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回天决 作者:干越簫聲 (連載中)

 
炎雞 2020-8-17 17:29:5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5 21131
炎雞 發表於 2020-9-1 08:27

第89章 無功而返

    前面地上一路血跡,乙橫就順著血跡追趕,血跡漸行漸稀,剛開始是一大灘,然後是一小灘,再後是一大滴,再後是一小滴。看看又追出去二三十裡,地上已無血跡,只有雜遝的馬蹄印。這時一個探子來報導:“乙將軍,再往前一百里就是安海關了。”

    乙橫聽了,兩道濃眉攢聚如蠶,心裡忖道:“若果真金正雷是刺客背後的主凶,那麼我們在安海關外必有一場大戰。還是等大部隊趕到後再追吧。”抬眼望望天,見此時太陽已西沉,天色已黃昏,乙橫便命就地安營紮寨,暫作休整,明日再追……

    次日天明,乙橫帶著七百名軍兵,從新上路,往安海關方向急行而去。行了七八十裡路,根本沒有見到刺客的蹤影,而且連一點線索也沒有。乙橫心中狐疑道:“這刺客受如此重傷,能跑到哪裡去呢?”

    正在東張西望時,忽聽前面一聲炮響,一支人馬展開前面,攔住了去路。乙橫倒吸一口冷氣,忙勒住馬,手下軍兵也止住腳步,慌忙列好隊形。乙橫手中已無戟,只得從一個軍兵手裡奪過一根槍,催馬上前,高聲問道:“你們是何人,竟敢擋住我們的去路?”

    那邊也出來一個將軍,年紀也在三旬左右,面色微紅,手提大砍刀,用手一指乙橫,責問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闖安海關?”

    乙橫聽了,知道對方是安海關守將,此地乃是他的地盤,不得不低頭,便在馬上拱手道:“我乃是太子東宮禁衛軍指揮副時乙橫,奉命捉拿刺客淩鶴來!煩請給我讓一條路過去。感激不盡。”

    “你奉何人之命?”對面那將軍鼻子裡哼了一聲,大聲質問道。

    乙橫心想,如果說奉太子之命,對方肯定不會合作的,說不定還要多方阻攔,他們是安海關的,是金正雷的嫡系部屬,豈能不聽金正雷的?便信口胡謅道:“我奉金元帥之命,捉拿刺客淩鶴來!”

    “我們怎麼沒聽說有什麼刺客?如果有刺客,金元帥豈能不命我安海關嚴加防守,伺機抓捕?”那將軍在馬上哈哈大笑道,一隻手在空中亂點。

    “那刺客從長寧城逃來,金元帥可能還沒來得及給你下指令。請你讓我過去,否則刺客若逃脫了,此罪可不輕!”乙橫屈意央告道。

    “如果刺客真來了安海關境內,我們自會追捕他,無須你勞煩。你們還是打哪裡來,回哪裡去吧!”那將軍說著,把刀向乙橫一指。

    “你到底讓不讓路?”乙橫見對方蠻不講理,便一把無名火直往上沖,臉色一變,怒目相向道。

    “你若勝得過我手中刀,便讓你過去!”那將軍把刀一抬,臉上掛著鄙夷之色。

    乙橫見那人趾高氣揚,目空一切,便心中不悅,他自恃勇猛,哪裡懼他,便催馬搖槍,與他戰在一處。兩人戰有二十多會合,到底乙橫手中兵器不趁手,力有不逮,若久戰下去必敗無疑,便撥馬退了回本陣。

    對方也不追趕。

    乙橫無可奈何,只得帶著殘兵敗將,原路返回,一路北上,風塵僕僕回到陽州城。還沒來得及喝一口茶,便進入皇宮大殿請求晉見太子。

    此時太子陳去山已經在陽州城即位稱帝,號為陳平帝,國號為北陳,設置百官,以節度使府為臨時皇宮。任命上官澤為相國,況其為天下兵馬大元帥,隨駕的文武百官皆升官晉級,各升了三級四級不等。

    以前的太子,現在的陳平帝,端坐于龍椅之上,威嚴四射,對匍匐下塵的乙橫沉聲道:“乙橫將軍辛苦了!不知有沒有抓到刺客?”

    乙橫拜于陛下,向上回奏道:“回皇上,我們追出去六百多裡,終於追到刺客,沒想到這個刺客強項得很,兼且武功實在厲害,兵器鋒利,他邊打邊逃,硬是給他逃脫了!我們一路追到安海關,被安海關的兵馬攔阻,再也追不下去了,只能收兵回來見皇上。”

    陳平帝見其無功而返,面沉似水,抬手指著他,張口便罵道:“真是個沒用的東西!”

    乙橫嚇得背後虛汗直流,不住地叩頭道:“皇上,雖然沒有抓到那刺客,但我們砍斷了刺客一隻手臂,又從刺客手上奪到一把劍。”

    陳平帝聽了,面色似有緩和,冷冷的吐出幾個字:“把劍呈上來。”

    乙橫一面偷偷擦了一把冷汗,一面回頭吩咐親兵捧上劍來。乙橫雙手接過劍又小心翼翼地遞給太監轉呈于陳平帝手中,陳平帝手拿寶劍,左瞧右看,也瞧不出什麼名堂,便皺了皺眉,把劍遞給太子太傅相國上官澤,命他察視。

    上官澤緩行幾步,上前接了劍,端在手中,細細端詳了一回,見此劍三尺來長,劍刃鋒利,閃著綠芒,半晌方回奏道:“皇上,臣知道此劍的來歷。此劍名為莫愁劍,鋒利無比,乃天下十大名劍之一,一直為偽逆陳去病所珍藏。此劍即藏於魚盤之中,刺殺先帝的兇器,由此劍即可斷定陳去病乃刺殺先帝的背後主使人。”

    陳平帝臉色一變,連忙問道:“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上官澤高聲回道,“陳去病極喜收藏名劍,天下名劍已經十有其五。”

    陳平帝喜形於色,拊掌大笑道:“這麼說來,據此劍即可確定陳去病的篡逆罪行了?”

    “是的!”上官澤昂首笑道,“確定了陳去病的篡逆罪行,也就確定了吾皇乃是真命天子!”

    群臣聽說,皆一起跪倒稱賀道:“此乃大喜事啊!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陳平帝聽了心花怒放,龍顏大喜,手捋著鬍鬚仰天大笑,笑畢,向群臣一揮手,朗聲道:“眾卿平身!”隨後向上官澤招了招手道:“上官師傅,就由你把陳去病的篡逆罪行昭告於天下。”

    “是!臣遵旨!”上官澤答應著退回了本班。

    陳平帝改了一副笑臉向猶自跪於一旁的乙橫說:“乙愛卿,此次你追殺刺客,雖未拿住刺客,然能奪到這把劍,確定了陳去病的罪行,功勞也不小!朕封你為連州刺史!”

    “謝皇上龍恩!”從禁衛軍指揮副使到堂堂刺史,連升了四級,乙橫喜出望外,連忙拜倒在地,高呼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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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雞 發表於 2020-9-1 08:28

第90章 初獻奇計

    金正雷的征北大軍開出長寧城不到十五天,三路大軍先後傳來捷報,已經拿下三關:左翼先鋒左甲將軍已經拿下土橋關!右翼先鋒游永將軍已經攻下雙水關!前部正先鋒金在道將軍已經佔領金牛關!

    金正雷甚為滿意,心裡喜道:“不錯不錯。按照這樣的進度,不出三個月,我軍就可以攻下陽州,捉拿逆首偽平帝陳去山。”

    那金在道,左甲,遊永等幾個將軍都是金正雷這十多年來交往的猛士,現在則成為陳國的有名上將,一路斬將奪關,建立奇功,為金正雷的復仇大業掃除障礙。

    而接下來的十來天並無捷報,只有關於前線戰況的消息。通過探子的往來彙報,金正雷對前線的戰況瞭若指掌:

    三路大軍接連攻下幾座小城後,會師于平州城下。平州城是大軍進入偽北陳的第一座大城。那平州城守將叫伯虎,是原東宮禁衛軍指揮正使,現在官拜平州刺史之職。此人勇猛善戰,有萬夫不擋之勇。

    前部正先鋒金在道將軍最先抵達平州城下,敵將伯虎開關迎戰,兩人戰有三十個回合,金在道漸漸抵擋不住,被伯虎一刀砍斷馬腳,摔倒在地上,伯虎欲要補上一刀結果其性命,幸好左甲將軍及時趕到,從伯虎刀下救出了金在道將軍,左甲將軍與伯虎打了約二十幾回合,也不是那伯虎的對手,便且戰且退,撤回了大營。

    聽了探子的彙報之後,金正雷的兩道劍眉擰成了一股打結的繩子,額頭中間擠出兩道深深的溝紋,憂心忡忡地想道:“一個小小的平州城都拿不下,還怎麼拿下陽州?”遂命大軍加速向前行軍,向平州城直撲而去……

    大軍急行了兩日之後,一個探子迎面飛馬而來,還在一箭之遠處便立馬高聲遙報導:“元帥!我軍已經拿下平州城!”

    金正雷聽了這捷報,連忙勒住戰馬,陰鬱的臉色頓時明朗多了,沉聲道:“說詳細一點!”

    那探子以急速的語氣敘說當時前線的戰況,道:“三位先鋒官會合在一起,經過會商,決定採取佯敗之計,把伯虎引入埋伏圈打伏擊,然後趁其不備取下平州城。不過…在打伏擊戰時,游永將軍追擊欲逃的伯虎,被伯虎回馬一刀斬殺于馬下,那伯虎遂隻身逃出了埋伏圈……”

    “啊?”金正雷聽聞游永將軍戰死沙場,立時雙眉緊鎖,眸色深沉,臉上又烏雲密佈,長歎了口氣,望著前方的山頭茫然若失……

    兩天后,大軍開進了平州城。在這裡,金正雷給游永將軍及戰死的其他七千四百九十一名將士舉行了一個隆重的追悼儀式,並親自撰寫了一篇誄文,為死去的將士追功表德,祭奠時親自誦讀誄文,誦畢,金正雷痛哭流涕,泣不成聲,把三軍將士感動得熱淚盈眶。

    次日,在平州刺史府舉行了一次緊急軍事會議,一張長長的桌案,兩旁環坐著數十位戰將。金正雷雙手撐在長案上,眼噙熱淚,徐徐掃視諸將的臉,聲音略顯嘶啞,一字一噎道:“打一個平州城就死傷這麼的將士,讓我痛心不已!各位將軍謀士們請想一想,有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在攻城野戰時少死人?”

    “打仗又不是兒戲,哪能不死人?”左甲將軍啞然失笑道。

    “殺敵壹千,自傷八百!戰爭自古如此!”南宮垂攤開雙手,搖頭道。

    “要想不死人,除非不打仗,打仗免不了死人!”金在道聳了聳肩道。

    金正雷聽了,默默點頭,他心裡也知道,打仗哪能不死人?俗話說,一將功成萬骨枯!那些將軍的功勞都是踩著累累白骨而成就的。他之所以這樣說,只是想讓屬下知道他有一顆愛兵如子的心。他見眾人並無良好建議,便搖頭歎氣道:“本帥並沒有說不死人,只是想儘量少死人。不知眾將有何高見?”

    眾將見元帥如此說,皆無語搖頭,且一齊把目光轉向坐在末席的宋奇。

    出征以來,宋奇任參軍,淩雪任中軍,每逢重要的軍事會議,他倆都列席參加。

    對於淩雪充任中軍,大家無話可說,畢竟她是淩鶴來的女兒,可以說當今皇上能登皇位,如今元帥能坐帥位,都要歸功於淩鶴來的行刺成功,這一點眾人心知肚明。

    但是對於宋奇任參軍,則有很多人心裡不服氣,甚至背後甚有微詞。宋奇乃一介布衣寒士,初來乍到,寸功未立,驟然升任參軍,而且每次都列席重要軍事會議,與百戰功勞的他們平起平坐,豈不令人生氣。他們不能對元帥的安排說三道四,但是他們可以暗中抵制宋奇,讓他出乖露醜。

    此時大家都將目光一齊投向了宋奇。他們想看看這位宋奇到底有何德能忝居參軍之位。

    金正雷的目光亦隨著眾人的目光,轉向坐在會議桌後排的宋奇和淩雪,問道:“淩中軍,宋參軍,不知你們對此次攻城有何高見?”

    宋奇生平第一次參與如此重要的軍事會議,心裡十分激動,他一直都是側耳靜聽,不發一言。見大家都把眼光投向他,他的心陡然緊張起來,臉也刷地一下紅到脖子根。

    見元帥問到自己的意見,知道不說不行,連忙深吸一口氣,定了定慌亂的心神,刷地站起身來,緩緩掃視全場,在掃視全場的過程中,他快速梳理了一下腦中的思路。宋奇數讀三國演義,對三國裡面的計謀爛熟於心,對孫子兵法三十六計也瞭若指掌,出一兩個計謀也難不倒他。

    他向金正雷拱手施禮,微微一笑道:“元帥有好生之德,此乃我軍將士之萬幸,也是陳國百姓之萬幸。兵法曰,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屬下覺得不如採取攻心之法。”

    宋奇說完這句話,立即想到這主意乃是失街亭的馬謖曾經提過的,心裡一跳,暗自忖道:“我是怎麼回事啊!三國演義孫子兵法三十六計我爛熟於心,我為什麼偏偏說起自己最瞧不起的馬謖的主意?難道我也是個虛有其表言過其實的人?”

    想到這裡,宋奇心裡大不自在,偷眼四顧,還好沒人注意到這些細枝末節。

    身旁的淩雪起身說道:“我贊同宋參軍所講的攻心之法!畢竟北陳國的軍民本來就是我們大陳國的軍民,只要我們喻之於理,動之於情,我想北陳國的軍民一定會轉而支持我們的。”

    金正雷聽了微微頷首,向宋奇問道:“攻心之法?不知具體如何攻心?”

    宋奇正要起身回答,忽有一個聲音笑著介面道:“元帥,勸降即是攻心之法。屬下覺得不如向敵城散發勸降書,讓敵方主動開城來降,如此才能兵不血刃進城。”宋奇循聲望去,原來說話的是坐於左側首席的主簿岑應,此人年紀在四旬上下,面貌可親,眼眸中精光若隱若現。

    金正雷聽了,頻頻點頭,遂轉首對岑應道:“岑應先生,就由你起草勸降書,緊急傳發給前方將軍。讓他們照令執行,先勸降,後攻城。”

    收到金元帥的“先勸降,後攻城”的指令之前,金在道和左甲又攻下了平州到連州中間的兩座小城,不過他們手下也死傷數百將士。來到第三座小城下,他們才收到元帥的最新指令,便依照指示先把勸降書抄寫數十份,綁在箭頭,分別射入城裡。

    勸降書上寫道:“偽逆陳去山大逆不道,父死不葬,擅離禁宮,不孝之極。為一己之私,置天下百姓不顧,割裂大陳,妄自稱國,肇起兵端。我大陳國天下兵馬大元帥金正雷奉皇上之命,受天下黎明百姓之托,帥十萬王師討平叛賊。王師到處,開城則安,頑抗則危。降者免死,附逆者必誅。勿言言之不預也。”云云。

    果不出岑應所料,接下來那座小城的守將主動投降,再下一座小城守將雖不降,卻被手下的兵卒綁了來投降。
       
    見兵不血刃連下兩座小城,雖然只是兩座小城,也是挺大的進步。金正雷禁不住心裡大喜,道:“看來這份勸降書的威力還是挺不小的,真可謂片言能抵數萬之師啊!”便立即當庭打賞了岑應黃金五十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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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雞 發表於 2020-9-1 08:28

第91章 相見恨晚

    連下數座敵城,掃清了通向連州城的障礙。金正雷心情愉悅,似乎勝利已然在望,便下令道:“大軍在此休整一天,明日向連州進發,指日拿下陽州,捉拿逆首陳去山。”

    是晚,岑應差軍士送來口信:晚上請宋參軍至海西樓一酌。

    宋奇不知何故,疑惑地看著淩雪。

    淩雪想也沒想,便同意道:“你來軍營不久,認識的朋友不多。岑主簿是元帥的智囊,平時孤高自傲,難以親近。現在既然他主動請你,你就放心去吧。絕對不會有事的”

    宋奇便隨著軍士欣然而去。出了軍營,旁邊不遠處就是一個小集鎮。

    鎮口蹲著一頭氣勢不凡的黑牛雕塑,旁邊立著高大石壁,上書牛牛鎮三個大字。從黑牛雕塑旁進去,踏上一條青石板路,前行三百步,越過一座石拱橋,遠遠望見一座軒昂的酒樓。

    須臾到了那樓門口,軍士向宋奇說道:“宋參軍,就是這裡了。你在門口稍等,我進去向岑主簿通稟一聲。”

    宋奇說聲好。那軍士去了又出來道:“宋參軍,岑主簿有請。”

    宋奇又隨著軍士跨進門,一徑向二樓而去。

    此時岑應穿了一身青衫便服,立於樓梯口迎候,一見宋奇,便朗聲笑道:“宋參軍駕到,未及遠迎,請海涵!”

    宋奇連忙三步兩步跨上樓梯,伸雙手握住岑應的手,笑道:“岑主簿太客氣了,真是折煞在下。”

    兩人寒暄了幾句,便攜手來至窗前一席上對面坐下。桌上碗盤羅列,美味在前,外加兩個杯一壺酒。那軍士向兩人躬身施了一禮,然後退了下去。

    “岑主簿,不知叫在下來此,有何指教?”宋奇坐下之後,向岑應拱手問道。

    岑應亦回了一禮,怡然笑道:“並無他事,只是請宋參軍小酌一杯,隨便閒聊。”

    “原來如此!”宋奇說著游目向左右四顧。

    “今天並無其他人,只你我兩人暢飲一番。”岑應一面說著,一面抄起酒壺給宋奇杯中斟滿,又給自己斟了,笑道:“我先幹為敬。”舉起酒杯,與宋奇輕輕碰了一聲,然後一仰而盡。

    宋奇亦舉起酒杯喝了。

    兩人一邊吃菜,一邊寒喧,一邊喝酒,片刻之間便連幹了三杯。

    岑應咂了咂嘴吧,夾了幾口菜,一面吃著,一面抱怨道:“軍營之中,其他皆為武夫,我和他們也沒有什麼可聊的。說實在的,我也寂寞的很。我觀察宋兄很久,見你儒雅倜儻,與其他武將大是不同,故此想親近結交。”

    “承蒙岑主簿抬愛,宋某感激不已!”宋奇坐直了身子,不免有些受寵若驚,“其實,宋某也只是俗人愚人一個,不像岑主簿那樣韜略智謀俱佳!”

    “過獎過獎!”岑應放下酒杯,目光微抬,平視宋奇,拱手一禮,滿懷歉意道:“前日我搶了宋參軍的功勞,還請宋參軍海涵!”

    宋奇連忙拱手回禮道:“說哪裡的話?這都是岑主簿的勸降之法以及勸降書的功勞?在下哪裡有什麼功勞讓你搶?當時元帥問具體如何攻心之時,若不是岑主簿及時提出勸降之法,在下一時半會還未必回答得出。應該是我謝岑主簿為我解圍才對!”

    “哪裡哪裡。”岑應聽了這話,心裡又是感動又是讚賞,覺得宋奇確實會做人,連忙擺手笑止,不知不覺,連稱呼都變親切了,道:“宋參軍真是大人大量!說實話,是宋兄的攻心之法啟發了我的勸降之法。或者說是因為宋兄提了攻心之法在前,元帥才能接納我的勸降之法在後。”

    “岑主簿過謙了!”宋奇微微一笑道,“我覺得岑主簿的智謀過人,實屬麒麟之才,怪不得元帥如此倚重于你!”

    岑應摸著下巴,坦然笑道:“宋兄過獎了。如若說智謀,我這腦子裡確實有一大堆。如果倒回一千年,不是我誇口,我雖比不過諸葛亮,但是比起周瑜來,還是綽綽有餘!”

    “岑兄何必有此一歎?我覺得你的智謀與諸葛亮相比,難分高下。”宋奇一面極力誇讚,一面向岑應舉起酒杯相敬,說話時,稱呼也變了。

    “謝宋兄誇獎。”岑應舉杯停在面前,歎了口氣道:“但是在現在,我卻不能如此誇口。”

    宋奇張著疑惑的眼神,不解地望著岑應,道:“你這話倒把我說糊塗了!”

    岑應臉色一凝,喟然歎道:“咱們元帥文韜武略俱屬頂尖。我雖自負,但跟元帥比起來,自知難望其項背。我們這些謀士只能作為元帥的補充。我們所出的計謀,用或不用,只能由元帥判斷。”

    宋奇聽了這番話,有些明白岑應的意思了。岑應是感歎自己沒有實權,只能出出主意,元帥雖然尊重他,但也還不到言聽計從的程度。這樣他的大部分計謀便不能得到實施執行。

    宋奇舉起酒杯,笑著勸慰道:“岑兄,元帥雖然智謀深沉,但也難以面面俱到,在很多方面元帥還得倚重岑兄。且元帥一向知人善用。俗話說,天生我才必有用,長風破浪會有時。接下去還有很多大仗要打,岑兄有如此大才,總有你大顯身手的一天的。我想此次出征,岑兄一定能夠建立豐功偉業的。”

    岑應聽了,心中一喜,欣然笑道:“借你吉言!但願如此!”舉杯與宋奇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又幾杯酒下肚之後。

    “其實我不該有此抱怨,希望宋兄不要見怪。”岑應向宋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複娓娓訴道:“我能有今天,都虧元帥提攜。如果沒有遇到元帥,說不定我還在泥塗中掙扎呢。”說這話時,他的雙眸之中漾出一股水氣,神情黯然,似乎換了一個人,不再是那個心高氣傲的主簿。

    “是啊,我們能有今天,都要多虧元帥的提攜。”宋奇順著他的話頭,歎息道。

    “我不一樣的,我是全靠元帥提攜幫助。”岑應眼神憂鬱而深邃,眉毛一抬,長歎一聲道,“不瞞宋兄,我原來是一個白蠟明經的書生,多次應試都不上第。差不多到了百無一用窮困潦倒的地步。後來碰到元帥,那時還是總兵,他將我從泥塗中擢拔起來,先是給他的公子教了幾年書,後來又讓我做了一個謀士,現在又讓我做隨軍主簿。我現在的一切都是元帥給的。”

    “哦,原來岑兄還有這樣一番曲折的經歷!”宋奇歎息一聲,感慨道:“梅花香自苦寒來,寶劍鋒從磨礪出!自古英雄人物都是受盡折磨最後才成為英雄的。”岑應表示贊同。

    接著,兩人談歷史談軍事,從伍子胥談到範蠡再談到諸葛亮。伍子胥的經歷和金元帥有所相似,被滿門抄斬,但他並不愚忠,而是借他國之兵復仇雪恨,為兩人所敬重。范蠡為越王複國功高至偉,然而他功成不居,全身而退,避過兔死狗烹之結局,這在古代能有幾人做到?至於諸葛亮,他們不僅佩服他的智慧謀略,更佩服他心靈手巧,能憑空發明各種奇巧機械,如連弩,木牛流馬,孔明燈,八石陣等等,古代的智士又有幾個能做到?

    兩人相談甚歡,似有相見恨晚之感,酒逢知己,千杯不醉。

    忽然從街巷中傳來急促的馬蹄之聲,咯咯之聲越來越響。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將醉醺醺的目光投向窗外。

    只見狹窄的街道上,一人一馬如飛而至。馬上乃是一名軍士,那軍士到了酒樓門口,甩蹬離鞍,跳下了馬。之後便蹬蹬蹬上了樓梯。

    軍士見了兩人,略微拱了拱手,大聲傳令道:“岑主簿,宋參軍,元帥命你們立即回大營,有要事相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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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雞 發表於 2020-9-1 08:29

第92章 仇人相見

    原來,在宋奇離開大營去牛牛鎮後不多時,忽然一個探子跌跌撞撞地跑進中軍大帳,向上一拱手,報導:“元帥!我軍在連州城外損失慘重,左甲將軍戰死!”

    金正雷聞言大驚失色,忙命探子繼續說。探子回道:“元帥!我軍抵達連州城下,與敵軍交戰兩次,皆不分勝負。當天我軍就在城外十裡安營紮寨。沒承望當晚敵軍趁黑來偷營劫寨,左甲將軍猝不及防,倉促應戰,被敵將所斬。”

    “金在道將軍呢?他怎麼不去救應?”金正雷徐徐伸手指著探子責問道。

    那探子慌忙單膝跪地,以急速的語氣道:“元帥!金在道將軍遙見左甲將軍大營起火,立即帶兵去救援,沒提防半道上中了敵人的埋伏,倉促應戰,金在道將軍亦身負重傷。在道將軍帶著敗兵且戰且退撤回到雁頭關,敵軍如潮水一樣追了上來,把雁頭關團團圍住,雁頭關裡無糧草,外無救兵,危在旦夕!在道將軍派我請元帥火速發兵救援!”

    金正雷耐著性子聽完那探子的彙報,一團高興霎時化為烏有,愁雲重新襲上了金正雷的眉頭,眸色幽深,呆呆的望著帳外,茫然出神。

    “看來戰爭充滿了變數,不會像最初想像的那樣一帆風順!”金正雷思索良久,便派傳令兵把將軍謀士全部招回大帳議事。宋奇岑應接令後立即回到大帳,此時眾將齊集於此。

    “從此地去雁頭關還有近二百里的路程。必須儘快趕過去救援。一旦雁頭關丟失,則我軍前期浴血奮戰所獲得的優勢就會喪失殆盡。”岑應向金正雷分析道。

    金正雷聽了點頭,遂沉聲下令道:“眾將士聽令!明日三更造飯,五更出發!先頭部隊務必在明日黃昏前抵達雁頭關!”眾將答應著下去安排了。

    次日,金正雷的先頭部隊甫抵雁頭關,城外敵兵之圍困立即冰消瓦解。

    金正雷在雁頭關還沒有來得及休息,便帶著數十名將軍登上了雁頭關旁邊的雁頭嶺。

    宋奇淩雪亦隨著上了山,他立于山頂四顧一望,見此處山勢高峻,三十裡外的連州城遠望可及。但見那連州城城牆高大,二面是山,易守難攻,是去打陽州的必經之路。

    宋奇向四周觀望了一回,側頭對身旁的淩雪悄聲說:“此城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不是一兩天能攻得下來的。”

    “是的,此城比之前幾座城都險要多了!”淩雪雙眉一挑,含笑答道:“看來這裡必有一場大戰!”

    只見金正雷手舉望遠鏡察看多時,臉色由晴轉陰,顧語諸將道:“連州守將是何人?有多少兵馬?”這望遠鏡是宋奇用一根竹筒加兩片磨過的玻璃做成的,比肉眼能觀望多二倍的距離。

    “連州守將叫乙橫,此人武功高強,智略深沉。”金在道將軍連忙踏步上前回話,他對於金正雷沒有追究他的敗軍之罪,很是感激,也很惶恐。“連州城有五萬守兵,都忠於逆首陳去山,勸降書對他們不起作用。”

    宋奇聽了乙橫這個名字,轉頭瞧淩雪,只見她聽了這名字後眉立目嗔,牙關緊咬,臉漲得緋紅,手不由自主地握住寶劍,似乎那仇人就在面前,要立刻殺了他為父報仇似的。

    “給師父報仇的時候到了!”宋奇按了按淩雪握寶劍的手說。

    “我一定要手刃此賊!為我爹報仇雪恨!”淩雪望著遠處的城頭,咬牙切齒道。

    金正雷與眾將立於山上察看了一個多時辰,一切地形了然於胸,便領著眾人下了山,回到雁頭關議事廳,重新分兵派將,進行部署。

    “左丙將軍,你帶兵二萬,從左翼進軍,到連州城左側列陣;游遠將軍,你也帶兵二萬,從右翼進軍,到連州城右側列陣。”金正雷抄出兩支令箭,向兩位將軍下令道。

    左丙是左甲的親兄弟,游遠是游永的堂弟,他兩早已摩拳擦掌,要為兄長報仇。他們接了令箭,蹬蹬蹬就下去點齊兵馬去了。

    “金在道將軍,你帶本部二馬兵馬留守雁頭關!”金正雷轉頭向立於他右側的局促不安的金在道說。

    “元帥,你還是讓我去打頭陣吧,我一定要洗雪敗軍之恥!”金在道將軍對於讓他留守,不很滿意,便跨兩步來到帥案前,訕笑著向金正雷請求道。

    “在道將軍,你連日來攻城拔關,多有辛苦,你暫時在此休整幾日,日後會給你雪恥立功機會的!”金正雷擺了擺手,含笑道。

    金在道聽了元帥這般安排,便笑著答應了,此時此刻,他最怕人家瞧不起他,既然元帥不是這個意思,他也就安然釋懷了。

    當下,連州城下旌旗獵獵,槍刀如林,人喊馬嘶,殺氣騰騰。

    金正雷率六萬大軍列陣于連州城外。乙橫也帶著三萬守軍出城迎敵,列陣于金正雷對面。

    鬥大的“金”字帥旗之下,金正雷金盔金甲,黃袍黃馬,甚是威武,他戟手指著對面呼道:“乙橫!王師已到城下,你還不下馬受降?”

    乙橫青盔青甲,面色黝黑,手提方天畫戟,氣勢不凡,他呼道:“金正雷!據我所知,你乃是一個衛國人,你為什麼要管我們陳國的事情,你還是退兵去吧!”

    “陳去山分裂國家,大逆不道,你可知跟著陳去山乃是一條不歸之路?”金正雷大聲叱責道。

    “吾皇乃先皇太子,堂堂儲君,正宗嗣君!陳去病刺殺先皇,篡權奪位,他才是大逆不道的逆賊!”乙橫亦嗔目怒叱道。

    “誰去給我拿下乙橫!”金正雷顧視諸將道。

    淩雪望見殺父仇人就在對面,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早氣得眼紅耳跳,手顫身抖,怒憤填膺。金正雷話音剛落,淩雪把馬一拍,便像離弦之箭一樣沖了上去。

    “來將何人,通名報姓!”乙橫急忙橫戟相迎,且大聲問道。

    淩雪並不答言,挺槍就向乙橫的心窩狠命刺去。槍尖帶著風聲,閃著光芒,向乙橫當胸紮去。乙橫連忙舉戟一搪,蕩開了槍尖。乙橫高高舉起戟以怒劈華山之勢向淩雪劈去,但淩雪並不躲閃,而是勒馬向前,抬槍以閃電之勢刺向乙橫的脖子。乙橫見狀大驚失色,這要給他刺著脖子,自己必當場斃命。他只能把砍到半空的戟收回,在半路上去擋疾速紮來的槍尖,同時將身子向旁邊一閃,躲開了槍尖。

    這哪是打仗,簡直是拼命!雖說兩軍陣前交戰,以殺敵為要,但也沒有這樣打的!

    乙橫勒馬退後了幾步,目光凝視著淩雪,上下打量了一回,大聲斷喝道:“你到底是何人?”

    淩雪眼睛瞪得溜圓,眼眸中冒著怒火,喝道:“你是我的殺父仇人,問這麼多幹什麼!”

    “我殺的人太多了!你父是何人?”乙橫大笑,一手抬戟,一手指著淩雪問。

    “少廢話,拿命來!”淩雪怒視乙橫道,說著舉槍又刺,槍槍都紮向乙橫要害部位。

    乙橫無奈,只得舉戟相迎,小心翼翼地搪擋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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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雞 發表於 2020-9-1 08:29

第93章 久攻不下

    “誰去把淩將軍替下來!”金正雷顧語諸將道。他見淩雪以如此拼命的架勢打仗,覺得有些不妙,擔心淩雪的安危,一旦淩雪再有個閃失,他如何對得起淩鶴來的在天之靈?

    一個黑盔黑甲的將軍名叫丘剛的答應一聲拍馬舞刀沖了上去。對面也沖出來一個將軍,截住廝殺。四人四馬絞在一起。

    此時,戰場中最緊張的人還是宋奇,第一次上陣打仗,他不知道淩雪到底有多厲害,他為淩雪捏了滿滿一把汗。他手持連弩,眼睛緊盯著淩雪那邊,一旦淩雪有個閃失,他就準備放箭救人。不過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放箭,他也知道,兩軍交戰,放冷箭是大忌,為人所瞧不起。既然身在這個時代,就按這個時代的規則辦事,堂堂正正做人,光明正大做事。絕對不能被別人貼上一個“卑鄙”“放冷箭者”的標籤。

    這時,只聽金正雷下令:“鳴金收兵!”

    聽到金聲,剛上去那個丘剛將軍意欲退下來,但是淩雪並沒有退的意思,淩雪不退,他也退不了,只能繼續廝殺。金正雷沒有辦法,只得把帥旗一揮,有一萬中軍兵馬衝殺了過去。對方也不甘示弱,也出來一萬多兵馬迎戰。頓時兵對兵,將對將,混戰起來了。

    殺了約了一刻鐘,金正雷望見敵方陣腳大亂,便把帥旗向左右各擺了幾下,列陣於左右兩翼的左丙和遊遠隨即麾兵衝殺了過去。敵兵哪裡抵擋得住三路大兵的衝殺?登時大敗虧輸。沒奈何,逃命要緊,丟盔棄甲,哭爹喊娘,倒拖旗子,逃進了城,高懸吊橋,緊閉城門,龜縮不出。

    陳軍大獲全勝,殺敵一萬三千,繳獲戰利品無數。淩雪一路追趕乙橫,最後還是被他逃進了城,淩雪回到大營,還是恨恨不休。

    今日兩軍對敵時,宋奇拿眼睛遠遠注視著乙橫,細細打量了一番,覺得此人無論是年齡,身形,長相,面色,還是盔甲,兵器,坐騎,都跟上次追殺到黃龍嶺的乙橫沒有絲毫相同之處。回營後便把心中的疑惑告訴了淩雪。

    “乙橫是我的殺父仇人,這還會有錯?難道天下有兩個乙橫?”淩雪不以為然道,此時她滿腦子都是復仇,恨不得立刻殺了那乙橫,為她爹報仇,哪裡有心思去管那些細枝末節?

    翌日,淩雪主動請纓,宋奇陪同,帶兵三千,出營挑戰,順便再次察看那乙橫之真假。但見城上高掛免戰牌,任你怎麼罵,無人出戰。一連幾天皆是如此。

    金正雷見對方不出戰,只得下令攻城。三路大軍從左中右同時蟻聚攻城,每次都快要登上城牆時,都遭到敵人的狠命打擊,士兵立時像剝落的牆灰一樣,紛紛從城牆上摔下來,死傷無數,屍橫遍地,流血漂櫓。

    金正雷見攻城攻不下來,後來又先後命令採取水淹,火攻,挖遂道,等各種辦法攻城,都被敵人一一破解。

    宋奇的那把連弩在這次攻城戰中並沒有發揮太大的優勢。連弩的最大優勢是能連射,這個主要在敵我雙方人數少時有用。在攻防戰爭中,雙方都有成千上萬的弓箭手,將軍一聲令下,往往是箭如雨下。至於射程,連弩也只是比普通弓箭稍勝一籌,比強弓差遠了,比強弩差得更遠了。

    “一個小小的連州城都攻不下來,那還怎麼攻取陽州?日後又怎麼攻打衛國?”金正雷雙眉緊鎖,長籲短歎,一籌莫展。

    傾成公主見金正雷面色陰沉,便輕啟玉齒,從旁問道:“元帥,何事憂心?”

    “還不是為了攻城之事。”金正雷歎口氣道,“小小的連州城,居然久攻不下!”

    “我當是什麼事?原來是此事!”傾成公主兩道娥眉一挑,莞爾一笑道,“你何不跟你那位異人宋奇商量商量。他不是很有些奇技異能嗎?”

    金正雷聽後,先是一怔,繼而若有所悟,展顏而笑道:“我倒忘了此人。多虧公主提醒!”

    當日晚上,金正雷單獨召見淩雪和宋奇。宋奇不知是何事,便偷偷看了眼淩雪,後者向他擠了擠眼,也是一臉的茫然。

    金正雷見兩人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便微微一笑,緩緩說道:“也沒有別的事。就是想知道你們當日是怎樣從龍尾山逃生的?”

    兩人見是問此事,便松了口氣。淩雪又仔細敘述了一遍他們是如何乘氣球和風箏逃生的故事,歷久而彌新,越講越興奮,越講越生動,講到最後,是眉飛色舞,神采飛揚。

    “宋參軍,“金正雷聽的時候頻頻點頭,聽完後轉首向宋奇問道:“你覺得熱氣球和風箏能不能在攻城時發揮一些作用?”

    宋奇見這幾天白刃攻城死傷慘重,腦子裡也冒出過利用風箏飛進城的想法。不過這一想一露頭便被他自己掐滅了。因為他對於風箏能否飛進城一點也沒有把握。畢竟人命關天,做不得兒戲。他沒想到金正雷對風箏和熱氣球竟然感興趣,便把心裡的想法如實回道:“元帥,這幾天我也想過能否利用風箏和熱氣球助元帥一臂之力,不過我心裡沒有底。我們當時是被追殺得無路可逃,不得已才冒險這樣做的。”

    “今天我們也到了不得已的時刻。”金正雷眼睫一垂,歎了口氣道,其語氣中帶著痛心,也帶著決斷,“我們這幾天白刃攻城,死傷軍兵上萬,我痛心不已。絕對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熱氣球是不用考慮的,因為無法控制方向!也無法控制上下!”淩雪不假思索的說道,語氣非常肯定,因為這是她的親身冏曆。

    “我這幾天也考慮過如何利用風箏運兵進城。但當時我們是從山上往海裡面飛,才僥倖飛了起來!現在要想從城下越過城牆飛到城裡,恐怕可能性不大!”宋奇緩緩抬手做了下沖的動作,後又做了個上仰的動作,嘴角掛著一絲苦笑道。

    金正雷聽了,霍地立起身,向兩人微微一笑,一面揮舞著手,一面胸有成竹的說道:“我沒有讓你從城下飛到城上去。連州城左側有一處高山,高過城牆很多,我們可以從山上往城裡飛!”

    “可能飛不了那麼遠!”宋奇眉毛一皺,攤開雙手,不無擔心的說道,“上次我也不過飛了五六百米……”

    金正雷眉毛一揚,眸色一凝,伸手拍了拍宋奇的肩膀,滿面含笑,激動地說道:“能飛五六百米就夠了!連州城外最近的山頭,離城牆不超過三百米。”

    翌日,金正雷帶著宋奇和淩雪去現場察看地形。

    上了山頭,看完地形,宋奇悄聲對淩雪點頭贊道:“我們也在雁頭嶺上察看過地形,為什麼我們當時沒看出來這座山頭離城牆很近呢。看來這金正雷非常不簡單,對地形看得相當准,他這個元帥不是白當的。”

    淩雪脫口而出:“那是自然!”說著,含笑瞟了宋奇一眼,在她心裡,金正雷早就是一個像她爹一樣的大英雄。

    現在宋奇對於利用風箏運兵進城有了一定的把握,如果能從山上飛起來,飛進城是可能的。一旦決定下來,就要立即付諸行動。

    金正雷下令成立風箏神兵隊,由宋奇充任指揮使;且懸賞招募神兵隊員,凡加入神兵隊的士兵,賞黃金十兩,如不幸戰死,摔死,撫恤金加倍。

    俗話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百名風箏神兵沒多久便招齊了……

    與此同時,宋奇立即開始趕制一百個大風箏。

    他使用了最有韌勁的竹子,最堅韌的油布和最扎實的軍用繩子。把風箏的長度和寬度又分別加長了三尺,把頂布做成了兩層,下一層開了一個三尺寬四尺長的口子,這樣可以鼓起風力,承受更大的重量。又加長了翅翼的長度,還調整了搖臂的方向。這樣搖動起來,可以扇動起更大的風力,既能控制飛高,又能控制前進方向。

    這風箏比他們在龍尾山試著玩的那風箏不知好了多少倍。畢竟人命關天,一百多個人的生死掌握在他手上,不是兒戲。

    不載人時,風箏輕輕鬆松就飛上了天。那風箏根本不像一個普通的風箏,而是像一隻展翅飛翔的孔雀,輕盈自在,豔麗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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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雞 發表於 2020-9-1 08:30

第94章 神風奇兵

    今天上午,宋奇向金元帥請示,將風箏神兵隊改名為神風奇兵隊。畢竟風箏太普通了,風箏載人飛行難以讓人置信。改名為神風奇兵隊,則更能激發士兵的信心和勇氣。此時金正雷對宋奇言聽計從,當即同意。

    是夜,這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宋奇率領百名奇兵以及另外五百名輔助士兵,摸黑登上了那座貼近城牆的山頭。

    很多大事情就是在這樣的月黑風高的夜晚幹成的。有些人之所以成功,往往可能就是因為利用了這麼一個夜晚,有些人之所以失敗,也往往可能是因為忽視了這麼一個夜晚。尤其是戰爭,成敗利鈍往往就在這麼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決定了。

    上了山頭,宋奇命令,十個奇兵為一組,按組起跳。奇兵們身穿巨大的風箏,挨著懸崖站了一長溜,懸崖下麵黑漆漆,猶如萬丈深淵。每個奇兵身後站著五個士兵,負責拉繩子,幫奇兵把風箏放飛起來。

    此時,誰也沒有把握,畢竟大家都沒有穿上風箏試飛過。這幾天宋奇只是指著風箏向大家詳解了跳的動作,拉扣環的手勢和搖動翅翼的動作。至於起飛,只能留到今晚。不到萬不得已,誰會拿生命去試飛呢?

    今晚就是一個萬不得已的時間。因為有賞金在前,因為有攻城的榮耀在前。

    “我的天哪,什麼也看不見,跳下去會不會摔死?”一個奇兵望著幽黑的懸崖,聲音有些顫抖的說。

    “這麼膽小,為什麼還要報名?這可是敢死隊!怕死還叫敢死隊?”另一個奇兵以輕蔑的語氣道。

    “他一定是為了賞金而報名。現在賞金落袋了,又擔心自己死了不能享用那賞金了!”幾個拉繩子的士兵譏笑道。

    “我不是怕,只是有些擔心。下面實在太黑了!”那個膽小的奇兵不好意思地解釋道,如果是白天,一定可以看到他滿臉通紅,但不知是羞的,還是怕的。

    “擔心什麼?不是有繩子拉著嗎?”另一個神兵安慰道。

    “擔心和怕有區別嗎?”那些拉繩子的士兵不依不饒道。

    “噤聲!”宋奇輕聲喝道,他來到這個膽小的奇兵旁邊,低聲問道:“你如果怕的話,現在退出還來的及。”

    那個奇兵,低頭想了半日,怯怯的說:“我不退出。死就死了,反正我賤命一條,也沒什麼可惜的。宋指揮,如果我死了,麻煩你把賞金寄給我媽。”

    “看不出你還是孝子!”眾人聽了他這番話,打消了取笑的念頭,皆齊聲贊道。

    “好的!”宋奇答應道,又安慰道:“孝感天地,你不一定會死的。”

    宋奇一個一個檢查了一遍,如系在身上的繩子是否結實,手拉扣環的動作是否正確,繩子的另一端綁在大樹上是否綁牢,後面拉的姿勢是否妥當,等等,見眾人準備得妥妥帖帖了,遂低聲下令道:“跳!”

    奇兵們聞令,紛紛毫不猶豫的向黑漆漆的懸崖下面縱身跳了下去,霎時繩子刷刷刷地往下麵扯去……

    那個膽小的奇兵猶豫了半刻,見人家都已經跳下去了,實在沒有辦法,牙一咬,眼一閉,也跟著跳了下去。

    約摸過了兩口茶的工夫,宋奇又下令“拉繩子!”,山上的士兵聽了連忙用力拽緊繩子。過了七八口茶的工夫,已經影影綽綽瞧見風箏飛了起來,山上的士兵見狀,興奮得低聲歡呼道:“太好了!拉起來了!”

    第一組放了十個風箏,拉起了六個,沒拉起來四個。宋奇目測風箏飛行的高度差不多了,便命令:‘拉緊繩子……放鬆繩子……再拉緊繩子……放!……”話音剛落,負責拉繩子的士兵便把繩子一拉一送放了出去。

    那風箏立即彈了出去,綁在風箏上的奇兵們也撲打著風箏的翅膀,像一隻只黑色大鳥一樣,向城牆撲楞楞飛去。見風箏真的能飛起來,下面拉繩子的士兵又是興奮,又是懊悔,懊悔自己沒有報名參加,痛失十兩黃金的賞金。

    有了成功的先例,後面就好辦多了。接下來依樣畫瓢,把剩下的九組奇兵也放飛了出去,一次比一次更為順利。把最後一個風箏放出去後一統計,結果令人滿意,飛起來的有七十九個,沒能飛起來的只有二十一個。成功率還是挺高的!假使在白天飛,成功率一定更高!當然他們這是偷襲,只能選在黑夜,不能選在白天。

    隨後,宋奇命令百余名士兵下山去搜尋那些沒能飛起來的奇兵……結果出來了,這沒能飛起來的二十一個神兵,摔死九人,重傷八人,輕傷三人,一人竟然毫髮無損,而那個膽小的奇兵不在其列。

    “看來死神真是不收孝子呀!”眾人連聲感歎道。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遙見連州城頭上火光沖天,守兵大亂!看來奇兵偷襲成功了!山上的士兵興奮得互相擊掌慶賀。

    原來那些奇兵進城後,抄出利刃,解開風箏,殺了守門士兵,斬關落鎖,打開了城門,然後放火為號。

    望見城門洞開,埋伏在城外的三萬士兵,立即像潮水一樣湧進了連州城。城裡的守兵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有些還在睡夢中,還沒有弄清是怎麼回事,就不明不白的做了刀下之鬼。淩雪一馬當先,率先進城,帶著百餘名親兵,直接向城中的刺史府撲去。

    “大事不好了!敵人已經攻進城了!”一個守城士兵大呼著,跌跌撞撞跑進了刺史府。

    連日來乙橫白天守城,晚上還要視察城防,每天都睡得很晚,疲於奔命,筋疲力盡。這個時候,乙橫才剛合上眼睡下,就被士兵的撕心裂肺的呼叫聲驚醒。

    “何事驚慌?”乙橫一面揉著眼睛,一面走出來問道。

    “乙將軍,敵人已經攻進城了!”那士兵急聲報導。

    “什麼?”乙橫聞報大驚失色,急忙下令道:“傳我命令,全城守軍奮力禦敵!”

    這士兵答應著轉身退出來,但還沒有退出府來,便被闖進刺史府的陳軍堵在了府門口,被一刀結果了性命……

    乙橫正準備穿戴盔甲,出去迎敵,就被突然闖進大廳的淩雪一腳踢翻在地。陳軍士兵七手八腳將他捉住,五花大綁捆了,按倒跪於地上。一霎時,一城之主便成了街下之囚。

    “乙橫,你這個狗賊,你也有今天!”淩雪用劍指著他的咽喉,目光如刀,怒視著眼前這殺父仇人。她眼前立時浮現出黃龍嶺上的一幕一幕,就是眼前這賊子殺了她爹,防火燒了她的家,害得她家破人亡,身負血海深仇,淒淒慘慘,無家可歸。

    乙橫見自己已經遭擒,而且擒他的是前幾天陣上交戰的對手,自知難逃一死,便故作鎮定,哈哈笑道:“原來是你這狗賊!我只恨沒在陣前殺了你!”

    “死到臨頭了,你還嘴硬!”淩雪抬腳狠命一踹,把乙橫踹倒在地,然後來到院子中央,把劍插於地上,搓土為香,跪地叩拜,仰天大呼道:“爹!今天我給你報仇了!”拜畢起身,提起插於地上的劍,怒氣衝衝的刺向乙橫……

    “慢!”被淩雪踢倒在地上的乙橫複又跪立起來,見淩雪劍已刺來,他已無處可避,便急呼一聲,喝止了淩雪的劍。

    淩雪急煞住劍鋒,向旁邊一偏,把劍恨恨地刺在柱子上,斥喝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乙橫雙眼圓睜,直視著淩雪道:“要死也讓我死個明白,你爹到底是誰?我到底什麼時候殺了你爹?”

    淩雪怒眉嗔目瞪著乙橫冷笑道:“你還裝什麼蒜?我爹就是刺殺皇上的英雄淩鶴來,你這狗賊追殺我爹追到黃龍嶺,在黃龍嶺殘忍地殺了我爹。”說著,複從柱子上拔起了劍,指著乙橫的脖子。

    “原來你就是那個刺客的兒子,只恨我沒有親手殺了你爹,給皇上報仇!”乙橫一面罵著,一面仰天大笑,聲震屋瓦。

    “你說什麼?”淩雪用劍尖抵著乙橫的脖子,劍頂之處頓時溢出了鮮紅的血滴。

    “你爹刺殺了先皇,罪大惡極,人人得而誅之!我乙橫雖然追了他幾百里,遺憾的是我沒能親手宰了他,為先皇報仇!竟讓這狗賊從我手裡逃脫了……”此時乙橫知道死不可免,並不害怕,眼睛瞪得溜圓,眼珠子似乎都要滾出,一面罵一面回憶……

    話沒說完,只見寒光一閃,哢嚓一聲,乙橫人頭已經落地,鮮血四濺,灑了一地。

    淩雪大驚失色,提劍四顧,見金正雷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到府裡,手裡提著劍,劍上猶在滴血,且目光凜然,直視淩雪道:“跟這殺父仇人還囉嗦什麼!”複又抬頭對天祝道:“鶴來兄,我們終於給你報仇了!你可以安息了!”然後回頭命令身後的親兵:“去,把府裡的人全部殺了!一個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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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雞 發表於 2020-9-1 08:31

第95章 三寸爛舌

    陳軍只死了九人即拿下久攻不下的軍事重鎮連州,斬殺連州刺史乙橫。宋奇和淩雪雙建奇功。宋奇被提拔為神策將軍,淩雪被提拔為神勇將軍。這次眾將並無微詞,畢竟這是實打實響噹噹的功勞。

    然而淩雪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一連幾天不言不語,悶悶不樂,鬱鬱寡歡。

    城頭上,淩雪斜靠在一個垛口,半側著臉望著遠處的群山,太陽的光線從側面照射她,把她的影子投射在護城河上面。宋奇斜靠在另一個垛口站著,望著護城河裡的水面出神……

    兩人默然無語半晌。

    忽聽淩雪連歎幾口氣,喃喃道:“可能我是錯的,你是對的。”

    宋奇聞言,轉過臉來望著她的側臉,低聲問道:“你指的是什麼?”

    “乙橫!”淩雪說著,亦緩緩側轉臉,雙眸輕轉,眼裡噙著淚花,楚楚可憐地望著宋奇。

    “你不是已經殺了乙橫嗎,給你爹報了仇!還想這事幹什麼?”宋奇回視著她的眼睛,勸慰道。

    淩雪眼眶裡的淚花轉了幾圈,終於忍不住,沿著眼角滾了下來,若有所悟的道:“這個乙橫可能不是那個殺我爹的仇人!”

    “你也這麼想?”宋奇說著,湊近兩步,伸手抹掉她臉上的淚水。

    淩雪點了下頭,然後頭順勢一歪,靠在了宋奇的肩膀上,輕輕地啜泣。

    宋奇一手在她背上,輕一下重一下地拍打,視線越過城牆垛口,凝視著遠處的山巒,若有所思地說:“那個乙橫到底是誰?他為什麼要冒這個乙橫之名?他現在躲在哪裡?到哪裡才能找到他?……”

    連州城一破,陽州的屏障頓失,接下來的戰事非常順利,可以說是兵不血刃,勢如破竹,連克數關,大軍直抵陽州城下。

    陽州城裡,北陳國小朝廷,皇上陳平帝連接敗報,焦頭爛額,憂心如焚,六神無主,如坐針氈,眾大臣戰戰兢兢,惶惶恐恐,人心浮動。

    忽然一個探子踉踉蹌蹌跑入大殿,急聲報導:“皇上,金正雷大軍已到陽州城下!”這個消息猶如一個焦雷,震的陳平帝身子一顫,差點從龍椅上跌了下來。

    北陳國兵馬大元帥況其,年紀約五旬上下,紫臉微須,緩步上前啟奏道:“皇上不必擔憂!陽州城城高牆厚,還有雄兵十萬,足可抵擋金正雷的進攻!”

    “這種話朕已經聽得耳朵起繭了!你們還有沒有別的辦法?”陳平帝非常不耐煩地打斷說。

    “皇上!金正雷並非三頭六臂!待臣領兵三千,出城殺他一陣!”原平州刺史伯虎,年約三旬,人高馬大,上前朗聲奏道。

    皇上聽了,心裡冷笑道:在他手裡丟了平州,還敢大言不慚!當時伯虎隻身逃回陽州,陳平帝並沒有追究他的罪過,不過今天皇上心裡實在不好過,對伯虎大發雷霆,申斥道:“哼!你真有這麼能耐,怎麼把平州丟了!你如果不丟平州,金正雷的大軍能打到朕的眼皮底下來嗎?!”

    伯虎聽了皇上的申斥,臉刷的一下漲得通紅,嘴哆嗦著,退回了本位。

    “上官師傅,你有何良策?”陳平帝轉頭目視相國上官澤,向他問計道。

    上官澤捋了捋銀須,不慌不忙,上前一步,回奏道:“臣也沒有什麼好主意。目前這種情況,只能先派兵打一陣。打不贏再想別的主意。”

    皇上見他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准奏,命況其率領三萬軍隊出城迎戰。沒想到況其一出城,兩戰不勝,最後倒中了金正雷的誘兵之計,闖進了伏兵圈,三萬兵士死傷兩萬,那伯虎戰死沙場,況其也身受重傷,帶著殘兵敗將逃回了城裡。

    “一群窩囊廢!”陳平帝見況其敗的如此之慘,氣得連拍龍椅扶手,龍顏震怒道。

    “臣知罪。”況其戰戰兢兢,誠惶誠恐,連叩幾個頭。

    “知罪知罪!知罪有什麼用!你說,現在怎麼辦?”陳平帝眼淚汪汪的望著況其,淒然問道。

    “回皇上,城裡尚有精兵八萬,守城是沒有問題的。”況其戰戰兢兢回奏說。

    這時眾大臣都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大殿裡一陣嗡嗡聲。

    “怎麼守啊?聽說金正雷有神兵相助!”忽然不知誰說了一句,傳入陳平帝的耳中,嚇的他心裡一震,在心裡發顫道:“完了完了,這皇位才坐了不到半年,龍椅還沒有坐熱,恐怕今天便是最後一天了”遂目視他的救命稻草上官澤問道:“上官師傅!你有何辦法?”

    “事到如今,只能議和了。”上官澤上前一步,坦然回奏道。

    “議和?金正雷能同意嗎?陳去病能同意嗎?”皇上聞言眼睛一亮,急問道。

    “不知道,只能先議議看,走一步算一步了。”上官澤歎口氣道。

    陳平帝心下明白,上官師傅說的不是議和,而是議降,但是事到如今,沒有別的辦法,只得極不情願地點頭默認。

    北陳國的使者墨余單人匹馬出了城,城門隨即在他身後關閉。他疾馳一段路,來到陳營門口,翻身下了馬,戰戰兢兢穿過了刀槍之林,顫顫巍巍進入了金正雷的中軍大帳。

    金正雷居中而坐,戰將數十員,環列左右。金正雷頭也沒抬,鼻子裡哼了一聲,問:“來者何人?來此何干?”

    墨余向金正雷躬身行了一禮,隨即挺直身子,抗聲道:“我乃使者墨余,受北陳國皇上之命,特來議和!”

    “議和?你們還有資格議和?”眾將軍聽了這話,捧腹大笑,皆指著墨餘嘻嘻哈哈嘲笑道。

    那墨餘毛遂自薦,主動承擔議和使命,算是膽略過人,不過到了此時此地,看了這架勢,他知道說議和是不合時宜的,不過說議降他又說不出口,只得訕訕說道:“金元帥!不妨聽聽我皇的條件。”

    “說來聽聽。”眾將笑道。

    墨餘瞟了眼端坐于帥案後的凜然不語的金正雷,又環視了一圈滿臉嘲諷的眾將,遂提一提丹田之氣,毅然道:“如果金元帥能夠退兵,我皇願意取消北陳之國,降格為王,向大陳國稱臣進貢。”

    “陳去山死到臨頭還想當王?他這不是做夢吧!”眾將領哄堂大笑。

    墨餘頓時氣阻,正要分辨,只見金正雷把眉一橫,目光凜然如鐵,叱喝道:“把來使轟出去!回去告訴陳去山,趕緊面縛來降!如若不然,明天我軍就攻城,城破後雞犬不留!玉石俱焚!”

    立時上來幾個軍兵,一頓亂棍把垂頭喪氣的墨餘轟出了軍營。

    當時宋奇淩雪也在場,見了墨餘進來,他屏聲息氣期待著觀賞一場使者折衝樽俎,說客口若懸河的舌戰場面,沒想到還不到半盞茶的工夫就結束了,心裡大失所望,便歎了口氣,向淩雪說:“我還想看一場‘諸葛亮舌戰群儒’的大戲呢!沒想到這個墨餘這麼不頂用!”

    淩雪呵呵一笑道:“宋大哥真是個三國迷!你還真以為三寸之舌能抵百萬之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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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雞 發表於 2020-9-1 08:32

第96章 跑為上策

    那墨餘鎩羽而歸,無精打采的回到了陽州城。

    陳平帝正在朝堂上焦急地等墨餘的回音,憂心如焚,一見他像經霜的茄子一樣耷拉著頭回來了,便揣測大事不妙,遂急聲問道:“墨愛卿,議和結果如何?那金正雷有沒有答應?”

    墨餘瞧了一眼陳平帝,見他面色蒼白,焦躁不安,實在不忍實話實說,但此時此刻,除了說實話又能如何?只得跪倒在地,戰戰兢兢回奏道:“陛下,那金正雷自恃軍威,欺我兵弱,無論我們如何懇切,如何讓步,他口氣強項,絕不允和。還說……。”說著向上瞟了一眼,欲言又止。

    陳平帝聽了這番話,急得抓耳撓腮,一面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金階之上踱來踱去,一面顫聲問道:“還說什麼?”

    墨餘趴在地上叩了一個響頭,只得回道:“金正雷那廝還說,要陛下面縛來降,否則明天攻城,那時雞犬不留,玉石俱焚。”

    這一句話如同一聲驚雷,炸得整個朝堂開了花。眾臣也顧不得朝儀,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唉,完了,看來我北陳國完蛋了!”

    “這金正雷也太霸道了,連投降的機會也不給我們!真是豈有此理!”

    “當初就不該割地稱帝,現在這個爛攤子該如何收場?”

    墨餘的話已經嚇得陳平帝三魂丟了七魄,面色煞白,那眾臣的議論更讓他驚慌失措,毫無主意。他只能癡癡的望著他的救星上官澤,語帶哭腔問道:“上官師傅,現在該怎麼辦?”

    上官澤顫巍巍上前幾步,匍匐在地,叩頭奏道:“皇上,臣現在已計窮策盡,也無主意。兵法有雲,三十六計,跑為上。為今之計,只能棄城轉移。”

    陳平帝聽了這話,臉色漲的通紅,低頭躊躇了半刻,方問道:“轉移?能轉移到哪裡去?”

    “出城往西南二百五十裡就是陳衛邊境。我們轉移到衛國去!先皇在位時與衛國交好,再說,當今衛國皇上是金正雷的仇人。衛國一定能容納我們!”上官澤似乎早有成竹在胸,說這話時面不改色心不跳,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陳平帝聽了上官澤這非計之計,急得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他轉身回到他坐了半年的龍椅邊,雙手摩挲著龍椅扶手,良久,又回身將視線轉向況其,求救似的問道:“況元帥,你有何良策?”

    況其見問,連忙跪倒叩頭道:“回皇上,陽州尚有精兵八萬,臣願領兵與金正雷決一死戰。誓死保皇上安全無虞。”

    旁邊已有大臣對況其的話嗤之以鼻了:“決一死戰?真是大言不慚!你能決一死戰的話,就不會有今天的城下之圍了!”

    這裡是什麼地方,是陽州,乃是況其的領地;況其是什麼人,乃是北陳國兵馬大元帥,要是在平日,誰見了他況其敢不畢恭畢敬?誰敢對他有半句微詞?但是今時今日,此情此景,無論是說的人,還是被說的人,都沒有對這句話有特別的反應。況其聽了這句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一腔豪氣化作一聲歎息,他沖著陳平帝叩了幾個響頭,低低的說了聲“臣無能,讓皇上受驚了”,然後垂著頭,大氣也不敢再出一聲。

    陳平帝料局面已無挽回之可能,一下子癱坐在龍椅上,淚如雨下。此時他已沒有任何別的法子,只能同意上官澤的逃跑之策,否則,留在這裡只能等著受擒遭罪。

    當日晚上,陳平帝千不忍萬不舍的脫下了那穿了近半年的龍袍,改扮成太監裝束,收拾好金銀細軟,帶上皇后妃子,領著上官澤和況其以及五百名親信將士,趁著夜色,偷偷開了西門,倉皇逃出了城,一徑向衛國方向捨命奔去。

    次日早上,北陳國的文武大臣上朝時,發現皇上已經跑了,他們驚慌之餘,眾人一商議,便推舉與金正雷打過交道的墨余為投降使者,去陳營與金正雷接洽進城事宜;又推舉現存官員中官階最大的一個大臣勞魯為投降總領大臣,率領文武百官,大開城門,跪伏在道路兩旁,迎接金正雷的大軍進城。

    宋奇驚訝地發現,此時的墨餘談笑風生,口若懸河,舌燦蓮花。看來這墨余適合做投降使者,不適合做舌戰群儒的說客,更不適合做舌戰眾將的使臣。畢竟,和爭取邦國利益比起來,出賣邦國利益要輕鬆容易得多。

    金正雷率軍入城後,昂然端坐在北陳國皇上的龍椅上,深邃的目光凜然如箭,射向那些貪生怕死匍匐下塵的降臣,射的他們一哆嗦,紛紛垂頭觸地,大氣也不敢吭一聲,此時唯聞殿外落葉之墜地之聲。

    真是一班貪生怕死之輩。宋奇鄙夷地掃視了一遍全場,然後瞟了眼高高在上宛如天神的金正雷。他不知金正雷將會如何發落這班降臣。

    只見金正雷眯著眼睛掃視了一遍全場,忽然鼻子裡哼了一聲,輕蔑的問道:“陳去山呢?為何不把他抓來獻與本帥?”

    “啟稟大元帥!我們早上上朝,才發現皇上,不,是陳去山已經跑了!我們也不知道他跑哪裡去了!”投降總領大臣勞魯戰戰兢兢回道。

    金正雷聽了這話,手捋鬍鬚,沉吟不語,眼睛死死的盯著勞魯,盯的他臉上虛汗直流,如有芒刺在背,垂頭不語。

    此時謀士岑應緩步上前,向金正雷拱了拱手道:“陽州城往西三百里是陳楚邊境,往西南二百五十裡是陳衛邊境。那陳去山出城之後,不是逃往楚國,就是逃往衛國!”

    金正雷聽了這話,點頭不語,又坐直了身子,示意岑應繼續說下去。

    岑應接著說道:“如果陳去山逃往楚國,對我們來說是一個麻煩;如果他逃往衛國,哪正好,我們就趁勢去攻打衛國。”

    聽到“趁勢去攻打衛國”,金正雷哈哈大笑,向岑應贊許地點了點頭。隨即抄起一支令箭,朗聲道:“丘剛將軍,我命你帶一萬兵馬,出西門,晝夜兼程,馳往陳楚邊境,嚴防陳去山逃入楚國!”丘剛答應著,領了令箭,蹬蹬蹬邁著大步出了大殿。

    金正雷又抄起一支令箭,道:“金在道將軍,我命你帶一萬兵馬,出南門追趕陳去山,一旦發現他進入衛國,你就擔任伐衛先鋒官,順勢攻打衛國!”

    金在道朗聲接了令箭。現在他可神氣了,他參與了在陽州城外擊敗況其的伏擊戰,親手斬殺了伯虎,榮立特大戰功,一洗了前恥,現在元帥還要讓他當先鋒,還這麼重用他,他心裡那美的,連腳步都輕飄飄的。

    金在道率兵出了南門,日夜兼程,急速追趕,追出去將近一百五十裡。忽然一個探子迎面來報:“金將軍,前面三十裡發現一支人馬,約有五六百人,陳去山應該就藏在裡面!他們正在向西南移動。”

    金在道聽後微微一笑,命探子再去探。

    此時,金在道只想探清陳去山的動向,並不急於捉拿陳去山。從金元帥的命令當中,金在道能聽的出,金元帥並不想在陳國境內捉拿陳去山,如果在陳國境內捉住了陳去山,就沒有理由打衛國了。金在道跟了金正雷十多年,豈能不瞭解他的心事,其最終目標就是攻打衛國,復仇雪恨。現在陳去山正一步一步逃向衛國。

    金在道心裡喜之不勝,他心裡說:“看來元帥的復仇大業即將拉開帷幕了,而我也將要再一次建功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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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雞 發表於 2020-9-1 08:33

第97章 出兵衛國

    陳國京都長寧城皇宮大殿。

    這時陳武帝接到金正雷從陽州用快馬送來的一封奏信,信上道:“皇上陛下,臣受皇上信任,率王師十萬,征討叛逆陳去山。臣等仰仗皇上天威,出兵半年以來,連戰連捷,經大小四十余戰,次第克復平州,連州,陽州等三州二十餘城,今已掃滅偽北陳國,逆首陳去山逃竄至衛國。臣將率本部人馬,整兵南下,討伐衛國,一為皇上擒拿逆首陳去山,二為我金家復仇雪恨。”云云。

    陳武帝覽到金正雷已經掃滅偽北陳國,陳去山已經逃亡,壓在他心裡的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輕輕落了地,心裡歡喜不盡,不由得展顏而笑,且連聲叫好。

    丞相嚴正見皇上龍顏大悅,便緩步出班,眉開眼笑問道:“皇上!什麼事這麼高興?讓臣等也分享分享!”

    那嚴正年紀在五旬上下,長臉闊口,目光炯炯有神。他是陳武帝龍潛時的師傅,對陳武帝忠心耿耿,陳武帝對他亦禮讓有加,甚於眾臣。

    陳武帝笑著讓太監把信遞給嚴正,道:“嚴丞相,正要給你瞧!”嚴正上前兩步,從太監手裡躬身接了信,捧在手上仔細閱覽,覽畢,跪下賀道:“此事大喜!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其它大臣不知所賀何事,見丞相跪了,都爭先恐後撩衣拜倒,大殿裡黑壓壓跪了一地,一片附和之聲不絕於耳:“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陳武帝笑顏逐開,示意眾臣平身,然後抬手緩緩展開道:“掃滅偽北陳,非朕一人之喜,乃舉國之喜!眾卿同喜!”

    眾臣站起來後,嚴正複啟奏道:“金元帥于半年之內掃滅了偽北陳,這的確是大喜事!不過……”說著,舉目望著皇上,欲言又止。

    皇上給他弄的莫名其妙,目光一凝,望著嚴正道:“不過什麼?”

    “皇上,金元帥帶去十萬將士,加上偽北陳國的降兵,估計也有十萬,總共二十萬軍隊,臣恐怕金元帥將來尾大不掉啊!”嚴正不無擔憂道。

    皇上聽了,似覺有理,低頭沉吟。

    “金元帥對皇上忠心耿耿,而且他一心想要復仇,絕無他慮。嚴丞相恐怕多慮了!”一個眉毛特粗的大臣出班為金正雷分辨道。

    嚴正回頭瞟了這位大臣一眼,複又面向皇上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現在金元帥可能沒有別的想法,但是等他報完仇之後呢?那時難保他沒有別的想法。那時他若有別的想法,對我大陳就是最大的威脅,到那時我們就來不及應付了。”

    陳武帝對嚴丞相的忠心甚為嘉許,道:“嚴丞相想的甚遠,甚好!諸位愛卿對此事還有何見解?”

    “金元帥與皇上情同手足,對皇上決無二心。再說有傾成公主隨在左右,也不容金元帥有二心。”那個為金正雷分辯的大臣繼續辯解道。

    “堂堂衛國,有千萬人口,百萬大軍,那金元帥欲以二十萬兵伐衛復仇,恐非易事。恐怕等他報完仇,他手下的二十萬兵也剩不下幾個了!那時就算他金元帥有何想法,他也只能無可奈何花落去了!”一個面皮細白的大臣打趣道。一句話說的滿朝的大臣都笑了。皇上也不例外。

    其他大臣見皇上樂了,便附和道:“有道理!那時還有何威脅可言?”

    嚴正聽了眾臣這番話,回首向眾臣搖頭道:“你等只看到表面,沒有看到深層。那金元帥在陳國韜光養晦十八年,一旦他回到衛國,羽翼豐滿,豈能再受我陳國制約?此時不曲突徙薪,將來必焦頭爛額!”

    陳武帝對於嚴丞相的擔憂也隱有同感,但是他覺得其它大臣說的也不無道理,再說他現在也沒有理由反對金正雷出兵衛國,無論是從履行當初的約定來說,還是從追拿陳去山來說,畢竟陳去山是他的一塊心病。斬草不除根,經春必發生。留著陳去山,將來必是一個禍害。

    陳武帝低頭想了半日,最終還是同意了金正雷出兵衛國的要求,為顧全嚴正的面子,又下旨道:“著翰林院學士嚴參任伐衛大軍監軍之職,一旦軍中有任何異動,可用快馬密奏於朕。”翰林院學士嚴參上前接旨謝恩。嚴參是嚴丞相的長子,年紀不過三十歲,白臉微須,相貌凜然。

    此時嚴正還有什麼話說?只得同意。

    退朝後千叮嚀萬囑咐自己的兒子嚴參道:“你在軍營要少說多看,好好盯著,有情況隨時向皇上報告。此人城府極深,居心叵測,權慾薰心,當年為了攀上傾成公主,竟然不顧禮儀廉恥,將結髮妻子變成側室。他進入衛國後,必有不軌之事。記住,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與他正面衝突。”那嚴參心裡覺得他爹太多慮了,不過嘴上不好反駁,只得點頭稱是,唯唯聽命。

    那監軍嚴參帶著百名禁軍,捧著皇上的詔書,日夜兼程,來到陽州城。金正雷帥眾將至皇宮門口迎接欽差的車馬,很遠就向嚴參拱手道:“欽差大人駕到,有失遠迎,罪過罪過!”嚴參下了馬,緊行兩步至金正雷跟前,拉著金正雷的手,笑道:“豈敢豈敢!元帥為國辛勞,軍務繁忙,百忙之中來此迎接,下官感佩不已。”

    兩人寒暄了幾句,攜手進入皇宮。嚴參見兩邊軍兵紀律嚴明,士氣旺盛,心中歡喜,對金正雷的治軍之法甚是佩服。

    來至朝堂上,嚴參往中間一站,笑向金正雷道:“元帥大喜。皇上有恩旨給你。”視線在金正雷身上頓了一頓,複正色道:“金正雷聽旨!”

    金正雷聽了,連忙率眾將拜倒接旨,大殿內一片衣擺跪地之聲。宋奇淩雪亦隨班跪地聽旨。

    嚴參手捧聖旨,畢恭畢敬展開,朗聲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金元帥出兵半載,艱難數戰,一舉克服偽北陳國,功莫大焉。金元帥為國辛苦,朕甚為嘉許!衛國為我鄰邦,理應同心協力,共除奸惡。頗料那衛國不道,收降納叛,其眼中實乃敵視我陳國。衛國雖不仁,我陳國豈可不義?朕將舉大義于衛國,命大元帥金正雷起兵伐衛,拯民於水火,為衛國除奸,為元帥復仇,且捉拿偽逆陳去山。望元帥早日凱旋歸來。欽此!”

    “謝主隆恩!”

    金正雷叩了頭,接了聖旨,仰天而歎,喜極而泣道:“終於可以殺回衛國,為我金家滿門報仇雪恨了!”

    金正雷報仇心切,於收到聖旨後次日,祭祀過九天玄女娘娘廟之後,立即出征,車轔轔,馬蕭蕭,二十萬大軍浩浩蕩蕩,旌旗蔽日,殺奔衛國。出兵不到十日,金正雷在行軍的途中接連收到探子傳來的捷報,說金在道將軍已經殺進衛國,勢如破竹,連克數關,現在已經抵達玄武郡!

    金正雷知道玄武郡是衛國北部的一個大郡,城高牆厚,兵多糧足,恐怕靠金在道的一萬兵將難以攻克。便隨手抄起一支令箭,向傳令官沉聲道:“速去前面向游遠將軍傳我命令,命他帶三萬兵馬,火速馳至玄武郡,在金在道將軍帳下聽用!”傳令官接了令箭向前急馳而去。

    此時宋奇和淩雪戎裝騎行,隨同大軍向衛國進發。二十萬的隊伍行軍,加上輜重糧草,那是什麼隊伍,不要說一眼望不到邊,就是十眼也望不到邊。可以說,前面的部隊快到衛國,後面的才剛出陽州城沒多遠。

    宋奇淩雪隨行在中軍隊伍中,不前不後,行進在隊伍的中間。一路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在快要進入衛國邊境時,淩雪望著雄壯的衛國山川景色,向宋奇道:“雖然我祖籍是衛國人,但是我從出生到長這麼大還沒有去過衛國!這下終於可以去衛國看看了。”

    宋奇笑問道:“終於可以回你的祖國了!感覺是不是特好?”

    淩雪想了一想,淡然一笑道:“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我在衛國一個親人也沒有!只是因為衛國是我爹出生的地方,我有些許期待!期待去瞧瞧我爹出生之地和年輕時呆過的地方!”

    “這次進入衛國,你可以盡情的去瞧了,以彌補你過去的缺憾!”宋奇伸手指點著衛國的江山道。

    二十萬大軍行走在山川天地之中,只見長長的隊伍,軍容威嚴,步伐齊整,秋毫無犯,雞犬不驚。宋奇放眼向四周望去,道路兩旁遍佈著黃澄澄的麥田和綠油油的青草,便若有所思的說:“都說大軍過處,寸草不生。我看此話很不准。”

    淩雪眼波輕轉,嘴角含笑道:“這話說對也可,說不對也可。主要要看是誰領軍。換了一個元帥,不但是寸草不生,恐怕連雞犬都不留了。”

    “看來這金元帥治軍還是很嚴的。”宋奇亦不由的讚歎道。

    “金元帥這套做法是繼承了他父親的風格。”淩雪介面道,“聽我爹說,金國安將軍素以治軍嚴明著稱,在他當大將軍的時候,衛國是最強盛的時候。”

    兩人開心的大笑,一同踏入了衛國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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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雞 發表於 2020-9-1 08:34

第98章 玄武城下

    那金在道將軍一路勢如破竹,卻被擋在玄武郡城外十幾天,寸步未進。他在玄武郡城下與玄武郡將軍都敏大小十余戰,輸多贏少,損兵折將,失去糧草輜重無數。

    這一日,金正雷的大軍也推進到了玄武郡城下,離城三十裡安營紮寨。

    金在道將軍從前線風塵僕僕趕到元帥大營,一進入大帳,便跪倒在帥案之前,主動向金正雷請罪道:“末將無能,損兵折將,給元帥丟臉了,請元帥治罪!”

    金正雷連忙推開帥椅,起身離座,雙手扶起金在道,又伸手拍了兩下他的肩膀笑道:“你戰功赫赫,怎麼說有罪?玄武郡我早就知道,是一根難啃的骨頭。都敏那人更是了不得,是衛國有名的上將。我早在二十年前曾與都敏將軍有一面之交,此人有勇有謀,是難得的良將!明日我要親自會一會他!”

    金在道見元帥如此說,一顆懸在喉嚨裡的心終於放回到肚子裡,不好意思的嘿嘿笑道:“謝元帥!”

    次日,金正雷率軍出營,把大軍分成左中右三路,列陣於玄武郡城下,都敏將軍出城迎敵,列陣於對面,也分左中右三路。雙方甲仗鮮明,戈鋌耀日,旌旗蔽空,威風凜凜,殺氣騰騰。金正雷遙見對陣門旗下一匹烏騅馬,馬上端坐一位將軍,年紀四十五歲開外,白臉長須,膀闊腰圓,身穿黃盔黃甲,手提狼牙棒,大概此人就是都敏將軍。

    金正雷雙腳一磕馬肚子,馬往前沖了十來步,便籠住馬立在兩軍陣前,脫下頭盔,在馬上拱手施禮,向對面遙呼道:“對面,可是都敏將軍?”

    對面陣上都敏將軍也帶馬前進了幾步,亦抓下頭盔,拱手還禮,道:“我乃都敏,對面可是金正雷元帥?”

    “正是!”金正雷眼眸含著欣喜之色,笑容滿面,緩緩提示道,“都將軍!可否還記得‘軍中三少’的稱呼?”

    “怎麼不記得?”都敏回應著金正雷的回憶,掀髯笑道,“那時你、我、還有全鬥將軍三人,皆是將門之後,皆以勇力好鬥著稱,打仗則勇猛無敵,不打仗則好狠鬥勇,人人見了都怕,被人號稱‘軍中三少’!”

    “那時你比較老成,我倆都稱你老大。”金正雷說著,視線越過都敏的頭頂,凝視著天上飄動的白雲。

    “我雖然比你們癡長幾歲,但是屬你武功最高,我們很多事還是聽你的!”都敏朗聲笑道。

    “一展眼,二十年已經過去了,歲月不饒人,都將軍也頭生華髮了。”金正雷眼眸中閃過一絲淚光,失聲歎道。

    “是啊,歲月不饒人,一切都變了!”都敏也動情的感歎道。

    兩人於兩軍陣前遙遙相對,互相追憶逝水年華,思緒飄回到二十年,那時候他們都風華正茂,年少氣盛。好像這裡不是戰場,不是兩軍陣前,而是他們所住的軍營帳篷,好像他們不是刀兵相對,而是在促膝談心。

    “不知全鬥現在怎麼樣了?”金正雷若有所思地問道。

    “全鬥啊,當年在衛楚邊境把你放出衛國後,被費充狠狠地參了一本。”都敏臉色黯然,似有不勝傷感之意,“皇上龍顏震怒,把他的爵位職務全部削除,降為小兵。”

    “啊?是我連累了全鬥兄!”金正雷眼中淚光盈潤,不無內疚的說。

    “全鬥並沒有怪你的意思。”消失的笑容又慢慢浮起在都敏臉上,“起先他借酒澆愁,消沉了幾年。後來慢慢的振作起來,憑著大大小小的幾次軍功東山再起了。五年前對楚戰爭中,立下赫赫功勳,被皇上提升為衛國大將軍,成了咱衛國的擎天巨柱!”

    “好!好一個擎天巨柱!我打心裡為全鬥兄高興!”金正雷笑著拍手贊道,他打心裡為全鬥祝福!

    “金元帥,據你所言,你乃是咱衛國人,你為什麼幫著陳國打咱衛國?”寒喧畢,都敏正顏厲色責問金正雷。

    “都將軍應該知道!我金家三代忠良,對衛國忠心耿耿!”金正雷仰天長歎道:“可衛國昏君竟然顛倒黑白,恩將仇報,把我金家滿門抄斬!我被衛國追殺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逃亡至陳國,於今十八年矣。這十八年來,我寄人籬下,忍氣吞聲,活得多麼辛苦。如今我借陳國之兵來至衛國,乃是為復仇而來!”

    都敏聽了這話,解勸道:“金元帥此言差矣!你金家的冤情我早已知悉。我將與全鬥將軍一同向皇上為你鳴冤。”

    金正雷嘴角抽搐著,顫聲說道:“如今衛國君昏臣暗,奸臣當道,就憑都將軍就能洗刷我家十八年的血海冤仇嗎?”

    “衛國雖說有費充尤安等奸臣,但也有全鬥臧龍等忠貞之士!此事也不是不可為!”都敏正言厲色,越說越激憤,“再說,自古以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金家既然自稱忠臣,應該深知這一點。皇上殺了臣子,哪有臣子興兵報仇的?”

    “都將軍,我此次興兵復仇,只為殺往多安府,清除老賊費充,為我家死去的冤魂報仇!”金正雷向都敏一拱手,低聲下氣,以保證央求的語氣道,“我絕不侵佔衛國一寸土地,絕不侵犯衛國老百姓一針一線。望都將軍給我讓路放行!”

    戰場上飛雲突變。剛才還是朋情友意柔聲和氣,轉瞬間變為劍拔弩張風聲鶴唳。

    都敏聽了,哈哈一笑,他抬手把頭盔放回頭頂,伸手指著金正雷怒斥道:“你金家雖稱忠良,但你金正雷,妄稱忠臣,居然引外國之兵攻打本國,無異於叛國投敵之逆賊!你覺得我都某會給一個叛國逆賊讓路放行嗎?”

    金正雷亦變色斥道:“都敏!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數十座城關都已拿下,難道還攻不下你這座小小的玄武郡嗎!”說畢,也把頭盔戴回頭頂。

    都敏冷笑道:“何必廢話?有種你就放膽來攻!”

    金正雷鼻子裡哼了一聲,勒馬回歸本陣,顧視眾將道:“誰去給我拿下都敏!”

    話音未落,只見左丙將軍躍馬上前,直撲都敏,都敏身後一將,躥馬橫刀,抵住左丙,兩人通名報姓後,槍刀交加,戰在一處,戰了二十幾個回合不分勝負。這時雙方陣營又各沖出一將,互相敵住廝殺。四人四馬打成一團。雙方先是將對將,後來是兵對兵,一陣混戰,戰了一整天,只戰得天地變色,日月無光,喊聲震天,屍橫遍地,雙方不分勝負,各自退回本營。

    接下來幾天,雙方又展開了幾次常規攻防戰,互有勝負,互有死傷。之後,城上乾脆掛出了免戰牌。任你怎麼叫駡,他就是不出來。金正雷派兵緣牆攻城,攻了數天的城,士兵死傷無數,任你怎麼攻打,玄武城依舊巋然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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