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聊齋假太子 作者:哆啦i夢(連載中)

 
Babcorn 2019-9-14 13:53:4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3 8325


【作者概要】:哆啦i夢,男,河南 - 平頂山,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仙俠 > 古典仙俠

【內容簡介】:

  神魂天降,李代桃僵。
  你說我一個身穿者怎麼就成為了你們的太子了?
  誰研究決定的?
  哼!
  有朝一日刀在手,殺盡天下負我狗!

【其他作品】:《次元主神競選者》、《二次元馬甲系統》、《二次元黃毛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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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corn 發表於 2019-9-14 13:55
第一章 荒山野鬼

  「已枯復榮,已滅復生,得升上天,更稟太靈,九天之劫,反覆胎嬰,穢累蕩滅,白屍反生。」

  蘇陽雙手拭目一十四遍,方才止住。

  蘇陽所念的歌訣出自《精要經》中的行道見死屍法,根據經文記載,在行道之時遇見死屍,穢氣干身,遇此需要行二十四步,面朝北向,存心觀神,口誦陰咒,如此擦拭眼目十四遍,能解自身穢氣,也能夠讓這死人受化,成為靈人轉生。

  倘若是在現代社會,遇到死屍,打電話報警即可,絕對不用擔心什麼穢氣,也根本不怕什麼鬼魂纏身……只是這世界不成,這世界有鬼神。

  不久之前,蘇陽和僕人住宿旅店,夜裡突覺背脊發涼,翻身細看,只見床下一個白骨骷髏,隔著蓆子向上吹氣,虧是蘇陽醒的早,方能倖免,而這兩個僕從,小安子僵死多時,小義子也被吹的半身不遂。

  骷髏一見蘇陽醒來,手骨穿席而過,迎面抓來,也是蘇陽反應及時,從床上滾下,方逃過一劫,旅店因為這番動靜,人皆甦醒,骷髏因為手卡在床上,一時行動不便,最終在眾人幫襯,黑狗血灑出,化為煙雲而散。

  自那之後,蘇陽就開始購買道經,一路研讀,現在見到了死屍之後,更是開始嚴格按照經文所述,生怕沾染這些晦氣東西。

  只不過……

  地上的死屍已經看不出來本來面貌,胸膛被撕扯抓開,內臟全被掏空不見,頭顱就像是一個摔在地上的西瓜,裡面的東西流了一地,也少了大半……

  食人肺腑,吃人腦髓,這恐怕是遇到了妖怪。

  「公子,我們還要往前走嗎?」

  小義子此時躺在板車上面,半身不能動彈,強扭頭看著地上屍體。

  「嘖……」

  蘇陽咂咂嘴,抬頭看了一眼太陽。

  現在這會兒日已偏西,霞光籠罩,周圍一片紅光,但不多時,日沒山岩,這一片大地就會沉於黑暗。

  那時,就是妖魔鬼怪出來的時候。

  「趁著天亮,我們趕快找個地方投宿。」

  蘇陽說道:「等到明天早上再趕路。」

  蘇陽看過荒野求生,作為荒野求生達人的貝爺,每一次等到太陽想要落山的時候,就開始準備晚上睡覺的地方,說是太陽落山之後,在山林中很快就會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並且這山林之中豺狼蛇蟲都是威脅,何況在這古代大環境下,沒有良好的照明,一個燈籠也只能昏慘慘的照亮周圍三五步,在這有鬼怪的世界,蘇陽著實不敢走夜路。

  何況這身前死屍多半就是被妖怪所殺。

  牽著馬,蘇陽繞過了前面的屍體。

  「兄弟。」

  蘇陽又說道:「我是一個亡命之人,委實不能替你收屍,當今這世道,你死了也算脫離苦海了。」

  不知道這死者魂魄是否入了陰曹,但蘇陽還是說了這些話,免得這鬼怪因為不給他入土而纏上來。

  小鬼難纏。

  這個世界,國號為「乾」,在這乾朝之前,夏商周秦漢晉,隋唐宋元這些朝代均有,而歷史也就在明朝要出現的時候轉了彎。

  太祖皇帝陳蕊起於草莽,得到一眾江湖人物幫襯,定鼎天下,取易經乾字為國號,意為天朝,而後興水利,種植桑,徒富民,抑豪強,八股取士,這方面和朱元璋幾乎不差,傳位太子,至今已經有二百七十餘年,歷經十三位帝王,先皇在世之時,在朝中寵信奸佞,朝政敗壞,天災綿綿,駐守長城的齊王以清君側之名率軍起事,勢如破竹,奪走皇位。

  這一年也是甲申。

  天下動盪,兵災四起,也是妖魔橫行,百姓受災的年代。

  「公子。」

  小義子在板車上面再次說道:「當務之急,我們應該聯絡舊部……」

  蘇陽轉過臉來,目光平靜的看著小義子。

  小義子不過十七八歲,雙眼狹長,身上乾瘦。

  在蘇陽模糊的記憶中,他便是這大乾王朝的太子陳陽,齊王攻佔京城之時,陳陽在幾位大臣的安排下逃了出來,而小義子是他貼身近侍,一併逃出,只是在逃出來之時恍惚有一場大戰,太子受到重創,而蘇陽的記憶也是在那時開始,關於之前皇城生活的記憶便模模糊糊,腦海中只有一個大體印象。

  「聯絡舊部……對我來說,當務之急是治好你的傷勢。」

  蘇陽略一沉吟,說道。

  半身不遂也就是偏癱,這在現代治療都很麻煩,在這古代環境下,醫療手段相對落後,基本上就沒救了,不過這是神鬼世界,可以相信奇蹟。

  「殿下……」

  小義子聽這種話,感動的熱淚盈眶,哽咽說道:「小人已是一個半殘之人,豈能拖累殿下行程,家國大事豈不重過小人性命百倍……」

  蘇陽回過頭去,駕著馬車,說道:「自出皇宮,全仗你們相助,我才能有今日,在我落難之時,你們不曾丟棄我,在你落難之時,我又怎能拋棄你?」

  小義子感激涕零。

  蘇陽默不作聲,神思飛馳,對他來說,這個太子的身份是最大的掣肘。因為這個身份讓他難以安身,自從逃離皇宮之後,齊王手下一路追殺,每次都是蘇陽剛剛歇腳,追兵就隨之而來,若是被他們追上,斷不會給蘇陽半點活路,而聯絡舊部這一點也非蘇陽所喜,蘇陽不知道這世界水有多深,而朝堂的這一場變故卻又是漩渦中心,貿然捲入,恐怕死的更快。

  並且,他的身份有疑。

  大乾王朝自王朝建立,接管元朝大片疆域,二百年來也有征戰擴張,面積約有1600萬平方公里以上,戶籍統計,人口約有四億,算是前所未有。

  但是這四億人口落在1600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面並不顯多,特別是蘇陽帶著小義子走的山林僻靜之路,三五十里不見人煙都很尋常。

  三山,六水,一分人煙。

  走過那具屍體之處後,蘇陽和小義子兩個人越是前走,越是荒僻,道路兩側全是荒草灌木,有風吹過,吹的灌木荒草嘩嘩作響,在這風中,夾雜著幾聲不明的獸吼,嚇的馬匹有些躁動,讓蘇陽一手扯著韁繩,另一隻手輕輕撫摸馬的脖頸,儘量給它一點安撫,避免讓馬受驚。

  太陽已經落山,天色也已經黯淡。

  蘇陽從馬上下來,一手牽馬,另一隻手拿著哨棒撥打草叢,驚擾裡面的蟲蛇。

  「殿,殿下……」

  小義子說話徒然顫抖,似是極其驚恐。

  蘇陽聞言,扭過頭去,沿著小義子的視線看去,但見約十來丈處站立著一個身影,身穿青色長衫,身材高大,看上去依稀是個男人身影,只是此時天色昏暗,視線曖昧,蘇陽並不能夠看清楚此人長相。

  追兵?

  蘇陽心中疑惑,但手中握有哨棒,倒也不慌。

  「那邊的兄台。」

  蘇陽高聲招呼道:「夜路難行,你我也恰好順路,不妨趕上來,我們結伴一起,路上也好照應。」

  一言既出,聲音響亮,在這野外之中傳遞極遠。

  那邊的人聽到之後,不置可否,仍舊立足原地,一動不動。

  「兄台……」

  蘇陽皺著眉頭邁了一步,想要試探明白。

  「殿,殿下……」

  小義子雙手緊緊捏著板車兩側,嘴唇青紫,顫抖說道:「這個人……一直在飄啊……」

  飄?

  蘇陽眼眸一凝,只見這青衣人雙腳並立在地,在微風中左右動盪。

  這一瞬間,讓蘇陽頭皮發麻,汗毛倒豎,冷汗淋漓,後背在這一瞬間全然濕透,心中雜亂如麻,怔立原地。

  又見鬼了!

  上一次在旅店之中,遇到的骷髏已經讓蘇陽後怕不已,但當時畢竟是剛剛睡醒,做的也是應激反應,並沒有過多思考,而現在是清醒狀態,在這荒山之中遇到鬼魂,又是被對方跟隨……

  「別怕。」

  蘇陽強自鎮定,回頭牽馬,手中握緊哨棒,說道:「傳說,我們人身上有三盞陽火,只要別回頭,就不會被鬼魂所害,何況我手中還有哨棒,我不是跟你說過嘛,當年武松拿著哨棒在景陽岡打虎,今天我們用來防身,不是問題。」

  老虎比鬼更可怕。

  傳說老虎將人吃了之後,鬼會被老虎所役使,可見這鬼也就那麼回事。

  蘇陽腦海中出現許多傳說故事,宋定伯捉鬼,王鼎殺陰曹,可見只要膽大心細,鬼怪不足為懼。

  「太子爺……」

  小義子帶著哭腔,說道:「您是陽火旺盛,可小人是個陰人啊,這……小人不扭頭,那就要一直盯著他了……」

  躺在板車上的小義子心態炸裂。

  「太監陽火更盛!」

  蘇陽咬牙說道:「皇宮裡面死人不計其數,老子就聽到皇妃宮女遇到鬼,還沒有聽到太監遇到鬼的呢!」

  「那是您聽的少……」

  小義子說話帶著哭腔。

  「……」

  蘇陽牽著馬繼續走路,許是因為後面出現鬼的緣故,這山林一片靜謐,哨棒探草,也沒有其它動靜,唯一讓蘇陽心焦的,就是這後面的鬼了。

  小義子瞪大眼睛,不斷的給蘇陽報著距離,這天黑一分,鬼就更近一分,原本兩者距離有十丈來遠,這會兒已經不足三丈。

  「撻……」

  哨棒打到了一個石碑。

  蘇陽斜眼看向石碑,登時欣喜,笑道:「有救了,前不遠有一蘭若……」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4 13:55
第二章 內賊是你?

  蘭若,泛指佛寺。

  是寂靜處,是空閒處,是遠離人間熱鬧處。

  故此在這荒山之中出現佛寺多稱蘭若。

  板車在佛寺前面停下,蘇陽轉過頭去,一路追過來的鬼已經隱匿不見,興許是這佛門寶剎,有護法迦藍,讓這鬼不敢靠近。

  將馬拴在寺前古樹上面,蘇陽來到了佛寺之前。

  寺門古舊,牌匾上也看不清楚寺名,蘇陽也是從外面的石碑上面,知道此寺名叫做寶禪寺,夜晚能找到這種地方留宿,對蘇陽來說真是幸事。

  夜色已深,蘇陽唯恐僧人入睡,聽不到扣門聲,掄起拳頭對著山門錘下,只聽嘡嘡兩聲,不見山僧前來開門,倒是這門被蘇陽兩拳錘開……

  並非是蘇陽拳頭力大,純粹是因為沒有插門。

  睡覺不插門?

  提著燈籠,蘇陽徑直的走進門去,入眼所見,這寺內略顯荒蕪,牆角處雜草叢生,這寺廟並不寬大,從大門至正殿不過十來步,進入殿中後,見當中立一塑像,不是佛,菩薩,羅漢這等常見塑像,而是一和尚,殿內東西兩邊多有壁畫,精緻美妙。

  蘇陽草草的看了一眼,提著燈籠過了正殿,後院是兩間禪房,一間伙房,西邊牆角處有一口井,東邊則有一棵鐵樹。

  「大師。」

  蘇陽在院內高聲叫道:「我主僕二人貪戀路程,過了宿頭,意欲在寶剎休息,萬望大師方便,我等也定當奉上香資。」

  不見回應,只有回音。

  蘇陽又推禪房門扉,也是一推就開,禪房裡面並無席褥,想來著寺廟也是荒廢了,再推伙房,見這伙房裡面還有水桶鐵鍋廚具,不過也都蒙上了一層塵埃。

  「甚好甚好。」

  蘇陽面露歡喜,這寺廟裡面沒人,反而是更趁心意,徑直走出廟門,蘇陽先將小義子扶到寺內,安排到一間禪房裡面,這禪房裡面雖無被縟,但床上鋪著厚厚的茅草,倒是不擔心夜間保暖。

  安排了小義子之後,蘇陽又將板車去下,將馬牽入寺中,拴在樹上,寺內也有雜草,倒是能讓這馬也吃好。

  而後蘇陽又開始打水,將廚房廚具洗刷一遍,又將沿路走來,路上順手採摘的蘑菇,蒲公英都拿出來,用水沖洗,將蘑菇燴成一鍋湯,蒲公英則另成一鍋,包裹裡面的窩頭拿出來熱一熱,也算能吃。

  「唉……」

  蘇陽長嘆口氣,沒穿越前吃這樣一頓飯圖個新鮮,憶苦思甜。現在蘇陽就懷念沒穿越前的生活了……盛了蘑菇湯,蒲公英湯,手中夾著一個窩窩頭前往禪房,先給小義子送過去。

  這太監雖然偏癱,是個累贅,蘇陽也沒有將他扔下,一是有個伴,好過荒山野嶺一個人獨行。二則是蘇陽有一些疑惑,需要這小太監解答。

  「小義子……」

  蘇陽走到門前先叫一聲,說道:「你這奴才也真是好福分,讓爺親自給你做飯……」

  「砰,砰。」

  「唔……唔……」

  房間裡面並無回答,而是有這怪異的聲響傳來,似是小義子在敲打床板。

  蘇陽用胳膊推門,一眼就看到房間異狀,頓時讓他毛髮直立。

  自寺外消匿不見的青衣鬼正在裡面,雙手扼著小義子的脖頸,將小義子掐的面色青紫,額頭上面青筋道道顯現,雙眼已經翻白,唯有雙手不斷的拍打床板。

  鬼居然跑到了寺內……

  傳說中的護法迦藍呢?

  當下蘇陽也來不及思索,伸手就將手中兩碗對著青衣鬼投擲過去。

  滾燙的湯水在半空中灑下,直穿青衣鬼,劈頭蓋臉灑了小義子一臉,而這一扔倒也有效,那青衣鬼飄然而退,待在牆角一側。

  不會拉到仇恨了吧……

  蘇陽看著青衣鬼,心中不免忐忑,眼神瞟到小義子身上,問道:「你沒事吧。」

  「嗚哇……」

  小義子不過十七八歲,直接就嚇哭了,也不顧熱水的燙傷,捂著脖子哭道:「剛剛我就是眯著睡了一小會兒,這鬼就爬了進來,沾到我的手,我手就木了,挨到我的腿,我腿就麻了,我想要喊救命,口舌不能發聲,我想要掙扎,身體不能動彈,我是聽著殿下在外燒火做飯,卻無法呼救,若非殿下您在外面叫一聲,我才突然如釋重負,能夠發聲……」

  就在蘇陽在外做飯的時候,這青衣鬼穿牆而來,直接給小義子來了一套鬼壓床。

  蘇陽凝視眼前青衣鬼,腦海中正想著如何應付,突然眼前一亮,說道:「你……是我白天所見,死在路邊的那個人嗎?」

  白天蘇陽和小義子兩個人遇到死屍,腦髓被吸,肺腑被掏空,橫屍荒野,當時蘇陽念了一篇超度經文,而後和小義子兩個人繞過死屍,繼續前走,而此時蘇陽看此鬼身形服飾,倒是和白天遇到死屍差不多,只是蓬頭垢面,無法看清真容。

  青衣鬼待在牆角,點了兩下頭。

  「你是因為我們路過,不曾埋葬,所以纏上我們的?」

  蘇陽看這鬼可以交流,放鬆一點,說道:「若是如此,等到天亮之後,我定然帶上鐵鍬上前,讓你入土為安。」

  青衣鬼搖了搖頭,飄身想要上前,卻似遇到了阻力一般,定在牆角之處,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無法上前?

  蘇陽心中一動,邁步往前稍稍挪動一步。

  青衣鬼立刻就往後逼退了一步。

  蘇陽再度往前挪動一尺,而青衣鬼所在牆角,身體如同氣球漏氣,徒然小了一尺。

  「殿下!」

  小義子在床上看出端倪,叫道:「不僅我們怕他,他也怕我們,鬼也怕人!」

  根本不用小義子說,蘇陽也看出了這青衣鬼在怕自己,於是更大膽的往前走一步,這青衣鬼登時縮成一團,如毛球大小,在牆角接連滾動,卻無法破牆而出。

  蘇陽腳步一抬,準備上前去收拾掉這惡鬼。

  「公子且住。」

  一隻素手輕輕抓住了蘇陽的手腕,止住了蘇陽前進的步子。

  蘇陽回過頭來,頓時一呆。

  在這禪房之中,不知何時又多了一個女子,一身翠綠衣裙,雲鬢斜簪,柳眉杏眼,俏麗美豔,這女子一手輕握蘇陽手腕,止住蘇陽前進,說道:「公子且住,他一路護送公子來此,對公子實無惡意。」

  說話間,越身而過,蘇陽只聞到一股冰寒幽香,似檀香,又似花香,極其舒適,但同時也讓蘇陽心中警鈴大作,這荒山之中出現如此俏麗女子,又對這鬼怪瞭解,多半自身就是鬼怪。

  「護送?」

  蘇陽略一愣神,說道:「你說他一路跟我們來此,是護送?」

  翠衣女子輕輕點頭,似看出蘇陽心中顧忌,輕聲笑道:「公子無須害怕這小小異物,陽人氣盛,鬼物難侵,新死之鬼不過三招,一遮,二迷,三嚇,而有貴人,其氣盛。有君子,其氣剛。兵邢者,有肅殺之氣。強徒悍匪,凶厲難近。公子沿襲天運,這等小小異物更毫無辦法,只是……」

  翠衣女子只說一半,止口不言。

  只是什麼?

  老子生平最討厭兩種人,一是話說一半的。

  翠衣女子伸手一指毛線球大小的青衣鬼,這青衣鬼憑空而長,恢復成為原本大小,臉面可見,青衫整潔,立足在牆角也多了幾分真實,比起適才大有不同。

  「嗯主。」

  青衣鬼對著蘇陽一拱手,說道:「多謝恩主白日行道唸咒,解脫了小人,否則在烈日之下,苦苦煎熬,小人這一點陰靈怕是要魂飛魄散。」

  蘇陽略微點頭,暗道這道經之中所記錄的經文還是有作用的。

  「小人感恩公子大德,故此在太陽落山之後,便一路相隨,暗中驅逐蛇蟲猛獸,護佑恩主來到此地,以報恩主救命之恩。」

  青衣鬼對著蘇陽躬身說道。

  蘇陽點點頭,自這青衣鬼出現之後,蘇陽毛髮豎立,只願快走,並沒有想太多,此時想來,在這鬼物出現之後,蘇陽一路走來,確實不見毒蛇猛獸。

  「那你為何要傷我的奴僕。」

  蘇陽問道。

  「皆因這奴僕對公子有加害之心!」

  青衣鬼言之鑿鑿,指著小義子說道:「小人知公子正在躲避仇家,故走路都在深山之中,但這奴僕這心懷噁心,不思公子恩德,反而沿途屢撕碎布做路引,引仇家來此,這等惡僕,自然該殺!」

  青衣鬼說話間拿出一把碎布,這碎布均來自行囊包裹,蘇陽一看,就知道這青衣鬼所言非虛。

  原來是你小子把鬼子引到這來的!

  一路走來,蘇陽雖極小心,但每每剛一落腳,追兵隨之就來,之前蘇陽還以為是敵軍有追蹤能手,卻沒有想到,身邊居然有內賊!

  蘇陽轉過身來,正眼看著在禪房床上半癱著的小義子。

  小義子的臉上有驚恐,有愧疚,眼眸根本不敢和蘇陽對視,低垂在地。

  「沒想到你居然做出了這樣的事!」

  蘇陽怒聲說道:「看樣子我們需要好好談談了!」

  義正言辭的神態,活像談話俠巴裡艾倫。

  「談談?」

  青衣鬼訝然出聲,這等僕人,難道不應該直接殺了嗎?

  當然要談談!

  蘇陽看著小義子。

  一直以來,蘇陽都有疑惑。

  你說我一個身穿的人,怎麼就成為了這大乾王朝的太子了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4 13:56
第三章 我在聊齋!

  穿越之後,蘇陽一直都有一種違和感,縱然是面貌發生了改變,但是身體仍舊是他自己的身體,無論是身上的胎記,膝蓋的黑星,手臂的疤痕,因為宅在家裡半年迅速肥胖而產生的裂紋。這全然是穿越前所有,蘇陽記得清清楚楚。

  而穿越到這世界後,這些身體特徵仍然帶著,因此,就算是身份成為了太子,面貌有了變化,蘇陽仍舊排除了自己是魂穿,而認定自己是身穿。

  蘇陽這一路帶著小義子,施以恩德,便是想要旁敲側擊,弄清身份,之後再說什麼聯絡舊部,檄文討賊,起兵奪位。

  小義子低頭垂眼,悶聲說道:「無話可說,只求一死。」

  「可是我有什麼對不住你的地方?」

  蘇陽問道。

  「嗯重如山。」

  小義子回想這一路走來,蘇陽對他的照顧雖不能說無微不至,但在他半殘之際,舉目無親,能夠一直照料,已然讓他感恩戴德。至於他所做只是,自認為所做隱秘,無人能知。卻沒想到機心被鬼神戳破,可見這天師所說,陰謀者鬼神所忌,殆不虛也。

  「公子恩德,小義子此生已經無以為報,只是這裡種種,小義子不可說,不能說,大恩大德,來世再報!」

  言畢,小義子上下牙齒狠狠咬上自己舌頭,嘴角登時溢出血來。

  好狠!

  蘇陽往後退了一步,靜靜的看著小義子。

  科學的說,咬舌自盡不一定死,畢竟有些人舌頭有傷,或者斷了一截,也不見得死去,而這種咬舌自盡,想要即刻死去是極為不科學的,故此這小義子雖然一口咬了自己的舌頭,卻不似電視劇中那種即刻死去,反而是口舌出血,痛苦難忍。

  「唉,天下做陰謀者,做機密者,封嘴隱秘,以為可瞞天下,卻不知只是瞞了自己。」

  翠衣女子一直在側冷眼旁觀,此時看小義子咬舌,不由開口說道:「神魂天降,李代桃僵,若真以為天衣無縫,人所不知,那真是盜鐘掩耳。」

  小義子臉色登時大變,看著翠衣女子滿是驚恐。

  這心中最大隱秘被人輕易戳破,讓小義子萬分驚懼,而現在他口舌咬爛,只能支支吾吾,身體半癱,絲毫動彈不得,無法打斷,辯駁。

  「大姐。」

  蘇陽連忙對著翠衣女子拱手,問道:「敢問這神魂天降,李代桃僵何解?」

  翠衣女子輕輕一笑,說道:「神魂天降,本來是道門一門極厲害的功法,以此移魂奪舍,偷生轉世。」

  蘇陽心中血量,他並非是太子,這是之前肯定的。此時聽翠衣女子一說,便知是自己穿越之時,稀里糊塗,被人下了秘法,這才有了太子的模糊記憶。

  「當日陳陽身受重傷,已然是五臟移位,必死無疑,慶幸你們身邊有道門高手,便欲以神魂天降,讓陳陽轉死偷生,也許是追兵太急,也許是你們技藝不精,使得你們終究功虧一簣,於是便將這位公子扮作太子,吸引追兵,將真太子帶出,以求鹿銜仙草救命。」

  翠衣女子說話清脆悅耳,緩緩敘來,將當日事情說個大概。

  小義子是太子的人,自然是為太子盡忠,故此蘇陽帶著他一路走來,都是他在暗中標記,以此吸引追兵,幫襯真正的太子逃出。

  「原來如此……」

  蘇陽的疑惑全都解開,身份之謎徹底弄清,面貌改變,應該也是那群人下的手,時間倉促,使得對方只是改變了自己的面貌,卻不及改變自己的身體。

  「公子不驚?不怒?」

  翠衣女子看蘇陽神情,只有一種恍然大悟,卻並無十分惱怒,不由問道。

  無論是神魂奪舍,還是李代桃僵,均是在害蘇陽性命,若非她的提點,讓蘇陽繼續走下去,恐怕連自己是誰,如何死的,都要到閻王面前才能明白。

  「這驚怒也要有個對象,當下做這些事的主事均不在場,發火何益。」

  蘇陽倒是平靜,看著小義子說道:「他也只是盡忠職守罷了。」

  小義子已經半殘,毫無反手之力。縱然蘇陽心有芥蒂,但終究還未傷及己身,故此也不想將火撒在這種半殘之人的身上。

  荒山野嶺,身邊多個人總比多個鬼好。

  翠衣女子看著蘇陽,讚道:「公子當真心胸寬廣。」

  「呵呵。」

  蘇陽苦笑一聲,說道:「是我沒有殺他們的本事,寬慰自己罷了。」

  對方能夠神魂天降,改變自己容貌,單這兩點就非蘇陽所能敵,整天咬牙切齒的恨人家也無益,平白堵了自己。

  當下是先求活命,待到今後若得機會,能夠報復,那蘇陽絕不手軟。

  翠衣女子朱唇上彎,玉齒半現,笑了一下。

  這一笑,讓蘇陽感覺精魂都被攝去一半,連忙平復心跳,端正眼眸,對著翠衣女子拱手,說道:「今日得蒙大姐提點,使得在下明了身份,敢問大姐芳名,也好異日報答。」

  翠衣女子又一笑,說道:「婢名春燕。」

  春燕……

  蘇陽腦子一當機,有心想要吟兩句詩,最好這詩句開頭一個是春,一個是燕,然後讚一讚人家的名字,但根本念不出來。

  「春燕姑娘。」

  蘇陽鄭重說道:「姑娘恩德,必將銘感五內。」

  春燕又是一笑,說道:「我只是知道此事,又湊巧趕上,你要謝我啊……也不必異日。」

  說到後面,帶著幾分神秘。

  「但有驅馳,萬死不辭!」

  蘇陽回答的義正言辭,腦子裡已經開始想脫身之計。

  眼前女子太過神秘,又通曉陰陽,她要做的事情,對蘇陽這個普通人來說肯定不是小事,若只是荒山女鬼,想要采一點元陽,蘇陽也就躺著吃點虧罷了。但真是送命的勾當的話……

  春燕彎眉一笑。

  「春燕大姐。」

  蘇陽看著春燕,問道:「小生也懂一點醫理,據小生所知,這鹿啣草又名鹿蹄草,是治風濕腎虛的藥材,如何能夠讓人起死回生?」

  真太子陳陽先是五臟移位,而後就是神魂天降失敗,這種人基本上已經涼了,而鹿啣草的療效……幾乎就相當於人已經將死,然後沖一杯板藍根救命一樣。

  「你所知的鹿啣草和我所說的並不一樣。」

  春燕微微搖頭,說道:「在關外有許多鹿,而這些鹿裡面雌性多,雄性少,孕育之時,雄性鹿以一對百,一對千,不免猝死,而雌性鹿則前往山林,在不知何處,不知何地尋找仙草,放在雄性鹿身邊,嗅一嗅,即刻起死回生,而也是這樣的一棵,才能夠救太子性命,和你所說藥材並不相同。」

  ……

  蘇陽皺著眉頭,隨即腦海中突然想到了一段話。

  關外山中多鹿。土人戴鹿首伏草中,卷葉作聲,鹿即群至。然牡少而牝多。牡交群牝,千百必遍,既遍遂死。眾牝嗅之,知其死,分走谷中,銜異草置吻旁以熏之,頃刻復甦。急鳴金施銃,群鹿驚走。因取其草,可以回生……

  這些話,出自聊齋,篇名鹿啣草。

  「咚咚咚!!!」

  這邊蘇陽正和翠衣女子說話,小義子在另一側開始用腦袋拚命砸牆,兩下之後,已然是頭破血流,也虧是他半癱在床,腰上無法用力,否則就這幾下,已經魂歸冥冥。

  青衣鬼就在小義子身側,此時看小義子面容扭曲,一心尋死,看了幾下之後身體突然一撲,正準備撞牆的小義子身體僵持,再不能動。

  「不要攔我……」

  小義子頭貼著牆,憤恨說道:「職責已了,我已經無顏面在人間繼續苟活,承人恩德,暗下黑手,我也實難做人,不妨就讓我死去,早入輪迴,來生當牛做馬,也能報答公子恩德,總好過一直做一廢人!」

  頓了頓,小義子繼續說道:「就算你們現在能阻我一時,也阻攔不了我一世,等到雄雞報曉,就是你們這些鬼怪消失的時候,到時候我就再死,你們誰也攔不住!」

  人若是報了死志,那麼能死的方法太多太多,手中拿一塊破布都能將自己堵死。

  春燕在一旁輕皺眉頭,說道:「你若真想死,待到我走的時候,你便跟著我來,若你該死,我便讓你死的萬劫不復。」

  一聽萬劫不復,登時就讓小義子躊躇了。

  死就死,還要萬劫不復……

  「反正你這種人,活在人間也如同野鬼,不妨就跟著我一併去吧。」

  春燕說道:「當下我們那邊緊缺人手,若你能踏實勤懇,倒是一個幫手。」

  話說的像是勾魂使者索命一般,房間都黯淡了幾分。

  「敢問大姐究竟是做什麼的。」

  蘇陽在春燕背後,開口問道。

  春燕立足燈台處,伸手挑了燈花,這房間裡面又明亮了起來,才說道:「我家娘娘憐憫世間孤魂野鬼,故此在陰間開了一家給孤園,專門收容無家可歸的遊魂野鬼,似是這青衣鬼,橫死路邊,無人收屍,我給孤園便是將這種人收屍帶回,安放園中……」

  給孤園?

  春燕?

  錦瑟?

  鹿啣草?

  不會這麼巧吧。

  這一刻,蘇陽眸光明亮,他似是知道穿越的世界了。

  蒲公筆下的聊齋。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4 13:56
第四章 我有BUFF

  人死之後,魂靈雖然能飄來蕩去,但終究是要附著身體之上。

  屍體若是能夠入土為安,那麼魂靈常附,便是沒有無常引路,進入陰間,也能夠在人間久留,十年,二十年,如同閒草野花,自榮自落,或可感人成孕,或成一方鬼王,甚至能夠轉死為生,從墳墓中再行爬起。

  但若是屍體不曾入土,在陽光下暴曬,那麼很快就會魂飛魄散。

  錦瑟娘娘憐憫這些不曾入土之鬼,便在陰間開了給孤園,專門收容這些孤魂野鬼,而屍骨是魂魄所附,錦瑟並無無常相助,僅能以負屍這種辦法,使得魂靈能入給孤園。

  春燕能知「神魂天降」「李代桃僵」之事,便是這些死去之人,無人收屍,魂魄無依,被收容到了給孤園中。

  「小義子還是陽間之人,怎麼能進地府?」

  蘇陽疑問道。

  春燕微微一笑,伸手指著青衣鬼,說道:「他是鬼物,怎麼又能進入人間?這陰間陽間,並無差別,僅是環境各異罷了。」

  蘇陽點了點頭,沒有什麼疑問。

  小義子猶豫了一陣,抬頭說道:「若真如此,小人願往,反正這陽間已經再無小人立足之處……」

  春燕伸手一招,小義子登時能動,伸手踢腳,從床上直接坐起,他的偏癱在這伸手一招中已經治好。

  「謝娘娘再造之恩。」

  小義子跪伏在地,對著春燕感激說道。

  「你不過是受了點陰風,本就是小事。」

  春燕淡然說道:「話先說明,給孤園中,律法森嚴,到時你做不好,少不了削耳,割鼻,敲腿,跺指,你若是在給孤園中勤勤懇懇,也自然少不了你的封賞。」

  畢竟是陰間,律法和人間別有不同,鬼物以氣所化,削耳割鼻只是痛苦,而若是人遭遇這等苦難,委實恐怖。

  「小人定當勤勤懇懇。」

  小義子俯身在地,說道:「只是小人在給孤園中,但有封賞,懇請給公子送來,以報公子恩德,以贖我的罪孽。」

  春燕一捋髮辮,說道:「在人間像個鬼,要到陰間了,你倒是像個人了,你就踏實工作,若有封賞,我自然給公子送來。」

  小義子俯首磕頭。

  蘇陽眉頭微皺,說道:「你何必畫地為牢……」

  「公子。」

  春燕打斷了蘇陽的話,說道:「這是贖他心中罪孽,公子受用就是。」

  ……我就是覺得打工全部積蓄給我太多了,至少要給人家留點零花的,剝削的太狠了,容易罷工,要細水長流,要可持續發展……

  蘇陽和小義子的這一段事情暫時了結,春燕著令小義子當即起身,前往白日青衣鬼埋身之處,將青衣鬼的屍身搬運過來,待到雄雞報曉之時,便帶著小義子和青衣鬼前往給孤園中。

  小義子和青衣鬼兩個人離開了寶禪寺。

  寶禪寺的後院火光微亮,在小義子和青衣鬼離開之後,這寺內就剩下蘇陽和春燕這一人一鬼。

  蘇陽站在院內,隔門看向室內,但見室內油燈之下,春燕身著一身翠綠衣衫,格外美豔。

  「公子,你不是要報答我麼。」

  春燕在禪房之內,油燈之側,雙手捋著自己的發辮,含笑看著門外的蘇陽,說道:「怎麼跑到外面了?」

  嘶……

  蘇陽真是吸了一口涼氣。

  莫非真的是要讓老子以身相報?

  這荒山女鬼的,多不合適啊。

  「公子為何懼我如狼?」

  春燕笑容中帶著引誘,步步走上前來,和蘇陽相距不過一尺,衣炔飄飄,暗香隨之送到蘇陽鼻孔。

  孤男寡女,四下無人,共處一室,不太合適。

  蘇陽有心說這話,又怕春燕在男女問題上面糾纏,眼前女子是美麗嬌豔,但日鬼這個話題有點沉重啊。

  聊齋中,雖然有人鬼相合,但也有說陰氣過重,對身體不好。在這聊齋世界,蘇陽唯一的本錢就是這身體了。

  故此,蘇陽強行轉變話題,說道:「我不怕狼!」

  「好!」

  春燕擊掌說道:「公子果然悍勇!我們這便走吧!」

  拿起靠在禪房門上的哨棒,春燕輕輕吹了口氣,禪房內登時一片黑暗。

  「走?」

  蘇陽接過哨棒,愣了愣神,問道:「我們去哪?」

  「打狼去!」

  春燕理所當然的說道。

  「什麼狼?」

  蘇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就是那吃人的狼啊!」

  春燕笑道:「公子白日所見,青衣人死在路上,五臟六腑全被掏空,腦髓也被吸攝走,公子以為是何人所為?」

  「……狼?」

  蘇陽疑聲道。

  縱然是油燈熄滅,在此時清幽的月光下,蘇陽仍舊看到了春燕面上的笑容,只見她捋著髮辮,輕笑說道:「不錯,就是狼……吃了青衣鬼的五臟六腑,吸攝了他腦髓的,就是一隻狼,煩請公子跟我走這一趟,除去此害,也算是公子你報答我了。」

  蘇陽倒吸一口涼氣,平復一下心跳,強自鎮定,問道:「這恐怕不是一隻普通的狼吧。」

  春燕並非是尋常鬼物,如果對方是一隻普通的狼,必然是能夠被她揮手打發,畢竟就像是剛剛成鬼的青衣,都能夠一路護送蘇陽來此,所以,這狼恐怕是妖。

  「公子想的不錯。」

  春燕倒也坦誠,說道:「這是一隻狼妖,不過這狼妖對公子來說,就是一尋常的狼。」

  ……我們還是將話題跳在孤男寡女,荒山野嶺上來吧。

  「姑娘你一個人應付不了?」

  蘇陽感覺壓力很大。

  春燕搖了搖頭,邁步走在庭院之中,在月光下影隨人動,說道:「我委實不能敵,不過公子不一樣,公子秉承天運,紅光照定,紫氣纏身,這妖物就算是有一身本事,也不能對公子施展,故此對公子來說,它就是一尋常的狼。」

  紅光照定,紫氣纏身。

  蘇陽感覺他身上有紅藍BUFF。

  春燕繼續說道:「妖物此時秉修精神,我不能擋,而對公子來說,這妖物所會術法,和青衣鬼的一迷二遮三嚇並無差別。」

  也就是說我有人柱力體質,能免疫一定程度的幻術。

  蘇陽大概知道了自己的特殊性。

  「如此說來,便是我擋在你的面前,狼妖的術法就無效了,而你的術法有效,如此就能夠將狼妖擊殺。」

  蘇陽感覺他明白了自己的職責,是去打輔助,幫忙擋一些對他不起作用的精神術法。

  「不!」

  春燕搖頭,說道:「這狼妖並非一個,而是一窩,公子只需要應付狼王,剩下的交給我便是。」

  春燕伸手就抓住了蘇陽的手腕,意欲帶著蘇陽直接前去尋找這吃人狼妖。

  我是主要輸出位?

  這就讓蘇陽躊躇了,一個現代人,正面對一個狼妖,就算是這狼妖術法對你無效,那也是一匹狼,憑藉這手中哨棒,直面一匹狼,不是一匹,是一窩,這狼是群居動物,總感覺心裡沒底。

  「嗯……」

  蘇陽猶豫了一下,說道:「那個,我還沒有吃飯呢。」

  蘇陽在拖時間。

  春燕放開蘇陽手腕,含笑說道:「也對,公子請先用飯,待到吃飽喝足,精力恢復,我們在一同上路,去除掉這一窩狼妖。」

  蘇陽當即就走向廚房,先把蘑菇湯盛出來,邀請一下春燕,春燕搖頭不吃,蘇陽便一個人坐在台階上面,這白天趕路,從中午到現在一直沒有吃,真端碗的時候,當真感覺飢腸轆轆,前胸貼著後背,吃了三個窩頭,將蘑菇湯喝了兩大碗,又嚥了一小碗蒲公英,吃的滿口苦澀,才感覺到是吃飽了。

  「春燕姑娘。」

  吃飯的時候,蘇陽一直在尋求對策,這放下碗筷,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若姑娘當真要除掉此害,倒也容易,天亮之時,我下山去找一批獵人,我們白天一併上山,找到狼窩,將這一窩狼打死就是。」

  精神秘術,屬於陰術,在白天大打折扣。

  蘇陽瞭解到這是聊齋之後,腦海就在尋找對策,終究是想到了這些妖物們白天難以顯形,甚至只是一個尋常動物。

  譬如花姑子一篇,安幼輿被蛇精所殺,被花姑子救回之後,安幼輿的家人在晌午對著蛇精洞中放火,燒死了百來條蛇,其中蛇精不過是一條粗壯的白蛇,游出來後,就被安幼輿的家丁打死。

  「公子啊。」

  春燕似笑非笑,看著蘇陽,說道:「公子若是能陪我一同前往,殺掉狼妖之後,我便為公子請來仙水,公子只需用這仙水洗過,便能夠返還原本面貌,再不必頂著和太子一般的面孔,在人間處處受制。」

  嗯?

  蘇陽心動了。

  眼下他被追殺,全因是被弄成了和太子一般的面貌,若能恢復他自己的面貌,那麼這天下之大,皆可去得。

  「並且公子真以為我是為民除害?」

  春燕又說道:「是我家娘娘將過誕辰,我想要對我家娘娘送份壽禮,待到除掉了這一窩狼,我只在裡面取一物,剩下的東西全歸公子所有,如何?」

  狼妖為禍一方,所居之地並非尋常狼窩,裡面也有貴重之物,這些就關乎蘇陽今後的生活質量了。

  「春燕姑娘,我幹了!」

  蘇陽緊握哨棒。

  當年武松拿著哨棒在景陽岡打虎,今日我蘇陽用來打狼,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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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禽獸變詐

  春燕拉著蘇陽手臂,兩個人在山林之中疾馳。

  天上的月華灑落人間,卻均被樹冠所遮掩,在這叢林之中,蘇陽只能隱約視物,腳下所踩何地,是石頭,是樹根,根本分辨不明,只感覺風聲在耳邊呼嘯,腳下云云騰騰,整個人就隨著春燕而走。

  約有一炷香的功夫,蘇陽感覺腳下一頓,張目四望,方才知曉自己立足在高山之上,天上一輪彎月將月華灑下,極目張望,能夠看到遠處影影幢幢,似乎是幾個人影,坐在青石板皮上面,圍成一團。

  「那便是狼妖了。」

  春燕一指青石板皮上面圍著的幾個身影,說道:「那個地方也是它們的巢穴。」

  蘇陽輕輕點頭,在沒有穿越前的世界,基本上已經沒有野狼了,倒是蘇陽所居住的山區裡面,有好幾個號稱「狼洞」的地方,都是在山嶺坡間,亂石下面。

  「春燕姑娘。」

  蘇陽看著那邊的人影,大約有六個,感覺若是貿然開團,直接一波二打六,實在不穩,商量說道:「春燕姑娘,若是要除掉這一波禍害,我明天找一群獵人即可,你若是要在狼窩裡面尋找什麼東西,我們不妨來一個調虎離山。」

  二打六太不穩了,萬一春燕不敵,臨陣跑了,蘇陽一個人面對這六匹狼那就真的哭了。

  「不行。」

  春燕搖頭,說道:「我一個人實難將他們全然調開,何況狼洞之中有異寶,這些狼妖也斷不可能放棄巢穴,並且你我二人,合則兩利,分則兩害」

  「嗯……」

  蘇陽看著春燕,問道:「我們打先手,總得有個謀略吧。」

  春燕近臉看著蘇陽,眼含希冀。

  蘇陽見此,就知春燕根本沒有計畫,便從懷中掏出一包,說道:「這是我行走江湖防身用的,稍後我們兩個靠近之後,相機行事。」

  春燕捏著包一掂量,就知道里面是何物,微微一笑,將這小包放入袖頭,自她的手中也拿出了一個小包,遞給蘇陽,說道:「你把這些東西擦在哨棒上面,就算敵不過這一隻狼,它也不敢輕易犯你。」

  蘇陽打開一看,但均是丹紅硃砂,將一半塗抹哨棒上面,另一半則先放入懷中。

  兩個人邁步前行,向著狼妖靠近。

  月華如洗,青石板上一片透亮,蘇陽在靠近之後,方才看清楚了青石板上的情況。

  在這青石板上坐著六隻狼,六個狼圍成一圈,在這六狼中間,分明躺著一具屍體,六隻狼就像是人在聚餐一樣,掏心挖肺,分而食之。

  蘇陽聽春燕所說,這禽獸修煉之法有二,其一為參星拜斗,吐納陰陽,通靈變化,以妖求仙,這條路多崎嶇坎坷,修成之後,為一方大妖。其二則是以妖化人,以人求仙,這條路近乎坦途,功成之後,和仙神無二。

  只是這以妖化人在妖魔之中多有爭執。

  有魅惑,暗中奪人精氣,以成正果。

  有吃人,掏心挖肺,吸噬腦髓,如此得以人氣。

  又有一些妖怪,不魅惑,不吃人,看聖賢書,明三綱五常,這種妖心性純良,更勝常人,妖心化為人心之後,自然而然就能化為人形,而後吐納導引,久久堅持,自然圓滿。

  這青石板上的狼妖,那就是以吃人奪氣,簡單粗暴的代表。

  蘇陽緊握哨棒,抬步往前,這步履便驚擾到了正在吃人的狼妖。

  六隻狼妖,當先一隻是個白狼,看身高和蘇陽不相上下,體長兩米多,全然是一個龐然怪物,在這白狼之後有一隻灰狼,體型稍遜,剩下的四隻狼較為平常,和尋常小狼差不多大。

  春燕讓蘇陽單挑的,明顯就是那一隻白狼。

  ……這要是被它吃了,鹿啣草能不能救?

  這隻狼,就算是成群結隊的獵人也不敢打啊。

  白狼微一搖頭,口中嗚咽兩聲,四隻小狼即刻躍下石板,向著春燕和蘇陽兩人撲來,對它們來說,這是送上門的美餐。

  「禽獸就是禽獸,說動手就動手,都不先放兩句垃圾話,彼此嘲諷一下……」

  蘇陽心中吐槽,手中緊緊握住哨棒,警惕的看著撲面而來的四隻小狼。

  不待這些小狼上前,春燕已經飄然躍起,抬手一把白灰,對著四隻小狼迎面灑下,右手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一把寶劍,人隨劍飛,劍光月光溶溶一體,只見一片銀光灑下,兩隻小狼已經被當腰斬斷。

  這白灰,正是蘇陽行走江湖,必帶的生石灰,作為一個平常人,又不通武術,沒有一點手段傍身,根本沒法混。

  只見春燕以生石灰搶先手,當下斬掉兩個小狼,剩下的兩個小狼也被生石灰所灑,嗚嗚嗷嗷,在山林間一通亂轉。

  本來站在青石板上的兩隻狼見狀,仰天長嘯。

  狼是群居,而這六隻狼就是一家,青石板上的是父母,通靈猶深,今夜見到有人來此,本以為是送上門的美食,卻不想一個照面,就讓他們子女死了兩個,登時一聲長嘯,飽含悲痛,從青石板上躍下,對著春燕迎面咬來。

  「呼~」

  蘇陽在一邊已經掄圓哨棒,迎面對著躍下的白狼劈頭砸下。

  「噼啪!」

  哨棒正中白狼腦袋,只聽劈啪一聲,蘇陽感覺手心劇震,如同手拿哨棒,迎面劈了一堵牆一般,讓他虎口發麻,手中哨棒幾乎脫手而飛。

  而那白狼受此一擊,一聲怪叫,落地之後直接竄開,一連跑了數丈,方才警惕的看著蘇陽。

  修煉之道,以人來說,就是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煉虛合道,如此就可渡劫成仙,但是對妖來說卻別有不同,妖首先要被人點化,或自有奇遇,或年長日久自我通靈,而後休養精神,反補肉身。

  人是以體養神。

  妖是以神養體。

  就如同這白狼,就是頗有奇遇,休養了精神,反補了肉身,才會讓他變得身形高大,只是這次撲來,遇到了蘇陽這種怪異對手,分明沒有什麼能耐,但是它的種種陰力卻對之無效。

  適才它往下一躍,陰神鼓動,常人必將眼不能視,而不能聽,待到精神恢復,已經是送了性命,但蘇陽卻直接輪到了它的腦袋上面,哨棒上面的紅砂正是上等的星辰硃砂,最能闢邪,這一棒子雖然打頭,近乎無傷,卻打的它魂力飛散,更是打的它心驚膽顫。

  蘇陽和白狼兩者對視,順帶斜瞥了一下春燕,但見春燕手中長劍如同白練,和灰狼在這山上林中彼此攻防,在這月光之下,蘇陽隱約能見幾道幻影,在空中做種種怪異之形,適才被石灰粉灑眼的兩隻小狼,此時已然斃命。

  「銅頭鐵尾豆腐腰。」

  蘇陽這略微休息,雙手已能再度緊握哨棒,看著白狼,想到了這句話來,若是按照此話,要打狼,應該打腰,不過也能打其他地方。

  「嗷嗚……」

  白狼上肢壓低,身子拱起,驟然躍起,對著蘇陽再度衝來。

  蘇陽卻也毫不後退,在知道打狼之後,蘇陽已經想了許多,在心中立了章程,此時和狼搏鬥,縱然凶險,也不至驚慌失措。

  手中棍子蓄力掄圓,在狼躍起之時,手中棍子猛然以右往左前掄,目標並非狼頭,而是狼腿。

  「啪!」

  只聽一聲響動,這白狼身在半空,已經被蘇陽這一棍掄圓打倒,對比它的狼頭,這狼腿終究是細,僅此一擊,就讓白狼受創,在半空中滾落下後,已經一瘸一拐,再無適才迅猛。

  蘇陽掄棍之時,業已調整位置,這白狼摔落之時,和他擦身而過,此時見白狼行動不便,手中拿著哨棒對著白狼身上猛擊,白狼縱然扭曲嚎叫,此時卻終究行動不便,只能挨打,不能反擊。

  「撻!」

  又是一棍,直接掄中狼頭,白狼嚎叫一聲,四肢僵硬,猛然倒地。

  暈了?死了?

  蘇陽探棍上前,這白狼已經不能動彈,略微等一等後,右手拿哨棒,左手以手背往前探去,想要試試這白狼鼻息。

  嗷!

  白狼猛然睜眼,張開狼嘴對著蘇陽手咬了過來。

  蘇陽左手一翻,手中捏著的星塵砂直接灑入白狼口中。

  這一下,就像是滾油裡面潑冷水,白狼直接炸了。

  修煉陰神,最忌這種闢邪之物,一旦沾染一點,就足以讓陰神受創,道行衰退,這白狼也算是陰神修成,偏遇到蘇陽這有大運者,陰不能傷,又碰到了這出自給孤園,由錦瑟統攝陰鬼的星辰砂,已然受創不淺,現在將這星辰砂吃入口中,登時就覺陰神融化,道行如水流走,在地上翻身滾動,口中連吐。

  若這白狼是個尋常的狼,一味撲上來,恐怕死的是蘇陽,但這狼有陰神,性靈狡黠,反而讓它處處受制,此時此刻,就算是蘇陽不再理它,這白狼陰神受創,數年之內和尋常狼已無分別。

  「禽獸之變詐幾何哉?止增笑耳。」

  念了一句蒲公的狼三則,蘇陽毫不留手,搬起石頭,將這白狼砸的頭腦崩裂。

  灰狼在一側和春燕相鬥,見此情形,雖然狼身,口中傳來嗷叫卻如同女子哭泣一般,當下就舍了春燕,如同一道黑煙掠過長空,止在蘇陽身前再成狼形,對著蘇陽撲來。

  春燕身影隨後而至,只見一道白練,便將這灰狼一斬為二。

  這山上的一窩狼妖,蕩然不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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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仙草築基

  青石板上,蘇陽看著那具人屍,已經被狼挖開肚皮,吃了五臟,幸虧尚未對頭下手,還能看出原本面貌。

  狼屍被蘇陽一字排開,同樣放在這青石板上,也算是能讓此人瞑目,至於這死去之人的安置處,少不得要讓小義子再跑一趟,將這屍體背負到給孤園中。

  「公子,你且下來。」

  石板側方,傳來春燕呼喊,蘇陽應身而下,繞著石板走了幾步,徒然見眼前有石室門扉,春燕已經在內點燃油燈,隱透光亮,往裡面走進,豁然開朗,但見這石室寬敞,兩明一暗,暗室內放有丹爐經卷,而一側開著窗子的房間,則有一棵怪異仙草,狀若小桑,莖如珊瑚,全長兩尺,甚是豔麗,只是枝葉多缺,長的怪異。

  「我看這石室,當是修道人居住之地,能被狼妖霸佔,恐怕這道人早已升天,否則也不會留下丹書經卷,以及這一棵朱草。」

  春燕伸手撫摸朱草,喜不自勝,對蘇陽說道:「也是狼妖暴殄天物,僅僅只知道吸食枝液,卻不知道這朱草實乃神藥,以這朱草作為賀禮,娘娘定然欣喜。」

  蘇陽立在一邊,嗅了這朱草味道,感覺一股清涼之氣上衝大腦,隨即就感覺一身疲憊逐漸遠去。

  「這朱草有什麼神妙?」

  蘇陽看這朱草,頗為心癢。

  春燕手中拿著手帕,小心擦拭朱草,對蘇陽說道:「這朱草僅食枝葉,不過就是一團靈氣,但若是以金和之,則成金漿,食之身如金剛,力大無窮,若以玉和之,則成玉液,食之頭腦爽利,過目不忘,往昔歷歷均在目前,無論是金漿還是玉液,全然是超凡入聖的靈藥,卻僅能吃一樣。」

  好東西啊。

  蘇陽看著朱草,詢問春燕:「姑娘,這東西是直接吃一棵,還是吃一葉?」

  「這朱草能長一棵,都是得天之幸,直接吃完,那就真的暴殄天物。」

  春燕小心的挖著根莖,說道:「吃一葉便有神效,全然吃完,效益卻也不大。」

  蘇陽眼前一亮,看著春燕,厚著臉皮說道:「女菩薩,我渴了。」

  「啊?」

  春燕抬起頭來,看著蘇陽頗為不解。

  「我這手邊也有一個玉珮,是太子陳陽之物,也是人間難得的上品玉。」

  蘇陽從懷中掏出玉珮,看著春燕,說道:「不知女菩薩能否施捨一片朱草枝葉,讓我飲飲玉液,以此解渴,我願將這房間之內所有物品拿來交換。」

  相比金剛不壞,力大無窮,蘇陽反而更渴望過目不忘,神思爽利。

  未曾穿越前,蘇陽也是曾經看過《聊齋》的人,但是此時已經忘了大半,若是能夠全然記起,比起金身不壞作用更大。

  「公子……」

  春燕看著蘇陽,秀眉一挑,不由說道:「你好不知羞啊!」

  「女菩薩,你是跟著娘娘修行的仙子,不懂的我們這些窮苦人,像我們這些窮苦人,一日不識羞,三日不忍餓,不比你們這些神仙中人。」

  蘇陽腆著臉皮說道。

  魯迅先生說過,臉面這東西,本來就是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的。

  春燕看蘇陽那厚著臉皮的模樣,信手在朱草上面一掐,摘下了一葉,放在了蘇陽手中,略帶嫌棄的說道:「給你了給你了。」

  話畢,春燕又刮了刮臉,對蘇陽說道:「真不知羞!」

  呵,臉面能值幾個錢?

  蘇陽看著手中的朱草,通體紅豔,有一寸長,半寸寬,略顯厚實,這紅色葉子落在玉石上面,兩者登時起了反應,朱葉化水,玉石軟松,兩者在手中自然結合,而後就有一股甘甜之味撲面而來。

  這就是玉液。

  蘇陽生怕這玉液流在地上,埋頭往下,唇齒剛觸,便覺甘甜之味直衝咽喉,而隨著吞嚥,這玉液進入腹中化為絲絲清涼之氣,直衝周身四萬八千毛孔,更有一股清氣別有不同,上衝頂門,在腦海中盤旋不定。

  而後,蘇陽的記憶開始復甦了。

  幼年時候和人玩耍,某時某刻說了什麼,往昔所看書籍,所看的影視劇,一切一切都歷歷在目,並且自身精神似是直接強了百倍,連帶腦中模模糊糊的太子記憶,此時也開始復甦,頓時讓蘇陽腦海一陣劇痛。

  「呼……」

  隨著呼氣,蘇陽只覺一股污濁之氣從體內傳來,自周身散發,伴隨著這股濁氣,腦海中的劇痛頓時衰減,太子的記憶似是隨著濁氣一並散去。

  「公子,你感覺如何?」

  春燕側臉歪頭,打量著蘇陽。

  「我感覺……」

  蘇陽搖搖頭,皺著眉頭說道:「我感覺我似是忘了很多事情。」

  原本屬於太子的模糊記憶,在皇宮中的一切,太子身邊的人,此時蘇陽忘的乾乾淨淨,太子的一切已經再也無法對蘇陽造成任何困擾。

  「公子所忘卻的,應該都是污濁雜事」

  春燕說道:「金漿玉液,均是築就仙基的靈藥,金液強身,玉液洗心,經過玉液洗滌,公子無論是讀書科考,還是靜心修道,均有不俗造詣。」

  蘇陽點了點頭,此刻他只覺得以往生活,渾渾噩噩,明明學過那麼多的東西,最終卻都拋之腦後,在社會上蠅營狗苟,而來到了這聊齋世界,反而是到了一片嶄新的天地。

  「多謝春燕姐姐施捨朱葉。」

  蘇陽看著春燕誠心致謝。

  「呦!」

  春燕拿捏著自己右側髮辮,輕甩髮梢,看著蘇陽說道:「現在又叫春燕姐姐了,適才不是叫女菩薩嗎?」

  「我這是逢佛說佛,逢祖說祖。」

  蘇陽笑道:「適才姐姐對我來說,便是菩薩佛祖,此刻我吃了朱葉,你便又成了姐姐。」

  春燕杏眼微白,橫了蘇陽一眼,說道:「你倒是市儈!」

  蘇陽哈哈笑道:「就這麼真實。」

  春燕微微搖頭,看了一眼蘇陽手掌,此時上面一片豔紅,不由問道:「這玉液滋味如何?」

  金漿玉液,儘是仙品,春燕僅是給孤園中一婢女,似是這等仙品,尚未嘗過。

  「吶……」

  蘇陽伸出手掌,在這手掌上面僅有一點殘餘,說道:「姐姐若嘗,儘管來吧。」

  這本來只是調笑之語,誰知春燕聽了這話之後,反而是伸手抓住了蘇陽的手腕,輕輕一舔,頓時讓蘇陽掌心酥麻,四肢發癢。

  「挺甘甜的。」

  春燕抬起頭來,又輕舔朱唇,說道:「倒是有點仙芝的味道,卻少了醇厚,多了甘甜。」

  額……

  蘇陽強壓綺念,收回手來,說道:「我倒是不曾嘗過這些仙草靈芝,對我來說,這玉液味道,很天然,很甘甜,很絲滑……不過,春燕姐姐若是想要飲用玉液,我還有玉珮……」

  將蘇陽扮作太子,太子隨身的玉珮,以及幾塊貴重的玉石,這些像征身份的信物都在蘇陽這邊,這些都能融合玉液。

  「不必了。」

  春燕扭身說道:「我將這朱草送給娘娘作為壽禮,娘娘自然會賞賜我一塊朱葉,我適才僅僅是嘗味罷了。」

  這狼的巢穴,原本是修道人的洞府,春燕這邊挖出朱草根莖,用手帕小心包著,而後便和蘇陽一起,兩個人清點這洞府內的東西。

  有《太清丹經》一部,蘇陽翻開經卷,但見裡面所述玉粉丹,召魂丹,返魂丹,更生丹,神精丹,神液丹,通神丹,五靈丹……一卷厚重經卷所錄,均是仙方妙藥,至於這裡面丹藥真不真,能不能吃,暫無法考究。

  有《坐忘論》一卷,講究坐忘收心,主靜去欲。

  有《仙真經》一部,講述修真之品,呼氣吐納。

  有《秘法要訣》一部,裡面講述諸般咒語,以及書寫之人記錄一些奇異法門,均是他目光所見,不知秘術究竟。

  道德經,莊子,黃庭經,心經,金剛經這些經卷也均收藏,再有剩下,就是這些狼妖殺人之後,奪得的一些銀兩,粗略數數,不過二十一兩。

  「全是雜書。」

  春燕翻看之後,便將這些書籍全然拋開,眉頭一皺,飄然外出,頃刻而回,在她手中多了兩顆黑不溜秋的丹丸。

  「果不其然,這兩個狼妖內丹未成……也是,內丹若成,它也就化形了。」

  清點完畢,春燕長嘆口氣,將這兩顆狼妖的內丹放在石桌上面。

  「這內丹有什麼用?」

  蘇陽不恥下問。

  春燕瞥了一眼未成的內丹,說道:「若是內丹已成,妖就能化形為人,這內丹如同人丹,妙用無窮,而這內丹未成,妖氣未除,你要是吃了啊,就會變成一個大尾巴狼!」

  「哦……」

  蘇陽點點頭。

  「拿去玩吧。」

  春燕很大方的將這兩顆內丹給了蘇陽,看著天色將白,默算時間,說道:「時間已然不早,我們先回寺中,若非是你出手相助,除掉狼王,憑我微末本事,終究不能拿此朱草,等到我回去之後,便去仙子那裡求取仙水,一來一回,至少要半個月時間,這半個月,你可要在這寺中好好藏好,莫要被人抓去了。」

  「仙子放心。」

  蘇陽恭敬拱手,說道:「我定然能苟過這十五日,等著仙子讓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噗嗤……」

  春燕登時被蘇陽逗笑,而後搖頭說道:「有點好處,我就成了仙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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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這是畫壁

  一宿未眠,精神飽滿。

  從禪房裡面走出,蘇陽內心只有一個念頭:修仙讓我快樂!

  別了春燕之後,蘇陽便在禪房裡面依照《仙真經》裡面的內容,開始進行修真練氣。

  這些書籍出處來自仙府,有朱草為證,可信度極高,何況這些呼氣吐納,收心守靜之法並無什麼經脈限制,就是教你如何呼吸,如何收攝心神,屬於只要能夠看得懂字,就能夠按法修行。

  這仙真經中服氣之法,有一進,二淘,三調,四咽,五行,六煉這六個步驟,進氣是在呼吸之時以舌尖頂著上顎,淘氣則是在出氣之時,通過三閉氣,以手按壓五臟,以此來淘出雜氣。調氣是以鼻子吸氣,以嘴出氣。嚥氣則在口舌生津之時,全然嚥下,閉氣,而後使得內氣和外氣相通,過雲門氣海。行氣是意念所至過中丹田,將口舌之津灌溉五臟,煉氣則又是在這一次吐氣之時默數數字,接連閉氣,而後緩緩吐出。

  這種服氣吐納之法都非一朝一日之功,蘇陽練了一個多時辰,沒有感覺什麼氣感,倒是憋氣憋的一身臭汗……嗯,這在仙真經中說【遍身汗出,是其效也】。

  將昨夜剩下的蒲公英湯喝完,蘇陽又吃了一個窩頭,而後就出了寶禪寺的門,圍繞著寶禪寺的周圍轉了一圈,看了一下周圍環境,查看一下山林之中是否有野獸足跡,采了一些蘑菇,也採集了一些木槿葉回到了寶禪寺中。

  自從穿越過來之後,蘇陽一直東逃西竄,現在難得在寶禪寺落腳,又沒有小義子這二五仔通風報信,難得空閒,也是時候搞搞個人衛生了。

  在水井中打出三大桶水,依次燒開,將原本和尚蓄水用的大水缸挪騰出來,木槿葉用膝布包裹,揉了揉就出了泡沫,藉著這種泡沫,蘇陽先洗了頭髮,隨後才泡了一個熱水澡,將一身污垢洗去。

  近日以來風塵僕僕,現在有了空閒,蘇陽又將髒衣服拿出,用草木灰清洗,晾在了院內東側的鐵樹上面。

  給馬添了水,讓馬在那裡自顧吃草,蘇陽尋了一些細繩接起,找了些山中毛豆,將一顆毛豆鑿開穿上,在寺外尋一節細竹,截成小段,依照先前在寺外走動之時,野雞居多的區域走去,將毛豆灑下,鑿開的毛豆也放那裡,人隱匿在一旁草叢,靜靜的等待著野雞上鉤。

  這種釣雞的方法,本是蘇陽在一篇雜文上所看,好似出自俗世奇人,現在蘇陽也權且一試。

  山林之中,本就人煙稀少,何況蘇陽所在寺廟更是不見人煙,故此這山中,山雞野兔不少,蘇陽將這些豆子放在那裡沒有一會兒,就已經有野雞上鉤,光彩亮麗,落在地上就開始啄豆,待到啄住蘇陽繩子牽引的豆子之時,蘇陽連忙站起,將繩拉直,手中竹筒順勢而發,沿著拉直的繩子徑直的套在了野雞的嘴上。

  豆子在野雞嘴裡,竹筒套在嘴上,兩股勁崩在一起,野雞無法張嘴吐出豆子,只能被蘇陽所捉。

  野雞到手,蘇陽直接捏脖子扭死,多日不知肉味,現在看到這野雞蘇陽就眼紅,依照此法又捉了一隻野雞,回到寶禪寺內,將這兩隻野雞安排的明明白白,一個野雞燉蘑菇,另一個裹上泥巴做叫花雞。

  將兩隻雞做上,許是服用了玉液精力充足,蘇陽閒暇無事,乾脆打了一桶水,拿了一塊碎布到了前廳,禪房裡面已經打掃乾淨了,這個前廳乾脆也打掃一下,不枉自己在這裡住一場。

  前殿並不寬敞,只有一個和尚的塑像,供桌上面已經滿是灰塵,除此之外,就是這東西兩側的壁畫能吸引蘇陽注意了。

  「唉?是我昨天沒注意麼?」

  蘇陽停手,將抹布扔進桶裡,目光灼灼的看著這牆上壁畫。

  西側的牆上畫著的,是一個和尚正在說法,當先的和尚面容枯槁,身上披著僧衣,端端正正的坐在蒲團上面,像是釋迦牟尼苦行圖,在這和尚之下,諸位和尚神態各異,均是端坐在地,或嗔或喜,或很心急。

  這些壁畫均是栩栩如生,凝神觀看,就像是身在當場一樣。

  而後蘇陽看向了東側的壁畫。

  西側的壁畫是佛在說法,而東側的壁畫則是散花天女,一個個端麗美豔,蘇陽注目凝神一一細瞧,只覺眼前女子幾乎都活過來一般。

  江西孟龍潭,與朱孝廉客都中。偶涉一蘭若,殿宇禪舍,俱不甚弘敞,惟一老僧掛褡其中。見客入,肅衣出迓,導與隨喜。殿中塑志公像。兩壁畫繪精妙,人物如生。東壁畫散花天女,內一垂髫者,拈花微笑,櫻唇欲動,眼波將流……

  畫壁?

  不會這麼巧吧。

  蘇陽搓搓手,畫壁這個故事其實沒講什麼,就是書生盯著畫中的姑娘一直看,然後畫中姑娘將他引入畫中,兩個人歡好,然後有金甲神將前來搜索男人,書生藏在床上,耳中嗡鳴不止,一時間想不起自己從哪裡來的,幸虧是和尚點化,方才讓書生下來。

  如果這是畫壁的話,那麼這個和尚就是寶志?

  蘇陽又扭過臉來看著塑像,這是一個禪宗的和尚,據說很有靈異,至於究竟靈異在什麼地方……當時帖子沒看完就點X了。

  扭過頭去,蘇陽凝視著眼前東牆壁畫,入目所見都是仙女,一個個都活靈活現……

  「呵呵,真著魔了。」

  凝視半晌,蘇陽失笑。

  這是畫壁又如何,不是畫壁又如何,冒著出不來的危險進去找人來一發?

  果斷轉身,將這前廳打掃乾淨,也將這壁畫擦拭一遍,蘇陽給前廳灑上清水,算著時間差不多了,回到伙房,將叫花雞取了出來,剝開黃泥,只覺香氣撲面而來。

  撕開雞腿,蘇陽也不顧滾燙,塞在嘴裡,一個叫花雞,三下兩下就被蘇陽塞在嘴裡,多日不吃肉,這雞肉就算做的不是非常成功,也讓蘇陽感覺格外的香。

  「咚咚咚。」

  這邊蘇陽吃的正香,聽到了門口有敲門聲音,將手中的肉大口吃下,骨頭撇在一邊,撩水粗略洗一下手,蘇陽便趕忙往前廳那邊走去。

  到了前廳,只見站在寶禪寺外是一道士,身穿青色道褂,頭上插一發簪,手中拿一拂塵,腰間掛一八卦盤,看年齡不過三十來歲,在看到蘇陽之後稍一愣神,直言問道:「這裡的和尚呢?」

  「和尚跑光了。」

  蘇陽看這道士,心疑是追兵,但也將自己擺在尋常路人的角色,說道:「這廟中無人,我來的時候有厚厚一層灰塵,行路艱難,暫時在這裡休息一下。」

  道士皺著眉頭,一路大步的走了進來,進門之後就往西側的牆上看去,長嘆一聲,說道:「果然如此。」

  蘇陽就在一邊,見此情形,心知有異,連忙問道:「果然什麼?」

  「唉……」

  道士嘆口氣,扭過臉來,對著蘇陽正色說道:「小兄弟,你年華尚好,若是愛惜性命,還是要早早離去才是。」

  莫非畫壁有異?

  蘇陽心中疑惑卻面有笑容,看著道士說道:「道長,你若是想要獨佔這一間寺廟,大可不必如此,我就在這裡住個半月,而後可能就不會再來了。」

  「小兄弟!」

  道士正視蘇陽,信手指著西側壁畫,問道:「你看這壁畫裡面有幾個和尚?」

  蘇陽看向壁畫,默數一遍,說道:「壁畫裡面一共有十六個和尚。」

  「但是這幅圖最初只有一個和尚。」

  道士伸手指著最中央的和尚,正是那身體枯瘦,身披僧衣,如同釋迦牟尼苦行圖一般坐著的和尚,道士繼續說道:「這個和尚叫做宏恩,是這寶禪寺的主持,在他圓寂之後,才有了這壁畫,這壁畫在最開始的時候,便僅有一個宏恩和尚,但是隨後,寶禪寺內的和尚開始逐漸失蹤……」

  道士伸手指著壁畫,從最中央的宏恩和尚往下,依次指著說道:「戒嗔,戒貪,戒痴……」

  每一個失蹤的和尚,面貌都清晰的浮現在了壁畫上面,而後寶禪寺的和尚跑的跑,失蹤的失蹤,從這壁畫開始到現在約有十年,這寶禪寺內的和尚也都散的乾乾淨淨。

  「哦……」

  蘇陽咂咂嘴,感覺心裡有點涼哇哇的。

  「道長,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

  蘇陽看向道士,問道。

  道士看著東西兩側的壁畫,眼眸中似有懷念,說道:「因為這壁畫,是我師傅畫的……」

  有一說一,你師父真逼事多……

  「我師父雖是道士,但和宏恩師傅較為投緣,又遇到了一件失意事後,就在這山中和宏恩師傅比鄰而居,兩個人時常談佛論道,宏恩師傅圓寂,我師父就以神筆作畫,在這裡留下了宏恩師傅的面容,又在東側留下仙女面貌,說是要宏恩師傅看得到,吃不著……」

  道士眼眸有無限懷念。

  「那你師傅呢?」

  蘇陽問道。

  「我也是十年前在這山中偶然拜師,當天授籙,而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師傅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4 13:56
第八章 天仙神仙

  蘇陽將道士邀請到了寶禪寺內。

  「在下俗姓單,公子稱我單道士即可。」

  道士落座之後,對蘇陽說道。

  「道長道長。」

  蘇陽糾正稱呼,不喊道士,直呼道長,從伙房裡面盛出野雞蘑菇湯放在桌上,招待單道士,問道:「道長去過揚州沒有?」

  「去過,曾在揚州城做過法事。」

  單道士點頭說道。

  「杭州呢?」

  蘇陽又問道。

  「也去過,在杭州交流道義。」

  單道士如實回答。

  「金陵呢?」

  蘇陽繼續問道。

  「金陵城倒是不曾去過。」

  單道士說道。

  蘇陽一擊手,嘆道:「小生就是金陵城人,家中世代經商,在這揚州杭州都有分店,如今正是甲申國亂,而京城尤為不穩,我和哥哥兩人來此,想要將京城的店舖給盤出去,置換一批現銀,等到天下穩定了,我們再開回來,走到此處之後,一是我身虛體弱,勞累不堪。二是京城裡面畢竟混亂,家兄恐我遭遇不測,便讓我在此地等候,半個月後便收著銀兩回來,在這半個月裡,我實在不敢亂跑,恐家兄來時,多有擔心。」

  邀請著單道士進來的時候,蘇陽已經想好了說辭,一番話說的在情在理,就是想要在這裡多留,無論如何都要拖夠十五天,等到春燕將仙水送來。

  單道士點了點頭,說道:「原來如此。」

  「道長,您吃肉。」

  蘇陽給單道士弄一個雞腿,一個雞翅,大半雞肉送了過去。

  這畫壁聽的讓人有點毛骨悚然,蘇陽也沒有心大到認為自己有太子氣運,鬼怪不傷……太子都快涼了。

  故此,要討好一下這個道士,多瞭解一下這個畫壁才行,弄點保護手段。

  「我不吃葷腥。」

  單道士鼻子嗅了兩下,眼眸放在一邊,看也不看碗中雞肉,說道:「沾了葷腥,就損了元神。」

  嗯?

  作為一個準備修道的人,突然聽到這種言論,讓蘇陽一時難以下嚥。

  來到這聊齋世界,和春燕接觸之後,蘇陽報復太子等人的心念都很淡,最大的目標就是想要修道成仙,青山綠水長逍遙,踏遍青山人未老,相比這種逍遙自在,所謂王朝太子,不過是螞蟻塵埃。

  「道長,這修道的人都不能吃肉嗎?」

  蘇陽問道。

  「自然。」

  單道士理所當然的說道:「修道之人,授籙之後,就應該守一百八十戒,心無惡妒,守仁不煞,守真讓義,不色不欲,斷酒節行,平等一心。然後旦夕燒香,供養諸天上神……」

  講起修道,單道士滔滔不絕,若是按照他的修行法門,穿衣需要唸咒,吃飯需要唸咒,剪頭髮需要唸咒,洗手洗面需要唸咒,一天的時間全然在這些燒香唸咒的形式上面。

  「道長……」

  蘇陽忍不住打斷,問道:「你這般修行,可有神通?」

  蘇陽想要的,是那種自在逍遙,若是按照單道士這種修煉方式,蘇陽還不如頂著太子的臉發檄文,起兵奪位,當上皇帝之後,這種道士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到時候惹他不爽,想滅佛滅佛,想滅道滅道。

  「神通?」

  單道士哈哈一笑,說道:「公子,你終究是外人,不知我道家底蘊,這授籙之後,便成真正道士,在這籙中,便有四值功曹,十方神仙的名屬,有此我們便可寫咒唸經,上達天聽,請神扶乩,出入陰陽,如此便算步入神道,若是你有天大功德,上帝手諭下達地府,直消死籍,更能白日飛昇,享人間供奉,萬世安寧。」

  「……靈嗎?」

  蘇陽感覺有點不靠譜。

  「昨夜我還和城隍飲酒了。」

  單道士說的洋洋得意。

  「……你們不是禁止喝酒嗎?」

  蘇陽記得清清楚楚,這單道士在剛剛就說了【斷酒節行】。

  「應酬嘛。」

  單道士理所當然的說道:「本地的城隍爺請你喝酒,你能不喝?這一不聚會,人就生疏了,將來請神就請不動了,所以這些你不得不去,不得不喝,喝的城隍爺高興了,指點你幾樁事情,你權限就越來越大了……龍虎山的張天師,人家祖上有人,能夠號令雷電諸神,和我同姓的單道長,人家和閻王拜把兄弟……」

  這番言論,真是讓蘇陽大開眼界啊。

  「可是我聽說修道之人,是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煉虛合道,是清淨沖虛,而後便可得仙位。」

  難得有一個人跟他炫耀神仙之事,蘇陽連忙打聽這修煉之法。

  「那都是些上古的煉氣士,不明天機,走的彎路,修的是自由自在的天仙位業,但若想有所成就,還要經受風火雷三劫,多成灰了。」

  談論這種煉氣之法,單道士不屑一顧。

  修道之人,最喜歡譽其所能,毀譽其所不能。

  經過了單道士這一輪科普,蘇陽知道了這世間兩種修行道路,其一是進入道家體制,謹守戒律,侍奉諸神,以此成為神仙。而其二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煉虛合道,歷經三劫而成就的天仙。

  單道士喜歡吹噓自己的關係網絡,蘇陽也就在一旁聽著,不時的奉承幾句,滿足一下單道士這種膨脹心態。

  等到單道士一輪吹噓之後,蘇陽終究是讓他將話題轉移到了畫壁上面。

  「這牆壁有如此異能,全然是我師父那神筆所致。」

  單道士看著前廳,說道:「我也是和城隍爺談話的時候,才知道這神筆秘事,像我們寫符篆,都要用籙禱告諸神,如此符篆才有靈驗,而神筆寫符,只要書寫,必然有靈,不經諸神,便有神威,更有種種傳說,說是但凡這神筆所畫之物,均能跳出畫外而活。」

  符咒手決都是溝通神仙的,如果你不認識神仙,那麼你就無法溝通神仙,你畫的符咒自然不靈。故此這人間的符咒,有些靈,有些不靈,全在這溝通仙神上面。

  而單道士所說神筆,便是能夠跳過溝通,直接顯靈,這對神仙來說,就是侵犯了神權。

  「那這只神筆……」

  蘇陽很是好奇,這神筆拿到,簡直就是神筆馬良啊……這神筆……

  蘇陽想起了張庭版的花姑子,裡面安幼輿有一根神筆,用來畫符寫咒,端是厲害,更是能夠讓畫中人物,動物走出畫來。

  電視劇中,安幼輿的神筆傳自他的父親。

  「神筆隨著我師父失蹤,也徹底失蹤了。」

  單道士悲嘆說道:「這十年來,我走訪各地,知道和師傅和宏恩禪師是真道友,兩人友情全然沒有半點虛假,更知道我師傅為人正直,在各地均有俠名,只是不知為何在宏恩禪師死後,反而以這畫壁,毀了禪師滿門。」

  這寶禪寺內的一切,全然起自單道士的師傅。

  「你師父姓安?」

  蘇陽嘗試問道。

  如果是安幼輿的爹,那麼蘇陽下山之後,就直奔安幼輿的家裡,或偷或搶,怎麼也要把這神筆弄在手中。

  「我師父姓李。」

  單道士說道。

  「哦……」

  那蘇陽就完全不知道了。

  蒲公筆下的聊齋491篇,而這世界之大,橫貫陰陽,蒲公的一支筆只寫零落故事,不可能寫的面面俱到,故此有許多故事均隱沒其間。

  「道長,你說我要住在此地半月,又想要避此邪祟,該當如何?要不要直接砸了?」

  蘇陽將這話題拋了出來,無論如何,現在蘇陽都要在這裡等個半月,等到春燕將仙水請來,讓蘇陽能夠返回本來面貌,如此才能融入這社會中。

  「若是砸它,反而是引妖魔上身。」

  單道士拉了長腔,說道:「這畫壁之事,源自我的師傅,照常理說,解決此等事情,是我做弟子義不容辭的責任,只是在下才疏學淺,不及師傅萬一,不能解開此中奧妙,不過所幸有神所佑,公子若是能請安宅,闢邪兩道符篆,有神力護持,該當無礙。」

  「道長能畫嗎?」

  蘇陽問道。

  「這畫符咒,是我們道家基礎,但是這符咒靈不靈驗,有多大神力,這是看神的,這是看公子給多少香資燈油,神也會給公子多大的神力護佑。」

  單道士拖著長腔,拉著驢臉,說道:「若是一點銀兩,那就是一點神力,若是很多銀兩,神自然是不吝護持。」

  蘇陽想了想,起身進了禪房裡面,在裡面拿出來了兩條「小黃魚」,說道:「道長,我這手邊只有這麼點……」

  話未說完,兩條小黃魚已經落在了單道士之手,拿在手中掂量一下,然後用牙狠狠的咬了一口,崩的他牙流血,但是眼睛眯成一條縫。

  「夠了!夠了!」

  單道士立刻起身,從懷中拿出來了黃紙硃筆,唸咒請神之後,揮筆一撮而就,兩張金燦燦,紅豔豔的符咒就落在了蘇陽面前。

  「這兩個符咒,一個鎮宅,一個闢邪。」

  單道士指著符咒說道:「只要將這符咒貼在壁畫上面,管保這妖魔不敢外出作祟!」

  蘇陽伸手接過符咒,在手中上下打量,這符咒他見過,在《秘法要訣冊》之中,確實是鎮宅,闢邪兩道符篆。

  「當今天下稍安,齊王詔令我等在京城有法事,時間緊急,貧道不便多留!」

  將兩個小黃魚揣在懷裡,單道士起身就走。

  ……

  蘇陽捏著符咒,看著單道士離開的身影……怎麼感覺像是被騙了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4 13:56
第九章 追兵已至

  適逢十五,月明如晝。

  蘇陽端坐在禪房裡面,收攝心神,隨著這數日修行,身體已經記住了呼吸之法,在這夜深人靜之時,不必刻意引導,總是自然而然便能照法呼吸,一開始是身體出汗,每天睡醒之時,身體就有一層油垢,而後則是呼氣吐納之時,不覺吐出穢臭難聞的氣息,到這兩天,各種異狀均是少了。

  此時蘇陽在坐忘。

  在蘇陽所得的《坐忘論》中所說,坐忘最重要的便是收心,收攝心靈雜念,最終做到心神一體,渾然忘我,如此便可讓心神強大,純澈,內視五臟,心神不必出竅,自然能夠感知周邊變化。

  也許是服用了玉液,神思強大,也許是在這荒山之中並無雜事,這坐忘一道,蘇陽進展飛快,在這月明之時,蘇陽渾然忘我,冥冥漠漠,坐在室內,卻知道周圍一切,室外的馬,鐵樹,水井,水井中的明月,水面上的波紋,向上去,天空之中一片澄澈,唯有月輪掛在空中,而在這中靜謐之中,寶禪寺前殿似有女子調笑,似有老僧說法。

  「姐姐,近日以來神思不屬,可是在想那禪房裡的姐夫?」

  「小妮子胡說什麼。」

  「我能說什麼……是姐姐食量太大,看看這歷任姐夫,無一不是陰剝陽盡,姐姐若是每次能忍耐七八日,姐夫陽氣已復,你們斷能長久,但你們縱情冶蕩,也不免姐夫玉折蘭摧……」

  「這能怪我……是那和尚色中餓鬼……」

  「和尚是,秀才也是,那個打鐵的也是,那個行腳的……」

  「小妮子我擰死你!」

  一時之間,大殿裡面有數十女子嬉笑出聲,聲音是姐姐的很是惱怒,在追趕著說話調侃她的妹妹。

  「學禪學道,執著佛名,執著經句,某佛如何,某菩薩如何,說的見神見鬼,你們這些愚蠢的東西,閻王爺找你們收飯錢的時候就要到了!」

  另一側是和尚在叫罵徒弟,說道:「什麼佛經文卷,都像是糞塊一樣,你們一個個在上面咬著不放,我告訴你們,沒有佛,沒有法,釋迦牟尼也只是一個修行者,佛不貪長生,只求寂滅,他只活了八十歲,那麼現在誰是如來?未來誰……」

  「啊!」

  「啊~」

  兩聲慘叫徒然在大殿裡面響起,聲音悲慘淒厲,一時之間,女子追逐調笑聲,和尚訓罵徒弟聲為之一停,萬籟俱寂。

  蘇陽猛然睜眼,一手抄起哨棒,另一邊點起油燈,邁步前往前殿,這剛一進入前殿,就聞到了燒紙的氣味,蘇陽照著油燈四處張望,終究是看到了前幾日用兩金條購買的「鎮宅」「闢邪」兩道符篆無火自燃,已成灰燼。

  這是怎麼回事?

  蘇陽皺著眉頭,半夜突然的兩聲慘叫,發出的聲音不像是東側,也不像是西側,而是這正門方位。

  適才蘇陽坐忘入定,就像是人在前殿之中一樣,手中緊握哨棒,蘇陽打開了寶禪寺的大門,但見外面月明如晝,微風陣陣,古木森森,哪裡有半點人影?

  打燈照來,西側壁畫和尚如舊,東側壁畫天女如舊。

  莫非是外來之鬼?

  蘇陽關上門去,徑直再回禪房裡面,經此一事,這前殿一片安靜,蘇陽心中有事,也無從坐忘,躺在草蓆上面翻來覆去,臨近五更方才睡著。

  天亮之後,蘇陽抄著哨棒,直接離開了山門。

  昨夜在翻來覆去的時候,蘇陽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他得到會真經,坐忘論的地方,原本是一個仙家洞府,距離此地並無太遠,是否那個石室裡面曾經居住的,就是單道士的師傅,寶禪寺畫壁的執筆人?若真如此,在那石室裡面,興許能夠找到部分畫壁的線索。

  當天和春燕兩人在石室之內,多因朱草引目,而後雖然在石室內翻看一遍,得到會真經,坐忘論,但此時想來,夜裡翻看,不免疏漏,也許還有一些東西是被忽略的。

  距離和春燕的半月之約已經過半,蘇陽還要在這寺內居住一段時間,昨夜兩個神符無火自燃,讓蘇陽心下不安。

  手中掂著哨棒,這一走就走了十多里山路,當日來回均有春燕相助,蘇陽來往只覺神速,而現在一路爬山親身走來,足走了有小半日。

  再度進入石室,但見一切陳列如舊,正是當初蘇陽和春燕走出時的模樣,這一次蘇陽有時間,再度將這石室詳細翻看。

  一側石室有窗,有石窗,在窗檯之處原本長了一棵朱草,此時已經被春燕取走,除此之外,這石室之內實無特別之處,入目一看,這石室一切就一目瞭然。

  但蘇陽並不死心,拿著哨棒在這石室之內敲了一遍,最終才確定沒有暗格暗門。

  丹經書卷所在的書架,蘇陽也上下翻看一遍,甚至連那丹爐都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找了一遍,若說有所發現,便是這丹爐構造,和在這房間內發現的《太清丹經》中記錄采真鉛汞圖一般無二,在太清丹經之中記載,這采真鉛汞圖以日月為相,煉製一年零十二天,丹成之後,服之即可成充神養血,以成金丹。

  當然,蘇陽是一個現代人,知道若是用鉛汞煉丹,吃了很要命的。

  現代道經之中,已經將鉛汞開釋,鉛為命,汞為性,鍛鍊鉛汞,就是修行性命。

  蘇陽已服玉液,過目不忘,清楚的記得這采真鉛汞圖中配方,玉石粉,鉛,汞,硃砂,硫磺,其中經曰:調鉛化汞封入瓶,取得陰氣向火蒸,遷化五神消形質,真水燃火推志精……

  其中意思,半明半不明,蘇陽也不在這上面多糾結……反正按照這種煉丹方法,多半會死人的,除非這人是孫悟空,能吃鐵丸子喝銅汁……不過話說回來,聊齋中確實有一篇齊天大聖的篇目……

  腦海中胡思亂想一陣,蘇陽最終將目光放在了這些經捲上面。

  太上之象,莫高乎道德,其次莫大乎神明,其次莫大乎太和,其次莫崇乎天地,其次莫著乎陰陽……

  一捲一捲再一次詳細翻過,終究是沒有在這裡面發現神妙的東西。

  夾層,書頁,一頁一頁都放在陽光下面仔細打量,這些書終究是沒有什麼隱秘語句。

  「可能是真的想多了吧。」

  蘇陽有些失望,又將這些書一一的擺回書架上面,搬幾塊石頭將洞門稍稍封一下,提著哨棒就回到寶禪寺裡。

  其後兩天,在寶禪寺內並無異動,蘇陽也就逐漸的放下心來,白天的時候,照舊給寶禪寺做一邊打掃,平常該吃就吃,該睡就睡,日常就是以呼氣吐納,強練肺腑,夜裡照舊收心打坐,只是因為那次打坐之後,心中始終橫著一事,蘇陽一直未曾再進入坐忘之中。

  距離和春燕相約的時間還有三日。

  蘇陽默算時間,躺在床上瞪著眼睛,突然聽到外面隱隱有人聲慘叫。

  大殿裡面的女妖按耐不住了?

  蘇陽腦海中第一想法是這個,而後聽聲音極遠,裡面夾雜馬叫,亂糟糟的,神思一轉,立刻就想到了自己在外打獵布下的陷阱……

  這陷阱傷到人了?

  蘇陽慌忙從床上爬起,一手拿著哨棒防身,也不點油燈,就著月光,打開廟門往外走去。

  他佈置的這個陷阱,是用來獵野豬的,花了小半天的時間挖坑,在裡面更是插滿削尖的竹籤,野豬跳進去都管保有來無回,若是跳進去一個人,那就罪孽大了。

  「公子爺,您慢慢的拔出腿來。」

  圍繞著的一群人身穿兵服,個個腰上掛著長刀,在火把下面分外亮眼,此時七手八腳的救援摔在坑裡的公子。

  大概是在這夜裡騎馬,馬失前蹄,踩在陷阱上面,然後使得騎馬的公子也摔在坑側,竹籤插到了腿,受了傷。

  怎麼沒扎死你個孫子!

  提著哨棒來到這邊的蘇陽一見,轉身就走,雖然沒有了太子的記憶,但是他也知道這夥人,那個栽進去的公子就是小判官鄭虎。

  齊王手下八大高手之一,號稱陰陽判鄭雄的兒子。

  他來到這裡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捉拿太子。

  提著哨棒,蘇陽不回寺廟,準備直接逃往山下,但入目所見,火光豔豔,三五步就有一個火把,近乎拉網般的往這邊逼來。

  「兩位天師就是在此處損了陰神,你們都給我小心點,對方可能有高手!這一次,我們決不能讓兇犯逃出!」

  有一個帶頭之人,絡腮鬍子,中氣十足,對著下面的人命令道。

  「咚……」

  蘇陽快步逃回寺內,心中怦怦亂跳,兩位天師損了陰神,恐怕是那日符咒自燃的緣故,對方認為太子一群人均在廟中,更有高手,如此才會團團將這山脈圍住……

  真插翅難飛了。

  蘇陽走回禪房,將一包裹拿出,這裡面有傳國玉璽,太子冊寶,太子印章,可謂是太子的身份憑證,而後將剩下的衣服一裹,也顧不得在鐵樹上拴著的馬,蘇陽走到前廳正殿,對著東側的天女壁畫敲擊。

  「天女姐姐們,開門啊……」

  開門啊,你們有本事睡男人,有本事就開門啊!老子情願讓你們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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