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帝國吃相 作者:牧塵客(連載中)

 
Babcorn 2019-9-19 20:43: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5 75391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9:03
第441章 花心大羅卜

眼下滿朝文武公卿,只要有高級爵位的貴族家眷皆都隨同居住在咸陽,這是秦始皇掌控百官公卿的一個重要方法,這樣方便在大臣造反的時候夷三族,一旦造反,一個都跑不脫。

王翦如此,李斯也如此,這幾乎是當今秦始皇最為倚重的一對文武。

但陳旭不一樣,他的身份太特殊了,雖然家境貧寒,而且家人的底細秦始皇也早已打聽的一清二楚,但陳旭是仙家弟子的身份他確信不疑,因此陳旭的家人獨此一份留在老家,而且秦始皇還不敢亂動,甚至都不敢開口讓陳旭把家人接來咸陽居住,生怕讓陳旭誤會。

而陳旭一天前才和李斯鬧矛盾,今日就要求回鄉探親,由不得秦始皇不擔憂,他生怕因為自己沒有處置李斯讓陳旭不高興,如果陳旭返回南陽伏牛山之後不回來了怎麼辦?那他的帝王之道這輩子也別想成功。

雖然陳旭也告訴他那份希望很渺茫,但終究是還有希望,如果陳旭走了,那就是一點兒希望都沒有了。

因此陳旭允諾回鄉月餘就會返回,讓他心裡也大鬆了一口氣。

陳旭雖然年輕,但來咸陽的這幾個月,可以說是他登基稱皇帝以來變化和感悟最多的時候,無論是飲食習慣還是改制朝堂,無論是改良煉鐵打造馬具兵器還是平日奏對隨口提出的一些匪夷所思的想法,抑或是辦理的報館和提議分化滯留咸陽的方家術士,都讓他感覺到陳旭存在的重要性,而且一旦他有疑惑或者想不通的事情,第一時間就會想到陳旭,而不是會像以前一樣想到李斯或者王翦。

這種思維已經形成了一種習慣。

似乎只要陳旭在身邊,他便感覺到安心,無論內事外事,都能夠從陳旭這裡得到他想要的答案,雖然有時很很多答案讓他感覺到天馬行空一般的匪夷所思,但陳旭總能把這種想法付諸實踐。

而作為一個雄才大略的帝王,他自然也能從陳旭身上感覺到,自己的大秦真的要想繁榮富強國泰民安,陳旭必不可少,至於長生不老,他現在已經想的很少了。

秦始皇把陳旭親自送到紫宸殿門口,忍不住還是說:「朕聽聞昨日詩嫚在寢宮悲淒半宿,朕並非一定要先生娶詩嫚,但詩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詩嫚知書達理溫良聰慧,乃是朕最喜歡的女兒,而且她對先生也傾慕已久,朕還是希望先生能夠迎娶詩嫚,待之以妻禮朕就滿足!」

陳旭內心掙紮了一番,恭恭敬敬的行禮說:「陛下如此厚待臣,令臣感激莫名,等臣從南陽歸來,到時候有母親在堂,如果五公主不嫌棄,臣一定迎娶五公主!」

「好好~,到時候朕賜婚,讓御史大夫家的女兒一起嫁于先生,成三妻之禮,無分貴賤!」秦始皇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全憑陛下做主!」陳旭趕緊拱手行禮,瞬間感覺自己的心很麻木。

穿越到古代,而且身具高位,三妻四妾這種事不是不想要就不要的,姻緣只是一種政治手段,很多女人不娶不行。

秦始皇這種大BOSS的女兒,絕對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往外推,不然容易產生隔閡,君臣之間有了隔閡,那就什麼事都辦不成了,猜忌日久,最後的結局非常不可預料,何況面對贏詩嫚這種溫柔漂亮的女人,說陳旭毫不動心是假的。

至於御史大夫蒙毅,那就是個老流氓,不光心思流氓,身體流氓,做事也流氓,故意一句話就讓陳旭陷入了進退為難之地,也再無任何藉口推掉秦始皇嫁女兒的打算。

後世流行一夫一妻,許多人都說要一心一意從一而終,狠狠的鄙視那些花心大羅卜,一說古代人三妻四妾就吐口水表示自己的純潔,但在陳旭看來,那是那些人沒有遇到更好的,如果有並且遇上,恐怕比誰變心都快。

何況……老子也不是一個好男人,不然為何把水輕柔一個人丟在老家獨守空房的等待和企盼。

只有娶了水輕柔,才能讓他心裡平靜好受一些,也才能更加坦然的去接受這種政治聯姻的交易。

但生活就是這樣,什麼樣的身份、什麼樣的地位,就必須面對什麼樣的結局,許多並不能自己選擇。

而且娶老婆這種事,不說多多益善,作為一個鑽石身價的侯爺,一個兩個三個還是必須的,而且娶了五公主和蒙大夫的女兒,以後必然會少很多送上門來的女人,因為這兩個人的地位在大秦再也找不出來第三個,李斯沒有女兒,馮去疾有,但都已經出嫁,因此別的人再想攀附,恐怕就要面對秦始皇和蒙毅這兩個人的聯手壓制。

娶三個漂亮老婆,也算是達到開始的夢想了!雖然其中一個還需要養幾年才能用。

於是陳旭想通了,回府之後就開始安排準備回家。

整個侯府也因此鬧哄哄忙成一團,侯爺要回鄉探親,侍衛、僕人、廚工、僕娘、侍女、馬伕……,林林總總加起來沒三五百人都不好意思出門,而且聽說侯爺這次還會回鄉娶親,各種綾羅綢緞和錢財美玉必然也要準備妥當,一時間,整個侯府雞飛狗跳,成箱成箱的物品往外搬。

陳平、英布、孫叔炅等一群屬下全部返回,麻桿、公輸勝和兩個清河鎮一起來的木匠也都穿戴上嶄新的官服,準備跟著一起回鄉探親,一時間整個清河侯府變成了一個吵鬧的市場。

而陳旭卻蹲在熊貓園內,摟著一頭熊貓捨不得放手。

「侯爺,您就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把團團和圓圓喂的白白胖胖的,決計不會餓著!」負責照顧兩頭大熊貓的幾個僕人看著自己的侯爺,一直站在旁邊苦口婆心的勸說。

「你們說的啊,要是回來我發現它們黑了瘦了,一定把你們幾個發配到西北去修長城!」陳旭最後又喂了兩頭熊貓幾根竹筍才依依不捨的站起來。

幾個僕人同時打了個哆嗦趕緊一起點頭,「侯爺您就把心放到肚臍眼上去!」

「好吧!」陳旭一步三回頭的離開熊貓園,而兩頭大熊貓自始至終坐在地上啃竹筍,鳥都懶得得鳥天天喂自己的侯爺一眼,甚至那眼神兒還很不屑,這傻缺終於走了,這下可以安安靜靜的好好每天吃竹子了,再也不用陪著他滿院子打滾賣萌了。

整個侯府忙忙碌碌一團糟,陳旭也懶得去過問,回鄉探親這件事他本來想低調的。

但因為蒙毅在清河園突然嗷了一嗓子,一下讓他陷入了非常被動的地位,不得不提前成行。

何況接下來的幾期報紙都會接連刊發數篇關於治國方略的大討論,以荀子的思想為基調,融合儒道法名等主流學派的言論,以此推動破解眼下大秦這種獨尊法術的局面,而以李斯為代表的法家門徒必然承受巨大的壓力。

他不在咸陽,那麼這些事他就可以裝作不知道,任憑陳平等人按照他的指示去操作,報館的事除開皇帝之外如今誰都無法插手,李斯即便是想動,恐怕也會斟酌再三,何況秦始皇已經答應籌備撰史館和書局等署衙,而且也親口答應要召集百家方士的領袖上朝堂討論政務,在這種氣氛之中,百家門徒的眼光必然都會被報紙的討論內容吸引,形成一股治國大討論的浪潮。

儒家之所以會如此興盛,就是孔子當初有教無類的教學理念帶來的,三千弟子七十二賢人,浩浩蕩蕩遊走於諸侯之間,許多人都是諸侯的座上賓客,到處宣揚儒家理論,在貴族之中影像很大,而百家思想絕大多數都受到了儒家學派的影像,對周朝傳承下來禮儀道德非常看重。

而這個時候的儒家理論和後世的儒學區別很大,是一門非常務實的學派,除開講求上下尊卑和禮儀道德之外,更多的是對個人的行為做出很多的要求,講求內聖外王,既要求修身,又講求政治主張,從思想上言傳身教以身作則,每個人都尊崇仁義禮智信五德,這樣就會形成一個良好的君子社會,天下就會太平。

但後世的儒學變形非常厲害,把孔子和孟子提出的理論進行了大量的扭曲解釋,將修身的慨念用各種條條框框加以禁錮起來,由此形成了類似於一種宗教性質的儒家教義,由此儒家門徒便開始出現和酸儒腐儒,只強調行為,而不重視思想,只知道尋章摘句,而不知其靈活變通,儒學也極大的禁錮了知識分子的思想和行為,導致華夏文明從唐宋朝開始,便一步一步走下坡路。

但在眼下,嚴苛的法家思想已經嚴重的禁錮士農工商的發展,已經不適合大秦往後的繼續發展,由此必須找到另外一條更加寬鬆的治國策略,內聖外王的的儒家理論和無為而治的黃老之術,就是用來稀釋和化解獨尊法家的溶劑,引入不同的治國理念,以荀子務實的理論為基礎,融合儒家和黃老務虛的理論,減弱法家這種務實到變形的治國策略,最終形成一個能夠被百家門徒廣泛接受,皇帝和朝堂的官員也能接受的治國方略,這樣大秦才能兩條腿走路,才能走的平穩。

而報紙的出現,就是最好的宣傳方式。

報紙作為一種媒介,加上眾多的百家門徒的參與討論,擴散的速度絕對比孔子那些學生在諸侯之間跑來跑去的宣傳要快的多,由此形成的影響自然也不能同日而語。

按照陳旭的推測,最多只需要兩三個月,這些報紙就會流傳到整個大秦,在報紙的宣傳和輿論引導下,能夠接受這種融合思想的士族就會越來越多,在這種思想的引導下,一步一步的蠶食和融化各種嚴苛的法律和法令,從而在朝堂之上開始推行輕徭薄賦,推行士農工商的平等地位也才能慢慢實現。

這件事能不能成功陳旭並沒有徹底的把握,因為一切都掌握在秦始皇手中。

但通過這幾次朝堂改革和一些政策的推行看來,秦始皇也是能夠接受自己想法的。

在這個時代,無論是皇帝還是熱衷於政治的文武百官,對於如何治理這麼大一個國家其實還是處於一種半懵逼的狀態,處於一種摸著石頭過河的感覺,既想改革周朝的許多制度,但卻又不知道到底該去怎麼改變才能更好,秦國得利與法術治國,自然最大程度的依賴法律的推行,這也是李斯能夠得到秦始皇重用的原因。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9:03
第442章 任重而道遠

陳旭回到自己的臥室裡,打開一口銅條封釘的木箱,從裡面拿出來一個麂皮包裹的東西,打開,露出巴掌大小一個做工精緻的金色圓形物品,翻過來,裡面倒映出一副清晰的面容。

這是一面真正的玻璃鏡子,而且是水晶玻璃。

這是用上次鑄造透鏡之後剩下的水晶融化後澆築出來的一塊平整的圓形玻璃片,厚一分,也就是只有兩毫米多厚,非常薄,但和透鏡一樣晶瑩剔透沒有半分的雜質和氣泡。

而光有玻璃還不行,還得在玻璃的背面塗上一層反射層才能作為鏡子,後世的鏡子背後都是涂銀,但不是銀粉,而是銀的化學鹽溶劑,然後經過一系列化學反應後析出銀粘附在玻璃表面形成的鍍層,但這種複雜的化學工業陳旭只能表示呵呵,然後用了一個最簡單的方法,讓工匠製作出來一張薄薄的錫紙貼在了玻璃上,然後發現效果還不錯,基本上和後世的普通鏡子差不多,比起如今的青銅鏡來說,簡直堪稱九品神器,湊近點兒完全可以看清楚臉上的毛孔,至於雀斑就更明顯了。

看著鏡子裡面的傢伙臉上的幾顆小豆豆,陳旭臉皮輕輕的跳了幾下。

尼瑪都長青春痘了,看來也是該娶個老婆消消火了。

穿越來大秦快兩年了,而有了這面鏡子,他才終於第一清晰的看清楚自己到底長的是什麼樣子。

以前對著水盆和銅鏡,總是看不清楚,而現在他看清楚之後忍不住使勁兒嘆氣,一點兒都不帥,普普通通的一個少年,瘦倒是不瘦,畢竟這兩年除開開始幾個月吃的差點兒之外,自從當上了裡典就吃的和後世沒什麼區別,魚肉菜飯都管飽,而且還都是天然綠色的食物,因此也臉頰飽滿皮肉勻稱,唯獨就是皮膚比較黑,和那些女人說的白白嫩嫩差別很大。

看來長成一個帥氣小白臉的道路還任重而道遠。

陳旭嘆口氣,小心翼翼的這面堪稱九品神器的水晶玻璃鏡子收好,然後從箱子裡面拿出來一個帶著皮帶的皮套子,打開套子上的一個搭扣,從裡面抽出來一把足有一尺長的手銃。

這就是他上次對虞無涯說的那件威力巨大的武器。

自從第一把土銃正式打造成功之後,陳旭又讓麻根和公輸勝接連打造了好幾把土銃,不斷的調整扳機擊錘彈簧等激發裝置,先後打造了十多支之後終於完美的解決了火銃的激發問題,幾乎能夠保證很輕鬆的進行射擊,而且一次激發的成功率都在八成以上,也就是說火器的研發絕對成功,但因為是散彈攻擊,因此對射擊的精度要求並不高,什麼準星照門都是不需要的,順著槍桿大致瞄準後射擊,一百米之外能夠形成殺傷力,鐵彈可以打穿一層牛皮甲,對此陳旭還是非常滿意。

而自從火銃所有設計和數據都得到驗證之後,陳旭就在土銃的基礎上設計了這把手銃。

手銃整體長約一尺,槍管是用最好的鋼鐵鑄造,槍托和槍柄是用烏木製作,扳機和錘發裝置也都相應按比例縮小,外觀打磨的光滑鋥亮,槍柄上還雕刻有風雷水火的標記和八卦太極的圖案,看起來就像一件充滿了玄奧氣息的異時空煉金法器。

握著這把沉甸甸幾乎有一公斤重的手槍,陳旭感覺到心裡踏實無比。

他不是黃蓉也不會武功,更不是郭靖喬峰會降龍十八掌,因此必須要擁有一件隱秘的防身武器,而這把手銃給了他極大的信心和勇氣,雖然威力不算大,二十米外基本上沒有太大的威脅,但作為防身武器是足夠了,三丈之內人畜難近,一丈之內可以把一頭野狼的腦袋轟成一個血葫蘆,直接一擊斃命。

因此有了這把手銃,他便讓虞無涯提前回小河村去了,這次要回去探親,一路千里之遙,帶上手銃防身是必須的。

翻來覆去的將手銃挨著仔細擦了一遍油,又把配套裝火藥的葫蘆和彈丸捅條都檢查了一遍,這才把手銃插進槍套之中,然後又把槍套側面的一排小竹管都挨著抽出來仔細檢查一遍,發現裡面裝的火藥和包裹鐵彈的麂皮並沒有掉落鬆散,這才放心的把槍套放進箱子裡面鎖好。

第二天一早,天還未完全亮,整個清河侯府便已經人喊馬嘶。

因為今日寅時城門打開之時就要出發,因此在管家的大聲呵斥下,管事、侍衛、幫工、馬伕、侍女全都早早的起床,做飯的做飯,收拾的收拾,檢查已經全部捆紮好的物品,二十多輛馬車已經整裝待發。

陳旭也起了一個大早床,洗漱完畢之後吃完早飯,這才將手銃從箱子裡面拿出來,如同後世的土匪一樣將皮套斜挎在身上扣好皮帶,扯了幾下發現很牢固,這才在外面套上一件風衣提著木箱走出房間。

「侯爺,我們要出發了嗎?」外間幾個等待的小侍女激動的臉都紅了。

「嗯,去通知大家,盡快吃喝完畢準備出發!」陳旭點點頭往外走去,幾個小侍女也趕緊四散而去。

等陳旭走到院子裡面的時候,幾乎所有需要隨行的人員都已經到齊。

五十多個身穿皮甲的魁梧護衛,趕車的馬伕,隨行的幫工廚工,兩個管事和和七八個服侍陳旭洗漱吃喝的貼身小侍女,此時已經全部都穿上乾淨整齊的衣服,全都興奮的看著陳旭。

整個清河侯府所有人現在加起來接近四百人了,還有一百多匹馬和數十輛車,雖然所有人都想跟著侯爺出門回鄉探親,但這是不可能的,精挑細選之下最後也不到一百人,因此被選中的人都感覺和中了大獎差不多興奮。

這個時代,一般人想出一趟遠門是不可能的。

首先就是交通問題,出遠門沒有馬和車簡直就是寸步難行。

第二就是身份了問題,普通戶籍的平民是不能隨便離開戶籍地的,除非有官府發放的通行證和徵召令,如果身份牌丟失,那就是以流民論處,然後會被抓去充作奴隸。

第三就是安全問題,而且是主要問題,大秦地廣人稀,一旦出城就是荒野,野獸到處都是,一兩個人根本就不敢上路,當然要除開虞無涯這種武功高強的猛人,一個人就能劈死老虎的品種天下到處都可以去得。

因此侯府上下這幾百號人,除開一些侍衛能夠經常隨著陳旭進程出城之外,其他人大部分一天到晚都是呆在府中,其中許多僕人連出府門的權利都沒有。

這就是嚴苛法律約束下的森嚴等級社會。

因此陳旭要千里迢迢回南陽探親,府中那些從未出過遠門的僕從自然高興的不得了,而且陪著侯爺一起出門自然也是一份極大的榮耀。

陳平孫叔炅英布等人也都早早前來相送,報館的、科學院的工廠的頭頭腦腦來了上百人,全都圍在侯府門口準備和侯爺道別。

聞訊而來的民眾更多,還有無數的乞丐也擠在其中,如果不是清河侯寒冬臘月施粥送衣,恐怕許多人都熬不到如今春暖花開的日子。

隨著一陣密集的踢踢踏踏的馬蹄聲如雷聲般越來越近,侯府外大街上的人全部都散開兩旁,只見兩位身著皮甲腰跨長劍的年輕武士帶領下,三百同樣黑甲罩體身背弓箭手持旌旗的騎士策馬而來,最後全部都停在侯府門口,除開胯下的戰馬發出的響鼻聲音之外,軍容嚴整的聽不見任何喧嘩。

兩位年輕武士翻身下馬,然後整理一下甲冑大步走進院子,看著早已收拾整齊的馬車和人員,兩人走到陳旭面前一起抱拳行禮。

「白震拜見清河侯。」

「王離拜見清河侯!」

「白大哥王大哥免禮!」陳旭笑著虛扶一下說,「此次要麻煩兩位大哥一路護送,來去路途遙遠,辛苦二位了!」

「哈哈,清河侯千萬不要這樣說,我們兩個可是好不容易才討要到這份差事,天天呆在咸陽感覺骨頭都要生蟲子了!」白震高興的合不攏嘴,他與陳旭早已相識,也知道陳旭的秉性,雖然如今兩人地位相差懸殊,平日兩人也很少見面,但白震卻感覺兩人之間並無隔閡,就和當初在清河鎮相處差不多。

「就是就是,能跟著清河侯出門散心,某興奮了一宿!」王離也笑著連連點頭,他比白震小三四歲,與陳旭也見過幾次面,這次差事還是他央求父親王賁向皇帝討來的,對於他們這種精力旺盛的武夫來說,能夠保護陳旭出一趟遠門,簡直就和出門旅遊差不多。

「那就好,既然兩位大哥來了,我們就出發吧!」陳旭笑著說。

「尊侯爺令!」兩人再次抱拳行禮之後轉身出府,隨著幾聲大喝,門外的禁軍開始列隊散開,很快大街上就空出來一條通道。

而陳旭也登上馬車,眼神掃過在場的所有人:「本候回鄉探親,多者兩月,少則一月便回,府內諸事都由管家負責,所有人都要聽令行事!」

「是,侯爺!」剩下不能隨行的侯府人員趕緊一起行禮。

「陳平英布孫叔炅,你等要按照本候的吩咐仔細行事,勿要出錯,如若發生異況就通知趙擎稟告皇上處置,切莫惹出禍患!」

「我等牢記侯爺吩咐!」陳平英布等人趕緊一起行禮。

「拜託諸位了,出~」陳旭點頭拍了一下扶手,馬伕一抖韁繩,隨著駕的一聲,四匹馬連轡而動,馬車啟動往侯府大門而去。

「跟上~」隨著侍衛頭領一聲令下,隨行人員也都趕緊上車上馬跟了上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9:03
第443章 幸災樂禍

清河侯離開咸陽回南陽探親去了!

今日一早城門剛剛打開,在衛尉禁軍的護送下,通武侯王賁的兒子王離和武安君白起的孫子白震兩人親自陪護,陳旭帶領數百人馬離開咸陽南門,過渭河橋直奔南陽而去。

陳平英布孫叔炅以及侯府的管家管事一直送到城外,聞訊來相送的還有華夏錢莊的女掌櫃范采盈,太醫丞徐福,工部令宰紘,左校令蒙雲,還有大量的民眾自發前來,其中最多的是成群結隊的百家門徒,都是因為陳旭阻止李斯的焚書令而帶有濃濃的感激之情。

看著陳旭的隊伍已經遠遠地走的看不見了,相送的人這才三三兩兩的結伴回城。

徐福坐上馬車往回走,卻遇到了正帶著一群護衛騎馬出城的蒙毅,只能趕緊下車行禮打招呼。

「徐太醫,清河侯已經走了?」蒙毅看著陸續散去的人群,臉色略有些難看的問。

「是,清河侯已經離開,難道蒙大人也是來送行的?」徐福疑惑的問。

「哼,清河侯昨日向老夫求娶小女,今日竟然不辭而別,聽說還要回家娶妻,這讓老夫這張臉往哪兒擱!」蒙毅臉色憤怒不已。

徐福拈著鬍鬚,臉色頗有些古怪的看著蒙毅。

蒙毅被看的渾身有些發毛,瞪著眼睛說:「徐太醫何故如此看著老夫?」

「蒙大人,福和清河侯相識已久,深知清河侯的秉性,按照福對清河侯的瞭解,他絕對不會向您開口求親!」徐福淡淡的說。

「徐太醫何出此言?難道你以為昨日之事是老夫捏造的?」蒙毅大怒。

「嘿嘿,蒙大人何必如此做作,此事大人心裡最清楚不過了,福還有事,就不打攪大人了!」徐福一看蒙毅生氣,自然也懶得跟他說話,準備上車離開。

「徐太醫留步,今日不把話說清楚,老夫焉能放你離開!」蒙毅策馬攔住徐福的馬車。

徐福苦笑著說:「蒙大人,莫非你真的讓福說出來,一旦傳到清河侯耳中,恐怕將來見面會有許多尷尬!」

「何來尷尬?哼,他不娶小女老夫才尷尬!」蒙毅臉皮抽抽了幾下說。

徐福看見蒙毅仍舊不肯承認,又不放他走,於是直接挑明話題說:「蒙大人,你昨日捏造清河侯當面向您提親,這件事莫說我不信,滿朝文武都不怎麼信,大人的女兒固然聰慧貌美名滿咸陽,但上次有皇帝賜婚之事,五公主都不能讓清河侯心動,莫說您只有十三歲的女兒,清河侯並非我等凡夫俗子,焉能分不清天家女兒和上卿女兒的區別?因此這件事清河侯只是身在局中一時半會兒沒有想起來罷了!」

蒙毅:……

沉默了半分鐘之後,蒙毅頹然的把路讓開,嘆口氣說:「徐太醫請便,是老夫冒昧了。」

徐福眼睛一亮說:「原來蒙大人果然是撒謊了?」

蒙毅臉皮抽抽了幾下說:「皇帝要嫁女,還要賠上老夫一個女兒,但老夫有何辦法推辭?」

徐福瞬間明白過來,恍然大悟說:「原來如此!」

說完之後徐福趕緊拱手笑著說:「那就恭喜蒙大人了,再過幾個月等清河侯返回咸陽,蒙大人和清河侯就成了翁婿,到時候福必然上門送禮道賀!」

「老夫提前謝過徐太醫!」蒙毅略有些喪氣的回禮。

「此事陛下也是迫不得已,賜婚之事已經鬧得咸陽沸沸揚揚,因此必須要有一個圓滿的結果才行,上次五公主在清河園病倒,福同樣迫不得已,但我等身為臣子,不得不為也!」徐福搖頭說。

「上次宮主病倒也是陛下安排的?」蒙毅眼睛瞪的大大的。

徐福點頭:「然也!陛下為了讓公主和清河侯能夠日久互生情愫,讓福想個方法,於是我便讓公主裝作生病,這樣就能留在清河園,沒想到公主大寒天竟然穿了春裙,結果真的就病倒了,讓福也嚇了一身冷汗,但後來情形卻還是依舊,五公主在清河園住了三天,但兩人卻什麼都沒發生,那次的一場心機白費,弄的我至今都還在內疚!」

「不知道清河侯回去要迎娶的女子究竟是何等人物,讓他連天家女子都看不上眼,如果回來發現長相不如小女美貌,性情不如公主溫柔,老夫一定要在朝堂上狠狠奏他幾本!」蒙毅咬牙切齒的說。

「蒙大人就不用多想了,那水姑娘福見過,知書達理貌美聰慧溫良賢淑,的確是人間一等一的女子,而且還是列子門徒武功高強,福唯恐擔心將來五公主和大人的女兒會被欺負,為女兒的將來和幸福計,福還是勸大人趕緊備一份厚厚的嫁妝為好!」徐福幸災樂禍的說。

蒙毅:……

……

車轔轔馬蕭蕭,在三百甲冑森嚴的衛尉禁軍護送下,陳旭優哉游哉的沿著武關馳道回鄉探親,龐大的隊伍不急不慢,一天走上幾個時辰,邊走邊玩,完全就像旅遊一樣。

如今二月天氣,正是春暖花開之時。

而武關馳道就在伏牛山中,沿路山巒疊嶂峰迴路轉,山上積雪融化,清泉溪流淙淙流淌,飛泉流瀑奇花幽谷,虎嘯猿啼鳥鳴深澗,端的是一番怡人的春色風景。

沿著彎彎曲曲的馳道一路前行,偶爾還能看到一些農家村莊和糧田,就若隱若現的隱藏在山巒深處,一兩棵桃樹,幾株杏花還開的正妍。

平日難得出一趟遠門,而且又是如此春色風光,因此陳旭也不著急,走走停停,遇到一處美景便會停下來遊玩,有時候還會擺一個POSE,讓隨行的人員用手比劃一個方框說一聲咔嚓他才願意換地方。

對於侯爺這個莫名其妙的古怪行為,所有人都滿頭霧水,但作為侯爺最忠實的的隨從,必然是侯爺說干啥就干啥,於是每當陳旭在一個感覺風景優美的地方站好,立刻一大圈隨從圍上去嘴裡不停的咔嚓咔嚓,甚至後來發展到陳旭走路,後面也有小侍女比劃著方框跟著一路咔嚓來咔嚓去,於是陳旭很高興,賞給她們很多好吃的食物。

這次出門除開侯府侍從和僕人高興外,當然最興奮的還是白震和王離兩人,一路策馬追逐大呼小叫高聲暢笑,拿著弓箭到處禍禍野生動物,一旦獵到,便興致勃勃的提著來找陳旭,什麼醬汁烤鹿,叫花山雞,荷葉燒魚,蒜香野兔……,反正任何東西侯爺都能夠變著花樣做各種美味,因此這一路時常就看到路邊一處處打尖留下的野炊場地,而沿途用來補充糧食和馬料的驛舍也被這麼大一群人弄的焦頭爛額,不過每次侯爺離開時,都會給他們留下幾樣好吃的美味,讓驛舍的驛卒回味好幾天。

從咸陽到宛城,武關道夾在伏牛山中近乎於一條直線,距離不到一千里,一路經商洛、丹鳳、商南、西峽諸縣,而這些地方都是窮鄉僻壤的山區小縣,情況看起來和雉縣差不多,當地的縣令、主官和商賈民眾聽聞是清河侯路過,全都出城迎接挽留,因此一群人竟然停停走走花了十多天才走出伏牛山到達中鄉縣。

而到了這裡,前方已經就是一馬平川的平原,繼續往南就是荊楚大地。

「終於要回家了!」

陳旭坐在馬車上,看著沿途大片大片的農田,此時麥苗已經兩尺餘高,青蔥翠綠隨風起伏,許多農人正在田間除草勞作,看見列隊而過的隊伍和迎風獵獵的清河侯的旌旗,許多人都直接跪在路邊歡呼迎接。

雖然穿越前陳旭並不是南陽人,但到了這裡,他竟然有一種極其熟悉的血脈相連的感覺,似乎這裡就是他生活了許久的家鄉一樣。

「侯爺,是直接回清河鎮還是去宛城?」白震策馬跟在旁邊問。

「既然回來了,還是要去宛城看看,郡守江北亭與我相熟,路過不去看看也不太禮貌!」陳旭想了一下說。

「是,侯爺,我這就去安排!」白震點頭策馬往前奔去,安排禁軍手持令牌去宛城通傳準備迎接。

中鄉距離宛城不到一百五十里,沿途都是平坦的大道,越靠近宛城,人口越發密集,阡陌縱橫雞犬相聞,沿途的村鎮得知是清河侯回老家,無數人奔走相告歡呼雀躍。

陳旭的名聲如今在大秦如日中天,而且還是南陽人氏,如今成為了大秦炙手可熱的侯爺,因此整個南陽人都以清河侯為榮,路過當地的民眾和官吏全都在路邊列隊恭迎,因此這一路行走的更加緩慢,一百多里路走了整整近三個時辰。

而宛城更加熱鬧,得到禁軍的通傳之後,郡守江北亭和郡尉高焄以及後來上任的郡丞監御史等大小官員數十位全都出城十里迎接,而宛城的民眾更是乘馬驅車迎出二十里外,聚集宛城的商賈更加瘋狂,足足上千人匯聚在一起,浩浩蕩蕩乘車迎到三十里外鎮平縣。

見面行禮之後范氏家族范顒大手一揮,大吼一聲為侯爺抬車,頓時有數十位遴選出來的各家族的年輕弟子脫掉上衣一擁而上,直接將陳旭的馬車抬了起來,還有人順便將馬轡解下來牽到旁邊,圍堵路上歡迎的所有商賈都紛紛把馬車驅趕到路邊讓出一條大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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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章 回鄉探親1

陳旭被這個陣勢嚇了一大跳,坐在高高抬起的馬車上臉色發白的緊緊抓住扶手。

「保護侯爺~」同樣被商賈的行動嚇了一跳的白震和王離同時抽出腰間的寶劍大吼一聲,頓時三百禁軍如猛虎一般將陳旭的馬車和一群領頭的商賈團團圍住,隨著咔咔咔咔弓弩張開的聲音,迎接的商賈瞬間受到驚嚇開始四散,擁擠踩踏場面瞬間有些失控。

「無需驚慌,都收起兵器,禁軍後退!」陳旭趕緊大吼一聲,白震和王賁看著這些商賈的確沒有惡意,稍微猶豫了一下之後這才慢慢收起寶劍,喝令禁軍後退,場面這才慢慢平息下來。

陳旭苦笑著對范顒說:「范家主,這是何必?」

范顒和幾個身穿郎官服侍,鬚髮花白的商賈都齊聲行禮說:「侯爺義薄雲天,殫精竭慮為我等商賈奔走呼號,我等肝腦塗地也不能報答萬一,此地去宛城,讓我等為侯爺抬車,以此表達我等的感激之情!」

一群老頭子說完之後也加入到抬車的行列之中,范顒大喝一聲:「抬侯爺前行!」

「走~」隨著一聲整齊的大吼,一輛四轡拉乘重達千斤的馬車便穩穩當當的被抬著往前走去。

「迅速跟上!」白震大吼一聲,三百禁軍迅速分成三隊,一隊越過陳旭的馬車前方開路,一隊隨在馬車兩邊護衛,還有一隊尾隨其後保護侯府的馬車和家眷。

「咚咚咚~」前方有人擂鼓。

馬蹄如雷旌旗翻捲,等插著清河候府旗幟的車馬全部通過之後,前來迎接的商賈這才蹬車隨行,長長的隊伍蜿蜒迤邐足有五里,沿途還有更多迎接的宛城民眾和聞訊而來的商賈方士加入其中,無數貧苦鄉民甚至跪在路邊磕頭迎接,高呼恭迎清河候回南陽。

如今清河候就是整個南陽人的驕傲。

農民感謝清河侯改良農具和精耕細作之法,讓他們去年豐收,雖然收的多交稅也多,但最後落在手上的也會增多,因此今年新式耕種方法已經推廣到南陽全郡,所有縣鄉都開始了熱火朝天的春耕生產,加上江北亭的大力支持,今年如果風調雨順也必然會再次大豐收。

商賈感激清河侯就更不用多說,一次新式馬卒的裝備打造,就讓南陽的商賈獲得了六個郎職,如今家族地位不可同日而語,屬於半官半商的性質,更別說以後在鋼鐵和馬具上滿盆滿缽的賺錢。

而百家方士對陳旭更加感激,從咸陽傳來消息,清河侯阻止左相李斯的焚書令,讓他們保住了先賢留下來的書籍,而且大秦都市報第一期已經流傳到宛城,這種新奇的事物為他們推開一扇新的窗戶,展現出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原來書籍和言論,還可以這樣表達和傳播,如果自己的文章能夠被登載在報紙之上,說不定很快就會名滿天下,因此也都踴躍無比前來迎接,既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有還有機會在清河侯面前刷臉,說不定被清河侯看上,飛黃騰踏指日可待。

而且,清河侯還是盛傳的伏牛山中的仙家弟子,而且還隱有聽聞,清河侯的師尊就是在宛城降下神雷顯露太乙神碑的太乙仙尊。

無論是出於感激,還是尊重,還是好奇,這場史無前例的自發迎接的陣勢絕對是曠古絕今。

隨著隊伍前行,跟隨和迎接的人也越來越多,最後成浩浩蕩蕩之勢。

而在前行之中,抬車的人也在不停的更換,范顒等人年老體衰,抬了數里之後就被另外的商賈換了下去,而且加入到抬車行列的人也越來越多,除開商賈之外還有平民和方士,等一個時辰之後到達宛城官員迎接的位置,抬車的人數已經足有上百人,馬車四周密密麻麻全部都是人,另外的人想伸手找個地方進來都摸不到車架,只能人扶著人往前走。

看著護送清河侯的人群浩浩蕩蕩而來,看著懸在密密麻麻人頭頂上的一輛豪華馬車,所有宛城迎接的官員全都臉色大變,然後趕緊一起下車,恭恭敬敬的站在路邊躬身迎接,連江北亭都感覺到心臟通通亂跳的壓制不住。

短短一年時間,這個少年已經成為了讓他仰視的存在。

想起兩人初識時候的情形,想起陳旭在清河鎮時候的那些所作所為,想起幾次和陳旭交談的話語,想起自己女兒和陳旭之間發生的事情,江北亭滿心苦澀,同時又暗自慶幸。

此一時彼一時,時移世易,這個少年再也不是當日需要對自己笑臉相迎的山野村夫,而已經成為了皇帝太師,大秦國相,成為了可以在朝堂之上和李斯分庭抗禮的赫赫人物,莫說是南陽,就算是整個大秦,已經再無一人敢小覷他的身份和地位。

「停停,落轎……呃,落車!」看見恭恭敬敬站在路邊迎接的江北亭和宛城大小官員,陳旭趕緊伸手使勁兒拍了幾下扶手。

對於江北亭,陳旭還是抱有很大的感激之情的。

當初他能夠當上裡典,就是江北亭一手提拔起來的,而且也一直在不遺餘力的幫助他,雖然江北亭肯定是有私心,但天下無人不有私心,即便是自己能當上清河侯有今天的地位,也是秦始皇的私心在作祟,陳旭的身份加上對長生不老的希望,這才造成了陳旭如今在大秦最為奇特的地位。

在范顒等人的指揮下,馬車被平穩的放到地上,陳旭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頭髮走下馬車,徑直走到江北亭面前笑著拱手說:「江大人,一別半年,別來無恙!」

「江北亭拜見清河候!半年未見,侯爺越發精神了!」江北亭趕緊拱手彎腰行禮。

「拜見清河候!」江北亭身後一大群宛城官員都一起躬身行禮。

「諸位免禮,本侯回鄉探親,勞累大家出城迎接,心裡過意不去,亥時本侯邀請大家在清河客棧飲宴!」陳旭笑著大聲說。

「清河侯是我南陽郡的驕傲,我南陽百萬民眾都與有榮焉,這頓酒宴,當由我等宛城同僚一起請侯爺!」身穿武將官袍的郡尉高焄站出來大聲說。

「郡尉大人說的是,清河侯回家探親,我南陽百餘萬民眾都是地主,焉能讓侯爺破費!」許多官員都七嘴八舌的開始附和。

陳旭擺擺手:「諸位都已等候多時,隨本侯一起入城,免得驚擾鄉民!」

「尊侯爺令!」所有官員都再次行禮之後散開各自上車,而陳旭也不坐馬車了,讓人把自己的駿馬牽過來,坐馬車雖好,但特麼的太招人現眼,萬一人群中有哪個不軌之徒來一梭子……嗯,一箭,估計自己的小命就報銷了,因此還是需要低調點兒。

如今的大秦,上到六國王孫貴族,下到平民百姓,恨大秦的人不在少數,而自己這種大秦皇帝身邊的寵臣佞臣,就是他們最為痛恨的目標,殺不了秦始皇殺幾個秦始皇喜歡的大臣,還是可以愉快的嗨皮一下的。

在禁軍和數千人的簇擁之下,時隔半年之後,陳旭再次踏進宛城。

就和江北亭當初說的一樣,宛城雖然是郡城,人口上十萬,城中每日人流貨物熙熙攘攘川流不息,但和咸陽比起來,差的不是一點兒半點兒,在咸陽呆了這麼幾個月之後,突然再次進入宛城,感覺一切都小氣破爛,街道不寬,房子不高,人們的衣著服飾乃至說話的語氣,都和咸陽天差地別,有一種濃濃的鄉下縣城的既視感。

進城之後依舊是萬民夾道歡迎,陳旭此時也已經習慣了南陽父老鄉親的熱情,一路拱手作揖表示感謝,來到郡尉府,和江北亭高焄等一眾官員喝茶聊天之後,陳旭安排人回清河鎮去報信,準備明日一早回家,然後帶著一群護衛去清河商店。

「拜見侯爺!」清河商店門口,早已等候多時的商店店員和原來腳舍的主人呂冬一家以及清河客棧的大廚劉大錘等數十人全部都一起激動的跪在地上迎接。

「免禮免禮,快起來!」陳旭笑著擺手,發現站立的幾個人中竟然皇甫缺也在其中,很是驚奇的說:「皇甫管事怎麼也在?」

皇甫缺趕緊上前說:「屬下巡視到大梁,聽聞侯爺回鄉探親,於是便特地趕來宛城等候!」

「也好,等會兒把巡查的情況與我細說一下!」陳旭點頭。

侯爺回來,清河客棧自然一片歡騰,一群人把陳旭迎進客棧之中,茶水點心擺滿一桌,陳旭順便詢問了一下呂冬客棧的情況,然後又聽皇甫缺匯報了巡查各地清河商店的事情,感覺一切都不需要自己操心,於是把劉大錘叫來,讓他準備一頓豐盛的晚餐準備宴請江北亭和宛城一群大小官員。

「侯爺放心,晚宴我一定會安排好!」劉大錘自然是滿口答應,然後臉色頗有些忐忑的看著陳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是不是想跟我去咸陽?」陳旭笑著問。

「是是~……呃,不是……」劉大錘臉色漲紅的又是點頭又是搖頭。

「你到底是想去還是不想去?」陳旭都被弄糊塗了。

「想去,但是我想說的是……是……」劉大錘支支吾吾的半天才鼓起勇氣說,「侯爺,我……我娶親了!」

原來是這個,陳旭笑著點點頭說:「娶親是好事啊,哪家的小娘子,喚來我見見!」

「侯爺稍等!」劉大錘轉身跑出房間,不一會兒領著一個女孩子進來,陳旭一看竟然是店家呂冬的女兒,那個叫小芸的姑娘。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9:04
第445章 回鄉探親2

從去年冬天把呂冬一家從冉顙的銅鐵工坊救出來,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年多,而當初在城裡乞討流浪幾個月又黑又瘦衣不蔽體的小姑娘如今也長的容貌端莊許多,眉清目秀有一種溫柔賢惠的樣子,但怎麼看都還是一臉稚嫩的中學生模樣。

陳旭上下把小芸上下打量了幾眼,發現她小腹竟然已經隆起,明顯是已經有了身孕。

「小芸給侯爺磕頭!」小芸滿臉羞紅的準備跪下,卻被陳旭伸手欄住了,「勿用磕頭,有了身孕要多注意休息,勿要操勞,你先下去吧!」

「是,侯爺!」小芸微微福禮之後退出房間,陳旭滿臉古怪的瞪著劉大錘說:「你倒是一隻好兔子,專門偷吃窩邊草,把一個還未成年的小姑娘都禍禍懷孕了!」

「侯爺,小芸已經十五歲了!」劉大錘臉紅耳赤的說。

「十五歲也還小,算了不跟你說這個了,娶親生子都是大事,既然你娶親我沒在,這次我就把賀禮給你補上,你去把呂冬和皇甫管事都叫來,你也一起來!」陳旭搖搖頭說。

「好的!」劉大錘轉身離開,不過幾分鐘就把店主呂冬和皇甫缺兩人請了進來,落座之後陳旭用手輕輕的敲了幾下桌子說:「大錘是我從清河鎮帶出來的,一直在客棧當大廚,如今既然娶了小芸,那麼就會長久在宛城安家,我決定把清河客棧的股份分配一些給大錘,以後做一個長久營生,這樣也能養家餬口……」

「侯爺,我現在每個月有一千錢的薪酬,足夠養活一家人!」劉大錘趕緊說。

「是啊侯爺,我們一家老小如今都吃住在客棧,當幫工每個月加起來也還有兩千多錢的平白收益,一年下來幾萬錢足夠我們一家老小生活富足,股份不敢收!」呂冬也趕緊站起來緊張的說。

「無妨,大家既然跟著我,自然也要吃好喝,住大屋美宅,出行車馬必備,不然侯爺我的面子往哪兒擱!」

陳旭說完讓皇甫缺取來筆墨紙硯,寫下一份股份合同,把清河客棧的股份百分之十分給劉大錘,一式三份各自簽字畫押,就此劉大錘也成為了宛城清河客棧的股東,每年年底分紅。

「多謝侯爺!」劉大錘拿著合同激動的給陳旭磕了幾個響頭,爬起來還不住的抹眼淚,呂冬在旁邊也激動的渾身打哆嗦,自己的姑爺跟著清河侯發財,自己一家必然也會跟著過上夢寐以求的豪華生活。

「好了,男子漢大丈夫,哭個屁,就一點兒錢就激動成這樣!」陳旭沒好氣的說。

站在旁邊的皇甫缺聽的臉皮直抽抽,這可不是一點兒錢,按照宛城清河客棧去年的收入,百分之十的股份一年下來也是好幾萬錢,幾年下來劉大錘一家必然也會成為一個大富豪。

陳旭轉頭看著皇甫缺笑著說:「你也別羨慕,好好把清河商店幫我管好,過幾年我把整個清河集團的股份分你百分之十,到時候一年掙的錢夠你吃用幾輩子!」

「侯爺,此話當真?」皇甫缺驚喜的差點兒跳起來。

「我說話自然算話,我只是沒想到幾個月下來,你竟然墮落了,怎麼會變得如此喜歡金錢?」陳旭撇撇嘴說。

皇甫缺尷尬的說:「侯爺是沒品嚐過那種浪蕩咸陽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怎一個苦字言說的盡,自從跟了侯爺,我才發現賺錢的過程是如此的美妙,每當看著一箱一箱的錢幣搬進庫房就特別激動。」

「喜歡賺錢就好,行了,你們好好安排晚宴,我還有事要出去一趟!」陳旭站起來走出房間,在一群護衛的護送下往拉著幾車金玉絲帛往水氏莊園而去。

半個時辰之後,水氏家主水閎親自把陳旭送到府外,恭恭敬敬的行禮目送陳旭離開,不久之後,整個水氏莊園就開始鬧騰起來,無數家僕騎著駿馬往四面八方而去,一輛接一輛的馬車也陸續離開。

二十天後,清河候要來水氏迎娶水家的一位娘子。

這個消息幾乎不到一個時辰便傳遍宛城,而且還在以飛快的速度傳播出去,水家邀請賓客的請柬也快速送往附近的郡縣,二十天時間太緊,只能邀請到南陽、三川和潁川等地的一些賓客。

而到了宛城,陳旭也突然感覺歸心似箭,但宛城作為自己的大本營卻又不能視而不見,官員商賈士族都需要聯絡一下感情,於是一大半天時間陳旭都在宛城東遊西逛,和范顒等一群商賈見面聊天,和一些慕名而來的百家方士喝茶,又特地去太乙神殿祭拜了太乙神碑,晚間又在清河客棧宴請宛城的一眾官員,飲酒暢談到深夜方才歇息。

第二天一早,范顒招呼一群商界同道再次來拜會陳旭,又是一頓吃喝之後,陳旭才醉醺醺的坐上馬車離開宛城回清河鎮。

路過雉縣的時候,雉縣的百姓和官吏又是夾道歡迎,沿途停歇打招呼,等回到清河鎮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

雉縣通往清河鎮的路已經擴寬到三丈,全部都用碎石泥土混合夯實成為一條平坦寬闊的馬路,馬路兩邊還栽種有各種桃李等果木,此時樹木繁花落盡,但一些樹枝上已經稀稀拉拉掛上了一些青綠的果實。

黑虎彎,清河鎮數千鄉民無論男女老少全都穿上了最好的衣服擠在路中央,墊著腳尖引頸探望。

「侯爺回來了!我看見旗幟了!」

隨著旁邊一顆大樹上傳來一聲激動的大喊,人群頓時激動的鬧騰起來,無數孩童大呼小叫的在馬路歡呼雀躍。

「奏鼓樂~」站在隊伍前面的牛大石臉色漲紅的大吼一聲,頓時一面牛皮大鼓被三個年輕小夥子擂響,咚咚咚咚低沉的聲音瞬間在平靜安寧的山間迴響起來。

「旭兒到了?在哪兒?」人群分開,穿著一身精緻襦裙的陳姜氏急匆匆的走出來,踮著腳尖張望,滿臉都是激動,眼圈兒也開始發紅。

「娘,兄長回來是不是我們都能跟著去咸陽了?」同樣一身精美襦裙的杏兒激動的嚷嚷。

「杏兒姐姐,去咸陽要帶上我!」虞姬也同樣一身漂亮的襦裙,緊緊的拉著杏兒的胳膊生怕她丟下自己跑了。

而在陳姜氏旁邊,還有一個姿容絕美的女子,穿著黑裙,如同烏雲一般的秀髮梳理的整整齊齊,用一根髮帶紮在腦後,微風拂過,髮絲和衣袂隨風翻捲,略有幾分於世獨立的清純與孤獨。

女子臉色平靜而淡然,但一雙美目卻光華閃爍,偶爾也會踮腳探看一下。

咚咚咚咚的鼓聲中,若隱若現有馬蹄聲滾滾而來,很快,一片黑色的旌旗出現在所有人眼中,繼而一匹匹駿馬一輛輛馬車陸續出現,馬背上手持長戈和旌旗的黑甲武士也清晰可見,嚴整而肅穆的氣氛一下感染了迎接的清河鎮居民,歡騰的聲音也慢慢平息下來,一個個都心臟砰砰亂跳,口乾舌燥的看著越來越近的車馬隊伍。

而坐在馬車上的陳旭早在黑湖彎外聽見擂鼓的聲音就情不自禁的站了起來,顛簸搖晃了十多分鐘之後終於看到了迎接的人群,而在人群的最前面,就是張望的陳姜氏和兩個幼小的身影,旁邊還有個俏麗的黑衣女子,正是讓半年來他日思夜想的女人。

「娘,小妹,我回來了!」陳旭忍不住招手大喊。

「兄長~」

「旭哥哥~」

兩個小丫頭撒開腳丫子就歡呼著直奔陳旭而來。

「停停~」陳旭使勁兒拍幾下馬車欄杆,車伕趕緊把馬車停下來,陳旭直接跳下馬車大步迎上去,張開雙臂將兩個小丫頭擁在懷中。

半年不見,兩個小丫頭都長高了不少,特別是杏兒,如今已經長到了陳旭的下巴位置,臉圓嘟嘟的紅潤無比,再也看不到當初那種瘦弱的模樣,而虞姬也長高了一大截,體重也增加了不少,抱起來像個小肉球一樣沉甸甸的。

陳旭牽著兩個小丫頭大步向前,很快就來到陳姜氏面前,「娘,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陳姜氏喜極而泣,眼圈紅紅的開始擦眼淚。

「給侯爺磕頭!」隨著一個蒼老而威嚴的聲音響起,迎接的鄉民頓時呼呼啦啦跪滿一地,除開牛大石、劉坡、牛全、許壚和三老等鎮上的一群有頭有臉的人之外,所有農夫匠工都跪了下去。

「都起來都起來,磕啥頭,對了,麻桿和公輸勝、棍子、毛驢他們都回來了,快去迎接一下!」陳旭笑著把面前的幾個人扯起來說。

而此時,公輸勝和麻桿四個人穿著整齊乾淨的官服也正激動的往這邊跑,於是有許多人也都跟著迎了上去,很快就響起了各種驚呼和激動的聲音。

「老爺,您真的當官了?」公輸勝的老婆挺著一個大肚子拉著公輸勝的胳膊,驚喜的眼淚滾滾而落。

「是的是的,鐵官丞,五品官呢,比縣令還大好幾級!」公輸勝激動的連連點頭,趕緊雙手攙扶著比自己年輕一半的漂亮老婆小心翼翼的說,「快要生了吧,小心點兒別跑這麼遠來迎接,走,坐我的馬車回去!」

「是,老爺!」公輸勝的老婆一手扶著腰桿,挺著大肚子往公輸勝的馬車走去,清河候府的兩個僕娘也趕緊過來幫忙攙扶,在一群人羨慕的眼神中慢慢騰騰的爬上馬車坐好。

「麻桿不錯啊,你真的也當官了?」鎮上幾個和麻桿年齡差不多大的小青年也都羨慕不已的看著穿著一身官服帶著頭冠的麻桿。

「嘿嘿,自然,五品兵校令,是皇帝親口封的官職!」麻桿得意洋洋的展示自己的腰牌。

「嘖嘖,連驢子都當官了!」

「還有我呢?」另一個當初的木匠學徒棍子也趕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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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6章 快鹵來吃

人群吵吵嚷嚷鬧翻天,陳旭也挨著和牛大石劉坡三老等人打過招呼,最後才慢慢走到水輕柔面前,看著她白皙無瑕的容顏和驚喜的眼神,然後張開雙臂將她緊緊的摟在懷裡,「輕柔,辛苦你了!」

「陳郎,輕柔不辛苦!」水輕柔瞬間臉頰血紅,感受著男人有力的雙臂,也情不自禁的雙手摟著陳旭的腰背,兩人就這樣旁若無人的在人群中摟在一起。

「哦哦~裡典要和水姑娘睡覺咯~」一群小娃子在旁邊起鬨。

「去去,還喊裡典,是侯爺,侯爺知道嗎?再瞎咋呼屁股打爛!」劉坡揮手把一群小娃子趕走。

虞姬和杏兒兩個小丫頭圍著陳旭轉了幾圈,然後聚在一起輕聲嘀嘀咕咕幾句又往探親回來的馬車隊伍裡面不斷的看,對著站在馬車旁邊的幾個小侍女不斷的指指點點。

「杏兒姐姐,那些是不是就是壞小娘子?」

「肯定就是!」杏兒點頭。

「那怎麼辦?」

「哼,當然都要趕走!兄長只能娶水姐姐!」杏兒握著小拳頭。

「那我怎麼辦?爹爹讓我長大了也嫁給旭哥哥!」虞姬有點兒為難。

「你不一樣,你和我們是親戚,親戚就可以嫁,壞小娘子就不行!」

「什麼親戚可以嫁?什麼壞小娘子?」陳旭聽了半截滿頭霧水忍不住回頭問。

「噗嗤~」水輕柔捂著嘴巴笑的眼眉彎彎,臉色瞬間羞紅。

半個時辰之後,黑虎彎終於安靜下來,迎接的鄉民和探親的車馬隊伍都返回到清河鎮。

隨行的車馬人員太多,加上禁軍足有四百多人需要吃飯安置,還有幾百匹馬需要草料喂養,因此鬧哄哄又是一個多時辰才安頓下來,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而幸虧眼下的清河鎮再也不是兩年前那個窮鄉僻壤。

如今的清河鎮家家戶戶都已經住上了結實寬敞的土磚房,幾乎家家戶戶都有空置的房間,而且去年夏秋兩季的糧食大豐收之後,除開留下最飽滿的糧食作的良種之外,所有的糧食都被江北亭換去做了推廣的種子,而且都還沒有徵稅,因此鎮上家家戶戶都憑空多收入了數十石糧食,足夠吃好幾年,因此這些隨行而來的兵卒和侍衛幫工全部都被安排的鎮上的鄉民家中,一戶負責安置一個人差不多就住下來,至於人馬吃喝自然也由主人負責,而這點兒消耗對鎮上的人來說也基本上沒有負擔。

清河鎮和附近一千多戶都是陳旭的食邑,這些鄉民現在都不用納糧交稅,只負責供養陳旭就行了,而這些糧食陳旭特意寫信回來說不要收,但牛大石和鎮上的負責人還是多多少少收了一些堆在鎮上的糧庫之中應急和備用,主要是用來作為小學食堂的口糧,還有為如今大量來往清河鎮的商隊和官吏提供飲食,合計有三千石左右,平均一戶也就均攤一兩石糧食,簡直就和沒交差不多。

在鎮上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陳旭在牛大石和劉坡等人的陪同下在鎮上視察了一遍,各個工坊都擴大了不少,陶瓷作坊已經擴到到五口窯,造紙廠和釀酒廠、木製作坊、榨油坊也擴大了不少,清河鎮小學和衛生院也重新修建,全部換成了土磚房,小學的食堂更是擴大了好幾倍,食堂的幫工有七八個,包子饅頭面條一天到晚都有供應。

小清河兩岸的農田中大部分都是整齊成行的麥苗,根根茁壯長勢喜人,河堤上栽種的楊柳也早都吐綠,垂落的楊柳枝條隨風搖擺,淙淙河水倒映著成片的蘆葦,野花繁盛,蜂蝶飛舞,一派絕美的田園春色。

而吃過早飯之後,縣城的縣令帶著一群官吏和附近幾個鄉鎮的裡典和三老等人前來拜訪,忙忙碌碌直到下午時分,陳旭才讓人從馬車上卸下行李準備回小河村。

「旭哥兒,行李不用搬下來了,現在馬車直接就可以到小河村了!」牛大石趕緊說。

「路修通了?能通馬車?」陳旭詫異的問。

「嗯,去年你被封為清河侯之後,江大人要求縣令徵召徭役把清河鎮的路修通,鎮上通往縣城的路你已經看見了,那就是去年入冬之後修好的,通往小河村的路前些天才修通,是我們鎮上自己組織人手修建的,斷斷續續修了近四個月,有些地方還是比較難行,但馬車能夠通過,比以前好走多了!」牛大石解釋。

「那就好,走吧,跟我一起回去玩幾天!」陳旭言聽計從的讓人重新把馬車捆紮好。

「旭哥兒,我就不回去了,眼下正在春播,我得仔細盯著!」半年不見,牛大石和陳旭一樣,不光長高長壯了不少,說話辦事也穩重了不少,而且看來……有一點兒鄉村幹部的風範,略有些老氣橫秋的模樣。

「你真的不回去?我給你帶了好多禮物,還有很多好吃的……」

「甚子好吃的?」牛大石眼睛一亮,感覺口水瞬間要流出來了。

「嘿嘿,都是皇帝賜給我的美味,你要是不回去我幾天就吃完了!」

「我馬上去安排一下,等我啊!」牛大石轉身屁顛兒屁顛兒的就跑去安排去了,等了不到十分鐘就氣喘吁吁的跑回來,「旭哥兒,走吧,自從你走後,我吃啥子都沒胃口,食堂的幫工做的飯菜和你做的差遠了,味道不是咸就是淡一點兒都不好吃……」

「那是,你不知道,我製作了一種滷菜,連皇帝都說是美味,皇宮的妃子和公主都流口水……」

「哇,快回去做出來我嘗嘗,口水都要下來了……」牛大石一聽是皇帝皇妃都要流口水的美味,頓時把剛才鄉村幹部的穩重一下丟到爪哇國去了。

馬車轆轆而行,兩人騎著馬邊走邊聊,水輕柔策馬也跟在旁邊聽兩人談話,陳姜氏、杏兒和虞姬坐在陳旭的侯爺馬車上,不過改成了雙馬拉乘,剩下幾輛馬車坐著幾個幫工和小侍女,還有幾車物品,護衛也只帶了七八個,大部分護衛、僕從、禁軍包括王離和白震全部都留在清河鎮上駐紮。

和牛大石說的差不多,清河鎮通往小河村的路擴寬了不少,許多難行的地方也全都用石頭和木頭修補修整,雖然依舊崎嶇,但馬車基本上能夠順利通行,因此這條路自從修通之後來往的人多了不少,甚至通往隔壁青陽鎮的山路也有人在修理,似乎想要打通成為一條主幹道。

小河村還是那個小河村,依舊安詳寧靜的和往日沒什麼區別,唯一的變化就是家家戶戶都住上了土磚房,也都穿上了新衣服,而且人人臉色也都變的飽滿紅潤許多,要知道往年這個時間,正是快要糧食接濟不上開始要餓肚子的時候,但今年,家家戶戶都有吃不完的餘糧。

昨日馬大伯和村裡十多個男人也去清河鎮迎接了陳旭,不過天黑以前就回來了,今日陳旭回來,頓時村裡熱鬧起來,男女老少大人娃子全都一窩蜂的湧過來給陳旭磕頭,陳旭也沒辦法阻止,只好把車上帶回來的禮物挨著按人頭髮放,布匹、燻肉、衣服鞋帽、點心還有錢幣,大人兩百錢,小孩五十錢,每人一匹細麻布,女孩子還都發了半匹彩色的印染細麻布和一條絲綢汗巾,這些布料都是貴族專用的,在雉縣根本就買不到,除此之外還有帽子髮帶簪子等一些小禮物,凡是拿到禮物的人都高興不已。

等鬧哄哄一通之後,村裡人散去,剩下的東西也都卸下馬車安頓好,陳旭才發現沒看到虞無涯的影子。

「輕柔,無涯大哥到哪兒去了?」陳旭房前屋後找了一遍走進臥室,看著正在幫自己整理衣服和床鋪的水輕柔疑惑的問。

水輕柔臉頰緋紅的輕聲說:「師兄說你這次回來要……要去水家求親,他說要回魯山看看,同時把這件事告訴師尊和大師兄!」

陳旭鬆了一口氣,握著水輕柔的手說:「我昨天已經向你二叔求親了,結婚的時間安排在二十天後,沒有提前回來通知你,你不會介意吧?」

「陳郎!」水輕柔瞬間情動,一雙美目微微泛紅,深深福禮說:「能和陳郎長相廝守,輕柔盼望這一天很久了!」

「嘿嘿,那就好,以後你我就是夫妻,來,先親一個!」陳旭把羞澀動人的水輕柔摟在懷中,嘴巴張開吻在柔軟的唇瓣上。

「嗯~~」水輕柔瞬間渾身痠軟,星眸微閉臉頰泛紅,只感覺一條大舌頭頂開自己的唇齒探入口中,頓時再也支撐不住,靈魂失守意亂情迷,手臂繞上陳旭的脖子微微呻吟著迎合起來,而某人親嘴還猶自不肯滿足,一雙鹹豬手也乘機探進薄薄的春裙裡面撫摸起來,水輕柔直接就癱軟在了禽獸侯爺的懷中再也沒有了半分力氣。

「旭哥兒,旭哥兒,快出來,雞爪子和雞翅膀我弄來了,快鹵來吃!」

就在兩人摟在一起享受半年相思成災後相逢喜悅的激情之中的時候,房間外面傳來牛大石的大呼小叫。

陳旭裝作沒聽見,摟著女人又摸又親捨不得放手放嘴,但牛大石卻像一個堅持推著糞球上山的屎殼郎,在門外一聲接一聲的呼喚,弄的陳旭滿腔熱情就像一塊燒紅的鋼鐵丟進冷水之中,刺啦一聲就沒了溫度。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9:04
第447章 進攻河南

看著陳旭鬱悶的樣子,水輕柔臉頰緋紅眼眸之中還有春水蕩漾,她用雙手捧著陳旭的臉,撫摸著他的頭髮,然後把頭輕輕地靠在男人的胸口,「陳郎,晚上輕柔服侍您寢睡可好?」

陳旭摟著女人柔軟的身體,感覺自己的情緒也慢慢平靜下來,低頭在女人臉上吻了一口說:「勿用如此安慰我,等洞房花燭之夜,我們正式結為夫妻,當行夫妻之禮,到時候一定使勁兒造個娃出來!」

「噗嗤~」一貫熟悉陳旭說話風格的水輕柔還是忍不住捂嘴笑的花枝亂顫,看的某個侯爺心猿意馬,這才心滿意足的站起身來準備出門,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趕緊在自己帶回來箱子裡面翻出來一個麂皮小口袋遞給水輕柔。

「輕柔,我在咸陽給你做了一件禮物,看看喜不喜歡!」

「多謝陳郎!」水輕柔雖然不知道里面是什麼東西,接過來之後還是深深福禮之後這才打開,當她從鏡子裡面看到自己白玉無瑕的容顏的時候,瞬間呆滯,小嘴微微張開再也合不攏。

「大呼小叫嚷嚷啥?」

陳旭一邊整理衣衫一邊走出客廳,就看見牛大石身上沾著雞毛和血跡,手裡提著一個藤筐站在門口,藤筐裡面裝著許多帶毛的雞翅膀和雞腳,還有鮮血正一滴一滴的滴落下來,兩條狗被吸引過來,圍著藤筐嗷嗚嗷嗚的轉來轉去。

「咦,這些你在哪兒弄來的?」陳旭好奇不已。

「嘿嘿,我去村裡說你想要吃雞腳和翅膀,大家很高興的都把雞殺了,全村的雞腳和翅膀都在這裡了!」牛大石乾笑幾聲。

陳旭的臉瞬間就黑了,不過同時有略有些詫異,這貨當了快一年的裡典,似乎變得聰明了許多,竟然能夠找別人背黑鍋,不錯不錯。

侯爺出門,吃喝拉撒自然是準備充足,除開隨行的侍衛、幫工、廚工和侍女之外,侯爺製作美味的各種作料和鍋碗瓢盆都專門拉了一大車,至於皇帝賞賜的山珍海味更是好大幾車,一路吃回來還剩了大半,足夠這段時間在家消耗。

而作為一個侯爺,滷菜做飯這種事已經不需要自己親自動手了,陳旭把幾個幫工和廚工叫過來,吩咐把這些雞翅膀和雞腿拿去處理,然後到廚房鹵起來。

接下來的日子,陳旭可以說過的逍遙無比。

沒有了朝堂之上那些勾心鬥角,沒有了科學院那些瑣事,沒有了亂七八糟的往來應酬,回到這個最為熟悉的小山村,山清水秀祥和安寧,陳旭彷彿回到了自己兒時的小山村,心情一下徹底輕鬆下來。

白天不是帶著杏兒和虞姬還有兩條狗滿村子亂轉,就是在河邊溝渠山腳下尋找各種美味鮮嫩的野菜,鹵燻肉、包餃子、做春捲、做煎餅果子、做肉夾饃。

休息的時候就陪著老媽和水輕柔聊天,也幫忙種菜,給房後的菜園裡面的瓜果搭上木架。

幾個侍衛無所事事,每天提著刀槍弓箭漫山遍野的跑,如今開春,這是野生動物最為活躍的時候,因此經常都能獵到山麂和野兔,甚至有一天還抬回來一頭大野豬,全村人都跟著打牙祭。

而為了滿足杏兒要吃糖醋排骨的願望,陳旭還冒著生命危險把掛在房子後面的兩籠蜂箱裡面的蜂巢割出來,擠了好大幾罐蜂蜜,而一頓糖醋排骨也徹底把隨行的僕從和侍女吃的神魂顛倒,幾個侍衛從此每天天一亮就嗷嗷叫著上山追尋野豬的蹤跡。

茶樹園如今規模又擴大了不少,以那三顆古茶樹為中心,那一整片山坡如今都已經被村裡人開發出來,用石頭築起了梯田,移栽了數十畝的茶苗,如今一年多過去,茶樹青翠,茶花飄香,整片山坡都能聞到迷人的茶花香味。

採茶、炒茶、逮青蛙、釣魚、美食,偷偷摸摸摟著水輕柔親嘴,有人做飯,有人洗衣,有人伺候洗漱睡覺,渴了有人遞水,累了有人捶腿,困了有人脫衣,醒了有人洗臉。

陳旭已經完全拋卻了咸陽,拋棄了皇帝,他就想從此就這樣在腐朽的貴族生活中快活到老死。

而陳旭在小山村快活的一逼的時候,大秦統一六國之後的第一場對外戰爭已經箭在弦上。

三月上旬,上巳節。

在太廟祭祀完畢的秦始皇發佈了正式進攻河南的命令。

蓋上皇帝和兵部大印的進攻諭令以四百里加急通傳西北軍營,而從二月開始新式馬卒裝備、匠工和衛生院的醫士護士就陸續抵達西北軍營。

隨著裝備到達後在工匠的指導下開始安裝後,遴選出來的一萬馬卒都對這種新式裝備幾近瘋狂,在關內幾處隱蔽的軍營之中進行熱火朝天的訓練,弓箭、弓弩、馬刀、長槍大刀狼牙棒,上到將軍校尉,下到什長伍長和普通士兵,都已經徹底的熱血沸騰了。

從上到下都一致認為,有了馬鞍和馬鐙這麼好的裝備,有了鋒利的馬刀和各種又粗又長又大的重武器,加上大秦本就所向披靡的強弓硬弩,如果這次還不能把那些野人一樣的匈奴懟出河南,那麼這一萬馬卒上到大將軍李信,下到馬伕都可以抹脖子去死了。

三月九日,諭令到達雲中郡,統領三十萬秦軍駐守西北的大將軍蒙恬第一時間下發將令,一萬馬卒兵分三路集結開拔。

三天以後,隨著一股狼煙從雲中和九原交界處的長城烽火台上騰空而起,青黑色的一柱狼煙直衝雲霄,而十里百里之外聳立在崇山峻嶺最高出的烽火台也瞬即被點燃,一股股狼煙升起,不出一個時辰便已經傳到北地郡,沿途所有守關將領早已得知這是進攻的命令,因此都嚴格約束手下將士關閉關隘,任何人都不能通行,以防止有通敵寇者為匈奴通風報信。

「嗚~嗚~~」伴隨著悠長而低沉的號角聲,通往關外的隘口城門徐徐打開,而兵分三路的一萬新式馬卒早已等待的嗷嗷叫。

「出,殺光匈奴!」將領揮槍咆哮。

「殺光匈奴,殺光匈奴,殺光匈奴~」

將士齊聲怒吼,鐵蹄翻飛旌旗翻捲,萬馬奔騰塵土捲起如同狂暴的沙塵暴一般,在地動山搖的咆哮之中殺出關隘而去。

本來按照以前的計畫,這一萬馬卒是必須集中在一起的,兵出九原攻入河南,但實際上從第一天見證了新式馬卒裝備和武器之後,蒙恬便已經打消了自己的計畫,這種牛逼的裝備集中一萬人同時進攻,莫不是連河南的螞蟻都要踩絕種,於是經過保守的深思熟慮之後,蒙恬根據馬卒裝備運送時間的不同和先後訓練時間的差異,分成了三路。

(注一下:秦朝還沒有河套這個說法,河南統稱黃河以南包括河套地區在內的地方。)

第一路由李信率領,手下是五千訓練時間最長的精銳馬卒,兵出上郡,作為掃平河南的主力。

第二路由駐守雲中郡的副將蘇角率領,馬卒兩千,兵出雲中負責協防。

第三路由江琥指揮,馬卒三千,兵出九原監視河北之敵,以防止河北的匈奴越河襲擾,同時也可以順便掃除大河沿岸的小股匈奴。

本來按照蒙恬的想法,是要把這一萬馬卒交給江琥率領的,但沒想到皇帝卻派來了狄道侯李信。

蒙恬自然知道皇帝的意思,但也無可奈何,不怪皇帝不信任他,而是他本來手中就已經有了三十萬大秦最凶悍的軍卒,而這一萬精銳馬卒的戰鬥力如果集中在一起,可以說不會比三十萬秦軍差多少,如果這兩支軍隊都掌握在他手中,即便是親兄弟都不會放心,如果他要造反的話,整個大秦都沒有人可以抵擋這兩支軍隊,因此李信便順理成章的來了。

而李信不斷的向秦始皇請求這次任務,既是想一雪前恥,同時也知道皇帝的擔心,剛好抓住了秦始皇內心深處的想法。

但不管怎麼說,整個西北大軍的指揮權還是在蒙恬手中,李信雖然被皇帝委任為這一萬馬卒的首領,但最終的決策還是歸蒙恬,蒙恬自然還是要為自己最信任的手下撈一些好處,江琥做不成主將,但皇帝還是委任他做了副將,因此這次掃平河南的功勞必然會有他一份。

而手持清河侯手令和科學院腰牌的記者李順同志卻有些鬱悶,本來他是想跟著李信的大軍去橫掃河南的,但蒙恬卻對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騎馬都感覺不太穩當的文士非常擔心,在和匈奴的追擊戰中,數千數萬人衝擊交鋒,弓箭咻咻咻的到處亂飛,一不小心就掛了,李順掛了不要緊,反正蒙恬也不認識,但同時跟隨而來的兵部官員卻反覆叮囑,這個李順很重要,清河侯要求要好好保護,希望不要出了岔子。

如果是別的侯爺或者官員,對這樣的叮囑蒙恬鳥都不會鳥,戰場之上刀箭無眼,誰敢打包票不受傷,何況萬軍衝殺哪裡還有精力去保護別人,而且這個科學院的記者到底是來幹啥的蒙恬都不知道,問了李順一次,李順說是侯爺專門安排來隨軍記錄戰場狀況,書寫文章宣揚我大秦軍威的。

宣揚軍威不就是打勝仗之後押送俘虜和戰利品班師回朝嗎?還要寫個毛線的文章?

於是蒙恬也對清河侯的這個不靠譜的要求很不解,但又不好置之不理,於是就把李順打發到江琥的帳下,跟隨江琥從九原郡出關,反正江琥不是主力,跟著去打打醬油就行了,至於寫文章不關蒙恬的事,他只管打仗。

狼煙沿九原、雲中、上郡、北地一路次第騰空而起,不出四個時辰便傳到了千里之外。

而在低沉雄渾的號角聲中,衝出關隘的三支鐵騎如狂風一般殺入草原。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9:04
第448章 一邊倒的屠殺

三月春末,河套地區雖然溫度比中原要低很多,但也已經河水解凍青草發芽,滿眼都是青蔥翠綠的草甸和山坡,淙淙溪流沿岸鮮花盛開,天高地闊又是春暖時節。

在冰雪寒風中沉寂一冬的遊牧民族也從寒冬中活躍起來,廣袤的草原上,一處處匈奴牧民的皮氈帳篷星星點點散落在水草豐足的溪流沿岸。

成群的牛羊,奔馳的野馬,哞哞遊蕩的野牛,歡跳的野鹿和狐狸,來去如風成群結隊嚎叫捕食的狼群,都在這個春天甦醒過來。

頭髮蓬亂黑廋的匈奴牧民脫去了結滿泥垢的厚厚皮衣,開始忙碌著為懷孕的牛羊馬匹接生,這些新生的生命,就是接下來一年的衣食來源,無論男女老少,都沉浸在這種春天的喜悅之中,而其中還有無數男子騎著駿馬聚在一起比鬥弓箭和馬術,同時還會忍不住站在山坡頂上遙望南方。

那裡是富庶的中原之國,那裡有吃不完的糧食,有溫順美麗女子,有取之不盡的珍珠瑪瑙和金錢財寶。

「阿爹,您說為什麼我們不能像中原人一樣過上安定的生活,要這樣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放牧和打獵?」山坡之上,一個騎在馬背上的匈奴少年詢問身邊一個高壯的男子。

「因為中原人佔據了最美麗富饒的土地,我們只能被阻擋在草原之上,如果有一日我們能夠殺到中原,殺死那裡的皇帝,自然也能過上安定的生活,享受他們的美食和女人!」頭髮如同亂草長滿鬍鬚的中年男子狠狠的說。

「不可能的,我們打不過中原人,秦人凶悍,他們有鋒利的金屬刀槍,他們有比我們更加結實的弓箭,還有堅固的皮甲……」

「哼,那又怎麼樣,他們的馬沒我們的快,他們的馬術不如我們的好,他們只會坐在戰車上打仗,他們的將軍和帝王都只會玩女人飲酒作樂!」

「但是我們還是沒辦法攻破他們的城牆!」少年緊緊握著手中的一柄非常看起來非常陳舊的長弓略有些喪氣的說。

「是啊,中原人太狡猾了,竟然修建那麼長的城牆將我們擋住,如若不是這道城牆,中原之地早就是我們匈奴人的天下了!」中年男子嘆口氣。

「阿爹,您說他們會不會來攻擊我們,每年春天牛羊產崽的時候他們都會來?」少年有些不安的問。

「放心,我們這裡離城牆足有三天的距離,前面還有烏格圖、巴甲、恰爾達幾個部落,西邊呼圖部落有足足兩萬人,而且呼圖的首領昆甲非常厲害,這幾年連續吞併了好幾個部落,早就想統一我們這一大片區域,而巴甲和恰爾達也都受其壓迫,一旦秦人進攻,烏格圖和巴甲幾個部落必然首當其衝,如果有秦人進攻,他們肯定回來通知我們派人幫忙,最近小心一些,如今牛羊馬匹都在產崽,要時刻注意野狼……」

而就在中年人說話之時,少年側耳傾聽了一下緊張的說:「阿爹,您快聽,是什麼聲音,好像有很多馬正往我們這邊來!」

中年人也聽了一下搖搖頭說:「不用怕,可能是野馬或者野牛群,前幾日我尋找失散的馬匹在靠近巴甲那邊的草場看到過一群野馬,足有數百頭,可能跑到我們這邊來了……」

但中年人話還沒說完,臉色突然就變的凝重起來,再次仔細傾聽了一下臉色大變,迅即一夾馬腹衝下山坡往遠處更高的一片山坡衝去,嘴裡還在大喊:「你快回去通知族人,恐怕是巴甲部落來找我們麻煩了!」

少年臉色有些發白的拉轉馬頭往回跑。

十分鐘之後,中年人已經策馬奔到前方一座更高的山包上,但迅即被看見的情形嚇的臉色蒼白。

只見遠處的地平線上,成千上萬的駿馬正如同一道漆黑的潮水洶湧而來,雖然還隔著七八里路,但招展翻捲的黑色龍旗已經清晰可見,密密麻麻的旗幟匯成一片。

「駕駕~」中年男子只看了一眼便調轉馬頭狂奔逃走。

「快快~秦人來了秦人來了~」

還隔著聚集地足有數里,男子便一路大吼,沿途放牧的族人還都莫名其妙,紛紛大聲詢問具體情況,但男子此時已經急慌神了,馬鞭抽的噼啪亂響,此時他已經顧不上族人了,秦軍來的太快,此時族人還散落在周圍數十里放牧牛羊,即便是挨著通知到也來不及了。

逃走,逃的越遠越好!

這已經是中年男子唯一的想法,甚至連老婆孩子都顧不上了。

七八里距離,對於在平坦草原上奔馳的駿馬來說,那只不過是三五分鐘的事情,而三五分鐘對於散落放牧的匈奴部落來說,完全沒有任何反應的時間。

數千騎兵轉瞬而至,馬背上全都是黑甲罩體的魁梧士兵,其中許多人的馬鞍上還掛著一顆顆血肉模糊的頭顱。

翻飛的的鐵蹄踐踏下,剛剛長出來的嫩草和盛開的野花隨著泥土飛濺。

已經看見了山坡之上散落的羊群,那是附近有匈奴部落聚集。

為首一個身披銅甲頭戴銅盔的大將,胯下一匹漆黑的駿馬,雙腳踩著馬鐙將掛在馬鞍上的一把長槍取了下來,往前一揮大吼:「前方有匈奴蠻子,殺~」

「殺~~」身後的秦軍將士轟然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所有人都使勁兒用馬鐙磕著馬腹,在鈍刺刺激下,胯下的戰馬嘶鳴著往前狂奔,奔跑中隊伍慢慢散開,有些人開始往前突出,大部分人已經鬆開馬韁,雙腿發力屁股離開馬鞍,上身微微低伏著從馬鞍旁邊抽出弓弩張開機括。

數千大軍如同一股黑色的潮水往幾座小山包上蔓延而去。

「秦人來了~~~快跑啊~~」

放牧的匈奴牧民終於從震顫的地面和呼嘯而來的喊殺聲中驚醒,慌亂中部落的男子開始集結揮舞弓箭策馬迎上來,有人倉皇往駐地奔逃,還有人捨不得自己的牛羊馬匹揮鞭驅趕。

上百個匈奴男子如同螳臂當車一般迎著疾馳而來的黑色潮水沖了上去。

「弩~」隨著一聲爆喝,同時有低沉的牛角號響起。

「咻咻咻~~」無數秦軍手中的弓弩扣下機括,密密麻麻的弩箭如同蝗蟲一般撲向迎上來的一小群匈奴戰士。

「噗噗噗噗~」萬馬奔騰如同悶雷般的馬蹄聲中,衝上來的匈奴人如同稻草人一般被射成了刺蝟,一個接一個的栽下馬背,戰馬失去主人直接扭頭逃走,而掉落地上的匈奴人隨即被密集的馬蹄淹沒下去,等秦軍衝過之後,凌亂的草地上只留下上百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幾乎已經被踩成了泥漿。

「將軍,許多匈奴蠻子往北逃走!」一個校尉衝著李信大吼。

「哈哈,跑,他們能跑哪裡去?吩咐下去,三十里之內必須全部斬殺,逃走一個本將定斬不饒!」李信仰天大笑,然後雙腿一磕馬腹就往前殺向幾座氈房,那裡正聚集著一群老人和孩童,而帳篷之中還有男人正鑽出來拿著弓箭往馬背上跳。

「殺~」李信長槍刺出,一個剛剛爬上馬背的匈奴少年被長槍直接從後背捅穿,鋒利的槍尖從少年心口透出,少年勉強扭過頭來,雙目圓睜帶著無比的仇恨,口鼻之中鮮血汩汩而出。

「噗嗤~」李信長槍收回,匈奴少年如同一捆稻草栽倒地上。

「殺,能跑的一個不留!」

李信手持長槍左挑右刺,一路橫衝直撞衝入這片氈房區域,身邊上百個家僕也是揮舞著馬刀左劈右砍,凡是匈奴男子幾乎無分老幼盡皆屠殺,其中還有不少準備爬上馬背的女子也被砍了下來,一路衝過去,身後留下的都是匈奴人的屍體和一些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女人和孩童。

二十分鐘之後,整片區域方圓數十里的戰鬥已經結束。

李信發出攻擊命令開始到戰鬥結束,前後只有二十分鐘,這個足有七八百人的匈奴部落便宣告崩潰,屍體橫七豎八散落在方圓數十里的山坡和草地之上,失去了主人的馬匹停下來悠閒的吃草,成群的牛羊受到驚嚇四散而逃。

「安排醫士診治傷員,收攏陣型清點斬獲和俘虜!」李信從馬背上跳下來,走到小溪邊洗手洗臉,而溪水之中還有殷紅的血水流淌,隔不遠的溪水中,還躺著幾具匈奴人的屍體。

這是一場一邊倒的屠殺。

從三天前他們殺入河南之後,這種戰鬥已經經歷了好幾場,有的部落只有幾十幾百人,大點兒的上千人,而眼前這個部落不大不小,有七八百人,十歲以上的男子佔了三分之一,剩下的都是女子老人和孩童。

但即便是女人、老人和孩童,他們也沒有徹底放過,只要是敢往馬背上爬或者手中有任何武器的都會被斬殺。

匈奴人無分男女老幼幾乎全民皆兵,以前的戰鬥中很多時候都是整族屠殺的,因為這些匈奴人殺到中原境內也是屠村,然後將糧食金銀財寶和女子劫掠一空,最後還要放火焚燒整座村莊,因此中原諸國和匈奴胡人戰鬥一般也會以牙還牙,幾百年下來已經形成了化解不開的仇恨,只有鮮血才能洗刷各自心頭的仇恨。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9:04
第449章 呼圖部落

半個時辰之後戰場清理完畢,數千將士收攏陣型,大量的成年匈奴男子的頭顱被砍下來堆積到一起由隨行的軍吏清點記功,一些臉上紋著花紋的頭顱被區別對待,被一些將士掛到自己的馬背上當做戰利品帶回去。

花紋,是匈奴勇士的標誌,只有最勇敢的匈奴男子,才能在巫師祝福之後在臉上紋出一些特殊的花紋,這些花紋的意義沒有人知道,傳說是起源於古老的巫術,但對於大秦的兵將來說,有花紋就意味著有很大的軍功。

秦法規定,普通軍卒斬殺敵人一個甲士軍官,便可以獲得一級爵位,成為公士,可以得田一頃,宅一處,僕一人。

匈奴人不會製作盔甲,因此一般也不穿盔甲,而且全民皆兵,但並不是殺死任何一個都能得軍功,一般至少要是十五歲以上的成年男子才會被計算軍功,至於臉上有花紋的傢伙,也就是最勇猛的部族勇士,在部落中享受尊榮待遇,絕對屬於戰鬥的主力,一般一個百人部落,能夠有機會紋上花紋的不過三五個而已,這些人其實相當於秦軍中的伍長或者什長之類的低級甲士軍官,砍死一個就可以累一軍功,普通士兵就能封爵,砍死兩個,如果家裡有父母犯罪為刑徒的就可以直接釋放,如果老婆是奴隸的可以改變成平民,如果砍死五個,就可以得到五戶人為僕,可以為什長,可以為卿大夫駕車,田產房產自然增加許多倍,在鄉鎮就可以擔任游繳之類的官吏。

不過越往上得到更高的爵位也就越難,需要斬殺數倍於與自己同職位的敵人或者比自己職位高的敵人才行,比如什長要想當上屯長,那麼至少要殺死敵人五個什長或者一個屯長才行,而敵人肯定沒有那麼多軍官來讓所有人殺,最後得到的軍功就是一個金字塔形狀的分配群體。

不過軍功還有一種,那就是打勝仗,一場大勝,小官升一級,大官升三級,因此普通士兵想晉級,只能靠全體努力獲勝,最後論功行賞也能得到爵位,這也是為什麼秦軍如此兇猛賣力的原因。

「稟大將軍,斬獲和俘虜清點完畢,共計斬殺成年匈奴蠻子二百三十八人,其中甲士二十五人,其餘未成年或年老體衰者二百七十二人,女人六十九口,餘下俘虜和老幼二百一十四口,牛羊馬匹無法計算,逃散的無計其數……」一個軍吏過來稟報。

「大將軍,方才清點後審訊過俘虜,有蠻子逃脫!」一個都尉跑過來稟報。

「什麼?」李信一下站起來,臉色頗為憤怒,但瞬即又平靜下來說:「看來繼續突襲已經做不到了,哨探出三十里警戒,接下來恐怕有一場硬仗!」

「嘿嘿,硬仗才好,這樣殺起來一點兒都不爽快!」都尉滿身血跡興奮的舔著嘴說。

「匈奴本將軍沒有正面對戰過,但根據以前的軍報來看,絕對不是眼前這麼弱,這次我們只不過是因為得馬具之利而已,詢問過沒有,附近何處有匈奴強大的部族?」李信有些不爽的說。

「將軍,已經詢問過了,西方距此地百里之外有一個叫呼圖的大部族,部落首領叫須卜昆甲,自稱昆甲單于,手下有四五千兇猛的戰士……」

「四五千?果真的是個大部族,加上男女老少估計至少有接近兩萬人,準備好,這是一場硬仗,此戰勿要輕敵,不然本將是不會幫忙拉屍體回去的,通傳下去,趕緊休息進食,半個時辰之後準備出擊!」

「喏~」都尉抱拳領命而去。

半個時辰之後,已經是下午未時,雖然已經吃飽喝足,但仍舊是人困馬乏,不過軍卒在軍令之下還是開始快速收拾整理兵器馬具準備出發。

連續三天時間突襲了七八個匈奴部落,自身的損失可以忽略不計。

五千馬卒一個都沒死,只有十多個受傷,還有幾個哨探半夜被野狼攻擊,但突襲的戰果也成績喜人,攻共計斬殺匈奴男子近三千人,俘虜數千,牛羊馬匹等不計其數,而且李信也不清點,因為這些東西丟在草原上也跑不掉,他這次的任務不是俘虜也不是人頭,更不是繳獲的戰利品,而是徹底將河套的匈奴剛成渣,這是來的時候秦始皇的要求,而且對於李信這種級別的軍官來說,俘虜和物資對他沒用,只有收復河南,他才能拿到最後的軍功,不管殺死多少匈奴,但最後沒成功,那他就徹底再也沒有任何機會洗刷伐楚失敗的恥辱。

因此這次戰爭,他只能勝不能敗。

何況有了馬鞍和馬鐙這種省力的裝備,加上強弓硬弩和鋒利的兵刃,這次即便是五千軍馬,他也一定要把河南一口一口啃下來,而且還要借助馬具可以在長途奔襲中休息的優勢速戰速決,河南之地雖然方圓有數十萬里,但卻都是一馬平川的草場,既無高山又無大河,新式馬卒裝備的性能剛好可以完美的發揮出來,加上側面有還有兩千大軍策應,背後還有三千大軍負責截斷河北之敵,如果這樣還不能勝,李信覺得自己的確可以一頭撞死算了。

「蘇角將軍現在在何處?」一切準備停當,李信把隨軍長史叫過來問。

「稟大將軍,據昨日通報,蘇角將軍部在距離我軍北面三百里外,沿途也掃滅了三個小部落,今日還未接到通報,但應該相距兩個時辰左右的距離!」

「凌霸校尉何在?」李信大吼。

「屬下在!」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將軍站出來。

「率領兩百屬下往北搜尋蘇角將軍所部,路上遇到匈奴部落勿要驚擾,找到蘇角將軍之後命令他往呼圖部落靠近,一旦我部和呼圖戰鬥開始,讓他務必從側後方進行攻擊!」

「喏~」校尉領命而去。

「全軍出擊,驅趕俘虜帶路,準備與呼圖部落決戰!」李信翻身上馬之後大吼。

「喏!」身邊一群校尉都尉都領命散開。

半個小時之後,五千大軍再次出發,一群匈奴俘虜騎在馬上前面帶路,旌旗招展黑甲如雲,數萬馬蹄如同擂鼓一般裹著一股塵土往西而去。

他們這支部隊只負責進攻,這是蒙恬的命令,至於戰利品和俘虜,後面還有軍隊帶領早已集結在長城關隘的商隊前來接收,同時還有兵部、戶部和吏部的官吏負責登記,所有的功勞最後還是會記在李信這支大軍的頭上。

美麗的草原之上,淙淙流淌的溪水沿岸只留下滿地的屍首、倒塌的氈房和無人照看的牛羊馬匹,無數禿鷲和烏鴉循著血水的氣味四面八方而來,而遠處的山包之上,無數野狼也逡巡嚎叫正成群結隊的趕來,準備享受一頓血肉大餐。

李信大軍離去之後不到一個時辰,地面上再次傳來震動和密密麻麻的馬蹄聲,東北方向再次出現一支足有數萬人的隊伍,密密麻麻的黑色旌旗迎風招展,除開手持弓箭的騎兵之外,隊伍之中還有大量的車馬,正是沿著李信進攻方向前來接收戰利品的商隊和準備對佔領區進行管理的吏部和戶部官吏。

根據兵部和戶部、吏部的安排,這次佔領區直接就會被劃歸到上郡、北地郡和九原郡,置縣鄉進行統一管理,同時後面還要遣送六國降卒,戍邊的刑徒與匈奴俘虜進行雜居,在此開墾放牧,徹底將河南變成大秦的牛羊馬場。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也只能一步一步來。

百里之外,有一匈奴的大部族,喚作呼圖。

首領須卜昆甲四十多歲,身材魁梧高壯,性情暴烈殺人如麻,他用了十年時間征服了四周十多個小部落,成為方圓數萬里之內最大的一個匈奴部落,如今部落中已經有兩萬餘人,控弦的成年勇士達到四千。

須卜昆甲有個理想,那就是一統河南之地,成為高貴的匈奴單于,永久的佔據河套這片水草豐饒的廣袤草場,等到一個合適的機會,便可以攻破城牆殺入中原,搶奪那裡的糧食、財寶和美麗溫順的女人。

現在他的大帳之中,就畜養了上百個從中原搶來女人,而他最喜歡的就是日日夜夜摧殘凌辱這些秦人女子,他還聽說中原大秦的皇帝后宮有上萬美麗的嬪妃和宮女,而一想起那麼多年輕貌美皮膚白皙光滑的秦國女人可以供他淫樂,須卜昆甲便激動的有些不能自持。

「等我統一了河南,也要建立一個萬人的後宮,要去把中原皇帝的女人都搶來日日夜夜的快活!」

帳篷中,須卜昆甲把兩個赤身裸體的秦國少女按在鋪滿毛皮的地上,身體一邊聳動嘴裡還發出瘋狂的大笑。

「報,昆甲單于,百里之外有土花部落族人來投,言說有緊急情況稟報單于!」帳外傳來屬下的稟報。

「土花部落會有什麼緊急情況?讓他等會兒!」須卜昆甲不耐煩的吼了一聲,過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才讓人把土花部落的人帶進來。

這是一個鬚髮凌亂的中年人,神情驚恐臉色蒼白,進來就噗通跪在地上說:「昆甲單于,秦人大軍襲擊了我們土花部落!」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9:04
第450章 什麼情況?

「怎麼可能?」須卜昆甲褲子都沒穿,赤身裸體走到中年人面前一腳將他踹翻在地,「你們土花部落距離秦國的邊境足有三天的距離,中間還隔著好幾個部落,秦軍怎麼會突然就襲擊你們,你肯定是在撒謊!」

「昆甲單于,我沒有撒謊,秦軍至少有五六千人,全部都是馬卒,沒有戰車,突然就出現在我們部落附近,幸虧我逃跑的快,單于,您要趕緊召集族人準備迎戰!」中年人驚恐的大聲說。

「你沒撒謊?」須卜昆甲仍舊不肯相信。

「決計沒有撒謊,而且秦軍肯定會很快殺過來,再晚點兒就來不及了!」

須卜昆甲摸著心口的毛髮沉思了片刻之後穿上衣服走出帳篷,通知屬下趕緊召集族人。

不管土花部落的人說的是不是真的,作為一個部族首領也必須做好準備,他相信土花部落的人不敢欺騙他。

很快,隨著牛角號在方圓數十里的範圍內響起,成片成片散落在草原中的呼圖部落的男子無論老幼全都趕緊拿上武器騎上戰馬往昆甲的帳篷匯聚過來,不到半個小時便已經全部到齊,數量不下七千,其中約有三分之一背著弓箭,剩下的都拿著各種稀奇古怪的木棍或者牛骨頭棒子,不過人人都是滿頭霧水,不知道為何頭領會突然將這麼多人召集在一起,難道是頭領準備和南邊的幾個大部落打仗?

「方才聽說秦軍攻擊了東南方百里外的土花部落……」須卜昆甲騎在馬背上大聲說。

「怎麼可能?」

「就是,秦軍怎麼會突然跑到我們這裡來!」

「單于,您要小心有詐!」

「趕緊派人出去打探,嘿嘿,五六千秦軍,既然敢深入到我草原中部,這次本單于一定要讓這些秦人有來無回,殺死他們,不光能夠得五六千馬匹,還可以的五六千盔甲和弓弩兵刃,真是天助我也,拿到這些秦軍的裝備,我們呼圖很快就可以統一河南,秋天殺過城牆去搶奪更多的糧食和美女!」

「哈哈,頭領說的不錯,秦軍這是來送人頭和裝備的!」

無數穿的像叫花子一樣揮舞著棍棒的匈奴戰士都忍不住暢快的大笑起來。

哨探派出去,很快過去了快一個時辰,昆甲單于早已等的不耐煩了,他還想再去帳篷糟蹋幾個秦人女子,這些俊俏的秦國女人只要一想起來他便慾火中燒遏制不住自己的慾望,這些女人相貌端莊皮膚光滑性格溫順,比起匈奴的女人來說好一百倍都不止。

「報~單于,秦軍來了!」遠遠幾匹快馬如同被狗攆一樣翻過一道低矮的山梁疾馳而來,馬背上的匈奴哨探坐在光溜溜的馬背上,雙手緊緊的抱住馬脖子,衝到昆甲單于面前噗通噗通的滾落下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大聲喊叫。

「真的是秦軍?」昆甲單于精神一震。

「是,真的是秦軍,人數在五千左右,距離我們的營地不到三十里!」

「哈哈,好,兒郎們,準備迎戰,殺死一個秦軍賞羊十頭,殺死五個賞馬十匹女人一個,記住,只要砍掉他們的腦袋就行了,皮甲武器都得好好留下來,殺的越多賞的越多,殺死對方的大將賞一百匹馬一百個女人~」昆甲單于發出極其暢快的大笑,瞬間就把才纔想女人的事徹底拋到腦後。

「吼,殺殺殺~」數千匈奴戰士都跟著一起大吼起來,然後也沒有統一的軍令和首領,一窩蜂的就策馬往方才哨探回來的方向殺了過去。

以往匈奴人和秦軍也交過不少次手,互有輸贏,總體來說是秦軍勝得多匈奴勝的少,但即便是秦軍勝也只是小勝,對於許多的匈奴部族來說並不會傷筋動骨,頂多損失一些體弱跑的慢的族人,然後丟失一些牛羊馬匹而已,而且秦軍也不敢深入草原太遠,幾乎從來都沒有跑到呼圖族的附近來過,因為在草原上,秦軍除開武器之外根本就不佔任何優勢,匈奴人憑藉馬匹的優勢和精湛的馬術,加上騎馬射箭的高超技藝,很多時候還能重創中原的軍隊,小股的秦軍根本不敢深入草原太多,而大部隊的中原軍隊入侵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最近十多年中原一直在打仗,秦國陸續消滅六國統一了中原,而河南河北的匈奴也借中原諸侯征戰無瑕西顧的機會修生養息得到了極大的壯大和發展。

呼圖族就是在這樣一個時間夾縫之中壯大起來的,以前的呼圖族只有七八百人,在昆甲的帶領下掃滅了附近十多個小部落,然後才有了今日的規模。

轟隆如悶雷般的聲音從南方滾滾而來,地面都在跟著顫抖。

沿途受到驚擾的野馬和野牛群倉皇而逃,成群的野狼也都瘋狂逃遁。

平日這些野狼數百頭匯聚在一起,一夜之間可以咬死一個部落數百頭牛羊馬匹甚至包括匈奴牧民,但面對這種潮水般洶湧而來的人類大軍,也只能夾著尾巴哀嚎著四散而逃。

「將軍,已經看見了羊群,呼圖部落就在前方不到二十里!」前方一個哨探回報。

李信手中的長槍豎起大吼:「放緩馬速列隊散開!」

疾馳的秦國大軍往前再次奔出三里之後速度慢慢減慢下來,同時隊伍也逐漸散開很快形成間隔數丈遠的散列隊形,招展的旌旗和黑色的甲冑如同一道黑色的潮水,迅速蔓延長度接近兩公里的一道整齊的隊列,雖然散開,但陣型不亂,形成前後五排,彼此間隔五丈。

「吼吼~~~」

前方也傳來了地動山搖的馬蹄聲,如同山洪暴發一般正滾滾迎面而來,地面顫抖之中聽得見各種鬼哭狼嚎的咆哮和怒吼。

「準備迎敵~」李信手中的長槍再次舉起,慢慢小跑前行的五千馬卒令行禁止,幾乎同時從馬鞍旁邊抽出武器。

刷刷刷~

一片兵刃寒光在濃烈的夕陽下散發出來。

而此時,前方已經看得見遮天蔽日的塵土,而塵土之中,攜裹著密密麻麻的匈奴騎兵正如同散沙一般前突後繼,翻越過一道低矮的山梁衝殺過來。

以前中原軍隊一直是擅長地面步卒戰爭,但地處西北的趙國與匈胡征戰了數百年,面對習慣騎在馬背上射箭的遊牧民族總是勝少敗多,最後趙武靈王師法胡人開始穿緊身窄袖的衣服和學習弓馬,這就是胡服騎射的由來,而自從學回了在馬背上射箭之後,在中原國家的強大工業基礎支撐下,遊牧民族再也佔不到太大的優勢,幾乎打一次敗一次,趙國也因此往西北闢地千里,將匈奴和胡人剛出河南,建立了現在的雁門、雲中和九原三郡,趙國的領土擴大近倍,然後得到大量的優良戰馬,形成了戰國七雄之中最強大的戰鬥力,直到秦國崛起,這個局面才被慢慢打破。

戰國七雄之中,唯有趙國征服最為困難,先後數次失敗,最後利用反間計讓趙括代替廉頗,啟用白起這個殺神坑殺了趙國四十萬大軍之後,趙國才衰落下去,雖然如此,但後來王翦伐趙也幾經周折,差點兒把秦國拖垮了,迫不得已再次使用反間計弄死李牧,最後才成功攻入邯鄲。

而秦國也是地處西垂,時常要和匈奴和胡羌等遊牧民族打交道,也因此研發出強大的弓弩,而且對於匈奴和胡人的戰鬥方式非常熟悉,即便是李信這種基本上沒有和匈奴打過仗的將軍也知道,匈奴人一般不會正面衝擊大秦軍隊,他們更多的不斷的襲擾,但今天不一樣,對面的匈奴人就像吃了大力神丸一樣竟然正面衝擊大秦的軍隊。

看著橫向蔓延數里鬼哭狼嚎如同流沙般滾滾而來的匈奴騎兵,李信眼睛睜的大大的,臉皮抽抽了幾下說:「你們不是說匈奴人一般不會正面進攻麼?眼下是何情況?」

旁邊的都尉也是滿臉的懵逼,「將軍,可能他們覺得我們是長途奔襲而來覺得有機可乘!」

「不錯,以前我們從未孤軍深入這麼遠過,這裡距離邊界三天,沒有後補和策應,而且這個呼圖族從來就沒聽說過,應該沒怎麼和我們交過手,不知道我們弓弩的厲害!」另一個都尉說。

「嘿嘿,這倒是一個好機會,人多怕個屁,一次衝殺就解決了!」一個黑塔大漢舔著嘴巴冷笑,順手取下掛在馬鞍上的一支一丈多長的狼牙棒。

「正是!」一群將領都連連點頭,連續三天輕而易舉剿滅幾個部落,嘗到了新式馬卒裝備和武器的優勢之後,所有的秦軍此時面對比自己多出來許多的匈奴騎兵,根本就沒有太大的心理負擔。

「勿要做無畏的犧牲,對付這群沒腦子的蠻子何必硬拚,搖旗,百步距離弓箭射擊,聽令,準備~」

「弓~」李信身邊一個都尉大吼一聲,隨著幾面畫著大弓的旗幟搖晃起來,後面兩排秦軍都迅速取下掛在馬背上的大弓,抽箭準備嚴陣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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