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玄渾道章 作者:誤道者(連載中)

 
Babcorn 2019-9-23 17:42:4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23 48888
bpd 發表於 2022-4-23 00:35
紫樞 第四百二十四章 換契另付託

  元夏、天夏兩邊各自翻看玉簡。兩邊不論是蘭司議、還是尤道人,面上都是不動聲色。

  尤道人翻看著上面一條條的記載,這裡面不但可以看出元夏如今對天夏的瞭解程度,也可以從中反推出哪些地方是出了紕漏的。

  好在光從這上面看,天夏應對相當妥當,這裡並沒有暴露出太多。不過其中倒是提到了異神一事,說是此神由天夏種下的。

  身為使者,他也是被告知了一些事情的。

  這的確是天夏之作為,但翻看了一下,元夏方面也僅能是口頭指責,終究沒有實質的證據。

  因為魔神虛無縹緲,存於信眾心中,自然是找不出實際上存在的。

  要除掉魔神,那就要殺光信眾。

  實際上,元夏事的確是做得出殺光底層信眾,再換一批上來的事情的。事實上有人已經準備著手清理了。

  可也有人提出質疑,若是殺光了這批人還是有怎麼辦?

  回答就是繼續殺,殺到沒有為止。

  這等做法終究反對居多,有人認為諸世道除了自己這邊的下人外,那些去往天夏享樂的世道弟子身邊亦是跟隨不少,你便是元夏域內這裡殺光了沒用,還需清除另一邊才是,這才有了後面徹查之事。

  可還有人認為,若真是天夏所傳遞,只要天夏駐使在那裡,便是殺光了原來之人,天夏也能再以手段傳遞,反而自己白白折損實力,平白讓天夏看了笑話。

  因為幾方意見爭執不下,再加上魔神知道進退,始終不去觸動元夏天序,所以事情就僵持在了那裡,到了如今,也就是成了羅列上簡冊上的一條陳述。

  尤道人看罷玉簡後,發現除了魔神之事外,其餘都是一些瑣碎的東西了,還有一些是天夏故意放出去混淆視線的,實證自也是一概無有,他這時心中一定。

  蘭司議這裡也同樣是在翻看著,天夏這裡提出了百餘條陳述,其中有不少也是捕風捉影,也有許多雖有明確記載,可同樣沒有實質的證據的,他也可以不作理會。

  從這裡可以看出,諸多世道弟子,的確是洩露出去了不少消息,但也有可能洩露之人身份較高,對於這些人,因為開戰在即,兩殿現在不去聲張,準備事後交給諸世道自己去處置。

  不過有幾條,現在看來卻是繞不過去的。

  其中就有邢司議帶人侵攻天夏下層界之事,這可是實打實存在的,他料定稍微天夏可能會抓住此點做文章。

  他與尤道人二人將手中玉簡都是看罷之後,各自辯討了片刻,尤道人果然提到了此事。

  蘭司議道:「這件事蘭某知曉,乃是因為邢司議自作主張之故,早在邢司議到來天夏之前,我等便已是將之開革了,後續他之所為,皆與我元夏無關。」

  尤道人卻道:「不見得吧?貴方或許以為所有來犯之敵都被我等斬殺了,可是還有一位,名喚林鬼之人,他卻被我們擒拿了,我等卻是從此人憶識之中得悉了具體原委。」

  蘭司議面不改色,道:「只是區區憶識,若要改換,也是簡單。」

  尤道人哪裡會被他三言兩語給辯駁過去,道:「那位林鬼的假身,還在我天夏鎮壓著,是否識憶改變一辨便知,我大可將此人拉過來,並在此澄清。」

  蘭司議心下皺眉,林鬼因為不懼生死,要是真拉過來,那說不定真會壞事,他這時看了一眼鐵司議。

  尤道人看到他的目光,頓時了然,示意了一下,風廷執這時走上前去,對著鐵司議一禮,道:「鐵司議,這裡還有陳述風某覺得有問題,我們且到這邊來一一查驗。」

  鐵司議看了蘭司議,倒也沒再說什麼,和風廷執走到了另一邊。

  蘭司議見他們走開,便傳聲道:「尤上真,你我都知道,這般糾纏下去無有意義,也不會有結果,你們想要什麼,直說便是。多的給不了,但少許交代卻是可以的。」

  這件事若是天夏這邊咬死不放,牽扯下去,的確是一個麻煩,因為要理不清此事,按照定約,可以繼續拖延約議時日。

  要知兩殿和三上世那邊隨時準備發起進攻,多少人在那裡等著,肯定不喜歡節外生枝。

  這件事固然有情由,可也肯定有人會借題發揮,說他能力不足,無法辦妥此事,他現在只求把事情盡快了結,哪怕稍作妥協也無所謂,反正等到攻滅天夏,給出去的也都能討還回來。

  尤道人哼了一聲,道:「尤某也不想在這裡多糾纏這等小事,而是想與貴方痛痛快快打上一場,不過既然來都來了,總要是有一個結果的。」

  蘭司議耐心聽著他說,等著他提條件。

  尤道人繼續道:「那些緊要的便不說了,近來發生的那樁事,我天夏使團歸來路上居然遭人攔阻,整整二十日被阻於兩界通道之外,且最後什麼也沒查出來。

  要知道我天夏可是護送貴方使團乃至諸世道弟子平安歸去的,其中一個也未曾有過苛待,兩相比較,對方難道不覺理虧麼?

  而且據我所知,那攔阻之人,還只是一個外世修道人,並不領任何職事,他憑何做這等事?

  此事必須要給我天夏一個交代,若是拿不出來,那麼我們繼續在此慢慢談下去好了!」

  蘭司議緩緩道:「那麼尤上真想要什麼樣的交代呢?」

  尤道人冷言道:「別的不說,古邙此人必須交由我天夏處置。」

  蘭司議當即否決,道:「古邙雖是外世修道人,可到底求全之人,當初投入我元夏,乃是換過誓言,只要他不反我元夏,我元夏絕不會因故拿捏他,所以閣下還是換個條件為好。」

  尤道人哼了一聲,強硬道:「那是你們的事了,我天夏必須要一個交代。」

  蘭司議倒沒有和他爭辯,因為他也是知曉,尤道人就是天夏最大的強硬派,這件事沒有一個明確結果,要想順利結束沒這麼容易。

  他想了想,道:「交出古邙真人是不可能的,但是此事我可以給貴方一個過得去臉面。」

  他下來又說了幾句話,尤道人似乎有些不太滿意,但是又想了下,搖頭道:「不夠,遠遠不夠。」

  蘭司議卻是不惱,因為尤道人既然這麼說,那就有的商量了,他道:「此事蘭某需要安排下,請尤上真在此等候片刻。」

  尤道人道:「那尤某便就等著蘭司議了。」

  蘭司議法力一轉,就化變了一具分身尋到了兩殿之中,逕直來見萬道人,後者見他回轉,問道:「怎麼樣了?」

  蘭司議將情況一說,道:「我們的查驗看來目前拿捏不到天夏的,只是天夏方面要求懲戒古邙上真出來賠罪,懲戒其人。

  此事自然不能答應,但是這件事終究要想辦法盡快瞭解,不然邢司議那件事容時糾纏不清,約議之期或會繼續延續下去。

  我以為,兩權相害取其輕。

  天夏要一個交代,就給其一個交代,免得再拖下去,此事到了最後都不好解決。」

  萬道人道:「你打算如何?」

  蘭司議語聲淡淡道:「攔截使團之事,古邙真人自己並沒有出面,所以大可以推到其弟子身上,將其所有的弟子交出去就是了。古邙那些弟子之中,也有不乏元神修為,應該足夠給天夏那邊交代了,他們當也是知道的,再多他們也得不到。」

  萬道人道:「若是天夏那邊同意此事,那你就去安排,要求只有一個,就是越快了結越好。」

  蘭司議點頭應下,走出殿外之後,立刻命人將古邙道人尋來。

  不多時,古邙道人來至殿台之上,執有一禮,不卑不亢道:「未知蘭司議尋貧道何事?」

  蘭司議道:「前番時日,不得兩殿關照,古邙上真私自阻攔天夏使團,致我元夏道義有失,這件事上真難道不準備說些什麼麼?」

  古邙道人看了看他,面無表情道:「蘭司議欲要如何?」

  蘭司議漠然道:「將閣下所有弟子喚了出來,送去天夏,給天夏一個交代。」

  古邙真人聞言,冷冷言道:「我便將自己的弟子都是打殺,也不會交了出來的。」

  他雖不在意自己的弟子,便是都殺了也毫不痛惜,可是將弟子交出去,卻是明著損他的臉面,這是他不能接受的。

  蘭司議則是語聲平淡道:「天夏方面原本要的是古邙上真,這件事涉及到征討天夏的大計,不容變更,若因為閣下耽擱,那麼一應後續就由閣下來承擔。」

  古邙真人眼瞳一縮,神情數變。

  蘭司議這時又道:「這件事兩殿可以允諾,不對外言說,古邙上真可以仔細考量。」

  古邙真人沉默了一會兒,眼神時而冷峻,時而獰厲,但是最後恢復了平靜,道:「人我自己來拿。」

  「可以。」

  古邙真人身上光華一閃,元神已然飛去,過了沒有多久,百多個弟子一個個站在了那裡,只是此刻俱是呆滯不動,他道:「人已是帶到,你們自己帶過去吧。」

  他已然想好了,只要自己不說出去,兩殿也不提此事,那麼誰也不不知道他把弟子交出去了,這件事就等於沒有發生過。

  蘭司議對這些弟子並不多看一眼,只是換了心腹過來,吩咐道:「把人送去天夏那邊。」


bpd 發表於 2022-4-24 00:34
紫樞 第四百二十五章 還天可聚靈

  蘭司議元神分身歸來之後,他門下隨侍也是將古邙道人的弟子全數帶了過來。

  他對尤道人言道:「我們雖然無法交出古邙上真,但是古邙上真所有的弟子在此地,當時攔截貴方使團的弟子也在裡面,這些人任憑貴方處置。貴方以為這個交代如何?」

  尤道人表面看去仍是有些不太滿意,不過因為方才兩人商談之中,他也是默認了蘭司議的提議,故他也沒繼續再說什麼。

  他揮了揮手,對著身後弟子很是隨意的囑咐道:「把此輩都帶了回去,交給後方處置。」弟子打一個躬,捲起一團雲煙,帶著這些弟子往飛舟之上而去。

  尤道人這才轉向看向蘭司議,語聲冷硬道:「尤某也不願在這等小節上繼續糾纏下去了,早些了結這裡的事情,也是尤某之所願。」

  蘭司議道:「好,那等我兩家就盡快擬定文冊。」

  因兩邊皆無異議,下來動作便就快了起來。雙方將玉簡之上陳述每一條都是寫下了駁文,避免日後之牽扯。

  待擬完之後,又再在上面立下名印,隨後雙方交換玉簡,在各自拿到手中的那一刻,冥冥之中有一股束縛之力解脫了出去。

  到得此刻,雙方才是真正解了誓力規束,兩家約議也算是到此了結。這也意味著十載之和平已然結束,兩家又再次回到了戰時。

  蘭司議緩緩道:「我等約議已然終了,兩家再見之時,就是戰啟之時了。」頓了下,他又道:「尤上真,似閣下這般人物,元夏是可以寬容的,閣下若是願意歸入元夏,元夏必是給予厚禮。」

  尤道人冷笑一聲,道:「這等話就不說用了,古邙這等人是什麼下場,你當尤某看不到麼?

  你們一邊招攬外世修道人,一邊卻是用他們當作消耗用的棋子。

  說什麼同享終道,那些外世修道人到頭來不外就是被你等拋卻的下場。在尤某看來,他們這些人與其苟活至今,還不如當時殊死一搏,還不失壯烈,也對得起自身之道心。」

  蘭司議神情平靜道:「尤上真此是偏見了,我元夏雖然利用外世修道人,但若是到了求全道法之境,卻是不會有任何苛待的。

  每一位到來的上真,我元夏皆會與之立下勢契,以確保其利益不受損折,便若古邙上真,我等若真是不在意,又豈會盡力保全於他?」

  尤道人聽到這句話,卻想譏嘲其人,你們剛才把此人的弟子交出來,現在卻大言不慚說保證其人利益。

  不過他再是一想,底層修道人的性命在這些元夏這些上層修士眼裡,那是根本不重要的。而那些外世弟子那更是差了一層,故對此輩而言,達成此番條件和什麼都不付出也沒什麼區別。

  故他只是冷笑了一聲,什麼都沒說,一禮之後,便直接轉身離去了。

  風廷執見此,也是與對面的鐵司議執禮別過,帶著隨行諸人跟了上去,沒用多久,一行人順利上得飛舟,並不疾不徐往兩界通道行去。

  蘭司議則是站在原處沒動,一直目注著他們進入兩界通道。

  鐵司議走了過來,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看,道:「怎麼?蘭司議可是覺得有何不妥麼?」

  蘭司議道:「無事。」

  在方才結束定約的那一瞬間,他確實感覺自己好像有什麼地方疏忽了,甚至生出了將尤道人一行人重新攔下的打算。

  可是到了眼前這個地步,事機已然是塵埃落定,便是真有疏忽,他也要當作沒有。

  他道:「我們該是回去覆命了,不能讓諸位司議等的太久了。」

  鐵司議目光閃爍了下,面上露出笑意道:「蘭司議說得是。」

  兩人乘上了金舟,以最快速度回到了兩殿之中,見了諸司議與上三世的凌靈子等人,便將此行之事大致陳述了一遍,至於其中交上古邙真人的弟子一事,根本沒人在意。

  兩殿司議遺憾的只是羅列這麼多條目,卻仍舊未曾拿捏住天夏,可他們也知道此事不太現實,因為天夏對於他們防範甚嚴。

  目前打入天夏內部的暗線,也只有黃司議這裡手裡攥著那一條,不過地位還不夠高,不可能探聽到太多的內部消息。

  萬道人待蘭司議回到了位上,問詢了幾句後,又與向司議、凌靈子等人交流了片刻,便道:「既然誓約已解,那元夏再無約束,諸位司議,且依照定計,各去準備吧。」

  兩殿諸司議皆是執禮稱是,隨後一道道光束從青玉蓮花座上騰起,往四面八方分散而去。

  而另一邊,天夏舟隊順利進入了兩界通道,尤道人和風廷執二人見元夏自始自終也沒弄什麼手段,任憑他們離去,也是徹底放心了。

  風廷執佩服道:「多虧得尤老方才一番表現,才是逼得此人讓步,讓我等得以將人帶了回來。」

  尤道人無奈道:「老道平日修身養性,方才也只是勉強撐住架子,不露破綻了。」

  風廷執道:「尤老自謙了,就尤老方才表現出來的態度,誰人不以為尤老乃是一位強硬人物?以後若有這等事,說不得還要依靠尤老上陣。」

  尤道人搖搖頭,又笑了笑,撫鬚言道:「若是日後擊敗元夏,元夏有人投順,老道我倒是樂於一試。」

  風廷執笑道:「那風某就等著那一日了。」

  在與元夏解誓的那一刻,張御這裡也是第一時間收到了風廷執送來的消息,見到順利將古邙道人的弟子帶上了飛舟,他也是微微點頭。

  此事安排下去的時候,能否成功他也不清楚,因為其中有太多的不確定性。

  不過此前他已經設法讓魔神在古邙真人的後輩弟子之中安插了眼前,要是這次不成功,他還有別的辦法。

  此中唯一的變數,那就古邙真人有一定可能為了顏面,將自己弟子下手清除,也不願交了出來。

  只是他通過魔神,看了一些此人以往的行事風格,卻是覺得這個可能不大。

  別看此人平日表現出一副對誰都是冷漠以待的樣子,好似並不把兩殿的意思放在眼裡,但其實其人的底線非常靈活,兩殿若是強壓下來什麼事,那他是從來不會硬扛到底的。這也是兩殿容忍其人的關鍵。

  這回的結果證明,他的判斷是正確的。

  他思索片刻,這一回尤道人、風廷執二人歸來,不排除元夏有尾隨而來,發動攻襲的可能,哪怕有一線可能,也不能放鬆。

  故是他喚來明周道人,吩咐其傳命下去,讓各處做好準備。

  倒是重岸那裡,本來每隔一段時間會通過魔神送傳回消息,但是數天前傳來了一個消息,說是跟隨黃司議去往兩殿,之後便就沒了下文了。

  他推斷重新若是不曾暴露,那麼此刻極可能就是在黃司議身側,這樣的話,的確是不方便傳訊。不過一旦離開兩殿,並且重新恢復溝通的時候,極可能就是元夏發動的時候了。

  又是數日過去,在眾人等待之中,尤道人、風廷執一行人順利返渡回來,而在他們歸來那一刻,兩界通道也是轟然合閉,徹底上關了雙方往來之門戶。

  張御與風廷執借助訓天道章一陣交流之後,便道:「明周道友,去把那位霓道友請到此處。」

  明周道人打一個稽首,便化光不見。

  沒有多久,神人值司傳告霓寶已至,便喚其入殿。霓寶進入大殿,對著座上萬福一禮,道:「見過張廷執。」

  張御客氣言道:「霓道友不必多禮,坐下說話吧。」

  「多謝廷執。」霓寶再是一禮,到了席上落座。

  張御道:「根據霓道友此前所描述的線索,我等用了一些策略,現在已是把古邙道人身邊的弟子俱是帶至了天夏,現在還要請霓道友鑒別一下,看那裡面是否由有那另一位道友。」

  霓寶有些驚訝,她真是沒想到,天夏這麼快就能找到那另一個靈化之身了,心下也是喜悅,她道:「好,敢問張廷執,不知人在何在何處,妾身這便辨認。」

  張御心光一轉,就在大殿之上化顯出一面巨大水鏡,此中將那古邙道人所有弟子都是照顯了出來,他道:「霓道友可以細觀。」

  霓寶通過水鏡望了出去,認真看了幾眼之後,眼前一亮,道:「是她。」說著,伸手一指。

  張御看過去,見是一位模樣俏麗的女修,道:「道友可以確認麼?」

  霓寶無比肯定道:「我看到這位姐妹心中便有感應,這與我先前所感應到的氣機一般模樣,不會有錯的。」

  她不待張御開口,從座上起身,萬福一禮,道:「妾身願意走一趟,說服這位道友歸順天夏。」

  張御點頭道:「那此事交給霓道友了。」

  霓寶神色認真道:「霓寶領命。」

  此時虛空世域之中,某處浮空飛岳之上,古邙道人的一眾弟子從昏沉之中清醒了過來,在得知自己已然到了天夏,並且是被自家老師送來賠罪的,眾人一時都是惶惶不安。

  沉珠醒來之後,卻是不像其餘同道一般驚惶,反而有著一絲解脫般的輕鬆。這時天外一道金光落下,顯露出一名道人,其人目光一掃,落在了沉珠身上,聲音冷漠道:「你,隨我出來。」


bpd 發表於 2022-4-24 00:34
紫樞 第四百二十六章 合意織上寶

  古邙道人弟子一時都露出驚懼之色,而他們此刻看向沉珠的目光之中,有不屑,有厭棄,亦有幾幸災樂禍的。

  有人立刻低聲言道:「老師把我們拋棄,天夏把我們拉到這裡來,定然是她那日觸怒了天夏,被列上了點檢契書,卻是連帶著我們一起受連累了。」

  諸弟子頓時覺得這個理由有道理,看向沉珠眼神更是厭惡和憤恨了,百餘人中卻並沒有哪一個對其表示同情的。

  古邙道人雖收了許多弟子,可他對於這些弟子並不當傳法之人來看待,而只是當作了一群可為自己奴役的奴僕罷了。

  這般情形下,自然也談不上什麼師徒及同門情誼,而長久在這等環境之下,這些弟子變得一個個趨炎附勢,極擅吹捧,同時喜歡依附強勢之人,這其實也是被逼得無有辦法了。

  沒有依附之人,或者不擅溜鬚拍馬,那根本無法在師門之中存活下去,似如沉珠,她資質在一眾同門之中雖得上極好,可正是因為她不肯依附誰,也肯做阿諛奉承之事,那日才被推了出來做那引誘天夏動手的誘餌。

  沉珠則是一瞬間臉色變得煞白,她也認為對方找自己是這個原因,只是她無力抗拒,默然不語跟著那道人走了出去。

  只是見他們離開,餘下弟子卻又惶惶不安起來。

  這時有一個人站了出來,言道:「諸位同門,且聽我一言,老師既將我等拋棄,將我等送到天夏,那我等就再不是老師的弟子了。

  而我等乃是外世修道人,從來不是什麼元夏修士,以往所行所為皆是受元夏所迫,天夏未必容不下我等。

  只要我等表現出願意歸附天夏之意,那麼天夏未必不能收容我等!」

  諸弟子一聽,都覺得他說得有理。

  有人接道:「對啊,松師兄說得對,去挑釁天夏使團乃是老師下得令,去做事的也是沉珠,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我們和元夏從來沒有衝突,我聽聞天夏是最講道理的,想必不會牽連到我等吧?」

  這些話一說,此間眾人的心思也是安定了下來。

  曾駑和重岸二人此刻就在外面盯著這群人,重岸驚訝道:「咦,這些人中,倒也有幾個有些本事啊。」

  重岸道:「可惜這些人個個心術不正。其行事風格和心中道念也與我天夏大為迥異,不過在我天夏,這等人也自有去處。」

  這百多人中,還有一個人有著玄尊境界,哪怕只是鎮壓起來的,都是有其作用的。

  曾駑想了想,也是道:「道法道心,是最難調和的,若不是有霓寶在旁時時規正,我恐怕也要走上岔路。」

  重岸道:「道友不同,道友一直心懷善念,所以才能得以規正,而這些人不是,大半都是心懷惡念,令人不齒,這些人需要甄別清楚,若是不曾做過惡事,可讓其改過自新,若是有過劣跡,既然到了天夏,那麼自需按照天夏規序懲處。」

  沉珠跟著那道人而行,一路上默默無言,一直走到了一座別緻的涼亭之中,那道人在此停下,轉身過來。

  他一改方才冷硬態度,神色卻是緩和了下來,對她抬袖一禮,道::「敢問這位就是沉珠道友了吧?」

  沉珠怔了一怔,她連忙還有一禮,回道:「不敢,妾身正是沉珠。」

  那道人笑道:「道友勿要緊張,我找道友來此並不是因為道友所想之事,而是有一位道友的舊友想見你一面。」

  「舊友?」

  沉珠有些疑惑,她不記得自己在天夏有什麼舊友啊?莫非是那日遇到的天夏使者?

  可與這位不過只是見了一面而已,也談不上交情,她更不認為對方會特意來找尋自己。

  這個時候,霓寶著一身樸素麻衣,從一邊走了過來,來至涼亭之上,對著她看過來。

  「你是……」

  沉珠在看到霓寶一瞬間,頓時覺得這個女子好生熟悉,給她一種十分特別的親切之感,那種感覺,好像這個人就是自己姐妹,可是她可以確定,自己從來就沒有見過後者。

  霓寶這時對她一禮,隨後伸出來,對著空處一劃,就有一條細長銀線飄了出來,一端持在她手,一端則是向著沉珠那裡飄了過去。

  沉珠不禁下意識探出手,而她手臂揮動之間,也是於不知不覺間下化出了一條一般模樣的絲線,而後兩天絲線一端便繫合在了一起。

  兩人氣機通過這一條絲線牽連,頓時相融到了一處,霎時間,就有一幕幕的畫面自沉珠眼前飄過。

  她與霓寶不同,一靈昧去,所以並不知道自己來歷。可是此刻兩氣相接,霎時就被點醒,覺悟了本來。

  不止是這樣,她還從霓寶那裡知悉了其人到來天夏後的一應遭遇,也知道對方此刻為什麼要來找自己。

  她神情一時有些恍惚,同時又不由有些慶幸,若是自己不是這般出身,那或許根本來不了天夏,不是在元夏繼續沉淪下去,就是被元夏捉了去,自此生生世世不得自主了。

  好一會兒,她的心緒才是漸漸平復下來,霓寶見此,輕聲道:「沉珠妹妹可以放心了吧?」

  沉珠對著霓寶一禮,道:「多謝姐姐還我本來。若無姐姐,小妹絕無今日之幸。」

  霓寶連忙伸手將她扶起來,道:「妹妹,我們本為一體,不用這麼生分,妹妹能來天夏,也不是姐姐的功勞,是天夏的玄尊和廷執見到了姐姐的異狀,召來問過知悉端倪,這才有了後續舉動,妹妹若要謝,也要謝謝他們才是。」

  沉珠嗯了一聲。

  霓寶道:「妹妹方至天夏,可能心緒不寧,要不先是宿下,待心境平復之後,再言其餘。」

  那道人也旁道:「不錯,沉珠道友初至我天夏,對我天夏可能還不太熟悉,可以先休歇一段時日,其餘事情並不急,也不用想太多。」

  沉珠卻是搖頭,看著霓寶,認真道:「姐姐,我來時見到元夏通令各方,來老師……連古邙亦在準備之中,他們隨時就要侵攻天夏了,既然我們姐妹能做到這等事,那麼正應該抓緊去做,而不是等下去。」

  她知道自己要想在天夏立足,那必須表現出自己的價值,不過這雖然是一個她願意出力的原因,但主要還是因為她厭惡元夏,再也不想回到那裡去了,所以她要幫助天夏取勝。

  哪怕她修為不怎麼高,可她自身就是寶靈,覺醒了本來後,她十分理解上層寶器能起到什麼樣的作用。

  霓寶道:「沉珠妹妹既然有心,但姐姐也不能浪費了妹妹的一片心意。」

  她鬆開手,退開兩步,對那道人一禮,道:「還望道友能為我等姐妹準備一個合適的所在,方便我等運轉玄機。」

  那道人鄭重一禮,道:「一切交給貧道就是。」他抬起頭,拍了拍掌,不一會兒,有一駕飛車落下,他率先登了上去,道:「兩位請隨貧道來。」

  霓寶、沉珠二人也未猶豫,相互執手登上車駕。車駕之下漫出雲霧,騰空飛起,飛遁有一炷香的工夫,就往下一落,降至一個周圍飄著無數金色道箓的浮空飛台之上。

  那道人帶著二人下了車駕,道:「此間四處有陣禁保護,不會有人前來打擾,變是有什麼變故,也能阻擋下來,保證兩位的安穩,兩位若是還需要什麼,儘管與貧道言說。便是貧道做不了主,也會稟報給張廷執知曉。」

  霓寶朝著四周看了幾眼,對他一禮,道:「有勞道友了,有這些已是足夠了。」

  那道人道:「那貧道就先告退了,貧道便在外間等候,兩位若有什麼吩咐,可隨時喚貧道。」

  霓寶再是稱謝,待那道人走了出去,她與沉珠一齊點了下頭,便面對面坐了下來,稍事片刻,便自兩人身上冒起一陣陣純澈靈光,自有一股玄妙意蘊在其中。

  這靈光飄飄蕩蕩蔓延開來,很快鋪滿了偌大廣台,再是片刻,卻見有一根根銀亮且柔順的細絲自裡漂游出來。

  兩人各自伸手去捉,那些銀線便順服的落入了她們手中,隨著兩人指掌動作起伏,便見銀絲相互交纏,便越結越多,好似有什麼東西正在被編織出來。

  那道人來到了廣台之外後,就站在了外面等候。這個時候,他見到一人迎面走了過來,心中一驚,待看清楚來人後,慌忙執有一禮,道:「屬下見過林廷執。」

  林廷執道:「你去忙你的事機去吧,這裡有我。」

  對待一件鎮道之寶,總是要謹慎小心一點的,而若是出現變故,他隨時可以調度清穹之氣下來安撫。

  那道人一禮之後,就退下了。

  林廷執則是在原處端坐了下來,就在外間等候。

  廣台之內,隨著時間推移,霓寶、沉珠二人手中聚集起了億萬根銀絲,望去乃是一片波光蕩漾銀海,而二人雙手翻飛之間,如舞如蹈,美妙多姿,更蘊含著一股奇妙意蘊,同時還有叮咚作響的清泉流淌之聲傳遞了。

  伴隨著兩人的動作,也是有一件寶物在兩人面前漸漸成型,顯露出了模樣來。


bpd 發表於 2022-4-24 00:34
紫樞 第四百二十七章 成機可著身

  在霓寶、沉珠兩人編織之下,她們面前那件寶物逐漸成型,隱隱約約可以辨出一件道衣的模樣。

  而衣上寶光也從裡透照出來,映得雲海一片銀白,外面的禁制絲毫遮擋不住。

  林廷執正坐在外間,他感察到了裡面的寶氣正一層層的向外湧出,儘管極為柔和,可拂面而來時,仍有一股汪洋般的深沉,可見雲海一層層向外湧動著。

  他忖道:「果然不愧是上層法器。」

  見動靜太大,未免寶機驚擾各方,轉運了下法力,調動了一縷清穹之氣過來,撫平雲海,須臾之間,就將裡間散播至外的寶氣都是遮掩了去。

  在氣機碰撞之中,憑著他的獨特道法,也是接觸到了內裡諸多玄機。

  他認為,這個寶器當初極可能是在走上最後關頭時停了下來,並沒有能夠真正成型。這或許因為感應到了元夏天機有變,也可能是為了躲避自身劫數。

  恐怕因為這個原因,元夏那邊才沒能真正察覺到,畢竟沒有化成寶器也影響不了元夏天序,更因為大道未曾真正並拿下,還有空隙存在,這才有了其容身下來的可能。

  而現在,此寶則就是在完成那最後一步。

  霓寶、沉珠兩個人所起到的,其實僅僅只是引導和編織的作用,她們在合適時候、合適的地點,便會選擇推開那一扇門,讓此寶真正出世。

  許久之後,一件道衣飄蕩在了兩人中間,可以看到,兩人一執領,一執裾,似如牽著一片瀲灩水光。

  二人對視一眼,合力運轉氣機,這寶衣漸漸收攏銀華,變作尋常道衣一般大小,兩人又是收拾了一下,這才起身,自廣台之中走了出來。

  到了外間,看見此間值守之人換了一位,但是身上氣機高深莫名,霓寶、沉珠二人雖不到元神之境,可身為寶靈,又兼見多識廣,眼光卻是有的,立刻萬福一禮,道:「這位上真有禮了。」

  林廷執回有一禮,道:「兩位有禮,我乃玄廷廷執林懷辛,知曉兩位牽引上寶,故特此過來一看。」

  霓寶、沉珠二人這時伸出雙手一托,將此寶衣奉上,道:「這是我二人織就出來的寶衣,如今願意奉呈天夏,助天夏對抗元夏,救萬世於水火之中。」

  林廷執沉吟一下,這個他也沒有推辭,鄭重言道:「好,那我便代玄廷,代天夏收下此物,多謝兩位道友了。」說著,他打一個稽首。

  霓寶、沉珠兩人連忙還禮,此物送出,她們也是卸下了一件心事。

  她們二人身為寶靈,自是身背著讓寶物現世的宿命。寶物若是無法現世,她們便會一遍遍的在塵世中輪轉。但是承負不脫,她們便沒可能成道,甚至連元神都成就不了。

  現在完成了此事,擺脫宿命,她們已然可以走自己的道了,還不必再背負著這份承負了。

  林廷執為防氣機沾染,並不自己伸手去拿此寶衣,而是站在三尺之外仔細觀察,見此衣玄清素澈,道韻高渺,不覺讚道:「雲霞織就月光繡,清波湛透玉冰流。好寶貝!」

  這也是他第一次見到不經上境大能煉造,便就天然成就的鎮道之寶。

  在他眼裡,除了寶器本身之外,寶物之內還有元夏世域演變的諸多玄機隱藏在內,若能深入挖掘,自能透過此物看到更多的東西。

  此寶物存在本身,也意味著元夏最初行道之際,有大道之空隙存在此間,後來陸續吞併世域,天然成就了一座天地煉爐,吞併萬世的本身,也是加速了這一過程。

  但是隨著元夏天序的逐漸穩固,反而鎮滅了無數變數,使得此寶在元夏域內沒有了完成最後蛻變的可能了。

  唯有到了天夏,才有可能走完這一步。

  他也是想著,當初常暘在書冊之上看到的關於此寶的描述,很可能是當初某一世的異化之靈,也就是霓寶、沉珠二人的前身所留下來的,為的就是自身日後能夠成就此寶。

  他念頭一瞬間轉了許多,卻是不覺搖頭,自己看到寶器,又是忍不住往裡鑽研了,卻是忽略了真正所要關注的東西了。

  在察看了一會兒之後,不覺點頭,差不多已是弄清楚了此寶真正玄機所在了。

  這時雲海之上忽有磬音飄蕩過來,亦有陣陣清光照落。

  他知這是召聚眾廷執召開廷議,便引了一道清穹之氣過來,收了此寶,再度謝過霓寶、沉珠二人,言稱隨後天夏自會有所重謝。

  他又喚來方才那道人,要其好好照拂兩人,再與兩人鄭重告辭,便是帶著此物往著那一片清光之中走入進去。

  林廷執走入光華之中,幾步之後,光芒一閃,已是來至光氣長河之上。

  而這一次,數位增補上來廷執的廷執也早是領了廷執之位,如今各自站在自家席座之上,諸廷執之間的座次也是重新列過了。

  正清道人身為求全道法之人,其之座次僅是位於林廷執之下,不過若是追其以往之功果,再以道法功行來論,實際上能再靠前一些。

  俞讓、魏濤二人座次則居於鄧廷執之下。

  至於馮昭通,則是落到了最後一位,排在了風廷執之後,他對此欣然接受。

  他也清楚,天夏的寄虛修士其實有不少,自己能坐到這裡,更多的還是因為自己乃是下層修士出身的緣故。

  再是幾聲磬鐘響過之後,陳首執、張御、武廷執等人亦是到來,諸廷執各是見禮,而後在磬鐘之聲中落座下來。

  韋廷執這時看向林廷執那處,關切問道:「林廷執,方才雲海之上寶氣流溢,可是那寶器落世了?」

  林廷執道:「正是。」他站了起身,對著陳首執一禮,道:「首執,林某方才已是將天外寶器取得。」說著,他一揮袖,將清穹之氣放開,任憑那一件道衣飄蕩了出來。

  他又道:「此物具體來歷諸位廷執想必已是知曉了,林某這裡不再贅言。

  林某檢視了下,這一件寶衣乃是先天成就,倒是沒有什麼獨特的玄異變化,也不能和其他鎮道之寶爭鋒,但卻有上好守禦之能,當能夠阻擋外來鎮道之寶的侵襲。」

  諸廷執聽到此言,都是若有所思,此寶之能看著平常,但他們大多數人都是一路拚殺過來的,哪還不知道其作用其實是極大的。

  此寶的守禦之力若能到達一定程度,現今的格局恐怕立時就會有所不同,甚至天夏事先擬定的戰術,都可能因此而調整。

  林廷執這時又道:「此寶最大好處就在於未經上境大能之手,雖具上層之力,卻不具備上層之能。」

  馮昭通奇道:「敢問林廷執,馮某從未接觸過上乘寶器,卻要問一句,不具備上層,那不是弱點麼?」

  他並不諱言自己見識少,這方面他是很坦然的,其餘廷執也沒有看不起他的意思,他只是因為身在下層,受了天地之固束罷了,而非自能為不足。要是其人一開始就落在上層,那成就也不見得會比在座廷執少多少。

  林廷執道:「這是因為上層寶器原本是給上境大能祭煉出來為己所用的。而到了我輩手中,能夠發揮的只是其中微末之力,寶器九成以上的威能實則是用使不出來的。

  而這件寶器不同,非是上境大能所煉,乃是無主之物;

  而寶器天然化成,乃為自身之超脫,而非為了被人運使,故其所照所顯皆為空白。自然,若得道法高深之人,此寶反而順依附從,以期同攀大道。這於我而言,卻是大為有利了,正可照我心意再作塑就。」

  馮昭通不覺點頭,若有所思道:「非是人為,而是天定,而入我之手,則可後人為也?」

  林廷執道:「正是如此。此便如祭煉法器一般,但卻無需法力祭煉,而是需運使自身道法,並得其承認,那麼愈是運使,兩者愈加合契,所能運使之威能也是愈發強盛。」

  他又感慨一聲,道:「而且這裡還有一樁好處,此衣可分可合,如今可得三人著身,亦可三合為一。」

  馮昭通道:「三合為一,當是上境大能所用了?」

  林廷執道:「正是,所以分化到我等身上,哪怕一化為三,也並不至於減損分毫威能,反而更易運使。」

  鍾廷執思索了下,道:「這等寶衣,交託給求全道法的上尊運使最為有利。」

  眾廷執深以為然。

  無論是寄虛修為,還是摘取上乘功果之人,運使此寶都是欠缺了一層,而求全道法之人無疑是最接近上層的,方是能夠此物的效用最大程度發揮出來。

  韋廷執對著上方稽首一禮,道:「首執一身牽繫我天夏之安危,當可著一件在身。」

  陳首執搖頭道:「我便不用了,我非衝陣之人,留在我身,並無大用。」

  這倒不是他不願衝陣,而是絕大多數情況下,他都需坐鎮後方,確保最後仍有反制敵方的手段。就如當初攻伐上宸天時,莊首執亦是全程幾未有過出手。

  而且身為清穹之舟執掌之人,他能調用的權柄不是眾廷執可比,也無需此物。

  韋廷執點點頭,又轉而看向張御,對著上方一禮,道:「首執,諸位廷執,韋某以為,張廷執執拿守正之權柄,又是負責鎮壓內外,當可著有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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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四百二十八章 遙空起兆端

  風廷執聽得韋廷執這麼一說,立刻挺直脊背,對著上首抬袖一禮,發聲言道:「風某也是以為,此道衣由張廷執著有一件,極是妥當。」

  竺廷執認可道:「此事竺某亦覺恰當。」

  玉素廷執亦道:「再是合適不過。」

  餘下廷執對此也都沒有什麼意見,俱是出聲贊同。

  張御執掌守正權柄,本身就是負責內外鬥戰的,再說這一位鬥戰能力在前幾次的大戰之中諸人有目共睹,由他拿來一件自是最為合適的。

  張御也沒有謙讓,若有一件鎮道之寶作為護身之用,那他就可以執行許多過去無法使用的戰術了,他抬袖一禮,道:「那御便授領了。」

  鍾廷執起身打一個稽首,道:「首執,諸位廷執,張廷執得有一件道衣合情合理,而鍾某認為,這第二件,當是給了正清廷執。」

  陳首執緩緩道:「此倒也是合適。」

  正清道人乃是某位執攝的弟子,道行功行亦是超卓,早在天夏渡來之前就是有名能手了,若不是後來那一次事機,其人或還能和陳首執一爭首執之位。

  這位得一件寶衣作為護持,對於下來鬥戰也是能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的,諸廷執對此也無異議。

  除了張御與正清道人之外,玄廷之上餘下也就是武廷執和林廷執這兩位求全上尊了,這兩位之中,要想挑出一位最合適的倒是有些困難了。

  林廷執這時主動開口道:「諸位,林某以為,武廷執拿此道衣更為合適。」

  他頓了下,道:「林某並非謙讓,林某之道法,是需改換自身法器的,若用外來之器,除非是清穹之氣這等能做化演之氣機,其餘反而難以拿捏,有礙運轉道法,故此器當得武廷執來運使!」

  武廷執倒也未曾推脫,沉聲道:「那武某便接下了。」

  穿上此道衣並不是得有什麼好處,而是要衝殺在前的,林廷執的道法更適合支援輔助,不適合正面突殺,的確是他更適合著上此衣。

  陳首執道:「那最後一件道衣,就交託給武廷執。」

  武廷執在座對上方打了一個稽首。

  鍾廷執道:「得有三位持拿道衣,我等謀劃倒是可以略作改動,而不必像原來那般緊促了。」

  鎮道之寶之下,真正能上陣角逐,且分出一隅勝負的,主要還是需依靠求全道法之人。這不是說餘下的修士便無用了。

  譬如玄廷之上,餘下諸位廷執靠著自身之權柄,可持清穹之氣上前鬥戰,一樣可以短暫遮擋敵鋒。

  根據玄廷事先對戰局的推演來看,這一次的大戰,要想像先前那般隱瞞住清穹之氣的存在,可能性實在不大。

  元夏所採取的手段,無非是兩樣,一是同時鑿開兩條通道,這樣壓迫力極大,能夠一舉壓制住天夏的力量。一旦創造出了這樣的局面,那天夏必將承受前所未有的壓力,清穹之氣肯定是要頂了上去的。

  還有一個,便是取奇正之道,一條通道先於吸引住天夏的力量,突然殺出,另一條看準時機突入,一舉決定勝負。

  兩個方法各有利弊,具體要看他們的阻擋之勢和元夏此番投入的力量到底有多強,多一分少一分都是可能造成不同的結果。

  但天夏最不願面對的,無疑就是兩條一同傾壓過來,使得他們無法逐一對付。

  這樣的話,那麼就必須集中力量擋住一路,然而集中優勢,擊退或者殲滅一路,再是設法迫退另一路。

  這是難度非常大的,按照原本天夏所具備的鎮道之寶,他們也是妥善做出了一番佈置,可是現在有了這寶衣,一時間就寬裕許多了,之前所制定的戰術也可以試著調整一番了。

  陳首執道:「三位得了寶衣,需得盡快適應自身道法,元夏攻勢隨時可至,屆時還需要三位出力。」

  張御、正清道人、武廷執皆是應下。

  而此議過後,下來便是商議應對元夏之策。

  這一次玄廷之上多了數位廷執,但有些事情自然不會等到廷執之位增補之後再是關照,早在之前就早已將此事交代過一遍了。

  增補上來的四位,同樣也是開始負責起立造天夏天序的事機了。廷議之上,乃是為了防備元夏之突襲,所以例常進行議討,並且時局一直在變化之中,總有一些細節需要加以調整,譬如這一次的道衣,便是屬於意外狀況。

  用了一日時間,諸廷執將所有事機都是議畢,磬鐘一響,諸廷執對陳首執執有一禮,便各自散去,分頭準備。

  張御與風廷執說了幾句話後,也是回到了清玄道宮之中。

  他此刻往外望去,因為元夏攻襲將至,整個雲海之上氛圍都是較為緊張,不少玄尊正匆匆來去,或者加緊時間調整自身,不復以往瀟灑從容之態。

  雖然以往數度挫敗元夏,建立了不少信心,但是上層修道人卻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每一次與元夏的交手,都可視作與一個嶄新的敵人鬥戰,以往的經驗不能完全參照,反倒是下層對上層信心十足,並無多少畏懼。

  他觀望了一會兒之後,便是在主殿之上坐定下來,身後一青一白兩道光氣一晃,青朔、白朢二人便出現在了他的左右下首。

  青朔鄭重道:「道友,我等可合力運法,盡快使得寶衣適應我等道法。」

  白朢笑了笑,道:「如此寶衣,我等道法配合之下,當可出人意料。」

  雖然他們三人道法不同,但實際上系出同源,而且只要這寶衣只要遮護住張御就是了,因為他們就算被打散,只要張御還在,就能重新再化演出來。

  只是這當中需要一個過程,在戰陣之上這等機會是極少的。不過張御若有寶衣,那可進可退,大不了到後方重新運法,將他們再度運化出來。

  張御道:「還要兩位道友與我一同煉法。」

  青朔肅然道:「自當配合。」

  白朢微笑道:「助道友亦是助我等爾。」

  張御此刻心意一動,一股漠漠清氣瀰漫開來,卻是將自身道法展開;青朔、白朢二人亦是放出了己身道法。

  因一氣同合之故,若非主動,三人氣機並不會彼此對抗,而只會交融到一處。可現在三人卻是使得氣機相互碰撞。

  若要快速煉合道衣,這是最為簡單的方法,且無需與任何人進行鬥戰。

  現在張御若是道法完全展開,手段盡出的話,同輩之中能與他交手之人也沒有幾個。大戰之前,更是不宜內耗,還不如自己運煉。

  至於正清道人和武廷執,想必也有自己的辦法,用不著自己去多問。

  三人各運法力,便見一縷縷氣機也是滲透入這件道衣之內,此衣原本並無固定樣式,可漸漸變幻了模樣,與張御身上日常穿著的道衣倒是有了幾分相似之處。

  用功七日之後,此衣之上的光芒盡數收斂,如人著身,大袖飄飄,懸在了那裡,可見表面時不時有一點靈光遊走繞旋。

  到此一步,這道衣已然初步運煉完成。

  只是此刻,其還無名字。目前分化出來的三件道衣,每一件一開始都是一般模樣的,需要和修道人的道法氣機完全合契,才會生出不同來。但這只是經過了初步的煉合,還沒有經過真正的鬥戰洗練。

  這東西畢竟是上層寶器,若沒有一定上層力量的刺激,對其本質的影響其實是十分微小的,唯有氣機相合後喚動其本來,深入其根本,立成寶名,方能運使出其真正之威能,這就需要在與元夏的對抗之上完成了。

  這幾日來,元夏那邊卻是遲遲沒有發動進攻,顯得異常之平靜。重岸那邊也沒有任何消息傳遞過來。

  雖然還有魔神這條暗線,但張御並沒有輕易去喚動,這個時候元夏肯定也是張開了天羅地網,等著最好蟄伏不動。

  而且他思索下來,認為這等情況實際上是元夏有意營造的局面,因為在攻勢發動之前才是最具壓迫性的。這可以讓天夏這邊時刻保持著緊繃的狀態,不得絲毫鬆懈,隨後可再選擇合適的時機發動突襲。

  戰陣之上,主動進攻的一方自可掌握這等有利條件,天夏處於防守方,那這等壓力就是必須承受的了。

  只是元夏根本不會想到,這是因為一段時間沉澱,卻是給了他們運煉道衣的機會。

  要是在他們得到道寶衣的時候,元夏突然殺入進來,可能就是另一番局面了,至少他們會陷入非一種尷尬境地之中。

  時日一晃,又是半月過去。

  這一日,原本空寂的虛空世域忽然一陣波蕩。

  張御心中頓生感應,眸中泛起神光,往那個方向望了過去,但是那波蕩在出現了一會兒之後,又很快消失了。

  他心下一轉念,這應該是在試探天夏的天域穩固程度,試看哪一處才是合適的突破點,同時也是為了讓他們更為緊張。

  他沒有去多理會,只是於訓天道章之中傳命各方各安其位。該做的一切準備都已是做好了,接下來,以不變應萬變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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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四百二十九章 辟空定虛實

  接下來的半月之中,元夏突破兩界的試探不斷進行著,這的確讓天夏這裡不得不全神戒備。

  鬥戰的最初,天夏這裡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固守住兩界通道,雖然從得來的消息看,元夏的力量空前強大,但是現如今的天夏,比之十年前得天夏,也是大為不同了。

  天夏的力量每天都在變化著,如果元夏願意這麼試探下去,固然天夏這邊壓力很大,可情況倒也是天夏樂意看到的。

  張御見元夏的攻勢許久不至,也就不再去關注了。

  上面守禦自有陳首執和其餘廷執負責調配統御,唯有正式打開了通道,敵方殺入進來,才是他上陣之時。

  他留著命印分身繼續留意外間的動向,而自己則是轉而內顧,將精力放在溫養道衣和訓天道章的推演之上。

  訓天道章與天夏一般,每天都在進行變化,要是他真到了上層境界,或是訓天道章近乎完善的那一步,那麼整個天夏說不定就能遁入其中。

  清穹雲海深處,陳首執站在一片虛空之中,而他的身後,則是那散發出無盡熱力的「化劫真陽」,那光芒發散出去,似乎能渡染到虛空每一處角落之中,那些元夏試探過的地界,則是光芒尤甚。

  天夏的鎮道之寶「都闕儀」有蔽空截虛之能,此前玄廷用了十載時間,已是營造出了重重並疊的空域出來。

  這些空域能夠起到遲滯和阻礙的作用,使得元夏的力量沒法一下突入到天夏域內,而現在又有了化劫真陽的配合,那些並疊空域哪怕被破壞,也有了修補回復的可能,這就加大了元夏攻勢的難度。

  可以說正面天夏空域的正面厚實無比。若要想順利突破進來,不耽擱上個數載乃至十數載時間那是沒可能的。

  畢竟一處通道的承載力有限,你根本不可能投入多少力量,哪怕你手中握有再多的鎮道之寶也是一樣,強行施為,只會引發通道的提前崩塌。

  不過還要考慮到一點,他們守禦的通路,也是元夏這些年來反覆通行,得以鑿闊的區域,走這裡固然好,可阻礙一成,元夏也未必會朝著這條道路過來。

  玄廷的估計,元夏望見這裡守禦嚴實,或許會消耗一些代價,重新開闢道路。而似眼前的這般得景象,應該就是試著找尋試探之中,而後才會拿定真正的進攻方略。

  如果是繞開的話,那也無妨,正常情況下這般侵襲也需要經過一定的準備時間,還需要投入成倍的力量,他們也能及時作出調整,對換下來他們也並不吃虧。

  不過還需考慮到鎮道之寶的作用,元夏也有可能會利用寶器進行戰術上遮蔽和欺瞞,從而達到突襲的目的。

  這便要看他們的判斷了,不可能做到完全的預判,需要根據不同情況隨時調整自己的部署,這也是攻防之中的博弈。

  判斷或是選擇錯誤,就會導致戰局走向的變化不同,有時候一個失誤,就有可能導致最為糟糕的情況出現。面對元夏方面所佔據的優勢,他們可以犯錯的機會的是很少的。

  元夏世域之中,一座巨大的墩台彷彿撐起了虛空,上下周圍無不是栓繫著一座座虛空壁壘,場面壯闊宏大,壁壘之下飄蕩著雲光銀虹,內裡可見閃爍破碎星光燦芒,隨時演繹生滅之變。

  墩台之巔,元夏此回統御攻伐的上層皆是立於此地。

  三上世凌靈子、虞月、鍾甲坐於一端,而萬道人、向司議則是坐於另一端,五人聚在一處,身上氣息澎湃洶湧,連墩台之外的光氣都遮蓋不住。

  底下除了求全道法的上真面色如常之外,其餘真人不得不稍加遠離,以避開他們的法力氣機。

  這一次征伐,兩殿眾司議中,除了大司議和少數作為後備的司議不出面,負責定壓後方事機外,底下幾乎所有司議都是參與了。

  在遠處一座飄懸的墩台之上,黃司議坐在席上,胳膊斜撐在扶手上,托著腮坐在那裡,他看著前方,頗事有些不耐煩。

  按照他的想法,以元夏的實力,一股碾壓過去就是了,可那上三世的人偏偏還要進行試探,還要示以威壓,用此疲憊天夏,在他看來簡直是多此一舉,天夏要是這般就能被削弱,那等著天夏自我潰亂就成了,還用得著他們去攻打麼?

  他道:「這上三世的人真是多事。」

  重岸所化身的無面道人這回跟隨他出行,此刻就在他下首,聞言不由看了他一眼。

  黃司議目光移過來,道:「怎麼?認為我口不擇言?以為上三世的人會因此找我麻煩?」

  重岸按照無面道人的性格實話實說,道:「確實有此顧慮。」

  黃司議嗤了一聲,道:「你放心好了,若是不想做大司議,不想做上、下兩殿的主持之人,那麼任憑你如何罵他們,他們都不會著惱的,迄今也沒有哪個人因罵兩句而被拿捏。況且現在與天夏對抗的節骨眼上,他們根本不會多事的。」

  重岸心道:「他們未必不會著惱,可能只是記在心裡,等著什麼時候再和你算賬啊。」他口中附和道:「是,是。」

  黃司議嫌棄的一揮袖,身邊這個傢伙非但沒五官,連奉承話都說不好,要不是因為其掌握那條暗線,他都不想帶在身邊,不過看其一直跟隨自己,從未背離,這在元夏太難得了,也就勉為其難留在身邊了。

  重岸此刻被留在這裡,找不到合適之人,一時也沒辦法向天夏傳遞消息。並且他感覺到,似乎有一股力量盤踞在上端,阻隔著內外,這個時候自己若是設法聯絡,說不定第一時間就會暴露出來。

  只能等待機會了。

  墩台之巔,凌靈子將手中的寶器守了回來。

  萬道人問道:「凌靈上真,情形如何了?」

  凌靈子道:「根據我之探查,天夏守備穩固,但並不是沒有弱處,可是這些弱處太多,卻反可能是天夏故意留下的破綻,我建言不用兩處一起發動,而是先從辟開一處通路,再以奇兵襲擾另一端。」

  萬道人沉聲道:「天夏守備這般穩固麼?」

  凌靈子看他一眼,道:「天夏十載經營,已是將自己守禦佈置的很完備,我們必須小心,縱觀過往。仍是兩殿自身太過輕敵,無論如何小心都不為過。」

  鍾甲道人也道:「兩位司議,此次攻襲天夏,我們拿取了不少原來用於鎮定天序的鎮道之寶,所以我們還必須考慮一年輪轉之期,所以最好是能在一年之內覆滅天夏,至少也要消滅天夏反擊之力。」

  凌靈子語聲肅然道:「若是超過一載之期,壓制天道的力量驟然減弱,天道定會對我天序反奪,那所造成的麻煩不是天夏可比的。

  兩位,我等最大的敵手從來不是天夏,而是天道,故需謹慎為上,這般有所不對,也能及時撤回力量。」

  向司議笑了一笑,不置可否。

  這方法不能說錯,可實際上他認為上三世還是太過保守了,還是被上回天夏侵入域內之事影響到了。

  此輩唯恐一年之間壓不住天夏,到時候反而使元夏陷入內外困境之中。

  不過也是,元夏家大業大,肯定事事以穩妥為主,既然兩種方法的勝算差不多,那又何必去冒險呢?

  要說先前是過於低估天夏,現在卻是把對方看得太重要了。

  他倒是認為天夏上次的進攻就差不多已是透支天夏的潛力了,縱然剩下還有一些手段,但也不會太多。

  不過他沒有去多說什麼。

  既然走穩妥路數,那也意味著就算吃虧也不會吃大虧,那他也不必去多事了,若是用了激進策略,沒有問題還好,要是有什麼問題,反而會追究到他的頭上。

  凌靈子見萬道人和向司議都不說話,心中知悉他們的想法,便又道:「兩位司議,倒也不必擔憂如此做會耽擱多少時日。」

  他默念幾句法訣,就有一只垂著瓔珞珠串的五彩羅蓋從虛空之中飄蕩出來,他道:「此回我帶來了此寶,當可無虞。」

  向司議看了一眼,驚異道:「此寶莫非是那『定真羅』?」

  凌靈子看他一眼,道:「向司議好眼力,正是此寶。」

  「定真羅」乃是元夏天序立成之後,在元夏天序之上蘊煉出來的寶器。

  此物祭出之後,只要元夏投入一定代價能做到的事,並且真實的付出了代價,那麼就可以省略其中的一應過程,直達結果。

  譬若不走原先的兩界通道,從一邊另辟一條新途,那麼鑿開的動靜絕然不小,並需要消耗不少時日,天夏感應到之後,可以提先準備,甚至堵在那裡干擾他們。

  可有了這寶器,付出必要的條件和代價之後,就能省卻其中過程,瞬間鑿開通路,從而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

  這寶器雖不是用來進攻的,這卻是足以左右一場戰局勝負的重器,且特別適合元夏。元夏其實本來也有類似寶器的,可無論從威能和變化程度來看,都是不及此器。

  萬道人沉聲道:「未想上三世此回拿出了這等寶器出來。想來凌靈上真胸中已有定算了。」

  凌靈子此刻語聲微微提高,道:「方才我已是探明天夏表面之虛實,下來就要請諸位配合,與我一同運使此寶,破其障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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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四百三十章 挪世陷邪域

  鎮道之寶乃是上境寶器,但是寶器與寶器各不相同,除了一些獨特的寶器之外,一人執拿與多人執拿其實並無多少區別。

  因為執拿之人通常只是起到一個引導的作用,而下層境界所能牽引出的力量終歸是有限的,並不會因此令寶器增加多少威能。

  可是有的寶器不同,本身就是為諸人運使而立,譬若清穹之舟,由各個廷執執掌一部,執掌之人越多,威能越盛。

  但廷執之位並不可濫加,需得自身道行功勞足夠,還要有玄廷其餘廷執和執攝的承認,儘管後者通常都是默許,可也說明了此位不是能隨意處置的。

  凌靈子此刻所用的「定真羅」同樣也是如此,唯有執掌之人足夠多,才能將此寶之能真正運使了出來。

  此刻不止是凌靈子等五人在運使,隨著諭令傳下,底下兩殿司議及各個元神真人也是一起催發法力,並被牽引灌輸入這件寶器之內。

  同一時刻,可見廣台內外光芒亮起,並同時有兩件鎮道之寶於之產生了呼應。

  「定真羅」本身不能直接開闢兩界通道,但是只有要先決條件,譬如有有寶器能夠做到此事,並且就在身邊,那麼就能通過這等具備之物,達成確定之結果。

  兩殿擁有「負天圖」可以直入天夏域內,而為了確保勝算,這次又動用了另一件寶器,便是來自的三上世的『鑿空鏡』。

  其與負天圖的作用看起來略有衝突,但一則柔、一則剛,實際運使起來各有不同,而且這也是早期留下的寶器。

  元夏攻伐萬世,一開始的時候也不是立刻強盛到無可匹敵,特別是那些同樣擁有上境大能的世域,也具備守禦虛空之能,一件破空的鎮道之寶還不見得能起作用,這時候便需要兩件了。

  此刻面對天夏,自也是一併拿了出來。

  不過鎮道之寶之流,都是上境大能所使,所以真正作用其實並不止這麼一點,這些作用也僅只是衍生或者附帶的,真正也只有上境大能才能催動。

  此刻五人一起運使,隨著負天圖和鑿空鏡之上響應,便見虛空之中隱隱有一股先兆出現,隨後轟然破開了一個空洞,這空洞於一瞬之間,便就去到了無限之廣大。

  天夏世域之內,正沉浸在修持之中張御忽然是察覺到了什麼,他不覺睜目望去,而同一時間,玄廷上下的目光也是集中到此。

  見到虛空之中出現了一個微小漩流,但隨即好似虛空天幕被刺破了一般,轟然洞破開來!

  他眸中神光一閃,元夏上來所發動的攻勢顯是沒有選擇走原來的通路,而是選擇重新開闢兩界通道。

  並且他憑著大道諸印,隱隱約約察覺到裡間有不少強盛氣機存在,毫無疑問都是求全道法的上真。

  同時他還發現了,隨著兩界關門的重新開啟,有不少欲毒也是一同滲透進來。

  自從通路上次封閉之後,欲毒源頭一斷,再加上有了祛毒之法,餘下的欲毒自是被他們設法清除了,不過現在,這些挑動人心慾念的東西又是再度進入了天夏域內。好在他們早就知道了這個東西,早是提前做好防備了。

  清穹雲海深處,陳首執看著那無限擴大的漩流,雖然通路打開,可是敵眾還未曾過來,若要阻擋敵鋒,現在倒是可以選擇動用「化劫真陽」和「都闕儀」進行封堵。

  只是這麼做,勢必導致原本那兩界通道的守禦薄弱,敵眾可能見到破綻,趁勢從那裡發動攻勢。

  若是不管,那就只能任憑敵人殺入進來了。

  是阻截還是不作理會?

  這裡選擇可能會產生深遠的影響。

  這一刻,他按在了漂浮在身前的一塊晶玉之上,剎那間便與玄廷之上所有的真修、玄修產生了意識上的牽連,並於短短片刻間與之交流了一番。

  諸廷執幾乎在瞬間就做出了決斷,那便是靜觀不動!

  玄廷內外各處雖見敵至,可未得上命,亦都是各自收斂,暫時沒有絲毫動作。

  而兩界通道之後,元夏這處,凌靈子等人也似都是在等待什麼。

  可是等了許久,卻是不見天夏那邊出現任何動靜。

  凌靈子此刻有了判斷,道:「看來天夏尤為謹慎,不肯輕易破壞原先的佈置,這般也罷,我等便先從此間發動攻勢好了。」

  稍稍一頓,他又肅聲言道:「諸,兩界通道已辟,我等這次攻伐集中了我元夏大半武力,容不得半點差錯,亦也不能拖延太久,隨我一同將這攻伐之台,億萬之眾送渡入此間!」

  座上諸人都是點頭。

  元夏以往發動跨界攻襲,照理是先投入星雷火雷等轟爆陣器,主要是排擠開對面的各種的阻截和佈置,還有對對面的敵眾進行某種震懾。

  但是如今情況卻是不同,因為此前的試探,證明了這等試探雖然在以往攻伐各處世域中無往而不利,但在對付天夏之上非但沒用,反而會給天夏更多準備,平白耗費諸多時日。

  這也是因為元夏以往攻伐界域,幾乎很少被人擊退,天夏卻是兩次三番攻打都拿不下,那麼過去的經驗自然就不適用了。

  而且這一次兩殿堅持認為絕不能拖延太久,而是必須要快。

  這是因為他們此回抽調出了大量的鎮道之寶,一年輪轉之期若至,那對元夏定然是有影響的,一旦拖到那個時候,天夏肯定會利用此進行反擊,故要速戰速決,以雷霆之勢瓦解天夏的反抗力量!

  凌靈子此刻再度祭起「定真羅」,座上諸人也是一起配合。

  少頃,他與在座眾人的身軀都是微微一震,隨後便見一點光亮從兩界通道之中射落,霎時間點亮整個虛域,只是一個恍惚之間,便見一座佔據半邊虛宇的大台倏然出現在了天夏空域之中!

  借助了定真羅的力量,他們於瞬間穿渡到了天夏這處,雖然整個穿渡的過程省卻了,但是此中卻是耗費了無數寶材和法力。

  但這其中好就好在不需要考慮敵方的阻礙,只是他們單純的付出便可,實則世上之事並不是付出就定有回報的,而此寶卻是可以實現這一點,但代價也隨之到來。

  除了大量事先準備的寶材消失外,大部分參與運法的元夏修士都覺得自身法力驟然一減,好似憑空少去了三四成。

  求全道法之人法力無盡,自然不受此限,可是餘下修道人卻都免不了受到了這等影響,還有不少人一下變得萎靡不振起來,

  那坐於凌靈子下首的女道虞月這時伸手一撥,卻是將一只燈盞拿出了來,此物上三世的鎮道之寶「寧奉盞」,她只是舉著此盞一晃,上面火苗不起,竟便寶氣蒸騰而起,更有玉液金絲如甘霖潤下,沐浴周身。

  諸道法力元神受此滋養,竟是精神大振,法力卻於幾個呼吸之內恢復至全盛之時。

  清穹雲海這邊,陳首執看著到來廣台,還有那萬千如星墩台,神情肅穆,他們是與元夏兩殿打了數次交道,不說十分熟悉,也能算是大致瞭解了。

  而現在這個陣勢,不管是背後所運使的寶器,而是進攻的風格,都與兩殿完全不用,這應該就是有上三世插手之故。

  此刻身前晶玉閃爍光華,其中有各個廷執傳訊過來,詢問是否對來敵展開攻勢。

  陳首執看著虛空方向,語氣沒有半分遲疑,道:「不動!」

  凌靈子見到諸修都是恢復了法力,不覺滿意,只是他看了對面幾眼,不覺有些奇怪。

  方才天夏不動,也還罷了。現在他們到了這裡,天夏卻依舊沒有動靜,好像對他們到來根本不作回應,這情況自然有些不對勁。

  同一時刻,他心中忽然泛起了一絲不安,出聲喝道:「著人立刻清查四周!」

  這一聲諭令傳下的時候,周圍已然開始某種異變,可以見到邊緣角落之中,有一些修道人身軀之上竟然產生了某些異化,渾身上下生出了各種異肢和觸角,而就是一轉目間,竟是見到整個廣台被無數長肢所纏繞。

  不止廣台之內,就是他腳下地面之上,也充滿了一條條濕滑蠕動的肢體,他轉首看向坐在一邊的女道虞月,大喝道:「虞月道友!」

  虞月會意,立刻將寧奉盞祭起,兩指在上一捻,一點青色火苗在燈盞之上亮起,濛濛青光放出,所過之處,那些異怪之相像被此光擦去,往外一層層潰退,直至消失無蹤。

  廣台及周圍栓繫諸星,此刻俱是籠罩在了青光之內,整個虛域又再一次恢復了平靜。

  凌靈子見到虞月輕易解決了這些東西,臉上神情卻仍是嚴肅,因為他心中微微有些不安,總感覺事情沒這麼簡單。

  清玄道宮之內,張御正負袖而立,眸光深湛,他們之所以選擇不動,那是因為此刻還不必他們出手。

  元夏這次攻勢雖大,但卻也不可避免的侵入到了虛空邪神的地界之中。

  若他們只用尋常手段清除虛空邪神也還罷了,動用鎮道之寶解決,雖然容易了,那卻是極可能也引動邪神背後的上境力量的,故便是天夏,以往也從來沒這麼做過。

  而現在……

  他這時忽然一抬頭,目光望向著虛空深處。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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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四百三十一章 上機顯真穢

  元夏這邊諸人忽然覺得,面前的茫沉虛空似是陡然變得深邃了許多,看去雖仍是先前那般模樣,可總是有什麼地方好像不同了,但具體又分辨不出來。

  雖說元夏前幾次侵襲,也是撞見了虛空邪神的,可那時候見到邪神的大多數人都是當場死絕了,並未能將消息帶了回去。

  縱然後來因為一些受到污穢之人令元夏有了些許發現,可因為天夏一直遮掩虛空邪神的存在,元夏之人後來再也不曾遇到過,故是判斷為天夏的某種神通,畢竟通過假身斬殺正身的手段都出現了,其餘著實不算什麼了。

  他們事先也絕然想不到,這片世域之中,除了天夏上層,居然還另外存在有上境大能。

  他們習慣了以元夏的角度去思考一切,放在元夏這邊,那是絕不可能容忍這麼一個莫大的威脅存在身邊,怎麼樣也是要集中力量清除掉的。

  其實天夏即便有這個想法也做不到,畢竟天夏敗覆上宸天,再到理清內層,左右也不過就這百來年間的事,對於修道人可謂是相當短暫了,而這些事做罷,元夏又來了,哪裡抽的出手去做這些事?

  元夏諸人發現異樣也只是一瞬間,在他們反應過來後,驀然發覺,原來可以見到璀璨銀河,虛空星辰俱都隱沒不見了,好像是被什麼東西吞去了。

  不但如此,連本來需要侵攻的天夏,此刻似乎也是一並不存在了。

  濛濛青光籠罩的偌大廣台,此刻彷彿成了一盞青燈,而在渾沉的虛暗之中,似乎是此間剩下的唯一一縷燈火。

  凌靈子看向一邊,聲音放沉,道:「鍾甲道友,勞你出手。」

  鍾甲道人點頭,從袖中拿出了一枚尺長玉簡,持住一端,凝神片刻,對著前方就是一揮,一道驟然亮起的光束霎時撕破虛黯,直抵虛空盡頭。

  此寶器名喚「光鑒照」,一旦受到敵方針對,以意御使,祭光照落,無有不中,任何敵方都會被逼得顯露本來身形,若是鎮道之寶反制,則會被困頓於光中,只能任人宰割。

  此寶器實際上還有其餘寶器負責配合,不過如今卻需確認敵人在哪裡,又需知曉是什麼樣的敵人,故此只先動用了此器。

  凌靈子認為,只要確認了這些,不管面對的什麼,施展的又是什麼手段,憑藉他們掌握著諸多鎮道寶器,也足以將之克壓了。

  只是他此刻順著那光芒望去,出現的異象讓他也是忍不住心中一跳。

  只見那光芒之中,卻是出現了無數蒼白呆滯的巨大人臉,

  這些人臉有些是陌生的,而有些則是他熟悉,有些乾脆就是身旁之人,還有一張人臉,赫然就是他自己……

  他凝神看了一會兒,卻是冷笑一聲,對著旁側開口道:「虞道……」只是說到一半,語聲微微一滯,眼瞳也是為之一縮。

  他忽然發現,下首處所坐之人,在座得幾個人全都卻是變成了身上堆滿了異肢,長滿了各種細密眼珠的怪物。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他感應之中,這些人俱是原來那些人,而並不是什麼妖邪所化。

  這時似是聽到了他的呼喊,下首離他最近那一個,現在轉過「頭」來,用擠滿了眼目和扭糾肢體的部分看向他。

  他腦海裡這時忽然冒出來了一個念頭,自己在這些人眼中是不是也是這般模樣?

  然而恍惚之間,他似乎看到了自己腳下的身影,同樣也是在那裡揮舞著無數細長肢體。

  他這時目光朝下首那人手中一眼,其雖然那裡還是托著「寧奉盞」,可是此刻照出來的再也不是辟邪青光,而好像是混雜著黏液和血塊和污穢,整個廣台變得灰濛濛的一片。

  連上層寶器都……

  不對!

  上層寶器絕不可能被這麼輕易克制,這是有上層力量插手了!

  他眼神之中陡然冒出了一股冷峻光芒。

  莫非天夏的上境大能動手?

  不可能。

  他馬上推翻了這個猜測。

  身為上三世的求全之人,他很清楚,天夏與元夏上境大能大部分都是同一人,絕無可能親身下場,而且這麼做也沒有絲毫意義。

  此前元夏覆滅萬世,如今天夏演化萬世,這便是涉及到由上往下,再由下往上的大道之爭了,現在已然到了最為關鍵的一步,也即是收尾之時了。

  要是此刻親身下場,那麼就等於是去推翻過去一切之作為了,這裡面著實涉及到了太多的東西,他雖然無法言述出來,但是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可他又是想到,雖然大部分上境界大能都是一體,可總有少數上境大能不入此列,有一些天生的異數便是如此。

  現在看來,天夏這片空域就存在著這等異數,不知道為什麼天夏不曾清剿。

  而現在的情況,他們應該是落入了這般大能的氣息之中了,而並不是這大能親自出手。

  因為這等大能若要覆滅他們,那麼頃刻間便就可以,根本不會給他任何思考的機會的。

  極可能是方才幾件鎮道之寶的運使,牽引了氣機,接觸了這位大能的一部分力量,進而才使得此氣反侵故來。

  如此情況,莫非這片虛空莫非是這上境大能之領屬?可過去侵人天夏之時,為何未曾發生此等事?

  凌靈子心念電轉,今次失機,這很可能是因為此次另辟兩界通道的緣故,又在此間運使了鎮道之寶,這才導致了兩者碰撞。

  而天夏也知曉這一點,所以沒有趁勢壓上來,但也由此證明了,這大能與天夏之間應該不是盟友。

  這樣的不話,非但不能選擇與之對抗,而更是要選擇挪轉躲避。

  他到底道行深湛,立時想到了關節之上,馬上撫平了自身心緒,將定「定真羅」取出,靠著師傳秘法,將寄存在寶器之內一絲上境大能的氣機喚動,喝道:「執令傳法,諸物盡歸本來。」

  這氣機不能用來攻襲,但遇到額外變數,卻能用來解困,而隨著他喝聲一出,此氣隨之消失,彷彿是一個幻境破散,這一瞬間,周圍一切都是恢復了原本面目,污穢盡數不見,諸人也都是恢復了原來模樣。

  可他知道,這是只是靠著定真羅暫時排斥了外來的污穢,不解決根本,稍候依舊會陷入窘境之中。

  他抓緊時機道:「諸位,我等需轉挪去了別處。」

  他認為此前有虛空壁壘存在的地界,也即是前幾次兩界通道落下之所在,應該是安全的,只要挪去了那裡,那麼應該就能避開這位上境大能的力量。

  說話之間,他看到了鍾甲道人一眼,後者立時了然他的意思,拿起「光鑒照」只是一照之間,就尋找到了那一處,但是他肅聲道:「一時過不去,那裡晦澀無比,似是被天夏封堵住了。」

  凌靈子反而精神一振,封堵住了,反而說明那裡是正路,他斬鐵截鐵道:「就去那裡。只要察覺到方位,有『定真羅』在手,我等便可去到此間!」

  他看向萬道人和向司議,嚴肅道:「諸位,此刻關鍵時刻,還請兩位也是一同出力。」

  向司議撇了他一眼,這人下達命令太過理所當然了,好像真是把他們當作下屬了。

  先前因為運使的皆為上三世的鎮道之寶,其人主持也是應有之理,所以他們沒說什麼,現在卻是乾脆藉著這個由頭光明正大的發號施令了麼?

  兩殿可不是上三世的附屬,雖然晉升大司議需要上三世支持,可畢竟那是外部的,若是自己功行地位不到,也不可能強抬上去。

  只是他見萬道人沒什麼都沒說,從開始到現在,更是一句策略也未提出,他心中一轉念,已是其打算,他哂笑一聲,這等打算對自己也是有利,所以也是一樣不去多作言語。

  見他們都是不作聲,凌靈子也能猜到他們心裡想什麼,倒不是他急著奪取,而是這一次攻襲必須確保萬無一失,兩殿失敗了幾次,上三世對於兩殿終究有些不放心,所以此回由他來主持方是最好。

  但是這一切都是建立他能把事情辦妥的基礎上,要是不但沒有成功,反而遭受了挫敗,那麼事情就不同了,故他無論如何也要把此局面應付過去了。

  他鄭重道:「兩位,此番大局,不必我再多說,諸位也是知曉的,此番局面,喚得任何一人來都需如此。」

  萬道人看向他,沉聲道:「凌靈上真言重,大事要緊。」向司議笑了笑,道:「我等自會配合的。」

  凌靈子當時再是祭動「定真羅」,這回不再是似他方才他一人施為,而是諸人一同運使,萬千法力匯於一處,跟隨著「光鑒照」所指出的那一道光芒而去,渡來的偌大廣台及周圍諸星虛虛閃爍了一下,便就遁走無蹤了。

  清玄道宮之中,張御眸中神光隱現,正用目印盯著元夏一干人之所在,也是就他以大道之印觀望,若不如此,只是望見邪神形體,察知其氣息就會受到侵染。

  只是此前他還能隱隱約約察覺到此輩存在,可是方才那一瞬間,好像又沉入了虛空更深所在了,再也無法感覺到分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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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四百三十二章 道爭補缺蔽

  原空世道,某處岩台之上,一株蒼翠松柏之下,凌靈子身軀微微一震,驀然醒覺過來,他神情微微一沉。

  這等情形,分明就是自己投入天夏的假身消亡了。

  而且不止是他,所有此次參與攻伐的元夏修道人都是如此下場。

  他尋念追去,想要知悉最後發生了何等事,然而這一追尋,卻是感覺沉入了一片晦黯之中,並且聽到了許多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

  他不由心中微驚,立時將意識消除,可儘管如此,那聲音仍舊就在感應之中徘徊。

  此刻他忽覺不對,將袖袍一拉,目光一凝,見是手臂上出現了大大小小的細密鱗片,並且鱗片縫隙之中還有一叢叢絨毛生出。

  那些污穢,居然也是跟著意念一併傳遞進來了。

  他立刻拿個一法訣,溝通元夏天序,少頃,感應之中的異響和身軀之上的異狀也是逐漸消退了下去,並消失不見。

  可憑此一陣牽連,他也是知悉了,自己假身並非是被那位上境大能的力量克殺的,想想也是如此,有諸多鎮道之寶支撐,只要不是上境大能親身下場,絕然沒這麼容易敗亡。

  這次他們假身盡去,實際上是危劫凌身,牽動了他們另一件隨身攜帶的鎮道之寶「索神圖」之故。

  為了這一次攻伐順利,也是為了避過那等通過牽連假身斬殺正身的手段,他們將自己的一縷神氣寄托在了這幅索神圖上,但凡遇到危險,此圖感應察知,那麼就會提前將他們的假身殺去,使得他們避免真正的折損。

  索神圖此回當是判斷出他們陷入困境之中,雖然一時無虞,基本上沒可能靠著自我擺脫出來,所以直接將他們斷開了這等牽連。

  凌靈子想到這裡,雖知索神圖的做法是正確的,可是這一次侵攻天夏,卻連半個天夏修道人的面都未照見,就被全數覆滅了,心中也是有著一絲憋悶。

  只是遇上上境大能,就是這麼不講道理,若真要針對你,下面之人幾乎無力反抗,而這等事,也是超出了他們自身能為之限,同樣要交給上境大能來處置了。

  於是他起得身來,行至山岩邊緣,對著長空一拜,道:「弟子凌靈,請拜祖師。」

  只是一個恍惚之間,便有一個無比巨大的道人影子映照在了天地之間。儘管面對的是自己的傳法師長,可他仍是忍不住心存畏凜,忙是躬身一拜,道:「拜見祖師。」

  那道人身影有隆隆聲響傳下,但至他感應之中,卻又變得清潤圓合:「此事合該是你們受難,需知天序不滿,大道反侵,則必有此一漏。」

  凌靈子心中一凜。聽此言,那是他們挪移了太多的鎮道之寶,使得天序不穩,於是遭受天道反制的緣故?

  他道:「敢問祖師,有此大能阻擋前方,我等又當如何侵攻天夏?」

  那道人漠聲言道:「我等已是知悉,你等再往,當無此劫,且去吧。」

  說話之間,那隆隆聲響也是隨之消去,凌靈子再抬頭時,已然不見那巨大身影,馬上再是一禮,「恭送祖師。」

  而他此刻,不由得摸了下胸口,心下一凜。

  他這才感覺出來,自己自以為用元夏天序削殺了那等污穢,可其實還有極難察覺的一縷寄附在了那裡,可隨著見過祖師,這才是徹底消失不見。

  他振作了下精神,忖道:「祖師之言,此事當已是解決了。雖是遭受了挫敗,可是細想下來,要是和天夏糾纏之際,這等上境力量加入戰局,那卻是更為麻煩,現在早些解決了,所以這反而是好事。」

  他此刻又祭出了「定羅真」,默運法力,便有一具假身在一座備用的廣台之上凝聚出來。

  假身在此立定之後,他持此寶又是憑空一運,便見虞月、鍾甲二人亦是出現在此,而此回一同跟隨征伐的上三世諸修,亦是一個個重新出現在了此間。

  而幾乎是同一時刻,見廣台上芒光閃爍,萬道人、向司議二人亦是顯身而出,再往下去看,兩殿諸司議也是陸續化顯出來。

  他觀察了一下萬道人、向司議二人神色,見都是平靜鎮定,更無污穢在身,顯然兩人也是請示過兩殿背後的上境大能了。

  他開口道:「諸位,適才天機不全,才致我有失,此是必須付出之代價,不過我元夏承受的起。」

  萬道人依舊沉默不言。

  向司議只是笑了笑。凌靈子這話,既是在說道理,也是在為自己開脫,告訴他們,方才乃是變數,而非是他之過錯。

  但這話也沒不算完全不對,他方才也是從上面知悉了一些狀況了。

  既然如此,姑且不與其爭,左右先前一路動用的,除了他們所付出的法力,大部分都是三上世自己的力量,可要動用兩殿的鎮道之寶,那卻不能這麼輕易受其指使了。

  這倒不是他偏要和凌靈子對著來,而是兩殿有自己的訴求,兩殿上下不會容許一個完全附從上三世的人坐在上面,況且要是此戰真打下了天夏,那麼終道之功該算誰的?

  凌靈子見兩人不言語,心中也不介意,只要這幾人能夠少許配合,並不礙事就好,他目光一掃,見所有人都是再度歸位,便將「定真羅」一祭,再度往兩界通道對面遁來。

  天夏這一邊,在元夏此回入掠之人完全消失不見後,玄廷上層便意識到,此輩便不是被虛空邪神消亡,也應該是因此牽連而敗退了。

  陳首執此刻召集來諸廷執,沉聲言道:「我方才問過六位執攝了,言是對面天機補漏,那上境邪神雖未退去,可也是力再難及,至少短時內不會再有出現了。」

  張御心中一動,他雖不明上境大能交鋒的具體情況,可他感覺這或許是元夏、天夏兩家上層一同施力的緣故。

  因為是兩家之道爭,一定是要分出結果的,那麼任何干擾都要蔽絕。

  說到底都兩家大能都是同一人,無論哪邊贏了,這些大能自己都不會輸,而上境邪神卻是落於兩者之外了,自然要排擠出去。

  若往更深處想,或許此回正是借了下方之爭,引其入局,將之收拾了。

  元夏這次付出的代價可是不小,但以元夏的家底來看,若能以這些換取一個上境大能不再干涉,那這些就根本算不上什麼了,稱得上是微乎其微。

  不過天夏方面也並不指望能依靠虛空邪神來擊退敵手,能消殺一次,也是多消耗了一次元夏的實力。

  並且最重要的是,方才為了對付虛空邪神,元夏方面顯露出了諸多鎮道之寶,這些他都是通過大道目印看了一個大概,這才是重要的收穫。

  他想了想,上三世和兩殿所拿出鎮道之寶數目未必和兩殿相當,但大致應該是差不多的,比之上次鬥戰,許能多出五六件鎮道之寶,而清楚這等鎮道之寶具備何等變化,對於天夏下來的戰略是十分重要的。

  只是有一個情況不得不注意,照理元夏的鎮道之寶不止這麼多的,一部分維持天序,一部分用於此回鬥戰,那麼在顯露了一次之後,會不會就此更換?

  「御以為是不太可能的。」

  張御將自己想法與玄廷諸廷執討論了一下,便又說出了自己的判斷,「更換寶器,不說必然耗時耗力,可必定要重理天序,那這不是倉促可成了。另外,御觀元夏此次進攻,顯得頗外急切,似乎想在短時內制我於死地。」

  鍾廷執也道:「鍾某亦有此感,這應當是元夏不願將戰局拖延長久之故,此輩鎮道之寶抽調出來,天序必有不全,一年輪轉之期若至,到時候必是天序缺漏,其應當怕我那時候仍有餘力,或能趁虛反攻。」

  林廷執贊同道:「有理。林某雖不知道元夏天序如何排布,但是若以寶器堆砌維繫,則絕非一朝一夕之功,拿取一件都會抽去一角,涉及天序的話,更不是能隨意更易的。」

  玉素道人挑眉言道:「元夏大略上乃是以力壓我,不是以奇制勝,這也是正理,可既然力可勝我,又何必取奇用之?所以斷不會做此事!」

  這個時候,諸人忽然察覺到了。一齊看向兩界通道那裡,那等感覺,分明元夏之人又至。

  鄧廷執笑了一聲,道:「諸位,下來便是硬仗了。」

  虛空之中,一點光亮照開,又一座元夏廣台挪入了天夏域內。

  凌靈子等人此刻俱是帶著警惕之色往周圍巡視了一圈,發現這一次果然沒有再遇到任何邪穢污染,上次見到的邪神彷彿不存在了。

  凌靈子這時對道鐘甲道人道:「還要有勞道友。」

  鍾甲道人應了一聲,拿出「光鑒照」,對著虛空一揮,隨著光芒照落而下,一團如繭一般的星光出現在了前方。

  此處正是那虛空世域之所在,也是先前一直認定的天夏諸真立足之地。只是元夏上層對此一直有著懷疑。可不管到底天夏上層躲藏何處,只消溯此尋去,逐一消殺,自便能找到正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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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四百三十三章 衝陣寶光肆

  持拿寶器「光鑒照」的一方,若要搜找什麼事物,只要事先前與之接觸過,並且確認其是真實存在的,那麼這鎮道之寶就能準確將之尋到,並不拘此物到底在何方。

  而當中若是沒有阻隔,那麼光芒必能照中,且一旦被此寶照中,那麼就是兩者之間建立了牽連,或是可以阻限對面,或是可以轉挪而去。

  現在虛空世域這一露面,與元夏這方攻伐廣台之間就沒有阻礙了,直接就可從廣台之上殺奔過去。

  此時台上元夏諸人都是在望著此處。

  縱然他們意圖搶在一年之間拿下或重創天夏,可現在已然到了敵方面前,那卻也不急這麼一時半刻了。

  可以好好觀察一下,尋思如何更好破敵。

  虛空世域經過天夏這些年的經營,儘管最初是為了迷惑元夏而立,可實實在在起到了其應該有的作用。

  因為多年前與邪神劃分疆界,沒有了邪神之侵襲,使得內外得以不受干擾的加固,如今委實已然成了一處重要壁壘,哪怕不及外層數百年的積累,可卻也算得上天夏外圍的最為重要屏障了。

  凌靈子看了一會兒後,道:「此域守衛森嚴,與此前報上來的多是一致,規矩森嚴,且是留有餘地,內外皆當有鎮道寶器守禦。這正是我所期盼,嗯,且先試探一下吧。」

  元夏對於怎麼攻打一處世域,一般都有定數,但偏偏天夏是一個例外,按照定例打,很可能難以攻克,這就要臨機決斷了。

  不過大體策略總還是有脈絡的,這次元夏這裡方略,就是完全不去理會那些天夏演化的下層,只是盯著正域所在。

  這是因為過去下層少的時候還容易解決,也有可能解決,現在數目多了起來,打掉了一個,天夏還能再演化一個,這等事沒完沒了,還傷不了天夏的根本,那還不如直指正主,源頭沒了,幹支自然也就乾涸了。

  凌靈子說了一句話後,見在場無人出聲反對,他就是當默認了,於是他一揮手,當即諭令傳訊而下。

  霎時間,整個廣台好像一瞬間活了過來,似有一道橫邁虛域的星河驟然閃爍而起,那星星點點的光芒委實為無數雷火陣器,此刻皆是順著光鑒照開闢的通道,如流星一般朝著虛空世域而來。

  虛空之中看著光華流逝甚緩,但實際上這些陣器飛遁疾如電光,只是在還未接近虛空世域的時候,忽然憑空爆裂了起來,在外圍形成了一道空隙,彷彿那是一條無法逾越的無形鴻溝。

  凌靈子只是看了一會兒,就對此陣有了判斷。

  此禁陣確然異常厚實,看得出天夏用心經營過的。而若是光靠著這些陣器,以眼前的進度來看,那至少要用上三四個月的時間,才能將此外圍消磨乾淨,裡面不知道還有什麼佈置。

  而這一處,可能還不是天夏根本所在。要保證在一載之內攻破天夏守禦,那就必須用鎮道之寶治之!

  天夏此刻看著不動,當是不願意一上來就陷入鎮道之寶的較量中,他冷笑一聲,這豈是躲得過去的?

  天夏不用,他們稍候就逼著天夏用出來!

  他又示意了一下,頓時一根根銀色長棒從廣台之中飛射出來,只是眨眼之間,就循著那些陣器開闢出來的通道,插入了陣隙之中,被那無形屏障一下就吞沒了去。

  這禁制實則相當厲害的,哪怕是玄尊衝入其中,若沒有遮護,三兩刻就能化作飛灰,而這東西卻是堅韌異常,陣力及上,卻只是一點點的消磨。

  且此物一入陣中,就能堅定不移的往前而去,任何轉挪阻礙都對其都不起作用。

  這是「明機針」,通過這東西的碰撞與衝突,元夏一方就能弄清楚這座陣法的諸般佈置了。

  當然,弄清楚並不等於就能破陣了。

  陣勢現在是這麼變化,可焉知不知天夏有意讓外面看到的?或許等到他們自以為這路數對時再進攻之際,那就是另一種模樣了,可是瞭解了這些之後,那就知悉此陣,就能夠方便他們運使後續的手段了。

  那些第一批投入進去的「明機針」很快被消磨殆盡,但是消磨之後,很快又是投入了一批進去,如是三次之後,元夏方面已然差不多知悉了其中運轉之妙了。

  凌靈子見這陣勢不但合度合理,讓他也不覺讚賞,且還隱隱有幾分元夏陣器的意味在內,心中道:「看來這些年來,對面果是從我元夏借鑒去了不少東西。」

  不過再是佈置精妙,終究也是下乘之法,終究無用。

  他對下面弟子吩咐道:「傳令下去,推演陣機。」

  諸弟子躬身下去傳訊。

  而他這裡繼續維持著攻勢不絕,只是一天之後,那弟子就回來廣台之上,躬身遞上一枚玉簡,道:「上真,推算結果在此。」

  元夏有著諸多推演陣機之士,足以找到這陣法薄弱之處,這玉簡之內,就是推算出來的各種破陣之法。

  不過這還不是關鍵所在。

  凌靈子這時拿出了「定真羅」,明瞭陣機,又知悉了破陣之法,那麼只需要付出破陣的代價,就能輕而易舉撕開前面的陣禁了。

  當然破陣不是目的,而是要將天夏的鎮道之寶引出來,逼著這些寶器與他們的寶器交鋒,並被牽制在此。

  而當天夏多數鎮道之寶被抵住之時,另一路攻勢就可以發動了,到時候兩路前後夾攻,天夏必難抵擋!

  這時他手中寶器一揮,廣台之上憑空少去了足夠數月所用的陣器,許多修道人的法力霎時少去了半數。

  女道虞月適時一舉寧奉盞,將諸人法力精氣俱是補足。

  而在此時,隨著代價的付出,前方陣機也是層層崩裂,不過虛空世域並沒有就此失去屏護,因為解開的只是最外圍的一層陣勢,裡面還有數重大陣。

  可是若無反制手段,元夏就可以重複方才的過程,一層層剝開遮護,直至逼進到最裡間。

  清穹雲海深處,陳首執按住前方晶玉,傳訊至顯定道人那裡,沉聲道:「顯定道友,可以出手了。」

  顯定道人坐定城台,抓拿起一把金砂,往外一撒,頓時有無數金砂落在下,虛空之中竟變得金燦燦的一片。

  凌靈子看到虛空世域忽然被一層金光包裹,露出不出所料的神色,對著旁邊女道虞月示意了下,後者拿起「寧奉盞」就是一照,燈光照去,霎時將這些金砂驅散了開來,青青火光之中,竟然不容一粒金砂存在。

  這看著是此盞壓制了金砂,實則不是由上境大能親自運使的話,就算寶器本身有高下之分,但由底下修道人施展出來,其實也不會拉開台過大的差距,只是寶器性屬不同,故是表現不同。

  現在那些金砂雖被阻礙在了外面,可也沒有因此而消失,仍是不斷往裡擠壓,與那青火光芒彼此消磨,使得火光看去有些明滅不定,故可算得上是勢均力敵。

  凌靈子見此,又是下了一個諭令,趁著金砂被排擠,無數陣器和「明機針」向著第二重陣禁落去。

  不過這一回,卻是見到了虛空之中有一根根長枝探了出來,將這些東西輕而易舉撥掃消殺在外,根本不容其落至近前。

  凌靈子眉眼一挑,不驚反喜,這樣最好,把天夏寶器的一件件的逼出來,再一件件的牽制在此。

  他認為這個寶器,非常了得,能夠開闢重重空域,十分難纏,不過他們早有應對。

  他對廣台下方某人說了一句什麼,看得出來,那人也是一位求全道法之人,只是身份上似是不及他,所以坐在下階。

  這時此人站了起來,對著下方一甩袖,便見一道匹練似的金色光芒飛射而下去。

  此寶器名為「擒命練」,專以針對那些循空制礙的寶器,此物落至虛空後,化作一條條金色長練,專以往青靈天枝的枝節之上纏繞而去,虛空中每延伸出一條枝節,其便也多出一條匹練。

  雖然仍舊不斷有枝節先付後繼的延伸出來,可卻是一時難以擺脫,被糾纏在了那裡。

  玄廷諸廷執一直在觀望戰局變化,林廷執這時神情略肅道:「贏沖道友他們還是法力差了一籌,儘管功行與天枝契合,可再難做到更好了。」

  陳首執神情沉定,他通過晶玉傳訊道:「李道友,準備稍候應付。」

  坐於一處浮空山嶽上的李彌真得聞此言,對著上空一個稽首,一拂袖,擺開了一只石匣,內中白赤玄三色氣光隱隱欲動。

  其餘廷執都是神情較為嚴肅,上來就是鎮道之寶的較量,也在他們預判之中。

  他們必須要有正面對抗乃至壓制元夏一路侵攻的力量,若是連一路也擋不住,那麼根本不用另一路殺進來,恐怕就先潰散了。

  當然這等最糟糕的情形還不至於,有清穹天舟為後盾,元夏一路侵攻怎麼樣也是能頂下來的。

  但是他們要做到的不僅是這個,還要以更小的代價或者更少的寶器牽連這邊,並盡量拖延時間。

  若能做好這一步,那麼下來還有的打,趁勢反擊也不是不可能,可若是這一步不如人意,那麼下就較為艱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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