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帝國吃相 作者:牧塵客(連載中)

 
Babcorn 2019-9-19 20:43: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5 75356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4:37
第129章 絕不善罷甘休(第五更)

  日落時分,雉縣東南,六匹快馬疾馳而來。

  為首一個二十左右的青色勁裝青年,面相英俊,身邊還有一個中年人和一個淡藍衣裙的少女,後面還跟著三個虎背熊腰的布甲兵卒。

  這六人長途奔襲而來,具都風塵僕僕,遙遙看見縣城的城牆,這才都鬆了一口氣放慢馬速進城,而守門的兵卒看見之後,大聲呵斥將堵路鄉民全部趕開,讓六人快速通過。

  六人直奔縣衙,下馬之後三個兵卒收拾馬匹行李,中年人帶著青年和少女徑直進了縣衙。

  忙完一天的江北亭正準備收拾文書去小院歇息。

  「老爺!我們回來了!」中年人走進大堂之後趕緊行禮。

  「拜見父親大人!」勁裝青年也激動的趕緊跪拜行禮。

  「見過爹爹!」少女嘟著嘴很不高興。

  「咦,星兒月兒,你們怎麼也一起來了?」江北亭驚奇不已,丟下手裡的竹簡站起來。

  「爹,是母親大人吩咐我專門送小妹來的,這裡有大伯寫的一封書信,您或許一看便知!」年輕人站起來之後打開背上的一個包裹,拿出一卷竹簡遞給江北亭。

  江北亭解開捆紮竹簡的麻繩,拉開只看了幾個字便臉色大變,合上之後說:「青山,你帶月兒去洗漱歇息,星兒隨我去書房!」

  「哼~,什麼東西弄的神神秘秘還要瞞著我。」少女臉色更加不高興,衝著青年的後背狠狠的翻了一個白眼兒,悶悶不樂的跟著中年人去後院洗漱休息。

  「坐!」書房內,江北亭給兒子到了一杯茶水之後,這才坐到涼榻上慢慢展開竹簡細看起來,臉色變的陰沉無比,看完之後鬍子眉毛都有些發抖。

  「爹,大伯信上說的什麼?」青年忍不住問。

  「唉!」半晌之後,江北亭才長嘆一口氣,再次把書信快速看了一遍,「你大伯言說可能是丞相李斯從中作梗,這才讓趙府令拒絕了月兒的婚事!」

  「怎麼可能?」青年人手一哆嗦,茶杯哐噹一聲掉到地上。

  這卷書信從咸陽出發,他就一直未曾打開看過,畢竟是大伯和母親特意叮囑之事,因此連少女和中年人都不知道。

  「我也感覺此事蹊蹺啊,李斯貴為大秦左相,怎麼會……怎麼會無聊到這種地步,竟然去幹涉月兒的婚事,而且我江氏一族也算大秦望族,與他無冤無仇,蹊蹺……太蹊蹺了……」江北亭仿似喃喃自語。

  「那……那大伯是如何說的?」青年把茶杯撿起來結結巴巴的問。

  「你大伯說李斯午間進宮去見過皇帝,下午朝會之後皇帝便喚趙高,很快那趙高便在回家路途上追上他拒絕了月兒的婚事,趙高本是皇室宗親,當初和他聯姻之事宗正府也有備案,皇帝即便不知曉此事,趙高也會稟告,怎會突然翻臉,如若不是李斯從中作梗,他斷然不會變卦,要知道這會讓江氏和他趙家成水火之勢,老死不相往來也!」

  「您……您說是……是李丞相讓皇帝下的命令攪亂了小妹的婚事?」青年更加驚訝。

  「不錯,你大伯在信中也是如此猜測,不然趙高也不會這樣做,對他沒有任何好處,這……這該如何是好?」江北亭也心裡混亂的一塌糊塗,沉默了半晌之後才問:「你母親兄弟可都好?」

  「回父親大人,母親安好,兄長和四弟也都很好!」聽到詢問家裡的情況,年輕人趕緊站起來說。

  「那就好,關於月兒之事,你母親是如何說的?」

  「母親說小妹在咸陽待不下去了,讓我送她來雉縣,讓您就在這裡幫他尋一門親事,以後……以後就不要回咸陽了!」青年很是不安的回答。

  江北亭聞言愣了半天,然後使勁兒的捋著鬍鬚,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可以說因為這個變故,自己唯一的女兒一生名節被毀的乾乾淨淨,雖然這個時代對山野村夫來說,名節之事並不是特別重要,但作為官宦和名門望族來說,還是看的特別重,聯姻之事門當戶對是首要考慮的對象,而且一旦女兒嫁在雉縣,以後自己調往他地任職,父女說不定一輩子也再無見面的機會,更何況按照女兒的心性,嫁人之後一定全家會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糾結啊!江北亭有氣又怒又無可奈何。

  突然之間一個少年的身影在腦海裡浮現出來,同時還有那塊玉珮。

  江北亭趕緊回想了一下剛才見面的情形,似乎真的沒看到那塊十歲生日送給女兒,而且平日佩帶不曾離身的玉珮,頓時一個古怪的念頭再次浮現出來。

  難道女兒和那陳旭已經……

  若是如此,女兒的婚事或許有了著落。

  他在腦海中反覆回想上次女兒見了陳旭回來之後的表現,然後又聯想到女兒行事的一些細節,心裡反覆掂量之後還是搖了搖頭,有氣無力的擺擺手說:「星兒,你一路趕路辛苦,也先去洗漱歇息,此事容我仔細考慮再說。」

  「是,星兒告退!」青年拱手行禮之後退出書房,只留下江北亭一個人坐在窗前發呆。

  許久之後,陰暗的房間裡響起一聲咬牙切齒的哼哼:「李斯匹夫,竟然暗中作梗壞我女兒婚姻,我江氏一族與你絕不善罷甘休!」

  有人鬱悶憤怒,但幾十里外的清河鎮最近幾天卻很熱鬧開心。

  每天都有絡繹不絕的牛馬隊伍不斷的把一袋袋糧食從四周村落收集上來入倉,隨著夏糧收割進入尾聲,秋糧稅也已經基本收齊,只等全部準備好之後送往縣城交割就算圓滿完成夏糧稅的徵收工作,而且今年的夏糧稅徵收的也異常順利,一絲一毫的紕漏都沒有。

  而新上任的小裡典大人最近也是動作不斷,召集鎮上的木石匠工在鎮西頭一塊荒地上用木石修建了一個帶院子的房子和一個大大的涼棚,同時也讓游繳、醫卜和亭長通知鄉民閒暇之餘出去採挖各種藥材,藥材的樣品已經擺放在了鎮中央的一塊木板上,並且也註明了收購的價格。

  板藍根一錢三斤,黃姜一錢兩斤,黃芩一錢一斤,甘草兩錢一斤,蒲黃粉一錢一斤,蜂蜜二十錢一斤,各種口徑的干竹筒一錢十個到二十個不等……

  醫卜還反覆向鄉民指導採收的規矩,所有的藥材要切片曬乾的,不能有泥土等等。

  於是最近很多人都開始在田間地頭和附近的山野中尋找採挖藥材,幾乎家家戶戶門口都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藥材正在晾曬。

  而新修的涼棚裡面,搭建了一排土灶,上面擺放著大大小小的陶盆,專門用來炒製藥材的,同時還擺放了三副嶄新的復合石磨,還有一個巨大的石碾也在兩個石匠和幾個學徒的帶領下正在加工製作當中。

  在這種情況下,整個清河鎮的人都忙碌的很,見面都是問今天又採挖了幾斤藥材,能賺到多少錢幣。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4:37
第130章 振興大秦的計畫(第六更)

  馬大伯和四個村民領著八個十歲左右的小孩來到鎮上找到陳旭。

  陳旭此時正在給醫卜講解如何處理收購上來的各種藥材,讓幾個身強力壯的小夥子用石磨和石臼將這些其中的一些藥材處理乾淨後研磨成粉,然後分門別類的裝好。

  「小旭,這些娃子我就都交給你了,不聽話就可勁兒揍,沒啥好說的!」馬大伯反覆叮囑說。

  這話聽的陳旭略有些牙疼,這就和自己小時候上小學的時候爹媽送到學校去和老師說的話一模一樣,於是只能笑著說:「大伯放心,我會把他們照顧好的!」。

  不過這些小孩子皮是皮,但從小便吃得苦,一個個瘦的跟猴子似的,精神狀態都很不錯,幹活兒也從不偷懶,要知道這個時候的家長比之後世農村的家長更加不講道理,而且也不會講道理,一點兒做的不好就是棍棒招呼,所以這些小孩基本上就是每天在挨打中長大的,扛揍的很。

  「對了,這是你娘編好的蚊帳,我給你帶來了!還有一些曬乾切好的藥材。」馬大伯將一卷用麻布纏裹的蔑絲蚊帳從背簍裡拿出來,然後幾個村民也都把幾個藤筐上面的蓋子都打開,露出裡面各種藥材。

  「許醫卜過來,幫忙把小河村的這些藥材收一下!」陳旭看都沒看,抬手把醫卜召喚過來。

  醫卜叫許壚,快五十歲了,放在後世就是一個老中醫,可惜這個時候根本就沒有系統的中醫理論,對於各種藥材的藥性也是似懂非懂,大部分時候治病全靠感覺,什麼泥巴牛糞馬糞樹皮都可以拿來往病人嘴裡喂,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一些病重的塞著塞著就掛了,當然這個時代是沒有醫鬧的,死了也就死了,家屬哭哭啼啼的抬回去挖個坑一埋,然後找亭長登記就算完事兒。

  醫卜老是老,但還是很有眼色,知道這幾個人都是裡典大人一個村的,因此胡亂翻看了一下,然後就稱重。

  秦朝稱重用的就是提鈕橫桿秤,和後世陳旭見到的差不多,由官府統一製作發放,不允許民間私自刻秤,不僅秤桿有固定的標準,長短大小都必須嚴格要求,秤砣更是由匠作少府統一定製重量,各郡都必須按照嚴格要求打造,不得有分毫差異然後下發至縣鄉兩級,當然這個說法肯定有些誇張,差別肯定會有點兒,但絕對不會太大,因為每桿秤上都刻有製作工匠的名字,一旦出現太過明顯的誤差,那懲罰是非常重的。

  一番稱量之後,醫卜付錢,馬大伯和幾個村民都拿到或多或少的錢幣,這些都是村裡這幾天採挖的,不算太多,但林林總總加一起也就一百多錢,拿回去家家戶戶能夠分上一些,差不多能夠買上一斗鹽了。

  送走幾個喜笑顏開的村民,陳旭又開始忙碌。

  這八個小孩五男三女,雖然穿的已經是最好的一衣衫,但還是破破爛爛衣不蔽體,還需要安排鎮上的婦女給他們縫製一套像樣的衣服,當然,這件事自然有人代勞。

  領著幾個同村的孩子去了旁邊新修的院子裡吩咐幾句之後,一個中年人便把幾個孩子領走去量身高和安排住處。

  「陳老,這些孩子我就交給您了,上午學習識字和算術,下午跟隨牛全學習珠算,如果調皮搗蛋可以懲戒一下,但切記不可太重了!」陳旭對每次給他講解秦朝律法知識的老頭兒說。

  「裡典放心,老朽既然做了這小學的院長,自然一切盡力!」老頭兒滿臉的興奮。

  陳旭在修這棟清河鎮小學的時候就已經諮詢過他,作為鎮上的三老之一,陳老頭兒還是很激動,陳旭的做法雖然在大秦前所未有,讓一些農夫平民家的孩子讀書識字,但對於他來說是提高名望的一個極好的機會,要知道開館授徒可只有那些名士大儒才能做到,如今他一個窮鄉僻壤的耄耋老朽也能做,臨死了還能如此露一把臉實在是幸福來得有些突然,因此自然是滿口的答應,導致另外倆老頭兒都對他充滿了羨慕嫉妒恨。

  其實除開小河村的八個孩子外,陳旭還從鎮上挑選了十來個年歲差不多的小孩子,男女都有,混在一起也沒分班,到時候讓陳老頭兒和牛全一起教,主要是學習識字和珠算,陳旭自己偶爾也會抽空去給這些孩子上一些簡單的物理和計算課,這就是未來大秦推新式數學的種子,等稍微長大點兒,這些孩子就可以參與到自己振興大秦的計畫之中。

  只有知識增長,才能帶來社會的變革,也只有更多有知識,有數學和理化知識的人出現,一些東西也才能慢慢被研究出來。

  這個時代之所以貧窮,主要是生產力低下,許多隱形財富都在生產生活中還沒有被利用起來。

  如今地廣人稀,可以說可以耕種的土地簡直無法計量,但由於生產糧食的方法太過原始和低級,貓兒蓋屎的種糧方法遠沒有後世精耕細作的方法來收穫來的大,即便是一戶人種幾十上百畝,糧食產量也是少的可憐,如果改進種植方式,大量使用新式農具,深耕細作,那麼糧食的產量才會大幅度提高。

  最簡單就比如發明的脫粒機,以前收穫夏糧需要一個月的時間,但在脫粒機的幫助下,這個時間會被縮短到半個月甚至十天,那麼可以避過更多災害天氣,讓更多的糧食入倉,這也是提高糧食產量的一個最直觀的方法,成熟的糧食收穫不起來,那也算沒產量。

  而糧食一旦富足,那麼在不愁果腹的情況下,其他的物質需求就會大量增加,有了更加高品質的物質需求,工業和商業才能慢慢展開,社會物質就會變得豐富起來,社會的財富也才能慢慢積累起來,這就是後世所謂的GDP增長,如今整個大秦的GDP加起來,估計連後世一個地級市都趕不上。

  後世有句話叫知識改變命運,知識分子改變的不僅是個人的命運獲得更高的社會地位,就比如煉丹製藥的方士和術士,正是因為他們的出現,一些簡單的化學理論和物質開始被應用,慢慢普及使用到更加廣泛的生產生活中,而隨著更多的知識分子出現,還會改變國家的命運,如果沒有發明銅鐵的冶煉,那麼銅鐵礦石永遠就和普通的土石沒有任何區別,一旦把銅鐵礦石冶煉成金屬,那便是增加了社會的財富,工匠做出來一個杯子,那麼國家就會多一個杯子,這就是最簡單的財富。

  貧窮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想法。

  商業不會增長財富,但可以讓貨物流通。

  只有農業穩固,工業發展,商業發達,社會財富才會積累起來。

  而要做到這一切,就算是陳旭擁有愛因斯坦的腦袋,沒有足夠多的幫手,沒有權力的支持也決然是無法做到的。

  要完成他自己的一些想法,唯有培養一大批優秀的人才一起努力,理想才能變成現實。

  所以,他現在除開要慢慢經營積累財富之外,還需要把這些積累的財富轉變成可以推動社會進步的動力,形成一股新的勢力,讓許多人看到更加美好的未來。

  法家門徒為了大秦的長治久安推行嚴苛的法令,那麼他為了大秦的富足和強大,也可以推行後世的知識理念。

  中國足夠大,隱藏的財富也足夠多,但只有十年時間,只希望自己的時間還來的及。

  而且也希望自己的運氣足夠好,不會觸動太多人的利益被提前按死在這個窮鄉僻壤之地。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4:38
第131章 山匪(第七更)

  雉縣地勢偏僻,實際上是夾在伏牛山兩條分叉的山脈夾角之中,三面環山,只有東南方向地勢逐漸開闊平坦直通宛城。

  俗話說山高皇帝遠,在這個地廣人稀的年代,即便是大秦有強大的軍隊和嚴苛的法令,但對於這種偏遠山區來說,並不是太平之地。

  而清河鎮距離雉縣縣城還有五十餘里,更加靠西北,因此看起來四周都是連綿起伏的山脈,加上人煙稀少,使得一個個村落散佈在大大小小的山嶺溝壑之中,各個村落和外界溝通甚少,村民們也最多偶爾去鎮上賣點兒土產買點兒鹽巴,基本上一年到頭出不了幾次門,過的完全就自給自足的原始小農生活,有些婦女一輩子就沒出過村,根本不知道外界是什麼樣子,消息的通傳也基本上是依靠亭長一年兩次徵稅或者偶爾征夫帶來的,所聽到的基本上也就侷限在清河鎮附近的情況,稍微遠點兒的比如縣城的消息要傳到一些村子基本上都是半年左右了。

  而在距離清河鎮西北的伏牛山餘脈中,還隱藏著一個幾乎完全與世隔絕的村落,一共有三四十戶,老老少少加起來有兩百多人,要進去得通過一個極其狹窄的原始裂縫,而村裡人也幾乎不出去,自己耕田,自己織布,自己燒製簡單的陶器。

  這些人的來歷很複雜,最初這裡只有七八戶人,主要依靠打獵為生,半個世紀前秦國佔領南陽的時候便存在了,後來連續幾次秦楚大戰,陸陸續續又有一些流民逃進去,然後又有一些逃役的農民和奴隸也逃進去,慢慢就擴展到了如今的規模。

  這些人因為沒有戶籍,平時根本就不敢出山,因為山多地少人口逐漸增多,為了生存,村子裡的青壯年便糾集起來,偶爾下山打劫一下過路的商旅,這個村子也慢慢就變成了一個土匪窩,成為一窩山匪。

  雖然他們隱藏的很好,但總歸還是要出門買些鹽巴,因此對外界也多多少少有些交流和瞭解。

  這天,幾個膽大的山匪結伴下山,在路邊埋伏了許久也沒遇到適合打劫的目標,於是便往雉縣縣城而去。

  山匪嘛,這種職業自古而後幾千年就有,打劫是主業,偷東西可以算作是副業,這幾個人沒少去過縣城,只要衣服穿的好點兒,走路大搖大擺一些,守門的兵卒看都懶得看一眼,偶爾被攔住問幾句,就言說身份牌忘家裡了,於是交點兒罰款也還是能進去,而且他們幾個也已經不是第一次進縣城了。

  不過這次幾個山匪有點兒災星罩體,出門沒看黃曆。

  在縣城裡面搜尋可以先下手偷竊的目標的時候,然後看到一個腳舍門口栓了十多匹馬,而且竟然還沒有人看管,這些馬不光高大健壯一看就是好馬,而且馬背上製作精良的皮質褡褳口袋都沒卸下來,鼓鼓囊囊一看就有不少好東西。

  於是幾個山匪便心動了,然後也行動了,幾個人散開慢慢接近馬匹,趁人不注意偷偷摸摸打開幾個褡褳口袋,然後就被裡面金燦燦的銅錢金幣晃花了眼,激動之餘便大把大把往外掏。

  此時已經是快正午時分,腳舍裡面有五六個衣衫華麗的青年人,其中幾個臉上眼睛上都還有淤青,正是在宛城被虞無涯摸黑揍了一頓的馬騰那一群紈褲子弟,此時都坐在涼榻上喝水歇涼,周圍還站了七八個抱著刀劍的彪形大漢。

  聽著外面的馬匹似乎略有些驚擾,不斷的打著響鼻,一個大漢往外看了一眼。

  「賊子,找死!」

  隨著這個大漢一聲咆哮,店裡七八個大漢蜂擁而出,大腳丫子上去一通亂踩,接著嗆啷啷刀劍出鞘擱在脖子上,幾個山匪頓時都嚇的差點兒尿了褲子。

  他們是山匪不假,但也不過是一夥流民奴隸而已,打家劫舍幹過,但面對的都是那些弱雞商賈和農民,哪裡見過這種陣仗,頓時直接就趴在地上磕頭求饒。

  「竟然敢偷我們的東西,看來是活的不耐煩了,把他們送到縣衙去,讓江北亭重重懲罰!」馬騰一看只不過是幾個小竊賊,頓時沒了興趣,像趕蚊子一樣不耐煩的擺擺手。

  「騰兄且慢,敢在縣城行竊,估計還有那麼點兒來歷,弄進來好好問問!」一個青年趕緊說。

  「行,弄進來!」馬騰放下水杯,看著被七八個大漢像拎小雞一樣拎進來丟在地上的五個山匪。

  「公子饒命,我等再也不敢了!」

  幾個山匪磕頭如搗蒜,知道今天碰上了硬茬,反抗就不說了,一動手絕對會缺胳膊斷腿,但如果送去見官,那樣他們的身份就如同太陽下的蝨子瞬間曝光,然後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打個半死然後流三千里去邊關修長城,這輩子都不要想著活著回來了。

  「說吧,說的好今天就不用見官,說的不好打折腿,自己選吧!」馬騰作為一群人的頭領,而且在宛城也是當然不讓的一哥,說話架勢自然氣勢十足。

  五個山匪互相看看,其中一個年紀稍大的咬咬牙說:「不瞞公子,我等是伏牛山中的一夥無籍的山民,偶爾下山打劫過往農戶和商賈,今日來縣城閒逛,一時見財起意衝撞了諸位公子,還請放過我等,以後有了好東西自然會孝敬諸位!」

  「咦!」這麼一說,馬騰幾個都變得興趣十足起來,其中一個看起來略有些老成的青年人驚喜的說:「騰兄,看來這次我們復仇之事有了眉目!」

  「此話怎講?」馬騰摸著下巴問。

  「騰兄,我們不是剛剛打聽到那陳旭的下落,今日就是準備去清河鎮找他晦氣麼,嘿嘿,有了這些山匪,恐怕不用我們自己動手就能把陳旭弄的皮開肉綻,這口惡氣自然消解!」

  「你是說……讓他們去揍陳旭一頓?」馬騰猶豫了一下問。

  「揍一頓如何能消我等心頭之恨,一個山村野夫,自然是要弄死,皮肉不存!」旁邊一直沒說話的趙柘臉色猙獰,說話還有些跑風。

  「騰兄,這些山匪肯定不止眼前這五個,這裡說話不方便,走,把這些人弄到城外去好好盤問一番!」

  「行,把這幾個帶去城外!」馬騰站起來,於是一群人跟著湧出涼舍,七八個大漢也把五個山匪提上馬背,然後十多匹馬橫衝直撞奔出縣城,在野外將幾個山匪丟下來重新盤問。

  ……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4:38
第132章 作坊(第八更)

  連續半個月的忙碌,清河鎮的一切都慢慢消停下來。

  在小裡典大人的籌措操持下,清河鎮不光多出來一所小學,一所磨坊,還多出來一個製藥廠,而新的鐵匠鋪和木匠鋪也已經修好,好幾種新式工具被打造出來,木匠和鐵匠正在根據小裡典大人的安排下製作高腳的座椅和新設計出來的曲轅犁和犁耙。

  當然,因為曲轅犁陳旭也只記得大概的樣子,深耕翻土的原理說出來之後,只能讓木匠和鐵匠兩人去配合研究,比如犁鏵和犁頭都需要反覆的去試驗才能達到比較好的效果,耕地才能又快又省力。

  高腳的椅子是陳旭特別要求的,坐涼榻和地上讓他覺得很憋屈,特別是時間坐長了雙腿完全是麻木的,而且地面潮濕坐久了也對身體不好。

  磨坊有一個巨大的石碾和幾幅石磨,石碾承包給了一戶有騾子的農戶,收入一人一半,加工一石糧食收四錢,也可以用十二斤糧食代替,而一石糧食是一百二十斤(註:秦朝時候的斤,不是後世的斤,只有後世一半),算下來就是十分之一的加工費,這個費用挺高,但還是有很多鎮上的居民來加工,不光是因為石碾碾出來的糧食比較細,而且蛻皮也乾淨,吃起來口感好多了。

  至於加工費最近鎮上的鄉民都通過採挖藥材也都賺到了一些,何況鎮上的居民也比下面的鄉村富裕一些,七八錢一斤的肉都吃得起,區區加工費自然不會太過吝嗇,畢竟一石糧食要自己在家用石臼慢慢舂好,起碼得兩三天時間,而兩天時間出去挖藥材早就賺回來了,運氣好挖到點兒茯苓或者找到一窩蜜蜂啥的,幾百錢都能夠弄到。

  還有就是復合石磨,這東西是個新鮮玩意兒,麥子進去出來就是細細的麵粉,過篩之後就像雪一樣白,做成的面條餃子簡直堪稱美味,沒牙的老頭兒和嬰兒也能吃一大碗,不過因為全靠人力推磨,加工費略貴,五斤麥子換三斤麵粉,雖然加工費貴的離譜,但這種新的食物還是引起了鎮上所有居民的興趣,今年夏糧收穫不錯,都想磨點兒麵粉嘗一下新鮮。

  因此這幾天磨坊就是最忙的,來來去去都是挑著背著麥子的人進出,磨坊的一群人也忙的連軸轉,不過每個人都是喜笑顏開,即便是和陳旭對半開,一天也能收入三五十錢,日積月累下來絕對會積累一大筆財富。

  而磨坊也是陳旭投資最大的地方,石磨要三百多錢一副,三副就是接近一千錢,而那副石碾就足足花了兩千錢,這些加起來就是三千多錢,這個投資清河鎮還沒有人花的起,普通家庭想和後世一樣每家每戶置辦一副石磨自己用是不可能的,代價太大了,在工業還沒發展起來之前,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無法支撐這種投資,老百姓的主要目標還是放在吃飯上。

  然後就是製藥坊,相對便宜,涼棚和土灶都基本沒怎麼花錢,錢主要是花在收集藥材上,但藥材便宜啊,一錢就能買好幾斤,攏共花了一千多錢收了不少板藍根和甘草等治療暑疫的藥材,然後讓兩個亭長帶著幾個鎮上的役卒押送到縣城賣給了江北亭。

  收集藥材是上次從宛城回來之後江北亭告訴他的,為了預防和治療修路的民夫跌打損傷和腹瀉拉稀這些病症,郡守大人通知各縣可以根據自己的情況用錢糧稅款來抵扣一批藥材,藥材名錄和治療方法已經下發各縣,而發生暑疫的可並不止是雉縣一處的民夫,其他各縣承包的工地都有多多少少的暑疫發生,嚴重的可比雉縣的情況要混亂的多。

  雉縣因為發現的早,陳旭也救治的及時,只死了十多個民夫,而陳旭從江北亭的口中可聽說,隔壁舞陽縣的民夫死了七十多個,還有上百個民夫驚恐逃走不知去向,按照江北亭略有些驚恐又有些幸災樂禍的表情看來,那個縣令估計已經當到頭了。

  而因為在雉縣只有陳旭提前知道了要採挖藥材,因此動手比較快,差不多一個星期就弄了兩三千斤運到縣城抵了一百石稅糧,價值四千多錢,而這些糧食就歸他所有了,存留在鎮上的倉庫中,到時候遇到青黃不接的時候還能暫時借給農戶度過饑荒時節。

  而這段時間陳旭並沒有放慢收購藥材的速度,因為據押運藥材回來的游繳報告,其他縣的藥材收集明顯速度偏慢,因為藥材供應不上,還有民夫在不斷生病死亡,而且監督修建商洛至南陽馳道的監察吏也傳來命令,要求南陽大量提供治療暑疫和創傷的藥材,因此江北亭讓陳旭趕緊大量上繳藥材。

  除開這些要上繳的急用藥材之外,陳旭也大量收購高端藥材,比如甘草,山藥,茯苓,蜂蜜等,這些他要用來開製藥坊做成藥丸,到時候運去宛城讓水輕柔安排和茶葉商隊一起銷售到全國各地。

  因此這段時間製藥坊也很忙碌,每天都有鄉民絡繹不絕前來賣藥材,而蜂蜜藥丸也在大規模的製造,小學的學生下午放學之後都統一到藥坊當幫工搓藥丸,但沒工錢。

  距離藥坊往下兩百米外還有一個新修的小院子,還未完全修好,幾個民夫正在加緊施工。

  院子臨河搭建,裡面擺了好幾個石臼和幾口陶缸。

  缸裡面用水泡著一些破麻布舊麻繩,還有一些樹皮、筍殼、麻絲和一些韌性比較好的野草。

  因為已經泡了好幾天了,加上太陽大溫度高,一進院子便能聞到一股腐水酸臭的味道。

  牛大石正領著兩個十三四歲的半大小子正臉上蒙著一塊麻布用木棍不斷的在陶缸中攪動,氣泡翻騰中泛起的氣味更加難聞。

  看見陳旭騎著馬走進來,牛大石滿頭大汗的丟下木棍揭開口罩,使勁喘了幾口氣嚷嚷:「旭哥兒,這些東西到底要泡多久才能泡好?」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4:38
第133章 造紙(第九更)

  陳旭下馬捂著鼻子走到一口陶缸前面,用木棍挑起一些麻線破布看了一下,發現這些東西已經發酵比價厲害,輕輕一挑就已經開始散開。

  「差不多了,弄一些出來舂碎,越碎越好!」陳旭感覺浸泡的已經差不多了。

  造紙是一個很複雜的技術,不僅需要大量的水而且還會污染環境,在後世只要有個造紙廠,附近幾公里的水源都會被污染。

  雖然眼下他要試著製造的紙還是最原始的麻草紙,沒有添加任何除臭增白殺菌的化學藥劑,但對水源的污染還是無法避免,因此這個造紙廠建在小清河的下游,距離最近的小學都已經兩百米了,對鎮上的生活取水沒有任何影響。

  他要造紙自然是為了書寫方便,還有就是要送給自己的未來老婆水輕柔大美女,免得她每天對著又重有不方便的竹簡寫字。

  不過造紙術陳旭也是兩眼一抹黑,只知道東漢蔡倫改進之後能夠實用的造紙術就是用破布、麻線、爛漁網、樹皮和亂七八糟的草混在一起浸泡搗碎後攤開晾乾後得到的。

  而他這次用幾口陶缸分別放置了不同成分的比例,看看試著能不能把能夠書寫的紙張做出來,一旦成功,將把中國的造紙術提前好幾百年,如果夠光滑柔軟,燻蒸一下殺殺菌之後擦屁股也是不錯,總比用一根竹片和木棍強多了,穿越過來快兩個月了,他感覺自己的菊花已經被摧殘的快沒快感了。

  在牛大石的指揮下,兩個半大小子將陶缸裡面的爛麻繩麻布挑出來一大團稍微清洗一下之後放進一個石臼當中,然後踩著木杵使勁兒舂起來。

  「灶上的陶盆加上清水開始煮!」

  十多分鐘過去,看著舂的差不多了,陳旭吩咐開始下一步。

  這些舂爛的紙漿要放到清水裡面使勁兒煮一遍殺死蟲卵,同時也可以去除一些酸臭味,不然紙即便是做出來,翻開一股噁心的酸臭,他也不好意思拿去給水輕柔用,太丟人了,丟太乙天尊的人。

  看著紙漿被一個赤胳膊曬的黢黑的少年一瓢一瓢的舀到土灶上的陶盆裡面,陳旭反覆用竹棍在裡面不斷攪動,感覺濃度已經夠高了,於是吩咐牛大石把紙篩和瓦板都拿出來準備好。

  紙篩是讓鎮上的一個竹活兒還算好的篾匠在他的指導下製作的。

  以前的篾匠沒有後世那種刮篾洗蔑的篾刀,平日製作的竹器也很簡單粗糙,就是竹杯竹筒竹碗筷子這些,然後就是編織一些粗糙的篾器,因為工具不行,篾青和篾黃都無法分離的很好,因此竹器雖然在中國應用的很早,但卻一直應用的很粗淺。

  但陳旭打造出了後世篾匠常用的雙月型篾刀,就能將竹篾洗刮成極細的篾絲,而且粗細厚薄都一模一樣,最細可以達到零點幾個毫米,跟細麻線差不多粗細,但明顯要結實多了,因為竹子的結構和特性決定了它的紋理非常直,而且韌性極高。

  把這些洗刮出來的篾絲像織布一樣細細編織成網眼非常細密的網篩,讓水能夠透過就行了,這樣留在竹篩上的就只有紙漿。

  而在後世,好的篾匠編織出來的竹器刷上桐油晾乾之後甚至能夠直接盛水而不漏,當然陳旭不需要做到這麼變態,而且不漏水也不行

  這一招陳旭還是在電視上播放的手工製作宣紙中學到的,而且東漢時期蔡倫肯定沒有用到這麼高密度的竹篩,因此陳旭相信,只要紙漿沒問題,那麼做出來的紙張應該比所謂的蔡候紙還要精細平整許多。

  竹篩不大,長寬都只有一尺,主要是因為煮紙漿的陶盆太小,而且這也是實驗性質,只需要驗證造紙的工藝就行了,用這個竹篩把紙張晾製出來,也就不過後世十六開的紙張大小,但如果成功了,用來寫字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紙漿完全煮透之後,等水溫稍稍放涼,陳旭略有些忐忑和激動的拿起一個竹篩沉入瓦盆之中,讓紙漿進入竹篩中後反覆輕輕搖晃,然後慢慢把竹篩平平的端起來,隨著水嘩嘩啦啦的落下去,一層麻灰色的紙漿便均勻的附著在了竹篩上面,裡面還夾雜著很多沒有完全舂碎的麻線草莖,但已經完全看不到那些破抹布和麻繩的樣子。

  等紙篩中的水大部分瀝乾,陳旭這才小心翼翼的把篩子放到旁邊一個木架上晾曬,只要等這層紙漿半乾之後,就可以試著將紙揭下來攤到專門定製的瓦板上晾到乾透,最後仿照宣紙的做法,將許多紙張堆疊在一起,用石板壓住,過幾天就能夠得到平整的紙張了。

  不過這些都是陳旭最美好的願望。

  很快陳旭親自動手又用幾個竹篩舀出來一些紙漿,都放到木架之上晾曬。

  「過程看清楚了吧!」陳旭洗完手問牛大石和兩個少年。

  「清楚了清楚了!」牛大石連連點頭,兩個少年也趕緊點頭。

  「那就好,你們把剩下幾缸都照此處理,紙漿還可以在舂的細一些,每個缸的紙漿涼出來之後都要分別做好標記,免得到時候弄混了,等到竹篩的紙漿大半乾之後試著揭一下,如果能夠揭起來,就小心點兒取出來放到瓦板上,放進房間裡慢慢陰乾……」

  一番吩咐之後,陳旭就再次騎馬離開造紙作坊。

  反正一切他想的很美,至於結果要看運氣,但陳旭相信一次不行就兩次三次,自己總會在秦朝把紙做出來,因為這種紙的難度的確不算太高。

  而且只要造紙成功,以後還可以尋找一些硫磺燻蒸漂白,甚至也可以燒一些石灰放在紙漿之中之中進行殺菌,甚至還能加入一些帶顏色的植物汁液或者防蟲的植物汁液在紙漿之中改變顏色或者增加芳香氣味,那樣紙張的就有了更好的使用前景。

  其實除開這種混雜的麻漿之外,最好的造紙材料是竹子和不含油脂的輕質樹木,後世的衛生紙都是用竹漿和木漿製造成的,從原理上來說並不比麻漿紙複雜,只不過需要更加複雜和精密的設備,比如粉碎機現在就無法解決。

  但陳旭相信,只要能夠製造出鋼鐵,然後借用水力也能做到,不過這都是後話了,一切都得一步一步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4:38
第134章 物理課(第十更)

  「裡典大人,今年的夏糧稅已經提前收齊了,您看是不是可以把糧稅交到縣城去?」陳旭騎著馬來到糧倉,管理糧倉的牛全立刻迎上來問。

  這些糧食足有四千多石,換算成後世的重量就有接近十三噸,一輛卡車就輕鬆拉走了,不過放在這個時代,那完全就是一個巨大的數字,用人工挑著去縣城的話,算一人挑五十公斤,足足需要兩百五六十人才能搞定,而整個清河鎮上的青壯年還沒這麼多。

  因此挑是不可能了,不過這個時代已經有了車,雖然還很粗糙,木質的輪轂也不太抗壓,但好歹也是車,一車拉上兩三百公斤還是沒什麼大問題,

  而且不管怎麼說,夏糧稅收齊沒有鬧出什麼幺蛾子算是一個很好的消息,於是陳旭便召集幾個人開始去鎮上蒐集牛馬騾車。

  在這個工業異常落後的時代,造車也是一個技術難度相當高的工作,鎮上的木匠會打造,不過造價太高,車軸和套接的磨合部位都是用精銅打造,光車軸這一塊兒都得接近五百錢,還有輪轂也必須用最好的乾透成型的老木,自然風乾好幾年才行,製作好之後還要用桐油反覆浸泡,要完整做出來一輛車得好幾年,不是有錢人根本就賣不起。

  因此整個清河鎮上三百多戶人,最後收集下來也不過找到二十三輛車。

  這就像後世九十年代能夠在鄉鎮上賣的起汽車一樣,這些人絕逼都是當代的有錢人。

  不過有錢人遇上有權人也不頂用,陳旭一聲令下,這二十三輛車就乖乖的被主人栓好牛馬騾子拉到了糧食倉庫。

  不過陳旭也不白用車,說好了,用壞了包修,把所有的稅糧都交完之後每家補償一石糧食。

  除開車外,還有接近六十匹牛馬騾驢,全鎮只要是能夠駝東西的牲口全部都被他臨時徵用了,如果豬羊雞狗也能駝東西的話,估計他也會毫不客氣的徵用。

  數十人在牛全的指揮下開始清點裝車,忙忙碌碌了近一個時辰,裝完後反覆核對無誤之後陳旭簽字畫押,共計將近四百石稅糧在游繳和三個亭長以及鎮上徵召的五十個役卒押送下,浩浩蕩蕩往縣城而去。

  此去縣城不過五十里,雖然大部分是山路,但路況還比較好,如果不出意外,應該在兩個時辰之內可以到達,以前每年都是如此,並未出現過任何差池,因此陳旭也沒太過放在心上。

  不過就是這個效率太尼瑪低了,照這個樣子,四千多石糧食足足要弄十多天才能弄完。

  看著牛馬騾驢和車隊吱吱呀呀的離開,陳旭鬆口氣的同時也頭痛不已。

  好在繳稅的期限足足有一個多月,而且也不是太遠,一天一趟慢慢弄就是了。

  時間一晃四天過去。

  稅糧上繳的過程果然沒有絲毫岔子,雖然慢,但倉庫的糧食也在不斷減少,這讓牛全的心情放鬆了很多,要知道糧食在糧倉之中,那麼丟了失火了都是他的責任,幾千石糧食沒了,把他磨成粉他也賠不起,因此只能每天不斷催促。

  而陳旭的心情這兩天也非常放鬆和高興。

  上交稅糧只是其中一個,主要是造紙作坊傳來好消息,竹篩上晾的半乾的紙有些已經可以完整的揭下來,因此這兩天加緊製作出來上百張,已經全部鋪在陶板上晾乾,如今堆疊在一起用石板壓住,估計過幾天就能使用了。

  因此他騎著馬哼著小曲悠然自得的來到小學。

  今天上午他要給學生上一節簡單的物理課。

  而一群十歲左右的半大小子在教室裡早就已經等的望眼欲穿了。

  識字課有人打瞌睡,數學課打瞌睡的更多,至於珠算課,每次都有人被牛全用一根尺子打的手背腫起老高,陳旭抽空來聽過兩次課,發現和後世的學生老師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教室面積差不多三十平米,因為修建的很倉促,夯土的地面不光潮濕,而且還坑坑窪窪不太平整,因為都是跪坐,所以沒有凳子和椅子,都是用一塊破棕墊或者蒲草墊鋪在地上,課桌也是兩塊石頭架一塊木頭,竹簡和毛筆都很粗糙,墨水也是用碳灰加水磨成的,基本上一切都處於最簡陋的原始狀態。

  而一群學生最喜歡的就是陳旭來講課,雖然只上過兩節,但卻輕鬆有趣,因此陳旭講課的時候,不光學生喜歡,連陳老夫子也會蠻有興趣的坐在後面聽課,牛全自然也在,而虞無涯直接也和其他學生一樣,恭恭敬敬坐在一張課桌後面,態度嚴肅神情恭敬。

  因為只有他知道,陳旭講的是三卷天書中的內容,這些知識帶有仙氣,學一些說不定哪天就成仙了。

  陳旭走到講台上,拿起一根青竹做成的教棍在木桌上輕輕敲了幾下說:「今天我給大家講摩擦力。」

  鬧嚷嚷的孩子們立刻都安靜下來,一個個瞪大眼睛坐好。

  陳旭很滿意,咳嗽一下開講,「摩擦力是一種普遍存在的力,它的原理就是兩種不同的物體相互作用產生的阻力,物體是什麼,物體簡單的說就是我們看到的或者看不到的一些東西,比如木頭、石頭、水、冰塊,甚至是風等等,就比如我們走路,如果沒有摩擦力的存在,我們便根本無法控制腳步,下雨之後地面很濕滑,那麼摩擦力就會減小,減小之後會怎麼樣?」

  「打濕鞋子!」

  「弄髒衣服!」

  「會摔跤~」

  一群孩子都開始興奮的嚷嚷起來。

  陳旭用手中的竹棍指著一個小孩說:「對,濕滑的地面最容易摔跤,摔跤才會弄髒衣服,然後會怎麼樣?」

  所有的孩子都開始思索,就連虞無涯、陳老和牛全都開始想,弄髒衣服後會怎麼樣。

  「弄髒衣服後會挨揍,回去爹娘會用棍子打屁股對不對?」陳旭笑著說。

  「對~」一群孩子大聲叫嚷的同時哄堂大笑起來。

  「當然,關於摩擦力還有一個最古老的傳說,燧人氏鑽木取火的故事大家知不知道?」

  「不知道~」

  「那好,我今天就給大家講燧人氏鑽木取火的故事……」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4:38
第135章 山匪劫糧

    一節課半個時辰,也就是後世一個小時,一般陳旭講完之後就會下課吃午飯,一日三頓,這是陳旭的安排。

  但就在快下課的時候,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疾馳而來,然後教室門哐噹一聲被撞開,一個亭長渾身染血臉色慘白的衝進來大吼。

  「裡典大人不好了,稅糧被山匪劫走了!」

  「什麼?」虞無涯、牛全和陳老猛然站起來,陳旭手一哆嗦,教棍啪嗒一聲掉到地上,短暫的沉默之後他一把抓住這個亭長的胸口臉孔扭曲的大吼:「說,怎麼回事?」

  「大人,今天我們剛走到黑虎灣,就被一群埋伏在樹林中的山匪包圍了,有……有一百多人,他們還有弓弩,游繳和高亭長還有七八個役卒受傷,其他人和稅糧全部都被山匪劫走往伏牛山中去了!」這個亭長渾身哆嗦的都快癱地上去了,但思維還是很清晰,一口氣將事情大致說清楚。

  「大人,快些辦法去把稅糧搶回來,不然我等全部都要掉腦袋!」牛全臉色也慘白的毫無血色,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

  「嗯公切莫焦急傷了身體,一夥山匪而已,我這就去看看!」虞無涯大步走過來說。

  「不不,你一個人去不行,這件事必須馬上通知縣令大人,請縣尉帶領兵卒一起去,不然凶多吉少……」陳旭鬆開手臉色猙獰的說。

  「嗯公,來不及了,縣城一去一回起碼兩個時辰,加上調集兵卒拖延一兩個時辰天色就黑了,一旦天黑,那些山匪躲進茫茫大山之中神仙也找不到!」虞無涯直接打斷了陳旭的話。

  「高平,你速去縣城向縣令大人稟報此事,請縣尉調集兵卒趕到黑虎灣。」陳旭慌亂過後也感覺著急於事無補,於是馬上命令這個亭長趕緊去縣城。

  「牛全,趕緊通知醫卜帶上治傷藥物趕去黑虎彎救治傷者!」

  「陳老,你趕緊回去通知鎮上的所有鄉民準備武器趕往黑虎彎!」

  「無涯,跟我走!」

  陳旭一連串吩咐完之後,大步走出教室,解開拴在院子裡面的馬匹翻身上馬。

  因為要押送稅糧,鎮上所有的牛馬騾驢等腳力牲畜幾乎都被徵召一空,只留下了幾匹老弱不堪的牲畜和他還有虞無涯平日的坐騎,因此除開他和虞無涯之外,其他人都只能用腳力趕往黑虎灣,但他此時已經顧及不上了。

  「駕~」

  陳旭一夾馬腹,狠狠一鞭下去,馬長嘶一聲衝出小學的院子疾馳而去。

  「嗯公等我!」虞無涯一步騰空而起坐到馬背上,韁繩都沒拉,雙腿一夾,馬匹吃痛之下也急速跟了上去。

  「高平,你還在等甚子,趕緊去縣城報告縣令大人!」陳老頭兒對著還在發呆的亭長大喝一聲,亭長這才反應過來,渾身哆嗦的爬上馬背也衝了出去。

  很快,隨著一陣銅鑼聲音響起,整個清河鎮便忙亂起來,無數人大聲吆喝奔跑,男人們都從家裡翻出許久不曾用過的刀槍弓箭,其中還有的扛上鋤頭木棍往鎮南頭集合。

  而騎在馬上的陳旭鞭子狂抽不止,此時已經心急如焚。

  四百多石糧食要說並不多,也最多就值不到兩萬錢,陳旭就算自己貼也勉強貼的出來。

  但稅糧卻不同於普通糧食和錢財,那已經算是大秦的東西,而這個時代,糧食甚至比錢更加重要,稅糧一旦丟失就是死罪,何況還是被治下範圍內的山匪劫去,一旦捅出去,鎮上會死一大票人。

  而這幫劫匪所做的事就和後世搶劫銀行運鈔車沒什麼區別,甚至是還要更加嚴重,完全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搞法,如若被抓到必死無疑。

  往年都是好好的,為什麼老子剛上任就會有匪徒劫稅糧?

  而且竟然還有一百多山匪,竟然還裝備有弩。

  弩在大秦可是違禁武器,民間根本就不會出現。

  難道特麼的有人故意害我?

  狂奔之中陳旭腦海裡已經快亂成了一鍋粥。

  「嗯公勿急,眼下天色尚早,那些山匪劫持役卒和民夫上百人,而且還有牛馬馱車和數百石糧食,肯定走不快,只要我們跟上去摸到他們的老巢,等縣尉帶領兵卒趕到,自然可以一網打盡!」虞無涯策馬在身旁頂著忽忽而過的風大聲說。

  陳旭聽完之後心情稍微平定下來,現在急已經作用不太大,能做的最好方法就是虞無涯說的,如果光憑藉他們兩個去和上百人還拿著弓弩刀槍的匪徒正面抗衡,下場只有一個,這些人稅糧都敢劫,估計殺死一個小小的裡典完全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黑虎灣距離清河鎮二十里,幾乎處在清河鎮和雉縣縣城兩者之間,只要走出黑虎灣之後,前方便是一馬平川的平原,順河而下直達縣城再無任何遮攔,而這些山匪在這個地方下手,估計也是觀察了好幾天,因為每次走到這裡後,所有趕路的人就會情不自禁的放鬆警惕。

  狂奔半個小時之後,兩匹馬都累的口吐白沫,兩人終於趕到了黑虎彎灣,而且也很快看到了路邊亂七八糟的痕跡,有成堆灑落的糧食還有翻倒的牛車,長度近兩里的範圍內凌亂不堪,游繳和一個亭長還有七八個鎮上的鄉民東倒西歪的躺坐在路邊,一個個臉色蒼白,其中有三個身上還插著箭矢,游繳傷勢最重,不僅中了一箭,胸腹還有一道尺餘長的傷口,皮肉翻捲鮮血淋漓,渾身幾乎都被染透,此時躺在地上生死未知。

  「裡典大人!」受傷的亭長杵著一根木棍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其他幾個還能動的役卒也趕緊爬起來。

  「山匪往何處去了?」陳旭大吼。

  「往西南去了!」亭長渾身顫抖著指向一條隱藏在樹林和荊棘中的小路,而這條路並不通往任何山村,只是偶爾有採摘山貨的鄉民通過而已。

  就在陳旭策馬準備衝進去的時候,卻被虞無涯伸手一把拉住馬韁,「嗯公,山路崎嶇複雜,有可能還有山匪的暗哨,你就在此地等候,我一人去足矣!」

  陳旭想了一下點點頭說:「也好,一定要小心!」

  「嗯公放心!」虞無涯一夾馬腹就竄入小路之中眨眼便失去了蹤影。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4:38
第136章 違禁武器

  陳旭下馬查看游繳和幾個役卒的傷勢。

  幾分鐘後,報信的亭長也氣喘吁吁的趕到,陳旭再次叮囑了幾句之後他這才往縣城疾馳而去。

  此時差不多上午十一點的樣子,天氣略有些陰沉,似乎有下雨的徵兆,而陳旭也只能祈禱不會馬上就下暴雨,挨著把幾個人的傷勢簡單的處理了一下之後就是焦急的等待。

  亭長和其他幾個役卒都沒有傷到要害部位,雖然身中箭矢和刀劍,但並未性命之憂,但游繳卻傷勢很重,一支箭剛好插在右胸,傷及肺臟,加上失血過多已經昏迷過去,陳旭也不敢亂動,只時在附近隨便扯了一些止血的草藥嚼爛之後先敷在傷口。

  足足又是近半個小時過去,聽著嘚嘚的馬蹄聲,鎮上的醫卜騎著一匹老馬慢慢的跑過來。

  「快,把傷藥,繃帶和刀剪拿過來!」

  陳旭迫不及待的迎上去,從被顛的暈頭轉向的醫卜手裡接過來一個藤箱,打開,露出裡面纏繞整齊的幾卷細麻布繃帶和細麻線,一些裝著止血藥粉的竹筒,還有一把剪刀,幾把小刀和幾枚細細的銅針,這些東西都是陳旭在鎮上的鐵匠鋪專門打造的,一共也就花了二三十錢,目的就是救急備用,和後世的急救包差不多。

  「趕緊去河邊洗手,準備手術!」陳旭把東西翻看一遍之後走到游繳身邊,先把他腹部傷口上的草藥全部清理乾淨之後拿出針線縫開始縫合。

  因為有上次給虞無涯縫針的經驗,而且這次也準備充分,銅針都是嶄新的,而且打磨的非常鋒利,因此陳旭撲撲啦啦幾下就將傷口縫好,然後敷上藥粉纏上繃帶,而看著插進胸口的箭矢,陳旭猶豫了許久,最後還是咬咬牙用小刀將箭矢位置的皮肉小心割開,直到看到肋骨這才停下來,然後雙手緊緊握住箭桿,深吸一口氣。

  「噗~」箭矢應聲而出,同時還有一股血水噴濺而起撲了陳旭滿臉,而本來氣若游絲的游繳也渾身一抖,徹底沒有了任何動靜,陳旭趕緊用手摸了一下鼻子,發現鼻息尚存,並沒有死,這才松了一口氣倒了足足半筒止血藥粉在創口位置,然後在醫卜的幫助下用繃帶纏好。

  「去打一碗水來給他服一些內服藥劑!」陳旭用T恤胡亂擦了一下滿臉的血水,然後轉身去處理別的傷者。

  又是半個小時過去,隨著凌亂的腳步聲和呼喝聲傳來,很快一大群鄉民手持刀槍棍棒順著大路跑了過來,一個個累的上氣不接下氣,而此時陳旭已經把所有的傷者的傷勢都處理完了。

  「許醫卜,你安排一些人用牛車把游繳和傷者都弄回鎮上去,仔細照看,先喂一些淡鹽水和蜂蜜水!記得按時喂藥!」陳旭抹著額頭滾滾而下的汗水吩咐完之後,看著十多個鄉民把翻到的牛車扶正,然後抬著游繳和幾個傷者放到牛車上拉走,這才一屁股坐到地上,喘著氣看著那條通往大山深處的小路。

  虞無涯已經進去了一個多小時還沒有返回,不知道到底情況如何?

  但眼下他只能等,等虞無涯回來,等縣城的兵卒到達,不然光憑眼前這群農民,一旦闖入深山之中被山匪包圍偷襲,肯定會死傷慘重。

  他擔心的只是被擄走的民伕役卒和那些稅糧。

  而剿匪這種事是縣尉的事,和他並無太大干系。

  「麻痺的,希望老天保佑吧,穿越到這個狗日的年代,真特麼的日狗了!」陳旭無奈的苦笑一聲,然後把三支從傷者身上拔出來的箭矢拿起來觀看。

  這些箭矢製作精良,長約一尺,箭桿筆直,箭頭是精銅打造,而且還是嶄新的,他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最後在箭桿末端的位置看到還有幾個彎彎繞繞的篆書小字,不過看了半天也沒認出來,於是只能繼續焦急的等待。

  這一等又是一個多小時,然後伴隨著隱隱傳來的戰馬嘶鳴和密密麻麻的踢踏聲,似乎有數十匹馬正狂奔而來,聚在陳旭周圍的一百多鄉民也都全部站起來引頸張望。

  很快,一隊足有三十人身披皮甲的兵卒策馬而來,領頭的一個魁梧挺拔的中年人,身披銅甲氣勢威嚴,腰間掛著長劍,馬鞍旁邊還掛著一副銅駑。

  「清河鎮裡典和游繳何在?」大漢手一抬,身後三十多匹戰馬幾乎同時勒住,撲哧撲哧的喘氣中大漢怒喝。

  鎮上的鄉民趕緊散開,陳旭大步走到馬前拱手行禮:「清河鎮裡典陳旭見過縣尉大人!」

  「游繳劉坡呢?」縣尉居高臨下的看著陳旭。

  「游繳身受重傷昏迷,已經送回清河鎮去了!」陳旭回答。

  「那你等為何還在這裡等待,為何不趕緊追捕山匪?」縣尉再次怒喝。

  陳旭不由苦笑一下,把手中的三支弩箭遞給縣尉說:「大人,不是我等不想去追,而是擔心有去無回,大人請看,這是山匪所持的弓弩射出的箭矢,鋒利異常,我等甲冑具無,追上去恐怕只能陡增傷亡而已!」

  縣尉伸手接過三支箭矢一看,頓時臉色大變:「輕駑?!」

  「大人,這種弩箭一看就不是山匪能夠打造出來的,製作極其精良,所以我猜測是不是官府有人暗通山匪劫走了清河鎮的稅糧!」陳旭點頭說。

  「你說的不錯,此弩箭是我大秦馬卒才能配備的制式輕駑,射程八十丈,至於如何會落到山匪手中有待細查,但眼下之事是必須把稅糧找回來,你等這就隨我進山!」縣尉房寬隨手將三支弩箭放入馬鞍旁邊的箭筒之中,然後一夾馬腹驅馬就往被踩踏的異常凌亂的小路走去。

  作為一個經歷過數次大戰,而且又擔任數年縣尉經驗吩咐的老兵,房寬一眼就看出來劫匪的去向。

  「大人且慢!」陳旭趕緊攔住房寬,「我有一個朋友已經進山追查山匪下落去了,估計不久就會返回,我建議等到他回來,問清楚山匪藏身的下落和山中的情況之後再行動不辭,不然貿然進山恐怕會有危險。」

  「不行,兵貴神速,山裡面情況複雜,一旦等山匪隱匿起來,再想找到絕無可能,必須馬上行動,走!」

  房寬一口回絕了陳旭的建議,帶著三十多個馬卒順著小路衝進了山林之中,陳旭也只好苦笑著吩咐鎮上的鄉民也帶好武器跟在後面一起進山。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4:39
第137章 身手不錯

  而進入山林之中後所有人才發現,這條小路幾乎完全被混亂的荊棘遮蓋,因為路況崎嶇複雜,而且都是一直往密林之中穿行,隨著山勢逐漸陡峭,路上到處都是丟棄的牛馬騾車和一袋一袋的糧食,好在山匪走的匆忙,這些糧食很少散開,而讓陳旭略有些心安的是,一路走了半個小時,並沒有發現任何被山匪殺死的鎮上的鄉民,這也讓他提的高高的心放下了不少。

  驅馬走在前面的房寬和三十多個馬卒已經慢慢散開,隨著樹木越來越高大,荊棘雖然減少,但山勢更加陡峭,山林越發陰森,很多地方大堆大堆丟棄著糧食。

  「你們把這些糧食都收集好扛出去運回鎮上!」陳旭當然不肯讓鄉民跟著去當炮灰,一路看見糧食便吩咐跟隨而來的鄉民把糧食弄出去,零零散散竟然弄了近百石,而陳旭的做法房寬並沒有阻止。

  稅糧丟失清河鎮固然責任重大,但他作為雉縣的縣尉,有驅匪安民的責任,一旦此事傳出去,估計他這個縣尉也當到頭了,罷官是最輕的,如果鄉民死傷慘重,他被砍頭一點兒都不冤,因為這股山匪他早就知道,只不過因為深藏在莽莽伏牛山中,而且每次搶劫作案都是隨機的,加上通訊不暢,曾經幾次都讓他撲空。

  而這次因為劫匪動作太大,幾乎是傾巢而出,加上劫持一百多民夫還有幾百石糧食,因此絕對是一網打盡的最好機會。

  房寬騎在馬上臉色猙獰,這次一定要將這些山匪一個一個砍掉腦袋掛在雉縣的城頭上,才能出掉心中這口悶氣。

  「大人,這裡發現一個人!」前面搜尋的兵卒突然大喊起來。

  房寬趕緊趕過去,果然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年輕人躺在一塊大石頭上面,還有呼吸,但卻昏迷不醒。

  「這不是我們鎮上的人!」陳旭帶著幾個年紀稍大的鄉民圍上去看了一眼,幾個鄉民都搖頭。

  「這麼說就是山匪了,綁了!」房寬一聲令下,兩個兵卒立刻用樹藤將這個年輕人捆的像個粽子一樣吊在一棵樹杈上。

  十多分鐘後,一個兵卒再次發現一個昏倒在一塊空地之中的山匪。

  還沒過多久,竟然又發現一個,情況和前面兩個幾乎一模一樣。

  「你那朋友身手不錯!」房寬此時也大致明白過來,忍不住對陳旭說。

  繼續前行足足一個多小時,路上零零散散居然發現了七八個被打暈的山匪,而前方的山勢也越來越崎嶇陡峭,就像虞無涯和房寬所說,山匪因為人太多,搶劫的糧食也太多,一路上根據踩踏的痕跡和灑落丟棄的糧食,慢慢走到了一條山谷前方。

  「大人,前方山谷有動靜!」前面一個兵卒突然大聲嘶吼起來,所有人都趕緊停下來,在陳旭的招呼下,剩下的一些鄉民都趕緊在石頭和大樹後面躲好。

  伴隨著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響和馬蹄聲,很快一身黑衣的虞無涯從一條狹窄的山谷中奔了出來。

  「別動手,自己人!」陳旭一看趕緊大喊,因為此時所有的兵卒都已經舉起了手中的弓弩對準了山谷的方向,一個不慎虞無涯可能就會轉眼變成刺蝟。

  而虞無涯對一群士兵根本沒有絲毫在意,奔到陳旭面前臉色驚喜的大聲說:「嗯公,你們已經進來了,快隨我走,我已經找到那群山匪的老巢,距離此地不過三里!」

  「當真?」房寬手一抬,所有的兵卒都把弓弩放了下來。

  「騙你作甚,沿途的暗哨已經都被我打昏,眼下可以暢通無阻直接堵住那條山谷,然後一把火全部燒死在裡面!」

  陳旭:……

  「嗯公,我這個主意如何?竟然敢搶劫稅糧,陷恩公於危難,這些山匪當真死不足惜也!」虞無涯繼續**叨叨。

  陳旭忍不住翻個白眼兒說:「一把火好說,那些被擄走的鄉民怎麼辦?還有丟失的稅糧怎麼辦?」

  「也是!」虞無涯知錯就改,趕緊點頭承認錯誤。

  「區區一群山匪而已,直接殺進去便是?」在戰場上也曾經歷過生死搏殺的房寬皺著眉頭說。

  「那峽谷最狹窄處僅容一匹馬過,完全是易守難攻的天塹,要殺進去恐怕殊為不易,除非先摸進去幹掉崗哨,但眼下距離天黑尚早,只能等到天黑再說!」虞無涯搖搖頭。

  「走,前去看看情形再做安排!」房寬直接說。

  接下來在虞無涯的帶領下,三十多個兵卒和二十多個強壯一些的鄉民一起進入一條峽谷,然後越走路越窄,前行差不多兩里之後,果然看到一道猶如天塹一樣相對而起的陡峭懸崖,中間狹窄無比,而且懸崖上還長滿了荊棘古藤,裡面什麼都看不清楚,峽谷內黑漆漆涼沁沁,看著就有一種渾身雞皮疙瘩的感覺。

  「難怪每次都無法找到,果然隱藏的夠深,這一次看你們還能逃到哪兒去?」房寬雖然說的咬牙切齒,但臉上的興奮深深的出賣了他的心情。

  如果這次能夠成功絞殺這批山匪,絕對是大功一件,數百顆人頭足以讓他軍功達到左庶長,憑藉這份軍功,再找人在咸陽運作一下,職務升任郡尉也是足夠的。

  因為這道峽谷的阻攔,一群人都只能躲在外面的樹林之中躊躇不前,雖然裡面只是一夥山匪,但畢竟有殺傷力強大的弓弩,而且還是大秦馬卒專用的制式輕駑,數十丈都能射穿七八層葛麻粗布,如果一個一個的進去,用菊花想也知道後果,絕對會死傷慘重,但就這樣等下去,一旦天黑也是困難重重,因為虞無涯也僅僅只是摸到裡面看了幾眼就趕緊退了出來,從一個暗哨的嘴裡逼問出來裡面的大致情況,是個口小腹大的葫蘆山谷,住著老老少少兩百多人。

  打仗陳旭不懂,因此也不能貿然提意見,而且他還非常擔心被俘進去的鄉民,一旦攻進去之後出現混亂和膠著,那些山匪狗急跳牆之下殺掉鄉民也極有可能,這個情況肯定是不允許出現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4:39
第138章 偽裝

  這一等又是接近一個小時,期間房寬也安排幾個兵卒偷偷摸摸的進入山谷查看過情況,回報的和虞無涯說的差不多,基本上就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情形。

  「不能再等了!如若裡面的山匪發現留在外面的暗哨全部都沒有返回,恐怕會發生變故!」看看天色越來越晚,太陽已經開始落到側面的山脊上,房寬忍不住了,吩咐所有人做好準備,準備強攻進去。

  看著兵卒都開始檢查刀劍弓弩在峽谷口列隊,兵卒身上的皮甲和在斜陽下閃爍著金光的青銅扣件,陳旭想了一下說:「縣尉大人,我建議做一些偽裝再摸進去更加穩妥一些!」

  「如何偽裝?」房寬皺著眉頭問。

  「砍一些青藤把野草和樹枝綁在身上,這條峽谷長不過三十丈,而且裡面都是荊棘,偽裝之下慢慢摸進去,加上光線昏暗,即便是摸到裡面的崗哨面前估計他們也不容易發現,只要干掉崗哨,一切自然就迎刃而解!」

  房寬細細思索了一下雙眼冒光的說:「此法不錯,唯要兩個身手敏捷之人才行!」

  「嗯公此法絕然奏效!」虞無涯也連聲讚歎。

  「就這樣說,我與虞兄一起進去如何?」房寬轉頭看著虞無涯。

  「正如我所願!」虞無涯點頭。

  於是一群人就在附近砍來一些荊棘野草,在陳旭和一群兵卒的幫助下,將這些野草樹枝都用細藤綁在兩人身上,兩人看起來就像一堆移動的樹叢,蹲在荊棘中近在兩三米的位置幾乎都看不出來。

  「不錯不錯,此法妙哉,走!」在虞無涯的帶領下,和房寬兩人一前一後摸進峽谷之中,剩下的兵卒也都做好偽裝,落後七八米跟在後面,一群人就像一條長滿了樹枝野草的長蟲慢慢消失在谷口。

  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一個兵卒衝出來說:「速速跟我進去,崗哨已經被幹掉了!」

  「呼~」陳旭終於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然後帶領二十多個全身偽裝的鄉民手握刀劍棍棒也走入峽谷,而且很順利的一路走出去,然後穿過一道寬不過兩米的狹隘石縫,然後眼前一亮,在斜照下來的陽光中,果然看到一個面積約有數百畝的葫蘆谷。

  四週數十個偽裝的兵卒都手握弓弩隱藏在荊棘草叢之中,兩個山匪歪倒在地上,腦袋都用一個極其恐怖的狀態轉到背後,瞪大一雙眼睛,口鼻中有鮮血沁出,早已死的不能再死了。

  尼瑪,下手果然夠狠!

  陳旭看了一眼就感覺有些心慌,趕緊把眼神移開。

  此時眼前開闊,山谷中的情形幾乎一覽無餘,三十四棟破舊不堪的茅草屋聚集在山谷的一側,山谷的盡頭竟然還有一個小湖泊,滿谷幾乎都是種植麥菽的莊稼地,其中還有幾棵高大的山柿子樹,而在距離谷口不遠的地方,地上堆著一大堆搶來的糧食,清河鎮被劫持來的上百個鄉民都蹲在糧食旁邊,附近還有十幾個手持弓弩刀劍的山匪看守,而在距離糧食不遠處,除開有一群衣衫襤褸的山匪之外,竟然還有幾個身材魁梧身穿皮甲腰跨長劍的大漢,還有兩個衣著華美的年輕人,正在大聲呵斥一群山匪。

  「縣尉大人,那幾個好像不是山匪啊!」陳旭看著那幾個大漢和兩個年輕人低聲說。

  「嗯,那幾個著皮甲的如果猜的沒錯的話,應該是武卒,看起來非常厲害,而那兩個年青人或許很有來頭,此事有些難辦也!」房寬臉色有些難看的說。

  「呵呵,莫非房兄要臨陣脫逃?」虞無涯蹲在旁邊冷笑說。

  「哼,房某身為縣尉,清掃匪徒為首要職責,焉能退縮,只不過那幾個武卒不好對付,一旦發動攻擊面對廝殺,恐怕我這些兄弟會損傷慘重!」房寬冷哼了一聲。

  「等會兒那幾個武卒交給我便是!」虞無涯點頭說。

  「好!」房寬點頭,然後對隱藏在四周的兵卒說:「稍後動手,那些山匪盡可以格殺,但那兩個著華麗衣衫者必要活捉,我要弄清楚他們的身份和來歷,這馬卒才能配備的輕駑他們到底是從何處得來的,說不定這次還會捕獲一條大魚!」

  「喏~」四周傳來一陣整齊的低悶聲音。

  很快太陽落山暮色四合,這茫茫山野之中青霧漸起,山谷中視線越來越差,已經變的朦朦朧朧,幾個衣衫襤褸的山匪可能是發現外面的暗哨還沒回來,於是招呼幾聲提著刀劍往谷口出走來。

  這幾個人越走越近,很快就走到了陳旭等人附近不到五米的距離,但因為偽裝的原因,他們什麼都沒看到,呼喊著兩個人的名字竟然走到了一群隱藏的兵卒中間,然後幾個兵卒突然暴起,手中的匕首直接捅進幾個山匪的胸口或者脖子上,幾個山匪哼都來不及哼一聲就被拖入荊棘叢中。

  「出~」房寬一聲令下,披著偽裝的三十多個兵卒立刻矮身一路往堆積糧食的位置而去,而此時,幾個看守鄉民的山匪也都非常鬆懈,一個個餓的頭昏眼花的滿嘴罵罵咧咧,然後聽著似乎有撲撲啦啦的聲音傳來,回身看過去,卻只看見有些正在移動的樹枝和野草,頓時以為自己看錯了揉眼睛的時候,聽著噗噗幾聲弓弩響起,幾個山匪便慘叫著一頭栽倒地上,而上百個被擄來的鄉民頓時也慌亂起來。

  「別亂跑,快隨我走!」陳旭幾下扯掉頭上的野草露出面孔。

  「咦,小裡典大人!」雖然光線並不算好,但隔的近的幾個鄉民還是瞬間認出了陳旭,因為這張臉最近他們實在是太熟悉了,做夢都還在念叨小裡典大人的豐功偉績。

  「快走快走,我們是來救你們的!」跟在陳旭身後的幾個鄉民也扯掉身上的偽裝呼喝。

  「果然是裡典大人來救我們了,快逃命去也!」一群鄉民喜出望外,短暫的驚慌之後跟著陳旭等人往山谷口跑去。

  而幾乎同時,幹掉了幾個山匪的兵卒已經往山匪居住的房子包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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