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帝國吃相 作者:牧塵客(連載中)

 
Babcorn 2019-9-19 20:43: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5 76324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4:39
第139章 一邊倒的屠殺

  虞無涯渾身插滿野草和樹枝,猶如一頭奔跑的怪獸瞬間就衝到了其中一棟房子前面,他早已看好位置,那兩個年輕人和幾個武卒就在裡面。

  嘭的一聲,虞無涯反手從背上抽出一把漆黑的鐵劍直接撞破窗戶撲了進去,只聽裡面幾聲悶哼和怒吼傳出來,然後木屋的一面牆壁突然被撞破一個大洞,一個皮甲大漢倒飛出來重重砸在地上,雙眼圓睜,脖子上一道傷口,血水如同噴泉一樣噴出數米遠,躺在地上痙攣似的抽抽了幾下就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竟然敢陷害我恩公,受死!」

  伴隨著虞無涯一聲怒喝,房間裡傳來一聲女子的尖叫和一聲男子的慘叫,接著噗通一聲,一個年輕人披頭散髮的飛跌出來,緊接著一身樹枝茅草的虞無涯撲了出來,手中的鐵劍狠狠往背後刺了下去。

  「虞兄留活口!」房寬忍不住大吼一聲。

  「砰!」虞無涯人在空中倒轉鐵劍,劍柄重重砸在年輕人的後腦勺上。

  此時山谷中光線昏暗,加上房寬和虞無涯等人速度迅猛無比,兵卒手中的弓弩噗噗不斷響起,伴隨此起彼伏的慘叫和女人小孩的尖叫,山谷中瞬間大亂,無數人沖從房子裡衝出來驚慌失措的到處亂跑,許多人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然後迎面看到幾叢人形樹枝移動而來,然後就聽見箭矢入體的聲音,伴隨著劇痛慘叫一聲栽到地上哀嚎翻滾,於是場面更加混亂。

  這只不過是一群山匪,實際上連山匪都算不上,正兒八經只能算是山民,躲在這裡安靜的生活了許多年,許多人一輩子都沒下過山,一些男人偶爾結伴下山打個劫偷偷摸摸偷點兒錢財,哪裡見過這種血肉橫飛的廝殺,許多人早已嚇的趴下地上連呼饒命。

  短短不過二十分鐘,山谷中便有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息蕩漾開來,哀嚎慘叫聲到處都是,還有幾間房子直接被打翻的松明火燭點燃,瞬間熊熊大火騰空而起,把山谷映照的紅亮無比。

  上百個幾乎沒有任何廝殺經驗的普通山民,面對三十多個全副武裝在戰場上殺過人拿過軍功的正規兵卒,加上又是突然偷襲,場面幾乎就是一邊倒的屠殺,半個小時後,呼喝廝殺聲慢慢停止下來,許多的婦孺老幼都在兵卒的呵斥下聚集到一處,剩下一些還活著的青壯年山匪被一群兵卒連拽帶踹,也不管受沒受傷,大聲喝罵這全部趕到一堆,一個個驚恐的趴在地上不敢有絲毫的動彈。

  此時只要是稍微的反抗,迎接的要麼是一支弩箭,要麼就是一把長劍,當場就有幾個直接被格殺,鮮血汩汩噴的到處都是。

  天色很暗,但在熊熊的火光中,房寬興奮的眼珠子都紅了,三十多個兵卒也都激動莫名,這上百個青壯年山匪,砍掉腦袋拿回去,那就是軍功,在如今天下一統的局面下,如果陛下不再發佈戰爭命令,剿匪輯盜就是唯一獲得軍功的機會。

  「說,你等誰是匪首?」房寬一腳踩在一個山匪的胸口,手中還在滴血的長劍懸在這個山匪的眼前,一滴滴鮮血噗噗不斷的滴在山匪的臉上。

  「是……是姜岩……」這個山匪早已嚇的魂不附體,渾身篩糠似的回答。

  「姜岩何在?」房寬眼睛在一群山匪中掠過,其中一個五大三粗滿臉絡腮鬍子的山匪一哆嗦,突然爬起來就往峽谷口跑去。

  「抓活的!」就在幾個兵卒抬起弓弩的時候,房寬大吼一聲,幾個兵卒立刻拔腿追了上去,不過這傢伙明顯熟悉地形兼且經常爬山,因此速度賊快,在麥田荊棘中連竄帶跳,很快就已經跑到了山谷的出口位置,但就在他即將衝入狹窄的山縫之中的時候,草叢中呼呼啦啦站起來一二十個身披偽裝手持棍棒刀槍的鄉民,一起呼喊著噼裡啪啦就將其砸翻在地上,並且大腳丫子劈頭蓋臉的亂踹上去。

  「驢日的,讓你搶我們的稅糧!」

  「打,打死他~」

  「入你老娘~」

  各種憤怒的喝罵之中,這個山匪瞬間就沒了聲息,等幾個兵卒追過來的時候,地上就躺著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臥槽,太猛了!

  陳旭就站在旁邊,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這個山匪已經很乾脆的掛了,渾身已經被刀槍棍棒砍劈打砸的稀爛,腦袋都破了個大洞,腦漿子混著血液汩汩流淌。

  幾個兵卒面面相覷,只好趕緊將一群鄉民趕走,然後拖著這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回去交差。

  「噗通~」

  看著丟在面前的這具目不忍睹的屍體,房寬也呆呆的楞了許久,然後嘆了一口氣招呼手下開始善後。

  「天色太晚,今日就在山谷中紮營,你們幾個出去把馬匹都趕進來。」

  「你們幾個去把沒死透的處理一下,斬下首級清點。」

  「你們幾個再去四周搜尋,看看還有沒有漏網之魚。」

  「讓鄉民去搜尋青藤,所有的活口都綁好,切莫再走脫一個。」

  「選一些婦孺生火造飯……」

  一連串命令下來,很快所有人都再次忙碌起來,清河鎮的一百多鄉民也被兵卒催促著去收割青藤捆綁山匪,幫忙抬死人。

  這是一次史無前例的屠殺,地上密密麻麻擺滿了數十具屍體,數十顆血肉模糊的頭顱被整整齊齊的堆碼在一起,在火光的映照下異常瘆人。

  基本上從來沒有見過死人的陳旭遠遠的站在外圈,聞著空氣中濃濃的血腥氣息,五臟翻湧,憋了幾分鐘後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哈哈,小裡典大人憋不住了!」一群渾身染血的兵卒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笑你媽比啊,這是殺人好不好,太尼瑪野蠻了!

  陳旭感覺魂魄都快吐出來了,一個不小心控制不好,說不定又會穿越。

  而此時,他也才真正明白秦朝是個什麼樣的時代。

  這些比原始人強那麼一丟丟的古代人,對生命一點兒起碼的尊重都沒有,似乎感覺殺人就像喝水吃飯一樣簡單暢快,就連清河鎮的鄉民也覺得殺死這些山匪就跟過年差不多,充滿了興奮。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4:39
第140章 一時手抖

  而陳旭不知道的是,這才是大秦這個時代最真實的寫照。

  所謂的公平、正義,對生命的敬畏都還處於非常原始的狀態,一言不合拔刀相向血濺五步並不是武俠小說,後世的仁俠之義根本就還沒有形成系統。

  簡單的來說就是三觀非常原始淺薄,你殺我搶我,那麼我就干掉你,而且秦律對這種做法還一點兒懲罰都沒有,相反,殺死山匪還有獎勵,和後世完全不一樣。

  而且清河鎮的這些鄉民也是早已憋了一口氣,這群山匪平日可沒少禍禍來往於縣城和清河鎮之間的鄉民,平日被搶的也不在少數,往往是被狠狠的揍一頓之後丟失貨物錢幣只能自認倒霉,報官都沒有用,等官兵趕到早就沒人影了,即便是鎮上的游繳帶著倆手下耀武揚威,遇到一群山匪也只有認慫,更何況這次游繳還身負重傷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

  此時報仇雪恨,正當時也!

  已經扯掉了偽裝的虞無涯提著一個衣衫華麗的青年過來,噗通一聲如同丟破麻袋一般丟在陳旭面前。

  「嗯公,陷害你的人已經抓到,我懷疑還是上次宛城之事,你看是殺還是刮!」

  陳旭臉色蒼白的湊過去看了一下,這個青年不認識,約莫十八九歲,皮膚白皙,一看平日就是養尊處優的富家公子。

  「這並不是郡守的侄兒,還有一個呢?」陳旭轉頭問。

  「還在木屋之中!」

  「走,去看看!」陳旭站起來,跟著虞無涯往木屋走去。

  這棟木屋在山谷中來說,基本上算是最好最寬敞的一棟,不過一面土木結構的牆壁已經被打破了一個大洞,外面躺著一個早已被割破勁動脈死透的魁梧大漢,淌滿一地的鮮血已經開始凝固。

  而房子裡面的情形更加恐怖,橫七豎八躺了六個魁梧的皮甲大漢,其中大部分手中的長劍都還沒拔出來就掛了,不是脖子就是心口,幾乎都是一擊斃命,也都已經死硬了,鮮血流了滿屋子。

  這是外間的情形,裡面還有兩間臥室,其中一間地上兩個人,一男一女,都是赤身裸體一絲不掛,女子沒有受傷,但已經昏迷,而男的也已經昏迷蜷縮在地上,陳旭同樣不認識,不過兩腿間流下來一大灘血,整個下半身都泡在血水之中。

  看著陳旭扭曲的臉頰,虞無涯嘿嘿乾笑幾聲說:「嗯公,我闖進來的時候這一對狗男女正在行不雅之事,我一下沒忍住,將他閹了!」

  「啊!?」陳旭瞬間菊花一縮,身體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然後趕緊上去用手在此人口鼻間摸了一下,發現還有微微的氣息。

  「嗯公放心,閹割一下不會死人,只不過以後就不能快活了!」虞無涯無所謂的聳聳肩。

  完全是醫盲啊,誰特麼告訴你閹割不會死人的,如果不止血照樣會精盡……嗯,鮮血流盡而亡啊!

  而且明顯這兩個不認識的年輕人來歷莫測,很可能和郡守的侄兒有關,而且看裝束和幾個跟隨的手下,絕逼不會是普通的富家公子那麼簡單。

  所以這個人暫時絕對不能死了,不然今天一場規模空前的剿匪大戰落到最後可能眼下一群人都會跟著吃虧,無數人會跟著掉腦袋。

  虞無涯可以亡命天涯繼續閒雲野鶴般的逍遙,而自己往哪兒跑?一旦自己跑了,陳姜氏和杏兒絕對會被報復遭受無妄之災。

  「快去把房寬叫來!」陳旭臉色陰晴變換幾下之後,額頭的冷汗滾滾而下。

  不一會兒房寬帶著兩個兵卒大步走進來,臉上還洋溢著完全無法平復的激動大聲說:「陳裡典,你喚我何事?」

  陳旭此時已經把一件衣服撕破將年輕人的兩腿間胡亂纏了一下,滿手鮮血的站起來把自己的猜想說了一遍,房寬頓時臉就黑的像鍋底一樣。

  陳旭說的不錯,而且一開始他也有這樣的判斷,山匪手中大秦正規馬卒才能裝備的輕駑就是這兩個年輕人弄來的,因此想抓活口仔細盤問一下,但一通廝殺下來,被軍功刺激的有些忘乎所以,把這茬兒就丟到了腦後,此時想起,頓時渾身冷汗沁沁,身體都有些微微顫抖。

  「你不是會醫術嗎,趕緊給他治療啊!」房寬忍不住一把抓住陳旭的衣領大吼。

  「眼下天色已黑,到哪兒去找草藥,而且就算是有草藥,切掉的蛋蛋也長不回去啊!」陳旭苦笑著搖頭。

  「醫卜……快去找找活口中還有沒有醫卜!」房寬回身對兩個兵卒怒吼。

  「喏~」兩個兵卒趕緊奔跑出去,很快外面便傳來大聲的吼叫,不一會兒兩個兵卒架進來一個站都站不穩的男人,三十歲左右,穿著灰色的粗布麻衣,頭上挽著道髻,插著一根樹枝當髮簪,臉色蒼白的渾身發抖。

  「你是醫卜?快點兒,此人被傷了**,趕緊醫治!」房寬將這個男人一腳踹到地上大吼。

  「大人,容我看看再說!」中年人雖然害怕,但看來還真的懂一些醫術,戰戰兢兢的解開陳旭剛剛纏好的麻布,只看了一眼立刻把頭搖的像巴浪鼓一樣,「大人,此人腎囊已破,腎丸不知去向,無法醫治也,眼下最多能夠止血保命而已!」

  「那就趕緊醫治!」房寬大喝,臉皮扭曲的像苦瓜一樣。

  此時他心裡已經腸子都悔青了,悔不該為了憐惜部下的生死讓虞無涯這個江湖遊俠來對付這兩個年輕人和手下的。

  虞無涯這一劍割掉此人的腎丸,可能會闖下一樁大禍,自己今天辛苦大半天斬殺一窩山匪,最後功勞沒弄到,到給自己惹下一屁股屎。

  「大人稍等,我要去把包裹取來!」醫卜戰戰兢兢的站起來。

  「快去!」房寬一揮手,兩個兵卒立刻拖著醫卜便走,幾分鐘之後,醫卜抱著一個背簍被兩個兵卒再次拖了進來丟在地上。

  醫卜打開藤筐,手腳麻利的從裡面拿出來兩個葫蘆和一把小刀,蹲下來把青年人兩腿間的爛肉割去,然後從葫蘆裡面倒出來一些藥水沖洗一下,然後又用一些粉末敷上,接過陳旭已經撕好的布條仔細纏好,這才松了一口氣站起來滿手鮮血的說:「大人,我已經給他上了止血藥粉,性命當是無虞,不過此人陽勢一去,這輩子恐怕都無法再傳宗續子也!」

  「留下來好生照顧,如若他死了,你也便死!」房寬咬牙切齒的拂袖而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4:39
第141章 豬一樣的隊友

  此時山谷中就著燃燒的幾棟房子,上百個鄉民和三十多個兵卒都圍著席地而坐休息,等待一些婦孺熬煮米飯和肉糜準備充飢。

  山谷中血腥氣息瀰漫,死屍和頭顱擺了一地,加上還有許多受傷的山匪的哀嚎和婦孺的哭泣,天上濃雲籠罩,星月具無,更有四周山嶺之中野獸的咆哮怒吼此起彼伏,驚的數十匹戰馬都驚亂嘶鳴,而且縣尉大人也臉色陰沉可怕,因此整個山谷之中氣息極度壓抑,開始都還在暢快談笑的兵卒也都不敢大聲喧嘩。

  半個小時後,飯菜陸續做好,陳旭胡亂的吃了一碗,滿心鬱悶的再次去看望了一下那個被割了蛋蛋的傢伙,發現氣色雖然依舊蒼白處在昏迷之中,但氣息穩固了不少,看來性命是保住了。

  雖然保住了命但卻沒了命根子,這筆賬甚至更加不好算,幸虧他不是郡守的侄兒,不然普天之下只能秦始皇能夠保住自己這些人了。

  房間的幾具屍體已經被幾個山匪抬著丟到了外面,滿地的鮮血也處理了一下。

  兩個山匪驚恐的趴在地上,房寬坐在一張粗糙的矮榻上,身披鎧甲眼神如刀盯著兩個山匪。

  「講,你等為何要劫稅糧,莫非不知道這是死罪?」

  「大人饒命,我等知曉這是死罪,但……但……那幾位公子說只要我們把稅糧劫走,然後……然後……」

  「然後怎樣?」房寬大喝。

  「然後就把幫我們弄到戶籍,甚至可以……移……移居宛城!」一個山匪結結巴巴的的回答。

  「放屁!怎麼可能?」房寬一腳將說話的山匪踹翻在地,「幾個富家公子,焉能誇下如此大口,除非他是郡守……」

  「當日抓住你們的幾位年輕人,其中一個是不是額頭有一道黑色的胎記?」站在旁邊的陳旭突然問。

  「對對,裡典大人所說不錯,當日一共有六位公子,其中領頭之人的確眉角有一道黑色胎記,而與我等許下戶籍之事也是他親口說的!」兩個山匪連連點頭。

  陳旭瞬間心裡瞭然,特麼的果然沒猜錯,搶劫稅糧之事就是南陽郡守的那個王八蛋侄兒所為。

  這完全是要把老子往死裡坑啊!

  陳旭心裡此時也是火焰蹭蹭而起,感覺靈魂都開始燃燒了。

  「陳裡典認識那些人?」房寬皺著眉頭看著陳旭。

  陳旭微微點頭,然後繼續問兩個山匪:「那這兩個人的身份和名字你們知不知道?」

  「我等不知,或許姜岩知道,但他已經被打死了!」兩個山匪一起搖頭。

  「那人隨便許下一個諾言,你等就甘心冒殺頭之罪搶劫稅糧?」房寬忍不住問。

  「我等無法也,當日若不答應,就會被他們揪去縣衙,照樣是死路一條,何況我等流落在大山之中無名無籍,一輩子都是黑戶,子子孫孫都只能當山匪,如若我等拚死一搏能夠獲得戶籍,則子孫再無後顧之憂也!」一個山匪回答。

  這句話沒毛病,而且也完全說得通,如今大秦一統天下,社會越來越穩固,當山匪這種職業也越來越沒市場,如若哪天一不小心被抓住,必然只有死路一條。

  「今日晚間,我看見那兩個年輕公子在訓斥爾等,到底是為何事?」房寬又問。

  「本來兩位公子只是讓我們搶劫稅糧之後丟進河裡,但我等看到如此多的糧食,丟棄實在可惜,就連同押送的民夫一起劫持上山,因此才呵斥我等……」

  陳旭忍不住嘆口氣,看來那幾個紈袴還不傻,只是找錯了對象,這群山匪窮苦出身,被幾百石糧食誘惑,這才暴露了目標,導致被一網打盡。

  如果這群山匪當時真的只是將糧食丟進河裡然後逃回山中,估計自己的腦袋已經快掉下來了。

  陳旭慶幸之餘又渾身冒冷汗,那群人想法雖好,但可惜找了一群豬隊友。

  這也正好印證了後世一句話: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接下來房寬又問了幾個問題,兩個山匪也是一問三不知,房寬只好揮揮手讓兵卒將兩人拖了出去,然後這才看著陳旭說:「陳裡典,你知道那幾個公子是什麼來歷?」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次安排劫持稅糧之人的罪魁禍首是南陽郡守的侄兒!」陳旭無奈的回答。

  「什麼?」房寬身體一抖差點兒從案桌上滾下來,雙眼死死的盯著陳旭的臉一字一句的說:「陳旭,你可知道此話的後果?」

  「我當然知道,但這就是事實,縣尉如果不相信,可以把另一個昏迷的傢伙弄醒過來一問便知!」

  「去!」

  「喏~」

  很快被虞無涯追到門外打昏過去的那個青年被兩個兵卒提進來丟在地上。

  「嘩啦~」

  一個兵卒將一盆冷水澆在這個青年的頭上,不一會兒,這個傢伙渾身輕微的抽抽了幾下慢慢睜開眼睛。

  「你……你們是……是……」此人雖然被冷水潑醒過來,但仍舊頭昏腦漲沒弄清情況。

  房寬一抖身上的鎧甲,惡狠狠的一把將年輕人提起來臉頰猙獰的說:「你們是什麼人?為何要交通山匪劫持稅糧?」

  「你……你是雉縣縣尉房寬?」年輕人愣了許久,也許慢慢找到了自己混亂的靈魂,突然開口說。

  「你認識我?」房寬也是一愣。

  「房寬,去年我曾在宛城郡尉府見過你,我乃是南陽郡丞府主簿之子梁文,你竟然敢抓我,小心我爹告知郡尉大人弄死你……」

  「啪~」房寬一巴掌呼在梁文臉上,將其抽的暈頭轉向,同時臉色咬牙切齒的說:「一個主簿的兒子,既無勛爵又無官身,也敢口出狂言,你與同伴溝通山匪搶劫稅糧,還提供違禁軍械馬卒輕駑,此事被我當場擋獲還敢口出狂言,你以為我不敢殺你乎?」

  房寬說話之時拍案而起,嗆啷一聲抽出青銅長劍頂在梁文的脖子上,冰涼的劍刃刺激的梁文一個哆嗦。

  「房寬,你若敢傷我一根汗毛,我爹絕對會弄死你!」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4:40
第142章 惹不起的人

  梁文雖然是個紈袴,但也知道官大一級壓死人的道理,何況策劃此事陷害陳旭的又不光是他一個人,還有郡守侄兒馬騰,郡尉兒子高堯,還有另外幾個也都是在宛城赫赫有名的高官富商之子,尤其是趙柘的父親、中車府令趙高,更是秦始皇身邊的大紅人,因此即便是被房寬抓到溝通山匪搶劫糧稅的事實,他仍舊毫無害怕,而且按照以前發生過的事情來說,房寬最後還是得乖乖的把他送回去,然後賠禮道歉。

  不過這次顯然梁文有點兒太得意忘形。

  房寬的確官不大,只相當於一個山區縣城的公安局長兼武裝部長,但卻是從戰場上廝殺下來獲得七級軍功的屠夫,最見不得的就是這些屁本事沒有而且嘴硬的紈褲子弟,而且此事已經明顯牽扯到了郡府主簿,不管軟弱也好,強硬也好,最後對他來說結局都差不多,總有一天會被暗中清算,而且此時山高皇帝遠,就算是郡府主簿也不知道他的兒子此時落在自己手中,因此必須趁著這個機會將一切把柄都弄到手,如若最後雙方談不攏,那就乾脆魚死網破,自己死也不介意拉上一票人一起死。

  大丈夫死則死爾,有人墊背也不亦樂乎!

  更何況縣令江北亭也來歷不小,江氏一族在咸陽可能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勢力,此事發生在雉縣境內,江北亭自然也要擔當干係,所以問出結果明天回到縣衙,一切都告知江北亭,自然由他幫忙分擔一些壓力。

  在官場混跡這麼多年,房寬自然不是眼前這個紈褲子弟,除開威脅弄死你之外就找不到詞語了。

  更何況溝通山匪、資助違禁武器、搶劫稅糧,這三條每一條都足以讓當事人人頭落地,如果江北亭將此事捅到咸陽,一個小小郡府主簿,也會瞬間被連碾成齏粉。

  因此面對梁文的威脅,房寬是毫無懼色,反而又是一巴掌過去,將梁文抽的七葷八素。

  「你爹梁子舟不過主簿,可是他指示你溝通山匪搶劫稅糧的?」

  「房寬,你……你竟敢打我?」梁文捂著臉眼神淒迷。

  「啪~」房寬又是一巴掌,惡狠狠的說:「打你又如何?即便是我現在一刀宰了你,往荒山野嶺一丟,半夜便會被豺狼虎豹叼去,你爹還能賴到我頭上不曾?」

  「嗷~嗚~」

  房寬說話之時,四周山野的野獸似乎都很配合的傳來幾聲悠長而恐怖的咆哮,梁文臉色瞬間慘白。

  「房縣尉,你不能殺我,我來此地不光郡守大人的侄兒馬騰知道,縣尉大人的兒子高堯也知道,而且此次事件就是馬騰一手策劃安排的,你若殺我然後去郡府報功,他們必然知道,然後將你殺我之事告知郡守和郡尉大人……」

  「你說什麼?」梁文話還沒說完就被房寬一把揪住領口提了起來,「此事還有郡守侄兒和郡尉兒子參與其中?」

  「不錯,不光如此,還有一個人即便是郡守大人都惹不起,你一個小小的縣尉就更加惹不起了,所以此事你最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把我毫髮無損的送回去,不然等來的結果必然就是人頭落地!」

  梁文看房寬臉色的變化,知道自己說出來的內幕已經將房寬嚇到了。

  「而且此事說實在與你並無任何關係,我們策劃搶劫稅糧,為的不過是他而已……」梁文抬手一指一直站在旁邊的陳旭。

  陳旭聳聳肩,然後對虞無涯說:「把這個王八蛋弄出去打死埋了!」

  「好~」虞無涯一把抓住梁文的脖子,就像拎小雞一樣提著就往門外走去。

  「房寬救我~」梁文瞬息嚇的差點兒尿褲子。

  他可以不怕房寬,畢竟是官面上的人,還講規矩,但陳旭他是一點兒都不瞭解,陳旭不僅把馬騰差點兒燒破了像,而且那天半夜把一群人帶到一個廢棄的院子差點兒打了個半死,並且連隨身攜帶的錢財玉珮也被擄走,可見陳旭完全就是個不講規矩的人。

  而且這次策劃搶劫稅糧,與他關係不大,他只不過是想抱上趙柘的大腿,然後為自己謀一個一官半職而已,但眼下自己大腿還沒抱上就要沒命了。

  「饒命,陳旭你饒我吧,此次並不是我要針對你,是趙柘想殺你……」門外傳來梁文哭嚎的聲音。

  「回來!」陳旭臉上露出一抹笑容,然後看著虞無涯提著梁文又返回來。

  「梁文,告訴我,趙柘是誰?是不是就是你剛才所說的連郡尉都惹不起的人?」陳旭居高臨下的看著癱坐在地上的梁文。

  「趙柘……趙柘是咸陽內史府鐵官丞!」

  「然後呢?」陳旭摸著下巴,雖然他並不特別清楚秦朝的官職,但漢承秦制,漢朝的三公九卿中並無鐵官丞這個官職,也就是說這個官並不太大,何況內史府也只管咸陽,管不到外面的郡縣來,沒來由郡守會惹不起。

  「趙柘是中車府令趙高的四子!」

  「你說甚子?」陳旭身體狂抖一下,一把抓住梁文的衣襟大吼。

  「趙……趙柘是……是中車府令趙高的第……第四個兒子!」梁文感覺陳旭一雙手如同鐵箍子一樣將他勒的完全喘不過氣來。

  「當啷~」房寬手中的長劍跌落到地上,臉色瞬間煞白。

  「趙柘是不是就是和你同來的那個年輕人?」陳旭回過神來問。

  「正是正是~」梁文臉皮漲紅的連連點頭。

  我去你大爺的!陳旭呆了半晌手一鬆將梁文丟到地上,然後腦海中如同慶祝新年元旦的煙火一般此起彼伏的竄起無數道火光,同時一個歷史上的千古罪人的形象慢慢浮現出來。

  趙高,嬴姓趙氏,與秦始皇同族,算得上是皇族宗親,秦始皇上台之後他當了二十多年的中車府令,也就是說,秦朝的中車府令這個官職就是為他量身打造的,而且還負責掌管秦始皇的玉璽,負責在詔書上蓋章,這份權力,足夠傲視整個大秦。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4:40
第143章 山雨欲來

  秦始皇死之後,也正是趙高串通丞相李斯修改詔書,然後導致大秦崩潰,說實話,大秦完蛋,趙高就是罪魁禍首。

  但是沒想到的是,自己剛來到這個操蛋的朝代還沒多久,還沒站穩腳跟,就惹到了這個弄死秦始皇一家,而且還弄垮了大秦帝國的王八蛋。

  趙高其實陳旭一點兒都不瞭解,至於趙柘這個人,歷史書上根本就沒有任何記載,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突然之間,自己就無意中撞上了趙高,最最無法善了的是,趙柘被虞無涯一刀閹了。

  如果這個消息落到趙高耳中,恐怕挫骨揚灰是最輕的!

  怎麼辦?麻痺的,怎麼辦?

  陳旭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最後使勁兒瞪著虞無涯。

  「嗯公,此事是無涯招來的禍患,自然由無涯一人承擔,我這就殺了趙柘,然後去咸陽殺了趙高!」虞無涯臉色無比嚴肅。

  從剛才聽到趙柘的身份開始,他便知道此事無法善了,無論趙柘死或者不死,只要這個消息傳出去,陳旭絕對逃不掉。

  「你能殺的了趙高?」陳旭死死盯著虞無涯。

  「能不能殺死他無涯心裡並無把握,但我會盡最大的努力殺死他!」虞無涯沒有半分猶豫。

  而房間裡的房寬和梁文徹底呆滯了。

  這兩個人竟然在討論殺死趙高!

  「饒命啊~~」梁文徹底被不按規矩出牌的陳旭嚇的尿褲子了。

  別人遇到這種事總歸想的是如何逃命,但這兩個人想的卻是怎麼弄死趙高,按照這個套路推測下來,陳旭要殺死他一個小小的郡府主簿的兒子簡直就跟弄死一隻小螞蟻一樣。

  「縣尉大人,你要不要參加這個計畫!只要趙高一死,再也不會有人來找我們麻煩了!」陳旭突然低頭在滿臉呆滯的房寬耳邊說。

  「啊~噗通~」剛才還脾氣火爆的房寬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

  中車府令啊,趙高啊!即便是他不在咸陽,也知道那是替秦始皇掌握印把子的隨身大官,那是能夠殺的了的人嗎,惹都惹不起啊。

  房寬驚恐之餘被陳旭這陰測測的一句話嚇的差點兒魂飛魄散,癱坐在地上渾身打擺子。

  郡府主簿他搭上江北亭有可能還能抵抗一下。

  但趙高,他做夢都沒有想到這輩子會和自己扯上關係,而且是這種要命的關係。

  唉~,陳旭嘆了口氣,看房寬驚恐到六神無主的樣子,鐵定是靠不上了!

  怎麼辦?陳旭背著手又開始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夜深如墨,四面茫茫大山一片漆黑。

  幾棟燃燒的茅草房已經漸漸熄滅下去,除開崗哨之外,圍坐在火堆四周的民夫和兵卒也都和衣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睡覺。

  房寬睡不著,呆呆的仰望著天空長吁短嘆,臉皮時不時抽抽幾下,不知道明天該怎麼辦。

  陳旭坐在糧食堆上,也是仰頭望著漆黑的夜空,思索了好幾個小時,他還是未找到如何了結這件事的辦法。

  「嗯公,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將這些山匪老幼婦孺全部殺死,然後一把火將山谷徹底焚成灰燼,串通房寬說是山匪反抗才用的火攻,裡面的山匪面目沒看清楚,全部都燒死了……」虞無涯低聲說。

  陳旭苦笑著搖搖頭:「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除開你我房寬之外,還有三十多個兵卒和一百多個清河鎮的鄉民,人多嘴雜,這件事總歸會被傳出去,有心人前來一打聽便一清二楚,難道我還能把房寬等人和這些鄉民全部都殺死?」

  「那也並無不可!」虞無涯雙眼在黑夜中閃爍著微微的光芒,輕輕的撫摸著手中的一把隕鐵黑劍鋒利的劍刃,「等那房寬睡熟之後,我去將他殺死,然後再把所有的兵卒幹掉,鄉民也已經睡熟,再放一把火……」

  陳旭慢慢的轉頭看著虞無涯。

  虞無涯乾笑幾聲說:「嗯公,此法絕對一乾二淨,到時候這個世界上就只有你知我知!」

  「那你是不是也會抽個空把我也幹掉?」陳旭無語的問。

  「呃~恩公恕罪,無涯又說錯話了!」虞無涯知錯就改。

  「你一個修真問道的列子門徒,怎麼會有這麼重的殺心,此事多想無益,等明天見到縣令再說吧,這也不是我一個人的事,總得多找一些人一起扛起來,實在不行,你到時候帶一封書信去咸陽試試,看能不能找到人送到皇帝面前!」陳旭躺下來,沉默的半晌又才幽幽的說,「估計也不行,書信第一時間或許就會落在趙高手中!」

  在忐忑輾轉之中,聽著四周此起彼伏的野獸咆哮,一夜很快過去,天色已經開始發亮。

  「起來起來,收拾糧食牛馬,準備下山!」

  隨著房寬的吼聲,兵卒和鄉民還有留下性命的山匪和家眷全部都趕緊爬起來,牽馬的牽馬,牽牛的牽牛,把搶劫上來的糧食都放到牛馬背上,剩下的讓強壯的山匪和健婦背上,然後驅趕著一起下山。

  經過一夜的思想鬥爭之後,房寬似乎也知道此事已成定局,殺人滅口之事他自然也想過,但他最終還是沒敢這樣做,和陳旭的想法一樣,他把最後的希望放到了江北亭身上。

  黑雲壓城城欲摧,山雨欲來風滿樓!

  天氣就和陳旭等人的心情一樣,經過昨夜的醞釀,此時天空鉛雲密佈,山風呼嘯,莽莽山林如同萬千野獸奔馳嘶吼,一場許久未見的大雨眼看就要來臨。

  「快走~快走~」

  所有的兵卒都揮動手中的籐條使勁兒抽打山匪,許多婦孺老人不停的慘叫跌倒,渾身被抽出一條條血痕,但房寬騎在馬上還在大聲催促,而陳旭也沒有太多的悲憐。

  這些婦孺老人固然可憐,但他也並不幸福,一個不慎,他的下場比這些山匪家眷更加悲催。

  按照大秦律,搶劫稅糧的山匪固然會死,但這些家眷老幼卻不會死,最多會被流放邊關繼續墾荒種地,活下來的機會非常大。

  昨日捆吊在路上的幾個山匪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下了一灘灘鮮血和殘肢斷臂,甚至是一些撕碎的骨肉灑落在方圓數十米的範圍內,周圍的荊棘倒伏大片,看來是昨夜落入了虎狼之口。

  但所有人都沒心情也沒空停下來查看。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4:41
第144章 改名徐福

  山林崎嶇難行,緊趕慢趕之下,一個多時辰之後,數百人終於還是扛著糧食趕著牛馬走到了黑虎灣,而等他們下山之時,才發現縣令江北亭已經騎馬等在了路上,身後還跟著七八十個身穿布甲手持長戟和刀劍的兵卒,而江北亭的身邊,還有一個帶著斗笠身穿淡藍細麻布裙的少女和一個身穿窄袖武服,腰跨寶劍長相威武英俊的年輕人。

  「下來了,縣尉大人下來了!」山下早已等得焦急的兵卒都騷動起來。

  聽著樹林裡人哭馬嘶,很快就看到幾個兵卒策馬衝出來,然後就是滿臉陰霾的房寬,再後面,就是數百衣衫襤褸扛著麻袋的山匪和馱著糧食的牛馬騾驢,再後面,就是婦孺老幼和上百個手持棍棒的鄉民以及四周押送手持輕駑的兵卒。

  「房縣尉,為何今天才下山?情況如何?」江北亭趕緊驅馬走到房寬面前。

  「江大人,此次剿匪順利,共計斬獲匪徒首級四十八顆,活捉山匪六十八人,抓捕匪徒家眷老幼共計一百二十七人,清河鎮被劫稅糧和鄉民也盡皆毫無損失,現已安全帶回!」房寬抱拳,語氣很是低沉的把結果說了一遍。

  「哈哈哈,此乃前所未有之大捷,房縣尉此次立大功也,我稍後自當修書向郡府報告,等到軍功確定,房縣尉一個左庶長勛爵肯定跑不了,此次參與剿匪的所有兵士皆都有功也!」江北亭瞬間興奮的仰天大笑,剛才的焦急一掃而空,笑的鬍鬚眉毛都在跟著抖動。

  房寬長了長嘴巴,但還是又閉上了,關於趙柘之事,還是找個安靜的地方再說。

  陳旭和一群山民走在最後,沿途搜尋昨日被山匪丟棄在半路的牛馬騾車和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出來的時候還推了十多輛車和一些昨日散落未找到的糧食。

  糧食林林總總有十多石,而因為昨日山匪逃的急,所以丟在山林中的車輛也幾乎都還是完好無損,總體來說,這次幾乎沒損失,損失最大的只是一夥山匪而已。

  麻痺的,躲山上當土匪多好,非得玩命,這下玩大了,不僅把命丟了,還把老子也搭進來了。

  陳旭滿臉的愁容,走出山林之後一屁股坐到路邊開始揉腳捏腿。

  「踢踢踏踏~」

  隨著一陣馬蹄聲靠近,然後兩隻馬蹄出現在陳旭的眼中。

  陳旭抬頭,然後就看到一張居高臨下憤怒兼戲謔的小臉,長得挺漂亮,但那笑容很欠揍。

  「你擋我陽光了!」陳旭隨手就是一棍子呼在馬腿上。

  「咴~~~」馬匹受驚飛快往後倒退出去,同時猛的顛了幾下,馬背上的少女猝不及防之下差點兒掉下來,雙手死死抓住馬鬃好不容易才穩住身體。

  「無恥之徒~」少女憤怒的揚起手中的馬鞭。

  「月兒~」一個中年人威嚴的聲音響起,少女這才悻悻放下馬鞭,拉著馬韁退開四五米遠,不過少女看陳旭的眼神中還有火焰在燃燒,似乎恨不得把他扒光了捆起來滴蠟。

  「陳裡典,雖然此次山匪劫持稅糧之事你也有責任,但追回稅糧配合縣尉剿滅山匪,也是大功一件,此事我也會呈報郡府為你等請功!」江北亭還沒從激動和興奮中清醒過來,走到陳旭面前大聲讚揚。

  陳旭站起來隨便拱了一下手說:「多謝江大人,眼看大雨將至,我看還是先讓人先把山匪和家眷以及稅糧都弄回去再說吧!」

  「賢侄說的是,趕緊收拾出發!」江北亭看看天色,於是也收拾心情開始安排,很快大量兵卒便驅趕著山匪和婦孺老幼還有數十顆山匪頭顱往縣城走。

  「你還在磨蹭什麼?」一個兵卒狠狠一腳將昨日那個醫卜踹在地上,藤筐散開,裡面的葫蘆草藥散落一地。

  「我不是山匪,我……我有身份戶籍!」醫卜趕緊抱著藤筐嚷嚷。

  「嗯~」不光兵卒愣了,就連陳旭和房寬都愣住了,一起轉過身。

  「幾位大人,我真的有戶籍,就藏在筐中,我拿出來你們一看便知!」這個醫卜手忙腳亂的扯爛藤筐的一條背帶,然後拿出來一個小木牌遞給兵卒,兵卒看了一眼趕緊遞給騎在馬上的江北亭。

  江北亭仔細翻看了一下,確認這塊身份牌無誤之後說:「難怪聽你口音如此奇怪,原來是琅琊郡人,你一個醫士不在當地救治疾病,千里迢迢來我南陽郡幹什麼?」

  「稟縣令,月餘前受同道相邀路過洛陽準備前去咸陽,卻聽到南陽郡有列子門徒在伏牛山中遇到仙家弟子,並且獲得仙茶和製作之法的傳言,我便心生好奇帶著兩個學徒來到宛城,一番打聽之下得知列子門徒就是在雉縣境內的伏牛山中遇到的仙家弟子,於是便前來搜尋看看能否碰到仙緣,誰知在路過此地之時剛好遇到山上的山匪,聽聞我是醫卜便將我擄至山中為他們治病救疾,平日被看管的很嚴,我已經在山上呆了大半月了,幸虧昨日遇到縣尉大人上山剿滅山匪,我才得以脫困也,徐市所言句句屬實,還請大人放我歸去!」

  江北亭點點頭將木牌還給中年人說:「既然你有身份戶籍,又是被山匪擄掠受困,你便收拾行李和兵卒先去雉縣歇息一兩天再返回琅琊,且不可再在雉縣境內逗留,仙家弟子之說都是悱惻妄言之談,不可再信!」

  「是是,多謝大人!」中年醫卜接過木牌激動的連連點頭,然後一邊收拾滿地散落的東西一邊說:「此次遇到縣尉大人剿滅山匪,徐市真是命大福大,從今往後就改命叫徐福……」

  「噗通~」正準備爬上馬背的陳旭一腳踏空重重的摔在地上,披頭散髮的爬起來衝到醫卜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雙眼冒光的說:「你剛才說什麼?」

  「我……我剛才說……說要改個名字以紀念這次脫困也!」醫卜嚇的哆嗦了一下結結巴巴的說。

  「琅琊人?會醫術?改名徐福?」陳旭臉孔扭曲的嚷嚷。

  「不錯,改成徐福!」中年人使勁兒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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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罪魁禍首

  陳旭臉色變的極其怪異,慢慢鬆開手,然後幫醫卜把衣服整理了一下對江北亭拱手說:「大人,我也略懂醫術,想暫時留徐市在清河鎮逗留幾天,請大人應允!」

  江北亭點點頭說:「這有何不可?眼下暴雨將至,你等立刻先回清河鎮,明日再去縣衙詳細訴說剿匪之事!」

  「星兒,月兒,隨我快回縣城!」江北亭一夾馬腹準備離開,但看著房寬卻臉色依舊陰沉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頓時忍不住問:「房縣尉,剿匪大捷理應高興才是,你為何看起來滿腹心事?」

  「江大人,有一事等不得明日,不然我等將大禍臨頭!」此時兵卒山匪和鄉民已經都開始離開,場中只剩下了他們幾個,房寬也打算此時把事情先攤開說清楚,不然今日把這些山匪弄到縣城一通審訊之後,關於梁文和趙柘兩人的事情很可能就會全部捅出來,人多嘴雜,就再也遮掩不住。

  「房縣尉,我看還是都先去清河鎮避雨,此事慢慢再說不遲!」陳旭翻身爬上馬背說。

  「也好!」房寬點頭,江北亭雖然憋了一肚子疑問,但看兩人的神情都非常嚴肅,因此也只能點頭,帶著青年人和少女和幾個隨身兵卒跟隨一起往清河鎮走,而同行的牛車上,還躺著一個嘴唇乾枯面色蒼白昏迷的青年,身上蓋著一塊破麻布,還有一個神情呆滯如同木頭人的華衣青年,坐在牛車上一言不發。

  「轟~~」伴隨著天空一道亮徹天際的閃電,驚雷炸響,憋了許久的大雨終於來臨。

  等一群人趕到清河鎮的時候,漫天大雨已經如同瓢潑桶倒,山野瞬間被籠罩進去。

  「快進小學避雨!」在陳旭的帶領下,七八匹快馬衝入小學院子,然後一群人呼呼啦啦跳下來衝入校舍之中。

  「還好還好!」一群人抖落身上的雨水,看著漫天驚雷閃電和傾盆而下的暴雨,一個個慶幸不已,如果再晚上那麼半刻時間,絕對都會被淋成落湯雞。

  「牛全,趕緊去安排人燒點兒熱水泡茶,再通知廚房做點兒熱湯麵水餃!」陳旭一邊抹著臉上的雨水連聲吩咐。

  一陣忙碌之後,終於安定下來,然後除開陳旭之外,一群人看著這個奇怪的教室開始打量起來。

  這個教室就是陳旭仿照後世的教室打造的,下面四排低矮的課桌,上面擺放著簡單的竹簡和毛筆,前方一個墊高一尺的講台,牆壁上還掛著一塊木板,上面還寫著珠算口訣,講桌上還擺放著教棍和一些細長的炭條。

  因為昨日山匪劫持稅糧,所以今日學校也沒上課。

  「賢侄,這好像是一個學館!」江北亭疑惑的問。

  「嗯,我請鎮上的三老在這裡給鎮上的一些機靈些的孩子教授識字和算術,以後可以輔助做一些錢糧計算,諸位請坐吧!」陳旭一邊回答一邊招呼幾個人坐下。

  「無涯,帶這位公子和小娘子去隔壁休息,我和縣尉有話要對江縣令說!」陳旭對虞無涯吩咐。

  「兩位請隨我來!」虞無涯點點頭對青年和少女說。

  「哼,我偏不走,就要聽聽你們昨日在山匪窩裡幹了些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少女衝著陳旭使勁兒翻白眼兒。

  「星兒,把月兒帶走!」江北亭冷冷的說。

  「小妹,走吧,莫惹父親大人生氣!」青年人扯著少女的胳膊跟著虞無涯離開了教室。

  「房縣尉,陳裡典,現在可以開始說了吧!」江北亭坐下整理好衣服神色變得嚴肅起來。

  「大人,此次剿匪可能我們可能惹下了大禍!」房寬第一句就把江北亭嚇了一跳。

  「事情是這樣的……」

  在房寬和陳旭兩人的訴說下,江北亭越聽臉色越白,直到兩人說出中車府令趙高的名字的時候,身體猛然抖了一下,臉色變的既猙獰又怪異。

  接下來就是許久的沉默,只能聽見外面稀里嘩啦暴雨如注的聲音。

  「難道這就是天意?」江北亭的臉色慢慢平復下來,最後忍不住長嘆一口氣。

  前幾日他才得知趙高拒絕了女兒的婚事,這趙柘便是婚配的主角,沒想到前後短短不過二十多天,趙柘便變成了去勢的閹人,由此看來,趙氏和通武侯王賁家的婚事恐怕也要告吹。

  而這件事從中作梗的就是大秦如今權勢如日中天的左相李斯。

  而江北亭不知道的是,其實這背後的罪魁禍首便是自己的寶貝女兒,如果不是她拿著那筒仙茶去求安魚粱,就絕對不會有趙柘來南陽這件事。

  而陳旭在宛城衝撞馬騰,半夜虞無涯將一群紈袴揍了一頓,下手有些重,那趙柘被一腳踹到院牆上背過氣去,並且還撞掉了兩顆牙齒,由此懷恨在心要置陳旭於死地,並且還不放心,通過郡尉之子高堯弄到幾把輕駑,進入山匪窩中坐鎮指揮,沒想到被見財起意的山匪敗露了行藏,導致被房寬帶領兵卒一網打盡。

  其中緣由錯綜複雜,每個人卻身在局中不知所以。

  江北亭以為罪魁禍首是李斯。

  陳旭以為罪魁或首是馬騰。

  房寬以為罪魁禍首是陳旭。

  而這件事如果歸根結底算下來,還是因為陳旭的一筒紫雲仙茶帶來的,如果那個少女沒有在宛城換到一筒仙茶,這件事根本就不會發生。

  因此陳旭一場車禍穿越過來,然後小翅膀輕輕的扇了一下,便把許多人捲入這場禍患之中。

  趙柘眼下是死是活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去擺平趙高。

  至於梁文直接就被幾個人忽略了,畢竟只是郡府一個主簿而已,與趙高這種人物比起來,就和糞土沒什麼區別。

  「江大人,此事眼下已經明了,必須盡快想個辦法,不然一旦傳到咸陽趙高耳中,我等頃刻之間就會人頭落地也!」房寬心急如焚,陳旭死一點兒都不冤枉,但他完全就是走錯路掉進坑來的,如果要怪就只能算到陳旭頭上,因此他此時最恨的還不是趙柘和馬騰,而是陳旭。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4:41
第146章 能幹啥?

  陳旭雖然此時恨不得去掐死虞無涯,但也知道此此事怪不得他,他也是對自己好,就是作為一個毫無心機的江湖遊俠,下手太黑P眼兒了點兒,不然也不會惹來這場禍患。

  不過如今要面對的是郡守甚至是趙高這種檔次的存在,他一個小小的裡典什麼風浪都生不起來,只能洗乾淨脖子乖乖的引頸待戮,或者……陳旭把眼神落在低頭沉思的江北亭身上。

  又是許久的沉默,江北亭不斷的揪著鬍鬚。

  「此事的確有些難辦,但還是有轉圜的餘地,那趙高雖然是中車府令,但他的兒子溝通山匪搶劫稅糧,這是死罪,這既是你我的危機,更是趙高的把柄,如果要想從這場危機中擺脫出來,還得在這件事上做文章,而且既然郡守侄兒和郡尉的兒子也有參與,那麼還可以拉上郡守馬伯淵、郡守高焄一起,如若策劃的好,把一切罪責都推到主簿梁子舟身上,我想在權衡利弊之後,馬伯淵和高焄不會拒絕,如若不然,我把這件事捅到朝堂之上,大不了魚死網破而已!」

  江北亭不是房寬這種戰場上廝殺出來的莽夫,而是搞政治工作的,而且身份也不可同日耳語,他的身份地位並不高,但江氏一族在咸陽卻絕對算是名門望族,其父江夔乃是前御史中丞,雖然未列三公九卿,但卻統領侍御史和諸郡監御史,可以命令御史按章糾彈百官,權力尤重,李斯還未當丞相之時,便是呂不韋的下屬,呂不韋雖然後來被秦始皇毒酒賜死,但對於江夔還是非常信任,一直到病死在任上。

  而江氏四兄弟,大兄江珩如今位居太中大夫,雖然職位不顯,但卻可以直接向皇帝奏報,算得上是直達天聽之人,二兄江璞在太原郡擔任郡守,也是封疆大吏,三兄江琥,武職,在滅楚之戰中了立下赫赫戰功,如今武爵十四級右更,隨蒙毅將軍鎮守西北長城,只有江北亭最差,三十多歲才混上一個縣令,但他不行,他家裡人都行啊,從古至今各朝各代都是拼爹拼家產地位,窮逼搞不定的事有時候再他們眼中看來簡直就不是個事,即便是江家搞不定,不是還有妻族舅族麼,如果都加起來,站在咸陽宮朝堂之上的能夠湊幾桌麻將了,趙高雖然厲害,但還沒厲害到可以一手遮天的地步。

  因此就在陳旭和房寬還在擔心自己的小命的時候,江北亭已經開始在算計南陽郡守馬伯淵和郡尉高焄,甚至已經在算計趙高和李斯,就為自己的寶貝女兒被退婚一事耿耿於懷咬牙切齒。

  而此時遠在咸陽朝堂上的李斯沒來由的打了個哆嗦,外面雖然豔陽高照,他卻突然感到一股清寒罩體,他不知道,就因為自己拿了一筒仙茶賄賂,抹不開面子多了一句嘴壞了一樁婚事,已經有人把他當做生死仇敵,欲食肉寢皮而後快。

  這個坑,跳進來便出不去,會被江氏一族視作奇恥大辱惦記一輩子。

  「房縣尉,此事你不必太過緊張,你的職責就是剿匪安民,無論是誰斷然不可抗拒大秦律法,這趙柘梁文兩人勾結山匪搶劫稅糧,這是死罪,即便是打鬥混戰之中失手將其……閹了,但並不能減輕他們的罪責,等雨停之後,你趕緊趕回縣城,將所有的山匪及其家屬分隔審訊,務必將所有證詞證據牢牢掌控!」

  「是!我馬上就回縣城去!」房寬此時心下稍稍安定下來,此時外面雖然雨勢依舊很大,但雷電已經逐漸稀疏遠去,夏日常見的一場暴雨已經有煙消雲散徵兆,於是他直接站起來大步走出教室,翻身上馬淋著暴雨而去。

  「賢侄……」江北亭此時轉頭看著陳旭。

  「縣令大人儘管吩咐!」陳旭混亂的心也開始平息下來,知道江北亭已經有了一些打算,這場黑鍋看來有人要背起來。

  「你看我小女楚月如何?」江北亭並沒有說趙柘之事,而是突然話鋒一轉。

  「啊?縣令大人是……是幾個意思?」江北亭這個彎拐的有點兒急,陳旭直接就翻車了。

  「呵呵,小女楚月今年十三歲,性子雖然有些刁蠻,但聰慧機敏相貌端莊,你們年歲相仿,可以抽空互相瞭解一下!」江北亭捋著三重黑鬚滿臉笑容站起來。

  「大……大人,我與您的女兒有仇啊!」陳旭結結巴巴的說。

  「嘁~少年人打打鬧鬧算什麼仇怨,此事你看著辦吧,還有那塊玉珮之事……」

  「什麼玉珮?」陳旭莫名其妙的問。

  「算了!或許是我記錯了!」江北亭聽見陳旭否認,想了想擺手說,「我上次聽范坤和幾個兵卒說起,你發明了一種石磨可以磨出雪白如鹽的麵粉,而且還能夠做出一種甚是美味的食物,叫餃子對吧?」江北亭走到教室門口看著已經逐漸停下來的雨勢說。

  「的確有此事,我方才已經安排廚房製作去了,估計想現在差不多已經煮好!」陳旭趕緊點頭說。

  「通過上次的收割機就可以看出賢侄乃是聰慧絕倫之人,而且還精通醫術,這磨面的石磨自然也會是一件了不得的好東西,這些都是你自己發明出來的吧!」江北亭淡淡的說。

  陳旭點頭稱是。

  「如今天下鼎定,陛下雄才大略要讓大秦國祚延續萬代,容不得妖孽出現!」江北亭突然轉頭,似笑非笑的看著陳旭。

  臥槽,你個老王八蛋!

  陳旭忍不住一個哆嗦,江北亭這明顯是開始耍流氓不要臉了,這意思太明白不過了,老子不和你這個刁蠻任性的女兒好上,你就準備把老子當妖孽獻給秦始皇咔嚓了是吧!

  陳旭內心火焰熊熊,很有一刀把江北亭捅死算了的衝動,但眼下他還必須忍住,而且還得滿臉堆笑的阿諛奉承,不然這個不要臉的傢伙把趙柘之事徹底甩鍋給自己,自己有九條命來回穿越估計也會被趙高捏死,然後掛在家門口暴屍三年為他兒子的命根子洩憤。

  但真的和他那個刁蠻任性的女兒好,陳旭更願意自殘三刀先痛快一下,如果要娶她,還不如乾脆懸樑自盡算了,和水輕柔一比,這個叫江楚月,名字同樣好聽的刁蠻少女簡直就一無是處,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雖然長的還行,但脾氣暴臭,動不動就要比武打架,這種一無是處的女人要來搞啥,能幹啥,能幹……嗯,也沒心情……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4:41
第147章 欲言又止

  「縣令大人,餃子差不多該做好了,我們先去吃點兒充飢再說!」陳旭眉頭一轉,決定把這件事先拖下來再說。

  「嗯,也好,的確餓了!」江北亭在陳旭的帶領下穿過走廊去餐廳。

  餐廳其實就是個露天的涼棚,四周圍上了半人高的一圈竹籬笆,裡面版放著一些圓木樁當凳子,還有幾張和後世很像的桌子,不過是竹子做的。

  而兩人到餐廳的時候,虞無涯和江北亭的兒子女兒已經開始吃著熱騰騰的水餃了。

  「哇,爹爹快來吃,水餃好吃的不得了!」江楚月一腳踩在木樁上,一邊吃一邊大呼小叫,完全沒有一點兒官家小姐的氣質和神韻,簡直和一個女土匪差不多,陳旭一看就感覺靈魂有些激動的要跳出來扭頭逃走。

  娶這個女人,真的還不如死了算了,還這麼小就如此野蠻,長大了豈不是比老子還爺們兒?尤其是打不過怎麼辦?

  「月兒,看看你,成何體統?」江北亭看著自己剛才還誇耀聰慧貌美的女兒粗野的動作,又看看陳旭難看的表情,忍不住呵斥一聲,臉色也略有些尷尬。

  「哦~」江楚月趕緊把腿放下來。

  廚子給兩人端來兩碗雪白的水餃,陳旭此時感覺自己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於是和江北亭打招呼之後,一屁股坐下來稀里嘩啦的狼吞虎嚥起來。

  從昨天上午到現在,他就昨晚在山上吃過一碗粗飯,再不吃飯都快餓暈過去了。

  一連吃了三大碗水餃,陳旭這才打著飽嗝開始剔牙,廚子趕緊泡了一壺茶端過來,因為這裡所有人都知道,小裡典大人吃完之後要喝茶消食。

  此時雨勢已經完全停了下來,陰沉的天色也漸漸轉白,看來很快就會雲開日出。

  吃完飯喝完茶,陳旭陪著江北亭在鎮上檢查了一番工作,把磨坊,製藥坊挨著看了一遍,然後又去看望了受傷的趙柘和被關在一間房子裡面的梁文。

  「江大人,這個趙柘現在如何處置?」陳旭小心翼翼的問。

  「他傷勢很重,暫時最好不要移動,就留在清河鎮治療,等我把一切料理清晰之後再帶他去縣城,梁文我會帶走暫時關在縣衙大牢之中!」江北亭想了一下說。

  陳旭雖然無奈,但也只能點頭答應,這個趙柘眼下就像一坨屎,粘在身上甩都甩不掉。

  「對了,剛才吃飯的時候你提到一個算盤是什麼東西?」江北亭突然問。

  「是我發明製作的一種新式算籌,大人隨我去糧倉讓稅吏與大人演示一番自然就明白了!」陳旭趕緊說,剛才吃飯之時,為了轉移話題不提江楚月的事情,陳旭故意說到算盤,然後還和虞無涯兩人討論了幾句口訣。

  「走,去見識一下!」江北亭看過磨坊之後,對陳旭的算盤也充滿了極大的興趣。

  「嘁,一個算籌有什麼好看的?」江楚月衝著陳旭的後背拚命翻白眼兒但還是滿臉興奮的跟了上去。

  趙柘竟然被閹了,哈哈,這個本來要做她夫君的傢伙她一點兒都看不上眼,因此才想盡一切辦法逃婚悔婚,沒想到趙柘竟然溝通山匪搶劫稅糧,最不可思議的是竟然被閹掉了,接下來趙柘的老爹,也就是中車府令趙高肯定會找陳旭報仇。

  而一想到自己最討厭的陳旭就要倒霉,江楚月竟然興奮的開始哼歌了。

  但她卻沒有想到的是,就是她一個小小的退婚舉動,無數的人被捲進來遭受無妄之災,甚至導致江氏一族也差點兒土崩瓦解,不過這已經是後話了。

  一群人到了糧倉,稅吏牛全看見縣令大人光臨,頓時激動不已,聽說還要觀看自己演示新式算盤,於是就更加激動了,趕緊拿出一副新的木質算盤,攤開一卷今年夏糧收稅的竹簡,一邊講解一邊計算,嘴裡還唸唸有詞,噼裡啪啦之間,很快一大卷竹簡上的數字便計算完畢,江北亭最後一對結果,與竹簡上的數字一般無二。

  「縣令大人,容我為您講解算盤的計算口訣,只要記住這些口訣,計算便如行雲流水一般方便快捷……」牛全今日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和縣令近距離顯擺的機會,興奮的像吃了雞屎一樣。

  「神奇,實在是太神奇了!」十分鐘後,江北亭自己照著口訣試著撥弄算盤,並且還計算了一卷竹卷之後忍不住連連驚嘆,最後讓牛全把口訣抄下來,然後帶上這把算盤,與幾個兵卒押上樑文和兒子女兒一起離開。

  終於是走了!

  陳旭鬆了一口氣。

  他不知道江北亭會如何處置趙柘之事,但看他的樣子和語氣並沒太過緊張,因此看來江北亭背後的勢力一定不小,只不過自己一個小小的裡典夾在裡面,如果把一切都押在江北亭的身上明顯不太靠譜,說不定他抗不過趙高的壓力,把自己丟出去背黑鍋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自己跟他不算太熟,更不是親戚,為了活命難道真的要泡他的女兒?

  陳旭很糾結,但很快就把這個念頭拋到腦後去了。

  自己已經向水輕柔許諾要娶她,男子漢大丈夫自然不能食言,而江楚月這件事,江北亭也並沒有太過逼迫,此事還有轉圜的餘地,如果要擺脫江北亭的壓力,除非能夠在一兩年之內讓自己的身份和地位發生很大的變化,讓他威脅不了才行。

  眼下要做的最重要的是,便是要弄給自己留下一條退路,不能在江北亭這顆歪脖子樹上吊死。

  「無涯,你說上次我炒制的茶葉都還沒有出售是吧?」

  「是的,恩公!」虞無涯趕緊點頭。

  「這次闖下大禍,我們也不能完全指望江北亭,所以我想請你帶一些茶葉去咸陽,看看能不能運作一下找另外一條路!」

  「嗯公放心,無涯一定做好此事,我這就去準備!」虞無涯一口答應下來。

  「此事不急,先暫時等兩三天看看江北亭的打算,去咸陽之前先在宛城呆一兩天,打聽一下郡府的情況,嗯,還有一些東西你幫我帶給水姑娘!」

  虞無涯張了張嘴有些欲言又止。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4:42
第148章 造紙成功

  「你想說什麼?」陳旭有些奇怪的問,因為從認識虞無涯起這個傢伙就是一個吃貨兼話嘮,屬於心性很跳脫的那種,非常閒不住嘴也閒不住手。

  「嗯公,剛才那位小娘子我認識?」

  「你認識有什麼好奇怪的,她是縣令江北亭的女兒,或許你路過縣城的時候見過他!」陳旭無所謂的搖搖頭說。

  「不不,不是!」虞無涯連連搖頭,把上次在宛城品仙茶會上的事說了一遍。

  陳旭楞了半天,「你是說就是她用我身上的這塊玉珮換走了最後一筒茶葉?」

  「正是!」虞無涯連連點頭。

  我去,難怪!

  陳旭瞬間想起江北亭好幾次有意無意的提到玉珮的事,原來竟然是她寶貝女兒的。

  尼瑪滴個葫蘆瓢,陳旭有些頭痛。

  這塊玉珮價值不菲,而且還是咸陽名匠製作,而且天天掛在江楚月的身上,江北亭自然也非常熟悉,但竟然莫名其妙跑自己身上來了,不奇怪才怪,說不定他懷疑是自己偷的搶的,更或者是和她女兒那啥……

  陳旭越想越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一轉眼很快兩天過去。

  雖然剛下過一場大雨,但接連兩天暴曬之後地面很快就又幹爽起來。

  因為山匪已經被剿滅,再也無虞稅糧有被劫持的情況發生,因此鎮上再次組織牛馬騾車開始往縣城運送稅糧。

  而上次重傷的游繳竟然命大還活了下來,幾個受傷鄉民的傷勢也恢復的良好,就連被割掉了蛋蛋的趙柘也恢復了許多,躺在床上已經能夠進食,不過就是知道自己的蛋蛋沒有之後情緒很激動,狂吼亂叫還咬人,負責照顧的徐福一根手指都差點兒被咬掉了。

  趙柘的心情陳旭可以理解,去看過一次就不再關心了。

  這個傢伙其實弄死了更好,對於趙高來說可能更加能夠接受一些,但割掉蛋蛋這種情況,估計會被視作奇恥大辱,這口惡氣帶來的後遺症會非常久。

  陳旭從鐵匠鋪抱著一把裁紙刀出來,騎馬直奔造紙坊而去。

  這把裁紙刀就是根據後世的裁紙刀打造的,樣式像鍘刀,下面一塊畫上了標尺線的木板,打磨鋒利的青銅刀有一尺多長,用一根銅釘鉚合在木板邊緣,只要把乾透壓平的紙張幾張疊合在一起,放在上面對好標尺線,然後鍘下去,紙張的邊緣就能夠被切的整整齊齊。

  陳旭來到造紙坊之後,把裁紙刀在一張桌子上放好,然後讓牛大石把壓在石板下面的紙張都取出來,讓兩個少年幫工分成十張一疊,略略對整齊之後放在裁紙刀下,壓下鍘刀。

  隨著撲哧一聲,隨著紙條卷落,一疊毛邊紙的邊緣瞬間就變得整齊無比。

  「哇,旭哥兒,這東西好用!」牛大石一雙眼睛瞪的大大,滿臉都是驚奇。

  陳旭很快就把手上的一疊紙四面都切整齊,然後大致對比了一下,發現紙張的大小介於十六開和三十二開之間,完全能夠滿足書寫的要求。

  「你們來做,就仿照剛才切的尺寸,對齊木板上的標尺,別切斜了就行!」陳旭吩咐完之後拿著這疊紙走到旁邊,拿起一支毛筆,蘸了一些鍋底灰加木炭粉和少量桐油、水熬製成的墨汁,攤開一張紙試著寫了一下,發現還將就可以接受。

  因為紙張的吸水性並不好,昨天他來試過,用鍋底灰加水調和的簡易墨汁寫上去會沁開,很快就會變成一團看不太清楚黑團,而改良之後的墨汁雖然不夠黑,但至少字跡還是凝聚的,能夠準確的辨認出來。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陳旭一口氣寫完一首李大大的經典詩詞,然後忍不住臉皮抽抽了幾下。

  太特麼醜了,完全無法入眼,於是嘆口氣揉成一團丟到地上。

  既然能夠書寫,那麼表示這次的造紙活動取得了圓滿成功,繼續丟人現眼就沒必要了,而且桐油熬製的墨水非常粘稠,書寫起來非常生澀,所用的毛筆也太差,最主要的是自己的毛筆字太難看。

  陳旭計算了一下厚度,打算按照二十張一疊分好,準備就此裝訂成冊,不過看著麻灰色的紙張,總感覺缺點兒什麼,想來想去才發現沒有封皮,看著太過單調了。

  「大石,你去把木匠喊來,讓他帶一塊最平整的木板,工具也帶來!」陳旭吩咐一聲,牛大石趕緊直奔村裡的木匠家而去,不一會兒就帶著木匠過來,兩人手裡還抱著木板刀斧,背著裝有各種木工工具的藤筐。

  「裡典大人,喚二娃何事?」木匠氣喘吁吁的問。

  陳旭忍不住臉皮又抽抽了幾下,一個半拉子老頭兒竟然叫劉二娃,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吐槽了!

  「劉木匠,趕緊在這裡幫我做一塊印刷用的雕版!」

  「大人,雕版是甚子?」老木匠滿頭霧水,但他也知道眼前這個小裡典大人腦袋裡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想法,就比如前幾天吩咐他製作的曲轅犁,如今已經試驗成功了,耕田翻地簡直堪稱神器,用一匹馬拉著一個時辰就能翻一畝多地,而且根據小裡典的設計,他們還做出來一張土耙,可以將翻耕之後的泥土整理平整,同時還能將泥土裡面混雜的雜草根全部清理出來,這幾天他們正在加緊製作犁耙,眼下已經各做出來兩架了,而裡典大人的意思是至少要做出來一百套,好滿足今年全鎮秋收之後耕田用。

  「雕版就是在木板上刻一些字或者畫,然後印刷到紙上?」陳旭解釋。

  「大人,紙是甚子?」木匠又問。

  陳旭感覺自己有點兒解釋不清了,如果說完紙他又要問印刷是什麼,眉頭一皺準備故技重施,旁邊的牛大石卻忍不住了,呵斥說:「問那麼多干甚子,難道里典大人說了你聽的懂,喊你幹啥就干啥!」

  「是是,老漢多嘴了!」劉二娃趕緊連聲道歉。

  陳旭把牛大石趕走,然後拿出一張切好的紙說:「你先鋸這麼大小一塊木板出來!」

  「這個容易!」木匠把帶來的木板放在一塊石頭上,拿起手鋸很快就撲撲啦啦的鋸出來一塊長方形的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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