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帝國吃相 作者:牧塵客(連載中)

 
Babcorn 2019-9-19 20:43: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5 76331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4:50
第169章 第二件機器

  「劉二娃劉二娃!」陳旭策馬直奔到木工坊門口,隔老遠就大聲疾呼。

  「裡典,呼二娃何事?」老木匠干酒丟下手裡的東西慌忙迎接出來。

  「快,幫我製作一個拉制泥坯的轉盤!」陳旭跳下馬一丟韁繩衝入工坊的涼棚之中。

  「何為轉盤?」木匠滿頭霧水的跟在屁股後頭問。

  「快找尺子和畫板來!」陳旭連聲催促。

  「裡典,在這裡!」一個木工學徒趕緊搬過來一塊木板和炭條還有木尺。

  但拿起尺子和炭條,陳旭又開始發愣,尼瑪似乎想起來容易,但要畫出來還真有點兒難度,但有過製作脫粒機的經驗,他慢慢在腦海裡構思,然後用炭條開始勾勒起來。

  鎮上所有人都知道陳旭很神奇,經常有稀奇古怪匪夷所思的想法,做出來的東西也都從來沒見過,因此陳旭畫的時候,木匠劉二娃和幾個學徒都屏著呼吸站在後面大氣都不敢出,及雙眼睛睜的大大的,直勾勾的看著陳旭的一舉一動。

  陳旭用的是後世的幾何作圖,也就是透視法,因此畫出來的是一種二維的立體視圖,這種畫圖方法他已經在小學上課的時候講過了,因此連帶著鎮上的一些工匠也都有所瞭解。

  先畫一個圓形的盤面,直徑兩尺左右,下面連接一根上方下圓的主軸,大致有小腿粗細,因為沒有滾珠軸承,需要打造一套和石磨上一樣的銅套環作為轉動支撐點,不然很快就會磨壞,主軸下方半尺距離的位置要刻成粗糙的齒輪狀,不過不是為了安裝齒輪,而是為了安裝傳動皮帶,皮帶自然也可以暫時用粗麻繩代替,這根皮帶拉到一米開外,然後設計一個和脫粒機一樣的大輪和搖把,不過是豎著安裝,把傳動皮帶套到大輪上,只需要搖動搖把,大輪轉動就可以帶動轉盤的主軸跟著轉動……

  畫了擦,擦了又畫,就這個簡單的傳動裝置,陳旭足足畫了一個小時才大致定型,然後各個部位挨著標上數字。

  木匠和幾個學徒也一直一動不動跟著看了一個小時都沒出聲。

  「差不多了吧!」陳旭終於歇了一口氣停下來,往後退了幾步再次看畫板上的設計圖,想了一下添加一個支架,最後才放下炭條,思慮許久感覺實暫時只能設計到這個樣子了,於是才轉頭對一個學徒說,「你去鐵匠鋪讓竹竿幫我打造三套活環,大的孔徑半尺,小的孔徑三寸,切記叮囑他打造的時候一定要圓,不然到時候轉動會搖晃……」

  等學徒離開之後,陳旭才對木匠說:「劉二娃,現在你就按照我設計的圖紙打造支架和轉盤,還有手搖的轉輪和搖把,這些應該很簡單,這裡……這裡……」

  經過陳旭一番講解之後,木匠連連點頭,做過脫粒機的他很快就聽懂了陳旭的要求,當然,聽錯了也沒關係,陳旭還在旁邊,不懂還可以再問。

  時間一晃就大半天過去。

  木工坊內,一個看起來稀奇古怪的東西也做了出來。

  一個高差不多一尺的圓形平台,主軸離地有兩寸懸空放在支架上,用大拇指粗細的粗麻繩作為皮帶連接在一米開外的一個直徑足有四十釐米的大輪上,大輪並不厚,只有五寸左右,邊緣用鑿子鑿出來一道半寸深的凹槽,粗麻繩剛好套在裡面不會掉出來。

  這就是一個最簡單的傳動裝置,和自行車鏈條的原理一樣,大輪轉動帶動小輪,根據直徑大小換算過來,大概搖動大輪轉動一圈,小輪會轉動四到五圈,只要搖把轉動的速度夠快,如果一秒轉動一圈的話,小輪每秒的速度可以達到五圈左右,這個速度雖然還不夠快,但在沒有發明高速馬達或者其他替代動力之前,這個速度已經幾乎是極限了,而且轉搖把的幫工也非常累,絕對堅持不了多久,除非是像虞無涯那種變態,至於繼續加大轉輪的直徑也可以,但那樣使用起來非常不方便。

  「轉一下試試!」陳旭略有些緊張,根據眼前的成品來看,轉動肯定是沒問題的,只是要看轉動的平衡性,轉盤不能左右搖晃才行。

  一個學徒激動的握著搖把開始搖,大輪轉動的同時,果然在麻繩的帶動下,圓盤也在主軸的帶動下跟著旋轉起來,陳旭猜的不錯,果然圓盤有些所有晃動,這樣如果拉坯的時候,隨著平台搖晃跳動,拉出來的陶坯肯定會是歪的,而且陶坯的厚薄也會不均勻。

  「停停,調整轉盤的高度,讓麻繩更加靠近活環的位置,越近越好!」陳旭觀察了一會兒之後開始指揮調整。

  十多分鐘過去,手搖式拉坯機又開始轉動,隨著嗚嗚的聲音響起,這次圓盤的轉動要平穩多了。

  「行了,差不多了,抬到車上幫我拉到陶器坊去!」陳旭終於鬆了一口氣,於是劉二娃和幾個學徒趕緊推來板車將拉坯機抬上去,然後吱吱呀呀的往陶器坊而去,陳旭則騎著馬跟在後面。

  「咦,劉大匠,你這又是做的甚至奇怪的東西?要拉到哪兒去?」

  路上許多人看見之後都驚奇的東問西問,然後得知這是裡典大人設計的製作陶器的拉坯機之後,於是引的一大群人都跟著幫忙推車去陶器坊看稀奇。

  等拉坯機運到陶器坊的時候,跟過來的大人足足有三四十個了,而小娃子更多,許多直接光屁股跟在後頭興奮的尖叫鬧嚷。

  陳旭騎著馬不斷的抹著額頭的虛汗。

  中國人喜歡看熱鬧的習慣什麼時候能夠改一下,這場面太嚇人了,這些屁娃子一不小心被踩溝裡去了都不知道。

  到達制陶坊之後,在陳旭的指揮下,一群人小心翼翼把拉坯機抬下來放進涼棚之中一個平坦的地方,調整支架的四條腿看起來完全平整之後,用石頭將支架固定死,陳旭親自搖動把手觀察了一下,看著轉動依舊平穩,這才讓制陶坊一個長得比較壯的幫工過來,指著搖把說:「一會兒我讓你搖的時候就搖,快慢聽我指揮!」

  「好的好的!」幫工很是興奮,因為剛才已經聽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說過了,這是裡典親手設計的用來製作陶坯的設備,叫拉坯機,雖然還不知道怎麼用,但如此複雜的東西一看都很高大上,能夠第一次就親自參與,幫工感覺這是極大的榮譽。

  「高河,弄一團和好的陶泥過來,但要比你們平時捏條坯的要稍微稀一些,記得要能立起來啊,別和成了稀泥!」陳旭叮囑。

  「省得省得!」老陶匠雖然也不知道陳旭用這個這個拉坯機如何製作出陶坯,但和泥巴打了一輩子交道,一年四季一天到晚摸捏泥巴,對泥巴可以說已經數的比自家婆娘都熟了,不僅熟,而且摸捏的也順手,想怎麼捏就這麼捏。

  很快一盆和好的泥巴端到陳旭旁邊,陳旭用手挖出來飯碗大一團感覺了一下,的確軟硬適中,就和麵糰一般,把泥團放在拉坯機的圓形轉盤上按壓結實,陳旭把手在水盆裡打濕一下對幫工說:「開始轉!」

  幫工於是激動又緊張的開始搖動搖把,隨著搖把的轉動,圓形轉盤也開始跟著轉動起來。

  「哇,快看,轉起來了!」

  除開木匠和他的幾個學徒之外,無數人跟著驚呼起來。

  「再快~」陳旭大聲說。

  於是幫工用更快的速度轉起來,搖把直接轉的手都成了一片殘影。

  「嗚嗚嗚嗚~」轉盤在大轉輪的帶動下飛速旋轉,看看速度已經足夠快,陳旭深吸一口氣,把雙手輕輕的挨到轉盤中央的泥團上,幾乎就在手靠近的剎那,只見陶泥竟然快速的變成一根圓柱長了起來,然後隨著陳旭的兩根大拇指從陶泥中間按下去,伴隨著轉盤的快速轉動,一個陶碗的形狀瞬間出現。

  「哇~」

  圍觀的人一陣嘩然,一個個都激動莫名的驚呼起來,一團泥巴在陳旭手中眨眼就變成了一個陶碗的形狀,而且隨著陳旭的手指稍微捏弄一下,陶碗的邊緣很快變的又圓又薄,看著形狀差不多成功了,陳旭把手在陶碗的底部輕輕摸了一下,隨著轉盤的快速旋轉,很快碗底收攏進去。

  「停~」陳旭把手拿開。

  隨著搖搖把的幫工鬆開手,大輪繼續轉了幾圈之後,轉盤也跟著慢慢停了下來,然後落在眾人眼中的,就是一個又圓又光滑的陶碗靜靜的立在轉盤上。

  「這……這……」老陶匠激動的鬍子拚命抖動,嘴巴哆嗦著根本就說不出話來,不過一雙眼睛卻有些發紅,恨不得撲到拉坯機上不下來。

  陳旭也鬆了一口氣,他小時候玩過泥巴,但從來沒有玩的這麼高大上過。

  這個陶碗就是憑藉感覺做出來的,由於陶泥夠細膩也軟硬合適,竟然讓他一次成型,雖然只有兩個簡單的動作,但也足夠讓陳旭感到自豪。

  穿越到大秦三個月,他終於做出來了第二件機器。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4:51
第170章 機器速度(第一次求月票)

  「拿鏟刀來!」陳旭吩咐,很快一個幫工從人群中遞過來一把鋒利的青銅鏟刀,陳旭小心翼翼的從陶碗的底部鏟斷陶泥,一個形狀規整的陶碗泥坯就完整的取了下來。

  做一個陶碗陳旭肯定不能滿足,他需要作出來的是酒瓶,於是又挖了一坨陶泥放到圓盤上,按壓了幾下吩咐幫工再次轉動搖把。

  這次幫工已經有了經驗,因此沒等到陳旭吩咐就用盡全身的力氣搖起來,聽著圓盤嗚嗚的聲音,陳旭判斷轉速可能達到了每秒七八轉,也就是說這個幫工的手速至少也達到了每秒兩轉的速度,這已經非常嚇人了,不過對於拉制泥坯來說已經足夠了,再快估計陶泥都會被甩出去,而且速度太快對於拉坯的人來說就要求技藝越高,這麼軟的泥巴輕輕碰一下瞬間就會變形,因此想塑成需要的形狀就越不容易。

  陳旭面色冷靜,一雙手不斷的擠壓泥巴,隨著一個陶杯的形狀出現,然後繼續長高,很快就變到足有一尺,看看高度差不多了,陳旭雙手慢慢往中間合攏,很快就收縮出來一個細長的瓶頸,最後把一根手指伸到頸口往內按了一下,瓶口瞬間變的又平又圓。

  陳旭收手看了一下,似乎還有些不太滿意,於是吩咐幫工放慢速度,然後用手輕微的修整了一下,使得瓶子這個彷彿葡萄酒瓶的陶瓶上下看起來更加規整。

  「停~」陳旭抬手,隨著轉盤慢慢停下來,展現在所有人面前的就是一個一尺高,下面細圓如柱,上面收攏成一個細頸,瓶口只有不到一寸的光滑泥坯。

  連續兩件作品完成,所有圍觀的人已經完全無法呼吸了,一個個長大嘴巴感覺滿地都是眼珠子在亂蹦。

  這種製作陶坯的方式他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老陶匠匠直接渾身哆嗦,滿腦子都已經完全空白了。

  陳旭一口氣做了兩件陶器,前後時間不到三分鐘,但如果放在以前,三分鐘連一根泥條都還沒搓出來,而要成功做出一個陶碗來,即便是他這種熟練的老工匠,一個時辰也只能做出來不到十個,換算成後世的時間,就是一個小時五個的樣子,也就是平均十二分鐘才能做出來一個陶碗,而學徒花費的時間就更久了,一個小時能做出兩個就算是可以出師了,由裡典報備到縣衙,就可以單獨開陶器作坊售賣,抵田稅和徭役,成為正規的工匠。

  而陳旭的製作時間徹底打破了這種格局,陶碗只需要差不多半分鐘就能完成,一團泥巴用手輕輕按壓幾下,一個圓溜溜的碗就轉出來了,而瓶子略花時間,但也沒有超過兩分鐘。

  這個效率如果傳出去,簡直能夠嚇傻全大秦的陶器工匠。

  「高河,你來試試!」陳旭用鏟刀將陶瓶從轉盤上鏟下來放到旁邊,然後從一塊陶土做的凳子上站起來對老陶匠說。

  「師傅,裡典叫你呢!」一個學徒使勁兒扯了幾下老陶匠的衣服。

  「我?欸,好好,我來試試!」老陶匠回過神來瞬間興奮莫名的坐下來,一雙沾滿泥巴的雙手激動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根據你要做的陶器大小用合適的陶泥,適當的多一點兒也無所謂,就跟我剛才的樣子一樣做,很簡單的!」陳旭站在傍邊指點,老陶匠激動的心情也慢慢平息下來,然後學著陳旭的樣子,挖一坨泥巴放到轉盤上按壓好,然後把手上沾上水,幫工很有眼色的開始快速搖動搖把,很快圓盤就又開始快速轉動起來。

  老陶匠的手抖抖著剛一靠攏陶泥,泥巴瞬間開始扭曲變形,老陶匠趕緊把手收回來,深吸了幾口氣又再次伸手按到泥巴上,隨著一雙長滿老繭的手上泥漿翻滾,一個圓圓的陶碗也很快就現出雛形來。

  人群再次發出各種驚喜的歡呼。

  「快去陶器坊,聽說那兒裡典大人又製作了一個可以長出陶器來的東西!」隨著幾個小娃子興奮的跑到鎮上大聲嚷嚷了幾聲,馬上就有一些無所事事的鄉民立刻往制陶坊跑去。

  本來收拾好行禮準備離開的趙擎忍不住也跟著一群人來到了制陶坊,然後看著裡三圈外三圈把一間涼棚圍的密不透風的大人孩子,而且裡面不斷傳來哇哇的驚嘆和怪叫。

  「哇,這個瓶子好看!」

  「哇,這個瓶子肚子又大又圓!」

  「哇,癟了癟了,唉~~」

  裡面的聲音讓外面的人急的跳腳,便使勁往裡面擠,趙擎也是費盡力氣終於擠了進去,然後看到正在製作陶器的老陶匠,一團泥巴隨著他的手指,瞬間就變成了一個形狀規整的陶器形狀。

  老陶匠自然是老陶匠,雖然也是第一次接觸拉坯機,但由於制陶多年,自然胸有成竹,熟悉了幾次之後,已經能夠熟練的製作出來幾乎大小高矮一模一樣的陶碗和陶瓶,地面上現在已經擺滿了高高低低的各種形狀的陶器。

  而且做得越多,他越來越得心應手,比之陳旭做出來的還要精細規整。

  就像造車的不一定是賽車手一樣,陳旭現在也只能站在旁邊鼓掌,這老頭兒的確很有制陶天分,短短不到二十分鐘,已經把拉坯機玩兒的非常溜了,而旁邊搖搖把的幫工已經堅持不住換人歇息了。

  「這是何物?」趙擎目瞪口呆的踮著腳看了許久之後,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扳著一個鄉民的肩膀焦急的問。

  「這叫拉坯機,就是用來製作陶器泥坯的!」鄉民頭也不回的說了一句。

  「這可是在裡典的指揮下我們做出來的!」旁邊一個木器工坊的學徒得意的說。

  趙擎的眼光很自然的落在了站在一堆人之中鼓掌的少年身上,心中的感覺越來越怪異,彷彿陳旭身上蒙著一層白茫茫的光芒,似真似幻,怎麼都看不清楚。

  「高河,這幾天加快速度多做一些酒瓶,記得泥坯晾乾之後先不要入窯燒製,我還要在上面寫一些字!」陳旭叮囑完後從人群中擠出來,在一口水缸邊把手洗乾淨,然後往鎮上走去。

  「陳裡典!」趙擎從後面追上來。

  「趙先生不是說要回去嗎?」陳旭笑著問。

  「呵呵,我是有這個打算,不過因惦記裡典的葡萄美酒,因此還一直捨不得走!」趙擎乾笑幾聲說。

  「原來如此,不過快了,最多還有兩三天便可以見到分曉!」陳旭也笑著邊走邊說,「對了,趙先生,既然你是商賈之家,旭可不可以請你幫個忙?」

  「裡典請說,只要趙某能夠做到必不推辭!」

  「嗯,就是幫我打聽和購買一些東西而已,因為我無法外出,只能委託南來北往的商旅,一會兒我把清單給你,如果弄到了到時候就幫我帶到清河鎮來,報酬必不會少!」

  「此事易耳,最近幾日多謝裡典招待,區區小事何談報酬!」趙擎連連擺手,然後話鋒一轉說,「不過趙某對這制陶坊的拉坯機很感興趣,不知能不能得到裡典的製作方法?」

  陳旭似笑非笑的轉頭看了趙擎一眼:「趙先生,這個代價可是很大的哦!」

  「無妨無妨,這拉坯機能夠將制陶速度提高數十倍,做出來的器物也都圓滿規整,某行遍大秦也從未見過也,如若此物能夠傳播出去,將大大降低陶器的價格,普通老百姓也將可以大量購置以作家用……」趙擎跟在後面滔滔不絕說出一大堆拉坯機的好處。

  陳旭聽完卻不置可否,笑著說:「其實這台拉坯機還非常原始,等我閒暇有空就改成腳踏式的,那樣工匠一人就可以操作,也可以自己掌控旋轉的速度,等趙先生下次來的時候在再給你製作圖紙吧!」

  陳旭當然不肯答應了,拉坯機雖然結構就簡單,但在當今大秦來說,那就是後世最尖端的工業機器,如果趙擎真的是商人,一旦大規模推廣開,獲利簡直不可計數,目前的大秦幾乎每個縣都有單獨的制陶坊,而雉縣甚至好幾個鄉鎮都有。

  陶器不像瓷器,非得要用到高嶺土,陶器的成分是黏土,含有石英砂的細黏土都能燒製,因此一般有黏土的地方就有制陶工坊,就近采料就近製造,哪怕一個縣只賣掉三五台,一台只要三百錢,那全國算下來絕對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這筆錢他雖然掙不完,但必須分一杯羹,才能有足夠的錢來發展清河鎮,有足夠的錢來推動自己的事業,去研發更多的東西。

  要知道他在鎮上做的每一樣東西都是自己最後要掏錢的,如今隨著越來越多的項目動工,他發現自己的錢開始有點兒捉襟見肘了。

  陳旭的話趙擎自然聽懂了。

  那就是這個小裡典大人不見兔子不撒鷹,沒看到好處一前絕對不會把拉坯機的製造技術傳給他。

  而去木器坊和陶器坊偷技術這個念頭剛飄起來就被他按了下去。

  首先肯定是打聽不到,木器坊和陶器坊無論是工匠還是學徒都不會告訴他,這個他已經偷偷試過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4:51
第171章 始皇二十七年的年份酒

  剛來清河鎮的第二天,趙擎便看見地裡有人牽牛犁地,用的是一種從未見過的犁,翻地又深又快,於是打聽了一下,鄉民說是裡典大人設計改進的曲轅犁,單牛就可以耕地,一人在前面牽牛,一人在後面掌犁,鑄鐵的犁頭足足可以翻起半尺深的泥土,而且效率非常高,兩人一牛一天可以耕六七畝地,而且是深耕,足以將雜草根莖全部都犁斷翻露出來,等暴曬幾日之後再用騾馬拉著耙來回耙幾遍,翻起來的泥土就會耙的非常平整,而且裡面的雜草根也會被清除出來。

  這麼好的東西趙擎自然要之下打聽一下,結果一問,耕地的農民立刻警惕起來,連話都不和他說了。

  而接下來幾天都是這樣,凡是看起來一些新奇的未見過的東西,只要一問就必然是陳裡典發明的,高腳的桌子椅子、石磨、蒸籠、還有篾器,製藥等等,但不能仔細問,一問都不理他,而趙擎最感興趣的造紙坊直接就有兩塊大牌子掛在門口:禁止通行,閒人止步,裡面的東西遠遠的也看不見,暗中打探了幾天之後,趙擎只能把所見所聞寫在一疊紙上,今天讓人全部送到咸陽去了,而其中還有許多陳旭上課講述的內容,比如算盤,比如九九乘法表等等等等。

  陛下吩咐不可魯莽衝撞這個少年,因此趙擎即便是心裡狠的癢癢,也不敢輕舉妄動。

  「趙先生,這些就是我需要的東西,你收集到之後安排人送過來,要多少錢到時候一起結算!」

  回到住處,陳旭把寫滿了密密麻麻幾張紙的清單遞給趙擎。

  「陳裡典,這……這些是何物?」趙擎挨著看了一遍,然後指著最後一頁上面羅列的一些西奇怪的東西問。

  前面幾張還好說,大部分都是一些藥材和香料之類的東西,比如八角,茴香、桂皮、人參、川穹、肉桂、三七、天麻等等,這些都是陳旭根據後世的記憶整理下來的,有些是拿來做菜,有些是拿來製藥,而且名稱也全部都是後世的名稱,現在叫什麼名字許多都不知道,只能寫下來讓人去找,能找到最好,全面撒網能找到多少算多少,至於普通的藥材南陽附近幾乎都能找到,拼拼湊湊弄齊幾十種常見的沒有任何問題。

  但最後一張寫的卻是有能夠燃燒的有光澤的黑石,透明純淨的無暇水晶,黑色可以燃燒的泥油,灰白色的細膩泥土,黃色可以燃燒的石頭和能夠吸附鐵質的磁石,各種顏色的礦石等等。

  這些東西林林總總有數十種,但都寫的語焉不詳,自然趙擎就是滿頭霧水。

  「這些東西因為我也只是聽人說的,有些好奇所有就想收集一些見識一番,能弄到最好,弄不到也無所謂!」陳旭只能打馬虎眼糊弄一下。

  因為這些東西的確說不清楚,就比如說煤。

  煤在中國的產量非常大,南陽附近的平頂山就有,但估計是深埋在地下,但還有一些地方的煤埋得比較淺,按道理來說,比如山西這些地方煤儲量豐富的地方,即便是埋的很深,但地球滄海桑田數十億年下來,造山運動中有煤露出地表一點兒都不稀奇,只是看多少而已,而且不久之後的西漢時期已經開始用煤冶煉鋼鐵,到幾百年後的東漢時期,煤已經開始大規模使用,因此在秦代找到煤應該是毫無問題的。

  而且煤這種東西最早是用來當做裝飾品,因為好打磨易加工,而且還有光澤,據說遼河地區的考古中就發現過新時期時代用煤製作的裝飾品,雖然不知道現在秦朝有沒有煤的使用,但肯定是有人已經發現過,不過煤即便是有人使用,也最多是很小區域,並沒有得到官方的認可,不然一定會應用到銅鐵的冶煉之中。

  而且陳旭也隱約記得,煤似乎在山海經中也提到過,只不過不叫煤而已,而是叫石涅。

  只要找到了煤,那麼鐵的冶煉工藝就會很快提高,然後就能打造鐵鍋,香噴噴的炒菜也就不是太遠的夢想了。

  不過如果秦始皇知道陳旭煉出鐵來的第一件事是做一口炒菜的鐵鍋,不知道會不會把他塞進煤爐之中燒死祭天。

  至於透明水晶、石油、硫磺、高嶺土、各種五顏六色的礦石等東西,對將來他的發展也至關重要。

  而且這些東西如果依靠他一個窩在山旮旯的小屁孩兒來說,要弄到簡直比登天還難,必須依靠外力,而南來北往的商人就是最好的選擇。

  不知道水輕柔最近怎麼樣了?

  想起商人,陳旭瞬間想起自己的漂亮老婆還一個人呆在宛城,心情一下有些低落。

  水家也是商賈,而且還是前韓國貴族,人脈關係或許也非常廣泛,可惜自己忙的有些走不開。

  而且虞無涯這個二貨兼刨腿的也沒在身邊。

  他必須在秋糧收割之前把所有的事情都捋順,然後就要開展大規模的農戶改造,好讓貧苦家庭能夠度過寒冬,從他如今獲得的消息來看,每年寒冬臘月整個清河鎮都要凍死不少人,秦嶺地區冬天可是很冷的,大雪封山兩三個月,那些住窩棚山洞的山民凍死餓死一點兒都不奇怪,甚至還有大雪壓塌茅草房一家人都壓死的也有,因此他必須提前有所準備和防範。

  時間一晃幾天過去。

  因為有了拉坯機,制陶坊已經做了上百個看起來幾乎一模一樣的酒瓶,因為天氣熱溫度高,陶坯干的也快,已經非常結實,拿起來也不會變形損壞,陳旭請三個老夫子去工坊幫忙在酒瓶上刻字。

  清河佳釀就是酒的名字,也算是就地取材沒動腦筋。

  刻字用的就是削的如同篆刀樣的竹刀,雖然不如青銅刀結實,但在泥坯上刻字還是非常輕鬆。

  「這葡萄美酒果然美味,比之用粟麥釀製的濁酒要好喝的多!」一個老頭兒吧唧著嘴巴說。

  「味道是好,可惜太少了!」另一個老頭兒附和。

  「啐,你們兩個老夯貨,裡典說大部分要賣掉湊錢給衣不蔽體的鄉民修房子,此乃大恩德,你我具是清河鎮三老,當有教化輔助鄉民之職,竟然只想著美味好喝,見到小裡典每日忙忙碌碌,老朽才感覺這輩子活的如同犬彘,先賢之書都白讀也!」陳老頭兒不屑的說。

  「也是,甚是慚愧!」兩個老頭兒紅著臉趕緊點頭,然後埋頭開始在酒瓶上刻字,並且同時還要刻上始皇帝二十七年七月的時間。

  陳旭說了,這是年份酒,必須刻上時間。

  後世八二年的拉菲最貴,但以後始皇帝二十七年的酒瓶子也得值好幾萬。

  自從陳旭當上裡典之後,清河鎮短短一個多月的變化非常明顯,不光擴大和新修了諸多作坊,更是存下了近千石糧食,還發明了曲轅犁和橫耙這等耕田利器,而且還免費給每個村的貧苦村民免費發放了煮菜煮飯的陶罐和陶盆等基本生活用具,因此陳旭最近的人氣非常高,威望也與日俱增,一言一行皆是整個清河鎮模仿的對象,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也非常融洽,只要他一句話,所有人都立刻把事情辦的妥妥貼貼。

  此時陳旭正在酒坊之中。

  六缸葡萄酒都已經打開了缸蓋,發酵已經基本上停止,不過成果卻讓陳旭既滿意又不滿意。

  六缸葡萄酒只有一缸算是完全成功,其他五缸都是酸的,算是酒和醋的混合物,但還是可以喝,至於剩下用沒有成熟的葡萄釀製的醋全部失敗。

  釀醋失敗的原因陳旭總結了一下,那就是沒完全成熟的葡萄裡面應該含有不容易發酵的物質,因此看來青葡萄以後只能丟掉了!

  幾個幫工在陳旭的指揮下用新製作的竹簸箕將葡萄皮和果肉全部都撈出來,用細麻布包上擠干酒液,將葡萄籽粒也全部過濾之後,得到的就全部都是半渾濁的紅色酒液,裡面懸浮的物質還是不少,不過這個樣子已經不需要繼續處理了,裝壇之後放到那個清涼的山洞裡面靜置幾天就會慢慢沉澱下去,等發酵完全停止之後,到時候取上面的清澈酒液即可裝瓶了。

  總共八百多斤葡萄,能用來釀酒的大概三百來斤,分作六缸,每缸最後得到的葡萄酒差不多有三十多斤,這個比例還是很高,只不過這次真正能叫葡萄酒的只有一缸而已,剩下五缸叫做醋酒。

  等一切都弄完之後,陳旭挨著每缸都喝了一口,發現這種醋其實味道還不錯,還帶著一股淡淡的酒味和葡萄的味兒,如果再加點兒蜂蜜,肯定很受女孩子喜歡。

  接下來把六缸葡萄酒和葡萄醋分別裝入十多個陶罐之中,蓋上蓋子用泥巴封好罐口,就讓酒坊的幾個幫工用擔子挑著跟著游繳劉坡和三個獵戶去放到野狼谷的那個山洞冷藏。

  剩下還有一小罐酒和一小罐醋也已經密封好用麥草捆紮好之後放到趙擎的馬車上。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4:51
第172章 劍客

  「陳裡典,這次趙某來的匆忙,而且又打攪多日,此去我會盡快幫助找到您要的那些東西送過來!」趙擎坐上馬車說。

  「呵呵,多謝多謝,等趙先生下次來,估計就到了秋日,那葡萄美酒也一定窖藏冰凍的口感十足,下次來,旭請趙先生喝真正的葡萄美酒!」陳旭滿臉帶笑的說。

  「某甚是期待,陳裡典,告辭!」趙擎拍了一下馬車欄杆,車伕一抖馬韁,隨著駕的一聲,馬車緩緩啟程離開,幾個護衛也都策馬快速跟上。

  看著馬車走遠,陳旭臉上的笑容也慢慢的平靜下來。

  這個趙擎實在是太奇怪了,本來前幾天就打算走,但一直賴到葡萄酒釀製成功,而且花了五枚價值五鎰的金餅買了一罐酒和一罐醋之後才離開。

  看著手裡五角硬幣大小黃澄澄的五枚金餅子,陳旭頗有些激動,穿越過來幾個月了,終於見到了真正的金幣,實在是可喜可賀。

  有了這個良好的開端,那麼接下來就該進行大規模的釀酒了,而隨著逐漸入秋,山葡萄成熟的會越來越多,釀出來的酒品質應該也會越來越好,可惜沒有白糖,不然在發酵的時候加入一些白糖可能就會得到濃度更高的葡萄酒了。

  陳旭略有些遺憾,這釀出來的葡萄酒真的就只有七八度的樣子,和啤酒差不多,不喝上五六瓶基本上沒有太多的醉意。

  而就在趙擎離開清河鎮後半個時辰,一輛雙轡的馬車也嘎吱嘎吱的搖搖晃晃從雉縣方向而來,在清河鎮外黑虎灣的位置交錯而過。

  馬車上兩位女子並排而坐,其中一個約莫十七八歲,梳著垂雲髻,容貌端莊清秀,一身素雅的淡青色長裙,姿容堪稱絕色,另一位女子頭髮烏黑如雲,挽著墜馬髻,穿一身黑裙,蒙著黑色面巾,只露一雙大眼睛,但眼神迷亂,看起來卻有些病容。趕車的是一個四十左右的魁梧漢子,穿著粗布麻衣,手臂粗壯指節疊滿老繭,腰間掛著一把又寬又長的大劍,眼神如刀,驅趕馬車的時候,凌厲的眼神看著交錯而過的趙擎的馬車和幾個護衛。

  而趙擎在這種逼視的眼神下,臉上情緒巍然不動,等兩車向背而行數十丈後他才長吐了一口氣,回頭看了一眼之後低聲問:「何如,看出來身份沒有?」

  「大人,如若屬下沒有猜錯,這是劍客,不入百家之名,專攻劍術,起源於前晉,趙韓魏三家分晉之後,這個流派逐漸分散,能夠用劍客做馬伕,此二女身份定然不簡單,非前韓趙魏三國貴族不可,大人,要不要安排人將其伏殺?」一個身材矮壯的隨從騎在馬上邊走邊說。

  「不可,如今天下無數勢力熙熙攘攘盡皆湧往南陽,六國遺老遺少也必然會蠢蠢欲動,但陛下讓我等打聽消息,萬不可輕舉妄動,免得打草驚蛇,走吧,先去雉縣見見縣令江北亭,有些事我要向他打聽一下!」

  「喏~」幾個隨從一起低應。

  而正往清河鎮而去的馬車上,黑衣蒙面的女子雙眼直視前方,似乎毫無情緒,嬌柔的身體隨著馬車的顛簸輕輕搖晃,而旁邊的青衣女子卻用手玩弄著自己腰間的一塊紅色玉珮說:「聶叔,有沒有看出來剛才那些人的跟腳?」

  「秦國武士,不值一哂!」趕車的馬伕頭也沒回的說。

  「看來是皇帝的耳目,不知輕柔妹妹口中這位陳郎到底是何等神奇,如今竟然鬧的整個大秦沸沸揚揚,或許再過幾天,這裡就會慢慢變的有趣和熱鬧起來!」青衣女子淡淡的說。

  「我……我有點兒害怕見陳郎!」一直不聲不響的黑衣女子一雙大眼睛突然有了一絲精彩,而且有些慌亂的一把抓住青衣女子的胳膊緊張的說。

  「你看看你,眼看就要看到朝思暮想的郎君了,竟然開始害怕,我倒想看看你這個陳郎是什麼妖魔鬼怪,能夠把我的列公高徒嚇的心神失守,這顆芳心是不是已經亂成一鍋粥了?」青衣女子有些不懷好意的看了一眼黑衣女子飽滿的胸脯。

  「你見到他或許會失望,但他就是我這輩子生死相隨的夫君,我弄丟了他給我的東西,不知道他會不會怪我!」黑衣女子絲毫沒有心情理會青衣女子的動作,情緒反而更加緊張了。

  很快,隨著吱呀吱呀的聲音,馬車距離清河鎮越來越近,已經慢慢能夠看到一些蓋著茅草的房簷,甚至還能聽見大人呼喊和孩子的哭笑聲。

  「裡典,裡典,快出來接客!」

  看著一輛馬車慢慢駛進清河鎮,幾個半大小子跟著馬車跑了一段兒路之後衝進小學大聲喊叫。

  「喊個屁,沒看見我在上課?」陳旭黑著臉從教室出來,然後就看到一輛馬車駛進小學的院子,當他看到坐在馬車上的並肩而坐的兩位女子之後,眼神發愣呆了一會兒之後把手中的教鞭和炭條一丟,幾步走到馬車邊上,直接忽略了坐在前面趕車的中年大漢一雙能夠殺死人的眼神,一把握住黑衣女子的手,滿臉笑開花的說:「水姑娘,你怎麼來了?」

  「陳郎!」水輕柔緊張無比的低聲喊了一聲,躲閃著陳旭的眼神不敢直視,只好把頭深深的埋在胸口。

  哎呀,摸也摸了,抱也抱了,還這麼害羞幹甚子!

  陳旭笑的嘴巴都快咧到後腦勺上去了,在水輕柔子柔弱無骨的小手上輕輕摸了幾下說:「快下來,我帶你去教室看我做實驗!」

  「嗯!」水輕柔輕輕的點點頭,伸手揭下面巾,露出傾國傾城的一張俏臉,不過臉頰通紅,剛才一直神彩暗淡的雙眼之中如泉水般清澈透明,一絲病容消退的無影無蹤。

  「我一直想去宛城看你的,不過自從當了這個破裡典,每天都忙碌無比……」陳旭拉著水輕柔的小手一邊下車一邊說。

  「哎呀~」水輕柔下車走了兩三步,突然身體一軟差點兒跌到地上去了,而且臉色也瞬間蒼白。

  「輕柔,你怎麼了?」陳旭瞬間就看出了水輕柔情況不對,因為她嘴角竟然有一絲血跡沁了出來,頓時趕緊將她緊緊摟在懷裡問。

  「輕柔前些日子追擊賊人受傷,又擔心陳郎安危,姍姍來遲還請陳郎恕罪!」水輕柔雖然臉色蒼白,但眼神中流露的卻是無比溫柔,還有一絲絲的擔憂。

  而陳旭卻急的不行了,攔腰將水輕柔抱起來撒腿就往外跑,嘴裡還不停的說:「怎麼會受傷的?好好在宛城養病啊,都是我不好,應該去宛城看你的,不過不要擔心,我這裡有個好醫生,一定會把你治好的……」

  陳旭一邊嘀咕,兩條腿邁的如同車輪一樣,一陣風就衝出小學院子往醫院跑去,只留下馬車上的青衣女子嘴巴張的大大的半天合不攏,直到陳旭跑的看不見了才滿臉古怪的提起裙襬下車,而中年車伕也是臉色愕然,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

  「徐福……徐福,快滾出來!」陳旭抱著水輕柔一口氣奔到還未完全建好的衛生院門門診部門口,還沒進門便連聲大喊。

  「裡典,喚徐福何事?」

  徐福穿著一件和後世醫院的醫生幾乎沒有太大區別的白色大褂跑出來,頭上還帶著一個白色的帽子,耳朵上還掛著一個口罩,如果脖子上再掛一個聽診器,連穿越大軍都會瞬間搞錯,以為自己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紀的某個鄉鎮醫院。

  「快,快,我娘子受傷了!」陳旭直接衝進診所內,一腳踢開一間病房將水輕柔輕輕的放在一張竹床上。

  陳旭這一口氣跑了近百米,此時已經上氣不接下氣,額頭上滾滾汗水往下流,而水輕柔雙手摟著他的脖子,蒼白的臉頰上現出一抹羞紅,放到床上半天不知道放開手臂。

  她來的一路上思考過無數種見面之後的場景,或許陳旭很高興,或許陳旭生氣,或許陳旭很平靜,但唯獨沒猜到陳旭會這麼熱情和焦急,抱著她一口氣奔跑數十丈,一路上看著路上無數人的驚呼和好奇,感受著陳旭那瘦弱的身體中砰砰亂跳的心臟。

  她完全能夠感受到陳旭的關心和愛惜。

  這一刻,她突然感覺自己一切朝思暮想的思念都是值得的。

  「怎麼哭了,是不是還很痛?」陳旭看著從水輕柔的眼角滾落的淚水,頓時急的有些手足無措。

  「不是,陳郎,輕柔是太欣喜了!」水輕柔把頭埋在陳旭的胸口輕聲說。

  「別太激動啊,我讓徐福好好給你看看,然後吃藥,保證把你治好!徐福~徐福,快點兒滾進來!」陳旭安慰一句趕緊扭頭大喊。

  「來了來了!」徐福一疊聲的衝進來,看著陳旭焦急的樣子,看著半躺在病床上的年輕女子,徐福心裡亮堂的很,也絲毫沒有去多想陳旭的不禮貌。

  「快點兒快點兒!看看傷的重不重,要哪些藥,我立刻去準備!」陳旭吼完又看著水輕柔溫柔的說:「你先躺下,讓醫生好好給你診斷,放心,我就在旁邊守著!」

  「嗯~」水輕柔這才發現自己還一直緊緊的摟抱著陳旭的脖子,幾乎勒的他快喘不過起來了,頓時滿臉羞紅的鬆開手臂。

  這時徐福已經帶上口罩走到床邊,陳旭也趕緊把水輕柔的一隻手臂輕輕的放到床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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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階級矛盾

  「小娘子,徐福得罪了!」徐福說完把幾根手指輕輕的按到水輕柔的寸腕上,臉色也很快平靜嚴肅下來。

  徐福的動作和後世的中醫切脈看起來並沒有太大區別,但按壓的動作和力度卻明顯大多了,而徐福的臉色也時而穩重,時而驚異,足足過了五六分鐘才松開手,拈著鬍鬚沉默許久之後才說:「浮脈不穩,中脈卻有力,沉脈穩重,應是經脈有損傷及內腑,加之虧血和焦慮,所以氣血有些混亂,但從脈象看來卻並無大礙,我這就去準備一些內服湯藥,仔細調養月餘就會痊癒!」

  「那就好,那就好!」陳旭長舒了一口氣,輕輕握著水輕柔的手說:「放心吧,醫生說好好休息調養兩個月就沒問題了,怎麼會在與人打鬥的?都吐血了,以後不要這樣了!」

  「陳郎,輕柔不慎讓賊人偷走了書冊,與之追趕打鬥,不過賊人劍術厲害,交手十次,雖然輕柔刺中他六次,但最終卻力有不逮,被賊人擊傷了之後眼睜睜看他逃逸,是輕柔沒用,沒有保護好陳郎所贈之物,也恐給陳郎帶來禍患,輕柔非常惶恐不安,還望陳郎恕罪!」水輕柔坐起來,說話之時神情非常落寞和不安。

  「就這個!」陳旭嘴巴張的大大的。

  「嗯,那書冊輕柔寫下了白蛇傳的故事,也就是下樓打水洗漱的間隙,卻不防被賊人乘機闖入房內竊走!」水輕柔忐忑無比,一雙大眼睛滿是期待的看著陳旭,眼角還有淚痕未乾,梨花帶雨的樣子看起來楚楚動人。

  這個也值得拚命?

  而且還把別人戳了六劍。

  陳旭心裡嘀咕一句,卻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同時也很為水輕柔的舉動感到莫名的感動,輕輕的握著水輕柔的手說:「以後別這麼拚命了,偷走就偷走了唄,我又給你做了一大堆書冊,足夠你寫好幾年了,本來想抽個時間給你送過去的,可是一直沒空閒,這次你來了剛好,暫時就在這兒養病,我每天做好吃的給你調養身體!來,好好躺下休息,別胡思亂想,我去給你倒水,等會兒我再去給你煲個雞湯!」

  陳旭拿過一個大大的蘆花枕頭,扶著水輕柔靠在床頭,然後又從旁邊的木櫃子裡面拿出來一床白色的麻布被單蓋在她的身上,接著轉身出去倒水。

  陳旭知道水輕柔會武功,雖然兩人只接觸過幾天,但從她走路騎馬都看得出來,行動很輕捷,幾乎和虞無涯一樣,走路都不怎麼帶聲響的,但他決然沒想到水輕柔會這麼厲害,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竟然一口氣戳了小偷兒六劍,這個時代被刺六劍,用屁股想那個小偷兒估計也差不多快掛了,而且小偷兒重傷之下還能擊傷水輕柔,看來也不是普通的小偷兒,趙擎剛走,水輕柔便受傷前來,看來以後還是要小心點兒。

  而水輕柔靠在柔軟的枕頭上,擦乾淨眼淚後心情漸漸平息下來,看著房間的一切新奇不已,特別是被單上用黑色的墨水寫著清河鎮衛生院幾個小篆字體,讓她情不自禁的捂著嘴巴,眼眉彎彎的露出一絲笑容。

  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定然又是陳郎發明的,這枕頭靠著軟軟的,比硬邦邦的竹木枕頭要舒服多了。

  不一會兒陳旭端著水杯進來,身後還跟著兩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長的黑黑瘦瘦但氣色還不錯,身上也穿著類似於後世醫院護士醫生穿的白大褂,頭上還帶著白帽子,不過看起來略有些緊張。

  「這位大姐姐就是你們要照顧的病人,仔細好生照顧,一會兒藥熬好了就端過來!」

  「是,裡典大人!」兩個小姑娘趕緊福身行禮。

  「你現在可是病人,不用起來,好好躺著,我去給你弄點兒吃的來!」陳旭微笑著把水遞給水輕柔之後,對兩個小姑娘又吩咐幾句正準備出門,就看見一個穿著青色衣裙的美女從外面走進來,東張西望滿臉都是驚奇的表情。

  「陳郎,這位是輕柔幼時的玩伴和姐妹公孫北雁,是國相公孫衍後人!」水輕柔趕緊坐起來說。

  「公孫衍?國相?」

  陳旭愣了許久也沒想起來秦國哪兒來的一個宰相叫公孫衍的,不過公孫衍這個名字似乎在哪兒聽說過。

  看著陳旭一臉懵逼的表情,青衣女子臉色恢復平靜,一雙眼睛上下打量了陳旭幾眼,眼神略有些輕蔑的慢慢走到床邊說:「我祖上衍公,乃是前秦國大良造,率領秦軍攻擊魏國獲河西之地,後又主張秦魏和好,卻被張儀從中作梗被秦王猜忌,衍公無奈投奔魏國,提出韓楚魏三國合縱之策聯手對付趙國,後又被張儀用連橫之術破壞,後衍公再次施展合縱之術,使得魏、韓、趙、燕、中山五國互相承認王位,此為五國相王之舉,由此五國聯合起來一起對抗秦國,但隨後遭到齊楚秦三國的破壞,五國相王的合縱之策付諸東流,後張儀逐漸勢大遭遇秦王猜忌驅除出秦國,張儀投奔魏國被立為相,施展連橫之策大敗秦國,衍公乘機再次提出合縱之策,在齊楚兩國的壓迫下,張儀被魏國罷去相位,衍公當上了魏國的宰相……」

  公孫北雁口才很好,或許是因為祖上公孫衍的豐功偉績的確很值得稱道,慢慢的訴說下,將公孫衍的一生輝煌經歷說的清清楚楚,而陳旭也才終於在腦海中勾勒出這個牛逼不下於身配六國相印的張儀的人物的大致身份。

  「後人都言六國宰相張儀的對手是其同門師弟蘇秦,但卻不知我祖父才是他一生最大的對手,合縱連橫之術被兩人發揮的淋漓盡致,而衍公也先後掛秦魏韓楚四國相印,並且聯合齊楚韓燕趙魏六國伐強秦,雖未成功,但也令天下諸國膽寒而尊崇備至!」

  公孫北雁說完之後轉頭看著陳旭:「一怒而諸侯懼,安居而天下熄,衍公一生孜孜不倦上下求索,只為求滅秦之事,然雖敗猶榮,足以名垂千古也,我公孫北雁雖為女子,亦有祖公之志,你一個山野少年,不知我公孫氏之輝煌往事也不亦為怪,但切記,我公孫家族不是籍籍無名之輩!」

  陳旭忍不住臉皮輕輕的抽抽了幾下,心說我倒是不會怪,只是你這樣明目張膽的大肆宣揚六國伐秦是不是太弱智了一點兒,如今可是大秦的天下,秦始皇秦大大最恨的也就是六國的遺老遺少,如果這些話宣揚出去,恐怕你公孫氏一族從上到下要夷滅三族,甚至死後還會被填埋到驪山陵寢底下用石夯挨著夯五六七八遍,再用誅仙陣,兩儀陣,三才陣,四門八卦陣,九區黃河陣永世鎮壓不得超生投胎。

  而且陳旭此時也大概想起了這個公孫衍是誰,歷史上的確有這樣一個牛逼的人物,只不過沒有張儀出名而已。

  中國歷史上,秦漢和三國時期是最為名人輩出的時代,說謀士扎堆猛將如雲一點兒都不誇張,特別是秦漢時期,諸子百家的各種理論興盛繁榮,戰國七雄連連大戰,在一大批縱橫家和軍事家的操縱下,合縱連橫之術被發揮的淋漓盡致,七個大國加上周邊幾個小國今天和好明天又互相拆台,陸陸續續打了上百年,然後七個國家越打越強,周邊小國卻一個個都打嗝屁了。

  而最讓陳旭想不通的是,無論是張儀、蘇秦還是公孫衍,竟然能夠同時當很多國家的宰相,這在中國的歷史上或者世界歷史上來說,都是絕無僅有的。

  但也正是這樣一種互相認同的文化和環境,也才使得中國最終能夠成為一個統一的中央集權國家,因為無論是從文化還是習慣還是傳統來說,中原諸國都是一體的文化傳承,就和後來的三國一樣,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只是時間的早晚而已。

  不過現在大秦一統天下,六國歸一,再說什麼連橫合縱都只是個笑話。

  更何況,好漢不提當年勇。

  而且公孫衍自己也是個二逼,如若當年在秦國當大良造的時候不受魏王的賄賂,而是一心扶持秦國,或許秦國早幾十年就統一六國了。

  由此看來,公孫衍後來之舉都是源於對秦國的憤怒,因此一門心思要弄死秦國找回面子,但可惜的是其他六國根本就心不齊,而且太渣,加上對手張儀比他還要牛逼,見招化招,公孫衍技差一籌,因此只能含恨而敗。

  但不管怎麼說,公孫衍的牛逼不是陳旭這種小小的山野少年能夠置喙的,因此公孫北雁看不起陳旭也在情理之中,而且她也斷定陳旭這種山村小野人根本就不知道她公孫家族的輝煌歷史。

  雖然如今六國俱滅,但在六國貴族遺老遺少的眼中,普通民夫走卒是無法相提並論的,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存在,皆是犬彘之輩,無名無姓不值得尊重。

  這也不光是一個兩個這樣想,而是幾乎所有的貴族都是這般認為,民是賤民,夫是愚夫,只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要不然就不會有開始江楚月在清河鎮第一次見到陳旭等人的時候就會意圖用皮鞭開路,然後聽見江北亭誇獎陳旭的時候非常的不滿和不屑。

  在貴族的眼中,衣衫襤褸又黑又瘦的山村野夫其實就和山上的猴子差不多一個檔次,可以任由打罵,如果膽敢反抗,那就是忤逆犯上,要是放在西周時期的奴隸社會,一刀殺死絕對不會有任何麻煩,但從周平王東遷之後,王權旁落,諸侯崛起,隨後進入混亂的百國廝殺的混亂時期,結果就是禮崩樂壞,奴隸制度也開始崩解進入了封建割據時代,庶民的地位也才開始慢慢提升,加上大量的小諸侯國被滅,大量的東周貴族淪落為平民,百姓之名漸漸就成為了普通平民的代稱。

  所稱百姓者,就是周天子滅商之後分封的諸侯以封地為氏遺留下來的家族,而這些氏族來源於夏商時期甚至更早的十三個姓,這些有姓有氏者才是貴族,剩下的庶民和黎民、奴隸都是無姓無氏的,只有名,但隨著八百年大周王朝分崩離析,無數貴族淪為奴隸甚至平民,然後互相通婚,姓氏也逐漸開始普及。

  《呂氏春秋》記載,周朝號稱有四百王國、八百服國,皆有姓氏,但其實最初分封的只有七十一國諸侯,都是姬姓王族、功臣以及貴族,根據公侯伯子男五級爵位的高低分封不同的區域劃地稱王,加上爵位低於這五等爵位的甸、采、衛、大夫等級別也皆有大小不同的附屬封地,再加上後來周朝不斷四面擴張,分封的諸侯國越來越多,姓氏也越來越多,到了春秋末期,上古十三姓已經慢慢演化成為了兩百多個姓氏,基本上後世中國的姓已經幾乎全部都定型下來。

  而中原地區更是中華文明的發源地,以後市的河南、陝西、山西、山東四省沿黃河流域為中心構建了大周王廷的核心區域,光是河南境內就先後有數十個諸侯國存在,其中侯爵級別的封國就有管國、蔡國、陳國,杞國等,至於低於侯爵的封國密密麻麻,幾乎後市的河南每個縣都有一個王國或者諸侯國存在。

  因此歷經八百年大周之後,到如今大秦之時,姓氏在中原地區已經非常普遍,普通平民有名有姓也已經很正常,只不過因為沒文化不識字,所以起名字都很簡單隨意,生下來看見什麼就取什麼,或者乾脆長到成年入籍的時候記錄的官吏隨便寫一個發個身份牌就定了,至於貧家女子,一般都沒名字。

  因此秦朝時期,並不像有些人說的秦朝人大多沒姓沒氏。

  特別是河南這種四戰之地的中原核心區域,河南自古就是中原的代稱,古稱中州,從夏朝開始,王都就先後定於陽城(鄭州)、斟鄩(洛陽)、商丘、帝丘(濮陽)等地,到了商朝,王朝先後定都於亳(商丘)、囂(鄭州)、殷(安陽殷墟)、朝歌(鶴壁)等地,到了周朝,東周再次定都於洛陽,春秋戰國時期,宋、陳、衛、管、鄭、許、應、蔡、魏、韓等主要諸侯國都城也均在河南境內。

  不光如此,河南自古就有「天下名人,中州過半」的說法,不光商湯誕生於商丘,先秦七子中的老子、莊子、墨子、韓非子都是出自河南,而戰國時期的范蠡、商鞅、蘇秦、呂不韋和當今大秦左相李斯,也具都是河南人,因此河南對於中國的歷史來說,是永遠都繞不過去的重中之重,是中華文明發展的最核心的區域。

  歷經夏商周三朝兩千多年的文化交融發展,加上春秋戰國時期中原區域的諸侯國不斷的打來打去,於戰亂之中人口逃避遷徙慢慢融合,有名有姓者在河南之地早已司空見慣,如果有族譜追溯,說不定家家都是王侯貴族的後代,戶戶皆都有頭有臉的祖先。

  當然大秦時期沒姓沒氏的情況也不少,但黃河流域和中原地區作為華夏最為繁華的區域並不在列,遠不是南蠻北胡,東夷西狄等偏遠地區可以相提並論的。

  就比如戰國時期曾經最為強大的楚國,當初分封時也不過是子爵封地,國主鬻熊,羋姓,只不過是周武王的老師,有勤勞於王家,因此被分封在荊蠻之地,從荊蠻這個稱呼可以看出那個時候湖北荊州一帶還被稱作蠻荒,大周王廷看不上,用來分封給爵位不算太高功勞不算太大的功臣以做獎賞,只不過這姓羋的比較爭氣,硬生生在南蠻之地懟出來一個戰國霸主,為中國開闢出來一大塊領土,並且也為後世留下來大量的文明遺產,比如曾侯乙墓,比如睡虎地秦簡,比如清華簡等,這些東西都成為了後世瞭解秦朝以前中國歷史文化最直接的載體。

  但隨著春秋戰國不斷的戰爭融合吞併之後,到現在大秦一統天下,當初周王分封的數百個諸侯國也都煙消雲散,所有王孫貴族能夠緬懷和回味的,也只有老祖宗遺留下來的姓氏。

  國破山河在,明月照今人。

  除開嬴姓趙氏和大秦王公貴族以外,百國王孫貴族也變成了普通庶民,再無高低貴賤之分,而百姓也漸漸成為了普通人的代稱。

  即便是如此,早期淪落的貴族和如今六國遺留下來的貴族自然不可同日而語,照樣瞧不起,所以就有前面江楚月瞧不起陳旭,眼下又有一個公孫衍的後人瞧不起他,甚至是水輕柔第一次看到陳旭的時候,也是那般。

  這和人的性格和品質無關,完全是因為貴族的血統和階級地位帶來的天然的不平等,是屬於骨子裡面遺傳下來的一種貴族的驕傲在作祟。

  無論是是江楚月還是公孫北雁,都不是官場之人,甚至還算不上成年人,從心智上來說,也還不完全成熟,沒有任何治理國家的心思和念頭,就像後世不能指望初中生高中生來治理國家一樣,她們的心中沒有任何太多的平等概念,從小接觸的都是貴族,而追隨在身邊的僕人和家奴也都身份極低,動輒呼喝打罵,她們的禮貌或許只對於擁有共同身份的人才有,因此在普通百姓看來,便是這種驕橫跋扈目中無人的樣子,其實這才是她們本來的面目。

  一言以蔽之,窮富自古對你,官民自古對立,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階級,也就是後世所說的階級矛盾。

  而這種階級矛盾,兩千年後物質文化極度發達的科技社會,一樣存在,甚至更加嚴重。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4:51
第174章 藥膳

  穿越到秦朝這三個月的時間裡,陳旭對這種階級對立已經有了非常清晰的認知,上下尊卑表現的非常明顯,官民之間的鴻溝也清晰無比,普通民眾見官必須行禮讓行,他一個小小的裡典,只能算是大秦帝國最低級的官吏,對普通老百姓也幾乎有生殺予奪的權利,這就是赤裸裸的剝削和壓迫。

  至於後世那些霸道總裁愛上村姑小麻雀,或者貴族小姐死皮賴臉愛上癩蛤蟆窮屌絲的小說意淫橋段,在這個時代是不可能出現的。

  因為你的身份和地位決定了你的階層,周禮雖然幾近崩潰,但影響卻還是根深蒂固的存在,而且禮針對的都是讀書識字的群體,並不針對普通老百姓,禮賢下士這個詞就可以看出,禮只針對有知識有文化的賢者,禮止於士,匠工農商皆不在列,因此在所有曾經或者現在的貴族眼中,普通納稅服役的庶民的地位非常低下,遠沒有平等禮待的可能。

  六國遺老遺少都還沒忘記他們的王族身份,六國貴族沒有忘記他們的曾經的輝煌和貴族頭銜,時時刻刻都在蠢蠢欲動找回他們的尊榮。

  就好比眼前的公孫北雁,聽她的口氣,明目仗膽的就是在為已經滅亡的六國打Call,耿耿於懷於公孫衍合縱六國覆滅秦國的遺憾,這份執著於亡秦不死的念頭,在如今大秦貌似穩固的江山之下,實則是一股震盪不休的恐怖力量,只要大秦稍微有些動盪,立馬就會有無數的人跳出來興風作浪。

  因此在陳旭看起來有些白痴的公孫北雁,實則代表的一股隱藏在民間反秦勢力,而這股勢力正在不斷的積蓄力量。

  而陳旭也知道,按照正常的歷史進程,十年之後秦始皇死,大秦帝國也就是被這股力量瞬間覆滅,齊楚韓燕趙魏六國盡皆復國,然後儒家興起,法家勢弱,中國也逐漸進入了士族柄國的門閥統治時期,再延續到隋唐開科取士逐漸摧毀世家門閥步入文人統治,中國的武力值便一點點降低,到了宋朝連中原都守不住了。

  也就是說,強大的秦國造就了中國武力值的大幅提升,奠定了強大的武力基礎,然後強漢吃了秦朝的老本保持了強大的武力,隨著儒家的地位的不斷提高,士農工商的階級被確立之後,被視為齊淫技巧的工匠和科學家地位也越來越低,軍隊和武將的地位慢慢降低,延續到三國之後,士族徹底把控國家權柄,清談奢靡之風漸起,嘴炮越來越盛行,因此武力值也越來越低,自廢武功之後的結局就是大量異族入侵中原,開始了長達近三百年的號稱中華民族最最黑暗的五胡亂華的歷史時期……

  大秦啊大秦,老子該怎麼拯救你!

  陳旭在心裡幽幽的嘆了一口氣,然後對著水輕柔和公孫北雁說:「輕柔,你好好臥床休息,公孫小娘子,得罪,我先失陪一下!」

  陳旭轉身留給還準備再次侃侃而談的公孫北雁一個後腦勺,大步走出房間。

  漂亮老婆受傷了,得好好補一下。

  那個身材魁梧,手大腳大的車伕挎著一把大劍站在診所之中,饒有興趣的看著密密麻麻有數十個抽屜的小木櫃和上面用小篆標註的各種藥材。

  徐福正在用一桿小秤稱藥。

  看見陳旭出來,車伕回過頭冷冷的看了陳旭一眼,然後再次回頭去看藥櫃。

  「徐福,還缺不缺藥材,缺的話我讓人趕緊去山上找!」陳旭問。

  「不用,小娘子乃是經脈受損和氣血不足而已,只需慢慢調養,不需要太多藥物!」徐福頭也不抬的說。

  「那就好,好生仔細照顧!」陳旭出門,卻看到門口站了好幾個鎮上的鄉民,有男有女,有的手中提著一隻雞,有的拿著幾個雞蛋,還有的用藤筐提著一些野果。

  「裡典大人!」所有人都趕緊打招呼。

  「你們這是……?」陳旭有些莫名其妙。

  「聽說大人的婆娘生病了,我就把家裡生蛋的母雞抓來一隻,裡典大人熬點兒雞湯給小娘子補補身體!」一個憨憨厚厚的鄉民把手裡的雞塞到陳旭手中。

  「哦,也好,多少錢我付給你!」陳旭正準備去找人買一隻雞的。

  「不用不用,不值啥錢,我幹活兒去了!」鄉民說完之後扭頭就跑了。

  「哎,站住……」陳旭提著雞大聲喊。

  「真的不用,家裡還有幾隻,大人需要隨時去取來就是!」鄉民嚷嚷著很快就跑的不見蹤影了。

  「裡典大人,這些只是我等的一番微薄心意,請收下,代我等向小娘子問好!」剩下幾個男女鄉民也都把各走自手中的東西趕緊堆在陳旭面前,然後一個個急匆匆的轉身走了。

  陳旭哭笑不得,只好喚來一個小護士把這些東西都收進去放好,但就在忙碌的時候,又有一些村民陸續而來,有的拿著雞蛋,有的提著一點兒鹹肉甚至是整隻的熏兔,有的提著麵粉,還有的渾身濕透提著兩條魚,魚還在跳動,一看就是剛剛去河裡弄回來的。

  「裡典大人,我等一點兒小小的心意,給小娘子補補身體!」

  這些鄉民幾乎是異口同聲,說完之後放下東西就走。

  看著門口堆的東西越來越多,還有人不斷的前來,陳旭既無奈又感動,只好不斷的大聲道謝,然後讓人回去告訴大家不要再送東西來了,這估計半個月都吃不完了。

  「陳裡典,這清河鎮的鄉民真是太熱情了!福從未見過也!」看著滿地的東西徐福感慨的說。

  中年車伕此時也是一臉的疑惑,他活了大半輩子,從來就未曾看到過百姓和官吏的關係這麼好的,一般不說徵糧征夫雙方不要死要活的對抗就不錯了,哪裡見過主動給官吏送東西的,這些窮鄉僻壤的鄉民一個個又黑又瘦,一看平日都是吃不飽穿不暖的,竟然還把好東西主動送過來,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聽著外面鬧哄哄的,裡面和水輕柔說話的公孫北雁也走出來,然後看著還有絡繹不斷的鄉民過來送東西,神情也變的驚詫無比。

  別人要送禮,陳旭也阻擋不了,勸說了幾句之後來的鄉民還是要把東西強行留下,很快就弄了一屋子,雖然在他看來都是不值錢的東西,但在鄉民眼中,在這個苦難交織的年代,每一樣都來之不易,都是鄉民們緊緊巴巴勒緊褲腰帶省出來的。

  有了雞,有了魚,還有肉和蛋,陳旭也就不再多想,把這只估計才剛開始下蛋的小母雞咔嚓一刀剁去腦袋弄了小半碗雞血,然後燒水燙了之後提到河邊拔毛破肚洗乾淨。

  把切成幾塊的小母雞放進一個乾淨的瓦罐裡面,加上水,放入茯苓、山藥、黨參、蒸熟曬乾的地黃、當歸、黃姜、蜂蜜炒制的甘草、枸杞、山茱萸和野蔥鹽巴之後放到土灶上讓一個小護士幫忙煮起來。

  藥膳這種東西在大秦還沒什麼概念,而且這種大補的雞湯普通人也幾乎沒有吃過,看見陳旭的做法,就連徐福都是一臉的驚奇和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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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秀色可餐

  「裡典,為何燉雞要放入如此多的藥物?」

  「這叫十全大補雞湯,我加入的這些藥材大部分都有補氣補血通絡散瘀之效,慢慢燉煮之下,這些藥力都會混入到雞湯裡面,喝下去能夠起到大補的作用,我娘子經脈氣血受損,正好可以大補一下,免得日後留下後遺症!」陳旭解釋說。

  「福受教了!」徐福趕緊拱手行禮。

  「嗯,其實很多體弱者或者大病初癒者都可以這樣燉煮一些魚肉補充身體,特別是山藥茯苓這些,都是食藥同補的藥材,經常食用可以增強身體的免疫力和抵抗力,普通凡人想長生不死不可能,但想長命百歲卻可以人力為之,修身養性,多食粗糧,飲茶健身,輔助這些藥膳,不要暴飲暴食,遠離金銅之物,身體自然健康……」

  陳旭乘機把後世的養生觀念也趕緊給徐福猛灌了一大通。

  「陳裡典,飲茶和藥食好說,但遠離金銅之物何解?」徐福聽完之後疑惑的問。

  「金銅非自然物質,乃是人工提煉加工而成,五行屬金,主殺伐,而且久埋地下億萬年積累大量陰穢之氣,乃是凶唳陰寒之物,用之煮飯盛放食物對身體不好,久而久之會在肝臟之中積累大量金屬之毒,肝屬木,而金克木也,一旦肝臟受損則氣血兩虧命不長久,因此不要使用,老子曰:道法自然,人從本質上來說與牛馬彘犬並無二致,皆為自然生靈,衣食住行來源也該純正自然,方合大道自然之理,醫理一道,也該暗合天地至理,調和陰陽五行,方才能夠健康長壽……」

  陳旭藉機又再次胡諂猛灌一通金銅有毒的概念,這樣以後徐福就會或多或少的有一些概念,遇到秦始皇還能勸他不用青銅器來煮飯喝酒,那樣或許還能多活幾年。

  「唔,裡典大人一言,令福茅塞頓開也!」徐福拈著鬍鬚使勁兒點頭,忍不住感慨,「無論人馬彘犬皆為生靈,食物皆都來源於天生地長的山野之中,均為自然之物,完全符合天地陰陽五行平衡互補之理,難怪難怪,福要把裡典的這些話記錄到新編著的醫書之中。」

  徐福說完就匆匆進屋去了,坐到門診辦公室,攤開裝訂好的書冊開始邊想邊寫,神情也是時而疑惑時而興奮,很快就沉浸到剛才陳旭一番胡諂的陰陽五行理論之中去了。

  其實這個時代,正好是陰陽家以及醫家等各種道家理論蓬勃興起之時,而且陰陽和五行理論也已經非常完備,因此人們對這一套也特別信服和信奉,如果徐福真的能夠將青銅器有毒的概念和五行扯上關係,說不定很快青銅作為餐飲器具的地位就會被削弱淘汰出去。

  而陳旭讓小護士照看著煮雞湯,自己則到河邊繼續處理雞雜。

  找一根小竹棍把雞腸都翻過來,在水裡清洗乾淨。

  雞胗也切開洗乾淨,把裡面的那層黃色的雞內金撕下來。

  這可是好東西,對於厭食積食、不消化、嘔吐腹瀉等症狀都有特殊療效,特別是對於小兒挑食厭食有很好的效果,曬乾後用熱砂炒起泡,然後磨成粉就可以食用了,這個陳旭小時候見二爺爺弄過無數次,一到過年家家戶戶殺雞,他就去把雞內金拿回來,有時候能夠炒一大鍋,而且陳旭小時候也沒少吃,不過很難吃,吃在嘴裡像沙子一樣澀牙,因此每次都是被老媽偷偷的混在飯裡面騙他吃下去。

  然後就是雞肝和幾顆還未長成雞蛋的卵胚,大大小小有六七顆,一看這只小母雞正是青春正年少的蛋雞,可惜還沒好好的享受一下生命的燦爛就命喪黃泉,被煲成了一罐十全大補湯,而且某個殘忍的傢伙連它的內臟和鮮血都不打算放過,要做一道穿越到大秦以來的第一道真正的下飯名菜:炒雞雜!

  水輕柔從宛城遠道而來,而且還帶了幼時的玩伴兼閨蜜,雖然陳旭不喜歡公孫北雁這種跟他祖上公孫衍一樣喜歡耍嘴皮子的臭毛病,但既然是客人遠來,為了水輕柔的面子,自己無論如何也好好好招待一下。

  閨蜜這種生物,是世界上最為難以預測的,她有可能是你最好的朋友,也有可能是你最大的敵人,這一切取決於你男朋友或者老公的魅力,或者說看你的閨蜜眼神到底有多瞎。

  請客吃飯一道菜可是不行,好在鄉民送過來的東西不少,還有煙燻的兔子和兩條活魚,然後再配上幾個涼菜,基本上也不算丟面子。

  陳旭佔據了衛生院新修的廚房,在裡面揮刀做菜,而病房裡,水輕柔和南宮北雁這對閨蜜卻陷入了一種很詭異的情緒之中。

  「你剛才對陳郎的態度很不好,這樣他會看輕你!」水輕柔靠著靠枕半躺在病床上,對坐在旁邊的南宮北雁說。

  「啊!?哈哈哈哈~」南宮北雁笑的前仰後合,然後笑聲突然一停說:「往日的你似乎不是這個樣子,怎麼被他抱著跑了幾十丈,就開始埋怨我了,的確,你的這個小陳郎非常在乎你,但在我看來,他就是一個山野村夫罷了,實在不值得你這麼禮下於人和擔驚受怕,本來來的一路上,我猜測了無數種你每天要提及幾十遍的郎君的樣子,可惜看到的第一眼,我就失望了,真的,很失望很失望,他不適合你,水輕柔,你要記住,我們都是貴族,有姓有氏的貴族,你姬水氏是大周王族,起源於晉,是韓國世代貴族,而我公孫氏也是姬姓,同樣是大周王族,起源於晉,是魏國的世代貴族,怎麼你會看上這樣一個山村野夫?依我看,明日我們便返回宛城吧,我不希望你把自己的一生幸福葬送在他的手中。」

  「你不瞭解他!」水輕柔沒有反駁,而是搖搖頭輕聲說。

  「我不需要瞭解他,也不想瞭解他,我公孫北雁只有一個希望,那就是覆滅秦國,輔助寧陵君重建大魏!」公孫北雁擺弄著腰間的紅色玉珮不屑的說。

  「公子咎為人謙厚,你與他也是情投意合,希望你幫到他吧,但滅秦扶魏之事,希望你們能夠小心謹慎,如今的大秦已成正統,帶甲百萬兵強馬壯,而且始皇帝也春秋鼎盛,雖然我師尊推斷大秦會亂,但卻不知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三十年,這根本就無法猜測和推算,只要趙政在位一天,恐怕六國王孫貴族便也不敢貿然起兵反秦,北雁姐姐,輕柔想求你一件事!」

  「你我自小就是好姐妹,說什麼求不求的,你直接說吧,我能做到的必不推脫!」公孫北雁淡淡的說。

  「如果……如果有一天天下大亂,而我又無法照顧陳郎的話,希望你到時候能幫他一把,讓他不要深陷其中,至少……至少要保住性命!」水輕柔猶豫了一下說。

  「看來你還是真的捨不得放不下,我答應你便是,如果亂世到來,到時候我便遣武卒將他接去魏都大梁,保證他一生衣食無憂,可好?」

  「多謝姐姐!」

  「謝就不用了,我倒是希望你能再考慮和他的關係,將來亂世一到,你水家必然也要重新依附韓王,韓國諸多公子中,惟有橫陽君公子成最為賢能,雖然如今被幽閉在咸陽之中無法離開,但卻聽聞敏而好學,而且年輕英俊,而你水氏如果現在表明支持他復國,必然會讓他更加振奮,如若你願意嫁給他,將來韓國一旦復國,你便貴為韓國王后,水氏將會世代尊榮……」

  「姐姐不用說了,輕柔對陳郎不會有任何二心,也容不得半分瑕疵,此話你以後就不要再提了,否則我們姐妹也做不得!」水輕柔直接打斷了公孫北雁的話。

  「好好,我不說便是!真不知你是如何想的,算了,我也懶得管你,你的陳郎我見也見了,不過爾爾,明日我便離開回宛城,幾日後回大梁,你就安心在你的陳郎這裡養病吧,如果到時候不小心生下了一個小陳郎,記得通知我……」

  「讓你再亂說!」水輕柔玉頰羞紅,伸手摸到南宮北雁的腰間擰了一下,兩個少女頓時就在病房裡打鬧起來。

  因此陳旭手上提著菜刀雙手沾滿油膩的進來的時候,剛好看到兩個人的輕薄的夏裙都被扯開了一些,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膚。

  「呃!」陳旭站在門口楞了一下,而兩個少女也趕緊停下各自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水輕柔臉頰發燒不敢看陳旭,而公孫北雁卻氣鼓鼓的怒斥:「非禮勿聽非禮勿視,進入房間不知道敲門麼?實為無禮也!」

  陳旭臉皮輕輕的抽抽了幾下撇撇嘴說:「孔夫子還有兩句,叫非禮勿言,非禮勿動,女孩子家家不文靜一點兒,拉拉扯扯成何體統,這裡是病房,又不是你的閨房,我幹啥不能進來?」

  公孫北雁氣的臉色發白:「你……強詞奪理小人之言!」

  陳旭毫不在乎的說:「孔夫子曰: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其中也包括你!」

  「你……」公孫北雁氣的氣結,長這麼大,從來就沒有哪個普通人敢這樣與她說話,而她也自詡有祖上公孫衍的幾分縱橫文采,沒想到完全被不按照常理出牌的陳旭懟的說不出話來。

  「好了,好男不和女斗,說贏你了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孔夫子還曾經曰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因此我準備做幾道拿手的好菜招待一下你們,弄了兩條魚,愛吃糖醋魚還是水煮魚!」陳旭懶得和這個女人糾纏了。

  「君子遠鮑廚,你身為裡典卻行庖丁廚工之事,果然不是君子,真不知道你怎麼會當上裡典的!」

  「切,要你管!」陳旭翻個白眼兒,「再說君子遠鮑廚是你說的這個意思嗎,沒文化就要好好讀書,君子遠鮑廚是說君子因為廚房總是會殺死牛羊豬狗,因此不忍心聽到它們的慘叫才不去廚房的,但你沒覺得這是自欺欺人嗎,不想聽到慘叫就不去廚房,但吃起肉來卻一個個如同虎狼,所以這種仁慈就是一種偽善的仁慈!」

  「你……」公孫北雁又氣結了,嬌軀都微微有些發抖。

  而陳旭略有些得意,後世諸子百家的書都不怎麼流行,但唯獨在中國扛了幾千年文化把子的儒家學問卻是近乎於婦孺皆知,從上初中開始就接觸論語,有朋自遠方來、溫故而知新、三人行必有吾師等篇章幾乎每個中國人都能搖頭晃腦的曰幾句,因此陳旭也能記得那麼幾句,此時為了打擊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也是厚著臉皮都一股腦祭了出來。

  「陳郎,我想吃水煮魚!」坐在床上的水輕柔看著兩人鬥嘴片刻,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情緒有些莫名的激動,感覺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行!」陳旭一轉身,又留給公孫北雁一個後腦勺。

  「哼,氣死我了!」公孫北雁氣咻咻的坐下來,然後狠狠的瞪了水輕柔一眼,「你這郎君我沒看錯,真的不能要!」

  水輕柔笑著說:「是我的陳郎,與你何干?你不愛見他就不見,反正記得你剛才答應我的話,輕柔可以死,但他不能死!」

  「喝完酒來撒泡尿啊,大山裡的漢子愛妹嬌啊,我滴小呀金蓮……」

  聽著外面傳來的某個人粗鄙不堪的歌聲,水輕柔捂著嘴嗤嗤笑著,臉頰紅的如同要滴出血來。

  而某個貴族小姐卻氣的用雙手摀住自己的耳朵狠狠的說:「如此粗鄙的山村野夫,也不知道你到底是看上了他哪一點?

  然而正在外面做菜的某人卻根本就不知道病房裡有個女人想挖個坑把他埋了,仍舊一邊做菜做飯,一曲歌了接著又開始了下一首歌,並且一邊唱還一邊扭屁股。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連綿的青山腳下花盛開,什麼樣的節奏是最呀最搖擺……」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的快跑得快……」

  隨著各種稀奇古怪腔調的歌曲如同演唱會一般一首接一首的唱出來,一股燉雞的香味也開始慢慢散發出來,裡面夾雜著一股淡淡的中藥味道,聞起來令人心馳神往的忍不住開始流口水。

  「咕咕~」幾乎同時,水輕柔和公孫北雁都聽見了自己的肚子開始發出對食物的召喚。

  「此味奇香無比,燉雞怎會有如此異香?」南宮北雁早就鬆開了堵耳朵的手,不斷的轉頭看著院子裡面。

  「水姐姐該喝藥了!」一個穿著護士服的小女孩兒小心翼翼的捧著一碗黑乎乎的中藥從外面進來。

  「不是該先吃飯嗎?我們都餓了幾個時辰了!」公孫北雁瞪著眼睛問。

  「裡典吩咐了,這藥補血補氣,需要在飯前小半個時辰服用,藥效才能吸收的最好!」小護士嚇的微微哆嗦了一下,低著頭站在門口不敢挪步。

  「小妹妹別害怕,拿給姐姐喝!」水輕柔坐起來說。

  「是!」小女孩兒不敢看公孫北雁,把藥遞給水輕柔。

  看著黑乎乎的一碗中藥,水輕柔沒有絲毫的猶豫就湊到嘴邊,很快就喝完把空碗遞給小女孩兒。

  這時另一個小護士也走進來,拿著一根竹筒遞給公孫北雁說:「姐姐,這是茯苓山藥蜂蜜餅,裡典說你若是餓了可以先吃一些充飢,再過半個時辰就可可以進申食了。」

  「哼,為什麼不給我吃肉喝美味的雞湯?」南宮北雁氣咻咻的接過竹筒,「還有,看見我那個車伕沒有?」

  「那個大叔已經去小學食堂吃饅頭去了,聽說……聽說……」小護士支支吾吾。

  「聽說什麼?」南宮北雁忍不住問。

  「聽說那個大叔一個人吃了整整兩籠大饅頭,還吃了兩大碗水餃,現在又在吃麵條,好多人都去看熱鬧去了!」小女孩說完捂著嘴。

  公孫北雁看了水輕柔一眼說:「水餃我知道,你給我說過,那個饅頭又是何物?」

  水輕柔輕輕的搖搖頭,笑的眼眉彎彎的說:「我也不知道!」

  「饅頭是裡典發明的,用麵粉和面,然後用蒸籠蒸熟之後又香又軟,看起來就和姐姐的……姐姐的……」小護士偷偷的看了一眼公孫北雁鼓鼓的胸脯沒敢說完。

  「看起來像什麼?」公孫北雁急切的問。

  「就和……就和姐姐的胸脯差不……差不多!」小護士終於還是鼓著勇氣說完了。

  「啪嗒~」公孫北雁身體一抖,手裡的竹筒掉到地上,然後面紅耳赤的彎腰把竹筒撿起來,雙眼噴火的大怒:「登徒子,無恥之徒,入口之食怎麼能做……做成那樣……」

  坐在床上的水輕柔終於繃不住了,脖頸羞紅捂著自己的臉埋在被單上都不敢抬頭。

  「阿嚏~」正蹲在土灶面前煮雞湯的某人突然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抬頭看了一眼西墜的斜陽,看看感覺時間差不多了,於是在旁邊的土灶上架起一口專門定製的陶鍋開始準備炒菜。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因為惡作劇做出來的圓圓的大饅頭,已經再次被某個貴族小姐在內心詛咒的體無完膚了。

  不過他是不會在乎的,大饅頭又綿又軟,吃起來又香又甜,不做成圓的太煞風景了,要圓,必須要圓,而且還得手感好,那樣才秀色可餐,吃起來才有胃口。

  隨著太陽逐漸落山,空氣中不斷的飄蕩起一股接一股的誘惑香味。

  有麻辣,有鮮香,有酸甜,然後混著越來越濃郁的雞湯的異香,整座衛生院都沉浸在一股幾乎和後世中餐館一模一樣的飯菜味道之中。

  徐福也早已寫完了陳旭灌輸給他的最新醫學理論,此時站在土灶旁邊的不斷的吞嚥口水,兩個小護士也都站在遠處眼巴巴的看著,只有幫忙燒火的小護士看著幾盤菜不斷的添嘴巴。

  「好了,徐福,今天我要請客,你帶幾個護士去小學吃饅頭吧!等過幾天衛生院正式竣工開業,我請你吃好吃的!」陳旭毫不客氣的把徐福趕走了。

  不是他不想讓徐福跟著一起吃,而是因為公孫北雁這個女人有點兒愚蠢無知到極點,先前當著兩個小護士的面大談祖上的滅秦功績,幸虧兩個小女孩什麼都不懂,被他趕緊趕出病房了,如若這些話讓徐福這種成年人聽見,傳出去不說復國,命都可能保不住,所以六國王孫貴族如果指望這些眼高手低的人來復辟王位,估計比登天還難。

  而且這也是事實,秦始皇死後,項羽劉邦等先後起兵反秦,很快風捲殘雲,但其中六國王孫幾乎都是擺設,雖然六國先後復辟成功,但全部都是項羽封的,而且很快就被殺的殺埋的埋,最後只剩下了一個楚王,而項羽身為楚國大將,不僅架空楚懷王,更是乾脆連他的孫子義帝楚王熊心也剁了,然後篡位為王,自稱西楚霸王,可見六國貴族反秦的目的並不是扶持六國王孫復國,而是在心裡都有各自的打算,只為撈到更多的好處而已,六國王孫也只是他們手中的一張遮羞布和擋箭牌,不然起兵造反就師出無名。

  就連陳勝吳廣起義造反,打的還是為公子扶蘇和蒙毅復仇的幌子,而且起義之後立馬建國稱王,國號張楚。

  由此可見,經歷秦國的大一統之後,六國王孫復辟實際上已經沒有了人緣基礎,幾乎所有起義的團隊都承認了中國是一體的這個概念,同時也拚命的要霸佔整個中國,而且還要得到秦始皇的傳國玉璽,那樣才能名正言順的登基稱帝,這也是因為秦始皇作為千古第一帝王的威懾,即便是他死了,後人還是不敢藐視他的豐功偉績,自認為要得到他的皇帝大印才算華夏正統。

  而這枚李斯用和氏璧製作的傳國玉璽,後世一直流傳了一千多年,中原王朝所有的皇帝都必須掌控才算名正言順,不過到了宋朝,爆發了漢家江山有史以來最大的恥辱,金兵破汴梁,徽欽二帝被掠,傳國玉璽被金國掠走,此後便銷聲匿跡不知去向,再後來朱元璋趕走蒙元恢復漢家江山,派出大將徐達追亡逐北,攆著蒙元餘孽的屁股窮追猛打了無數年,主要的目的就是想索回傳國玉璽,但卻始終沒有成功,從此傳國玉璽就真的消失在中華文明的歷史長河之中,而清朝的韃子皇帝為了正位,私刻收藏了數十枚玉璽,但都只是贋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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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碎屍萬段

  飯菜做好,陳旭親自又當大廚又當小二,在門診部收拾好吃飯的桌椅,將飯菜雞湯都端上桌子,然後邀請水輕柔和公孫北雁入席。

  「嗝~」坐到這種高腿的座椅餐桌上,公孫北雁忍不住捂著胸口打了個飽嗝。

  剛才陳旭做飯的時候,她把整整一筒山藥茯苓餅全部吃的乾乾淨淨。

  「餓壞了吧,我給你先盛點兒雞湯開開胃!」陳旭都懶得正眼看公孫北雁一眼,非常熱情的先給水輕柔舀了一碗煮的濃香無比的十全大補雞湯。

  「多謝陳郎!」水輕柔臉頰緋紅的趕緊福身道謝。

  「呵呵,不用不用,你受傷了,身子弱,最近幾天就好好在這裡臥床休養,多喝點兒湯,按時吃藥才好的快!」陳旭笑著說。

  「我的身體沒有大礙,只是害怕陳郎責罰,所以有些心急,只要陳郎不怪,輕柔便心情舒暢了!」水輕柔坐下之後拿著竹調羹嘗了一口雞湯,頓時眼眉彎彎的誇讚:「陳郎煮的雞湯果然美味無比,堪比傳說中的龍肝鳳髓!」

  陳旭立馬很得意,自己這個漂亮老婆實在太會誇獎人了。

  「哼,龍肝鳳髓又如何,我早晚把秦王的心挖出來下酒!」公孫北雁看見陳旭不給自己盛湯,於是搶過勺子給自己也舀了一大碗,嘴裡還狠狠的說。

  「白痴!」陳旭嘴皮動了一下,卻沒有發出聲音來。

  而且他心裡也很惱火,這個二傻子女人不知道怎麼會長這麼大的,一定要早點兒趕走,留在身邊簡直就是一顆定時炸彈,如果她的話被人傳出去,自己也會跟著被秦始皇提前咔嚓了。

  「輕柔,這是酸辣雞雜,很開胃的,胃口不好的話就多吃點兒!」陳旭又給水輕柔夾了一大筷子的炒雞雜。

  「內臟乃是污穢之物,只有賤民才吃!」公孫北雁延誤的捂著鼻子哼哼。

  「你不說話沒人會把你當啞巴!」陳旭忍不住翻個白眼兒。

  「你……」

  「你什麼你,雞雜才是最好的東西,你不吃就不要說話,輕柔,這煙燻的干鍋兔也味道不錯,你也嘗嘗……還有酸菜水煮魚,我第一次做,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陳旭絮絮叨叨,慇勤的給水輕柔弄了滿滿一大碗菜,對於公孫北雁卻愛理不理,飯桌上的情形非常的不愉快。

  「山野村夫,粗鄙不堪,要不是輕柔妹妹受傷行動不便,我才懶得來!」公孫北雁嘗了雞湯之後,聞著滿桌子的美味食物,一邊吃飯一邊數落某人。

  「對了,那個車伕呢?要不要喊他來一起吃飯!」陳旭吃了幾口才想起來還有一個身挎大劍的傢伙。

  「聽剛才侍女說,他已經去小學食堂吃饅……饅頭去了!」水輕柔一想起剛才的饅頭,臉頰猛然通紅,心臟砰砰亂跳,說話也有些結巴。

  「登徒子,無恥之徒!」

  陳旭有些莫名其妙的狠狠瞪了一眼邊吃邊咬牙切齒的公孫北雁,然後也懶得理會了,此時他自己也感覺餓的不行了,於是端起飯碗猛刨起來。

  用水芹菜加一點點葡萄醋和芥末炒的雞雜雖然不如後世的味道好,但也足夠開胃,是一道不錯的下飯菜。

  煙燻干鍋兔裡面也放了一些鄉民送過來的曬乾的野菜,還摻雜了一些雞頭米,味道也不錯。

  兩條魚用泡製的野酸菜做底,加了一些野生蔥姜蒜和花椒,也有了幾分真正水煮魚的味道。

  然後就是涼拌的折耳根,荊芥和薺菜幾道常見的小菜,青白碧透,看起來也都賞心悅目讓人充滿了食慾。

  荊芥,一種多年生草本植物,莖幹細高約有一米,取嫩葉,清洗乾淨之後在水裡反覆搓洗,將裡面的辛辣味道去除,然後擠干水分之後用油鹽醬醋涼拌,吃在嘴裡有一股清淡的藥香,有清火止血的作用。

  薺菜,十字花科一年生草本植物,看起來和蒲公英有點兒像,但味道要好不少,特別適合用來做菜餅和包餃子,採摘嫩薺菜,洗乾淨放開水裡面汆一下,然後撈起擠干水,同樣用蔥姜蒜涼拌。

  折耳根就不說了,這三道常見的涼拌菜不光古代的人吃,即便是兩千多年之後還在吃,在農村非常常見。

  公孫北雁對陳旭的人品和地位雖然很不屑,但吃過幾口之後很快就被這些色香味俱全的菜餚完全吸引了,也顧不得繼續鄙視陳旭,開始撇開貴族的架子埋頭吃起來。

  這些菜不說是她從未吃過,估計就算是整個大秦都沒人吃過。

  「姐姐,吃這炒雞雜,又酸又辣甚是開胃!」水輕柔給公孫北雁夾了一些雞雜。

  公孫北雁本來想拒絕,但想了一下還是皺著眉頭嘗了一口,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一直到吃完飯,幾乎整盤子炒雞雜就被她一個人吃完了。

  而一邊吃飯,陳旭卻在心裡反覆比較自己穿越過來之後遇到的三個青春少女。

  不得不說,貴族就是貴族,從小吃的好穿的好,一個個不光長的珠圓玉潤,而且因為貴族的地位,無論娶妻還是嫁人的對象都不會太醜太挫,因此長相也都靚麗美貌,身材也都很好,和又黑又瘦吃不飽穿不暖的普通百姓完全不一樣,完全不是同一個品種,擺在一起幾乎有人類和大猩猩的即視感。

  因此無論是江楚月還是水輕柔還是公孫北雁,在陳旭看來都算是一等一的美女,但性格和智商跟外貌沒太大關係,三個人在這方面表現的異常清晰明顯。

  江楚月年齡最小,也最任性刁蠻,動不動就要動刀動槍,但根據陳旭幾次的接觸發現,這個小娘皮特別聰明,幾乎從來就不多嘴多話,一般是直接動手,最多偷偷詛咒陳旭幾句木有小幾幾之類的話,因此在陳旭看來,屬於聰明頑皮的小女孩,沒太大惡習,勉強可以接受。

  而水輕柔就不說了,雖然初見面不太愉快,但卻是個多愁善感心地善良的女子,而且自幼在山上跟著師傅修煉學習,基本沒有養成王孫貴族的那種驕奢跋扈的氣息,而且對自己也是一往情深,武力值99,完全是居家旅行當老婆的不二人選,聲輕體柔易推倒,各種體位那個不能與外人道哉,不然陳旭也不會這麼快就去勾搭上,在這個地廣人稀的時代,百十年難得出趟遠門,也沒有富士康這種大工廠,遇上一個好女人不容易。

  至於公孫北雁,幾乎就是現在王孫貴族的一個縮影,一個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總覺得是秦始皇搶了他們的一切,時刻在夢想復國恢復貴族的地位和榮耀,但卻眼高手低只會侃侃而談,完全屬於腦癌患者晚期症狀,屬於無可救藥的種類,因此這種女人典型的胸大無腦,連見面吃飯都要逃單,接觸久了有可能被坑的屍骨無存!

  如果要多娶一個女人,陳旭寧可去慢慢調教江楚月,也絕對不願意和公孫北雁沾染任何關係,一不小心就會要命。

  但顯然飯桌上的兩個女人都不知道陳旭已經在心裡都打完了排位,王者和青銅已分高下。

  一頓飯吃了半個時辰,不光陳旭吃撐了,兩個女人也吃撐了,特別是公孫北雁,靠在椅背上基本上已經走不動路了。

  她絕然沒想到陳旭做的飯菜會這麼好吃,導致她一點兒貴族小姐的風範徹底崩潰。

  「來,喝點兒果醋消消食!」陳旭再次慇勤的給未來老婆拿來一杯蜜汁葡萄果醋,裡面還插著一根細的麥稈。

  「陳郎,這是什麼,又酸又甜還有果味兒,實在是奇妙無窮!」水輕柔含著麥稈輕輕啜了一小口,頓時滿臉驚奇,一雙大眼睛又開始變得水靈靈的!

  「這是我最近做的一點兒山葡萄醋,平時喝點兒不光可以健康腸胃,還能美容養顏!」陳旭自己也弄了一杯含著麥稈吸起來。

  「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看著陳旭根本就沒有給自己一杯的打算,公孫北雁氣咻咻的生氣。

  陳旭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說,「你吃的太多了,再喝小心撐破了衣服!」

  「你……無恥之徒!」公孫北雁趕緊整理一下衣裙坐好。

  「陳郎,你就給姐姐一杯吧,別再逗弄她了!」水輕柔溫柔的說,於是陳旭又去給公孫北雁弄來一杯。

  夕陽西沉,一天也很快結束。

  如今已經進入了七月末,夏日將盡,白天溫度依然很高,但傍晚卻涼爽了不少。

  小河邊,陳旭牽著水輕柔在河邊散步。

  金色的陽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水面,蕩漾反射著絢爛的光芒,群山倒映其中,遠山近樹如詩如畫。

  如同後世偷偷談戀愛的初高中少男少女,既有興奮又有羞澀,水輕柔臉頰緋紅,遇到有鄉民路過,羞澀的不敢抬頭。

  而某個看起來只有十四五歲的少年卻臉色淡然,眼神中還帶著一絲賤賤的笑容,因為這個看起來還未成年的身體裡面卻居住了一個二十五歲的摳腳大漢,對於這種事雖然說不上多熟悉,卻也早已成竹在胸,散步不是目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也!

  因此兩人走著走著,漸漸誤入蘆花深處!

  「輕柔,讓我看看你傷在何處?」

  「陳郎……」

  「不用害羞,若不好好治療,恐怕留下傷疤就不美了,來,我幫你寬衣……嗯,是檢查!」

  「陳郎……」

  「可惡的賊子,竟然把你的後腰刺破了半寸長的傷口,等我將來抓到他一定將他碎屍萬段……」

  ……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4:52
第177章 瘋狂的趙柘

  車轔轔馬蕭蕭,正在大規模修築的武關馳道上,一隊健馬軍卒全副武裝疾馳而來。

  長戟如林,黑甲罩體,馬鞍旁邊掛著長劍弓弩,一個個虎背熊腰面色冷峻,為首一個身穿麻衣的老者,腰懸長劍,雖然鬚髮皆白,但身體健碩,騎在一批純黑的高頭大馬上一邊趕路一邊看著正在扛石抬木衣衫襤褸的齊國降奴,臉色並無太多表情,不過冷峻的眼神中偶爾會有一絲絲的悸動。

  「老將軍,還有半日我們就到宛城了!」老者旁邊,一個同樣身材魁梧的青年武士身穿黑色皮甲,背上背著一把足有四尺長的闊口大劍,頭上紮著髮帶,看起來英武無比。

  「暫停歇息一下,吃點兒東西再趕路!」老者點點頭,慢慢策馬走到路邊,看著兩邊綿延起伏的陡峭山嶺和夾在峽谷中的馳道,微微嘆了口氣。

  「吱呀吱呀~」

  就老者和這隊軍卒停下歇息之時,伴隨著吱呀吱呀的車輪聲和馬蹄聲,十多個騎馬的兵卒護送著一輛封閉的箱式馬車在山谷盡頭的馳道上出現,徑直往這邊而來。

  「嗆嗆嗆~~」

  「咔咔咔咔~~」

  伴隨著齊刷刷抽劍扳弩的聲音,聚集在老者四周的黑甲兵卒全部都長身而起,迅速將老者圍在其中,一個個如臨大敵一般,步調一致忙而不亂,一看平日就絕對是訓練有素,不知道演練過多少遍。

  「稍安勿躁~」老者坐在路邊一塊石頭上喝著水,看了一眼吩咐:「去喚來問問!」

  「喏~」剛才說話的那個青年拱手行禮之後站到路中間,而迎面而來的馬車慢慢行駛到十多丈開外停了下來,一個騎在馬上的兵卒高呼:「南陽郡尉府護送貴人回咸陽,你等攔路意圖何為?」

  青年人並不答話,伸手從腰間取下一塊青銅令牌舉起來說:「太尉府中策軍都尉赴南陽郡公幹,請下馬接受詢查!」

  對面騎在馬上的兵卒楞了一下,然後招呼身後的兵卒都下馬,然後大步走到青年人面前行抱拳禮:「南陽郡尉府紀泰見過都尉大人!」

  「免禮,你們這是護送何人去咸陽?」青年人微微點頭問。

  「回都尉,我等護送中車府令四公子趙柘返回咸陽養病!」兵卒趕緊回答。

  「中車府令?趙柘?」年輕人愣了一下之後恍然大悟說:「原來是前中車府令趙高家的四公子,他跑南陽來幹什麼?生了何病還需要這麼多人護送?」

  「回都尉,趙柘是內史府鐵官丞,奉命前來南陽郡督造銅鋸,但在剿匪之中遭受重創,那個……那個腎丸被割去,如今傷口雖然已經痊癒,但狀態很不好,只能護送回咸陽去修養!」

  「啊?」青年人楞了半晌,這才有些好奇的走到馬車旁邊,掀開布簾往裡面看了一眼,就看到一個披頭散髮滿身污穢的年輕人被用麻繩捆在車裡面,嘴巴裡還塞著一塊髒兮兮的破抹布,看見有人掀開布簾,趙柘拚命掙扎,雙眼通紅如同瘋狗一般似乎想撲上來咬人。

  青年人特地往趙柘褲襠看了一眼,自然什麼都看不到,不過車廂裡一股臭味,於是趕緊捂著鼻子放下布簾退回到老者身邊:「將軍,是趙高四子趙柘,在剿匪中被割了腎丸傷了陽勢,情緒有些失控,準備送回咸陽修養!」

  「啪嗒~」喝水的老者身體一抖手中的竹筒掉到地上,咕嚕嚕順著土坡直接滾到旁邊的河溝裡面去了。

  呆了許久之後,老者這才清醒過來,看著青年武士臉皮抽抽著問:「你說什麼,趙柘被……被去了陽勢?」

  青年武士點點頭:「將軍,護送的兵卒是這樣說的,而且屬下剛剛看過趙柘,渾身污垢情緒極其暴虐,情形應該不假!」

  「老夫去看看!」老者站起來大步走到馬車旁邊,押送的兵卒也不敢阻攔,老者伸手掀開車簾,隨即一個尿騷味兒撲面而來,而趙柘看見老者,呆呆的愣了許久之後掙扎的更加厲害了,使勁兒發出嗚嗚的聲音。

  老者伸手一把扯掉了堵在趙柘口中的麻布,皺著眉頭喝問:「汝真是趙高四子趙柘?」

  「老將軍,我是趙柘我是趙柘啊~」趙柘認識眼前個老頭兒,驚懼之後自然不敢發怒,於是只能大聲哭嚎。

  「把他弄下來,我要詢問清楚!」老者丟下手裡的麻布冷冷的說。

  於是跟在身後的年輕武士一揮手,七八個身穿黑色鎧甲的兵士一擁而上,直接將趙柘拖了出來,然後抽出匕首將麻繩割斷。

  「說,到底是怎麼回事?」老者重新坐到路邊的石頭上,臉色非常難看。

  「噗通~」趙柘四肢伏地趴在老者面前,披頭散髮渾身髒兮兮的哭嚎:「老將軍,趙柘上個月來南陽督造銅鋸,卻不想被奸人暗害,而且南陽郡守和郡尉一直把我扣押在宛城月餘,請老將軍為我做主啊~」

  「你真的被去了陽勢?」老頭兒最關心的還是這個問題。

  「是,趙柘被……被奸人割了腎丸……」

  「唉~」老者嘆了一口氣,轉頭看著旁邊奔騰洶湧的河水,許久之後才說:「既然你陽勢已去,我家孫女自然就不能再嫁與你,回咸陽之後好好養病吧!」

  「老將軍~請老將軍為我做主,那南陽郡守和南陽郡尉等官吏殺良冒功頂替山匪,我無意中被捲進去遭受無妄之災……」趙柘此時竟然信口開河的開始嚷嚷。

  「什麼?你說的可是真的?」老者大怒。

  「柘不敢撒謊,千真萬確也!」

  「呵呵,趙柘,你的秉性老夫也略知一二,此事如若你信口開河因為私怨牽扯南陽郡守和郡尉,只會死路一條,你可敢列狀畫押,如若敢,老夫定然為你做這個主!」老者冷笑。

  「柘……柘有何不敢?」趙柘經歷這一番痛苦之後,自知男人也做不的了,而且月餘的癲狂之後,此時終於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竟然把心一橫準備反咬一口,如若真的能夠讓這個老者相信,一怒之下南陽郡的人全部加起來也擋不住老者的怒火。

  「好,你與老夫詳細道來!其他人等散開五十丈不許靠近。」老者臉色恢復平靜。

  「喏~」一群護衛的兵士轟然散開,甚至將護送趙柘的南陽郡的兵卒都趕開上百米遠。

  「月餘前,陛下親自賜我官職任內史府鐵官丞,我便啟程往南陽郡督造銅鋸,聽聞在那雉縣境內有幾個山匪經常下山劫持過往商賈鄉民,柘也是無聊,就和郡府主簿梁子舟的兒子梁文一起結伴,帶著幾個護衛想去截殺那幾個山匪,卻不想撞破清河鎮裡典和山匪暗中勾結搶劫夏糧稅……」

  趙柘此時已經完全瘋狂,而且在月餘的時間裡也早已把這件事前前後後思慮補充了無數遍,甚至竟然讓他自己都感覺到自己說的才是真的,此時說出順暢無比毫無停頓,而老者越聽臉色越冷峻,最後雙眼之中仿似有怒火噴出。

  「膽大妄為,無法無天,宛城官吏意圖謀反乎!」老者聽完憤怒的站起來,來回踱了幾步再次冷冷的盯著趙柘:「你可敢與我返回宛城與郡守馬伯淵對質?」

  趙柘哆嗦了一下咬咬牙點頭說:「敢!」

  所謂瘋狗,便大抵都是如此,趙柘先前的話已出口,便知道再無反悔的餘地,此時他膽敢有稍微的遲疑,眼前的老者便會產生懷疑,而且他是紈袴不假,但也絕對不是笨蛋,當初為了報復陳旭,一怒之下上山溝通山匪搶劫夏糧稅,但決然沒想到那群山匪就是完全扶不上牆的稀泥,為了區區幾百石糧食就將他暴露出來,更加悲慘的是被人一劍割去了蛋蛋,一想到以後男不男女不女再也不能找女人逍遙快活了,於是這股傷痛徹底轉變成了更加瘋狂的憤怒和仇恨,於是把心一橫,一不做二不休,把這件事徹底捅破,有了眼前這個號稱大秦軍神的老者出手,加上老爹在咸陽運籌,南陽郡一群官僚必然會被連根拔起,連帶著那陳旭也必然無法逃脫,這切膚之仇總算是也能報了。

  「帶他上車,立刻啟程趕往宛城!」老者大手一揮,頓時一群護衛都忙碌起來,呼喝之中所有人都翻身上馬。

  看著趙柘被塞進馬車後掉頭往回,護送的兵卒一個個面面相覷,為首的那個趕緊攔住馬車說:「都尉大人,你們這是何意?」

  「哼,趙柘需要帶回宛城詢問對質,跟我們一起走吧,等事情調查清楚之後再做安排!走~」青年武士冷哼一聲說。

  「大人~」

  「無需多言,趕緊跟上!」青年武士身後一個黑甲護衛抽出長劍怒喝。

  看著黑壓壓一群手持長戟全副武裝的軍士,十多個護送趙柘的兵卒立刻蔫兒了,眼下胳膊扭不過大腿,雖然都是吃糧的兵,但地位明顯不一樣,稍有反抗被剁了也沒地方說理去,因此一群人只好臊眉撘眼兒的策馬掉頭跟上返回宛城。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4:52
第178章 斬下陳旭的狗頭

  趙柘之事,又要回溯到幾天前。

  江北亭的二子江楚星往咸陽送去一封書信之後,一直足足等了七八天,江珩升任中車府令之後不知道和趙高說了些什麼,反正回府之後寫了一封信,讓他火速送往雉縣。

  而江北亭接到書信之後,得知趙高已經妥協,這才通知南陽郡守馬伯淵和郡尉高焄,兩人得知江珩已經升任中車府令,而趙高又被剝去官職,頓時一顆懸著的心終於全部放到了肚臍眼兒上,感覺把趙柘這個累贅關在南陽已經再沒有了太大的必要,於是今天就讓人將其送回咸陽,然後還沒走多遠就遇到了大秦軍神王翦奉秦始皇的命令前來南陽郡打聽仙家弟子之事。

  所謂機緣巧合,這完全就是了。

  如若趙柘是旁人,或許王翦問都懶得問。

  但好死不死,這趙柘剛剛才和他家的孫女青袖訂下婚事,而且還是皇帝做的媒,因此即便是趙柘說的是假的,他也必須管,而且要管到底,不然他王家這門親事徹底就會了鬧成一個天大的笑話,孫女還沒嫁過去就要開始守活寡,而且要守一輩子寡。

  如今王翦早已不理軍政閒賦在家養老,所親者就是自己的兒孫,因此這種守活寡的事情他完全就無法容忍,即便是鬧到皇帝面前,他也必然要給孫女討回一個公道,至於趙柘的死活他才不會放在心上,一個去勢的閹人,最好一刀兩段,這種人活著簡直就是恥辱。

  夕陽西下,一天即將結束。

  就在宛城高高的城牆上號角四起,四面城門徐徐關閉之時,幾匹健馬順著西北大路疾馳而來,馬上黑甲軍士手持令牌大呼:「太尉府中策軍急報,大將軍王翦奉命巡視南陽,請宛城大小官吏速速出城迎接!」

  這一聲大喊猶如石破天驚,城門上所有兵卒就皆都驚慌失措,而且瞬間兵慌馬亂,無數人奔跑下樓騎馬直奔宛城大大小小官吏附中報信去了,而且時間不到一刻鐘,無論是郡尉府還是郡守府中,一個個官吏全部都急匆匆的整理著衣服帽冠,驚慌失措的騎馬乘車往西北城門而去。

  而此時,一隊黑甲兵士也簇擁著一位神態威嚴的老者正順著大路緩緩而來,後面還跟著一輛馬車和十多個去而復返的兵卒。

  本來已經關閉的城門此時完全大開,鬧鬧穰穰,所有看熱鬧的百姓都被士兵驅趕開來,大大小小足有上百位官吏一起出城三里之外,按照官職大小列隊恭迎。

  「南陽郡守馬伯淵迎接大將軍!」

  「南陽郡尉高焄迎接大將軍!」

  「南陽郡丞曹坤迎接大將軍!」

  「南陽郡監御史雍破迎接大將軍!」

  ……

  而看熱鬧的普通民眾早就撲撲啦啦的跪滿一地,對於這個覆滅六國的老殺神全部都驚恐的無以復加。

  「馬郡守與我同行,諸位免禮,隨我進城!」王翦坐在高壯的戰馬之上,臉色冷峻看不出任何異狀。

  「遵大將軍令!」馬伯淵趕緊爬到一匹大馬背上前面領路,等一群黑甲軍士護送老者前行百丈之後,宛城的一群官僚這才敢直起腰身,上馬的上馬,上車的上車,跟著一起浩浩蕩蕩往郡城府衙而去。

  郡尉府無數兵卒開始巡邏整座宛城開始最嚴格的戒嚴措施,一番雞飛狗跳的忙碌之後,十多萬人的郡城終於開始平靜下來,而府衙四周已經被上百位全副武裝的黑甲護衛監控的毫無死角,駑開弦劍出鞘,一股殺氣密佈,宛城大大小小的官僚皆都心驚膽顫的站在府衙之外的廣場上不敢亂動。

  王翦之名,如同猛虎一般,在所有人的心目中,比之始皇帝更加兇猛可怕,此次突然巡查南陽,不知所謂何事?

  而在府衙之內的大堂之上,王翦端坐正中央主位,郡守馬伯淵,郡尉高焄,郡丞曹坤三個官員恭恭敬敬的站在殿中,整個大殿空空蕩蕩,氣氛非常的壓抑。

  「大將軍突然蒞臨南陽,我等迎接遲緩,還請恕罪!」郡守馬伯淵拱手行禮。

  「無妨,老夫奉皇帝命,特來調查一件事,諸位無需緊張,坐~」王翦淡淡的說。

  「多謝大將軍!」又是一番施禮之後,三個人這才走到兩邊的位置跪坐下來。

  「馬郡守,今日半路上,我遇到前來南陽督造伐木銅鋸的鐵官丞趙柘受傷回咸陽,因此有些疑惑想問問諸位!」

  下面跪坐的馬伯淵等人心裡頓時咯噔一下,一個個臉色都有些蒼白,心裡暗叫不好,但既然王翦問起,又必須馬上回答,於是郡守馬伯淵趕緊站起來說:「大將軍,趙柘在一次剿匪之中被山匪所傷,因此便在宛城療養月餘,近日好轉我才安排人將其護送回咸陽,此事早已審查清楚,所有審查書簡也已經在前幾日盡皆送去咸陽廷尉府,估計應該也快到了……」

  「呵呵,可是老夫從趙柘口中,聽聞的卻有些蹊蹺,諸位是不是要與老夫解釋一下!」王翦冷冷的說。

  馬伯淵等人互相看了幾眼,不知道為什麼王翦一來便抓住趙柘之事突然發難?而且他們更不知道趙柘對這個老頭子說了些什麼,因此一個個便不敢接話。

  「怎麼,是否心懷鬼胎!」王翦乃是虎將,一生大戰無數,殺人也無數,根本就不會顧及這些郡縣官僚的面子和想法

  「大將軍,關於趙柘之事早已有了定論,郡尉府衙和監御史處都有卷宗存留,如若大將軍有疑問,一查便知!」郡尉高焄站起來說。

  「取卷宗來!」王翦不動聲色的說。

  「喏!」高焄趕緊退出府衙大殿對一個兵卒吩咐幾句,很快就有人抬來幾大箱竹木簡牘送到大殿之上,擺在了王翦的面前。

  王翦也不說話,從裡面挑出幾捲開始看起來,但越看臉色越黑,最後將竹簡丟到木箱裡面說:「老夫並不是御史,也不是廷尉,本不該管這件事,但我聽那趙柘說,你等聯合起來殺良冒功,而且將他羈押扣留在宛城月餘,如若真的像卷宗所述,你們如此操作恐怕與秦律不合,其中定有不可告人之處,而老夫奉皇命巡查南陽,自然也不能視而不見,因此老夫需要知道真相,不然這件事回咸陽之後,自當一句不落的稟報皇上,諸位死活就不是老夫所能掌控的了!」

  「噗通~」馬伯淵、高焄和曹坤幾乎同時跪了下去,一個個渾身打著擺子。

  「大將軍,此事其中的確有蹊蹺和隱瞞,但我等也是懼怕趙柘受傷之事被中車府令趙高知曉之後報復我等,這才拖延月餘,其中隱情告知大將軍,也請大將軍寬宥我等教子無方之罪!」馬伯淵趴在地上大聲說。

  此事本來已經打通關節按了下去,但卻不想按下西瓜又飄起來一個葫蘆,任誰都沒有想到就在都以為擺平了此事準備鬆一口氣的時候,不防突然跳出來一個老殺神將蓋子揭開。

  「詳細道來不可隱瞞!」王翦眼神如冰刀一般落在南陽郡三大巨頭身上。

  「我等必不敢隱瞞也!」馬伯淵三人嚇的都不敢抬頭。

  事情並不複雜,不過小半個時辰,這件事的本來面目便一五一十的全部清晰明白的落在了王翦耳中,而聽完之後,王翦也是臉皮抽抽的停不下來,但既然是對質,他自然也不會光聽三人一面之詞,讓人把趙柘也帶入府衙大殿。

  「趙柘,你口中所述與老夫瞭解的又不相同,莫非你真的不知死活欺騙與我!」王翦冷冷的看著面孔猙獰扭曲的趙柘。

  「老將軍,趙柘所言句句屬實,那清河鎮裡典勾結山匪搶劫夏糧,我無意撞破了他們的勾當,才被他勾結陷害……」

  「趙柘,你不要血口噴人,我等的確教子無方釀下大禍,但你勾結山匪卻人證物證具在,山匪雖然都已經斬首,但山匪之家屬具都還在,要指證你簡直不費吹灰之力,你與那清河鎮裡典有私怨,然後攛掇梁文勾結山匪搶劫稅糧意圖栽贓陳旭,如若你不是趙高之子,早就已經梟首示眾,我等何須瞞天過海來遮掩此事!」

  馬伯淵說完之後看著王翦說:「大將軍,我侄兒馬騰的確與那陳旭有一些衝突,但卻並未參與山匪劫持稅糧之事,此事全部都是趙柘和梁文所為,馬騰雖然開始也有參與,但事後因為醒悟便裝病退出,請大將軍明察,馬騰我也願意將其交由將軍親自審訊,該如何定罪皆有老將軍處置!」

  「我二子高堯也交由老將軍處置!」

  「我四子曹栩也交由老將軍處置!」

  高焄和曹坤都一起伏身高呼,此事到如今再也按不住了,只能交出兒子和侄兒讓自己脫身,兒子沒了還可以再生不是?何況這種坑爹的兒子一刀兩段以後也可以省心了。

  「趙柘,你還有何話說?」王翦眼神如刀看著趙柘。

  作為一個武將,雖然不喜歡這種拐彎抹角的破事,但從三個人的表現來看,此事已經幾乎水落石出,就是三個官員想遮掩教子不嚴惹下的禍患,但罪魁禍首果然還是趙柘無疑。

  「老將軍,那梁文已經被他們殺死,如今全部都把罪責賴在我的頭上,柘已經與三娘子青袖定親,陛下御賜姻緣,那賊人陳旭壞我命根子,實屬對陛下不敬,褻瀆老將軍與通武侯……」趙柘跪在地上大聲疾呼,明知大勢已去,還試圖想把陳旭捲進來。

  「呵呵,你之罪不由我來處置,但那陳旭我自然也會去親自去找他,壞老夫孫女名節,老夫必將他碎屍萬段!將趙柘拖下去暫且收押,等我斬下陳旭的狗頭再一起帶回咸陽面見陛下,馬伯淵,把那清河鎮裡典陳旭的情形給我仔細道來。」王翦大怒拍案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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