣的蘇大夫,那就是這個!」賬房先生比著大拇指,繼續說道:「我家門口有一個張姓老伯,年齡一大,走路開始一瘸一拐,在我們沂水城中找了張大夫,也找了神婆,一個個都說這腿沒救了,但是到了我們蘇大夫這裡,輕而易舉就給治好了,現在是健步如飛……還有我家門口的周老爹,孩子不滿週歲,眼看就要夭折,大半夜將孩子送到同人堂,當時蘇大夫沒有在家,就看家的婢女紮了幾針,人就好了…婢女都這麼厲害,我們蘇大夫還用說嗎?現在的沂水城中,最厲害的大夫,就是我們的蘇大夫!」

  張老伯的病症,蘇陽瞭解,只是後來這孩子的事情,蘇陽真不清楚。

  這番言論說的有些太過,一併來到這裡的藥方夥計,各位藥堂的賬房先生面色都有不悅,他們都是藥鋪出身,自然不想聽到這等鼓吹別人醫術了得的話。

  蘇陽看向著楊家賬房,看他目光炙熱,心中不由便浮現一詞……一粉頂十黑。

  這個楊家賬房成功的給他拉了不少仇恨。

  「如此甚好。」

  吳坤伸手拉著蘇陽手腕,激動說道:「蘇大夫既然有如此神異,不妨稍後跟我一併前往蕭家探望,若蘇大夫真能治好蕭家小姐,成了我表弟姻緣,那就是功德無量。」

  我治好了蕭家小姐,才是壞了你表弟姻緣吶。

  但人有病症,蘇陽不可能不治,吳坤一邀約,蘇陽便應承下來。

  大略了吃了幾口飯,吳坤便拉著蘇陽,到了門外,上了馬車,一面招呼夥計去拿藥箱,另一邊帶著蘇陽,便往蕭家趕去。

  蕭家在莒縣也是一大戶人家,家中有管家,有婢媼,近來因蕭家小姐之時,也有不少左近名醫上門,都不曾起效,吳坤是當地藥商,和王子服又是表兄弟,此時帶著大夫前來,蕭家自是好好接待。

  蘇陽在外先詢問婢子,只是婢子支支吾吾,不好言語,只是略略的說了幾句,而後隔著布簾,蘇陽為蕭家小姐把脈,小聲的交談幾句,藉著真氣瞭解,明白是何病症。

  這種病症,應該是錢大夫擅長領域。

  是這蕭家小姐有了蟯蟲,這有了蟯蟲之後,使得她忌諱之處多有不適,而這種病症,又是她不可能宣之於口,甚至難以言語,故此這病症一再耽擱,現在已經嚴重了。

  蘇陽給她開了些清洗,灌用,食用的藥物,寫成單子,交代婢子記清楚,方才從這內房中走出。

  「怎麼樣?」

  蕭家父親一直等著,看到蘇陽走出,連忙問道。

  「依法治療,七天必有成效。」

  蘇陽保證說道,蕭家小姐畢竟是得病已久,不可能三兩幅湯藥便讓她活蹦亂跳,但若依照此法調養七天,這病症也就差不多了。

  合理的收了蕭家的診金,蘇陽和吳坤兩個人離開這裡。

  「蕭家小姐病症如何?」

  到了外面,吳坤連忙問道。

  這種事涉及蕭家小姐隱私,蘇陽自然不答。

  「我表弟和蕭家小姐在一月之內便要成親,應該不會耽誤吧。」

  吳坤又問道。

  「不耽誤。」

  蘇陽在這點能夠保證。

  「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吳坤是終於放下心來了,伸手僅僅抓住蘇陽胳膊,說道:「蘇掌櫃你功德無量,成就了我表弟的婚事,待到我表弟成婚之時,蘇大夫務必賞臉前來!」

  「好,只要有空,一定前來。」

  蘇陽答應的倒是乾脆。

  到了城中,吳坤便讓夥計陪著蘇陽,帶著蘇陽在莒縣城中有名的地方遊覽,一直等到天色將黑之時,吳坤終於是將各家要的藥材全都備齊,大家依次點貨,確認無誤之後付清銀兩,將馬車在客棧內停放好,當夜便在莒縣休息,待到第二天天亮,方才一併上路,向著沂水而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4 14:20
第五十一章 紅玉嬰寧

  紅日初升,由東往西拉出一道長影。

  蘇陽驅趕馬車,走在最前,透過這初升的陽光,看這道路兩旁野花交映而放,香味沁入心脾,心情大暢,半靠在馬車上面,觀賞著周圍風景,時不時的一揚韁繩,不過這馬拉的貨物太多,不能像昨日來時跑的飛快。

  「蘇大夫,蘇大夫,等等……」

  蘇陽在前面趕著馬車正走著,後面傳來呼聲,勒馬停車,回頭一看,是郭家的兩個小夥計要小解,一行人就都在路邊停車等著,在這兩人小解的時候,宋家的夥計跳到路邊,三兩步穿入林中,等到郭傢伙計回來的時候,他懷中兜著一兜蜜桃,到了蘇陽面前拿出兩個,遞給蘇陽解渴。

  「這蜜桃樹應該是有主之物吧。」

  蘇陽看蜜桃賣相不錯,明顯是有人打理,不像是路邊野果,說道。

  「沒事。」

  小夥計滿不在乎,說道:「過路的人口渴了,摘下幾個吃,我們這是不算偷的。」

  這詞好熟悉……你是閏土?

  蘇陽用水將蜜桃洗洗,再一次驅車上路,口中吃著蜜桃,眼中賞識著周圍美景,自覺這一天開始挺不錯的。

  「嘩啦啦……」

  道路兩邊,一人多高的草叢裡面嘩啦出聲……這當然不是猹在咬瓜,就在這呼啦啦響動的時候,從這兩邊接連出來數塊大石,直接攔住去路,而後從這路邊跳出來了十三個人,各個手中都帶著傢伙,當先的人身寬體壯,鬍鬚就像是一根根鋼針倒刺,分外突出,手中吃著一把三尺長的鋼刀,明晃晃,耀人眼。

  「呔!哪裡走!你們把馬車全都給我留下!」

  當先拿刀之人站在滾落下的石頭上,手中持刀,遙遙對準蘇陽。

  這突然跳出來的劫匪,讓趕車的諸人連忙勒馬,一時間這車隊亂成一團,最後橫七豎八,勉強停下,趕車的諸位神情慌亂,看著眼前劫匪。

  「我們是行醫的,馬車裡面的藥材,給你們,你們也用不上啊。」

  蘇陽坐在馬車上面,紋絲不動,看著突然冒出來的劫匪,問道:「將這些藥帶回去,哪個大夫給你們銷贓啊?」

  聽到這大夫銷贓,絡腮鬍子的匪頭面色一變,書中提刀,罵罵咧咧的走上前來,劈面一刀,對著蘇陽便要斬下。

  他們這種人,根本不把人命當回事。

  坐在馬車上的蘇陽不慌不忙,抬腳一踢,正中手腕,將這手中長刀踢飛,伸手一按車轅,蘇陽躍身而起,將這飛在半空中的長刀握在手中,順勢一旋,這長刀攜帶風雷之勢,一刀便將這劫匪的頭劈成兩半,血花向著兩邊濺射。

  這踢刀奪刀,轉手殺人,兔起鶻落,轉眼之間,正前方立著的十二劫匪連阻攔的功夫都沒有,又看蘇陽持刀向著他們而來,一群人彼此對視一眼,拿著手中武器並肩對著蘇陽打來。

  躍身下車,蘇陽搶步上前,運用真力,抬腳對著石頭一踢,這地上一有百斤重的石頭應聲而飛,正撞打頭一人,那個人年齡還小,看上去不過十六七歲,卻最凶悍,手中拿著長刀,正欲劈砍蘇陽,卻被這石頭一撞,肺腑盡碎,人隨著石頭勁頭而飛,摔在地上,再也不起。

  轉震位,退艮位,踏乾位。

  蘇陽手持長刀,左支右挪,身體在人群中輕飄飄的幾轉,將這一群匪徒手中刀棒全然讓過,反手一刀,似的五個人背脊受創,身體一繃,趴在地上不住呻吟。

  原本有一十三個搶匪,只是和蘇陽這照面之後,兩個最凶狠的已經斃命,五個人趴在地上不能動彈,剩下的六個人彼此對視一眼,不敢再和蘇陽動手,扭身就跑。

  蘇陽持刀,正欲前追,忽見道路旁的草叢又有異動,一貌美女子手持輕紗,身影飄飄,分花拂柳般的上前,這六個劫匪正欲逃竄,只見這女子手中輕紗一轉,如風吹柳絮,在這六個劫匪身上掃過,這六人卻身體直接倒飛,摔倒在蘇陽跟前,一時間也難以站起。

  「紅玉姑娘。」

  蘇陽見到此女,將刀扔在地上。

  眼前這貌美女子,正是當初在廣平縣的時候遇到的狐妖紅玉,臨別之時,蘇陽來了山東,而紅玉去了陝西,不想在這又見面了。

  「蘇公子。」

  紅玉看到蘇陽,含笑應道:「一別兩月,別來無恙。」

  「還好。」

  蘇陽笑道:「紅玉姑娘是來這裡探親?」

  若是沒有記錯的話,紅玉說過她的表妹就在山東。

  「不錯。」

  紅玉笑道:「我在陝西無事,過來探望一下表妹。」

  兩個人彼此談了幾句,紅玉伸手指著地上的諸人,說道:「這些人昨天來此,在這裡鬼鬼祟祟,我看他們不似良善,又聽他們詭言要搶藥商,便在一旁候著,意欲幫襯一下,不想碰到公子……公子該押這些人到衙門,他們背後定有指使。」

  「自然如此。」

  蘇陽心中明白,這些人多半就是張大夫的人,既然這些人栽到了他的手中,必然要順藤摸瓜,將這些人的底細背後給弄得清清楚楚,安排的明明白白。

  「呵呵呵呵哈哈哈……」

  草叢後面隱隱有女子笑聲,清澈悅耳,如若風鈴,在蘇陽和紅玉說話的間隙突然飄出,一時讓在場的人為之一靜,便是躺在地上呻吟的土匪,此時也突然止住聲音,側耳聽著女子笑聲。

  「是我家那表妹。」

  紅玉聽到這笑聲,搖頭說道:「她整日嬉笑,不知愁悶,怕是又看到什麼好笑的,才會如此……嬰寧,嬰寧……」

  你表妹是嬰寧?

  蘇陽腦中如同閃片,聯繫前後,聊齋篇目,嬰寧的父親姓秦,有一個妻子,便是王子服和吳坤的姨母,等到姨母過世之後,嬰寧的父親又被狐狸迷住,這狐狸為他生了一個孩子,便是嬰寧,而後嬰寧的父親去世,家中貼符,驅趕了嬰寧的母親,嬰寧的母親將嬰寧委託給了過世的秦家妻子……

  這已經過世的女子,是嬰寧的鬼母,也是王子服吳坤的姨媽。

  而嬰寧的親母,便是那個被奪丹的狐狸,也是紅玉的小姨,故此紅玉也是嬰寧表姐,是親表姐。

  「表姐……呸!」

  蘇陽捋順其中關係,一時失言,笑道:「真沒想到你的親戚居然在這裡……」

  和紅玉相識是在廣平,一見面紅玉便說,若是能幫助她查詢奪丹之法,便將表妹許配給蘇陽,而在廣平,蘇陽覺得最有名的狐狸精,便是辛十四娘,蘇陽愛惜自己性命,果斷拒絕……沒想到繞了一圈,紅玉的表妹居然是嬰寧。

  道路兩旁草木蔥蔥,透過這兩旁的草木,蘇陽通過其中間隙,看到了一女子身影,鵝黃輕紗,身體曼妙,面部恰好被草木遮擋,僅僅看到黑髮搭在背心。

  「嘿嘿哈哈……」

  嬰寧聽到紅玉在叫,笑了幾聲,方才收住,說道:「我看這些人橫七豎八的躺著,倒是有趣……哈哈……」

  聲音嬌細,悅耳動聽。

  「唉……」

  紅玉聽了這聲音,臉上也帶著輕笑,對蘇陽說道:「我這表妹並非痴傻的人,只是缺乏教導,不知憂愁。」

  「我覺得挺好。」

  蘇陽說道:「鳥語蟲聲,自有傳心奧妙,花榮草色,也是見道之文,嬰寧天心清澈,胸次玲瓏,觸物會心,冥然天造,這有什麼不好,這天地間的意趣,比起人情往來可妙的多了,何況這笑養喜神,也是召福之本……挺好,挺好。」

  愛笑的女孩運氣不會差嘛。

  蘇陽墊腳眺望,嬰寧突然扒開了身前草木,兩個人一時對視。

  這時候,蘇陽終於是看到了嬰寧芳華絕代的面容,在那面孔上帶著輕笑,一時間當真讓蘇陽感覺天地失色。

  段譽看到王語嫣的時候,曾經引用名花傾國兩相歡的詩句,而後又感嘆李白未曾碰到王語嫣,言稱花朵雖美,但無嬌嗔,無軟語,無喜笑,無憂思……看小說的時候,蘇陽感覺段譽是個忠實舔狗,但現在看到嬰寧,終是瞭解他的形容。

  真有一種人,能美的讓百花失色。

  蘇陽笑出聲來,感覺自己之前心心唸唸,想要領略嬰寧音容的心願已經滿足,但又感覺有些遺憾……紅玉,早知道你表妹這麼靚,打死鄭虎之前怎麼也審訊一下……現在晚了,老子已經許人了……

  「姐姐,我們走吧。」

  嬰寧對紅玉說道。

  「公子,我們告辭了。」

  紅玉說道。

  「好。」

  蘇陽一拱手,說道:「我就在沂水城中開一藥鋪,喚做同人堂,紅玉姑娘若是有暇,可以前來做客。」

  「一定一定。」

  紅玉說道,臨轉身之前,突然傳音說道:「公子,前不久我隱約察覺小姨妖氣,就在沂水莒縣附近,煩勞公子留意一二,這人若是動了小姨金丹,周身必然法力湧動,成一狐形,公子若探知此訊,便來這秦家坳中,舊墳堆處……」

  紅玉交代之後,方才和嬰寧兩人一併離去,隱隱約約,這風中飄來嬰寧聲音:「那個人說話挺有趣的……哈哈……」

  蘇陽含笑扭頭,驟然想到了王梅死的那一夜,從陰曹地府出來的清道使便是周身狐形……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4 14:20
第五十二章 報應有時

  劫道的匪徒一共有十三個,蘇陽一刀劈死一個,踢石頭砸死一個,剩下的十一個人中,有五個人被蘇陽從背後劈了一刀,傷口極大,難以動彈,剩下的六個人則是被紅玉封穴,也無反抗能力。

  車隊都是進貨的,在這車上自然是少不了繩子,待到紅玉和嬰寧走後,蘇陽便指揮大家,拿出繩子,將這些人的雙手雙腳捆在一起。

  「砰!」

  郭家的夥計在捆綁之時,抬腳踹在了劫匪的頭上,這一腳踹出之後,車隊中的其他夥計連同賬房先生一起,對著這些攔路劫匪便是圍毆,往常在這裡進貨,被他們勒索,甚至死了要好的兄弟朋友,此時將這些人綁著,他們恨不得要了這些土匪的命。

  「大家別把人都打死,我們還是要口供的。」

  蘇陽看到大夥這麼暴躁,絲毫不加阻攔,只是在一邊口頭勸了兩句,這些土匪搶劫的時候,拔刀就想要人命,現在落在人手,都是自作自受,沒什麼說的。

  「我招,我招了……」

  其中有一人年齡有三十來歲,被打的經受不過,張口叫著要招供,被幾個夥計拖到了蘇陽面前,楊家賬房先生拿過紙筆,在一邊記錄口供。

  「你叫什麼名字?」

  「金威風。」

  「名字倒是挺威風的。」

  蘇陽看著此人,年過三旬,臉有老相,而此時也被打的鼻青臉腫,說話透風,此時說要招供,當即就把自己的名字,籍貫,以及出來當劫匪的事情說的清清楚楚。

  這金威風一行人都是東安那邊的無賴,平日在那邊游手好閒,直到某天【老寧】和張大夫搭上了線,他們才開始做一些土匪勾當,守在這條線,主要就是為了搶劫藥商,時常也會搶劫一些過往豪客,每一次官府出兵剿匪,【老寧】也都有訊息,故此官府一直也抓不到他們。

  「老寧是誰?」

  蘇陽問道。

  「老寧就是那個……」

  金威風伸手指著被蘇陽劈開腦袋的人。

  事情已經問的明白,剩下的人也都依次開始招供,將自己的事情說得清楚,楊家賬房先生用紙全部記下,招供之後,旁邊的夥計們又將他們拉下去,毆打一頓,身上挨刀的幾乎被打死,身上沒挨刀的此時也和挨刀差不多了。

  藥鋪進貨,自然是有繩子,一家湊一些繩子,便將這些人綁成一串,伸手牽著,馬車走的稍慢一點,讓他們跑的稍快一點,向著沂水縣城而去。

  待到蘇陽等人回到沂水縣的時候,天色已黑。

  進入縣城裡面,現在城中忙活計的已經開始收拾回家,待到在路邊看到了這些當地藥商進城,背後拖著一串人,自然是引發了圍觀群眾的熱情,連忙詢問這些人是做什麼的。

  藥房夥計毫不客氣的便說出了這些人是沂水莒縣的攔路搶匪,現在被制住,正要送到縣令那裡問罪。

  在車隊回來之前,便有腳程快的夥計先回來通知,故此這宋,郭,王,楊,錢姓五家都知此事,早早的就堵住了張大夫的藥堂,將張大夫家中的人都給控制,待到蘇陽等人回來之後,便拿著早就準備好的狀紙,一併走向衙門。

  「張大夫呢?」

  蘇陽掃視周圍,不見張大夫蹤影。

  「今天這張大夫剛好在外出診,好像是得到了風聲,躲了起來,不過縣令大人已經下令差役追捕,絕不讓他逃掉。」

  宋大夫在蘇陽身邊,小聲說道。

  「……」

  蘇陽對差役並不放心,各種電視劇裡面都演了,差役抓人就是個瞎子,只要躲個牆角,就能夠和差役擦身而過。

  「先告狀吧。」

  蘇陽說道:「你們五家被張大夫荼毒甚深,這一次告狀,你們五家可要頂起來,我去聯絡一些被張大夫坑害的百姓,大家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新仇舊債,一同清算。」

  蘇陽惦唸著朱家父子,這一次必然能夠將張大夫給告倒,而張大夫搜刮的財富也自然應該賠償出來,朱家父子若能夠得到一些賠償,必然能夠改善父子兩人的生活,也能夠給朱家小子娶個媳婦。

  宋掌櫃聽蘇陽的話,深以為然,跟著差役一併前往衙門,而蘇陽則離開了隊伍,先去找朱家父子,讓他們父子聯繫在張大夫這裡的受害者,大家一同清算。

  沂水城外。

  張大夫此時慌慌張張,背著一個破舊行囊,裡面裝的多是金銀,今日他正在外面行醫的時候,便聽到了風聲,匆忙收拾了一點金錢,便往著城外跑去。

  像是聯繫人作為劫匪,這種事情若被拆穿便是死路一條,就算是青州太守牌匾也無法救他,但張大夫財迷心竅,又鐵心想要將沂水城中的大夫都給壓住,如此才會出此毒策,現在機密已經被拆穿,張大夫便打算去早就計畫好的落腳處。

  他身體有隱疾,家中雖有嬌妻美妾,膝下卻並無子嗣,並且夫妻不協,對於家中人情感極淡,現在說走就走,乾脆利落。

  「茶攤?」

  正在走著的張大夫看到前面有明燈一盞,茶攤一個,擺在柳樹下面,在那茶攤上面坐著有二十來人,而打理茶攤的人,正是平時在沂水城邊賣茶水的柳老頭。

  連續跑了半天的路,張大夫又累又渴,看到有個茶攤,又是柳老頭在賣,也就湊上前去,坐在桌子上面,招呼著柳老頭給他送上一碗茶水。

  「來了。」

  柳老頭端上來了一碗茶水,放在了張大夫的面前,即刻認出了張大夫,驚道:「這不是我們的神醫張大夫嗎?跑到這裡,是要出診?」

  「對,對,來出診。」

  張大夫端起茶碗,一飲而盡,看著柳老頭說道:「倒是你這個老頭,怎麼將攤擺到這裡了?」

  平常這柳老頭都是在沂水城邊擺攤的。

  「這邊也是四通八達的路口,來來往往的人多,在這邊的生意比起城門口都好。」

  柳老頭呵呵笑道,直接便坐在了桌前,看著張大夫,說道:「張大夫,您來到我們這邊正好,我們這的客人剛好有病,您可以幫忙看看,這些客人可都是有錢的主……」

  有錢的人?

  張大夫放眼望去,看著茶攤上各位喝茶的人,見確實是衣著光鮮,而行醫多年,他也有眼色,看出這些人確實帶病,立刻就動了心思,說道:「如此,我便看看。」

  坐在張大夫身前的人伸出手腕,張大夫也就伸出手來,按在脈上,細細的感知一會兒,便清楚是他拿手的病症,給這個人開了丸藥,讓他吃丸藥調理,那個人從手中掏出兩錠金子,張大夫樂的喜笑顏開,口中一咬,感覺這口感確實是金子,裡面也不曾摻假,立刻就明白自己是真的碰到大主顧了。

  一個人過後,另一個人立刻上前,伸出手腕,讓張大夫診治,張大夫伸手按脈,不由一陣熟悉……這個病症他也治過,當即就誇口這病症難治,抬高價格之後,方才開了藥方。

  如此診治,張大夫是越治療,越是得心應手,不多時就安排了十來個病人,而後來了一個女眷,看面貌氣度,端莊貞靜,張大夫看了感覺有些眼熟,伸手也按在了這女人的脈絡上。

  「你這就是風寒體弱,我給你開一些解風寒的藥便好了。」

  張大夫收手,說道。

  「多謝大夫。」

  女子對張大夫說道:「我家夫君給我買了人參來補身體。」

  人參?

  張大夫聽到人參,面色一變,連忙說道:「千萬不能吃人參……」

  說出此句話後,張大夫一臉震驚的看著眼前女子,他終於是想起來了為何看此女有些面熟,這個女子,正是被他用人參治死的病人,一念至此,張大夫突然扭頭看向周圍,只見這茶水攤上,這亮起來的一盞火放著幽幽綠光,如同鬼火,而他入眼所看到的的諸人,或者雙眼圓瞪,面容痛苦,或者面黃肌瘦,渾身瘦弱,或者面色青紫,還有幾個面容更是扭曲,口中涎水垂下……

  張大夫心中發冷,這些人,全部都是被他治死的人,眸光瞥過適才他們付的診金,此時看來,全是紙錢疊成。

  「我……這……」

  張大夫嘴唇顫抖,連連後退,喝問道:「你們想要做什麼?」

  「讓你伏法。」

  一個面容扭曲,身材扭斜的人到了張大夫背後,輕聲說道,這耳邊的涼氣,如同是地獄的邀請。

  「踏,踏……」

  遠處傳來馬蹄聲響,有兩個差役手持火把,騎馬正在往這邊而來,張大夫恍然如同夢醒,回首四看,只見此地亂草紛雜,煙塵漠漠,不見絲毫茶攤影子,倒是這地上扔著一堆紙錢,正是他適才行醫賺過來的。

  「張大夫,你可跑不了了!」

  一個差役從馬上躍下,直接便將張大夫給按在地上。

  「跑不了了,當然是跑不了了。」

  張大夫趴在地上,嘆道:「鬼神有靈,報應不爽,現在我也知道自己無法倖免了,願跟你們回到縣堂,坦承認罪。」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4 14:20
第五十三章 玄真道觀

  沂水縣堂。

  天色大亮之時,縣令升堂,差役左右排列,在這堂下跪著黑壓壓一片的苦主,其中宋大夫,錢大夫,王大夫,郭大夫,楊大夫這些沂水城中有名大夫皆在其中,除卻這些大夫之外,更有朱家父子,王家婆子,趙家妹妹等等一大群人。

  張大夫單獨跪在一側,瞥眼看著那方,只見那邊人中,一個個眼眸中對他都是憎惡。

  「張平!你勾結無賴,聚眾成匪,欺壓良善,害人性命……」

  縣令一拍驚堂木,喝道:「這些罪行,你認是不認?」

  「招認!招認!招認!」

  差役手中水火棍咚咚撞地,齊聲威嚇。

  「這黃金白銀,全是瓦礫,錦衣玉食,不過是敗絮糞土,美姬豔婢,更是那勾魂夜叉,我這操勞半生,最後得到的,是地獄的收容……」

  張大夫跪在地上,明白現在是報應來時,也明白了他必然將死,故此說話了無生趣,也不抱絲毫僥倖,道:「大人要問便問吧,小人知道的,全都說給大人,只盼早死償債。」

  張大夫如此態度,倒是讓縣令都沒想到,當下縣令便發問,這勾結無賴,在莒縣沂水攔路搶劫,殺人之事。

  「是我做的。」

  張大夫低頭認罪,說道:「我讓寧二帶人在那裡攔路打劫,想要斷了沂水到莒縣的藥材運輸,以此將這藥材生意全部握在手中,每一次搶到藥材,都由我給他們付錢,他們自己搶到的東西則歸我。」

  縣令摸著下巴,說道:「無怪乎我們搜山,不見那裡有賊窩……」

  「是縣丞給我通了音訊,我再找人通知寧二,每一次差役出門,我們都提前知道了,所以沒有抓到過人。」

  張大夫說道:「在城中因為我醫治不善,導致,出的人命,也都是縣丞幫忙遮掩,小人的醫術確實不行,看病時常找不到病因,拿著醫書拘方抓藥,因此也害了不少人……我這招牌下面,真是冤魂滾滾。」

  想到在茶攤中遇到的場景,張大夫難以忘卻,現在招認的坦坦蕩蕩。

  聽到這邊張大夫招供,那邊原告的人個個恨不得撕了張大夫,而縣令也讓縣丞來此,問詢罪責,有張大夫這邊招供,一切都清清楚楚。

  「張平。」

  審理完畢,縣令看著張大夫,問道:「你曾經撞了巧運,成為了沂水名醫,本來便已不缺錢,只該好好學習醫術,配得上你的名聲,如何就做出這麼多的糊塗事呢?」

  張大夫雖是拘方抓藥,但有些藥當真靈驗,縣令的老母親便是被張大夫給治好,此時一切招認,縣令不由多問一句。

  「是我……需要錢。」

  張大夫沉默半晌,說道:「要錢……看病……」

  張大夫在他貧賤之時,認識了東安鎮二龍山玄真觀的劉道士,劉道士提點他將來做大夫,而後果然碰到巧運,如此發家,劉道士在他發家之後,便又找到了他,聲稱他能耐有限,這輩子並無子嗣,若是能夠給他黃金千兩,則將房中秘法送給他,能治他無子症狀,故此這張大夫大肆斂財,多半都送到了玄真觀中,便是之前張大夫逃竄,也是想要往玄真觀中逃去。

  玄真觀?

  蘇陽在人群中聽審,感覺這觀的名字撞了他的師門。

  蘇陽的便宜師傅李安靈說,他們的門派叫做玄真教。

  當即縣令開始判案,囚了縣丞,給張大夫判了斬,將張大夫全部家產抄出,對於被張大夫醫治死的人予以賠償,對於各大藥鋪進行賠償,如此賠償下來,蘇陽被危害的最小,得利也最小,倒是剿滅了山賊,得到了不少賞錢。

  張大夫這個沂水神醫,在這一夜之間身敗名裂,現在收容在監獄之中,只等上面批文,便能夠在秋後將他斬首。

  在沂水莒縣這路上劫道的土匪,其中涉及人命,全部判了斬刑。

  這案子剖判下來之後,圍觀的百姓鼓掌叫好,這醫術不精,害人性命已經夠人憤恨,何況這一干劫匪在沂水,莒縣路途作案,可禍害了不少人,現在聽到全部都被問斬,對百姓們來說是大快人心。

  「蘇大夫,宋大夫,王大夫,楊大夫,郭大夫,錢大夫。」

  張大夫被差役押走,到了門口之時叫道:「之前我因為自己學藝不精,故此對你們這些技藝精湛者多有痛恨,暗下黑手,眼下事發,是我自尋死路,只是我收藏的諸多藥典,全都是能活命治病的良方,我將這藥典全部送給你們,希望你們治病之時,能夠問好病症,對症下藥……也千萬不能全按著方子來……」

  將醫書贈出之後,張大夫被差役押走,神色坦然,接受自己今後的命運。

  「唉……」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聽到張大夫說這些話,在場眾人不由一嘆。

  縣令已經將這案情剖析明白,蘇陽看看天,此時已經臨近正午,在出來之時已經給孫離交代過,故此時不回店舖,和宋,王,楊,郭,錢諸位大夫一併去了酒樓。

  「蘇掌櫃你上座,快上座,上座。」

  宋大夫請蘇陽上座,待到蘇陽上座之後,端酒致謝,說道:「全仗蘇掌櫃,方能夠為我們沂水除此禍害。」

  蘇陽接過,喝了幾口,和在場的各位大夫寒暄幾句,說是今後大家一併努力,互通有無,張大夫送出來的醫典,大家共同研究,共同進步,此話說出,在場諸人自無不應。

  「其實我早就想要和諸位坐下暢談。」

  蘇陽又說道:「我在這沂水城中日子雖短,卻也看過不少病號,這些人發病之處,多在腸胃,而究其原因,恐怕是食物不淨,飲水不潔,我們做大夫,固然要加強自身本事,卻也要教會病人如何防治,故此就想到了要寫一些標語,貼在我們各大藥堂,提醒百姓,讓百姓們注意起來,我們既要治病,也要預防,歸根到底,都是為了百姓健康。」

  這想法說出來,便讓在場各位大夫一致稱讚,整個縣城人口太多,他們只能顧忌一小部分人,而普及了這些知識,則能有效的減少普通百姓的發病率,可謂是恩澤一方。

  「蘇大夫此舉功德無量。」

  錢大夫感嘆說道。

  「只是在有時候感覺人力時窮,還是要依靠群眾……」

  此言一出,蘇陽感覺不太對勁,連忙扭轉話題,問道:「這東安的玄真觀,劉道士真有看命算命的本事?」

  這個人在張大夫未發跡之前,便點破張大夫的命,讓張大夫走在行醫之路,碰上治療太守的巧運,成為這沂水的當地名醫,而在張大夫成名之後,則又以治療張大夫為由頭,找張大夫索要千兩黃金,這個道人在張大夫這一案中,扮演重要角色。

  攔路搶劫的人是東安的,劉道士也是東安的,蘇陽懷疑這劉道士也參與其中。

  「劉道長,那是一奇人。」

  宋大夫瞭解此事,說道:「此人向來都有神異,通神御鬼,行走如飛,玄真觀中也時時放祥光,極為靈異。」

  「劉道長至今也沒有老態,必然是身懷仙術。」

  錢大夫跟著說道。

  「肯定是有仙術。」

  楊大夫說道:「這張平不過是跟著劉道長學了幾手,就能夠在沂水揚名,張大夫的真正本事,不可估量。」

  郭大夫也是感慨,說道:「劉道長沒有在二龍山落腳之前,二龍山窮山僻壤,無人注意,而劉道長在這落腳,不過二十年,現在崢嶸殿宇,連成一片,香火鼎盛,綿綿不斷,便是這二龍山下,便成了一個小鄉鎮,裡面住著的都是玄真觀的佃戶。」

  佃戶,就是租別人的土地種植,這玄真觀的佃戶能夠成一個小鎮,足以知道這玄真觀的財產是多麼豐厚。

  「蘇掌櫃沒留意,這案子到了劉道長那裡,自然就停了嗎?」

  楊大夫說道:「若是真讓張平跑到了玄真觀,怕是縣令都不好下令拘拿了。」

  「竟然如此厲害!」

  蘇陽覺得這個人八成會是道門中人,而道門中人都講究傳承,道觀的名字也不能胡亂掛……莫非這個道觀,會是玄真教的產業?

  想到自己獲得傳承之時,便宜師傅李安靈說過,這玄真教一門還有兩個師伯,但因為對師傅不滿,改了名字,已經叛教,叛教之人,應該沒臉面將原本的招牌掛出來吧。

  蘇陽對玄真觀有了好奇心,想要到那裡一探究竟。

  掛玄真教的招牌,不知道這名字已經被註冊了嗎?

  「蘇掌櫃若是想要去燒香,那直去便是,若是想要拜會劉道長,那就難了。」

  宋大夫呵呵笑道:「劉道長閉關已久,不見外客,不過這個月的十九,正是劉道長的壽辰,前幾年在玄真觀前已經修了一個戲台,每逢劉道長壽辰,總是要唱三天大戲,那時候蘇掌櫃去,必然能夠見到劉道長真容……不過是遠遠眺望。」

  牌面真大。

  蘇陽打算去玄真觀中走走,看看這劉道長究竟有多大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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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東安米家

  「但凡劇毒從口入,當即便頭暈目眩者,可以取茅廁糞清一碗,一口飲下,如此可將毒吐出……」

  「若遇瘴氣,病人瀕死,可用銀針刺根眼……」

  蘇陽手中翻看著從張大夫那裡拿來的醫書,正經的基本醫書和蘇陽所知不差什麼,兩相印證,獲益良多,倒是從張大夫這裡拿到的偏方,是真特碼的偏。

  先不說糞清的事,就說這瘴氣,若是女人瀕死,應該如何治療?

  這方子真能有效?

  蘇陽看的想笑。

  也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這些奇怪偏方。

  粗略的翻看一眼,蘇陽也沒有將這些偏方往心裡去,吹滅蠟燭,回到了臥房,躺在床上,白日事情繁雜,卻絲毫不影響蘇陽修行,像是經營醫館,治病救人,斗下張大夫,這些對蘇陽來說無足輕重,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始終是修行。

  憑藉五龍蟄法,蘇陽已經修出陰神,但只是剛剛陰神出竅,距離神遊千里還有很遠的距離。

  推動五龍蟄法,蘇陽沉沉睡去。

  待到卯時,自然甦醒,洗漱之後,孫離去做早飯,蘇陽則打開了前堂大門。

  給韋善俊點上三炷香,蘇陽自己沏了壺茶,坐在門邊,看著陽光一點點的照射大地,也讓蘇陽心中一片亮堂。

  「蘇大夫。」

  房東李老爺手中把玩著兩個鐵球,看到蘇陽一人坐在門口,便走到前來,近來蘇陽名聲已大,這李老爺叫蘇陽也不稱呼小蘇,而稱呼大夫。

  「李老爺,來,坐這邊。」

  蘇陽給李老爺讓出板凳,回身到了一碗茶水。

  李老爺接過茶水,輕輕喝了一口,將它放在一邊,看著蘇陽感嘆說道:「以前我覺得你這心態是懶散,現在倒是覺得你挺逍遙的,悠悠閒閒,這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情很多,茶米油鹽更是牽絆人心,怎麼看你從來都不在意一樣。」

  「哈哈。」

  蘇陽笑笑,說道:「這些不用我操心。」

  李老爺回過頭去,透過這前堂和後院的門扉,看到孫離在後面忙碌做飯,搖搖頭,稱讚蘇陽好命,有這麼一個美麗勤懇踏實的婆娘。

  「我都說了好多遍了……」

  蘇陽解釋道:「她只是我的丫鬟,和我定約的另有其人。」

  「之前你可沒說過定約之事?」

  李老爺問道:「和你有婚約的是什麼人?」

  「……是別人的丫鬟。」

  蘇陽憂鬱說道。

  要娶上這個丫鬟還真不容易,至少要當上城隍,而城隍屬於陰司,和陽間縣令一般,要想成為城隍,便需要自己來考,但現在蘇陽連考城隍要考的是什麼方面都不清楚。

  不畫個重點,實在不知道應該從哪裡開始學習啊。

  想到春燕,蘇陽又想到了錦瑟,因為這五龍蟄法一事,需要賠償她一個玉冊雲書,這東西說是就在沂水,被某個人收藏,可是近來蘇陽也打聽過,根本沒有一點線索。

  眯著眼看著李老爺,蘇陽覺得這傢伙不是個好東西,本來心情很爽快,他這一來就讓蘇陽鬱悶了。

  「李老爺,你最近有沒有食物中毒?」

  蘇陽看著房東,笑著說道:「我從張大夫那裡知道一個很偏的偏方……」

  根本不用聽偏方如何,看到蘇陽臉上的笑容,李老爺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直接告辭走了。

  「唉……」

  蘇陽躺在椅子上面,心中默嘆:這城隍好久沒有現身了,他還欠著自己一個大禮呢。

  碰到城隍,蘇陽才能知道這考城隍的範圍,畫上重點之後,也能夠讓蘇陽提早學習,服用了玉液,蘇陽自覺在科考方面沒有任何難度。

  「蘇大夫。」

  金匠朱鱗在街道上巴巴的叫了一聲,蘇陽從椅子上面起身,看到看到了金匠朱鱗,手中拿著一個帖子,走到了近前。

  「多虧了蘇神醫鬥敗了張平,讓我妻子冤仇得報,這從張家賠出的銀兩,也給我兒說合了一門親事,是城東李老實的女兒,定在下個月的十二,請神醫務必到場,喝這一杯喜酒。」

  朱鱗將帖子遞上來。

  隨禮花錢啊。

  蘇陽收過了帖子,邀他進來,說道:「我正要去找你們呢,之前給你說過,我要打造珠釵,現在圖紙已經畫好了,我這便給你拿去。」

  進入書房,蘇陽拿出來了三張紙,在這紙上所畫,是一個釵子,頭箍,還有一個項鏈,取的都是現代所見,蘇陽自覺不錯的樣式。

  「神醫真是有心,居然將這釵飾畫的這般細緻。」

  朱鱗拿著圖紙,說道:「有此圖紙,我定然能夠將釵飾給打造出來。」

  他可是一個多年的金匠,按圖打造,不成問題。

  「如此就好。」

  蘇陽笑道:「實不相瞞,我和妻子相識貧賤,給妻子的信物也不過是一對小耳墜,現在手頭富裕,也想給她多增添兩件配飾。」

  這釵飾自然是給春燕打造的,當時看錦瑟珠光寶翠,蘇陽便想給春燕也打造點配飾,撐撐她的面子。

  「哦。」

  朱鱗向著後院眺望一眼,以為這夫人是孫離,笑道:「神醫和夫人伉儷情深,讓人豔羨啊。」

  「不是這個。」

  蘇陽撇清一下和孫離的關係,懶得詳細辯解,讓朱鱗往前湊湊,小聲說道:「其實我還答應要送她一對玉手鐲,只是時至今日,都不曾見到合適的好玉,你知道有巴掌大小的玉嗎?非常美麗的那種。」

  錦瑟當初要蘇陽尋找玉冊雲書,說是這玉冊便是巴掌大小的寶玉,蘇陽此時言做手鐲,正好探聽此事。

  「這巴掌大小的玉……」

  朱鱗臉上面有難色,支吾不言。

  你還真知道?!

  說出此話,蘇陽本就是隨口探聽,近來如此問了不少病人,沒想到在朱鱗這裡抓到了線索!

  「莫非,你家有這般家傳之物?」

  蘇陽試探問道。

  「神醫說笑了,家中若有此家傳之物,也不至現在做金匠為生。」

  朱鱗說道:「前不久我打造了一點金子,做了一個金框,將玉包裹著,是為金包玉,這被包裹的玉便有巴掌大小……不過那玉石清澈透底,瑰麗多姿,實在太過美麗,賣家也是不差錢的,故此不可能賣出,若真要賣,恐怕也要拿出連城的財富來。」

  巴掌大小的美麗玉石,清澈透底,瑰麗多姿。

  蘇陽暗暗思索,這是一個調查方向。

  若是沒有記錯,在城外茶攤上,這老頭說是要到東安羊家做一個金包玉,會不會就在羊家呢?

  東安羊家……

  蘇陽想起了聊齋中的一篇故事,那故事就發生在東安,故事中的反派便是羊家,而這個故事牽連甚大,從城隍到郡司,一直到了閻王,最終二郎神下界,方才將其中恩怨剖判分明,撥亂反正,判了閻王火燒水洗,判了城隍郡司淪為畜生,所有牽連的陰卒全部被剁去四肢,煮其筋骨。

  聊齋,席方平。

  那麼這一個陽間地主,死後是如何能夠賄賂城隍,賄賂郡司,賄賂閻王呢?是什麼樣的一個寶貝?是不是就是這玉冊雲書。

  一下子,蘇陽便覺得雲霧撥開,找到方向。

  「唉……」

  蘇陽嘆口氣,搖搖頭,說道:「這般美麗的玉石,可惜我無緣得見,若是我財富足夠,能夠將這一塊玉石買下,定然要為我妻子打造一對最漂亮的鐲子。」

  「呵呵,呵呵。」

  朱鱗乾笑兩聲,說道:「是主家要我務必保密,否則必然給神醫說明引薦,讓神醫能夠去看看這瑰麗玉石。」

  「這主家,可是你們前不久去的東安羊家。」

  蘇陽直接問出來,眼睛盯著朱鱗看。

  這東安羊家四個字說出之後,朱鱗臉色就有變化,幾番變化,最後乾巴巴的在那賠笑。

  「唉……是我沒有緣分啊。」

  蘇陽嘆息說道:「其實便是我知道又怎麼樣,我只是沂水這邊的小大夫,根本就買不起那樣的玉石,但是粗略的買一個玉石,又感覺對不起我妻子的深情……」

  「蘇大夫,您不能這麼想。」

  朱鱗連忙勸道:「這人和人不能互相攀比,只要盡您全力就是,那一塊玉石,清澈透底,上面更有煙雲變化,根本就是一個無價之寶……」

  煙雲變化。

  蘇陽覺得這東西越發像是玉冊雲書,當初錦瑟說這雲書是由雲氣所寫,變化莫測。

  朱鱗開解了蘇陽幾句,看蘇陽不再鑽牛角尖,便說孩子婚事剛定,正要逐一通知親友,事務繁雜,離開此地。

  東安羊家。

  蘇陽琢磨著東安鎮,原本蘇陽有前往東安鎮的意向,是想要去探視在東安鎮二龍山的玄真觀,看這道觀究竟是不是玄真教中產業,看劉道長究竟有多大本事,而現在琢磨東安羊家,蘇陽覺得自己必須要盡快前往那裡一趟。

  若真是玉冊雲書,拿著參悟參悟,順帶和錦瑟了斷債務。

  「掌櫃的,吃飯了。」

  孫離在院中叫道。

  「來了。」

  蘇陽心情舒暢,回身到了院中,孫離已經做好了米粥,小菜,蒸餅,擺在桌上。

  「不錯嘛。」

  蘇陽端起碗來,喝了兩口粥,說道:「吃過飯,我要前往東安一趟,你可要在家看好門戶,銀子都在抽屜裡面,隨你支用,在家閒著沒事,給自己多做幾身衣裳……」

  蘇陽要往東安的心有些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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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錯失仙緣?

  東安鎮,二龍山。

  蘇陽手中拿著香燭,和這邊的香客一起,向著山中走去,在山腳處便能看到在半山腰上,有一巨大山門廟宇,而自山腳往上,要到山腰玄真觀,至少要有上前台階。

  羊家是東安的大戶人家,蘇陽作為一個大夫,想要進入其中,至少要先投拜帖,待到羊家人允許,方能入內見人,否則便是羊家有人生病,請到蘇陽,如此才能進去,而不經過這兩點,只有待到夜間天黑之後,陰魂出竅,以陰神出入無形,進入羊家,在裡面好好轉悠,尋找玉石。

  現在日照當空,蘇陽陰神出竅,必遭真火焚燒,大傷元神,故此蘇陽先來到了玄真觀。

  「二十年前,這山中亂石一片,劉道長在山中結廬而居,不少村民知道劉道長靈異,後來這裡起了道觀,這地上的石階,是玄真觀的道士們在山中搬運,鑿擊,全用一色青石,一下一下堆在這裡的,能保千年不壞。」

  在香客裡面,有一男子三十來歲,面如冠玉,唇若塗脂,白衫摺扇,長身玉立,簡直就是一濁世佳公子,他手持摺扇,另一隻手持香,一邊走著,一邊給身邊同往山上的公子介紹。

  「王兄真會說話,這山石堆砌,自然是千年不朽。」

  在後面的人手搖摺扇,他面貌雖不如這白衣公子,但氣度比起這白衣公子要更盛幾分,手中僅有一摺扇,拾步而上。

  「不然。」

  白衣公子說道:「這山石若僅在表面,大雨來襲,山泥一沖,登時就垮,若是在土中挖出根基,在山中緊要處修葺堆砌,如此才能保千年不朽。」

  白衣公子信手指了幾個地方,蘇陽隨之看去,見山中不少地方都修有石壩溝渠,以防泥沙,而看一些露在外面的石階,看這山中台階也紮了數層根基,可見這玄真觀的修建,可是花了大錢的。

  「陳兄,請。」

  白衣公子做出請的姿勢,讓青衣公子走在前面。

  陳兄……

  蘇陽就在不遠,耳聰目明,這兩個人的對話聽的清清楚楚,況且那個青衣人言行舉止,那一種自信從容,若非是身居高位,實難培養出來。

  這可是皇家風度。

  蘇陽是受過訓練的人,從這陳公子的舉動中,就感受到了那種皇家該有的一言一行。

  是誰?

  蘇陽心中隱約猜測,這沂水不曾聽到有官兵來此,而此時卻又看到了【陳公子】,莫非是他們專程暗中來此,為的是不打草驚蛇,現在來到玄真觀,來找劉道長這個地頭蛇,怕是要用來對付太子。

  覺察這兩個人身份有異,蘇陽在人群中不動聲色,五龍蟄法遮掩了氣息,整個就一普通人,一步步的拾階而上,走了一段路程,前胸後背都是汗漬,站在台階上面直喘氣。

  「後生,你這身體可不行啊。」

  一頭髮花白的老頭從蘇陽身邊走過,對蘇陽說道,看他年齡,約有六十,只是腳下健步如飛,臉上紅光滿面,不見一點汗漬。

  「呼……呼……」

  蘇陽喘著氣,給這老伯錯了位置,手中捏著香,仍舊不遠不近的跟在白衣公子和陳公子的背後,以確保兩個人說話他剛好能夠聽到。

  「後生啊,這色是刮骨鋼刀,你年紀輕輕,在這方面可要節制啊。」

  鬚髮皆白的老頭和蘇陽並肩而行,笑著說道。

  他看蘇陽走路輕飄飄的,不過上了這些點台階,就在這裡氣喘吁吁,知道蘇陽是虧了身體。

  「嘮嘮叨叨,你怎麼這麼多廢話!」

  蘇陽不耐煩的叫道:「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別絮絮叨叨,煩死了!」

  蘇陽現在算是精通醫術,要扮演成什麼樣子,在身體上是看不出半點破綻,此時就算是對這白髮老頭吼罵,聲音中也有一些中氣不足。

  這聲音一大,立即就把周圍人的目光給吸引過來,便是走在前面的白衣公子,陳公子兩個人也扭過身來,看到蘇陽不耐煩的往前走,白髮老頭不惱不怒,仍舊樂呵呵的和蘇陽並列走著。

  白衣公子和陳公子對白髮老頭打了眼色,相視一笑,扭過身去,繼續往玄真觀內走去。

  這三個人認識。

  蘇陽瞥到三個人互相打了眼色,心中明白,恐怕這個白髮老頭會是一個暗中守衛這兩個人的高手。

  「你這小子,我可是好心的提點你,你怎麼能發怒呢?」

  白髮老頭小聲對蘇陽說道:「我這一大把年紀了……」

  「年紀大了我就要聽你的?」

  蘇陽冷笑說道:「烏龜王八的年齡更大,你怎麼不去聽聽他們的話?」

  「嘿,你……」

  白髮老頭看著蘇陽這倔強模樣,心中一動,笑道:「是我們兩個人有緣,我才提點你的,你的身體確實虧空,若是想要將身體補回來,像我這般的身強體壯,健步如飛,進了山門,你就往後院去,到了後院有兩個道士守住的門口,你只要跪在地上,一直磕頭,磕一個頭,就叫一聲【是我錯了】,磕到暈倒在地為止,那麼今後我管保你身強體壯,豔福無盡。」

  說完,這白髮老頭身影若飛,在人群中穿梭飛快,一個轉眼便進入到了山門中。

  這是……拜師劇情?

  蘇陽站在原地愣神,進入山門,到了後院,直接叩拜,高喊我錯了,直至拜暈,今後身體不虛,豔福無盡……

  但你配嗎?

  抬起腳來,蘇陽繼續一步一步的往上走去,陳公子已經進入到了山門中了,算是蘇陽將人跟丟了,而在走上山時,蘇陽怕那個白髮老頭暗中監視,在道路旁休息了好幾次,方才手中捏著香,進入到了玄真觀中。

  玄真觀恢弘氣派,蘇陽入目所見,這裡面亭台樓閣,雄偉壯麗,懸樑門柱,粉金重彩,入目所見的樓台屋簷,有飛龍天馬,腳下所走的地面,全然是白石鋪成。

  玄真觀中,正前方的這三個宮殿,依次供奉著天,地,水,三官大帝,在歷史中,這三官大帝出現的比起三清還要早,但道家出現之後,便將太上老君供奉為至高神,是開天創世救贖教化的太上道祖,三官殿之後是三清殿,三清殿之後便是玄真觀後院。

  蘇陽手中持香,依次給三官大帝燒過,便來到了一太極池前。

  這陰陽魚的太極池一者濯濯往上湧水,另一邊則呼呼往下流水,經過精巧的堆砌,成為了這靜中有動,動中有靜的太極池。

  「這太極池是劉道長一手堆建。」

  「聽說劉道長堆建這個太極池,耗費了不少時間,但這太極池堆建成了之後,這水便能夠年常日久,亙古恆流。」

  蘇陽聽著旁邊香客介紹,圍繞著太極池轉了好幾圈,也感嘆這太極池做工巧妙,而後才走到三清殿中。

  三清殿裡面供奉著元始天尊,靈寶天尊,道德天尊,這三者均是太上老君的化身,象徵著道家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負陰抱陽,以成天地,仙佛聖賢,均道所出。

  持香燒上,蘇陽拜了幾拜,而後繼續往裡面走去。

  白牆青瓦,一個拱門,在這拱門前面站立兩個道士,身穿道袍,一絲不苟的站在門前,一個手中拿著拂塵,另一個懷中抱著寶劍。

  透過這個拱門,蘇陽看到裡面綠植幽幽,假山奇異,更有水塘拱橋,造詣精美,這玄真觀的後院,就像是一個大花園,站在這門口,蘇陽便能聽到這花園中有琴聲傳來,幽幽泣泣。

  蘇陽走到拱門前面,抬步便準備往裡面走去。

  「後面是內殿,是我等道人吃住的地方,不對香客開放。」

  守門道士寶劍一橫,神色冷漠,對蘇陽說道。

  「適才應該有個白髮的老頭進去吧。」

  蘇陽左右打量,小聲問道:「他給我說,讓我在這裡磕頭,一邊磕頭一邊認錯,一直到磕暈為止,你們在這裡守門見到過這般情況嗎?」

  兩個道士在門前一言不發。

  「我給你們點銀子,你們便讓我進去,讓我去看看那個老頭,和他當面說話。」

  蘇陽從懷裡面掏出幾個碎銀子,伸手便要往看門的道士手中塞去。說道:「我就是怕他戲弄我,在山下的時候我罵他了,這老頭子若是看我笑話,我豈不是虧大了……所以我……」

  「滾開!」

  那拂塵的道士伸手抓著蘇陽手腕,往上一揚,讓蘇陽往後翻去,手中的碎銀子灑在地上。

  「趕緊滾!」

  拿劍道士也往前恐嚇。

  「我……你們……你們不像個道士,道士不能口出惡言。」

  蘇陽撿起地上銀子,看著守門的這兩個道士,結結巴巴的說道。

  「滄浪!」

  拿劍道士直接便拔劍出鞘。

  蘇陽扭頭就跑,迅速離開了兩個人視線之外。

  「唉……」

  鬚髮皆白的老頭出現在拱門這裡,看著蘇陽的背影一捋鬍須,嘆道:「這凡人無知,機心太重,錯失了仙緣,若是他能夠在這裡磕頭認錯,直至磕暈之時,我必然也要給劉道長說說好話,讓劉道長傳他兩手,只是這人,注定平庸。」

  拿劍和拿拂塵的道士回到拱門邊上,笑道:「這人居然說道士不能口出惡言。」

  「呵,我們修行的,可是無拘無束的天仙大道!」

  「活該他錯失這等仙緣!」

  兩個人有說有笑,重新站在了拱門邊上。

  真是玄真教啊……

  走出門的蘇陽心中暗道,這兩個道士真氣孱弱,但確實是玄真教的真元……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4 14:21
第五十六章 狀訴城隍

  蘇陽在玄真觀中前庭渡步,穿過了前殿,看這前殿之中香客接連叩拜,香火鼎盛,嘩啦啦的金錢都往功德箱中撒去,跪拜的人也都一臉虔誠,蘇陽在一邊看著,心中有些不太是滋味。

  在現代就見過這種場面,也勸過身邊的親朋好友,而在這神鬼世界,這等場面比起現代更盛,蘇陽見此也不好評判,畢竟寺廟之中真有靈驗先例。

  邁起步子,蘇陽準備離開玄真觀,走到山上,居高臨下,仔細的看看這玄真觀的陣勢,看看這玄真觀的後院究竟是何模樣。

  「這位居士……」

  門口的知客道士伸手攔住了蘇陽。

  「道長。」

  蘇陽茫然抬眼,看著道士。

  玄真觀中有知客道士,迎接香客出入,也給香客解說這玄真觀內需要上香的地方,以及給一些遊玩的香客介紹風景,此時攔著蘇陽的道士年約四旬,身材矮胖,皮膚黝黑,身穿道褂,頭戴混元巾,攔住蘇陽之後,略一作揖,一下子笑了起來,露出了一口大黃牙。

  「居士,有禮了。」

  矮胖道士對蘇陽拱手,問道:「居士來到這裡,要求什麼?」

  「我要……」

  蘇陽本張口就要叫出求媳婦,而後想到自己扮演的是體虛之人,說道:「我想要求一個孩子。」

  「求子。」

  矮胖道士笑的別有深意,說道:「求子的話,應該讓夫人來此啊,居士應該查聽過吧,我們玄真觀中,求子可是非常靈驗的。」

  這一點倒是不假,蘇陽來到山上這一路,聽到了不少在玄真觀中求子顯靈的事情,許多人婚後無子,均是在玄真觀中求過,只要有求,必然有應。

  「我妻子不便來此。」

  蘇陽說道。

  「哦……」

  矮胖道士點點頭,上下打量蘇陽,臉上又笑,說道:「那麼居士平常可是覺得腰酸腿疼,常出虛汗?」

  蘇陽臉色一變,看著矮胖道士猶豫幾下,說道:「這是我忌諱之事,道長如何得知。」

  「哈哈哈哈哈……」

  矮胖道士仰天大笑,伸手抓著蘇陽手腕,兩個人走到一邊,說道:「醫道不分家,我等修道之人,自然也懂岐黃之理,像居士這種體虛之人,更是一眼便能辨別出來……」

  「這可有搭救之法?」

  蘇陽急切問道。這個知客道士半道攔著蘇陽,又點名蘇陽體虛,將蘇陽拉到僻靜之處,這一種熟悉的操作,蘇陽已經看穿了此人的本質。

  賣藥的!

  「自然有搭救之法。」

  矮胖道士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瓶肚一寸,瓶長三寸,顯露在蘇陽面前,說道:「這可是我玄真秘藥,居士若是有了此藥,遇事之前,先吃三粒。」

  蘇陽看著瓷瓶,伸手接過,倒在手中,見丸藥不過蠶豆大小,在鼻尖輕輕一嗅,即刻便分辨出了這其中藥材,應該是用菟絲子,蛇床子,五味子和黃酒而成,形成這般大小的藥丸。

  這三種藥材,均歸在腎經,藥性平和,與人無害。

  在這丹藥方面,特別涉及外丹,蘇陽是慎之又慎,生怕走上便宜師傅的老路。

  「這般妙藥,價值多少?」

  蘇陽問道,放在自家藥鋪裡面,這一瓶藥連本帶利,不過一兩銀子。

  矮胖道士豎起來了一個指頭,咧嘴笑道:「一百兩。」

  「手頭不寬裕,買不起。」

  蘇陽將藥瓶還給了矮胖道士,直接就走,一百兩,這道觀太黑了。

  「居士,事關子嗣,回家之後慎重考慮……」

  矮胖道士在後面對蘇陽擺手,說道:「若是一直無子,可以帶著妻子來我們觀中來求……」

  老子用找你們求?

  蘇陽快步離開。

  玄真觀似乎將求子當成了一門生意,並且這玄真觀中,又似在陰陽之道上面造詣頗深,有著讓女子成孕秘法。

  走出門去,蘇陽又回頭看了一眼這玄真道觀,選了一旁的側路,向著山上而去,他要居高臨下,將玄真觀的內院佈局看看。

  從山門處沿山往上,兩邊雜草叢集,但在這山間也有一條小路,直往山上,蘇陽看到這玄真觀內院假山湖水,各種樓閣,無一不是十分精美,而在這內院裡面,道士穿行,嬉笑作態,全然沒有前院那種有道全真的韻味,看晾曬的衣服裡面,幾件輕紗紅衫,似是女裝。

  在這世界裡面,寺廟裡面私藏女人,時而有之,更有一些寺廟是為黑廟,截殺過往落腳的人,這皆因世界通訊不暢,路途不通,故此有些人便是不明不白的失蹤了,家中也難以找到。

  「天都要黑了,這陳公子和王公子兩個人還不下山,是要暫時在玄真觀中居住嗎?」

  蘇陽在山中轉悠,避開玄真觀中人們視野,時時關注玄真觀內院情況,這內院之中的幾處庭院看的清楚,也曾看到陳公子和王公子兩個人在院中走動參觀,但現在天色已黑,兩個人也沒有絲毫離開的意思。

  呼呼呼呼……

  天色傍晚之時,東南忽然起風,層層疊疊的卷雲排列而來,天空之中夾雜著數道閃電,見此情形,蘇陽知道是一場雷雨要來,連忙往山下走去。

  往山下而去的這道路程緊窄蜿蜒,現在天上雲氣瀰漫,山中霧色濛濛,蘇陽在往下行進間,便覺眼前視野逐漸模糊起來,正在往前奔跑之時,只見身前不知何時多了一白衫女子,衣衫搖曳,腳步若飛,就在蘇陽身前約有十丈。

  「公子……這邊……」

  白衫女子在前,行到了一草叢繁盛之處,哀求蘇陽,淒婉叫道。

  正前方的小道才是下山道路,而女子這邊,恐怕不是好路。

  蘇陽走到女子身邊,適才看清楚女子面孔,這女子面貌美麗,身子嬌柔,有種小家碧玉的氣質,此時身穿白衣,更是我見猶憐,在這女子脖頸上面,赫然有著一道勒痕。

  「公子……」

  白衫女子對蘇陽淒婉叫道,聲音中滿是哀求。

  蘇陽點了點頭,跟在白衫女子後面,草叢向著左右開合,在這山間似是出現一門戶,蘇陽走入其中,這一切恢復如初。

  「轟轟轟!!!」

  天空之中雷電閃爍,暴雨傾盆而來。

  蘇陽隨著白衣女子,行走在一陰陰沉沉的地方,腳下泥濘難走,如此走了一陣兒,方才看到前方有鬼火閃耀,隱隱約約有房屋三十來棟,有些明,有些暗。

  這是鬼村。

  世間太大,城隍閻羅不可能將事事皆管,故此有不少魂魄仍在人間,入土之後,魂靈長附屍身,如同野草閒花一般在世間自榮自落,而死的人若是多了,便會在一方成為鬼村。

  在玄真觀外有了一個鬼村。

  蘇陽琢磨其中韻味。

  陰翳的天空中飄起雨來,蘇陽伸手接雨,但見這雨渾濁一片,落在身上,便成了一個泥點。

  「這裡便是寒舍,公子在此暫且避雨。」

  白衣女子將蘇陽引入其中,在房間中點起了綠火,藉著這一點綠火,蘇陽打量了四周,覺得這女子說是寒舍並沒有錯,這房頂是茅草編織,四面跑風漏氣,大廳和臥室之間僅有門框,連一個布簾都不曾有。

  房間裡面僅有一桌一椅一燈。

  女子進入裡間,在裡面拿出一碗,不多時出來,手中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水,以此為茶,給蘇陽敬上。

  「公子,你現在這裡稍坐,我去請姐妹們出來。」

  女子隊蘇陽說道。

  蘇陽點了點頭,捧著茶碗,輕輕一嗅茶水,覺得土味很重,便將這茶碗放回桌上。

  在這般雷雨天氣,若非成就陽神者,絕不敢輕易神魂出竅,萬一被雷聲所震,便會魂飛魄散,而這白衣女子不過是一個小鬼,在雷雨前敢於出現在蘇陽面前,想來必定有事相托。

  等不多時,在這房中便走進來了許多女子,都是風華正茂,卻在此淪為異物,看到蘇陽在房中之後,一個個哭哭啼啼起來。

  「公子,我等並非常人,實乃鬼物,請公子替我們姐妹們伸冤吶……」

  將蘇陽帶到這裡的白衣女子叫做宜娘,待到這邊的人都來齊之後,撲通一聲便跪在了蘇陽面前,對著蘇陽連連磕頭,後面的女人見狀,也跟著便跪在地上,一時間鬼哭一片。

  「你們有什麼事情需要幫襯,可以儘管說給我聽,若是我能幫襯一二,絕不吝嗇。」

  蘇陽說道。

  宜娘在地上抬起頭來,看著蘇陽,說道:「公子,你眉清目正,必是正人,我等不敢懇求公子多事,免得牽連其中,只願公子聽了我等冤屈,能為我們寫上一張狀紙,遞給城隍,讓城隍爺來為我們主持公道……」

  眉清目正,這是處子。

  蘇陽輕輕撓撓耳朵,看著眼前跪在地上的鬼物,放眼細看,皆是女子,而每一個女子都頗有顏色,便道:「你們有何冤情,儘管給我說,若中間真有難解之處,我必然給你們寫上一張狀紙,燒給城隍。」

  「公子……」

  宜娘看著蘇陽,眸中的眼淚便流了出來,泣聲說道:「我們姐妹,都是被玄真觀的惡道給害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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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全是妖道!

  「玄真觀中,都是惡道。」

  「我不過是來此上香,便被玄真觀中惡道以藥所迷,百般侮辱……這玄真觀內,沒有一個是好道士……」

  宜娘跪在地上,咬牙切齒的說出了當初之事,她本來是良家女子,已經許了人,二月十五,正是太上老君誕辰,玄真觀中大辦法會,婦女也紛紛外出,前來觀禮上香,宜娘也跟著湊熱鬧,而後被知客道士覷覦貌相,巧言引入內觀,一柱迷香,便讓她神魂顛倒,待到醒來之時,已經被成了好事,而玄真觀中,惡道眾多,新添了一個女子,境況可想而知。

  現在時節,女子名節比性命更重,在玄真觀中,不少被侮辱的女子是忍了羞恥,耐了惡氣,而宜娘卻是一個剛烈的,趁著道士們不注意,就在房中懸樑,而待到道士發覺,人已死僵,便將宜娘埋在後山。

  蘇陽手中執筆,將宜娘所說逐字寫下,又詳略的問了各個道士的面貌特徵,這是宜娘臨終執念,自是記得清清楚楚,隨著宜娘所說,蘇陽在這狀紙中一一標識。

  寫過宜娘冤屈,蘇陽便詢問下一個鬼。

  此鬼生前已經嫁人,據她供述,則說的是這求子之事。

  原來這玄真觀中,有一地宮,在裡面圈養女子,玄真道士採取無度,終究是有些會懷上孩子,而左近一些大戶人家,正妻無子,丈夫欲納妾,這些正妻便會來到玄真觀中來求,以保正位,若是這正妻顏色過人,玄真觀的道士們自然不吝施以援手,若是這正妻顏色實在有些說不過去,玄真觀中的道士便會給做假肚,讓女子假孕,在家中騙過丈夫,待到月份滿了,就偽以臨產,將玄真觀中生出的孽種抱過去。

  如此這正妻地位不能動搖,家中男子有嗣,玄真觀中又給出了一個麻煩,是皆大歡喜,價格不低。

  而這女子便是兩者皆不同意,不願欺瞞丈夫,甚至寧願丈夫納妾,卻被玄真道士害怕洩密所害。

  一樁樁,一件件,各有奇冤。

  蘇陽手中執筆,寫的手腕發酸,一張張狀紙放在一邊,在這時候,蘇陽終於是領會到了罄竹難書四個字的意思……MMP,真的寫不完!

  在此時,蘇陽也恨自己的神筆,繪畫方面功能很多,但是在寫字方面沒有一個語音輸入法。

  天色將亮,暴雨收歇。

  蘇陽手中停筆,揉著手腕,看著桌上厚厚的一沓狀紙,如此手中不停寫下這麼多字,也讓蘇陽手腕痠疼,現在終於是能緩一緩。

  慈雲寺啊。

  看著紙張上面記錄的罪行,蘇陽便想到了還珠樓主筆下蜀山,慈雲寺裡面也是一窩假和尚,不守戒律,但是裡面終究是有心善之人……而這個玄真觀,裡面的道士是心全黑了。

  聽著這些冤魂哭訴,她們生前在慈雲寺中不曾有過一點善意,便是死後,玄真觀的道士也不想放過她們,意欲將她們魂魄煉化,成為法寶,也讓她們無冤可申,只是這人心百算,天心只有一算,讓這些惡事難以事事盡全,這二龍山怪石嶙峋,中有欠腹,是天然空洞,這玄真道士埋屍之地便在此處,一場大雨使得土地虛軟,連帶著她們屍身落入洞中,使得埋葬在山中百米之下,逃離了道士的手段。

  師門名聲啊。

  作為玄真教掌教真人李安靈唯一親傳弟子,拿到神筆玉冊的人,蘇陽自認為自己就是掌教,此時門下出來這麼多的孽徒,讓蘇陽真有一種清理門戶的衝動。

  不過裡面有陳公子,王公子,還有一個不明實力的老頭子,蘇陽若負氣行事,反而是陷身其中。

  「公子,現在天色濛濛,離開宜速。」

  宜娘對蘇陽說道:「我等姐妹均是落難至此,身無他物,唯有這山腹之中,發現的異花一棵,贈與君子,盼公子能夠順利到城隍之處,也讓我等姐妹冥冤昭雪。」

  宜娘所說的異花,是生長在這不見天日的山腹之中,也是她們此時屍身埋葬之側,有紅花一朵,五個花瓣,兩隻綠葉,看上去明豔可喜。

  宜娘指引,蘇陽來到此花之前,看它在山洞之中不見陽光之處能花開豔豔,也不由稱奇,有心想要將此花折去,又怕不知這花的生性,貿然拿到外面,見光淋雨,反使其枯萎。

  「此花必有奇異。」

  蘇陽說道:「只是貿然將花折去,恐怕不美,不若便讓它在這裡生長,待到我查明此花習性,你們冤仇得雪之時,再來將此花移走。」

  宜娘聽了,在一旁稱是。

  宜娘在前,讓蘇陽走在後面,一人一鬼在這幽暗之中蜿蜒向上,過不多時,只聽宜娘說了一聲到了,蘇陽便覺眼前一亮,身子一躍,已經再度出現在二龍山上。

  此時外面天色濛濛,斜月當空,天空之上片雲不染,草木一新,一陣風吹來,這草木上的雨珠簌簌落地,青草泥土的清新氣息隨之而來。

  蘇陽腳下運勁,這雨後的土地滿是泥濘,蘇陽以真氣運轉,在這泥濘之中如履平地,飄飄搖搖,隨山而下,目光看向玄真觀方向,但見玄真觀前庭後院,寂然一片,想來是在此時,觀中的道士也都睡了,如此蘇陽舍了山間泥路,折步到了玄真觀的石階上面。

  一夜驟雨,山林間是爛泥一片,這石階路上倒是干乾淨淨。

  蘇陽腳踩石階,也就散了真氣,沿著石階就往下走,腳下踩踏石階雨水,在這萬籟皆寂之時噠噠作響。

  「呼呼呼呼……」

  一陣風再度吹來,這山間樹木一陣搖曳,枝葉上的雨水嘩啦啦便落了下來,蘇陽此時站在一石台上面,左右露天,倖免一二,這往前的一段路兩側樹木遮天,嘩啦啦的一陣響,如同是下了一陣驟雨。

  「特奶奶的……」

  前方石階上面,有一男聲罵罵咧咧,伴隨這陣男聲怒罵,「嗚哇嗚哇」的嬰孩哭鬧聲隨之響起。

  「閉嘴!」

  男聲喝罵,嗚哇嗚哇的嬰孩哭鬧之聲不停。

  「嘿,你個小畜生,還要再藥暈你……」

  男聲就在不遠停下,手中塔塔作響,嬰孩在他懷中哭鬧不停。

  蘇陽悄然往前,在這林蔭小道中一片漆黑,接著男聲不斷打火的些許光亮,看出此人身穿道袍,是玄真觀中道士,懷中抱著嬰兒,此時不斷點火,恐怕是要以迷香,將懷中嬰兒藥暈。

  是作假肚,送嬰孩的。

  蘇陽心中明白,眼見這道士即將點香,又看嬰孩長的可愛,連忙在後喝止,叫道:「師兄,你罵他小畜生,豈不是罵我們玄真觀中都是畜生了?」

  這樹林中陰暗,蘇陽也是藉著火才看清他,此時這道士手中無火,自然也難以分辨蘇陽。

  「嗯?」

  正要點香的道士停住手,回過頭來,看後方有一影子,又聽對方叫他師兄,便覺是玄真觀人,嘿嘿兩聲,問道:「你是哪一房的,怎麼這麼早就下山?」

  「伙房的。」

  蘇陽應道,有宜娘等女鬼說玄真觀內情況,蘇陽自然能夠應答,說道:「觀裡來了貴客,我要到下面的佃戶家裡挑些好菜……」

  「屁的貴客。」

  道士不滿叫道:「到了我們山上叫著要吃河豚,山上哪裡有河豚?也不怕被毒死!」

  陳公子?王公子?

  蘇陽在這兩者上不太瞭解,不敢多言,邁步走到道士身邊,說道:「師兄把他給我吧,我在哄小孩上還是有點本事的。」

  道士聞言,也就一手將孩子遞到了蘇陽手中,淡漠說道:「你哄他做什麼,待會兒我到了羊家,還不是要先將他藥暈,等到將他送入房中之後,再用巴掌喚醒。」

  「可是東安最大的地主羊家?」

  蘇陽訝然問道,手中逗弄孩子,指尖一點真氣,便緩和了他身上的寒冷,懷中孩子立刻轉哭為笑,伸出小手在蘇陽大手上面摩擦。

  「可不就是他家嗎?」

  道士和蘇陽兩個人並肩而行,好笑說道:「本來看時辰,今夜丑時是好時間,約定在那時候將孩子送去,只是這夜間暴雨,我也不能儘早前去,恐怕羊家夫人已經裝痛了一晚上,這不,天剛放晴,我就趕緊出來了。」

  「哦……」

  蘇陽笑道:「該她吃點苦頭。」

  「哈哈哈哈……」

  道士有蘇陽幫忙抱孩子,此時輕鬆不少,和蘇陽並肩而行,口中絮絮叨叨,問道:「師弟,你知道這孩子是誰的嗎?」

  「反正不是我的。」

  蘇陽搖頭笑道,眼見這一段陰暗路程即將走完,外面便是清濛世界,真元已經悄然運起。

  「是我們二師兄的。」

  道士哈哈笑道:「這是我們二師兄的第一個孩子,新奇的不得了,今天我將孩子抱出來的時候,二師兄還說要好好對待這小東西,否則就用七星戳筋指斷了我的筋脈……」

  說話間,道士和蘇陽走出了這一片林蔭小道,在這天色清濛中,道士訝然的看著蘇陽,見眼前的人粗布麻衣,衣服上多有泥點,面孔生疏,並非是玄真觀人。

  而蘇陽一手抱著孩子,在他訝然之時,右手豎起雙指,疾風驟雨般的戳到了他的身上。

  正是玄真觀中,不可外傳的七星戳筋指!

  「噼裡啪啦!」

  一時間這道士筋骨齊斷,在他即將失去意識之時,又看到蘇陽手中拿了一個木娃娃,一時間天旋地轉……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4 14:21
第五十八章 清理門戶

  二龍山,玄真觀山路。

  道士一身筋骨折斷,被蘇陽掛在山壁上,雙眼不合,死不瞑目。

  這死狀若是讓郭小四來寫,那就是:風吹起他黑色的長發和青色的道褂,蹁躚如同一朵盛開的青蓮……

  只不過這青蓮長的不太好看。

  文成武德,仁義英明教主寶訓第三條,對敵須狠,斬草除根,男女老幼,不留一人。

  蘇陽自覺做不出男女老幼,不留一人的狠辣事,但是這斬草除根之事辦的是干淨利落,用木娃娃拘束了道士魂魄,便是這玄真觀中的道士能有招魂之術,也無法讓死人還魂,說出究竟是誰所殺。

  這七星戳脈指,指不定能夠讓玄真觀有些內亂,短時間內也懷疑不到外人身上。

  蘇陽懷中抱著嬰兒,看著他眼眸明亮,一片純真,這世間的髒事本來與他無干,但是前人有過,後人承負,這是道經中的道理,也是社會現象的一個歸納總結,攤上玄真觀道士這個父親,地宮中圈養女眷的母親,對他的人生影響極為惡劣,在母親身邊是恥辱,而他有馬上沒爹了……

  或許悄悄的將他放到羊家會是一個好的選擇。

  但這讓人有嗣無子,實在是缺德,而將這個孩子抱回同人堂,鬧市之中,動靜頗大,萬一讓有心人注意,反而不美,何況孫離也是黃花閨女,要養這個嬰孩恐怕不太行。

  先將他託付到哪一家呢?

  蘇陽逗弄懷中嬰孩,蘭家莊的蘭文,蘭武,蘭斌三兄弟應該沒有問題,只是蘇陽又怕此事牽連到普通人身上,萬一和玄真觀的拚鬥一個失控,讓玄真觀中人四下查訪,反而連累無辜,而若是將他託付到一個懷有手段的人手中。

  紅玉。

  蘇陽即刻就想到了這個人選。

  紅玉長得漂亮,又有俠心,在小說中,她一個人帶著馮相如的孩子好幾年,何況紅玉在嬰寧家中,嬰寧的鬼母應該有照顧嬰孩的本事,畢竟嬰寧就是她拉扯大的。

  伸手罩住嬰孩,蘇陽飛身向著山下跑去,待到山腳平地,從八卦袋中拿出畫卷,手中一揚,一匹黑色的駿馬便出現在蘇陽面前,騎上駿馬,蘇陽手提韁繩,即刻便往嬰寧家中趕去。

  天色逐漸明亮,玄真觀的山路上突然一聲尖叫,來此上香的香客們不少直接嚇癱在地上,有個膽大的慌裡慌張的跑上山去,通知了在那裡的玄真觀道士們,如此,讓玄真觀中也亂了起來,不少道士跑下山去,將死去道士的屍體收了,搬回到了玄真觀中。

  經此一事,短時間內玄真觀門庭零落,香客銳減。

  而玄真觀中檢查,發現這道人是死在玄真教的七星戳脈的手段下,一時間,玄真觀中的道士們人心惶惶。

  秦家坳中,舊墳堆處。

  此處是蘇陽早先未曾走過之處,此時來此,見此地山巒環繞,而在谷底的地方隱約有一村落,便收了畫馬,抱著孩子,不再繞路,從山間陡峭處縱身而下,幾個跳躍,四平八穩的落在地上。

  「紅玉姑娘。」

  到了這村落門口,蘇陽開口叫道,聲音亮堂,在這谷底餘音環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隨著蘇陽一聲呼喊,便聽到裡面清脆悅耳的笑聲,在這笑聲中,紅玉一身紅裳走在最前,嬰寧身穿水田衣,頭上簡單的一個青繩,便將髮絲紮在一起,直至腰間,笑語嫣然,在紅玉之後,嬰寧後面還跟著一個小丫鬟,應該就是陪嬰寧長大的小榮,穿著尋常,貌相很是嬌俏。

  「公子來了。」

  紅玉看到蘇陽,臉上帶有笑容,而跟在她身邊的嬰寧不知又發現了什麼開心的事,捂著嘴大笑起來。

  「紅玉姑娘,嬰寧姑娘。」

  蘇陽打招呼,目光掃過,及至到了嬰寧面孔上時,縱然蘇陽極有定力,這目光也不由陷了進去,多看了幾眼。

  嘻嘻哈哈,笑聲狂放卻也無損美豔,

  紅玉邀蘇陽進屋,囑咐小榮前去燒茶。

  「紅玉姑娘,不遠來此,是有事相求。」

  進入房中,蘇陽不及打量周圍,先將懷中嬰孩抱了出來,這嬰孩出生時間不久,不足滿月,本是不敢見風,但這一路有蘇陽真氣保護,倒也無礙,此時被蘇陽抱出來後,立刻哇哇的大哭起來。

  「果然是小娃娃哈哈哈哈……」

  嬰寧看這嬰孩哭泣,在一邊沒心沒肺的大笑起來。

  「嬰寧姑娘,你們這裡若是有母豹子,母老虎,煩請抓來兩個,讓這嬰孩有個口糧。」

  蘇陽看向嬰寧,誠懇說道:「這孩子被我一路抱過來,沿途連口水都喝不上,之前是哭累了,自己睡著的。」

  這一路上馬不停蹄,蘇陽還專走僻靜之處,沿途中沒有休息,這嬰兒此時不能吃飯,餓的嗷嗷叫。

  楊過和李莫愁帶著郭襄的時候,也是苦於郭襄沒有吃的,但楊過李莫愁在山中抓到豹子,用豹奶喂養,讓郭襄挺了過來,此時這深山之中,幾個姑娘都是沒有生孩子的,蘇陽自然想到了這個法子。

  「若是有老虎豹子,這裡早就搬家了,我們住在這裡,周圍也沒有老虎豹子了。」

  紅玉含笑說道,伸出手來,輕輕的將這個嬰兒接在手中,看這孩子緊閉雙眼,張開嘴只知哭泣,連忙抱著他到了後屋,找到嬰寧的鬼母,鬼母自然有經驗,調了些面水,灌到了嬰兒口中,止住了嬰兒的哭泣。

  紅玉便將嬰兒先放在鬼母那裡,回到了前堂,看前堂裡面,嬰寧不知跑到什麼地方去了,整個前堂只有蘇陽一人,正在房中渡步,看著四下陳列。

  「嬰寧呢?」

  紅玉問道。

  「你剛走,她就捂著嘴跑開了。」

  蘇陽扭過身來,頗為無奈,他就是說了個「嗨~」,嬰寧就突然笑的彎腰,起身就跑到了外面,現在不知去了什麼地方。

  「她性子就是如此。」

  紅玉微笑說道:「一點小事就會讓她大笑出聲,倒是公子,你說的有事相求,該不會是照顧那個小嬰孩吧。」

  從蘇陽將這嬰孩帶出之時,紅玉就隱約猜到了蘇陽來此的原因。

  「確實如此。」

  蘇陽說道:「這嬰孩是我從玄真觀中搶來的,我到玄真觀中上香,初時就覺不對,而後貪戀後山景色,天色遲暮,被女鬼引入到了鬼村之中,訴說冤情,方才知道這玄真觀造孽之事,回來的路上,恰好便遇到了一個道士帶著嬰兒,下山要做送子之事,我便殺了那個道士,將這孩子搶了過來,只願紅玉姑娘能代為照料十來天,待到我料理了玄真觀之後,再來安排孩子。」

  玄真觀中道士所做的事情說給紅玉,紅玉也是氣的滿面漲紅,似這般道士在道觀裡面胡作非為,害人奪命,便是妖狐都有同仇敵愾之心。

  「公子可需助拳?」

  紅玉問道。

  「看形勢。」

  蘇陽笑道:「若是對方太強,少不了要拜託紅玉女俠出手相助,若是我能將他們解決了,那就不勞煩紅玉女俠動手了。」

  手中有狀紙,蘇陽準備兩路開花,陽間將這事情通知縣令,太守,陰間則將這種事情發給城隍,天庭眾神,在能夠用上訴解決問題的情況下,蘇陽儘量不使用暴力……畢竟打不過人家。

  至於如何通知縣令太守,這裡面就有點技巧了。

  「好,若要幫助,儘管開口。」

  紅玉說道。

  「對了,紅玉姑娘讓我留意的事情,我有些眉目。」

  紅玉幫忙應的乾脆,蘇陽又想起了紅玉拜託留心狐妖內丹的事情,便對紅玉說道:「前不久在蘭家莊中,有一個讀書人叫做王梅,因為妻子私通外人,一時想不開,便氣死了,死後將狀告到了閻羅王那裡,閻羅大怒,派清道使和王梅一併返陽,將妻子和商賈帶到陰間受審,這清道使便是周身顯有狐形。」

  說到清道使,蘇陽便想起了聊齋中的一個故事,鬼差勾錯了人,便將此人的魂魄放回去,但此人身體已壞,不能還陽,鬼差又怕回去被閻羅斥責,就帶著此人到了一狐妖那裡,待到狐妖修煉內丹之時,兩個人下手搶奪,讓這個讀書人王蘭有了金丹,瞬間變晉陞成為了狐仙,而後在紅塵中打滾一段時間,便進入到了陰曹地府,成為了閻羅王面前的清道使。

  蘇陽所見的清道使是不是王蘭?

  蘇陽心中猜疑,畢竟這清道使,狐形法力兩者都對上了,就是不知道這王蘭奪走的狐狸內丹是不是嬰寧母親那個。

  「當真?」

  紅玉訝然。

  「自然當真。」

  蘇陽說道:「不過此人是閻羅王的清道使,地位不高,卻也是閻羅的身邊人,需要仔細調查,尋覓機會,如此才能動手。」

  紅玉自然懂得這個道理,當下兩個人便都不出聲,時間已到正午,蘇陽也就不再強走,在嬰寧家中吃了一頓午飯,飯菜雖然簡略,但嬰寧,紅玉,小榮的面貌是真的下飯,蘇陽多吃了一碗,方才騎馬離開此地。

  原本計畫是要去羊家,但現在無疑玄真教的事情更為迫切。

  作為掌教,蘇陽必須要將玄真觀中這個毒瘤給拔掉!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4 14:21
第五十九章 生死三等

  微風輕拂,空中雲層多變,落照盈山,燒紅半面青天。

  蘇陽騎馬回歸沂水縣城的時候,已經是傍晚,落照透過雲層,讓天空之中半片金光緋紅,成為一幅壯麗奇景。

  「蘇大夫……」

  「蘇大夫回來了。」

  「蘇大夫看病回來了?」

  進入沂水城門,便有許多城中人對蘇陽打招呼,蘇陽對這些人點頭示意,一路回到了同人堂裡。

  「掌櫃的回來了。」

  孫離正在後院縫製衣服,聽到蘇陽叫門,連忙到前,給蘇陽打開門,迎蘇陽進來,蘇陽看孫離眸光明媚,香腮似雪,驚豔的愣神一下,而後才走入到同人堂中,孫離在後面便把門又插上,隨著蘇陽到了後院,打水讓蘇陽洗手洗臉,而後端上了一碗熱茶。

  「呼……」

  蘇陽輕輕吹吹裡面的菊花,抿了一口,問道:「昨天城隍沒有來我們這裡吧。」

  「啊?」

  孫離一愣,搖頭笑道:「我們過安穩日子,盼著城隍過來做什麼?」

  「這城隍好久沒現身了,他還欠我一份禮呢。」

  蘇陽說道。

  當初城隍想要一個城隍夫人,被蘇陽掰斷了神婆的牙齒,當場砸死了神婆,城隍還想出手阻止,只是這紅光紫氣一壓,便讓城隍,文武判官,門中差役全部退了,城隍當初說要賠禮道歉,還說要盡自己所有,但到現在都不曾來過,這盡自己所有,也不知道能掏出什麼東西。

  「……」

  孫離看著蘇陽,一時無言。

  「唉,不守信用。」

  蘇陽搖頭,進入浴室,在裡面沐浴更衣,將這一身泥點的衣服扔下,好好的洗一洗,便隨便披了一件衣服回到了上房,對孫離說道:「我在外面已經吃過了,你自己做點便好,不用叫我了。」言畢,便插上房門,回到了自己床上。

  孫離在外收拾了蘇陽的髒衣服,伸手觸摸衣服上的泥點,輕輕一嗅,微微搖頭,便在井邊打水,將衣服洗了。

  太陽下山,紅霞褪去,天色冥漠。

  蘇陽陰神從軀體中飄然而出,身御龍氣,向著城隍廟方向徑直飛去。

  關於玄真觀中的事情,刻不容緩,蘇陽必須盡快聯絡陰神陽兵,兩者交加,將玄真觀予以剷除,遲上一刻,就有人可能受害。

  城隍廟中,燭火長明。

  蘇陽以陰神入此廟宇,進來之後,便覺大有不同,同樣是城隍廟宇,在蘇陽以人身來此的時候,見到的是正堂後面有幾個塑像,立著當地的城隍,文武判官,各個衙差,而此時以陰神來此,看到這門廳中空落落,並無一個差役蹤影,直至蘇陽走到後院,方才看到這後院有「鬼影」,定睛看去,正是在前廟所顯的文判官,此時沒穿判官服,是穿了一套普通衣服,手中拿一本書,正在皺眉看著。

  「咚咚。」

  蘇陽敲擊了門柱兩下,讓文判官眼睛看了過來。

  「上仙。」

  文判官連忙放下手中書籍,來到蘇陽面前行禮,眼前此人可是超脫了生死簿的大能,不是他這種小雜魚能惹得起的。

  「你在看生死簿?」

  蘇陽看到了文判官手中書籍的封面,好奇道。

  「正是生死簿。」

  文判官連忙請蘇陽入座,敬上香茶,方才陪坐一旁。

  蘇陽手中端茶,看他小心翼翼的作態,遂也拿捏出一點姿態,品了兩口這城隍廟中的香茶,蘇陽信手便將生死簿拿了起來,隨手翻看。

  這生死簿是沂水的,此時蘇陽翻看,裡面自然全是沂水內容,在這生死簿中,記錄著某某人何時而生,應該何時而死,在這生死簿中還有許多空白之處,上面記錄某人有何功德,某人有何失德,某人應該官居何職,某人是否該有子嗣。

  在這生死簿中一切,蘇陽無從印證,遂將生死簿翻到了蘭家莊,看到蘭家莊中,生死簿中記載,蘭富應該壽命六十,蘭貴應該壽命五十四,蘭文該成為一方地主,蘭武要當一方將軍,蘭斌平平常常。

  「這生死簿中,可有許多失真的地方啊。」

  將生死簿合上,蘇陽將它扔回到了桌子上面,手中端起茶碗,再度喝了兩口茶。

  蘭貴壽命應該五十四,而現在的蘭貴已經入了陰曹地府。

  「人的命數如何,本就難以看的透徹,有些人壽命該一百,二十便一病不起,有些人命該三十,但活過了三十也不會死……」

  文判官看著生死簿,說道:「遇到在這死籍之中,應死不死的,便是我等外出勾魂的時候。」

  「哦……」

  蘇陽點點頭,又問道:「若是人不在這生死簿中呢?」

  「沒在這個生死簿中,便不受城隍節制。」

  文判官說道:「這生死簿也分為三等,像是我等掌握的均是尋常百姓的生死,而有些人氣運蓬勃,如同烈火,這等人生來不凡,小鬼不敢接近,城隍不能節制,便將這些人的生死定在紅冊上,由郡司掌管,像我陰鬼,見到那些人都要退避三舍,而那紅冊上的人便是喝罵城隍,打砸神像,殺了陰曹,我等都毫無辦法,至於最上等紫冊的,在十殿閻羅手中,非我等所知了。」

  蘇陽頷首,確實有不少的傳說,尋常的書生,都頭,到了城隍廟中喝罵陰曹,甚至打砸神像,陰曹都毫無辦法,更有一些是某甲所做的事情,陰曹反而是附身到了某乙身上予以警告,皆是因為這人是陰鬼不能接近的。

  「那些人殺了陰曹,難道就不了了之?」

  蘇陽問道。

  「鬼死之後一切皆了,又能去哪裡告狀?」

  文判官嘆道:「若是有人看到,還能上訴一二,若是沒人看到,那當真是神不知鬼不覺了。」

  這在陰司工作,也是個危險職位。

  「哦……」

  蘇陽又弄明白許多事,問道:「這天庭就沒監察者?」

  傳說中的千里眼,順風耳,能知人間一切呢。

  文判官聽了嘆息,說道:「天庭之中是設立了日遊神,夜遊神,日夜監察人間,分派人間各地,將人間見聞全然上奏,只是這一項法策,自大乾開國便有,時至今日,這沂水也不曾分配日夜遊神,故此這功德冊我等也無法書寫……唉,近來這神職越來越多,管理的事務越來越雜,我等的晉陞途徑也越來越少了,要考城隍是越來越難了。」

  據文判官所說,生死簿是在宋時方才設下,在此之前,世間眾生生死全看個人造化,而在設下之後,便有陰司節制,掌管輪迴報應之事,也是自那以後,城隍這個職位開始逐漸重要起來,若想成為城隍,便需要進行考核。

  「天庭的法治在進步嘛。」

  蘇陽笑道,這世界的天庭倒不是一成不變的,蘇陽問道:「城隍應該怎麼考?」

  「若是想要考城隍,像我等陰司,需要在數年多次上官考察中得【優】,方才能有資格,而陽間之人,則必然是德高望重,受一方百姓愛戴,為人剛正,才能一併進入城隍考核,而待到考核之時,則考校四書五經,胸中韜略,刷掉目不識丁的人,而後是上仙問答,能讓上仙滿意的,便能成為一方城隍。」

  文判官對蘇陽說道:「成為一方城隍,便主管這一方神職任命,像這沂水城隍廟中,我等多是道士出身,我們生前是在東安二龍山的玄真觀中修行,城隍和觀主交好,這城隍廟中也缺少陰職,觀主便將我們點配過來……」

  「……」

  蘇陽吸一口涼氣,詫異的看了一眼這文判官。

  在此之前,蘇陽就想這玄真觀作惡多端,本地城隍怎麼沒有半點表現,沒想到啊沒想到,玄真觀都將根埋在了城隍這裡了……幸好在來此之前,蘇陽就打算先試探城隍口風,再做這告狀之事,若是悶著頭拿著狀紙來此,怕是自爆啊。

  「上仙,怎麼了?」

  文判官問道。

  「沒事,城隍呢?」

  蘇陽不說自己事情,繼續問道。

  「城隍一早去了玄真觀。」

  文判官說道:「今日一早,在東安的玄真觀中,我師弟被人所害,魂魄不知所蹤,玄真觀主劉道長發來帖子,邀城隍前往玄真觀中一趟,查明這凶手是誰,此時未歸,不過想來也快了。」

  「上仙可是有要事?」

  文判官小聲問道。

  「自然是有事。」

  蘇陽呵呵笑道:「我們先喝茶,等著他回來再說……你師弟是怎麼死的?」

  文判官拿起生死簿,翻到一頁,上面寫著方中賢,壽該四十,說道:「我這師弟壽命未盡,是被人用我門中的七星戳脈所殺,此人也必然在我師門內部,相信以城隍和我師父的睿智,必然能夠找出凶手。」

  南斗注生,北斗注死。

  七星戳脈,是以北斗七星為基礎,映陰神陽竅,打在對方氣脈上面,僅僅一擊,就能讓對方行動受限,身虛體弱,緩慢而死,若是七星皆中,當場必死,是玄真教不外傳的殺招。

  「那必然是玄真教中所為。」

  蘇陽說道:「找到對方中賢不滿的人,自然就找到凶手了。」

  「唉……」

  文判官嘆口氣,說道:「這方中賢缺德的事幹的多了,想弄死他的人內外都有,在這方面查不出什麼。」

  「也是。」

  蘇陽點頭。

  正在說話間,外面一連串的燈火亮起,幾個差役拿著燈籠走了進來,這沂水城隍自玄真觀中打道回府,迎門便看到蘇陽坐在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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