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玄渾道章 作者:誤道者(連載中)

 
Babcorn 2019-9-23 17:42:4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23 44783
bpd 發表於 2022-4-24 00:36
紫樞 第四百三十四章 陷陣合命圖

  天夏如今的佈置分為兩部分,鎮道之寶也是如此,一部就是落在原先那一條往來頻繁的兩界通道處。

  那一路那裡布下了「都闕儀」和「定界天歲針」,並保持不動。在後方還輔佐以清穹之氣,這樣當可以守持一段時間,不至於在元夏猛烈攻勢下被頃刻被洞穿。

  凌靈子方才祭動了「定真羅」,天夏眾人雖然沒能看見這寶器的運轉,可見其驟然打通兩界通道,又於瞬間遁入界中,大略能猜到天夏有件寶器可以由因及果。

  可是這麼做不可能沒代價,肯定還有諸多限制的,否則直接來到天夏根本重地之前,或者乾脆以元夏修道人的性命換取天夏修士的性命該是多麼容易?相信有這等交換方法的話,元夏一定是做得出來的。

  所以極可能就是此寶付出代價多倍於其之所求,這也解釋了為什麼不利用此寶克壓天夏這邊的鎮道之寶,因為那恐怕也需付出定壓數件鎮道之寶以上的力量。

  這般原來那一路有了兩件寶器和清穹之氣定住,想要瞬間破壞幾乎是沒有可能的,所以這邊可以暫時安心,而餘下的絕大多數鎮道之寶則是全數拿在了手中,就是準備用來應付元夏如今洞開的這一路的。

  凌靈子見到前方又是呈現對峙之勢,站在上方,負袖言道:「劉上真,你可出手了。」

  下階之上,又有一名道人站起,此人先對著台上諸人執有一個道禮,隨後取出一方小印,對著下方一祭。

  此寶一落,虛空出現一道道經緯之線,竟是使得天夏這邊的金砂和青靈天枝受到了某種擾動,竟是有退縮之勢,而元夏這邊兩件寶器則是為之一盛,此消彼長之下,竟是隱隱有出現了被壓制的局面。

  此寶名喚「鎮機印」,可鎮壓敵方寶氣,削滅氣數,同時長己方之運,是專以用來克壓各種鎮道之寶的。

  陳首執看得十分清楚,知道自己這邊也要立時應對,看清楚寶器之用,他稍作權衡,就向傳訊李彌真所在傳訊道:「李道友,可以出手了。」

  李彌真接得諭令,神情一肅,伸手一拂,頓時一赤一白兩道氣光衝了出來。

  上次吞奪元夏寶器,三蟲可謂是大補了一番,威能已是不同以往,而他此回還受賜了一縷清穹之氣,背後更是能提供源源不斷的支持。

  兩蟲衝入虛空之中,卻是微微一滯,卻也是不免受到了鎮機印的影響,勢頭竟是微挫,不過受後方力量持續推動,馬上又很快穩住,便見其中那道赤光一閃,食陽蟲一旋一轉之間,已然叮到了鎮機印上。

  然而此印一晃,印身之上煥發出一陣靈光,輕易就將食陽蟲逼開,這時一道白光飛來,卻是吞天蟲上來夾攻,可同樣是衝不開那一層白光,倒是受此牽扯,先前元夏這一方助長起來的勢頭又被壓了下去。

  李彌真看了看,他本以為自己這神昭三蟲得了好處後,若只是對付一件鎮道之寶,只「吞天、食陽」二蟲就足可應付了,可沒想到居然只能鬥個勢均力敵,誠然這也是對面寶器能為獨特之故,可是哪個寶器沒有這

  他想了想,此刻不是他一人之事,故決定不作留手,拂袖之間,一道幽光亦是從石匣之中竄起,卻是他將那「服幽蟲」也祭了出來。

  此蟲並沒有直接衝到場中,而是在周圍不停兜轉。

  現在兩邊交戰,到處都是洩露的寶氣和破散的靈光,服幽蟲一轉之間,就將這些都是吸食了進來,隨即又將運化出來的力量往兩蟲之中渡入進去,加上清穹之氣的推動,鬥戰之中的兩蟲氣勢霎時暴漲。

  於是又是回到了相持不下的局面內,但是這個局面也沒有維持多長,元夏這邊立刻又發動反制,就見一道氣光從廣台之上衝起,托著著一只寶爐上到了高處,此寶名喚「煉妖爐」。

  元夏本域早早沒了妖魔異類,也沒有異類大能,那是因為被元夏修道人殺了個乾淨,並斬斷了道途。

  而這煉妖爐,則是當日專以用來收拘煉化這些肉身強橫的大妖的,而後來開始征伐萬世之後,更是用以煉化了各種超拔異類,並轉化為寶靈精魄,這等精魄縱然不及當日大妖,還受限於運使之人,到底無法推動此寶去到更高境地,但數目卻是不少。

  此刻爐蓋一開,自裡衝出了數十異獸,直往天夏這邊衝來,第二重屏護陣禁竟是呼吸之間就被撕裂開來。

  李彌真見狀,眼神一亮,似乎看到了什麼機會。

  他卻是不待玄廷那邊下令,立刻將那一縷清穹之氣全數灌入,受此激引,場中一道兜轉來去的白氣猛然一漲,卻是一舉將那些精魄籠罩了進來!

  卻是他窺準時機,利用吞天蟲直接將這些精魄直接一口吞下,若是以往他可不敢這麼做,可現在天夏為後盾,他卻覺得可以冒險一試。

  陳首執見到了白氣衝起的那一刻,已然理解了他的用意,當機立斷分撥了更多的清穹之氣下來支援於他。

  得此支援,吞天蟲氣機大盛,包裹著那些精魄死不鬆口,並且不斷化消那些而三蟲彼此串聯,其餘兩蟲氣息都是於瞬間暴漲了一番。

  玄廷這邊諸廷執都是看著元夏廣台,等著此輩繼續出招,然而等了一會兒,卻是詫異發現,元夏居然沒有更多的寶器祭動出來。

  這個情況有些不同尋常。照理說現在已經進入了鎮道之寶相互克壓對抗的階段了,元夏若不繼續將寶器祭出,先前的優勢就無有意義了,場面只會持續僵持,是元夏另做打算,還是元夏這一路帶來的寶器就此用盡了?

  天夏這邊並沒有因此放鬆,反而更為警惕,但是這一等,就是數天過去,發現元夏那邊的確沒有任何動靜。

  這時卻是想到了一個可能,因為兩界通道所能承載的鎮道之寶是有限的,若是元夏這一路只能送渡來這些寶器,那麼天夏所掌握的鎮道之寶比較起來無疑是多於對面。

  且不說「元都玄圖、清穹天舟」這等輕易不能顯露的寶器,他們手中此刻還有「遁世簡」、「真一元瞳」等寶器。

  要知多一件寶器,場面上可就大不一樣了。這個時候若是將這幾件寶器祭出,似乎就能壓住場面,進而將這一路來敵殲滅了。

  這個誘惑不可謂不大。

  陳首執此時不再等,而是意識溝通諸廷執,商議下一步的對策。

  鍾廷執道:「鍾某雖然推斷不出元夏真正情形,但是鍾某覺得這一次侵攻元夏志在必得,絕無準備不足之可能,現在突然出現這等狀況,我等不能掉以輕心,落入其彀中。」

  林廷執這時稍作思索,道:「諸位廷執,林某以為我等不能只看眼前之敵,此輩乃是以假身到來,方才虛空邪神吞沒下去時,此輩乃是提前自我了斷的。

  這就應該為了防備張廷執那等斬殺正身之法,不過此法不止用在此間,當是還能用來試探我等。我若以鎮道之寶祭出,無疑就是讓元夏看到了我等所持之器,這於我不利,而便是鎮殺了這些人,他們也還能到此,於他們卻並無多少損失。」

  崇廷執道:「林廷執言之有理,元夏能忍,我們當更能忍,此戰明明是他們急於求成,那我們何必急著分出勝負?不如就先拖著,他們不祭鎮道之寶,我等也是按壓不動,不信他們不出招數。」

  玉素廷執出聲道:「可我們也不能什麼都不做。」他對著陳首執言道:「首執,元夏打了我們這許久,也該是我等出手了。」

  陳首執沉聲道:「諸位廷執可以異見?」

  張御這時言道:「御同意玉素廷執之見,既然元夏不動,那我便當我動了,也可看清楚對面會是如何應付。」

  諸廷執對此皆無異議。

  玄廷定計這一下,也是很快做出了反應,便見一駕駕飛舟從虛空世域這邊飛射出來,破開一路之上的陣器,直奔著元夏廣台而去。

  凌靈子自方才開始,便一直在等天夏方面的回應,此刻望到了只是一些飛舟飛出,神情之中不覺有些遺憾,自語道:「果然謹慎。」

  他方才的確是在等,若是天夏方面貪功冒進,那麼說不定他們便能畢其功於一役了。

  自侵攻天夏開始,他們前後祭了出「定真羅」、「鑿空鏡」、「煉妖爐、「寧奉盞」、「鎮機印」、「擒命練」、「索神圖」等這七件寶器。

  這七件寶器本屬一體,只要一件件運用出來,並皆在場上,那麼七聚合一,可匯聚為「定空煉機奉命圖」!

  此圖可以破殺或重創鎮道之寶,只是他們功行無法將此器祭至遠空,所以必須等到敵方主動投落寶器,才可勉強運使,當然,若是寶器數目一多,也是拿捏不住的,可天夏絕不至於一下將所有寶器祭出。因此機會還是很大的。

  可現在天夏居然能夠忍住不動,他也只好暫時放下想法了,他轉過身來,對著萬道人和向司議一禮,道:「卻要勞動兩位於另一邊進行佈置了。」


bpd 發表於 2022-4-25 00:25
紫樞 第四百三十五章 執氣暫釋過

  萬道人坐在下方,見得凌靈子問話,沉聲道:「且先不急,先看一看天夏之佈置,或許另有手段也還未知。」

  向司議則笑了笑,道:「此刻發動,是否早了些呢?天夏看著尚有力量未被牽制住,一擊不勝,反而不美,不如再等等?」

  凌靈子眼睛微瞇,目光在兩人身上飛速轉了個來回,道:「兩位說得有理,且先看看吧。」

  他是想要讓兩人主持兩殿之勢,從另一邊給予天夏一定壓力,他不求立刻攻入兩界通道,哪怕只是做個樣子出來也好。

  這樣他們可以慢慢迫壓天夏,逼得他們進行反擊,最少也能壞去天夏一二寶器,那後面就順利多了。

  可他知道,兩人現在推脫,既有場面上的原因,也有對他一直以來發號施令的不滿,還有也是看出完全順從他,或許只能讓上三世得了全功,兩殿成了配角。

  此事倒是不能逼迫,可為了摘取終道,此輩終究是要下場的,便先等著好了,能推一次兩次,還能三次四次不成?只要自己這裡不出紕漏,總能佔據主位的。

  「嗯?」

  他有所察覺般向外看去,卻見天夏虛空世域之中,正有無數雷珠飛來,與陣器衝擊爆裂,而在此後,則是一駕駕飛舟向著他們這裡衝來。

  同一時刻,焦堯坐在位於舟隊前方的飛舟之中,他暗嘆道:「老道我還真是一個勞碌命。」

  這回他被張御點了名,讓他帶領舟隊衝擊元夏廣台。

  不過抱怨歸抱怨,他也是知道此行重要,能肩扛此任,也是玄廷對自己的看重,此刻也只能打起精神看向前方。

  此回天夏每一駕飛舟之中都是乘有一名玄尊,也是此番攻擊的主力,大多數也只是初入元神的層次。

  通常來說,鎮道之寶對抗若難以分出勝負,那麼就需要求全道法的上真上前對抗了。

  這些連寄虛之境都是沒有的修道人,似乎在這樣的鬥戰中很難起到作用,最多勉強結陣抵禦,主動出擊對上求全道法之人那是沒有任何勝算的。

  但是這一次不同,他們每一個人,都曾有莊執攝給予玄廷的寶器「真一元瞳」照過。

  這寶器一主生,一主死,玄機變化頗多,玄廷諸人到現在雖還未能完全理清楚,但大致用法已然摸索出了不少。

  其中主死一面有破殺化消之能,而生之一面則又不同,若將一縷寶氣寄入人身之中,便可將一人法力拔高少許,並且使得法力生生不絕。

  而因為各人所運使的都是化劫真陽所運化出來的假身,便被打滅了,也能再化演出來,這就好比修道人摘取了上乘功果一般。

  縱然這些人無法與掌握根本道法的上真相抗衡,可對付底下的修道人卻是足夠了。

  縱然撞上求全之人,那也唯有用根本道法才能以一敵眾,而若是此輩將根本道法顯露出來,那麼對於天夏這邊的求全之人來說反是好事,提前知悉對手道法為何,應對起來那就從容多了。

  元夏廣台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陣器,能夠形成一座巨大壁壘,不然沒可能到此來侵壓天夏。

  而廣台周圍栓牽著一座座的星辰,每一個都可形成一個陣元,可以自行結成陣勢,現在見得天夏開始反擊,自便結成陣勢,同時更有陣器衝了出來,像是洪流一樣向著那些飛馳過來的沖湧而上。

  只是此刻,那些飛舟的舟身之外浮起一層靈光,許多陣器落了上來,居然直接從舟身上透照了過去。

  這些飛舟看著尋,但實際上卻是利用了一些純靈之所的靈性生靈改造的,所以大異於元夏這邊以往見過的任何物事。

  可是元夏攻伐萬世,自然各種奇異乃至新奇的手段都是見識過,也懂得在這等情況下該如何應對。

  當即有人將此般情形報知後方,那裡諸多負責推算的道人,得知狀況後,只是稍加推演,馬上知道這裡的諸多變化,又是換了幾批陣器上去,在接連十數次之後,也終是找到了破解之法。

  這一次陣器火雷衝擊下,位於最前方的數駕飛舟轟然爆開了,只是裡面的玄尊早有準備,祭出了法器護身,而後方飛舟則立刻放出一圈遮蔽靈光,冒著陣器轟擊繼續前進。

  這些年來天夏從諸世道弟子那裡得不少寶材和技藝,飛舟與修士法力相結合,能生出更為堅固的守禦之力。

  而且在鎮道之寶氣機灌注之下,這些人現在的法力可不止增進了一籌,此間人人都可獨當一面。

  只是想衝破位於元夏廣台最前面的阻擋並不算太難,飛舟再往前去,就衝入了那一層被「寧奉盞」遮護的光芒之中了。

  面對鎮道之寶,尋常法器飛舟自是無可抵擋,可這個時候,舟身之上有一層金光湧現,竟是幽城金砂附著其上,雖然很快就被青火光芒擠壓消磨了出去,可又是自舟身底下不停浮現,頂著那一層青光往裡深入。

  天夏能做到這一步,也是因為神昭三蟲在鎮道之寶的對抗上取得了一定優勢,場面上屬於稍佔上風的一面,所以才能有這個空隙可鑽。

  這些天夏飛舟如同一道道金火流星般,衝過了一層層阻礙,直達深處,焦堯此時站了起來,看著前方,神情也是無比嚴肅,此刻距離元夏廣台越來越近了,那真正的阻礙就要出現了。

  清穹雲海深處,陳首執看著飛舟深入進青光之內,看去十分模糊,現在他只能通過訓天道章瞭解內中情形了。

  這時他身旁金光一閃,明周道人對他打一個稽首,道:「首執,那人第三次遞書了。」

  陳首執略作沉思,道:「和張廷執、武廷執他們說了一聲,那人第三次呈書,讓兩位隨我一同前去看一看此人。」

  明周道人稽首稱是。

  張御這邊很快就得了明周通傳,得知具體事機後,他意念一轉,就有一具分身出現在了鎮獄之中。

  武廷執分身一直等候在此。而陳首執的分身此刻也是到了,三人對面一點頭,就往鎮獄深處來。

  跨過陣門之後,走到了有一根通天徹地的金柱之前,這裡清穹之氣纏繞其上,中間平台之上正困鎖有一人,而以此氣相拘,也唯有求全道法之人才有此等待遇。

  武廷執看向下方,沉聲道:「方景凜,你想說什麼?」

  方景凜抬起頭來,看著上方三人,目光在張御身上微微停頓了一下,道:「首執、還有兩位,你們都是來了。」

  察覺到身上裹纏略有鬆脫,現也是試著站了起來,對著三人稽首一禮,並道:「聽聞元夏來犯,方某願意為天夏出力。」

  見上面沒有回音,他微微一笑,道:「關押方某還要用清穹之氣,但是若放了我出去,方某不但可在前衝馳,也不必多耗寶器了。」

  張御是知道的,這是方景凜想借此機會出來,試圖在與元夏對抗中立下功勞,這樣至不濟也能削刑。

  其實以前在人手不足的時候,也有過這樣的先例。只是求全道人不同,以往倒是沒有相似的例子。

  方景凜這時又道:「首執,兩位,你們也不用怕方某投降元夏,方某好歹也是一個天夏人,縱然不同意玄廷的一些做法,可維護天夏之心從來都未變過。」

  他又笑了笑,「玄廷並不對方某隔絕外面的消息,想來也是期望方某能夠改過自新,方某道法是改不了了,但是方某在對抗元夏之事上,與玄廷卻是一致的。」

  說著,他又展袖示意了下,「至於擊退元夏之後,若是覺得不滿意,還可以將方某再關押起來麼。」

  陳首執道:「兩位廷執的意思呢?」

  武廷執道:「功是功,過是過,只要是不違背天夏律法,武某並無意見。」

  張御略作思索,道;「此人仍舊當鎮壓在此,但是可以給予其一具假身,再對其施以誓力便好。」

  方景凜再怎麼樣也是罪囚,必要的防備還是要做得,哪怕是一個品行端正之人,也是一樣如此。

  陳首執沉聲道:「明周,此事交由了。」明周道人在旁顯身,打一個稽首,「明周領命。」

  陳首執又道:「方景凜,機會只給你一次。」

  方景凜神情微肅,對著上方深深揖一個道揖,道:「多謝首執,多謝張廷執、武廷執,多謝兩位了。」

  張御此刻再不多看,身影一轉,這具分身便是消失,而陳首執、武廷執二人身影亦是消隱而去。

  明周道人這時笑呵呵對著方景凜一個稽首,又引了一張金符飄下,道:「還請方上真在此之上立個誓言。」

  方景凜知道,在明周這個清穹之靈面前,是不可能讓他的誓言出現任何紕漏的,而他本來也沒想著做什麼手腳,他的確了為了削刑而做事,當下接了那金符過來,在上面落下了命印。

  明周道人取回了金符,一揮袖,一具假身出現在了前方,並道:「還請方上真抓緊時機祭煉,不然恐會錯過此場鬥戰,上真一應法器稍候也會送至。」

  方景凜看了看這假身,明白這應該是玄廷用特殊手段祭煉,他抖了抖袖子,呵呵笑了一聲,道:「也好,稍候我倒要瞧瞧,這些元夏修士有何等能耐。」


bpd 發表於 2022-4-25 00:26
紫樞 第四百三十六章 當取後化還

  方景凜本以為祭煉假身需要不少時候,可是沒想到,這一回卻是瞬息即成,倒是令他有些詫異了。

  他此前雖從來沒有煉過假身,可一法通萬法通,自然明白裡面的關竅,心思一轉,就知這應該是玄廷有什麼寶器可達成此用。

  他心下道:「看來我輩關在鎮獄中時,外面著實變化了不少。」

  他不是廷執,自然許多事情都不清楚,雖然聽聞現在增補了四位廷執,可他倒不後悔自己所為,因為這就是他自己所選擇的道,只要對得起道,那其他都不算什麼了。若是自己的道都是懷疑,那還修個什麼?

  借助假身之助,他推開明周道人為他開啟的陣門,來到了陣門之外,卻發現身處在一駕飛舟之上,只是一眼,他就覺得此舟與往常所見大不一樣,想來自己被囚禁這些年裡擺弄出來的。

  但這不重要,令他為之注目的是,這裡站著四名道人,居然每一人都是求全道法的上尊,這倒是讓他極為吃驚了。

  天夏的求全道法之人有多少?如今還在的,怕是根本不出十數。而這裡就一次見到四位,且都是還是他不識之人。

  可他心思一轉,差不多也是猜到了這幾人的來歷了。

  他道:「這幾位道友是?」

  四人俱是對他一禮,岳清澤站在最前,當先回話道:「我等乃是投拜天夏的元夏修道人,此回準備跟隨上真前往攻襲元夏來敵。」

  方景凜點點頭,道:「原來是元夏投拜過來的道友,此回你們是奉玄廷之命到此的麼?」

  岳清澤嘆息道:「我與丰神常道友倒是想著奉命至此,奈何身擔罪責,玄廷從不明令,故而只能主動申言出戰,想以此將功補過。」

  方景凜嗯了一聲,點了點頭。玄廷的作派他一向是清楚的,從來沒有將投靠過來的人推出去當擋箭牌的意思。

  除了信任方面,那就是這些人還不算是天夏人,跟他們這些原本被拘拿的天夏人有所不同,護衛天夏自然不會讓這些人上,除非是這些人自己心甘情願。

  他道:「你們做的對,若是錯過了,那以後可就沒什麼機會了。」

  他又問了下,才知餘下兩人名喚纏相、商絡,不過他們與岳、丰二人不同,並非是失敗被擒,也非陣前投降,而是自身世域被滅,憎惡元夏,故而不計生死,主動來投,那自是待遇有所不同。

  這些年裡主要修習道法,還有試圖融入天夏之中,儘管他的道念道法與天夏有所差異,但在對付元夏這一點上,卻是毫無任何退縮,甚至是敢於為此付出性命。

  方景凜似是隨意問道:「這些年裡投順我天夏的,應該不止你們這些人吧?」

  纏相回道:「或還有。」

  縱然是求全道法之人,可不是上層,許多事情自然都不清楚。他們幾個人也不會多問。

  方景凜搖了搖頭,這就是他和天夏上層的不合之處,在他看來,求全道法之人,或者有能力成為求全之人的大修,那就該是上層,而不是以道念為先。

  不過沒什麼,他是不會放棄自己的想法,反正他壽數無窮,有的是時日去更易糾正,而且他若是能去到更上層的話,誰說一切不能改變了?

  下來他又問了許多話,同時還談論了一些道法,這些舉動看似無意義,但實際上是在借問之機取得主勢,恢復自身道心道法,他之根本道法「權宮天命」就是要佔據一個主位。

  在他看來,這四個求全上真聽得自身驅馭,那麼無疑能恢復的更快。若是能成廷執,甚至首執,那麼道法甚至更上層,上境亦是有望。

  不久前他聽說玄廷增補了四位廷執,可他對自己所為卻並不後悔,因為這是他自己選擇的道,只要對得起道,那其他都不算什麼了。

  他看向舟外,見那裡虛空星光點點,無數陣器和雷珠碰撞激烈,時不時有劇烈光華閃過,他道:「諸位,準備一下吧,下來就該我等上陣了。」

  焦堯諸人飛舟一路衝破諸多阻礙,路途之上遇到的陣禁法器,還有一些處於外圍的元夏修道人根本攔不住他們,十分輕鬆的衝破了外圍屏障。

  此中緣由,被「真一元瞳」增強了法力是其一,還有就是舟身之上有著金砂護持,尋常手段幾乎沒什麼用,那些陣法陣器還未能觸及金砂,一閃之間就被撕開。

  儘管寧奉盞放出的青火芒光會時不時閃爍一下,將那金砂削去,可青芒一去,底下金砂又是在不斷浮現出來,可這等於像是潮水漲落起伏,你壓我一頭,我再壓你一頭,彼此互不相擾。

  焦堯心中感嘆,鎮道之寶佔得優勢時,果然是無往而不利,哪怕現在僅是佔得了一點點優勢。

  現在出手之人除非是在消磨去金砂一瞬間將他們擊敗,不然沒可能阻擋住他們的腳步。

  由此想來,若是接下來元夏另一路攻入進域內,投之以倍數以上的鎮道之寶,那將是對天夏何等不利?

  一念轉過後,他心思又馬上回眼前,怎麼應付自有玄廷上層想辦法,現在不知不覺間他們已是衝到了廣台近處了。

  元夏不可能不作回應。

  若不用鎮道之寶,那麼只可能遣得求全修道人來阻擋他們了。

  故是他出聲提醒道:「諸位小心了!」

  他知道,自己這回只是前來探路的,不是為了擊敗敵人,而是為了試探出敵方之虛實。

  除了他之外,同行還有一些出身渾章玄尊,他們就是負責將這裡見到的或是看到的傳遞到後方,好讓玄廷有一個判斷。

  其實他們就算是假身到此,衝過來也有一定的危險,因為元夏或也有斬殺假身之法。

  可是焦堯清楚,元夏就算有手段,也不會現在就暴露出來,更不會用在他們這些人身上,要發動也是那在些要緊的關節的上,所以大可以放心。

  這個時候,前方青芒一閃,卻是那元夏的鎮道之寶再度佔據了上風,而就在舟身上的金砂在被削減下去的一瞬間,焦堯心中猛地一跳,卻見一名面容冷峻的道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那裡。

  這人目光冷淡,只是一掃之間,也不見其如何動作,前面數駕飛舟,包括其中的玄尊忽然就沒有了蹤影,好似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焦堯這條老龍可謂經驗豐富,隨時隨地都在暗中戒備著,其他玄尊或許覺得飛舟不重要,可他就是躲藏在飛舟裡不出來,並每當金砂消失,他便祭出一個陣盤填補守御空白。

  這樣的陣盤,他足足準備了上千個!

  這全是他平日積攢下的,因為他知道,因為張廷執太過看重自己,自己可能隨時被喚出去調用,這就叫作有備無患!

  在察覺到前方那幾名玄尊消失的時候,他立刻又祭出數個陣盤,護持住了法舟和自己。

  他很清楚,就算是根本道法,只要不是專走破殺一流的,想要毫無滯礙的衝破阻礙,將他這個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即可殺死,那可能也是極少的。若是真是做到了,那反而也證明了其人道法的偏向了。

  那道人目光一掃,馬上察覺到了焦堯這裡守備,他略一皺眉,冷笑一聲,伴隨著他的目注,一道異光閃過,先是焦堯所乘坐的飛舟,再是底下陣盤,最後其本人亦是於頃刻間消失不見。

  而隨著他繼續往後看去,只是一剎那間,這一整支舟隊,包括其中的玄尊和弟子乃至法器,全數消失不見,好像就這麼被憑空抹去了。

  他之道法名喚「取應化還」,可以奪法奪氣,不說對付一個摘取上乘功果之人,就算面求全道人,若是應對不當,也能被他於頃刻間傾奪了。

  對但是此刻奪了,往後終究是要還的,但還的不是人,還報的乃是天,現奪一物,則日後需奉養一物。

  若是一個求全道法之人被他這根本道法吞奪,那道理上就要從無到有再提拔一個求全道法的修道人出來,方能還報。

  但這也不見得非要讓他自己去還,也能讓他的弟子門人去還。

  不過此等能為自然不是無限,吞化得越多,所需還報的時日越短,若是屆時還不出,自然要他自己乃至弟子的性命來填補。

  不過此法用在鬥戰之中卻是威能不凡,若是他當真不在意,或者打算與敵偕亡,那真是無往而不利。

  而此時此刻,位於後方的張御眸中神光微微一閃,焦堯所遭遇的一切皆是落入眼中。

  儘管那名道人出手的時機很恰當,正好是那青芒綻放之時,也便是得了鎮道之寶的遮蔽,可這畢竟不是專以隱遁遮蓋的寶器,在他大道目印之下,前後經過看得清清楚楚。

  再是通過其餘大道之印的感察,他對此中變化有了一些推斷,當即意念一轉,擬化了一道金符出來,喚道:「明周道友。」

  明周道人顯身出來,稽首道:「廷執有何吩咐?」

  張御一揮袖,那金符飄了過去,道:「將此交給方上真,他知曉該如何做。」

  明周道人稱一聲是,將此符接了過來,又是一禮,便化光離去了。


bpd 發表於 2022-4-25 00:26
紫樞 第四百三十七章 法勝在先權

  方景凜乘在金舟之中,時不時望向前方,不過廣台那裡因為鎮道之寶的遮蔽,這回什麼都看不清楚。

  雖然金舟一直在此不動,可玄廷既然讓他來到此間,那麼想必一到合適時機,自是會讓他上前的。

  舟內金光一閃,明周道人這時出現在了他的身側,向他打一個稽首,道:「方上真。」說話之間,便向著他遞上了一枚金符,道:「此是張廷執讓明周交給方上真的。」

  方景凜接了過來,意念入內一轉,這上面所錄,卻是對某種根本道法的推斷,正思量之間,周明道人這時又道:「前方派遣出去之人,已然全數覆滅了。」

  「是麼?」

  方景凜點了點頭,立時就明白了,這些派遣出去之人應該就是亡於掌握此等道法修士的手中了。

  他暗道:「我本以為這些人法力平平,就算去了也沒什麼結果,也無法引動對面求全之人出手,沒想到非但引了出來,還探查到了出手之人的道法,這些人倒也不是沒用。」

  至於玄廷是怎麼探查的,他雖然也是好奇,可知道現在自己就算追問也不可能得到答案。

  他此刻身上法力一激,就將那一枚金符化了去,並對明周道人道:「回去告訴張廷執,方某已是知悉他的意思了,這便動身,往攻元夏。」

  明周道人意思傳到,也不再多留,打一個稽首,便即離開。

  而另一邊,上層雲海某處,焦堯假身被破滅,正身自也是有所察覺,心下不由暗暗可惜。

  假身被毀還罷了,反正總是耗用之物,自己祭煉的那個上千個陣盤可是囤積了許久,這回沒能收了回來,想也是一併被銷毀了,不過令他欣慰的是,總算完成了這次差事,總算可以休歇一會兒了。

  金光一閃,明周道人出現在一邊,他面上方才露出輕鬆之色卻是微微一僵。

  明周道人打個稽首,道:「焦上尊,稍候方上真當會往殺奔元夏廣台,玄廷有諭,還需焦上尊在後負責接應。」

  「方上真?」焦堯一轉念,「可是方景凜?」

  明周道人道:「正是。」

  焦堯心下了然,隨後他露出為難之色,道:「焦某假身不多,這方才用了一具……」

  明周道人笑道:「焦上真的假身三四具是往少裡說,五六具總是有的,雖不多,但也不少。」

  焦堯忙道:「非如此,不曾有,休亂說!」

  明周道人只是微笑著看著他。

  焦堯唉了一聲,嘆氣道:「道友不知,方才陣盤損失了不少,那是焦某辛苦祭煉了十載的倚仗啊,少了等若痛失一臂,本來這還不算什麼,玄廷有命,焦某豈敢推脫?就怕做不成事,連累了同道……」

  明周道人道:「不打緊。」他從袖中取出一只錦囊,道:「此是玄廷吩咐明周送來的,裡間有上千陣盤,不會讓焦上真難為的。」

  「這……」

  焦堯聞言,不由連連咳嗽了幾聲,看著這鏡囊,違心道:「玄廷想的真是周到。」他只得起身,行有一禮,道:「既如此,焦某敢不用心。」

  明周道人這裡吩咐好後,便告辭離開,回到了清穹道宮之內,向負袖站在那裡觀望虛空的張御稟告道:「廷執,焦上真已是領命。」

  張御微微點首,道:「知道了。」

  焦堯這老龍,別看老是想著推脫避事,可實際上做事一向穩妥。

  就如方才,其人看著是被對面道法一氣滅去了,可實際上由於身上守禦之物甚多,與他人被滅是與區別的,雖然僅僅只是稍微延緩了一下對面道法的吞化,可也使得他得以完整看清楚了此中運轉。

  這回雖然只是負責接應,可說不定還能帶來驚喜。

  方景凜這一邊,他立在飛舟舟首,腦海中正在思忖著對策。

  求全上境之人,道法之上固然有高下之分,可鬥戰之時,若是乍然遇見,主要還是需及時搶佔對各自有利條件,因為道法層出不窮,各種變化都有,以弱勝強也不是不可能。

  而先一步知曉了,那就另一回事了。

  不過也可能稍候遇到的是另一人,可這許更是玄廷願意看到的。但可能性不大,求全之人畢竟屬於少數,手段只要暴露了出來,那就意味著有被擊敗的可能的,能隱藏就會盡量隱藏。

  而方才他所看到的道法,按照金符之上的推斷,實際上正好克壓他的道法,因為對方道法只要一見面就可起作用,而他的道法卻需要拖延足夠長的時間才能真正發揮威能。

  雖然他這次非是一個人到來,背後還有幾人,照理說當是一股強大的助力,可是他並不看好這幾位。

  因為這幾人本就是從元夏投過來的,元夏對於他們的道法可是清楚的很,說不定元夏此刻就準備著克壓四人的手段,所以這四位不能直接拉上去鬥戰,而應當是另起作用。

  他尋思了一會兒,有了決斷,轉過身來,對著四人道:「諸位,我要與你們商議一件事,或許與你等有損。」

  四人相互看了看,岳清澤道:「方上真請說。」

  方景凜也不客氣,立刻將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傳聲與四人知曉,並道:「四位覺得如何?」

  岳清澤聞言之後,笑了笑,道:「方上真此策可行,岳某自是願意的。」

  丰神常想了想,道:「丰某也可。」

  纏相,商絡二人則是毫不猶豫道:「我二人皆願遵循此策。」

  而隨著他們一語言畢,不覺身軀一震,感覺到自方景凜身上傳遞來一股無形力量,並壓在了他們身上,但又轉瞬即逝。

  方景凜聽了他們願意,滿意點頭,吩咐道:「纏道友,商道友,你們二位與我同行。」又對岳清澤、丰神常二人道:「岳道友、丰道友,你們且在後接應。」

  四人都是肅然應下。

  之所以分成兩列,這般也是有用意的,若是元夏也有通過假身斬殺正身之法,那麼他們分成兩批,以求全修道人的反應速度,便不至於被一網成擒。

  雖然這只是他的猜測,但謹慎一點總不會有錯。

  安排好之後,幾人立時分開,分乘兩飛舟,一前一後拉開距離,向著前方突進。

  有金砂護持,兩邊又有其餘玄尊乘坐飛舟以作遮護,後方更有接應之人,飛舟此番衝馳之下,很快衝破重重禁陣,深入到了方才焦堯等人所至之地。也就是在這裡,前面一行人幾乎就是在照面之間盡數敗亡。

  方景凜隔遠就看到了那名道人,他站著不動,負袖道:「兩位道友,交給你們了。」

  纏相、商絡二人應了一聲,立刻自飛舟之內遁飛出來。

  那道人也是神情一沉,雖他是上三世之人,可來時也是做足了準備的,一眼就認出,這兩人正是從元夏這裡投奔去天夏的纏、商二人。

  商絡此人的道法名喚「勝從在先」,其人之道法會使人生出一種感應上的滯後之後,甚至敵手道法發動也會因此慢上一拍。

  這等道法若是還有旁人配合,那對面敵手幾乎無有勝算的,因為你每一次發動都會落後其人一步,威脅不可謂不大。

  那道人想到這裡,眼神卻是深沉了幾分,好在這二人都曾經受了元夏的法儀,哪怕現在被天夏不知道用什麼辦法壓住了,可現在他做了準備,那麼牽扯一瞬間也是可以的。

  故對他商絡忽然望有一眼,道法倏然轉動,商道人本待發動道法,在其之前先一步克壓此人,然而不知道為什麼,法力一轉,氣息陡然亂了一瞬,而就這是慢了這麼一拍,整個人就此驟然消失不見。

  纏道人也是一驚,本來他們二人互相配合,兩人一齊出手當可立時壓下對手,可是方才他氣息也是同樣亂了一瞬。

  就這麼短暫片刻,那道人已然收拾了商道人,此刻轉而看向了他。

  纏道人神情肅然,他立定虛空,身上迸發出一股浩蕩金光,所過之處,無論陣器雷珠,還是塵埃氣光,俱都消失不見。

  那道人面上略帶冷嘲,這等強攻道術,若無人配合,又豈能拿捏到他?他往後遁避開來,待得氣機平復,道法再是一轉,身上異氣一陣勃動,纏道人也是由此消失不見。

  短時內接連吞化兩名同道,他也是壓力不小,因為事後還需要進行還化,好在這一次對付的只是假身,並非真的以道法殺滅了兩名同道,所以他也要在隨後親自在一載之內煉化出兩具假身便好,這雖然有些短暫,但還能做到。

  這時他看向飛舟方向,他方才就察覺到,應該還有一位求全之人在那裡,可是方才始終沒有出來。

  其實出來他也不怕,上面自會有人下來阻擋其人。

  而現在看起來,已然是不需要了。

  方景凜站在舟中一直不動,就那麼看著兩人被吞化,此時他抖了抖袖子,從飛舟之中踏步出來,來至那道人面前。

  那道人謹慎的看著他,到了求全之境,什麼道法都有可能出現,其人等著不動,他實在判斷不出究竟,可又不可能不出手。

  打量了一會兒後,他身上異氣一閃,頓時發動了道法。

  然而令他吃驚的是,那道法過處,方景凜身影只是微微虛化了一下,居然沒能將之吞化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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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四百三十八章 主命替劫錄

  方景凜面對那襲來道法,卻似清風拂面,看著對面那道人,他呵呵笑了一聲。隨即目光深沉了些,方才那兩位可不是白白給其人吞殺的。

  自遇到岳清澤四人開始,他便已是展開了自身的根本道法「權宮天命」了。

  此法取取尊取上,據主據陽,鬥法時間越長,主位便越穩固。

  但這並不需要與人鬥戰才可施展。因為他居主位,所以一開始就以道法籠罩岳清澤等四人。下來又通過言語交通,那四人此回也是心甘情願為他出力。

  而當這四個人答應為他所驅用時,道法便凌駕於四人之上了,他的道法威能也將更盛。

  但這樣還不夠。他還需要四人為自己主動填坑,只要是道法臣從願意為他替避道法,並且付諸實施,那麼避過之後,對面道法此番就對他再無用處了。

  岳清澤二人且不說,那商、纏二人為了對付元夏卻是不惜性命,所以這二人這一次卻是替他填了坑。

  另一個,他的道法更在於拖延,只要他展現了道法之後,對面卻沒能在短時間內將他鬥敗,那麼就會默認他的道法居於上位,對面鬥戰便不可能勝他了。

  他看向對面那道人,而無論任何人,只要被他在正面擊敗,那麼其人哪怕日後再與他鬥戰,其根本道法也不會再對他起任何作用了。

  這一戰,他雖然還不曾動手,可卻已是穩勝不敗了。

  對面那道人見道法使出,他卻絲毫無有反應,也是心中覺得大為不妙,可他現在能做得,也就是再度試圖吞化方景凜,身上接連異氣飄起,可最多只是令方景凜身上閃爍了幾下,卻是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方景凜再是微微一笑,意念一轉,自身道法向著對面壓去,那道人頓覺一股強橫力量到來,並伴隨著一股浩大意志降下,要他自絕而亡。

  他大驚之下,試圖凝聚心神反抗,但是沒有任何用處,似乎那意志方才是真正神我之主宰,全身氣意都是不聽御使,當下法力逆沖,以無可遏制之勢去往身軀各個角落,頃刻間,他整個人化作了一團爆散開來的氣光,竟是將身後的廣台都是照亮了一瞬。

  方景凜一揮袖,盪開面前氣光,面上露出輕蔑之色。權宮在上,爾等不過臣屬也。

  可是輕蔑之後,他又心中可惜,他的道法與權位緊密相合,就是要驟然去到高位,絕不能伏低做小,為人操持,這也是他不肯去往內層坐鎮的緣由之一了。

  若他此刻有廷執之位,達到兩相契合,道法之威更上一層,那說不定根本用不著之前那等算計了。

  不過現在卻有一個機會。

  他望向廣台之上,而敗得此人之後,那麼就可逼出下一個人了,若能再敗一二人,連敗下去,那麼甚至可能推動天機,窺見一絲上境之門。

  此刻廣台上方,正有幾名道人身影聚在那裡,這些人都是求全上真,他們對整個鬥戰過程看得很清楚,但當中並沒有出手干涉。

  一般來說,能有一個人上前對付,他們就不會兩個人齊上。

  天夏是想試探出元夏上真的道法為何,元夏這裡又何嘗不是如此。

  因為現如今兩邊爭鬥,即便失敗,被滅殺的也只是假身而已,他們若是靠著人數優勢殺滅來人,看著是佔便宜了,可實際上卻是多顯露了一人道法,實質上反而是吃虧了。

  畢竟一般人修士看不透道法,但同樣身具求全境界的同輩,只要與他們道法一接觸,就立可能知悉端倪了。

  此刻有一人看著方景凜,開口道:「這天夏修士的道法,倒似久延取勝之法,莫道友不得先勝,所以敗北。」

  另一個人道:「這般的話,我等上前倒不合適,此人倒是正合劉上真祭法破殺。」

  被稱為劉上真之人卻是搖頭,道:「我替上三世執掌一件鎮道之寶,此刻正和天夏寶器對抗之中,此刻不宜下場了。」

  諸人一聽,有人嘆道:「倒也是。」

  還有人道:「諸位且看,那後面似還有人,極可能是我元夏另外兩名叛逆,那要小心防備。」

  劉上真道:「這倒無礙,此輩若不上前也還罷了,若是過來,也不過是如纏相、商絡二人一般受我法儀所制。」

  「可當前之人必先處斷,不然若見我不動,便是不攻上法台,此人也能掃平外圍守禦了,於我大是不利。」

  就在這時,卻有一個方才一直默不作聲的道人開口道:「諸位同道,此人不若交予紹某如何?」

  其餘人都是露出詫異之色,顯然想不到會是這位開口,有人笑道:「看來紹道友這是胸有成竹了。」

  劉上真道:「紹道友前去也無不妥,便是不成,退回就是,他人便是有心,倉促間卻也看不出紹道友道法變化所在。」

  諸人都是同意,紹道人便執一個道禮,腳下飄起一團紋理交織的錦雲,托著身軀,從上方飄落而下,

  他之道法「成機錄命」,乃是以「縛限自身,斷算外命」旨。

  這等方法,主要就以天機繩尺,斷算人為,再以天機合理殺之。算斷越準,那麼越是推動道法越是厲害。

  而他有三算之機,一算不成,則是重作錄命,且定算次數還會再加數多層,三算不成,則道法反奪,損傷自我,若是三算皆中,那麼他會做那最後一算,此算一立,無論他算斷何事,都必然會成為現實。

  只是這等道法不適合衝在前方,而適合在後方慢慢處斷,關鍵也能起到奇效。

  然則他若不是親自在前鬥戰在前,完全是借助他人之勢對抗,那麼他本人是得不到任何好處的,而若單獨對壘,一旦定算對手,則好處皆為我有,此中玄機,則可不為外人道。

  而面對方景凜,他已然暗中斷算了兩次。

  一次他認為上來方景凜不會出手,且是在兩人敗了之後才會顯身;又一次他認為己方必輸,且是認為不出百息即可解決鬥戰。

  這兩算皆是是完全料準,而這第三次卻不能躲在背後,卻需當面斷算了。

  隨著他已是踏動法座,落至下方,他執有一禮,道:「請教道友名諱?」

  方景凜卻是笑了笑,沒有回應。

  他可不會隨意回應對方,誰知道對方掌握了什麼道法?或許知悉名姓就能發動,也不一定,那他上來就是吃虧了。

  諸道法之中,強攻道法看來是威能最大的,但短板也很明顯,過於直白,躲避起來反而容易。

  反而是那種長於變化的道法其實才是最令人忌憚的,你不知道那會是什麼,也不知對方能有手段。

  縱然他身後還有岳清澤、丰神常二人可以用來為自己替避,可能小心的地方他一定會小心,絕不會隨意放縱。

  紹道人看到他這反應,心中有數,這一個看去自傲,但實際上城府頗深,謹慎善謀之人,一個修道人得道法與其性情、所修法門、乃至慣常行事風格是息息相關的。

  再結合所展現出來的道法路數,他算斷此人當會與他對峙,只要自己不出手,那其人也不會主動出手。

  但是這樣還不夠,他決定再加一個籌碼上去,於是目光一閃,「其人當會在一刻之後,對自己發動攻襲。」

  這樣推算,不管是方景凜唯有在他算斷的時機上發動,才算符合道法定算,若是早得片刻,或是晚了一會兒,那就不算成功。

  這個時機,也是他之道法冥冥之中給予自身的反饋,若是成了,則有莫大好處,日後斷算之數或能三去其一,若是失敗,則會對自我道法產生懷疑,則日後愈發不准。

  此刻場中,兩人默默站立在那裡,看似不動,實際上道法已然開始運轉了。

  方景凜的道法,拖得越久,勝算越大,而紹道人則是在等待那個時機,而兩邊諸人也是在默默的看著,無人上前干擾。

  而在差不多一刻之後,方景凜忽然一抬頭,對著前方就是一揮袖,法力狂湧而出。

  紹道人目中異光生出,對面出手時機恰在他道法定算那一刻,這說明他之道法已然定算準確,道法命錄點亮,而這個時候,他可以做出最後一算了,也即是定奪其人性命了。

  於是他心中默算,一息之內,此人氣機反奪,當場敗亡!

  隨著他默感玄機,一道金光在他背後閃爍了一下,而同一時刻,似有一股難以違抗的無形之力降下!

  方景凜站在那裡依舊未動,須臾間,有金芒從他身軀內部泛起,然而只是一閃便就消失,他完好無損的站在了那裡。

  與此同時,位於後方的丰神常,其假身卻是驟然爆散開來,憑空消失在了原地。

  方景凜玩味一笑,權宮天命之法,除了自己這個主位之人,其餘皆為我之臣屬,那麼自可代我而去!

  而在此刻,他方才施展的道法也是來到了紹道人這一邊,要是方才紹道人方才得手,那麼此刻他當是無懼於此。

  可他卻偏偏對面相爭,卻又是一擊不中,自己這邊自然全盤崩塌,隨著一層無形力量從他身軀之上掃過,他神情不由一僵,頓有片刻後,此具身軀便如散碎塵埃一般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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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四百三十九章 守拙執贏勝

  廣台上的那些元夏道人都是看著,雖然連敗兩陣,但他們一個個都是表情從容,畢竟今回是假身應對,輸了也沒什麼。

  有道人言道:「這次卻是不見天夏動用那等牽連正身的手段了。」

  有人接言道:「這裡乃是我元夏廣台之下,許是怕我瞧了去吧?更許是知曉我等遇危之時能有斷絕假身生機的手段。」

  「有理,應是這般。」

  他們個個有索神圖為寄托,真有殺伐之法,還未落下來之前,他們就提前可以斷絕了假身回去,沒了性命之危,所以顯得很是從容了。

  此刻又有人忽然開口道:「此人之道法,極可能是後發制人,拖延越久,法力越盛,雖然此人方才一刻之後方才動手,可料敵從寬,當取其半數,半刻之內勝不得此人,怕就是難贏了,再謹慎些,初見之時便當拿下。」

  又一人接口道:「如此說來,莫道友之道法倒是能夠克壓此人了?對了,莫道友還不歸來麼?」

  「莫道友假身俱是在放在了元夏的秘府之中了,他需再現身,則當從元夏趕至此間,還沒那般快趕到。」

  凌靈子雖然執掌「定真羅」,可以用此寶器隨意塑造假身,可是在場這些人可不是外世修道人,而皆是上三世出身的。

  他們這些人可無有天夏那等對同道無比信任的氛圍,而且他們縱都是上三世出來的,可上三世本身就非一家。

  更何況,三世內部還分有不同道脈,彼此除了識得之外,交情並不深厚,自己所需要的假身那是絕不會任由別人主持道寶來祭煉的,否則誰知道會有什麼變故?

  畢竟他們可都期待著終道,而終道摘取之後,該是如何分,又是否能分到,還是要看個人實力,要是你受人所制,那到時候恐怕什麼都沒有。

  此刻有人道:「那底下之人由誰人上前驅殺?」

  諸人之中,有人言道:「慢來,翁道友正在施展道法,且看他手段,若成便不必再遣人去了。」

  方景凜鬥敗紹道人後,便是負袖等在那裡,同時吩咐後面之人分頭破除周圍陣禁。

  他知道上面之人若不想看到這等局面,是不會讓他等太久的,當很快就會又有人敵手下來對付自己的。

  只是他看著現在是連敗地元夏兩陣,實際上卻是以三換二。

  當然,他們也不算吃虧,因為岳清澤等四人的道法元夏都是熟識的,且方才鬥戰時看,元夏那裡的確還有克制之手段,就算上陣對敵也可能受到限制,白白被鎮殺,而他的做法現在反而證明是正確的。

  而於他個人來說,也不是沒有好處,同輩之中有四人臣從,後又連敗二人,以往可從來沒有這等機會。他的道法經此歷練,無疑變得更為深湛了,此時此刻,也是讓他隱隱約約看到了一些更為高上的玄妙變化。

  哪怕他此刻再敗,退了回去,此行也算是得有巨大收穫。

  嗯?

  想到這裡,他忽然警惕了起來。

  他為人高傲,可是從來不想什麼敗落之時,更不可能待敵之前去考慮有損鬥志的事,他爭的乃是長遠,思慮的乃是萬萬載之道業,而不是朝夕起落之小爭,道成方是大成,其餘便是遇到坎坷,也皆為小挫,談什麼失敗?

  這麼想本身就問題!

  而且這個想法卻是順著他的思路自然而然冒出來的,似乎是毫無痕跡,可是就覺得這裡有問題,肯定是有了某種道法的影響!

  他這麼一警醒,便是聽到了一聲嘆息,隨即似乎什麼氣機遠離了自己,轉了轉念,面上浮起一絲哂笑,呵了一聲。

  而廣台之上,一名道人本來站在那裡不參與真人談話,此刻卻是忽然開口道:「這人警惕異常,難以動搖。」

  他搖了搖頭,他的道法名喚「理空心痕」,可以干涉他人意思,讓人心去往自己想要的方向進展,然後不知不覺間落入他的道法之中,只能順他之意擺動。

  本來他見方景凜連勝兩人,氣息正熾,盈不可久,故而推上一把,讓其由盛極而衰,生出退縮求援之沮意,此意一生,便可順勢按落打壓。

  可是他不曾想,方景凜的道法「權宮天命」恰好是取主取上,正是一鼓作氣往上攀登,從不肯低回之人,也不需要旁人助撫,只需萬物順從就好,我即是主宰,何須你來多言?這卻是天生克壓了他的道法。

  當然,他真要下場爭鬥,用出更多手段來,倒也不是不能一較勝負,但是勝算既小,還可能顯露自己的道法,那就無此必要了。

  「翁上真既然不願出手,那麼讓平某來試試吧。」不遠處傳來一個平靜的聲音。

  在場幾人望去,見是一個身著古樸道袍,神情木訥的道人站在那裡。

  翁道人道:「原來是平道友,既然平道友有此興致,那一陣自然是讓給平道友了。」

  那道人對諸人執有一禮,就飄身下去了。

  方景凜在感覺到心裡那感應退去之後,也是變得警惕了幾分,這等侵略心神的道法可是十分難以防備的。

  正警惕之時,察覺到一股氣機靠近,卻見一名道人從上空落下,對他一個執禮,語聲平緩,不疾不徐道:「在下平升之,特來向這位上真請教。」

  方景凜看了他一人,這人遁光平平,足下更無法座相托,若不是他能分辨對方氣機,確認乃是一位求全同輩,幾以為是一位十分尋常元神修士。

  他並不報上名諱,只是回有一禮。

  平道人這時看向他,神情認真道:「平某不知上真你的道法為何,但平某告知閣下,我之道法為『拙功守過』,沒有什麼機巧,只是可讓閣下道法暫時落不下來罷了。」

  方景凜略覺意外,他看了看此人,道:「落不下來,恐怕不止如此吧?」

  平道人語調平緩且正,依舊十分認真道:「我之道,不以根本道法而勝,只能摒絕外擾,與道友一戰。」

  方景凜琢道:「不以為根本道法為勝,摒絕外擾……」他抬頭看去,「莫非平上真想與我來一場神通道術的間較量麼?」

  平道人低眉垂眼道:「正是。」

  方景凜笑了起來,道:「好,那我便在此領教了。」

  他能感應出來,這位的確沒有胡言,就在說話之間,自己的根本道法居然被遮擋住了,根本落不至此人身上。

  看這模樣,唯有拋開根本道法,以其餘手段與之一戰,才能敗得此人。

  他雖佔主位,可以讓後方岳清澤代替自己去與此人相鬥,可此人既然擅長用這等道法,顯然對自己鬥法之能極有信心的,他對岳清澤不怎麼瞭解,可感覺上未必是此人對手。

  若是敗了,還不是一樣要輪到他上場,許還可能給敵手增添好處,那還不如直接由他自己來,他也是一路走上來,哪怕不用根本道法,各方面也沒有任何短板。

  平道人聽他答應,目光亮了起來,同時身上生出一道光亮,將兩人俱是罩住,隔絕了內外窺看,同時執有一個道禮,道:「還請道友出招。」

  方景凜看了看,明白這是心相之戰,外人是看到內裡變化的,他抖了抖袖子,道:「好,那我便不客氣了。」

  這心相之戰落於心神之中,兩人外面看著仍是對面而立,並無動作,似乎只是過了一會兒,方景凜身軀晃了一晃。

  平道人看向,露出讚賞之色道:「這位上真鬥戰之能確然厲害。」

  方景凜呵了一聲,道:「可這一局我還是輸了。」他想了想,不禁搖頭,這人鬥戰之能確實了得,自己沒可能勝過他,坦承道:「我的確勝不了你。」

  這也沒什麼不好承認,這人根本道法只能用來遮擋根本道法,除此之外別無他用,甚至連對付低輩弟子都是不能,等於無有。

  然而放棄了這麼大的優勢,卻也使得他的道法獲得了近乎於不講道理的強橫,似幾乎任何道法能夠排斥於外,純靠尋常鬥戰來與人較量。而這等專一致道,堪稱簡單樸素的道法,卻反而是將他壓了下去。

  他深深看了一眼平道人,似是想到了什麼,呵呵一笑,隨即身軀若一陣輕霧一般化散了去,在敗北的那一刻,他這假身就已然被殺滅了。

  平道人再是一禮,抬目望向後方,直直望到岳清澤所乘坐的飛舟之上。

  岳清澤沉吟一下,既然諸人到來,他也沒有一人獨回的道理,於是自乘舟飛遁而出。

  平道人靜靜待其來至面前,隨後根本道法一展,一道光芒籠罩過去,待一個呼吸之後,光芒收斂,岳清澤身影一虛,也是隨之消散。

  平道人連敗二敵,卻是一點不見高興,反而搖了搖頭。

  與其他同道不同,他來天夏,只是為了領略更為精彩鬥戰,為了與更為高明的對手交手。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推動他的道法往高深處去,方才方景凜各方面皆無短板,足夠與他過招,但比起來他依舊有所不足,結果還是讓他有些失望。他看向天夏方面,希望下來能遇到更為了得的對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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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四百四十章 道問寄鬥戰

  平道人戰罷,便站在那裡不動了,似是在等著後一個對手到來。

  至於後方接應的焦堯等人,他根本沒興趣上前料理。

  因為他一眼看出,那些人沒有一點爭勝之心,並且境界還差了他一層,有什麼好理會的?

  他方才與方景凜一戰,算是品嚐了一道珍饈,自然沒興趣再去喝那寡淡的清粥。

  焦堯看著前方之人盡歿,那前面阻路的道人望過來,也是稍稍心驚,可見其沒有動作,他也沒有再貿然前進。

  但他也沒有後撤。他知曉這應該只是一次交鋒,算是一個試探,玄廷那邊不會停下,應該很快又有人到來的。

  而在那廣台之上,凌靈子自下方收回目光,又是看了萬道人、向司議兩人一眼。這兩人依舊是默不作聲。

  他在考慮那另一路進攻的時機。

  天夏雖是被擊退一次,但用的卻是以往元夏的叛逆,甚至於出現的求全修道人也僅有一個,暴露的東西也是不多,甚至那人的道法到底是什麼,目前也沒有一個具體的定論。

  這充其量只是一次簡單的試探,天夏真正的力量還沒有顯露出來,所以現在還不用急著發動。

  雖然他們這裡顯露出來的一些東西,可是天夏那邊當能明白這並不是他們的全部力量,下來應該還會派人過來再作試探,是絕不會停下來的。因為在天夏一方看來,眼下這段時間可能是瞭解他們的唯一機會。

  他看著上方,那七件寶器如今聚合為一,雖不能主動進攻,只能守禦,可等到徹底穩固下來,就寶器威能就能有一個不小的提升,這個改變很緩慢,他會遮掩和壓低這裡的變化。

  不管天夏是否能察覺到,都需要來主動進攻他們,這樣他們可以守在這裡,並將天夏的力量牢牢牽扯住,那個時候,哪怕不用他主動去提,兩殿當也知道怎麼做才是正確的選擇。

  清穹雲海之上,諸廷執把方才方景凜的鬥戰都是看在眼中,在這其中,張御看得最為清楚,哪怕遮掩,也擋不住他的目、聞二印,前後過程十分清晰。

  其實方才方景凜連敗兩人的時候,他察覺到其人身上氣息膨脹到了一個高度,若是其連敗三人,那麼無疑會跳過一個門檻,推動著自身道法往上提升。

  不過這僅僅是有利於其人鬥戰,距離上境尚是遙遠,因為往上走,可不光光只是依靠自身道法,內外時機缺一不可。

  除非其人能一直勝下去,並成功轉回,方可能消化這次收穫。不過其人此戰雖敗,可接下來未必沒有機會。

  方景凜這樣的人,道念雖與玄廷不合,可畢竟是天夏的修士,在現在的情況下,任何元夏修士獲得益處,那都是有利於天夏的。

  天夏也唯有當前能守住,那才能談得了過後之事。

  殿中金光一閃,明周道人出現在了他身後,稽首道:「張廷執,方上真來了。」

  張御道:「讓他到此。」

  片刻之後,方景凜走了過來,雖然遭遇了一場挫敗,可看上去他毫不介意,上來稽首一禮,道:「張廷執,方某回來覆命了。」

  張御點首回禮,他抬了下手,便有一枚晶玉飄了過來,一直到了方景凜的面前方才停下。後者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他饒有興趣道:「這東西有意思,大利於我天夏,這是長孫廷執的手筆吧?」

  張御道:「正是長孫廷執所造。」

  方景凜此刻不禁想到,要是自己當初有這等利器,說不定能串聯更多人,不過再是看到張御,不禁暗自搖頭。

  修道人歸根到底還是看道法之高下,道法比不過人,那說什麼都是無用。

  當初他與張御一戰之後,後來壓入鎮獄,曾又推演了幾番,仍舊覺得勝算不大,要知當初他與張御一戰,這位還不曾求全,現在更是今非昔比,兩人之間的差距想必更大了。

  他念頭數轉後,將這些思緒壓下,伸手按住了那一枚晶玉,只一剎那間,就與其餘廷執的意識都是牽連上了。

  陳首執的聲音響起道:「方上尊,且說一說方才的情形吧。」

  方景凜道一聲好,便敘述起此戰經過來。他詳細描述了一下此戰遇到幾個元夏上真,又說了下自己對這些人道法的推斷,被他鬥敗那二人自不用說,交手之後,道法壓勝一籌,自是能做到一定瞭解了。

  還有一個就是迷惑他心神之人,這人其實未曾展露出自身的真正手段,但是他憑著經驗大致能看出是屬於什麼路數,也是說了下自己的看法。

  至於敗他的平道人,一見他面,就把自己的道法說出來了,故他如實轉述就可。

  末了,他又言:「另外麼,方某懷疑,其人之道法只能遮擋他人道法片刻,而不是能遮擋許久,否則鬥戰之術不必要入神一戰,以求在頃刻間決出勝負了。」

  此話一出,此間求全道法之人都是微微點首,如此也是合理的。

  道法實際上是有強弱之分,你要說壓制長於變化的道法,那尚還可能,你若是連長於強攻的道法也能遮擋於外,那是絕無可能了,你有修行,莫非別人就沒有修行了?

  還有若是此人遇到兩人以上的敵人,他又豈能同時遮擋兩人之道法?但若是道法強橫,擋住一瞬還是有可能的。要是如此,那就解釋的通了。

  這時崇廷執忽然問了一句,道:「此人所言那根本道法,會否有作偽之處?」

  方景凜回道:「方某以為不會如此,一人之根本道法乃是真正之根本,要麼不對外言,若言則必不會作偽,此人道出自我之道法,也是堅定自我道念之舉,我即天心,執我就是執道,非是外物可以動搖……嗯?」

  說到這這裡,他忽然心中一動,沉吟起來、

  這些事其實根本用不著他來說,崇廷執的修行縱然還未曾到那一步,可修到眼前這個境界,又豈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現在這個時候卻來刻意問他一句,令他不禁想起崇廷執的道法,又感受了一下崇廷執溝通上來的意念,立刻便就明白了,心下道:「原來如此。」

  崇廷執卻是藉著他大戰一場,道法氣機往上勃發,有著不少收穫,所以借他一句話來推動點化自身麼?

  應當是如此了!

  只是他再一想,覺得有些可惜了。

  崇廷執只是問了一句話,而並沒有多問,若是多問,在道法上得了更大的推動,那就欠下了他莫大承負,或對他以後有所助益,現在雖也有一些牽扯,可是推動不大,下來修行主要還是靠其自身,所受承負也便不深了。

  鍾廷執這時道:「方上尊當是明瞭了此人道法,若是再戰,可還有把握麼?」

  方景凜道:「假身鬥戰,也是如此了,雖然假身之下,我無法動用玄異,但此人也著實了得,即便是我正身與之相鬥,或能堅持一二,但依舊贏面不大,而且方某有感覺,此人手段也未盡出。」

  他想了想又道:「此人修道年月當遠在我之上,此回未能勝,實是實力道行之差距。」

  鍾廷執緩緩道:「方上尊所言,而似這般人,元夏許還有不少。」

  諸廷執聽罷,神情都是沉肅。

  元夏攻滅萬世,不知多少年的積累,求全道法之人勝過他們極多,而且現在遇到的,當還不是全部,甚至能顯露道法的,很可能還不是其中的佼佼者。

  韋廷執道:「方上尊,除此外,你可還有其餘什麼發現麼?」

  「其餘發現?」

  方景凜沉吟片刻,點頭道:「倒是有一樁,元夏這些人給我之感覺非常之從容。」說著,他看了一眼張御,「玄廷似有通過假身斬殺正身之法,可他們對此好像卻是絲毫無懼,說不定他們應對的辦法了?」

  林廷執這時道:「的確有此可能,元夏很可能是借托了某件鎮道之寶的助力,能夠斷去自我生機,避開殺招。」

  與元夏之戰,張御的「斬諸絕」自也是被玄廷考慮進去的,因為此法可以有效消殺元夏的上層力量。

  別的不說,駕馭寶器的是否是求全之人,相互之間的差別很是大的。還有這等修士往往就是上層,上層少缺,動盪絕然少不了。

  但要是元夏此回根本無懼,那麼哪怕將元夏求全之人的道法全數試探出來,那依舊是對他們大為不利。

  張御這時思忖了一下,若真是鎮道之寶提前斷去生機,將人接引走,這其實不是什麼大問題,他能殺對面一次也能殺兩次,不外乎是多揮幾次劍的事。

  況且他還有大道之印,也能溝通上層力量,若是用得巧合,未必就不能遮擋對面寶器的牽扯,從而斬殺對方。

  他所要考慮的是,此刻是否就要出手,試一試自己的想法?

  要是不能順利斬殺,那麼就要考慮另尋辦法了,要是能夠證實他的想法,那麼下來的謀劃仍可順利執行。

  想到這裡之後,他於晶玉之中向著諸廷執言道:「首執,諸位廷執,御有意親去陣前,會一會那元夏眾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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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四百四十一章 指劍向元台

  張御此言一出,諸廷執都是不覺留意過來,林廷執出聲道:「張廷執打算親去?」

  張御點了下頭,道:「御有一個想法,想要驗證一番,若是不成,也能盡早進行調整,眼下正是一個機會。」

  廷上諸廷執都是參與制定策略之人,立刻知道他說的是何意。

  玉素道人道:「我覺得此事合適,張廷執長於鬥戰,又和許多元夏修道人交過手,若有張廷執出面,勝算極大。」

  此刻其餘廷執卻是在那裡沉思。

  過了一會兒,鍾廷執開口道:「首執,鍾某方才以心感應,總覺元夏那處氣機有些異常,而且此前鎮道之寶守持不動之舉,也很令人懷疑其目的,必須弄明白此中究竟,如此情形下,不下猛藥怕是難以看出。」

  待諸人思索之際,他又道:「而張廷執道法修行無一不是精深,且又掌握殺伐手段,此去或可能探明情狀。」

  頓了下,他又言:「唯一可慮,那就是張廷執此番若去,道法很可能就顯露人前了。」

  諸廷執方才之所以沒有發表意見,也正是因為有此顧慮。張御是玄廷方面的重要戰力,而先前出戰那幾名元夏上真,肯定不是元夏的真正上層。

  因為不用多想也知道,此刻能騰出身來鬥戰的,多半不是元夏方面執掌鎮道之寶之人,至少不是執掌主要寶器之人。

  要是讓這些人或是背後上層見識到了張御的道法,那是很被動的一件事。就算不是求全之人也知曉,根本道法一暴露,就極易被人克制。

  便不說這個,此回驗證斬諸絕,那麼元夏在知悉之後,一定會千方百計對張御加以針對,這是異常凶險的。

  張御振聲言道:「道法暴露,隨著戰事進展,也是必然之事,此會之戰,也不可能藏掖住道法。只看所得收穫是否對我天夏整體有利,眼下為證心中所想,必須由御出面與之一戰。」

  他的道法並非長於變化,但是威能強橫,簡單直接,倒是不怕被顯露出來,且他還有青朔、白朢二人,道法之上其實幾乎沒有短板了,就算對面知道了,也很難克壓他。

  況且除卻道法之外,他還有大道之印,此相當於又一件鎮道之寶,對方若是在他施展出斬諸絕後有所異動,甚至圍攻於他,這卻是正合他意。而且這是天夏主場,大不了他設法撤走。

  再則,此番他還可以趁此機會祭煉寶衣,若得寶衣寶名出現,那麼就可與自身完滿契合了。

  陳首執道:「張廷執可去,不過不可一人前往。」

  方景凜這時笑了一笑,道:「方某願意與張廷執同往。」

  諸廷執想了想,這倒是合適。

  方景凜雖然方才已是上過場,但是其人的道法「權宮天命」由於變化隱晦,光從表面是沒那麼容易看清楚的,被其人敗過之人就不必說了,唯一勝過他之人又是靠純粹的神通鬥法取勝,沒暴露根本,確實可以從旁協助。

  另外,哪怕岳清澤四人也可以再次同行。

  這回他們佔據主場優勢,而且可以直接以「化劫真陽」來變化假身,根本不用他們自己祭煉。

  韋廷執道:「這四位道法自有可取之處,面對元夏修士無有還手之力,據他們自陳,身上當是受了法儀影響,我等或可設法清除。」

  清穹之氣只是克壓法儀,但是並不能完全消除,但是鬥戰之中稍微一點影響,那就可能會導致失敗。

  正清道人這時開口道:「我可給予他們一張化入根本道法的法符,助他們排斥外擾。」

  法儀影響一瞬間,那麼只要在被克壓之際能有守禦,那道理上就能避過,說不定還能加以反算。雖然這樣的手段只要用過一次,元夏就會察覺,可是一次也就足夠了。若有機會,下回可以再尋辦法。

  玄廷這邊商議好之後,便結束了交流,分頭進行準備。

  清玄道宮之中,張御讓方景凜自行離去,他自己則是定坐下來,少頃,身後一青一白兩道光氣一閃,卻是兩把飛劍飛騰出來,並繞著他飛旋了一圈。

  可以見到,飛劍下方如今都是垂下了有若星光瓔珞編織的劍穗。

  這是自青朔、白朢二人得有道法之後,他又重新把飛劍祭煉了一番,隨後由那劍器之中自行化變出來的。

  因為青朔、白朢二人與他同出一體,所以劍法之上若不曾斬出斬諸絕時,同樣也是可以攜帶兩人的道法。

  這種變化是十分厲害的,當你以為應對是一種道法的時候,其實接觸的是另外一種,那可能就直接決定勝負了。

  他心意一轉,一具假身飄了出來,兩柄飛劍在此間迴旋數圈後,一劍收入了身軀之中,一劍持在身側。

  又檢視了下自身的寶器,如今他道法已成,「離空紫炁砂」、「玄光天元梭」等寶物其實作用已是不大,不過他仍是攜在了身上。

  這時又一道寶光跳躍出了來,卻是「空勿劫珠」自行飛出,繞著他連轉了十幾圈,看去躍躍欲試。

  張御道:「既然你願意去,那便一同去吧。」

  這件寶器的上限很高,不是一般道法能破,總是一些威懾之能,哪怕不發動進攻也是無大礙,帶著便帶著了,權當多一個手段。

  殿中金光一閃,明周道人出現在了殿階之下,對他打一個稽首,道:「廷執,已然都是準備好了。」

  張御抬袖一振,執劍站起,並嚮往外間走來,到了殿外大台之上,見專為廷執出行準備的飛舟已然泊在了那裡。

  明周道人道:「方上尊還有那四位上尊已是先一步出發,在虛空之中等候廷執大駕了。」

  張御點點頭,他看了一眼遠方虛空,踏步走上了飛舟,大袖飄擺之間,來至主艙之內坐定。天中降下一道金光,元都玄圖罩定片刻,他已然出現在了虛空世域之中。

  因為虛空世域才是如今元夏重要攻擊之所在,上層不宜暴露,所以他也選擇從這面出發前往元夏廣台。

  他站定主艙之內,偌大飛舟隨意而動,從虛空世域緩緩駛出。

  方景凜和岳清澤等人已經乘坐飛舟等在了那裡,並在飛舟之中遙遙對著他行有一禮。

  張御看向他們,言道:「方上真,稍候你隨我同行。」又對岳清澤等人道:「諸位稍候跟在我等身後便可,稍候若有事機,我自會吩咐。」

  方景凜稽首一禮,岳清澤四人則是肅然執有一禮,道;「我等遵諭。」

  他們四人眼中隱含振奮,與方景凜不同,張御乃是玄廷廷執,天夏上層,身份之上更具優勢,而且也是當日直接負責接受他們投靠之人,他們心中對這位也更為信服。

  張御看了眼那元夏廣台所在,便驅馭飛舟向前,很快來到了焦堯等人守持之地。

  焦堯主動從飛舟之中出來迎候,稽首道:「廷執有禮。」心中忖道:「不想這位居然親身上陣了。」

  張御道:「焦道友,要勞煩你看顧後方了。」

  焦堯應聲道:「廷執,焦某定當守好。」

  張御交代過後,便一舟向前馳出,帶著浩盪舟隊,往元夏廣台這邊疾行過來。

  元夏廣台之上,凌靈子看向對面,見到天夏那處又有飛舟過來,但是這一次,他感覺到了一點些不同。

  當先一駕飛舟堪稱威嚴壯麗,所有飛舟都在緊隨在後方,衝陣過來的時候,後方飛舟主動排斥清理周圍的陣器和遮擋,根本用不著前方飛舟去做些什麼。

  鍾甲道人道:「此回所來之人或許大不簡單。」

  凌靈子凝視那一駕位於最前方飛舟,瞇眼道:「稍微便就知曉了。」

  平道人自鬥敗方景凜後,便一直等在那裡,他相信天夏不會因為一次受挫就停止了試探,稍候定還有人到此。這時見飛舟過來,不由眼前一亮。

  因為他主動將自身的道法揭示出來,那麼這等時候到來的修道人,想必就是有把握對付他,或者自認鬥戰能力勝過他之人,再看對面過來的聲勢也是與前次不同,這讓他如何不振奮?

  若得可堪一戰的對手,他必能借此推動自身道法。

  那一駕飛舟往前而行,很快到了近處,後方原本跟隨的飛舟則不再上來,此舟也是來至方才鬥戰之地才是停下。

  張御一手執劍,大袖飄飄,身繞星光玉霧,清氣漫身,腳踏雲芝玉台,自裡飄行而出,來至平道人身前頓下。

  在他出來那一刻,萬道人和向司議都是神情一動。

  凌靈子看了一眼,目光閃了閃,他是看過張御畫影的,道:「兩位,這人就是天夏那位張廷執了吧?」

  萬道人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正是此人。」

  凌靈子露出玩味之色,是知道兩殿此前在這人手中吃了不少虧,更因此人落了不少顏面,不過他沒有去揭破這一點,下來還要依靠兩殿做事,沒必要去多事。

  他往前走了幾步,目光向下望去,道:「既然天夏派遣出此人,想必是寄托希望於此人身上,那麼且看此人手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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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四百四十二章 斬身絕神氣

  虛空之中,廣台之前,張御足踏雲芝玉台,手持劍器,飄然來至平道人前方停落下來。

  平道人看著他到來,主動對他執有一禮,道:「這位想必就是天夏的張上真了?」

  張御抬起雙袖,也是回有一禮,道:「正是。」

  平道人眼中露出毫不掩飾的欣喜之色,道:「我聽說張上真鬥法之能高明,今日有機會討教,實乃我之幸也,卻不知我之道法,張上真可是知曉麼?」

  張御看向他,頷首道:「我正是聽聞了尊駕擅長鬥戰,故是特來領教一番。」

  平道人更為興奮,他也正是需要一位鬥戰能手與自己交手,每一次交手,所得成果都是推動他道法往上走的資糧。

  終道離他尚遠,抓住眼前方才是緊要。張御從身份實力等各方面來說,無疑都可算得上是一名上好對手。

  他此刻看見張御目光往廣台上面移去,卻是鄭重言道:「張上真不必擔心,平某與你之戰,乃是公平之戰,絕不會有第三人來插手,平某也絕不容許!」

  而此時此刻,元夏、天夏雙方上層都是凝注著這場鬥戰,元夏廣台之上還都是面帶幾分輕鬆之色,底下還有指指點點,因為他們縱然鬥敗,有鎮道之寶護持,也不會傷及根本,反而對面卻會暴露手段來。

  天夏這邊則是異常重視。

  張御鬥戰能力自不消說,尤其是身份,僅次於陳首執的次執,更是玄法開道之人,更不用說訓天道章靠其一力維繫,其人之安危可謂重要無比。若不是此回在天夏主場,玄廷是不會讓他輕易出戰的。

  平道人此刻已是有些迫不及待了,他眼中生出光芒,鄭重道了一聲:「得罪了!」說話之時,他已將自身根本道法展開。

  張御眸中神光一閃,看去其根本道法之上,這位的道法可是一點也不加掩飾的,故他也是看得清清楚楚。

  從眼前來看,這人道法的確如方景凜所言一般,能夠遮住他人道法一瞬,甚至連遁變道法都可能逃脫不了,可入神鬥戰,那麼一瞬也是夠了。

  但能攔住別人道法,卻未必能攔住他的道法,尤其是他除了「正御中天」之法外,還有青朔、白朢二人的道法,便不出其他手段,三法齊下,令其擋無可擋,直接就將之鎮殺!

  只是他來此並非是為了鬥戰,也並非是單純為了贏過此人,而是為了驗證自己是否能夠在鎮道之寶的遮蔽下斬殺來犯之敵。

  若是能夠成功,那麼無論是他個人還是天夏,計略都不必要做太多調整,都可圍繞著這此術做一些佈置。

  若不能成,那就要進行另一番排布了。

  這時隨著上方道法展開,也隨之一道光芒罩定了他,這是入神入意,與他在神中交戰,對方既然願意如此,那卻也好,至少神中之戰,外人難見其中到底發生了何事。

  他此刻伸手握住劍器,緩緩拔劍,而這個時候,身後六枚道箓浮現,內有敕文浮現。

  他根本沒打算與其做什麼神通道術之間的較量,這次是兩家之爭,並不是公平論戰和私鬥,他既有手段,那自是不會使自己順從敵人,將自己拘束在別人道法之中的法力,而是要使用諸般手段將之斬殺。

  平道人在看到那六枚道箓之時,神情不禁一變,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感受到了一股莫大危險襲來。

  同時令他感覺不妥的是,張御的根本道法並未曾出現,也就使得他的道法攔無可攔,雖然這也是他所期望的,可等於蓄勢一擊落在了空處,總覺得十分不舒服。

  可他不及去想這麼多,隨著張御的長劍從手中拔出,一股殺伐斬絕之氣勢從身上勃發而出,鋒銳之感幾乎直迫眼眉,明明劍器未曾斬出,可他感覺自己已然有一種劍刃加頸之感。

  這種危險感覺,直令他毛骨悚然,背脊泛起涼氣似乎衝上了天靈,但這也是刺激的他氣機猛然拔升,並大喝了一聲,身上諸般法門齊齊發動!

  緊接著,他便看到了張御一劍朝著自己斬來!

  他死死盯著那斬來劍鋒,入神之戰其實有一樁好處,那就是念動即變,對手那裡也不會有什麼看不清的舉作。

  這樣一來,任何迅快道術神通,他都能及時反應並作出反制,畢竟從道理上說,沒有什麼是能快過心念的。

  這也是他佔便宜的地方,若是出神之戰,絕沒有如此之快,所以比之在外鬥戰,他的實力在此則更要強盛一兩分。

  這一點他是絕不會去與對手去說的,畢竟這就是他的道法,佔據優勢又有什麼不對?

  所以這表面看似公正,實則不公!

  可鬥戰從來都是無所不用其極的,只要贏了,得了實利,其餘一切都算不了什麼。

  只是此時此刻卻是有些不妙,他發現斬來這一劍疾若流光不說,且隱隱罩定了他,似乎自己避無可避,擋無可擋。

  這一瞬間,他催發運轉出了百餘種自己所掌握的神通道術,可以說這是他所能做出的極致了。可這一切在斬諸絕之下卻似薄紙一樣被輕易撕開,連半分阻礙都是沒有。

  劍器直直斬下,無論哪一種道術,哪一種神通,在這一道劍光之下如泡影破碎,旋生旋滅,旋起旋落,那種種絢爛之美,宛如煙花,不過是一場夢幻。

  待那一道避無可避的劍光貫穿神意,從他身上一斬而過後,只留下了一縷明燦餘光。

  平道人怔在了那裡,目光之中微微有些複雜,他是想要一場酣暢淋漓的鬥戰,然而結果卻是對方一劍斬下,諸法破碎,神氣俱消。

  而更令他難以接受的是,這一劍不但殺絕了他的生機,亦是斬斷了他的道。

  可至到此刻,他仍是不曾見到對方根本道法。

  他是完完全全的敗了。

  他盯著張御道:「這一劍叫什麼?」

  張御看了他一眼,緩緩道:「斬諸絕。」

  言畢,他手腕一轉,還劍歸鞘,「鏘」的一聲,周圍籠罩的明光頓時破散,神景崩塌,又回到了現世之中。

  而對面平道人此刻彷彿只剩下了一具空殼,受那劍鳴一激,倏然爆散開來,化為一團璀璨了氣光,再是散失在了虛空之中。

  張御立在虛空,袖袍隨氣光飄蕩不止。他仰頭看著上方,方才他出劍斬殺平道人的時候,的確有一股力量降落下來,似乎想要將其人生機提前斷去,但是這一股力量被他溝通上層力量的六印隔絕在外,未能落下。

  事實證明,只要提前遮擋,他依舊可以執劍斬殺對手!

  而元夏、天夏兩邊都是在等待結果,見兩人對峙一瞬之後,平道人身影驟然爆散,反餘張御一人站在那裡,天夏這邊無不是精神大振。

  相反,元夏這邊諸人則是個個神情微肅,平道人的實力他們都是清楚的,道法雖然簡單質樸,可實力不容小覷,拋開根本道法,純論鬥戰,他們自認也是難勝。

  可現在居然敗在了張御之手?

  諸人心下都是警惕了起來,這人實力果是不俗。

  凌靈子也有些詫異,這平升之居然敗了?後者可不是一般的善戰,雖然因為身份差異,他們沒有比鬥過,可對其能力卻是認可的。

  「這麼看來,那張御果然不可小覷,下來……」

  只是這個時候,他忽然察覺到了一絲不妥的地方,猛然向平道人敗亡的地方看了去,面色也是一變。

  因為他此刻似是察覺到,平升敗落之際,似並不像是被寶器提前蔽絕生機,而倒像是被直接斬滅了。

  他神情不禁一沉,心念電轉之間,立刻向著一名弟子傳聲道:「立刻向後方傳訊,給我問清楚平上真的此刻的情形,要快!」

  底下那弟子立時奉命,匆匆而去。

  張御沒管廣台上面怎麼反應,他沒想著能夠完全遮掩,他也是不會等待上面查清楚原委的,站在那裡抬袖示意了一下。

  身後方景凜等五人見他這舉動,當下各自分散開來,開始對著廣台周圍的陣禁和守駐星辰下手。

  前方這處廣台乃是諸陣之中,雖然他們殺到了腹地,可實際上若是不將周圍的守禦清除,那是壓根靠上不去的。

  五名上真同時催動自身道法,破壞力可謂極強,本來圍繞在廣台四周密密麻麻的星辰也是一枚枚熄滅下去。

  張御則是望著大台上端,若是元夏不準備遣人下來,那麼他就將周圍夷平之後,再是直接殺了上去。

  凌靈子冷眼看著周圍的舉動,他不確定平道人生死之前,他是絕不會遣人下去的,天夏要破壞,那就隨意破壞好了,哪怕廣台被破壞,只要人還在,大不了向後往撤。

  有著定真羅在手,有著無數寶材,什麼東西都能再運化了出來,可若是正身消亡,那就怎麼也無法挽回了。

  台上在沉默之中等了許久之後,那名弟子終是轉了回來,並向上稟告道:「上真,已是請人去往平上真修行的秘府之中查看,只是進去之後,卻是空無一人,只餘下一些散碎之物,經過世道之內確認……」

  他低垂著頭,似不敢看上方,道:「平上真,已然形神俱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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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四百四十三章 斷機起爭殺

  那弟子這句言語一出,哪怕凌靈子心中早是有了一定的準備,眼神之中仍是掩不住流露出了驚異之色。

  這不僅不是因為平道人被張御所斬殺,而是他們明明有「索神圖」為寄托,又怎麼可能會被天夏的手段所克壓?

  照理說遇到劫數,此寶器就會提前捨斷假身,令他們脫離出去才是。

  天夏用的究竟是什麼方法?

  萬道人此時道:「我觀二人方才鬥戰,卻並沒有祭動任何鎮道之寶,那斬殺平道友的手段,我以為,或就落在此人身上!」

  他對凌靈子一直以主位自居確實有所不滿,但是現在這件事涉及到了元夏根本利益,還可能波及自身,他卻是不能坐視了。

  一旁鍾甲道人見凌靈子不說話,便接話道:「萬司議是說,天夏將此手段交給了此人?」

  萬道人沉聲道:「非是,當是此人掌握了這等殺伐手段!」

  向司議若有所思,開口道:「先前我兩殿推算所得,此前邢司議乃是亡於鋒刃之下,此人擅劍,先前鬥戰又多有此人參與,戰歿的諸位上真極可能就是亡於此人劍鋒之下,如此倒是說得通了。」

  鍾甲道人疑問道:「劍法?什麼劍法能有此等殺伐手段?便是根本道法寄托於劍,怕也做不到此事吧?」

  元夏劍道沒落已久,也沒什麼像樣的劍法走到上層,大多數人對這方面都沒什麼瞭解。而且方才可是連鎮道之寶都未曾救了人回來,什麼劍法能達至這等地步?委實難以想像。

  萬道人沉聲道:「是與不是,一算便知。」以前不知頭緒,所以他們無從推斷,而現在他們有一個線索,卻是可以溯此而算。

  凌靈子甩袖向下一指,關照底下弟子道:「立刻傳命域內,著人推算此事!」下面弟子立刻奉命而去。

  下來台上一陣沉默,諸人都是不言。

  過了許久,那弟子折返回來,躬身道:「回稟諸位上真,域內推算得出,諸般殺身之劫,極可能落在此人身上!」

  凌靈子稍稍閉目,片刻後又是睜開,忽然笑了起來,道:「好,好!若將此人殺死,那麼卻是能為我元夏除一大患!」

  虞月道人蹙眉道:「這等手段,未必只有一人掌握。」

  凌靈子卻是斷然道:「絕無此等可能!」他凝目看著下方,道:「能用此等劍法,必是將劍法修至極致唯一地步,此乃是根本道法!試問世上哪有可能相同的道法?」

  鍾甲道人不由同意道:「方才平上真祭出道法,此人卻是沒有任何道法顯出,這般倒是說得通了,此人之道,乃在劍上!」

  向司議琢磨了一下,出聲道:「諸位,劍上之道能斬人是一回事,遮擋『索神圖』又是另一回事了,此中可能另有玄機。」

  凌靈子一擺手,道:「這裡或有玄機,現在弄不明白,那便先放下,此人既然出現眼前,那我等當不惜一切代價剿殺之!」

  張御的威脅是實打實的,而且此人就在眼前,若是錯過了這個機會,難說下來還是否機會。有此人在這裡,他們任何動作都將束手束腳。

  「剿殺?」

  鍾甲道人提醒道:「道友,對方也是小心,乃是假身到來。」

  凌靈子目光幽幽,道:「只要以『索神圖』相照,便可拘束他之神氣,然而再是設法斷殺就是。」

  「索神圖」不僅可以寄托神氣,也能將對方神氣拘拿於圖中,這樣即便滅殺的只是假身,可同樣也能削殺生機。退一步說,縱使其人正身有寶器護持,無法直接將之殺死,可也能將之重創,令其無人再戰。

  女道虞月蹙眉道:「若要祭用索神圖照此此人,那就需將此圖挪至此間,這卻有些牽扯了。」

  「索神圖」為了避免被天夏察覺,還有兩界通道承受不住過多鎮道之寶送渡的原因,所以現在位於元夏本域,反正不影響寄托神氣,可若要拿過來使用,那麼這裡的寶器就要撤去一件了。

  鍾甲道人沉吟了一下,道:「如此,我所持『光鑒照』可以撤去。」

  「光鑒照」作用只是為了開闢通路,找出對面正主而用。

  按照元夏原本的定計,虛空世域若不是天夏上層聚集之地,那麼打破虛空世域後,就能由著此寶勾連,繼續照去源頭。

  現在不到這個時候,那麼暫且可以不用。

  其次,這是一件輔助寶器,在場中作用並不大,而且「光鑒照」並不是七寶之一,這樣的話,哪怕現在撤去,也不影響大局。

  凌靈子果斷道:「便就照此安排!」

  虞月道人又道:「這人有此手段,天夏那邊不會不重視,也要小心天夏加以施援。」

  凌靈子點點頭,他看了一眼萬道人和向司議,心中轉著念頭,若是現在直接令兩殿從另一條兩界通道殺入,那麼或能牽扯住天夏後方?

  他尋思片刻,卻是想道:「我這一路就是為了吸引天夏主力,若是圍剿此人,引得天夏前來救援,那豈不是好事?」

  故他道:「那卻是正好,尋常手段我等無懼,天夏若是動用鎮道之寶,正好破其寶器,卻也是我之所願也!」

  萬道人這時忽然言道:「萬某以為,我兩家交手,就是在於鎮道之寶的較量,我元夏優勢所在,就是寶器數目勝過元夏,而只要我從另一路發動傾攻,兩力相合,自能穩壓天夏,何必為此人急著出手呢?」

  凌靈子看了他一眼,他清楚萬道人其實未必不認可他的謀劃,但是提這一句,稍候若是執行不利,那主持之權他就不好意思拿在手裡了。

  他回言道:「便是現在另辟通路,天夏必然傾力抵擋,一時半刻可進不來,而同時我們還是需面對此人,反而分散了力量。而以我元夏之實力,若是眼前之禍患都解決不了,那麼就是稍候傾壓而至,那與當下又有何異?」

  萬道人沒再說什麼,怎麼樣才是正確的選擇,沒有一個定準,全在於各人對戰場的把握和判斷,對與不對,那就看結果了。

  此時此刻,天夏這一邊,在張御方才斬殺平道人了之後,陳首執便是下令,令玄廷這邊隨時準備支援。

  同時又傳聲瞻空老道,讓其準備好元都玄圖,要是情形不對,立刻利用玄廷給予的清穹之氣助長法力,將人接了回來。

  他判斷,元夏若是認為殺伐手段就在張御一人身上,那麼一定會設法圍剿,以求將此這個威脅到他們的人給剷除了。

  雖然張御此刻用的是假身,照理說是沒有什麼事的,可卻要防備萬一。

  關照好這些後,他傳意於林廷執,道:「林廷執,你執拿好天歲針,你與我一同看顧好另一邊,謹防元夏此刻從那處進行突破。」

  林廷執知曉陳首執擔心什麼,道:「林某領命。」

  虛空之中,張御負袖站在那裡,目光看向廣台上端,一旦方景凜等人破除了周圍的禁陣,那麼他就會選擇直接殺了上去。

  屆時上面之人能做的,除了圍攻,無非就是祭動鎮道之寶鎮壓他,那裡或許還有通過假身牽連正身的手段。

  但是如今元夏能夠用出的鎮道之寶幾乎都已使了出來,剩下的無非是那深藏不顯的手段了,若是為他而動用,被天夏所知悉了,那麼在大略上無疑就可有更準確的判斷和針對。

  而他也不是沒有防備,除了他身上所著之寶衣外,他還有大道之印能夠加以抵禦,至少方才之事驗證了,大道之印可以用來抵禦鎮道之寶的侵襲。

  這般看起來,他身上就可視作有兩件鎮道之寶,絕無可能將他瞬間鎮壓,就算遇到不妥,天夏也會加以支援。

  而要是對方一時間鎮壓不了,待他祭劍攻殺,那就另一番光景了。

  他很清楚,這一次其實雙方都有底牌,但是鬥戰就是如此,你不可能完全算準對方到底掌握著是手段,唯有上前一戰,才能見得分曉!

  廣台周圍的星辰一枚枚破散,原本橫於虛空的銀河逐漸在黯淡下來,方景凜等五人正將周圍的陣禁一座座的破壞。

  在沒有鎮道之寶干涉得情形下,幾乎沒有什麼東西可以阻擋這些求全修道人的根本道法,可謂是勢如破竹。

  元夏廣台之上一片寂靜,表面看上去卻並沒有什麼回應,似乎任由他們施為。

  這般五天過後,方景凜等人將周圍大部分陣禁都是肅清。餘下一些威脅不大的,還有一些不妨礙去向廣台的陣禁,一時並無法全數處理乾淨,也就暫時不去管,交給後方的焦堯他們去清剿。

  岳清澤來到了張御身側,執禮道:「張廷執,周圍陣禁俱已殺破,前方已無阻礙。」

  張御微微點頭,道:「諸位可先等在此地,我往上去一會元夏諸人。」

  纏相這時欲言又止,似想說什麼。

  方景凜笑了下,道:「諸位,張廷執做事自是有數,況且有什麼變動,我等上去救援也是不遲,我等都是上去,反而不妥。」

  張御道:「方上真,此處交予你了。」

  方景凜神色一正,道:「有方某在此盯著,張廷執盡可放心。」

  張御目視上方,眸中神光一閃,片刻之後,轟然一聲,身上氣機倏然暴漲,心光若焰升騰,芒光赫赫,宛如烈陽,隨後身化長虹,往廣台上方疾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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