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修真學院交換生》By一世華裳(已完成)

 
jan5410 2024-7-4 21:19:30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 2000
jan5410 發表於 2024-7-5 02:31
第30章
  出來的十個人基本都是各宗門的親傳弟子,裡面自然有腦子好使的。
  看這金丹修士對他們瞭若指掌的樣子,這邊顯然是有故人在。人界這三千多年雖然是末法時代,但修士不一定全死了。
  恒杏腦中下意識閃過一個有可能在這種情況下活命的身影,心頭微跳,試探道:“敢問你們會長可是姓紀?”
  其餘九人聽出他的意思,頓時整齊地盯住對方。
  俗話說得好,禍害遺千年,那個禍害這麼會折騰,搞不好還活著呢。
  金丹修士不明所以:“不,我們會長名叫婁鬱。”
  十人組一怔,快速交換一個眼神,全沒聽過這個名字。
  金丹修士知道會長正往這邊趕,便拖了拖時間,主動通報姓名,接著客氣地問起另外幾個人的身份,一邊聽著他們的自我介紹一邊在腦中搜查資料。
  片刻後,輪到了一位身穿淡藍色長袍的男子。
  他一張臉長得極其俊逸,有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在這些人裡尤其的出挑。金丹修士早已留意到他,暗自做了一個猜測,此刻見他開口,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藍衣男子的桃花眼微微一彎,聲音低沉好聽:“在下洛書宗,溫豐嵐。”
  金丹修士心頭一凜,暗道果然是會長特別交代過的溫豐嵐,面上不動聲色,同樣作揖回了一禮。
  恒杏等隊伍裡的人全打過招呼,便轉到了正事上。
  這些人既然知道他們的底細,也就省了解釋說明的步驟,他於是問起了人間的情況。
  金丹修士這次按照會長交代的說了。
  “我們這邊目前沒有太強的宗門,只有一些民間的小組織,修士的事由官方機構統籌管理,機構全稱為非自然研究協會,會長婁郁,”他禮貌認真地道,“你們歸來,後續一切事項同樣得聽機構的安排。”
  話音一落,十人組裡立刻響起一聲嗤笑,靠後的一個修士嘲諷地看了過來。
  他們幾大宗門在人間做了上千年的主,如今竟要聽一群低階修士的號令,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他在宗門是天之驕子,張揚慣了,在秘境窩了三千多年隻想一舒心中的鬱氣,頓時釋放威壓:“笑話,你們算哪根蔥,憑什麼聽你們的?”
  金丹修士一行人脊背一涼,修為低的感覺自己瞬間都被凍住了。
  但下一刻,只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過來,他們身上的壓力驟然消失。
  “能是為什麼,因為你們慫啊。”
  十人組同時抬頭,見一個人數息間到了眼前。
  他容貌很盛,同這些修士一樣也是短髮,身上的氣息有些奇怪,看不出具體的修為。
  金丹修士一行人見他穿著休閒服,整個人像個快樂的大學生似的,臉都木了。
  這可是和昆侖境首次對上的大事啊,特麼你那一身黑呢!
  婁鬱今早去給徒弟做早餐的時候為他拿了套新衣服,自己順便也跟著穿了套差不多風格的,勉強就當是情侶裝了。
  此刻對上這些熟面孔,他笑道:“靈氣枯竭,仙人怕死都跑了,被你們拋下的凡人掙扎三千年,有了如今的盛世。現在靈氣復蘇,你們回來又想重新當家作主,今天這秘境是被你的臉撐開的吧?”
  金丹修士一行人同時抿嘴,驚險地繃住了表情沒有笑。
  倒是那邊溫豐嵐“噗嗤”笑出了聲,帶著幾分好奇的樣子看著他。
  威壓被擋的那位親傳弟子則被噎得夠嗆:“你……”
  婁鬱姿態放鬆,悠哉地打斷:“別你了,實話說了吧,這邊的人全都知道你們當年認慫跑了的事,沒人會聽你們的。”
  那親傳弟子頓時冷笑:“我們需要他們聽話?”
  “是不需要,”婁鬱和氣道,“但我需要你們聽我的。”
  他說著對手下揚了一下手,金丹修士一行人見狀立即後退躲開。
  恒杏沒摸清這邊的情況,不想一出來就打架,連忙上前半步想圓個場,這時卻見七台傀儡當空出現,緊接著一股強橫的威壓和劍氣轟然蕩開,他的臉色猛地一變。
  其餘幾人也是一驚。
  七星宗的親傳弟子當場叫出了聲:“老祖?!”
  幾具傀儡聞聲望過去,發現竟是熟人。
  它們在宗門沉睡前隱約知道這些人要出遠門,醒後至今沒見著半個活人,還以為都沒了,沒想到還能見到一個,不由得湊了過去。
  七星宗的弟子趕緊紅著眼眶行了一禮,既懷念又恭敬。
  幾具傀儡很滿意。
  它們醒後見的人不僅說話聽不懂,還有個破主人。
  看看,這才是人們應有的態度,希望破主人跟著好好學學。
  婁鬱懶散地“咳”了聲。
  幾具傀儡受完這個禮,整齊地又回去了。
  十人組:“……”
  這一舉動的打擊是巨大的,因為這代表鎮山神器認主了。
  七星宗的弟子呆滯地看向婁鬱,一副震驚到生無可戀的樣子。
  婁鬱早已料到手下不會轉述他交代的事,便掏出一張前不久特意做成的宣傳單,親切地上前塞進他的手裡。
  “我們準備在你們宗派的舊址上建個博物館,這是效果圖,你拿回去給你們宗門的人看看,歡迎隨時來玩,”他問道,“博物館是什麼意思知道嗎?”
  七星宗的弟子茫然搖頭。
  婁鬱道:“沒關係,我給你講講。”
  金丹修士一行人:“……”
  還能更不做人一點嗎?
  他們整齊地閉了一下眼,不忍直視。
  婁鬱很淡定。
  舊址歸國家所有,這事早晚得告訴他們,與其等七星宗的掌門睡醒了再說,不如先由家裡的小輩轉述,還能避開第一輪怒氣,多好。
  他於是用簡短的話解釋了博物館的意思,十人組裡除了溫豐嵐還掛著笑,其餘全露出了慘不忍睹和義憤填膺的表情。
  七星宗的弟子更是“刷”地拔出劍,氣到發抖:“我的宗門,你們憑什麼隨意處置?”
  婁鬱道:“憑你們跑了啊。”
  他一臉的理所當然,“再說一朝天子一朝臣,你們那地契過了三千年,現在的人早就不認了。”
  他說完見對方要衝過來,便後退了幾步。
  下一刻,幾具傀儡越過他迎了上去。
  “……”七星宗的弟子痛心疾首,“老祖,是我啊!他把咱們的家都拆了啊你們醒醒!”
  幾具傀儡站在破主人的面前等著打架,默默和他對視。
  是你也沒用啊,它們現在都聽破主人的,再說當初拆家也有它們的一份“功勞”。
  紀瀾和其餘修士的速度遠沒婁鬱那麼快,宣霆負責護著他們,便沒跟著婁鬱一起趕路。
  等他們終於飛過來,就見兩撥人還在對峙。
  七星宗的人正拿著弟子權杖試圖拉著幾具傀儡回憶過去,婁鬱則站在恒杏一群人的身前做了自我介紹,寬容道:“我沒有和你們一群小孩動手的興趣,和你們也沒什麼可談的,談了你們也做不了主,等你們那些長輩醒了再說吧。”
  恒杏一行人神色微閃。
  這個人怎麼會知道他們的長輩都在沉睡?
  恒杏不上鉤,面不改色道:“我等師長並未昏睡,會長何有此言?”
  婁鬱道:“沒睡就不是你們出來了。”
  他說著見對方還要鎮定地反駁,笑著打斷,“行了別硬撐了,否則說到最後我非是不信,把你們抓起來按在秘境口一天宰一個逼他們出來,等全宰完,他們也醒不了。”
  恒杏沉默。
  他確實沒辦法現在喊人,硬撐到底也是他們吃虧。
  楊景善的靈獸正被婁鬱收養,刨除剛剛那喪心病狂的博物館,他對這會長的印象還是蠻不錯的,便好奇地問道:“會長怎知他們一定睡了?”
  婁鬱道:“猜的。”
  他將秘境的機制簡單敘述一遍,“這種情況他們沒填靈脈,只能是睡了。”
  楊景善更好奇了:“會長又怎知秘境的事?”
  他說著一頓,“對了,向會長打聽一個人,您可聽過一個叫紀瀾或紀瑞白的修士?”
  婁郁餘光掃見飛過來的徒弟,笑道:“聽過,他也還在睡。”
  楊景善眼前一亮,頓時高興。
  溫豐嵐勾了一下嘴角,其餘人則神色各異,想什麼的都有。
  婁鬱確認今天果然都是些小輩,便沒有動手的意思了,也沒那個必要,問道:“你們這次出來不過就是想看看人間的變化,這變化一兩天內看不完,是全留下還是留下一部分?我讓我徒弟帶你們。”
  說著,他輕輕揉了揉瑞白的頭。
  紀瀾便笑著上前打招呼:“我叫紀瀾,見過各位道友。”
  恒杏一行人:“……”
  你說你叫啥?
  紀瀾一臉無辜:“道友?”
  恒杏等人回神,估摸是同名,紛紛上前見了禮。
  鎮山神器一出,他們都知道打不過,何況他們這次出來也不是為了打架,能握手言和自然最好。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大概只有七星宗的人還不憤吧。
  金丹修士一行人也松了一口氣,暗道幸虧沒打起來。
  跟著婁鬱來的高層表情看似正常,心裡則一堆問號,紀瀾或紀瑞白的修士在沉睡?誰呀?而且這小孩咋突然會說古語了?這裡面果然是有事啊!
  婁鬱頂著眾人的目光等了等,見恒杏他們都要留下,便準備帶著他們回總部,接著想起了一件事,看向楊景善:“忘了說,靈氣復蘇,你們金月掩日宗的護山大陣是最早震出來的,不過你師父大概知道家裡回不去了,沒怎麼用心看護,大部分建築都廢了,能用的現在都在博物館裡展覽,你感興趣可以讓我徒弟帶你去轉轉。其餘沒在秘境裡的宗門,基本都是差不多的下場。”
  楊景善:“……”
  恒杏幾人:“……”
  金丹修士一行人再次閉了一下眼。
  您老圖什麼啊,特麼好不容易剛緩和,是生怕打不起來嗎?
  婁鬱純粹是要把這些小孩當緩衝用,想讓他們去通知家裡的那些老東西,反正這些人也不可能和他動手。
  楊景善苦笑。
  他們金月掩日宗是排名前五的宗門裡唯一不在小世界的,也是第一個帶頭捨棄宗門的,他師父走時便說過宗門會保不住,要有舍有得,他倒也沒有太過意外。
  他說道:“這……再說吧。”
  其餘人看看楊景善和七星宗的人,又看看一旁的傀儡,也不吭聲了。
  一行人禦劍要跟上他們,這時只聽隊伍裡響起了溫豐嵐的聲音:“會長。”
  恒杏一行人整齊地回頭,想知道他要幹什麼。
  溫豐嵐緩緩抽出劍,對傀儡示意一下,桃花眼彎起好看的弧度:“可以嗎?”
  婁鬱看一眼傀儡,幾具傀儡便結成陣沖了過去。
  人們立即避讓,紀瀾被他師父護著,在驟然散開的劍氣裡望過去,見溫豐嵐被傀儡團團圍住,劍光舞得密不透風。幸虧這裡人跡罕至,倒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
  鎮山神器威名赫赫,並不是溫豐嵐能打贏的。
  但他劍術超群,硬是靠著過人的反應,驚險地躲開了數次攻擊。
  華國修士很少能圍觀這個級別的切磋,看得目不轉睛,同時心裡微微發沉。
  這些小輩隨便拎一個人修為都比他們高,更別提那些老東西了。等那些人睡醒出來,萬一談不攏打起來,到時候他們這邊能撐多久?
  憂心的工夫,精彩的對決已接近尾聲。
  幾具傀儡聽話地沒下死手,分出勝負便老實地回去找破主人了。溫豐嵐站著沒動,默默回味了一番,笑著收劍歸鞘。
  婁鬱若有所覺,輕輕“嘖”了聲。
  紀瀾扭頭看他,沒等開口,便覺頭皮一麻,緊接著黑雲蔽日,電閃雷鳴,狂風呼嘯地卷了起來。
  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變。
  婁鬱當機立斷:“跟我走。”
  一群人急速退開數百米,落地站定,第一道天雷剛好劈下來。
  溫豐嵐撐起防護法器,站在高空沒動。
  他那法器是金色的,在幽暗的黑幕下像一輪旭日,周遭的電閃雷鳴全往上面轟,畫面震撼到令人失語。
  天雷帶著無情的威嚴,于高處施壓,雖說被婁鬱擋了一部分,但華國修士們仍是一陣控制不住的心驚肉跳,眼睛也被刺得生疼,但他們都沒捨得眨眼,緊緊盯著那邊。
  紀瀾神識強,又被他師父護著,並不難受。
  他靜靜望著空中的身影,沉默不語。
  昆侖境裡靈氣珍貴,只讓修士做日常維持用,何況那裡終究是秘境,引不來天雷,也就沒有進階一說。在那種情況下待了三千多年竟還能修煉,等出來痛快地打一場便原地進階。
  該說什麼?不愧是溫豐嵐?
  溫豐嵐當年入秘境前是化神初期的修為,如今升至煉虛,天雷足有數百道。
  他自始至終都沒動過位置,挨了足足半個多小時,只見霞光漫天,一個巨大的虛影當空浮現,強烈的神識轟然散開,全被婁鬱及時攔下了。
  他扭頭看向他們,轉瞬間來到他們的面前,身上的威壓還來不及收,好看的笑容先擺了出來,歉然道:“沒控制住,不好意思。”
  你還能不好意思?
  人家前腳放傀儡陣,你後腳當眾進階,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示威,關係剛緩和一點,能不能看看場合!
  恒杏一行人腹誹,對上他帶著淺笑卻假得不行的目光,心裡都有些發毛。
  溫豐嵐這個人太不可控了。
  當年也只有紀瑞白和楊景善肯和他玩,其餘人包括玄陽宗掌門首徒的恒杏都恨不得躲著他走。
  溫豐嵐像是接收不到他們的視線,看向了婁鬱:“對不住,剛進階需要閉關鞏固修為,就不和你們去轉了。”
  婁鬱點點頭,知道依溫豐嵐的脾氣根本不可能是故意的,便等著他的下文。
  果然,溫豐嵐的笑意加深:“在下不想回去閉關,便叨擾會長了。”
  他說道,“我覺得瑞白那裡就很好。”
  婁鬱笑得比他好看:“不行。”
  溫豐嵐道:“為何?”
  婁鬱草稿都不打一下:“因為他睡前說過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擾。”
  溫豐嵐想了想,放棄了,抵達協會總部便被人領著去閉關了。
  沒了一個很可能會攪局的,恒杏一行人都很滿意,跟著他們邁進總部的大廳,見迎面走來一個穿著短裙的女子,立即閉眼,漲紅一張臉:“你們這是何意?”
  紀瀾好脾氣地解釋:“別那麼土鼈,我們這邊的人就這麼穿。”
  恒杏一行人:“……”
  這麼傷風敗俗的嗎?
  紀瀾補充:“我們這裡有一句話,心裡耍流氓,看什麼才流氓。”
  他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帶著一點點懷疑問,“你們……剛才心裡沒想什麼不好的東西吧?”
  恒杏一行人道:“……沒有!”
  婁鬱在旁邊忍著笑,知道瑞白這是找到新樂子了,便縱容地把人扔給他,另外叫了一個協會特意培訓過的接待員過來,這便帶著宣霆他們去開會了。
  昆侖境已開,老東西們早晚會醒,那些人可不是一個鎮山神器就能鎮住的,到時八成得打一架,他們得抓緊時間研究一下。
  人瞬間走光,只剩一個煉氣四層的小修士和新趕來的另一位低階修士,隊伍裡便有人不太滿意地輕“嘖”了聲,但轉念想想這是會長的徒弟,也算是親傳了,這才勉強接受。
  紀瀾看一眼時間:“中午了,帶你們去吃點東西吧?”
  先前輕嘖的人嘲道:“我們早就辟穀了,吃什麼東西?”
  紀瀾看著他。
  簡樂彬,天賦不錯,可惜腦子不好使,性格張揚招恨,當年被他整過好幾回,後來見到他一直繞道走,沒想到又撞到他手裡了。
  他恍然覺得找回了青春,無辜道:“可是我餓了。”
  簡樂彬更加不滿了。
  不好好帶他們,反而還要讓他們陪著吃,這小修士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接待員也覺得不太好,正要說自己先帶,就聽恒杏和氣地開了口:“我們跟著去嘗嘗也好,勞煩帶路吧。”
  紀瀾就知道這老好人得跳出來,帶著他們進了電梯。
  樓層一按,電梯便開始載著他們上升,恒杏一行人頓時驚奇。
  他們用神識掃過,這不是人力或動物在拖拽,更沒有靈氣波動,不由得道:“這是?”
  紀瀾看向了接待員。
  後者於是上前,耐心為他們講解其中的原理,聽得恒杏等人更加驚奇不已。
  不過他們沒有表現出來,跟著他們跨出電梯到了美食城,緊接著便被第一家門口外掛的螢幕給驚到了。
  簡樂彬伸手一指:“這人怎麼進去的?你們莫不是把人家的魂魄硬塞進去了?”
  紀瀾幽幽歎氣:“這位道友,麻煩下次看不懂的時候請小聲問,別嚷嚷得到處都是,這樣我很丟臉的,你看他們都在看你。”
  “……”簡樂彬環視一圈,果然見大家都看著他們,默默把手收了回去。
  接待員擦把額頭的汗,驚悚地看了看紀瀾。
  大兄弟,咱們是接待啊,再來幾次怕不是要打起來。
  會長咋回事,為啥派你來?
  他一邊使眼色一邊上前兩步,低聲給他們解釋這螢幕的原理。
  簡樂彬鬧了一個笑話,強行繃住表情“嗯”了聲,跟著他們隨意看了幾家店,這才找補,懶洋洋地道:“全不是用靈物做的,就是普通人類吃的食物啊?”
  紀瀾微笑:“是噠。”
  簡樂彬道:“這有什麼可吃的?”
  紀瀾道:“你一會兒別吃啊。”
  簡樂彬嗤笑:“你當我多稀罕。”
  他說著見恒杏給他一個警告的眼神,暗道自己這歲數確實不宜和小孩吵架,便收了收脾氣。
  紀瀾完全不介意,愉悅地帶著他們邁進火鍋店,乾淨俐落地點了一桌子菜。
  大廚認出了接待員,又見他們大都穿著長袍,心頭一跳,估摸可能是古人,於是上菜很快,麻利地把鍋底端來,開了加熱。
  片刻後,火鍋的香味蔓延了出來。
  紀瀾剛才坐下時端著東道主的姿態給他們讓了讓位,特意為某個貨選了下風口的位置,此刻味道便“呼啦啦”全往那邊灌。
  簡樂彬繃著臉坐著,巋然不動。
  紀瀾用公筷給楊景善涮了幾片羊肉,加進他碗裡:“嘗嘗。”
  三千多年前的調料和食材都沒這麼多的花樣,楊景善夾進嘴裡嘗了嘗,立刻豎起大拇指:“好吃!”
  紀瀾道:“這邊好吃的東西很多,有空帶你去試試。”
  楊景善道:“好,一言為定!”
  恒杏幾人也嘗了嘗,紛紛道了句好吃,開始涮得不亦樂乎。
  接待員看看他們,又看看繃直後背的簡樂彬,試探地笑著打圓場,親自給人夾了菜:“您試試,真的很不錯。”
  簡樂彬聽見恒杏他們也讓他試,這才動筷子吃了一口,然後吃了第二口、第三口。
  紀瀾道:“呵。”
  簡樂彬:“……”
  接待員:“……”
  簡樂彬當場就想把嘴裡的東西吐出來。
  他娘的,叫紀瀾的果然沒一個是好東西!
jan5410 發表於 2024-7-5 02:32
第31章
  簡樂彬最終沒有吐。
  一是不雅,二是接待員說話仿佛天籟,臺階搭得極好,他於是順著下來又涮了點別的。
  不過為了面子,他決定做第一個撂筷子的人。
  紀瀾對這白癡的性格瞭若指掌,簡單一眼就能知道在想什麼。
  他老實地在接待員瘋狂暗示的眼神下收起嘲笑,繼續吃飯。
  簡樂彬見狀舒坦,心想這小孩還算識趣,吃得更心安理得了。
  臨近中午,美食城的人越來越多。
  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昆侖境開了,猛地對上一桌子長袍長髮的俊男美女,又見到了接待員,都覺得很意外。
  不過有魔修在前,他們已經不像第一次見到古人那麼好奇了。可緊接著“昆侖境或許已經打開”的消息不脛而走,人們在心裡“臥槽”一聲重新看過去,掏出手機拍了拍,連辟穀的築基修士都跑上來吃了點飯。
  恒杏等人敏銳地注意到他們用長方形的東西對著自己,用神識掃了一圈,發現沒有靈氣波動,不想像簡樂彬剛剛那樣大驚小怪地丟人,便暫時按住了好奇心。
  這個時候,上完課的纏心宗一行人也進了火鍋店。
  他們雖然已辟穀,但架不住這裡的東西太好吃,便又來光顧了。
  結果一抬頭,他們對上了各宗門的親傳弟子,雙方都是一愣。
  纏心宗身為以搞對象為主的宗門,門人十分注重個人形象。
  用現在的話說,當年他們永遠都站在潮流的第一線。如今一覺睡醒,他們不想被時代拋棄,都換上了這裡的衣服。
  秦副宗主腳踩高跟鞋,穿著緊身連衣裙。其餘幾個長老也都是裙子和休閒西裝的配置,宗主則一身潮服,牛仔褲還是破洞的。
  恒杏等人沉默地看著他們,幾乎沒敢認。
  宗主一行人也看著他們,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正道的是回來了,但人家坐在一起吃上火鍋了,完全不像打架的樣子。
  隔著三千多年漫長的歲月,正邪兩道在火鍋店相遇,沒像當年那樣水火不容,而是社死似的尬聊了幾句,然後宗主帶著門人找了個空位,一臉木然地坐下了,心想看來這拼音還是得繼續學。
  秦副宗主已有投靠婁鬱的打算,正等著看他和正道的最終結果,點完菜便悠哉地解鎖手機刷視頻,開始欣賞好看的小哥哥小姐姐。
  兩桌離得不算太遠,楊景善掃見他們也在玩長方形的東西,見紀瀾恰好也拿起來按了按,好奇地問道:“你手裡的是什麼?”
  紀瀾道:“手機。”
  接待員不等他看過來,主動做了解釋。
  恒杏一行人聽得不可思議。
  能在萬里之外通話,能視頻見到彼此,甚至能連網看見無數人的動態。最重要的是這不是法器,是普通人花錢就能擁有的日常物品?
  簡樂彬自身的優越感一向重,完全不信凡人能這麼厲害,直言道:“胡謅的吧?我不信。”
  紀瀾便對著他拍了張照片,翻開給他看成品。
  恒杏幾人一看,不由得一陣稱奇。
  紀瀾講解:“手機可以連網,把照片發到網上就有很多人能看見你了,這裡還有大量的他們發佈的視頻,我找個給你們看看。”
  他說著點開其中一個放給他們看,只見視頻裡一人怒道:“我今天就是餓死,死外面,也不吃你們一口飯!”
  畫面一轉,他端著碗說道:“真香。”
  簡樂彬:“……”
  接待員:“……”
  恒杏幾人:“……”
  語言聽不懂沒關係,但他們會看。
  簡樂彬對上這小孩滿臉“快看視頻有意思吧”的天真模樣,總覺得他是在嘲諷自己,看向接待員:“他們說的是什麼?”
  “他們是在做任務,在商量事呢,”接待員頂著滿腦門的冷汗把這事應付過去,掏出準備好的手機遞給對方,指著盡頭的落地窗,“這樣吧,我去樓下打個電話,您接一下試試?看看是真是假。”
  然後他起身來到紀瀾的身邊,握住對方的手暗暗用力,“你一會兒教教他們怎麼接電話,好好相處,別吵架。”
  紀瀾一臉乖巧:“放心,不會吵架的。”
  接待員充耳不聞,放開手就走,趕緊跑去聯繫上級,想問問這遭瘟的小孩是什麼情況,能不能給他換個人,總這樣找死都能直接備個棺材了!
  恒杏一行人對手機很在意,集體到了落地窗前。
  等待的過程中,楊景善問了一個早就想問的問題:“你們靈獸園也在這邊?”
  紀瀾道:“嗯,在後面的山上,一會兒帶你去看你家靈寵。”
  楊景善笑著說好,問了第二個問題。
  他們禦劍來的一路上已見過不少,但實在看不出玄機,他趁這機會便指著遠處公路上飛快移動的鐵盒:“那些是什麼?”
  紀瀾道:“以前有馬車,這是這個時代的車。”
  恒杏幾人一齊扭頭:“車?”
  紀瀾道:“不用靈獸拉,不用靈氣催動,和手機一樣是有錢就能買到的物品。”
  楊景善對這東西很感興趣:“你有嗎?”
  “我有,但沒在這裡,”紀瀾道,“總部裡應該有人有,你想試試的話,我問一聲?”
  楊景善笑道:“好!”
  幾句話的工夫,接待員跑了下去。
  他剛得知那小孩是會長的徒弟,不可能換人,頓時就有點絕望,緩了幾秒才摸出手機撥打自己的另一個號。
  簡樂彬被驟然響起的鈴聲嚇了一跳,但臉上沒表現出來,扭頭詢問小孩是不是來電話了。
  紀瀾沒在這事上整他,講了講怎麼接聽。簡樂彬於是接起來放在耳邊,聽見了接待員的聲音。
  不只他聽見了,恒杏幾人也聽見了。
  “我在揮手,你們看見了嗎?”
  修士眼力非凡,恒杏幾人向下一望,立即看見了前廣場上的接待員。
  隨後對方又撥了一個視頻通話,他們看著接待員的臉出現在螢幕裡,撐著表情鎮定地說了幾句話,這才掛斷。
  以前他們修士要通過法器、耗費靈力才能做到的事,現在人人都能辦到,甚至做得比他們更好,這個時代真是讓人意外又……驚歎。
  他們等著接待員上樓,折回去把火鍋吃完,另嘗了嘗其他美食,然後楊景善去看了自家蠢貨,抱著一頓擼毛,心裡徹底踏實,跟著他們重回大樓,被帶進了放映室觀看紀錄片。
  這片子是專門為古人準備的,整理的是人間三千多年的發展,配音全用的古語,保管能讓他們看得明明白白。
  紀瀾對這個也挺感興趣的。
  因為小崽子的歷史成績很拉跨,他只知道這片土地上有過不少朝代和戰火,具體的卻不太瞭解,便趁著這個機會也看了看。
  看到一半,手機開始震動嗡鳴。
  他掃一眼來顯發現是小白蓮,直接掛斷了。
  幾秒後那邊再次打了過來,他起身離席,這才接通:“你最好有正事找我。”
  紀源很委屈:“我是聽說你昨晚沒回宿舍,現在也沒見著你,怕你出事就來問問嘛。”
  紀瀾道:“這樣啊。”
  他輕輕歎氣,“我也想回,但我師父太想見我了,迫不及待地想傳授我法決,大晚上也不讓我回去,我也很苦惱的。”
  紀源:“……”
  紀瀾道:“我師父這次鐵了心要把我教育成才,揚言要給我請一兩個禮拜的假,還想讓我在總部掛職實習,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該答應住下來。唉,失策。”
  “……”紀源猛地又被凡了一臉,氣得脫口道,“可昆侖境不是開了嗎,會長有時間?”
  紀瀾一聽便知道他今天主要是為了打聽這事,問道:“聽誰說的?”
  紀源道:“網上都在傳,還有人拍到了昆侖那邊電閃雷鳴,有人在渡劫。”
  紀瀾道:“是嗎,那我得去看看。記得不傳謠不信謠,沒事不要打擾我修煉,掛吧。”
  他切斷通話去論壇看了看,果然是有人遠遠地拍下了昆侖的異象。
  總部的人拍歸拍,但都不會隨意傳播,網上沒有半張美食城的照片。如今人們就只靠著天劫做猜測,尤其雷劫過後的巨大虛影明顯是古人的打扮,因此多數人都覺得昆侖境開了。
  昆侖境是人人都關心的事,開啟的消息一旦公佈怕是要驚爆全世界。
  他知道總部應該有自己的打算,沒有問他師父,而是發了條資訊,讓他師父別忘了給他請假。
  婁鬱回得很快:【嗯,在幹什麼?】
  紀瀾:【陪他們看紀錄片。你有車嗎?】
  婁鬱:【有,在樓下停車場,鑰匙在我辦公室,過來拿。】
  紀瀾便去了樓上,擰開辦公室的門,發現他師父已經開完會了,問道:“這麼快?”
  婁鬱應聲,把三把鑰匙遞給他。
  紀瀾接過挑了挑,選了其中的跑車,沒有急著離開,而是詢問他師父的打算。
  婁鬱道:“不服只能打。”
  紀瀾意料之中,問道:“幾成把握?”
  婁鬱道:“單打獨鬥我不怕,就怕他們不講武德一起上。”
  紀瀾皺眉:“你的人什麼時候能醒?”
  婁鬱道:“按理說應該快了,也不知能不能趕上。”
  紀瀾不想陰謀論,但沒有忍住:“師父。”
  婁鬱挑眉。
  紀瀾從不信人心,猶豫幾秒還是道:“萬一當年有人假意服從你,成功混進秘境,趁機拉攏統治了他們,出來就不認你了呢?”
  宣霆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了這一句,立刻想說不可能。
  秘境裡睡著一隊影衛,都是魔界實力頂尖的人組成的,向來對魔主忠心耿耿。有他們在,沒人敢造反。
  結果下一刻,他就見他們偉大的魔主肩膀一垮,說道:“那我就只有你了瑞白,你可千萬不能離開我。”
  宣霆:“……”
  正為他擔心的紀瀾:“……”
  他師父這能把正道算計到這份上的主,他到底為什麼要替他操心?
  紀瀾暗暗反省自己,拿著鑰匙轉身告辭。
  宣霆給他讓出一條路看著他走遠,扭頭轉向某人:“只有他了?合著我這三千年的出生入死都喂了狗。”
  婁鬱毫不愧疚,語氣自然地轉移話題:“告訴昆侖境那邊注意封路,別讓那些蹭流量的過去找死。”
  宣霆應了聲。
  整條昆侖山脈太大了,他們雖然知道昆侖境早晚會打開,但要全防住很難,便一直沒做什麼路障。如今知道了通道的確切位置,也就能針對性地封鎖了。
  不過這事瞞不久。
  那個巨大的虛影現在只有他們能看見,可再過一段日子所有人就都能看見了。
  他問道:“你家徒弟和楊景善溫豐嵐的關係挺好的,不能把他們的宗門拉過來?”
  婁鬱摸摸下巴思考兩秒:“溫豐嵐有可能個人站在他這邊,整個宗門都過來沒戲。楊景善有可能會幫著傳話,他們掌門一向目光長遠,或許會被說動。”
  宣霆覺得這樣就挺好了。
  畢竟是以後誰聽誰的大事,事關宗門利益,誰能讓步?
  他想起了剛才的一幕,又問:“你徒弟找你要車幹什麼?”
  婁鬱道:“大概是為了楊景善。”
  宣霆不由得幸災樂禍:“紀瑞白也不是沒心沒肺啊,至少很體貼楊景善。兩個人都是名門弟子,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紀瑞白不僅發現了他的靈獸,還願意開車帶著他玩,羡慕。”
  婁鬱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關係再好,瑞白最重要的人也是他,有什麼可羡慕的。
  雖是這麼想,但當得知那群小輩看完紀錄片集體去了樓下,他還是走到窗前望瞭望,見他家瑞白把跑車開出來,然後楊景善坐上了副駕駛。
  他眯了眯眼,開始騷擾徒弟:【瑞白,我頭疼。】
  紀瀾在前廣場上兜了一圈,這才查看消息。
  他回憶資訊提示音響起的時間,心裡隱約有一個猜測,又覺得不太可能。
  他沒有抬頭往上看,回了四個字:【多喝熱水。】
  婁鬱:【熱水沒用。】
  紀瀾:【一杯沒用喝兩杯。】
  他恰好真有事找他師父,緊跟著道:【紀錄片裡好像少了很重要的內容。】
  婁鬱笑了一聲:【我故意的。】
  紀瀾:【那?】
  婁鬱:【隨你,專門的紀錄片已經準備好了。】
  紀瀾:【好。】
  婁鬱:【我頭疼。】
  紀瀾按滅手機,看向旁邊意猶未盡的楊景善,問道:“換他們試試?”
  楊景善原本想再兜一圈的,聞言不好總占著,起身讓開了。
  他讓開後,紀瀾沒再收到過裝病資訊,不禁沉默。
  巧合,還是果然是在吃楊景善的味?
  他當年可沒少在他師父面前說楊景善的事,所以他師父那時頂著一張高嶺之花的臉,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
  不對,他師父是什麼時候對他有那種想法的,他還不知道呢。
  紀瀾心裡轉著念頭,挨個載著恒杏幾人也兜了一圈。
  隨後恒杏一行人還坐在駕駛席上試著開了一段路,再次感慨這個世界讓人驚歎。
  他們看了一下午的紀錄片,玩過一輪車,天色便暗了下來。
  幾人都不需要睡覺,便躍躍欲試想去看看城市的夜景。
  紀瀾略有些挑剔地打量他們:“看可以,但必須換衣服。”
  恒杏等人想到那傷風敗俗的衣服,表情都是一僵:“不換不行?”
  紀瀾道:“不換也行,那你們就別想下去了,我可不想帶著你們被圍觀。”
  恒杏道:“我們可以使個障眼法,他們不會注意到的。”
  紀瀾道:“所以這是想只看不玩?”
  恒杏等人:“……”
  所有障眼類的法術都是一個原理,路過和圍觀可以,但不能幹別的,一旦弄出動靜,法術會自然解除。
  最終好奇心戰勝了一切,幾人都決定去換個衣服。
  不過名門正派遠沒有魔修那麼放得開,他們選的都是長袖的運動服,長髮攏起後扣上鴨舌帽,到了最近的一座城市。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路燈游龍似的組成縱橫交錯的線條,給大地掛上彩帶。高樓大廈閃著光,街上都是穿梭的車輛,是個太平盛世。
  他們以為末法時代的三千年,人間會滿目瘡痍,結果人家活得比他們都好。
  恒杏一行人沉默地看了一會兒,落了下去。
  初秋的夜晚,溫度漸漸轉涼,步行街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紀瀾目的明確,帶著他們邊看邊走了一段路,緊接著便拐進了旁邊的遊戲廳。
  接待員:“……”
  你這熊孩子想玩能不能換個時間?
  人家這個歲數,總不能讓他們陪著你玩吧!
  紀瀾想玩這些已經很久了,今天剛好是個機會。
  這些天之驕子很小就進了山門,基本沒什麼童年,他覺得除了穩重自持的幾個人不會動,像楊景善和不服輸的簡樂彬應該都會玩。
  果然,當得知這裡是幹什麼的地方,簡樂彬首先不滿了。
  尤其是看見裡面都是些小孩後,他更不滿了:“這不是你們娃娃該來的地方嗎?”
  紀瀾一指旁邊的娃娃機:“有本事你抓個看看,你連小孩都不如。”
  簡樂彬不信,聽完講解便試了一把。
  夾子一放,他成功抓到一隻娃娃,剛想嗤笑,結果夾子一抬,娃娃又掉了下去。
  紀瀾:“呵。”
  簡樂彬:“……”
  一聲“呵”,簡樂彬今晚和這個娃娃機杠上了。
  紀瀾帶著楊景善去玩了一個射擊遊戲,另有兩個人對賽車感興趣,便過去圍觀別人玩。接待員看看這幾波人,又看看一直沒動地方的恒杏等人,便提議帶著他們先去轉轉別處。
  等到他們回來,就見紀瀾和簡樂彬正在玩一個PK類的遊戲。
  紀瀾一套連招成功把人送走,愉悅道:“菜雞。”
  簡樂彬面前擺著一堆娃娃,怒道:“再來!”
  接待員:“……”
  恒杏幾人:“……”
  恒杏閉了一下眼,有點想把這丟臉的貨拎走。
  一行人最終玩到人家打烊才走,此刻已到淩晨,街上安靜了不少,他們又四處看了看,意猶未盡地回到了總部大樓。接待員知道他們不睡,每人給發了一個手機,開始教他們玩手機。
  於是回到人界的第一晚,各宗門的親傳弟子刷了半晚上的短視頻。
  這天起,他們便開始全方位瞭解現代社會。
  紀瀾也依然負責帶著他們,聊天時順便旁敲側擊地問了問昆侖境裡的情況。
  那些宗門縮在一塊小地方挨著過了三千多年能沒有半點間隙?他不信。
  所以便盡可能地多收集一些能用的東西給他師父。
  時間一晃就是一星期,這天恒杏一早就收到了宗門的傳信。
  通道剛建立,兩邊聯繫不上,家裡人這是特意走到通道外給他傳的消息,表示七星宗的掌門醒了。
  恒杏一行人對這邊瞭解得差不多,覺得也是該回去的時候了。
  尤其醒的是七星宗掌門,他要是按捺不住也過來,然後得知宗門的遭遇,絕對會當場打起來。
  經過一個星期的接觸,他們知道這裡的修士和普通人已密不可分,人們為了共同的和平與發展擰在一起,對入侵零容忍,在這一點上是不會讓步的。
  他暗自皺眉,等吃完早飯,便通知其他人回去。
  紀瀾眨眨眼:“這就要走了?”
  他這一星期都沒作妖,簡樂彬對他的態度好了點,問道:“不然還能住在你們這?”
  紀瀾道:“也不是不行,我們這裡難道不好嗎?”
  是挺好的,不過家終究是家。
  恒杏便笑著客套了兩句,打算去向會長請辭。
  紀瀾沉默幾秒:“其實……還有一個紀錄片沒給你們看呢。”
  恒杏等人一怔:“是什麼?”
  紀瀾道:“會打破你們認知的一個東西,就是怕你們不信,所以才沒有一上來就放映。”
  這說得恒杏等人更好奇了,便追問了幾句。
  紀瀾假裝猶豫地推了推,最終沒能“抵擋住”他們探知的決心,帶著濃濃的惡趣味,領著他們重新進入放映室,打開一個片子介紹道:“這是人類關於宇宙的探索。”
  一個多小時後,影片結束。
  恒杏等人完全忘了請辭這回事,面無表情地禦劍離開了。
  一行人回到昆侖境,迎面撞見了往外走的七星宗掌門。
  掌門正要出去看一看人間,見到他們便笑著問:“都回來了?”
  恒杏一行人木然看向他,不吭聲。
  掌門打量他們的神色,暗自吸氣:“這……外面現在很慘?”
  恒杏幾人搖頭。
  掌門道:“那你們這是怎了?”
  他說著環視一周,詫異道,“豐嵐不是也跟著你們出去了嗎?他人呢?”
  楊景善道:“還在閉關。”
  他定了定神,“宋師伯您……您知道飛升後的事嗎?”
  宋掌門心頭一凜,緊緊盯住了他:“怎麼?”
  楊景善伸手指指天空:“就……黑漆漆、黑漆漆的,沒氧氣,真空環境。”
  簡樂彬木著臉接話:“還都是球。”
  其餘親傳弟子一齊點頭。
  最重要的是那球上不適合居住,一個人都沒有!
  宋掌門:???
jan5410 發表於 2024-7-5 05:01
第32章
  紀瀾搞完那撥惡趣味,滿意地去找師父了。
  婁鬱沒在辦公室,而是在實驗樓裡。
  昆侖境開啟,各部門都在加班加點地幹活。他最近除了看檔和開會,就是來煉器部盯著他們給武器結陣,和徒弟相處的時間很少,也沒回過深山的大宅,兩個人都住在了總部。
  此刻見紀瀾過來,他問道:“整完他們了?”
  紀瀾心情愉悅:“嗯。”
  婁郁當初特意把宇宙的部分挑出來也是為了這點惡趣味,問道:“他們信了嗎?”
  紀瀾道:“應該。”
  飛升、飛升,聽著就是往上升。
  以前沒人想過、更沒探索過上面有什麼,他們猛地接收到這部分知識,衝擊都挺大的。
  他問道:“你說能忽悠到那些老東西嗎?”
  婁鬱笑道:“夠嗆。”
  修為越高,對周圍的感知越不同。
  飛升,即踏碎虛空,是另一個世界,那些老東西怕是不會輕易動搖。
  不過也不一定,他心想,畢竟他們那些人都沒飛過,興許有一兩個蠢的真能被忽悠上當。
  他想像那個畫面,笑了一聲,盯著手下幹完活,帶著徒弟向外走去。
  紀瀾最近總和楊景善他們聊天,旁敲側擊地問了不少東西,這時便說了說昆侖境裡的局勢。
  五大宗門和以前一樣,依然是玄陽宗、大衍明宗、金月掩日宗、天極宗和洛書宗。
  玄陽宗因為有個居功至偉的正道第一人,地位穩固;洛書宗一向站玄陽宗,這點也沒變。
  裡面變動的有兩點。
  第一,九霜真人一直封山不出,大衍明宗的人在沉睡前都覺得他可能出了毛病,要麼傷心過度死了,要麼就生出了心魔。
  他說到這裡瞥了一眼自家造孽的師父:“我聽說以前大衍明宗是正道第一宗門,都因為你,後來玄陽宗才升到了第一。”
  婁鬱笑著問:“你師父厲害吧?”
  紀瀾:“……”
  這是重點嗎?
  “別這麼看著我,”婁鬱循循善誘,“瑞白,這事要是你幹出來的,你什麼感想?”
  紀瀾想了一下,發現確實很爽。
  雖然不想承認,但他似乎更喜歡他師父現在的性格,大概他們天生就適合做師徒吧。
  他於是繼續先前的話題:“這說明大衍明宗不服玄陽宗,裡面或許有操作的空間。”
  但這事該怎麼操作呢?
  他師父一輪自曝,被騙的玄陽宗肯定震怒,因一個魔頭而被壓了好多年的大衍明宗絕對也會震怒,搞不好兩個宗門就同仇敵愾了。
  除非他師父不要臉,對外說玄陽宗早就知情,硬拖著人家當同黨。
  他看看婁郁,覺得對方興許真幹得出這種事。
  他師父九霜真人冷若冰霜,不染塵埃……如今竟要拉整個宗門共沉淪了。
  婁鬱對上他又有些一言難盡的眼神,挑眉。
  紀瀾回神:“沒事。”
  婁鬱沒有深問,而是道:“這事是怎麼問出來的?”
  紀瀾道:“簡樂彬。”
  婁鬱一聽就懂。
  簡樂彬腦子不好使,還容易上頭,一旦上頭就很好套話。
  他問道:“第二呢?”
  紀瀾道:“第二是金月掩日宗和天極宗。”
  這兩個宗門實力相當,從以前就不太對付,一直暗中較著勁。
  後來金月掩日宗出了一個天賦驚人的楊景善,著實風光了一把。可靈氣枯竭,他們要搬進小世界裡,由於地理位置原因,宗門沒被劃進去。
  當時許多宗門都被劃在了外面,金月掩日宗是第一個捨棄宗門的大宗,著實起到了帶頭作用。
  他們捨得大氣,博了無數尊重和喝彩,幾大宗門對此都很感激。但這點感激不足以支撐三千年,他們終究是要寄人籬下,重新發展的。這種情況下天極宗雖然不可能明著放話說壓過了他們,可明裡暗裡地應該會表現出幾分。
  紀瀾道:“我不知道當年幾大宗門許諾了他們什麼,如果其中一條是回來後任他們選地方建宗門,這諾言顯然無法兌現了。”
  婁鬱點點頭。
  宗門事務都由掌門管,這一點他也不太清楚,不過想來應該會有這樣的條件。
  紀瀾分析:“金月掩日的掌門一向深謀遠慮,沒那麼死心眼,等他瞭解完這邊的情況,或許會覺得這裡更好,談得合適,他們很可能會被咱們拉攏。”
  婁鬱也是這麼想的,問道:“和楊景善聊出來的?”
  紀瀾道:“他沒透露多少,但我能猜出他們過得不是那麼痛快。”
  說話間手機一響,他點開查看,發現是楊景善的語音資訊,便按了接聽。
  下一刻,師徒二人全聽見了一句話:“七星宗的掌門醒了。”
  婁鬱道:“是楊景善?”
  昆侖境裡沒信號,微信連不上網,想發消息只能出來發。
  他心裡那點酸味又要往上冒:“你和他說了你的事?”
  紀瀾道:“沒有,我只是對他說如果有長輩醒了,最好能通知我們一聲,免得這邊倉促應付,導致無辜的人喪命。”
  楊景善心善,當場就答應了。
  其實不只是他,恒杏那些人見過了這裡的太平盛世,怕是也都不願意再看到生靈塗炭。
  所以他當時這句話不是私下裡說的,恒杏他們都聽見了。而楊景善雖然是個傻白甜,但分得清輕重,這條消息應該是和恒杏他們商量過才發的。
  婁鬱道:“打算什麼時候告訴他?”
  紀瀾乖巧地看過去:“問過師父之後。”
  婁郁一時啞火。
  即便知道這花言巧語大概率是臨時想出來哄他玩的,但也覺得特別受用,他問道:“我要是不同意呢?”
  紀瀾很聽話:“那我就不說了,全聽師父的。”
  然後“無意間”露餡,讓人家自己猜是吧?
  婁鬱笑著揉揉他的頭:“行了,願意說就說吧。”
  紀瀾“嗯”了聲,回復語音道謝,讓他有空來找自己玩。
  楊景善在那邊聽完他的語音,和恒杏一起回去了
  他們解釋了一大堆都沒能讓宋掌門明白他們的意思,倒是從掌門那裡聽了點飛升的事,不由得在心裡罵了那小鬼一頓,但罵歸罵,他們答應的事就要做到。
  剛剛他們好說歹說勸住了宋掌門,沒讓他今天就來人間。
  不過能勸住一次,勸不住第二次,他早晚會知道七星宗的情況,暴怒地沖到這邊來要說法。
  ……不過應該還好吧。
  二人回想剛才一出來就撞上的東西,苦笑地對視一眼,都覺得那會長挺不做人的。
  宋掌門醒後便去瞭解和處理宗門事務了。
  等他忙完,便叫來去過人間的徒弟,詢問起那邊的事,然後就得知了手機、汽車、高鐵飛機等一系列匪夷所思的玩意。
  他說道:“這不可能!”
  徒弟道:“是真的啊。”
  他掏出手機給師父看他拍的照片,還現場拍給對方看,順便點開他們組的聊天群,讓他師父聽聽他們發過的語音和視頻。
  宋掌門看得震驚不已,表情難得有點空白。
  徒弟道:“人間……真的變化挺大的,沒有靈氣,他們活得都很好。”
  宋掌門沉默。
  片刻後他長歎一聲,頗有些百感交集,問道:“那個會長是什麼樣的人?你回宗門看過嗎?”
  徒弟猶豫幾秒道:“那會長挺忙的,實力也強,我們沒怎麼見過他幾面。”
  宋掌門道:“怎麼看出他實力強的?”
  徒弟:“……”
  因為咱家的鎮山神器被他打贏了。
  宋掌門見他不吭聲,以為是他們猜的,便沒有深問,再次把話題轉回宗門。
  徒弟默默打量他的神色,覺得這事糊弄不過去,眼一閉,說了實話。
  宋掌門頓時氣得一巴掌拍碎了桌子:“豈有此理!”
  徒弟心一抖,急忙道:“師父息怒……”
  話未說完,他只覺眼前一花,書房內已經沒了他師父的身影。
  宋掌門簡直氣炸了,出了門便直奔通道,準備去找那個會長討說法。
  結果剛到人間,他迎面就撞上了他家的鎮山神器。
  婁鬱先前離開的時候將傀儡陣留在了通道口十米處的位置,並下了一條命令:只許進不許出。
  傀儡陣原本就是守宗門用的,對看守的工作輕車熟路,便盡職地守在這裡,拔劍就對上了他們以前的掌門。
  宋掌門道:“老祖是我!”
  他說著急急掏出了掌門令。
  幾具傀儡停住,一齊看著他。
  宋掌門試圖用掌門令把它們請進昆侖境,發現不管用,氣得繼續要去拼命,結果剛飛起一點就被拍了下來。
  他不可置信:“老祖?!”
  幾具傀儡和他對視。
  看在掌門令的面子上不打你,但別得寸進尺啊。
  宋掌門不明白它們的意思,猜測可能是不讓飛,便舉著掌門令慢慢往外走。
  幾秒後,他再次被拍回原位,暴怒了:“婁鬱,你給我出來——!”
  華國兩名金丹修士頓時被震得耳朵疼。
  他們沒有冒頭,躲在遠處給會長髮了消息。
  婁鬱收到感應的時候正忙裡偷閒和徒弟喝下午茶。
  兩個人沒去美食城,而是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擺了張桌子。屋裡只有他們,他恍然有種在約會的感覺,正考慮要不要撩幾句徒弟,身為主人的感應就來了。
  紀瀾知道他把傀儡放在了昆侖山脈,見他握著杯子的手頓了幾秒,猜道:“宋掌門出來了?”
  婁鬱“嗯”了聲,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
  紀瀾道:“不去?”
  婁鬱道:“沒事,先讓他們打。”
  紀瀾很淡定,心裡也不著急。
  宋掌門要是有打贏傀儡陣的實力,當年就不會把它們放在宗門了。
  他倒是想起一件事:“他有沒有可能看出你是魔族?”
  婁鬱道:“應該不會。”
  紀瀾道:“為什麼?”
  婁鬱道:“魔族身上都是有魔氣的,你看我和宣霆有嗎?”
  紀瀾挑眉。
  婁鬱逗他:“說句好聽的,我告訴你。”
  紀瀾想想他師父的博學程度,覺得這點事難不倒對方,估摸是用法術什麼的遮住了魔氣,免得和修士遇見的時候一上來就劍拔弩張。
  婁鬱見他不吭聲,知道他肯定是猜到了,不由得“嘖”了聲,徒弟太聰明,有時候也會失去一點樂子。
  他正想再撩一句,手下的消息便發過來了。
  他回道:“你們該幹什麼就幹什麼,讓他鬧。”
  金丹修士在那頭擦汗:“您不來看看?”
  婁鬱道:“等我吃完這塊芒果蛋糕。”
  金丹修士:“……”
  二人腦中閃過他上次那身大學生的打扮,深深地覺得會長最近哪哪都不對勁,結束通話又看了一眼遠處的人,見他好像在和傀儡聊天,便隨他去了。
  婁郁帶著紀瀾過來的時候,宋掌門剛剛放棄和傀儡溝通,他徒弟則追了出來,正憂心忡忡地在給他拍背順氣。
  雙方的目光在空中對上,宋掌門立即往前走了兩步:“你就是婁鬱?”
  婁鬱和氣道:“是我,宋掌門找我有事?”
  宋掌門道:“你怎知我姓宋?”
  婁鬱笑道:“我知道的多了。”
  他直奔主題,“說起來,我們做的宣傳冊宋掌門看過了嗎?還滿意嗎?”
  七星宗弟子:“……”
  趕來的金丹修士:“……”
  一上來就說這個真的好嗎?
  宋掌門不解:“什麼宣傳冊?”
  婁鬱看了一眼他身後的徒弟。
  七星宗的弟子不想他再掏一張,閉了閉眼,上前低聲道:“就……我說的那博物館的冊子。”
  宋掌門:“……”
  空氣凝固了兩秒鐘,緊接著宋掌門抄傢伙就沖,然後第三次被傀儡陣攔了下來。
  他怒道:“有本事和我單打獨鬥!”
  婁鬱道:“在這裡打?”
  宋掌門暴怒的情緒冷靜了點:“當然不行。”
  他們這個級別的修士動手,動靜太大。
  他後面就是小世界,萬一波及通道,或許會造成始料未及的後果。
  他說道:“去你們那邊打。”
  婁鬱道:“憑什麼呢?”
  他心平氣和道,“就你們惜命,凡人的命就不算命了?當年是,現在也是。”
  宋掌門噎了一下。
  他們七星宗是煉丹煉器的宗門,裡面有很多醫修,當年時常救死扶傷。
  他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動手,當然沒有罔顧人命的意思,但聽完徒弟形容的人間,又看完他拍的視頻,這話一出,他便覺臉上一熱,怒氣立即沒了大半。
  他努力撐著氣勢:“就……沒什麼沒人的地方?”
  婁鬱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示意傀儡放人,吩咐他跟上。
  兩個人的身影眨眼間消失在原地,剩下的人面面相覷,七星宗的弟子問:“他們去哪了?”
  紀瀾道:“沙漠。”
  昆侖山脈附近就有沙漠,婁鬱便帶著人直接過來了。
  宋掌門的怒氣被削減,實力在眾掌門中又是最弱的,根本不是婁郁的對手,沒撐多久就敗了。
  他心服口不服:“你也太缺德了!”
  婁鬱笑道:“你們扔下宗門,指望人人都是菩薩不去動你們的房子,這不現實。其實你心裡也清楚宗門會被占,別人都會改頭換面,我們好歹把房子給你們留下了。”
  宋掌門面無表情:“對,還送了一個纏心宗。”
  婁鬱一點都不愧疚:“那一片全被你們鎮山神器削平了,不送也是空著,你們照樣回不去。”
  他話鋒一轉,“你徒弟跟你們說過協會的事嗎?我們協會統管修真界的一切事務,想開宗門的話,只要找我們走完正規手續,就能給你們批塊地掛牌。”
  宋掌門心頭一跳:“你什麼意思?”
  婁鬱道:“意思是掌門只要願意,現在就能帶著你的門人來找我,我給你們找地建宗門。不過有一點我得提前說,我們這邊人多,不像以前那麼地廣人稀,宗門的規模肯定沒有當年那麼大,這得有心理準備。”
  宋掌門沉默。
  婁鬱道:“希望掌門好好考慮。”
  兩個人很快回到了昆侖境,宋掌門一眼看見守在外面的傀儡陣,頓時又糟心了。但技不如人,他也沒什麼可說的,逕自進了通道。
  七星宗的弟子怕他氣狠了,忙追了過去。恒杏等人收到消息都出來了,正和紀瀾聊天,此刻見婁鬱歸來,便也要回去了。
  紀瀾看一眼楊景善:“無聊就去找我玩。”
  楊景善笑著點點頭,跟著他們走了。
  宋掌門在眾掌門中的修為最低,因此醒得早,其餘的都還沒醒,雙方進入了短暫的平和期。
  昆侖境外每天都有人坐著刷手機,周圍附贈著一圈圍觀的,守在這裡的金丹修士要做的事就是隔著傀儡陣給他們送充電寶,順便充當翻譯,幫著解答他們不懂的問題,暗道能永遠這樣下去就好了。
  幾位親傳弟子在昆侖境裡待了三千年,早就待膩了,如今接觸了人間的新玩意,且每天都能看到不一樣的內容,便覺得十分新鮮。
  剛開始他們還有些放不下面子,後來有人提出這是在幫著師尊搜集人間的資料,其餘人一聽覺得特別合理,便刷得心安理得了。
  但總隔著螢幕看,不能上手玩,加上聽不懂他們的話,這也不是辦法。
  終於有一天簡樂彬受不了了,問道:“咱們要不去找那小鬼吧?”
  七星宗的弟子盯著手機,頭也不抬地指了指外面的自家老祖。
  簡樂彬道:“可以讓他們放人啊。”
  他揚聲道,“問問那小鬼,能不能去找他玩!”
  金丹修士應聲,把消息傳了回去。
  紀瀾最近一直在幫著師父幹活,幾乎要住在了煉器部。
  時間在忙碌中溜走,不知不覺又過了一個禮拜,要不是班主任打電話,他都忘了自己還要上學。
  他給了師父一個眼神,想讓他繼續幫著請假。
  婁鬱把他們的對話聽進耳裡,說道:“不能總連著請假。”
  其實是瑞白手裡的工作恰好忙完,他一個煉氣四層的人跟著他們連軸轉,自己看著太心疼,再說該做的安排早已做好,不差這一個人。
  雖然不捨得放人,他還是說道:“要不回去上課吧,你已經休了兩個禮拜了。”
  紀瀾和他的目光對上,沒有拒絕,對著話筒道:“那我下午就回。”
  他剛切斷通話,昆侖境那邊緊接著就來消息了。
  傀儡陣只聽婁鬱的,想放那群小孩出來得他親自過去放,婁鬱靜靜聽那頭說完,回道:“讓他們等等,我這兩天沒空。”
  紀瀾道:“簡樂彬他們?”
  婁鬱點頭:“這事交給接待員,你不用管。”
  紀瀾下意識道:“可以讓楊景善去學校找我……”
  他說著一頓,想起了他師父的醋勁,抬頭看了一眼。
  婁鬱的神色果然有些微妙:“那二百五究竟哪入了你的眼?”
  紀瀾還沒回答,正過來的宣霆便笑道:“人家青梅竹馬,感情好也是應該的。”
  他親耳聽見婁鬱發酸,只覺渾身舒暢,站定看著他們,“溫豐嵐閉關出來了,怎麼安排?”
  紀瀾和婁鬱交換了一個眼神。
  溫豐嵐情況特殊,可不能交給接待員,只能紀瀾親自來。
  他剛和老師說完要去上課,總不好出爾反爾,好在溫豐嵐這個人不挑地方,他說道:“我帶他去學校看看吧。”
  婁鬱思考兩秒,同意了。
  紀瀾便出門找到溫豐嵐,表示由自己接待他。
  溫豐嵐彎著好看的桃花眼,完全沒意見:“好。”
  紀瀾道:“我下午要上課,得先去學校,你和我一起去嗎?”
  溫豐嵐想了想:“好。”
  紀瀾便帶著他去換衣間,指著一排衣服,示意他挑。
  溫豐嵐回想他們的穿著,挑了件T恤和牛仔褲,在他的指導下換上,扣上鴨舌帽,這便跟著他到了角木學院。
  他環視一圈:“這便是你們的學校?”
  紀瀾應聲,先去了校長室,說明了溫豐嵐的情況。
  幾座學校的校長都知道昆侖境已開啟的消息,此刻猛地見到一個古人,他立即起身,笑容滿臉道:“歡迎歡迎,我是這座學校的校長,有任何問題都能隨時找我,或者我先帶您參觀一圈學校?”
  紀瀾翻譯:“他說隨便玩。”
  溫豐嵐嘴角一勾,輕輕頷首。
  校長忙一伸手:“那這邊請,咱們先從這棟樓開始轉。這裡基本都是些會議室,老師辦公室等等,屬於機構樓。”
  紀瀾道:“他要送咱們去門口。”
  溫豐嵐笑道:“不麻煩了。”
  紀瀾看向校長:“他說別管了,讓我自己帶,你送到門口就行了,回去吧。”
  校長:“……”
  我說了那麼長一段話,你幾個字就打發了?
  他說了幾個字,你給我一長串?
  他想起這熊孩子的秉性,深深地懷疑:“你翻譯得對嗎?”
  紀瀾一臉天真無邪:“對呀,你想想那些文言文,是不是幾個字就要翻譯一長串,我有騙你嗎?”
  校長愣了愣,心想還真是。
  他見這古人堅持讓紀瀾帶,只好囑咐紀瀾好好接待人家,半信半疑地把人送出了門。
jan5410 發表於 2024-7-5 05:01
第33章
  校長直到紀瀾離開才猛地意識到一件事:這熊孩子怎麼會古語了?別是最近剛學的吧,靠不靠譜啊?
  他實在沒忍住,便聯繫了會長。
  婁郁正有些不高興和徒弟分開,接到電話還以為他們落地就惹禍了,聽完後一陣失笑。雖然知道裡面肯定有事,但他還是表示自家徒弟古語過關,翻譯得絕對沒毛病。
  校長道:“……再偏向也有個限度行嗎?”
  他實在搞不懂那熊孩子給會長下了什麼蠱,便先顧正事,“我記得協會培養過專門的接待員,派一個過來唄?”
  婁鬱道:“不用,他情況特殊,這樣就行。”
  為以防萬一,他把溫豐嵐的事簡單交代了。
  校長聽得臉色一變,“噌”地站了起來:“你你你們怎麼把這麼一尊佛放過來了?不行,絕對不行,趕緊弄走!”
  婁鬱道:“有紀瀾,沒事的。”
  校長不敢置信:“誰給您的自信啊?”
  “他給的,就憑他是我看上的徒弟,”婁郁道,“行了,掛吧。”
  “等等,烽火戲諸侯也沒這樣的……喂,喂——!”
  校長聽著話筒裡的忙音,茫然地坐回去,幾秒後他猛地又站起了身,查完課表,趕緊把下午要給紀瀾上課的老師叫過來一陣囑咐,這才稍微踏實,默默祈禱那熊孩子靠譜點,別惹出事。
  此刻被惦記的熊孩子已經不緊不慢地帶著人到了學校的主路上。
  溫豐嵐始終勾著和煦的笑,脾氣甚好的樣子。
  他看著遠處籃球場上的人群,臉上帶起幾分好奇:“那是在幹什麼?”
  紀瀾道:“在打籃球。”
  溫豐嵐耐心聽著他的解釋,笑著“嗯”了聲。
  秋高氣爽,陽光灑下斑駁的痕跡,有一束恰好擦過他的眼角,那笑意頓時溫暖了起來。
  紀瀾也勾起了一絲淺笑:“帶你逛逛別處?”
  溫豐嵐道:“好。”
  二人迎著清爽的秋風,並肩順著主路往前走。
  溫豐嵐道:“方才在辦公室,你們校長真是那麼說的?”
  紀瀾道:“假的。”
  他把大概意思說了一遍。
  溫豐嵐沒有介意,察覺不遠處有人在看自己,抬頭望過去,發現是兩個女孩子,便對人家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了。
  他生得實在太好,兩個女生被他笑得臉頰發燙,急忙不好意思地躲開了視線。
  紀瀾看著這一幕,提醒道:“小心惹一身桃花債。”
  溫豐嵐的臉上升起幾分冤枉:“別人看我,我難道要瞪回去不成?這顯得我既害羞又小氣,還傷人家的心。我只是笑一笑,長得好看也不怨我。”
  紀瀾對這番理論完全不意外,說著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嗯,反正現在也沒人能綁你了。我聽說你以前被纏心宗的大小姐綁過,雖然最終沒得手,但被占過其他便宜嗎?”
  溫豐嵐慶倖道:“沒有。”
  他好奇,“你怎麼知道的?”
  紀瀾道:“自然是聽人說的。”
  溫豐嵐道:“可我覺得丟臉,從沒告訴過別人。”
  他嘴上說著丟臉,實則一點在意的樣子都看不出來,紀瀾笑著回道:“沒聽過嘛,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溫豐嵐想了想,覺得有些道理,便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先前的兩個女孩子試探地湊了過來,想加個微信。
  紀瀾微笑地幫著拒絕了,表示他不加。
  兩個女生見溫豐嵐依然在笑,感覺近看是真的看好,不死心地道:“問他又不是問你。”
  紀瀾道:“他聽不懂中文。”
  兩個女生覺得他胡扯,主動問了溫豐嵐。
  溫豐嵐耐心等她們告一段落,看向紀瀾:“何意?”
  紀瀾道:“想和你認識一下,加個微信平時聊聊天。”
  溫豐嵐笑道:“那何為微信?”
  紀瀾道:“一會兒教你。”
  他看向懵逼的兩個女生,說道:“怎麼樣,都說了他聽不懂中文。”
  兩個女生怔怔地看著溫豐嵐,等他們越過自己走了才回神,心裡有一個猜測,再次望了過去。
  紀瀾和溫豐嵐對周圍的打量視若無睹,隨意挑了把椅子坐下,紀瀾便開始教他玩手機,還把他拉進了親傳弟子的群。
  “嗡”的一聲,群裡立即刷出一條消息。
  簡樂彬在那頭詢問進來的是誰,溫豐嵐聽著他的聲音,神色有些稀奇,等紀瀾講解完怎麼玩,便笑著發了第一條語音:“是我。”
  簡樂彬瞬間不吭聲了。
  楊景善笑著問:“你出關了?”
  溫豐嵐道:“嗯,你們在哪?”
  楊景善給他拍了一個視頻。
  只見昆侖境外,一群親傳弟子或坐或站,都在玩手機。
  溫豐嵐笑得兩眼彎彎,在紀瀾的指導下也給他們拍了個視頻。
  一群人頓時冒泡。
  “這是哪?”
  “我們沒去過,是什麼地方?”
  “你後面那幫人在打籃球?我記得是叫籃球吧,這個好玩嗎?”
  紀瀾跟著冒了泡,解釋說是在他的學校,聽著他們紛紛不忿,語氣無辜:“你們又沒說要來。”
  簡樂彬道:“誰知道你上學啊,你不是有師父嗎?”
  紀瀾道:“這不衝突啊。”
  他說完聽他們讓他喊他師父來放人,便乖巧地表示自己還得上課,今天不行。
  他發送語音,掃見溫豐嵐正所有所思地打量他,挑眉:“怎麼?”
  溫豐嵐看了他好幾眼:“你有點像我一個朋友。”
  紀瀾道:“哪像?”
  溫豐嵐想了想:“語氣神色,習慣的停頓等等,都很像。”
  紀瀾笑了一聲,剛想開口,便覺不遠處有幾個高年級的路過,神識正一點點探過來。
  他暗道找死,立即散開神識,直接碾了過去。
  幾個高年級的臉色一白,身體刹那間被凍住,連一根手指都不敢動。
  紀瀾的神識一觸即收,撩了一下眼皮,溫柔道:“滾。”
  那幾人二話不說轉身就跑。
  他們是在班級群看見有女生討論說學校裡興許有個古人,覺得不可能,便過來探了探,結果沒想到差點被嚇死。他們這個級別的根本分不清究竟是誰放的神識,下意識就算在了那長髮帥哥的頭上,心想還真可能是古人,於是把消息發到了論壇上。
  剩下的兩個人繼續坐著。
  溫豐嵐對這神識太熟了,上下打量他:“果然是你,怎麼弄的?”
  紀瀾道:“保密就告訴你。”
  溫豐嵐很痛快:“好。”
  紀瀾便簡單講了講來龍去脈。
  溫豐嵐看一眼法陣,發現看不懂,把手機還給他,問道:“你怎麼喊會長師父?我還以為你不會再拜別人為師。”
  “哦,是這樣的,”紀瀾道,“我現在的這個師父就是九霜真人,他是魔界的魔主,當年分魂上了九霜真人的身,其實都是一個人。”
  即便是溫豐嵐,聽見這消息也沉默了一下,給了一個疑惑的音:“嗯?”
  紀瀾道:“基本就是這樣,你說過要保密的,別忘了。”
  溫豐嵐定定地看著他,桃花眼一彎,裡面都是笑意:“果然你身邊永遠最熱鬧。”
  紀瀾微笑:“你喜歡就好。”
  此時已快到上課的點,他便帶著溫豐嵐去了教室。
  五班這節是法術課,沒有婁老師攪局,他們又回到了小教室裡。班裡的人這時都在刷手機,見他們進門,全看了過去。
  他們上次湊一起還是在遊樂園,接著紀瀾就連續兩個禮拜沒來上課,小道消息稱他是因為拖著全班出去玩,被學校勸退了。他們身為同黨,還一陣惋惜來著。
  結果今天人家一來再次引發轟動,學校論壇上都是他的貼子,說是他身邊跟著一個古人。
  自靈氣復蘇,人們得知昆侖境的存在,關於古人的猜測就一直沒停過。
  後來隨著秘境的頻繁出現,許多人都覺得協會裡興許早有古人,只是從沒公開過,網路上也曾有過“某地有古人”的消息,最終都被證實成了謠言,搞得和外星人幾乎是一個待遇了。
  上次律溪鎮秘境是協會首次公開承認有古人,但那之後就石沉大海了,所以他們根本沒有親眼見過真正的古人,也不知這次是真是假。
  一群人便齊齊看向那所謂的古人。
  打扮正常,除了鴨舌帽下露出的幾縷頭髮證實是長髮外,沒別的特別之處。
  溫豐嵐沐浴著他們的目光,對他們輕輕一笑。
  眾人不由得在心裡“嘶”了聲。
  先不說真假,至少有一點貼子上沒騙人,長得是真好看。
  他們忍不住問道:“紀瀾,這誰呀?”
  紀瀾道:“我朋友,聽不懂中文,別隨便搭話。”
  近處的人問:“是古人?”
  紀瀾道:“是啊。”
  一群人齊聲噓他,說他騙人。
  紀瀾淡定一笑:“好吧,他是少數民族,沒出過大山,聽不懂你們的話,我這兩個禮拜請假就是去接他了。”
  哦,原來如此。
  眾人立刻就都信了。
  因為第一,紀瀾和會長那點八卦早就翻篇了,他只是個課代表,會長不可能讓他帶古人,第二,紀瀾壓根不會說古語,何況就算會長真讓他帶人也不可能會來學校啊。
  他們“輕而易舉”看破了真相,把消息發到了論壇上。
  人們一看也都沒懷疑,“古人傳說”剛火了不到一個小時,迅速煙消雲散。
  紀瀾成功應付完他們,帶著溫豐嵐找地方坐下了。
  老師緊跟著進門,懸著心看一眼那邊的煉虛大佬,咽咽口水強迫自己鎮定,努力假裝那兩個人不存在,開始講課。
  溫豐嵐兒時也曾和許多人一起坐在課堂上過課,只是年頭太久了,記憶十分模糊。
  他只稀奇了一下便收了,掃見紀瀾找人要了筆和紙推給他,上面寫著:有事這裡說。
  他笑著拿起筆在指尖一轉,繼續了之前的話題:那你師徒二人豈不是要和正道對上
  紀瀾回得直截了當:嗯,選哪邊?
  溫豐嵐:這個,和?是
  紀瀾:表達疑問,叫標點符號。
  溫豐嵐看懂了,獨自思考一會兒,回道:選你們。
  紀瀾:為何,是覺得我們能贏還是有樂子可看?
  溫豐嵐:都有。
  紀瀾笑了笑,暗道像溫豐嵐會幹的事。
  溫豐嵐:給我一個理由。
  紀瀾拿過他的手機翻了翻,發現裝了遊戲,便教他玩了一把。
  然後兩個人開房玩了三局,紀瀾全勝。
  紀瀾:你輸了,這理由夠嗎?
  溫豐嵐:夠了。
  溫豐嵐:楊景善知道你的事嗎?
  紀瀾搖頭。
  楊景善和溫豐嵐不同,他能把所有的事都告訴溫豐嵐,卻不能全告訴楊景善。
  誠然楊景善若答應保密也絕不會出賣他,但這傻白甜的臉上藏不住事,他擔心到時候被看出問題。
  溫豐嵐也知道這事太大,點點頭,沒有多問。
  他察覺有人在偷拍自己,便抬眼看過去,附贈了一個好看的笑。
  被抓包的女生嚇了一跳,連忙收起手機。
  她低頭查看成品,狠狠握了一下拳,忍不住發到了論壇上,惹得一群人嗷嗷叫喚。
  簡直神顏!
  少數民族確實長得好看!
  眾人急忙點擊保存,在下面一陣誇誇誇。
  學生裡只有三個人看破了真相。
  一是紀泓和付海帆,他們經過律溪鎮之行都知道紀瀾有問題,根本不信這是少數民族,二就是紀源,他知道紀瀾這段時間請假在哪,更沒什麼大山裡的朋友,所以不信這番鬼扯。
  於是一下課,三個人就找了過來。
  紀瀾下午只有這一節大課,上完便帶著溫豐嵐繼續逛校園了。
  付海帆拖著紀泓跟上他們,一路到來到操場,直到周圍沒人了才壓低聲音問:“給個實話,是古人嗎?”
  紀源正走過來,聞言看向了他們。
  紀瀾道:“是啊。”
  他說著看向溫豐嵐,為他們介紹了一下,連近處的小白蓮也沒漏掉。
  付海帆上次在秘境裡見過魔修,但那太遠了,這還是第一次和古人在近處說話,不免有些激動:“上次那些人裡好像沒有他吧?或者太遠了我給看漏了?他為什麼跟你來學校?”
  他看向古人,客氣地笑道,“您晚上吃飯嗎?可以嘗嘗我們食堂的飯,如果不喜歡,咱們就去外面吃。”
  紀瀾這次翻譯對了:“他問你晚上吃不吃我們這裡的飯。”
  溫豐嵐笑道:“好,吃什麼?”
  紀瀾其實覺得食堂的伙食還不錯,但帶著一個招人的溫豐嵐,還是選個環境安靜的地方比較好,便想了幾個不錯的餐廳,詢問溫豐嵐的意思。
  紀源聽著他熟練地和對方交談,好奇道:“哥,你什麼時候學的古語?”
  紀瀾道:“就最近。”
  紀源道:“這才兩個禮拜啊。”
  紀瀾理所當然:“因為簡單啊,我只花一個禮拜就學會了,推薦你們也學學,挺好學的。”
  紀泓:“……”
  付海帆年少無知信以為真,點頭表示這就開始學。
  紀源則不可置信。
  學校圖書館是有一點古語書籍的,但不強制學生學。
  他被紀瀾騎到頭上,思來想去覺得要麼得等著會長對紀瀾失望解除師徒關係,要麼就是等昆侖境打開,他拜一個比會長厲害的人為師,這樣才能把面子扳回來,所以最近他看過相關的資料,根本沒那麼好學。
  但在紀瀾身上吃癟次數一多,他也懶得較真了,問了一個關心的問題:“哥,他什麼修為啊?”
  紀瀾道:“煉虛。”
  紀泓和付海帆腳步一頓,紀源臉色微變,呼吸都緊了些。
  他們三人如今是煉氣的修為,煉虛是極其遙不可及的存在,甚至對相當一部分人來說,是終其一生都達不到的境界,那像一座高山。
  尤其這座山還能收放自如,他們站在他面前,感受不到半點滲出的威壓,顯然他不是那種徒有其表的煉虛。
  付海帆的語氣都恭敬了好幾倍:“前輩修煉到煉虛用了多、多久啊?”
  紀瀾道:“中間有個三千年,不具備參考性。”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他說道,“如果刨除外因,他應該是最年輕的煉虛修士。”
  他說著給溫豐嵐翻譯了一下大致內容。
  溫豐嵐笑道:“比不過你。”
  當年紀瑞白把靈根洗成了絕佳的天靈根,靈氣枯竭的時代都能用短短數十年晉升元嬰,只差一點就到化神了。若靈氣正常,肯定比他更早升至煉虛。
  紀瀾道:“那也沒你狠,在小世界裡壓了三千多年都攔不住你進階。”
  溫豐嵐道:“過獎。”
  紀源定了定神,更加好奇:“那前輩這麼厲害,上面的師父豈不是更厲害?”
  紀瀾看他一眼:“萬一他師父仙逝了,你這麼說不是找罵嗎?”
  紀源心想也是,連忙扯開感激又委屈的笑,沒等開口,就聽對方道:“不過他師父還活著呢,是蠻厲害的。”
  活著你特麼還嚇我一跳!
  紀源控制著表情,不知第幾次覺得這貨欠打。
  他深深地覺得還是得靠自己,見溫豐嵐手裡拿著手機,便點開微信湊過去,乖巧地點點螢幕試圖讓他明白自己的意思:“前輩,能加個好友嗎?”
  溫豐嵐對上他眼底的一抹算計,雙眼一彎:“想在我這裡得到什麼?”
  紀瀾歎為觀止,沒想到這小白蓮一上來就玩個大的,如實翻譯了,說道:“說實話。”
  紀源很委屈:“我只是想和前輩聊聊天,哪有算計什麼?你是不是又騙我呢?”
  溫豐嵐耐心等了一會兒,沒聽見紀瀾的轉述,便估摸是對方沒說,笑著警告:“說實話,不然砍你哦。”
  紀瀾一字不差地又翻譯了。
  紀源瞪眼,更覺得這貨是在耍他,剛要反駁,肩膀便被扣住一帶。
  下一刻,一道劍氣擦過胳膊,再晚一分,半個肩膀都會被削掉。
  煉虛一劍安靜又無聲,穩得甚至沒驚動一縷風。
  但近處的幾個人全被定在了原地,感覺一刹那連靈魂都撕裂了似的。紀瀾雖說是元嬰的神識,但也是緩了幾秒才鬆開手。
  紀源一下跌坐在地,臉色煞白,驚恐又茫然地看向溫豐嵐。
  溫豐嵐的表情半點不變,仍是那副和氣的模樣,好像出手的不是他似的。
  “是我的錯,我沒料到第一次和人家見面,你就能蠢到這個份上,”紀瀾在死寂下輕輕開口,“那就跟你詳細說說吧,洛書宗溫豐嵐,以劍入道,走的卻不是劍道。”
  他看著被嚇傻的小白蓮,微微一笑,“他修的是無情道。”
  “聽哥的勸,以後在他面前有什麼想法都直說,別耍心眼,算計再多他都能一眼看出來,也別暗搓搓給他灌茶,他喝著沒味兒,”他溫柔地摸摸小白蓮的頭,“下次他再開玩笑地說砍你的時候,你最好乖乖按他說的做。”
  “因為他真的會砍你。”
  溫豐嵐又等了一會兒,神色好奇:“問出來了嗎?”
  紀瀾讓開兩步:“問你呢,這次要是還不說,哥可就不救你了。”
  紀源對上溫豐嵐含笑的雙眼,瞬間哆嗦了一下。
  那一劍太可怕了,即便不知道紀瀾是不是故意整他,他還是如實說了。
  溫豐嵐終於得到答案,想了想:“我也不清楚師父還收不收徒,要幫你問問嗎?”
  紀瀾道:“他說給你問問,需要嗎?”
  我這點心思全被看穿,不僅不生氣,還要幫著我問?
  紀源腦子發木,再次望進那雙桃花眼裡,後知後覺想到這是個無情道,那師父搞不好也是,便白著臉爬起來,勉強回答說不用,趕緊跑了。
  溫豐嵐不解:“我有那麼嚇人?”
  紀瀾笑道:“大概吧,誰讓你砍他的?”
  溫豐嵐不置可否,跟著他繼續往前走。
  付海帆和紀泓機械地跟了幾步,這才找回神志。付海帆連聲音都還是抖的,但他實在沒忍住,問道:“你你你管這、這個叫無情道?”
  紀瀾失笑:“那什麼叫無情道?”
  付海帆道:“不不不應該是沒沒感情嗎?”
  紀瀾道:“是啊,所有人在他眼裡都沒什麼不同。”
  他解釋道,“他也有喜怒哀樂,喜歡看熱鬧,只是這些感情太淺也太表面,從不往心裡過。”
  付海帆愣愣地點頭,深深地表示漲知識。
  這天起,溫豐嵐就跟著紀瀾混了,整天在學校招搖過市,迷暈了一群人,被拉著加了一堆好友。
  紀家就在這座城市裡,紀瀾便沒有住校,而是每日開著跑車載著他上下學,順便給他講解各種現代知識。
  七星宗的掌門醒後,其餘宗門的掌門也先後蘇醒,目前只剩下五大宗門的掌門和各家厲害的長老還在睡。
  婁鬱那邊的事都安排妥當,便抽空又組了一個掌門團,拉著這些小掌門感受現代生活,等他們都被衝擊完三觀,那五個宗派的掌門終於也醒了。
  紀瀾收到消息,這天和溫豐嵐一起到了昆侖境。
  傀儡陣已收,昆侖境站著烏泱泱的人。
  五位掌門剛從徒弟和其餘掌門的口中聽完匪夷所思的人間生活,此刻邁出通道對上婁鬱,還未開口,洛書宗的掌門便率先道:“豐嵐,你站在那邊幹什麼?還不過來。”
  溫豐嵐勾著無奈地笑:“不行啊掌門,我輸給了這個小兄弟,得聽他的。”
  幾位掌門一怔,同時看向那個煉氣四層。
  洛書宗掌門皺眉道:“你輸給了他?”
  “打遊戲輸的,”紀瀾乖巧地補充,“我三局全贏了。”
  溫豐嵐道:“嗯。”
  幾位掌門:“……”
  無情道極少撒謊,看來這事是真的了。
  紀瀾頂著他們無聲譴責的視線,認真解釋:“你們別小看遊戲啊,可難了。”
  溫豐嵐笑著附和:“對,聽說簡樂彬也輸給了他好幾局。”
  周圍的人便一齊看了看簡樂彬。
  簡樂彬:“……”
  你們說事就說事,拖我出來幹什麼?
  他說道:“我只是玩玩,可沒答應他什麼啊!”
  紀瀾猛點頭:“對對對,他絕不是我們這邊的,你們要信他啊!”
  簡樂彬:“……”
  你他娘的給我閉嘴!
jan5410 發表於 2024-7-5 05:02
第34章
  婁郁等自家徒弟整完簡樂彬,便忍著笑,和氣地看向面前的人。
  玄陽宗、大衍明宗、金月掩日宗……全是熟面孔,還是三千多年前的樣子。
  他笑道:“諸位掌門都已去過協會了,幾位掌門要不也去一趟?你們什麼情況我都知道,我們這邊你們也多看看,彼此都有個瞭解才能往下談,不是嗎?”
  幾位掌門都是講理的人,當然不能一上來就動手。
  何況即便他們有當家做主的心,也確實先得看看現在的人間,便跟著他去了總部。
  這次不只有接待員隨行講解,婁鬱也親自作陪了,帶著他們認識了一下手機、電視等最基本的現代物件。
  幾位掌門心裡震驚,面上不露分毫破綻,笑著贊道:“果然是好東西。”
  婁郁謙虛一笑,等他們玩過一輪手機,對音影有了認知,便按照慣例將他們領進放映室,讓他們看一看這幾千年的發展。
  溫豐嵐先前在閉關,也沒看過這段影片。
  不過他掃見瑞白和簡樂彬那群人去了外面,思考幾秒也跟了出去。
  剛開門,入耳便是簡樂彬的一句質問:“你混蛋啊,是不是故意的?”
  紀瀾無辜極了:“我不是幫你解釋了嗎?”
  簡樂彬道:“你還不如不解釋呢!”
  紀瀾眨眨眼反應兩秒,乖巧地詢問:“這樣啊,那以後要是有人問我你是不是被收買了,我保持沉默?”
  簡樂彬:“……”
  楊景善等人在旁邊抿著嘴,努力忍笑。
  溫豐嵐沒那麼多顧慮,笑著上前:“輸就是輸,我們又沒說錯。”
  他看向紀瀾,“他們什麼時候打?”
  紀瀾道:“快了。”
  溫豐嵐笑道:“好。”
  親傳弟子們:“……”
  所以你肯站在那邊其實就是為了打架吧?
  恒杏聽得無奈。
  這無情道太不可控,沒人知道他什麼時候又有個什麼想法。
  楊景善經此一提倒是想起了他們目前有些尷尬的立場,撓撓頭:“真要打啊?”
  紀瀾道:“應該吧。”
  他睜大眼,問得天真無邪,“你們的掌門是那種如果做不了老大,就寧願拖著好多人死也要無理取鬧到處撒潑的人嗎?”
  恒杏等人道:“當然不是!”
  紀瀾樂觀道:“那就只是切磋,放心,沒事噠!”
  眾人的掌門都在裡面坐著,他們不好明著摸魚,被這小孩每人塞了爆米花和可樂,便又回到了放映室裡。
  紀瀾來到婁鬱的身邊,把爆米花放在了中間的位置。
  婁鬱笑著揉了把他的頭。
  在陌生的地方,幾位掌門肯定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他家瑞白也是清楚這一點,剛剛才故意問給他們聽的。
  他許久沒撩徒弟,此刻便見縫插針地發消息:【有件事跟你說。】
  紀瀾回了一個“嗯”,等著下文。
  婁鬱不緊不慢地敲下三個字:【稀罕你。】
  紀瀾心臟快了兩拍,拎起爆米花塞進他懷裡,想把他的嘴和手都堵上。
  婁鬱輕笑一聲,沒放過他:【什麼時候能考慮一下我?】
  紀瀾:【……這種時候想這個合適嗎?】
  婁鬱:【挺合適的。】
  他擺事實講道理:【你看,咱們在一起了,我這輩子都只是你一個人的。咱們不在一起,我雖然還只收你一個徒弟,但我將來興許會給你找個師娘,你願意嗎?】
  紀瀾看著這條消息沉默。
  他不得不承認,他不願意。
  他師父就得是他的,其他什麼玩意都別想沾。
  婁鬱打量他的側臉,見好就收,等著他自己想明白。
  紀子坤養孩子就跟養蠱似的,瑞白從小在那種環境下長大,周圍又都是一些不三不四的魔修,最先學會的就是算計和掠奪,其他感情需要時間慢慢接受。
  反正好的一點,現在沒人能在瑞白這裡越過他去。
  他轉回視線看完紀錄片,站起了身。
  “這是發展史,”他說道,“接下來是我們的武器介紹。”
  他對手下打個響指,後者便又點開了一個片子。
  這是從未在人前放過的影片,專門給這幾位大掌門留的,裡面是人類武器的演變史,前面基本都是略過,重點講的現在的規模,最後放的則是核武器。
  五大掌門、其餘小掌門、親傳弟子們眼睜睜地看著一座小城市飛灰湮滅,瞳孔全是一縮,不由得在心裡沉思,這東西若是砸過來,那修士能扛住嗎?
  婁鬱等著他們消化幾秒,滿臉喜色地宣佈:“這些都是沒有靈氣的,效果一般。我們經過幾年的研究,終於能在這種熱武器上刻陣,開始成批生產靈氣武器了。”
  眾人:“……”
  婁鬱繼續喜氣洋洋道:“最近研發的武器由於鑲了聚靈和導靈陣,普通人也能使用。”
  一石激起千層浪。
  凡人能用仙人的法器了?這怎麼可能!
  有掌門脫口便道:“胡扯!”
  婁鬱笑容滿面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帶著他們移步煉器部,然後叫來一個普通人讓他們查驗。
  等他們確認完對方沒有修為,他便邀請一個掌門出列幫著測試。
  幾位掌門相互看看,金月掩日宗的黎掌門笑著邁出來:“老夫試試。”
  婁鬱笑道:“請。”
  黎掌門走到靶前站定,示意可以開始了。
  測試員拿著一把前幾版改良的微沖,對著他便扣下了扳機。
  只聽“砰砰”聲不絕於耳,子彈瞬間打中對方,一發連一發幾乎沒有停頓,直到一梭子打完了才停手。
  黎掌門巋然不動,指尖夾了一枚子彈,打量一番道:“這上面也有法陣?”
  “增強威力和破防用的,”婁鬱講解道,“這是有子彈的,還有一種是修士用的槍,無需往裡添加子彈,全靠靈氣催動,修為越高,威力便越大。”
  黎掌門在心裡驚歎一聲,由衷道:“厲害。”
  其餘掌門都能感受到剛才的靈氣波動。
  雖然沒給黎掌門造成傷害,但無論如何,這法器確實能被普通凡人使用。
  而且看那個威力,只需要再來一把,就能弄死一個煉氣五層左右的修士,這是什麼概念?
  幾人交換一個眼神,心中發沉。
  婁郁則滿臉的謙虛:“一點小玩意,不值一提。我們現在的進度還是太慢,人手嚴重不足,目前只改良完了大炮,下一步我們決定在導彈上試試。”
  眾人:“……”
  這時代的人類……會不會太可怕了點?
  婁鬱像是沒注意到空氣裡一瞬間詭異的凝固,問道:“紀錄片看完了,武器也看了,幾位掌門是想先看一看城市,坐坐飛機高鐵,還是直接會議室裡談談?”
  幾位掌門既然瞭解,便是全方位地瞭解,都想看完了再談。
  婁鬱就知道這些老東西肯定會想見見實物,早有準備,便帶著他們去感受了一圈,直到入夜才邁進會議室。
  “我們這裡的情況基本就是這樣,”他說道,“修真界一切事務由協會統籌管理,這一點上我們不會讓步,沒得談。”
  他輕微地一頓,給了一個轉折,“不過,協會裡可以不只有我們這方的人。”
  眾人心中一動,全看向了他。
  “如你們所見,這邊靈氣剛復蘇,許多工作需要做,人手不足,”婁鬱和氣道,“所以我們歡迎各方有志之士加入我們,帶著大家攜手共進,共創美好的未來。”
  有掌門道:“那會長的人選呢?”
  婁鬱道:“目前是我,將來不一定,這需要大家一起研究。”
  眾人心思各異,保持沉默。
  婁鬱道:“幾位掌門還有什麼要問的?”
  五大掌門接受了一輪新時代的暴擊,都需要緩緩。
  不過有件事可以現在做,他們便以宋掌門沒打過他為切入點,想切磋一下,也好試試他的深淺。
  婁鬱料到會有這道程式,和他們轉到沙漠,淡定問:“哪位掌門先來?”
  大衍明宗的歐陽掌門笑著拱手:“老夫來。”
  婁鬱客氣地一點頭:“手下留情。”
  話音一落,兩個人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下一瞬已在千米之外。
  沙漠的夜晚,群星閃爍,微光之下,修士能把戰局看得清清楚楚。婁鬱直接亮了五柄飛劍,歐陽掌門用的則是鎮派之寶。二人的速度極快,眨眼間便過了數個會合。
  紀瀾眯起眼,一眨不眨地看著。
  他師父的五柄飛劍顏色形狀各不相同,走的劍招也不同,合起來詭異莫測。
  歐陽掌門的法器是個黃金算盤,每顆算珠都能單獨飛出來,既能攻擊也可防禦。
  婁鬱一柄飛劍繞在身邊,幫著他攔下射過來的算珠,其餘四柄一齊往前攻,只聽“叮噹”聲連成了一片,震得人耳膜生疼。
  他們這個修為的對上可謂山河變色,沙暴立即起來了,尚未卷過來,便被幾位掌門揮袖拍散了。
  幾位掌門也看得目不轉睛,不時低聲交談。
  這會長的招式融合正邪兩道,並加入了自己的想法,使威力強了數倍。若是他自己研究的,顯然是有真材實料的,怕是都要趕上九霜真人了,為何以前沒聽過這號人?
  有人問道:“可看出是什麼修為?”
  其餘人皺眉搖頭,但心裡都有了底,知道不是他們能打過的,興許家裡還在睡的長老們可以。
  果然,只半個小時的時間,歐陽掌門便敗下陣來。
  二人客氣地一拱手,回到了隊伍裡。
  溫豐嵐含笑聽了一陣商業互吹,估摸今天可能要到此為止,往紀瀾的身邊一靠:“我輸給你,需要幫你打架嗎?”
  紀瀾點頭:“需要啊!”
  溫豐嵐便出列到了幾位掌門的面前,好看的桃花眼一彎,禮貌又無害:“願賭服輸,不知哪位掌門肯賜教一下?”
  眾人:“……”
  最終教育孩子的活落到了洛書宗自己人的頭上。
  掌門一邊在心裡罵溫豐嵐的師父怎麼還不醒,一邊陪著這無情道打了一場。
  他是以書入道,不喜歡鬥法,何況溫豐嵐的劍術一向刁鑽,他衣服被割了好幾道口子,最終才勉強以修為優勢勝出。
  他拂袖復原,商量道:“打完了,能回來了吧?”
  溫豐嵐無奈一笑:“這可不行,我答應的是站在他們那邊,就要站到你們出結果為止。”
  洛書宗掌門:“……”
  他們究竟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這種條件你也肯答應?
  一段臨時插曲結束,今天便收尾了,大家都要回去開個會,等著碰第二輪。
  婁鬱笑容和善,親自把人送回了昆侖境。路上幾位掌門從高處看見了好幾排遠程炮,炮口全是沖著通道的方向,不由得暗中交換一個眼神。
  都是老油條,知道這種事質問了也沒用,人家完全能用一句巧合打發回來。
  這裡值得注意的是幾種火炮姓婁的先前都沒拿出來給他們看過,顯然他們在協會裡見到的那些都是表面上的,對方暗地裡肯定還藏了不少東西。他們這邊的修為雖然普遍高,但要是真打起來,結局還不一定會怎麼樣呢。
  婁鬱把人送到通道口,亮出了傀儡陣。
  幾位掌門看得一怔:“你什麼意思?”
  婁鬱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我也是沒辦法,畢竟這邊那麼多人命呢,所以在沒談妥之前,傀儡陣都要守在這裡。”
  他說道,“你們的人要是想過來,需要找我們登個記,身邊再配一位接待員,免得不小心鬧出笑話,大家都不好看。”
  幾位掌門不樂意聽了:“鬧笑話?”
  “是呀,”婁郁完全聽不出他們的不滿,說道,“我記得你們有個弟子第一次來我們總部,就在眾目睽睽下指著廣告螢幕誣陷我們把人家的靈魂塞進去了。”
  幾位掌門:“……”
  其餘眾人:“……”
  再次中槍的簡樂彬:“……”
  “這幸虧是在總部,都是自己人,沒人往外去說。可要是在外面,那畫面……嘶,你們想想。”
  婁鬱歎氣,“最要命的是人們都知道你們當年跑了,現在再鬧點笑話,這風評就更不好聽了,到時候還得我們出面給你們公關,都是要花錢的啊。”
  眾人:“……”
  告辭!
  自家徒弟說這會長氣人,他們今天接觸下來還沒怎麼深切地感受到,沒想到憋了一整天在這裡等著他們了!
  幾位掌門連作揖都免了,直接扭頭走人。
  婁鬱就當他們默許了傀儡陣的存在,心安理得把它們留下了。
  他回頭對上表情一言難盡的手下,挑眉:“怎麼?”
  協會眾人一齊搖頭。
  好好的一次碰面最終弄到不歡而散,不愧是你啊。
  宣霆倒是看得蠻開心的:“他們那些長老什麼時候醒?”
  婁鬱道:“誰知道呢。”
  不過第一輪接觸完,按那些掌門的尿性,怕是要先問問他們這邊的條件,然後等長老醒後扳回一局才肯正式往下談。
  他念頭轉到這裡,若有所覺地轉回身,見玄陽宗的廖掌門又折回來了。
  廖掌門被接二連三的衝擊拉走了心神,這才想起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沒做,便收了收脾氣,客氣地詢問:“瑞白在哪?他是我玄陽宗的人,我得接他回來。”
  婁鬱道:“這可不行,他睡前說了不想被人打擾。”
  他不等掌門繼續說,主動交代,“不過他也說了一個人除外,若他師父九霜真人找我們要人,我們便可把他交出去。”
  他回憶道:“瑞白以前經常在我面前說他師父如何如何厲害,搞得我心嚮往之,一直很想見見九霜真人,不知他醒了沒有?”
  宣霆:“……”
  紀瀾:“……”
  要臉嗎?
  廖掌門不動聲色:“真人還在睡。”
  婁郁滿臉遺憾道:“是嗎,那希望他能早點醒,我實在很想請教一番。”
  廖掌門道:“真人所在的雲躍峰最適合修養,不如把瑞白接過來,他們師徒還能做個伴。”
  婁鬱搖頭:“不行,我答應瑞白的事總不好食言。反正這通道也開了,興許明天真人就醒了呢,他來要人,我立馬交給他。”
  廖掌門聞言便知道談不妥了,強行要人反遭懷疑,便客套幾句又回去了。
  婁鬱把人打發掉,愉悅地帶著手下回總部開了一個小會,這便和徒弟回大宅了。
  此刻早已過了淩晨,眼看再有兩個小時就天亮了。紀瀾不怎麼想睡,又和他師父坐在了小院裡,問道:“你現在和分魂有感應了嗎?”
  婁鬱道:“沒有,這才開了一條通道,還得再等等。”
  紀瀾雖然也挺期待那些正道知道真相的表情,但對象畢竟是自家師父,他還是覺得有點沒下限,估摸他師父到時候怕是要被追出去好幾條街。
  他問道:“你想什麼時候和正道攤牌?”
  婁鬱摸著下巴“唔”了聲,笑道:“得挑個合適的時機,要麼最好要麼最壞。”
  紀瀾懂他的意思。
  最好的時候就是全談妥了,這時和他們坦白,那幾個掌門為了大局著想,興許會幫忙按下去。最壞的時候就是要打了,既然如此,再加一條也無所謂。
  婁鬱道:“要麼就是他們遲遲不做決定,我就幫玄陽宗一把。”
  紀瀾:“……”
  他想想那個畫面,有些不忍直視,一時竟分不清自己是想看熱鬧還是想幫這師父撿撿節操。
  他乾脆換了話題:“我身體的事你怎麼想的?”
  婁鬱難得遲疑了幾秒。
  他問道:“單修一條靈根不行?”
  紀瀾道:“行是行,就是慢。”
  婁鬱道:“我等得起。”
  紀瀾道:“我不願意等。”
  對雜靈根而言,最主流的一個修煉方法就是挑一條資質相對好的屬性,專修那一路。
  這小崽子的三個屬性差到不相上下,即便選了其中一條,修煉起來也會非常緩慢,他不願意浪費這個時間。
  婁鬱也知道他的脾氣,但實在不想看他再疼一次,說道:“你現在就是想洗靈根也沒辦法,很多藥都絕跡了。”
  紀瀾道:“雲躍峰上有。”
  婁鬱道:“你進不去。”
  紀瀾好奇:“你那封山印也會把我擋在外面?”
  婁鬱道:“當然不會,我是說即便你讓恒杏帶著你去了玄陽宗,也夠嗆能靠近雲躍峰。”
  紀瀾知道這是一句實話。
  他師父堂堂正道第一人,哪怕封了山,玄陽宗肯定也會派人在山下守著的。
  他轉了轉念頭:“你不是說過他們那個小世界因為太穩,想徹底回來要很長一段時間嗎?”
  婁鬱“嗯”了聲。
  紀瀾道:“前幾天楊景善他們來學校找我玩,說現在幾大宗門裡也有學堂,裡面都是些年輕修士。”
  婁鬱挑眉:“年輕修士?”
  紀瀾道:“據簡樂彬說是幾大宗門算到快靈氣復蘇,修士們得知消息後孕育生命的意願比較高,可能是想讓自家孩子成為靈氣復蘇後第一批修士,贏在起跑線上吧。”
  女修士修煉後需要斬赤龍,男修士那方面的存活率也會大大降低,所以想要孕育生命比較困難,需要借助靈藥等一系列輔助手段。
  但興許是天意,靈氣復蘇,萬物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他們的成功率十分喜人。
  他微笑,“總之那裡面多了一批小孩,宗門裡許久沒這麼熱鬧過了,就建了學堂。”
  他一本正經講道理,“你看大家都是年輕修士,都肩負著修真界的未來,既然短時間內秘境沒辦法徹底打開,那可以先讓年輕一代交流一下,弄個交換生什麼的啊。”
  婁鬱失笑,並未反駁。
  雖說體系不太一樣,但昆侖境那邊畢竟是沉澱了千年的文化,讓年輕人多學學沒什麼壞處。刨除自家徒弟那點小心思,這想法確實值得討論。
  他縱容道:“行,我找人研究一下。”
  紀瀾很滿意,又陪他師父聊了一會兒,便回屋打坐了。
  此刻玄陽宗內,廖掌門和幾位掌門開完會,帶著恒杏到了雲躍峰的山腳下。
  雲躍峰是宗門最高的一座峰,地勢險要,傲寒孤寂,和他的主人一樣。
  破曉時分,山上繚繞的雲霧裡透出一抹淺紅,廖掌門仰頭看了看那藏在雲裡的宮殿,隔著封山印請安,說道:“師叔,瑞白未死,正在人間沉睡。”
  恒杏跟著請安,恭敬地垂著眼。
  師徒二人彎腰等了半天,卻一點動靜都沒等到。廖掌門直起身,心裡有些發涼。
  完了,他心想。
  瑞白的消息都不能讓對方開封山印,他們九霜真人興許是真的沒了。
  恒杏見他師父神色凝重,低聲道:“真人修為高,或許也在睡?”
  廖掌門暗道一聲但願,萬一真是……
  他幾乎有點不敢想像那個可能,定了定神,帶著徒弟心事重重地離開了。
jan5410 發表於 2024-7-5 05:02
第35章
  婁郁的效率很高,轉天就研究交換生的可行性了。
  他仔細琢磨過這事,覺得洗腦得從年輕人開始,看看那些親傳弟子,如今都快被手機征服了,等新一代的年輕人也慢慢走出大山,剩下的就是一群空巢老人。
  協會成員:“……”
  神他媽空巢老人。
  眾人嘴角抽搐,問了一個關鍵問題:“要是咱們的人被挖了呢?”
  “挖唄,你看他們誰能和現代社會徹底割裂?”婁鬱道,“再說人家要是真有拜師的心,現在不被挖,等他們畢業了你們不也一樣攔不住?”
  他對此很淡定,因為他有足夠的自信,華國修真界早晚會統一。
  何況說句實在話,華國這邊的斷層太嚴重,幾個金丹修士有的自己都沒修明白,更遑論收徒教人了。若有人能指導一下那些天賦高的尖子生,自然是一件大好事。
  他說道:“就只交換個一年半載,那幾批尖子生我基本都見過,他們學成了還是回協會的。”
  協會的人一想也是,而且多學點東西對年輕人來說確實有好處,便不再有意見,召集了四座學校的正副校長來開會。
  校長們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砸懵了,反應一下問道:“這……是報名制還是選人?”
  婁鬱道:“選拔吧。”
  他今早特意向溫豐嵐問過大概的情況,說道,“那邊只有兩座學堂值得去,一個是玄陽宗的賢觀院,一個是大衍明宗的豐全院。咱們四座學校共選二十個人,分別進入兩座學堂。那邊可以適當多一點,平均分配給四座學校,具體數目讓他們決定。”
  校長們聽見這麼詳細,問道:“已經談完了?”
  婁鬱道:“還沒開始談,你們先弄個章程出來。”
  他說著一頓,“對了,協會自主研發的幻境做完了,這次剛好派上用場,也保證了選人的公平性。”
  校長們知道他在大事上很靠譜,既然能放出話,那八成是能成的,便紛紛應聲,自己去開會了。
  婁鬱俐落地處理完這件事,便抽空發消息撩徒弟去了。
  紀瀾照例在上課。
  考慮到交換生選拔可能會筆試,他今天聽得認真了些。
  溫豐嵐依然跟著他,每日都被學校的人投喂零食,並且已經能聽懂幾句話了,最先懂的是“加好友”和“嵐嵐我愛你”,最先學會的則是“謝謝”——低沉的聲音配上含笑的雙眼,紀瀾在旁邊看著,暗道纏心宗的大小姐當年栽得不冤枉。
  他見又有人在休息的空當給他們買奶茶,說道:“再撩就出事了。”
  溫豐嵐戳破塑封喝了口奶茶,含笑的桃花眼帶起幾分無辜:“沒撩。”
  紀瀾道:“再這麼下去你小心她們給你送情書。”
  溫豐嵐想了想:“我看不懂你們的字。”
  紀瀾頓時笑出聲,剛想再加幾句,便收到了他師父的撩騷資訊。
  溫豐嵐從不往腦子裡過這種事,對這話題沒有半點興趣,而是道:“今早你師父問過我學堂的事,想幹什麼?”
  紀瀾道:“想弄個交換生。”
  溫豐嵐只聽這三個字便懂了其中的意思,問道:“目的?”
  紀瀾道:“交流學習,另外我要去一趟雲躍峰。”
  溫豐嵐道:“為何?”
  紀瀾簡單解釋了一下。
  他的靈魂被那特殊的法陣死死固定在了這具身體裡,他師父不敢隨便動手,現在想復原有兩條路,要麼他洗靈根提高修為,要麼就是他師父想出一個穩妥的辦法把他的靈魂弄回去。不管哪一條,雲躍峰上都有相關的材料和法陣,還有個靈泉池能泡一泡。
  溫豐嵐道:“那等你師父回去不就好了?”
  紀瀾道:“這就是問題。”
  以前本體和分魂之間的聯繫隔著一個封印,九霜真人身上沒有魔氣。
  如今封印沒了,他師父不清楚接通聯繫的那一天分魂會如何,萬一封山印打開,九霜真人身上開始冒魔氣,那樂子可就大發了。
  溫豐嵐笑得兩眼彎彎:“是嗎?”
  紀瀾不理會他想看熱鬧的心,說道:“我師父倒是研究了一個能遮魔氣的法決,但那是魔族用的,不知道人類使用的效果。”
  因此他不想賭。
  那山上有他和他師父的不少東西,雖說都是他們師徒憑自身本事攢的,但要是正道惱羞成怒把山又封了,雙方怕是還有的拉扯,不如他自己回去。
  溫豐嵐了然一笑:“所以你要去玄陽宗的學堂。”
  當年紀瑞白在玄陽宗攪風攪雨的時候他們還不認識,他只是聽過一點傳聞而已,如今這小子換了一個身份又要過去了……他思考幾秒:“我若是去當老師,你說他們肯要嗎?”
  紀瀾給他一個“懸”字,回復師父的資訊。
  這時只聽手機一振,付海帆發過來一張截圖,他點開一看,笑道:“她們終於藏不住你了。”
  溫豐嵐道:“什麼意思?”
  紀瀾給他看網上的截圖。
  有人拍了溫豐嵐在學校的照片,不知怎麼流出去了,現在全網都在嗷嗷叫喚地舔屏,詢問這小哥哥的資料。
  溫豐嵐道:“然後?”
  紀瀾道:“然後可能會有不少人過來偷拍你,或者找上門請你拍個廣告什麼的。”
  溫豐嵐笑道:“無所謂。”
  紀瀾就知道會是這個答案,便“嗯”了聲,隨他去了。
  不過溫豐嵐的運氣不錯,上午全網還在舔屏,下午就被一張照片給驚到了,只見昆侖山脈上方的巨大陰影終於顯出了一個模糊的輪廓。
  全網沸騰,幾乎要把協會的官網爆破。
  人們都想知道會不會打起來,他們需不需要避難什麼的。
  協會早有準備,婁鬱親自接受了採訪,淡定地表示昆侖境其實已經開了一段時間了,雙方已有過接觸,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無需過度恐慌。
  他笑道:“那邊也建了學堂,我們最近正商量選拔一批交換生,讓年輕人多些交流和學習的機會。”
  眾人一聽就穩了。
  都在討論交換生了,那應該是打不起來的,於是紛紛開始關注別的。
  【所以之前昆侖那邊電閃雷鳴,是因為他們出來了終於能渡劫了?】
  【真慘,白躲了三千多年,還是得遭雷劈。】
  【笑死。】
  【那這段時間其實已經有古人在這邊了,只是咱們不知道?】
  【說起來,上午那個小哥哥好像就是突然出現在修真學院的,而且還是個長髮。】
  【說是少數民族來著emmmm……】
  【我覺得這視頻的重點是男神又換了一套衣服!西裝yyds!他最近遇見什麼好事了,不要錢地發福利啊!】
  紀瀾翻著網上的評論,恰好看見這一條。
  他見對方還附贈了一張截屏,正猶豫要不要點擊保存,便見他那不要臉的師父發過來好幾張自拍,裡面還有扯開領帶的。
  婁鬱:【自取。】
  紀瀾:“……”
  雖然有一點點嫌棄,但他還是遵從內心把照片全保存了下來。
  溫豐嵐坐在他身邊含著話梅糖,問道:“他們為何突然都這樣看著我?”
  紀瀾道:“哦,你古人的身份要被拆穿了。”
  溫豐嵐完全不介意,“哢嚓”把嘴裡的糖咬碎,對他們微微一笑。
  班上的人自覺當成是威脅的信號,齊齊轉了回去。
  對於修真學院的學生來說,溫豐嵐的身份只是飯後的八卦,他們關注的重點還是在交換生上,想知道學校會怎麼選人。
  幾位校長召集老師才開完會,出來就見所有人都知道了這事,眼角抽搐了一下。對自己人放話沒什麼大不了的,但對公眾也這麼說……萬一翻車了可怎麼收場。
  協會的人此刻也在想這個問題。
  眾人看著他們偉大的會長,問道:“真能成?”
  婁鬱笑道:“多簡單的事。”
  眾人便耐心等了幾天,等到了雙方的第二次碰頭。
  這次婁鬱為他們介紹了協會的整體機構和各部門的具體職責,同時交代了對昆侖境的後續規劃。
  正道當年是割了一塊地組成的小世界,舊址如今已形成新的地貌,上面都是居住人口,顯然不能再把這塊地挪回去。
  放在沙漠倒是可以,但正道怕是不樂意,所以他們研究完決定讓昆侖境落在海上。
  婁鬱道:“挑座靠海的城市,你們可以貼著大陸放,如何?”
  幾位掌門相互看看,覺得也只能這樣了,具體位址可以再議。
  婁鬱見他們沒意見,便說起了今天的正事,表示反正昆侖境短時間內還得飄著,各宗派的長老們也都還在睡,大事能稍後談,他們可以先讓年輕人交換去對方那裡學習一番。
  然後他不等他們思考或婉拒,笑著挖坑:“我們四座修真學院裡除了一些基礎理論和以前沒什麼差別外,其餘區別都還蠻大的。尤其是煉丹煉器,我們全結合了現代科技,你們可以讓孩子們來學學,順便還能多交幾個同輩的朋友。”
  幾位掌門一聽現代科技,腦子裡就全是微沖和大炮了,頓時心動。
  協會成員繃著表情,默默等著他們咬鉤。
  熱武器全掌握在協會的手裡,技術含量也高,自然不是學校裡能有的。學校那些實驗室煉出來的法器都是鍵盤、滑板、棒球棍和葫蘆娃什麼的,確實是現代物件,他們會長也沒說錯。
  幾位掌門都沒看出某人的險惡用心,沒猶豫多久就同意了。
  因為人間這個情況,他們都不想打。正如會長所說,談不妥的能慢慢談,像這種交換生的事完全能現在拍板,畢竟年輕人不能總窩在宗門裡不出去,早晚都是要和外面接觸的。
  婁郁看向手下,等他們把資料發完一圈,便滿臉和氣道:“這是我們最近弄的章程,這邊決定再過一個月就啟動選拔程式,幾位元掌門如果願意,到時可以過來看看。”
  幾位掌門笑著道聲好,又談了點別的事,這便結束了第二輪的碰面。
  協會成員保持微笑把人送出門,回頭看看他們坑人的會長,給了一個大拇指。
  婁鬱笑著受了,吩咐他們通知四位校長幹活。
  這天起,兩邊便都開始準備交換生的事了。
  幾位校長坐在一起商量完,覺得六年級生還有不到一年就畢業,且已經在接觸協會的事務了。如今昆侖境已開,他們以後有很多機會和那邊接觸,因此便不讓他們參與此次選拔了。
  一二三年級的還在打基礎,學校不會攔著他們報名,但不建議,所以這次的重點是在四五年級生上。選拔分為筆試、切磋和幻境試煉,其中筆試所占比重小,後兩個比重大。
  每學院選出二十五個人,湊個一百的整數。
  然後百人用雙敗制抽籤切磋,選出五十個人,接著這五十個人用總部新研發的幻境選出最後的二十個人。
  紀瀾看完流程,淡定地按滅了手機。
  班上的學渣們看完也很淡定,覺得跟自己沒什麼關係,好奇地詢問左右的人報不報名,很快問到了紀瀾的頭上。
  紀瀾道:“報啊。”
  他給自己之後的雄起做了一個鋪墊,伸手往溫豐嵐的肩膀一拍,“他說要教我。”
  班上的學渣們羡慕道:“……這樣啊。”
  幾秒後,有女生壯著膽子問:“咳……能加我們幾個嗎?”
  紀瀾看向溫豐嵐,轉達了人們的意思。
  溫豐嵐道:“我不會教人。”
  紀瀾道:“那你還想去玄陽宗當老師?”
  溫豐嵐笑道:“想看熱鬧。”
  紀瀾便轉回視線,告訴他們不帶人。
  眾人原本就沒報太大的希望,因為溫豐嵐來了這麼久就只和紀瀾玩,何況他們這實力學了怕是也沒用,聞言都沒意外,只有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比較失望。
  紀瀾當然不會顧慮他們的心情,繼續按部就班地上下學。
  倒是付海帆和紀泓知道他不簡單,抽空來找他問了不少問題。紀瀾閑著也是閑著,乾脆開始指導這兩個人。
  溫豐嵐支著下巴圍觀,目光轉到紀泓的身上,陷入沉思。
  被一個無情道這麼盯著,紀泓心裡有點發毛,鎮定地看向對方,禮貌道:“前輩有事?”
  紀瀾聞言也看過去,見溫豐嵐思考結束,神色好奇:“你可有想過走劍道?”
  紀瀾挑眉。
  別說,他們家男菩薩這性格,確實能走劍道。
  他便給紀泓翻譯了一下。
  紀泓一怔,點了點頭。
  他們這批尖子生距離築基只差臨門一腳,除了像付海帆這樣的早早就決定了發展方向,其餘的都在考慮今後要走的路,劍道恰好正是他主要考慮的方向。
  溫豐嵐笑道:“好。”
  紀泓詢問地看向自家老祖
  紀瀾道:“這意思是你適合走劍道。”
  紀泓淡淡地“嗯”了聲,心裡踏實了不少。
  白駒過隙,一晃就是一個月。
  紀瀾除了偶爾去總部孝敬一下他師父,其餘大部分時間都在學校裡泡著。
  而婁鬱在敲定交換生的事之後開啟了第二步,打著“將來方便交流”的旗號,他弄了古現代兩個學習團,讓他們的人去各宗門轉一圈,再讓各宗門的人來總部接受一下現代知識,想著雙方的走動一多,以後想分都不好分,更遑論打架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選拔前夕,昆侖境裡終於有長老醒了。
  這天是週末,紀瀾恰好在總部裡待著,收到消息便和他們一起去了昆侖境,發現醒了四個長老,全是實戰派,他不由得皺了皺眉。
  幾大宗門為了在談判桌上加碼,就等著在這上面扳回一局了,於是雙方寒暄兩句便直奔附近的沙漠。
  婁鬱客套問:“哪位長老先來?”
  其中一人笑道:“我來我來,聽說會長五柄飛劍甚為厲害,睡了一覺,我剛好松松筋骨。”
  師徒二人一齊看向他。
  明陽真人,洛書宗的劍修長老,在劍術上的造詣僅次於九霜真人,性格和九霜真人南轅北轍。九霜真人是過於冷漠,他則是過於活潑,整個人極其不靠譜,完全不像劍修。
  婁郁看向溫豐嵐:“你來?”
  溫豐嵐勾著嘴角一笑,拔劍就沖了過去。
  “哎哎哎你怎麼回事?”明陽真人道,“寶,我跟你說過多少遍,無情道也得明事理,不能對師父不敬!”
  溫豐嵐認真道:“師父,我打遊戲輸了,現在得聽他們的。”
  明陽真人道:“可我是你師父啊!”
  溫豐嵐無可奈何:“我也是被逼的,希望師父能理解。”
  明陽真人頓時罵道:“你當我信你嗎,不孝的混帳!”
  溫豐嵐微笑:“師父息怒。”
  洛書宗掌門:“……”
  其餘幾位掌門:“……”
  這麼多年了啊,大事面前,你們這對師徒就不能稍微靠譜一次嗎?
  眾人一陣無語。
  他們還指望這劍修能挫挫對方的銳氣,現在被這麼一攪局,怕是難成了。
  果然,明陽真人先是被徒弟追得上躥下跳,再是擼袖子教育完自家徒弟,就覺得筋骨松得差不多,不想打了。
  他帶著徒弟往回走,唉聲歎氣:“崽啊,我好不容易收你這麼個有天賦的劍道徒弟,你說你跟著我修劍道多好,好好的修什麼無情道?我將來入土都不一定能等到你給我守孝。”
  溫豐嵐笑著糾正:“您要麼飛升,要麼就隕落成灰,入不了土。”
  明陽真人道:“那我怎麼著也得有個碑吧?我告訴你,將來真有這一天,你給我在碑前跪滿三天三夜。”
  溫豐嵐想了想:“好。”
  明陽真人想到那個畫面倒是有些不落忍了,說道:“算了,指望你,我還不如再收個劍修的徒弟,就是好苗子有點難找,唉。”
  溫豐嵐道:“有。”
  明陽真人詫異:“嗯?”
  溫豐嵐伸手一指紀瀾:“他哥。”
  紀瀾:“……”
  你們一個不靠譜一個無情道,男菩薩真入了你們師門,以後整個師門怕是都得靠他了。
  紀瀾看著這對師徒朝他走過來,一時竟不知這事是好是壞。
  明陽真人倒是真上心了。
  因為他家無情道什麼脾氣他是知道的,既然肯給他推薦人,那就絕對是適合修劍道的好苗子。
  紀瀾掃見又有一個長老出列,暫且把這事按下,告訴他們稍後談,便將注意力轉向了前面。
  這次沒有溫豐嵐攪局,婁郁和長老很快交上了手。
  明陽真人神色一正,微微眯起了眼。
  他當年經常找九霜真人切磋,對對方太熟了,這會長的招式沒有一樣像九霜的,但卻處處都透著九霜的影子。
  但這怎麼可能呢,九霜不是還在雲躍峰上嗎?
  他靜靜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相信自己的判斷,這會長和九霜脫不了干係。
  與此同時,正在對決的二人迅速分開了。
  那邊的長老驚疑不定地看著婁鬱,沉聲道:“魔?”
  他當年經歷過魔界封印的動盪,對魔氣很熟悉。
  這會長身上的魔氣雖然淡到微不可察,但以他的修為,還是能捕捉到。
  他劍鋒一指:“你是魔族?”
  一句話震驚四座。
  正道的人全變了臉色。
  婁鬱很淡定:“是啊,我們這邊五十多個民族是一家,多我們一個魔族也是一樣的。”
  長老見他承認,神色更厲,看向人群:“他是魔族!”
  正道們議論紛紛,協會這邊則巋然不動。
  他們跟了婁郁多年,婁鬱是什麼實力和人品,他們最清楚不過,自然不會因為這事就生了間隙,再說傻子才會把婁鬱這樣的人往外推。
  幾位會古語的金丹修士見那長老看過來,重複了會長的話:“我們這邊五十多個民族是一家,多一個魔族也是一樣的。”
  長老對魔族的概念根深蒂固,當他們是被蠱惑了,倏地看向婁鬱:“你如今統一人間,目的何在,是何居心?”
  紀瀾眼底的殺氣頓顯,輕輕呵出一口氣,溫柔道:“你們當年逃進昆侖,對人間不管不顧,聽你這意思,現在反而是在責怪一個魔族護著人間護得不對?”
  長老一噎。
  幾位掌門的臉都是一紅。
  長老還沒見過如今的人間,便主觀下了定論。但幾位掌門都是見過的,何況他們最近經常和婁鬱接觸,捫心自問,他們覺得婁鬱是真的在為人間考慮,應該沒什麼別的目的。
  婁鬱本人則失笑一聲,剛想開口,便若有所覺地側了一下頭。
  下一刻,無數道黑影齊齊現身沙漠,落地便跪——沉睡的魔族終於也醒了。
  正道一行人聽著他們口稱魔主,臉色又凝重了一分。
  現在魔族歸位,他們就是想打,怕是也打不過了。
  幾位掌門實在忍不住,便開口問了一句。
  他們清楚婁鬱大概沒有不好的心思,但還是想知道一個魔主為何會扔下族人在人間停留三千多年。
  婁郁站在高處沒動。
  微風卷著細沙輕輕滑過,此刻萬籟俱寂,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
  婁鬱知道現在講什麼大義沒意思,也浪費口舌,便緩緩道:“當然有理由,你們可知當年紀瑞白在封印前幹了什麼?”
  紀瀾的心頭猛地一跳。
  正道、魔族、協會,華國修真界有頭有臉的人物基本全在這裡了。
  婁郁和自家徒弟的目光對上一瞬,看向眾人:“他不希望人間生靈塗炭,選擇以一己之力硬剛魔界,我自然得成全他。”
  正道懵逼:“啊?”
  且不說紀瑞白硬剛魔界可不可信,就算是真的,那這句話的邏輯在哪裡?
  紀瀾屏住呼吸,心臟幾乎跳出胸腔。
  他看著他師父站在高處,昭告天下般地說道:“我鍾情紀瑞白。”
  “我婁鬱此生唯他摯愛,非他不可。”
jan5410 發表於 2024-7-5 05:03
第36章
  這話砸得擲地有聲,現場一片死寂。
  協會成員都木了。
  會長即便有些惡趣味,也不會拿這中事開玩笑。
  他這麼說,那就是真的。
  這次來的都是核心成員,全知道紀瀾的事。駐守昆侖境的兩位金丹修士被會長快樂大學生的換裝震到,私底下八卦完也知道了。
  雖然一直以來正副會長沒有明確解釋過緣由,但經過律溪鎮秘境,他們都能猜到這小孩有問題,再後來昆侖境初開,會長他們提到過紀瑞白,有個名字恰好和紀瀾同名,而這小孩又突然會說古語了,一些人便猜測他興許就是那位正在沉睡的紀瑞白,只是不知為何上了小孩的身。
  律溪鎮秘境事件至今,他們從沒見會長和這小孩有過親密舉動,於是就分了兩撥陣營。
  一撥認為大家都想岔了,人家就是師徒關係;另一撥則覺得會長這孔雀開屏的架勢太閃眼,實屬居心叵測。
  兩撥人暗搓搓地開了盤,在第一次接見幾大掌門,最後提到“紀瑞白的師父是九霜真人”時初見曙光,於今天徹底落下結果。
  思想純潔的那撥人萬萬沒想到,會長還真是懷著這中心思的。
  好傢伙了,對人家有想法就追唄,還非搶別人的徒弟讓人家喊你一聲師父,挺會玩的啊!
  再說守護人間的大事,您給來句因為愛情,正道的肯信嗎?
  他們不由得暗中看了一眼正道的隊伍。
  正道這個時候也都木了。
  紀瑞白生於魔宗,拜入雲躍峰,現在又與魔族糾纏在了一起,真全乎啊。
  本來有個護犢子的九霜真人,紀瑞白就夠能作的了。如今再加上位魔主,等他睡醒怕是都能捅破天。
  不對,他們還不清楚紀瑞白對這事的態度,他那個人若是不願意,沒人能逼他,若將來和魔主打起來……眾人不知為何已經能聞到拍在臉上的腥風血雨了。
  他們倒是都沒有太過懷疑魔主的話。
  因為魔族,主念欲。
  若說一個魔族心懷天下才庇佑蒼生,這事讓人聽著總有些遲疑,但若說是為了一個人,做到這份上就讓人不那麼意外了。
  何況魔族的佔有欲都很強,堂堂一個魔主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放話,顯然是在宣告主權。
  所以玄陽宗要和魔族聯姻了?
  廖掌門頂著周圍若有若無的視線,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不知這事能不能喚醒自家還在封山的九霜真人。
  他師叔再不出山,唯一的徒弟可就要被魔頭搶走了。
  親傳弟子們更木。
  他們對紀瑞白的感觀都很複雜,對這事沒什麼好評價的,他們在意的是別的事。
  你鍾情紀瀾,收個徒弟也叫紀瀾,這是不是不太合適?太容易讓人想歪了!他們還奇怪過一個煉氣四層雜靈根怎麼會被會長收為徒,原來竟是這樣嗎?
  而溫豐嵐猛地被這消息突臉,著實愣了一下。
  他只知婁鬱是九霜真人,沒想到這裡面還有別的事。
  他一時竟想不出“九霜真人是魔頭”和“九霜真人苦戀紀瑞白”哪個的樂子更大,餘光掃了一眼身邊的人。
  紀瀾的心跳依然處於失速狀態。
  他師父雖說私底下經常撩他,但當著外人的面總會收斂。
  沒有過線的親昵,也沒有模糊的曖昧,一切都很克制和含蓄。他本以為會一直這樣下去,沒想到今天竟直接來了一個宣告。
  他這人雖然行事肆無忌憚不太講究,但本質上還是有些古人的委婉的。
  若是別人這麼大庭廣眾地嚷嚷,他絕對能把對方剁了,可現在說這話的是他最在意的師父……當年他巴不得九霜真人能對天下放話說只收他一個徒弟,卻也只是做夢想想,從沒覺得能成真。
  如今內容不同,但著實異曲同工。
  唯他摯愛,非他不可。
  每個字都浸著他師父對他的佔有欲,一下下全往他心裡砸。
  師父,師父,師父……
  他垂在身側的手輕輕握了一下,勉強維持住了平靜的表情。
  婁郁當眾給瑞白蓋上一個私戳,心裡得到了巨大滿足。
  他收了收情緒,在死寂下道:“還有什麼要問的?”
  正道:“……”
  這中情況下他們還能問什麼?
  假使魔主這個理由可能只是其中之一,另有更深層次的沒說,可他們作為當年逃跑的一方,實在沒臉繼續問啊,畢竟人家都把這事抬出來了。
  婁鬱等了幾秒,對結果很滿意,笑著看向廖掌門:“那今天就這樣?你看咱們兩家早晚是親家,打打殺殺的多傷和氣。”
  正道:“……”
  說實話,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其實沒必要再打了。
  他們原本就沒臉問,現在魔族歸來,還加一批重量級的武器,他們根本沒勝算。
  思來想去,臺階竟只有這見鬼的“親家”,他們默默地又瞅了一眼廖掌門。
  廖掌門努力撐著表情,在眾人的注視裡搭了句話:“瑞白的事得他師父做主。”
  “說得對,”婁鬱贊同,“據說九霜真人心懷天下,我想他看到我為了瑞白這樣,肯定會立刻同意我們的婚事。”
  觸動還沒結束的紀瀾:“……”
  這是想自己給自己批嗎?
  廖掌門完全不想接這個話,只想趕緊回去呼喚自家師叔。
  其餘掌門也沒辦法接話,見廖掌門沉默,便乾笑地說了點別的,勉強把臉面圓回來,急忙帶著人撤了。
  一場切磋草草收場,沙漠只剩了魔族和協會的人。
  關於魔族的安排,婁郁和宣霆早已敲定好。宣霆都不用婁鬱吩咐,直接帶著魔族走了。
  協會成員的目光在會長和紀瀾的身上轉了一圈,覺得這中時候不宜打擾,於是隨便尋個藉口也離開了。
  婁鬱看著僅剩的兩隻特立獨行的電燈泡,說道:“麻煩有點眼力見兒。”
  溫豐嵐神色無害,站著不動。
  明陽真人肚子裡一堆問題要問他,還打算去看看好苗子,也沒動地方。
  婁鬱“嘖”了聲,直接問道:“想幹什麼?”
  明陽真人道:“你和九霜有什麼關係?”
  婁鬱道:“我憑什麼告訴你?”
  明陽真人道:“我保密。”
  婁鬱道:“不夠,順便把你徒弟給我弄走。”
  明陽真人爽快道:“成!”
  溫豐嵐:“……”
  明陽真人說完就回過味兒了:“等會兒,我還得去看他哥呢。”
  他說著打量身邊的小孩,發現就是個煉氣期,不過想著這很可能是未來徒弟的兄弟,他便問了一句:“你好好的留人家孩子幹嘛?”
  婁鬱道:“他是瑞白,我是九霜真人,這事你徒弟全知道。”
  明陽真人:“……”
  婁鬱道:“該你了。”
  明陽真人茫然地看著他,足足反應了好幾秒才回魂,伸手往自家徒弟的肩膀一扣,瞬間遠離數公里。
  周圍終於沒人了,婁郁上前幾步垂眼看著瑞白,摸了摸他的頭。
  他的手指乾燥溫暖,輕輕擦過發梢,紀瀾被激起一陣輕微的戰慄,剛恢復的心跳又起來了。
  畢竟是別人的身體,婁鬱很快放了手。
  他感受著歲月靜好的一刻,沒提剛才的事,低聲問:“是回學校還是回協會?”
  紀瀾看看時間:“回學校,明天周日,交換生選拔。”
  婁鬱“嗯”了聲:“我送你。”
  紀瀾跟著他禦劍飛起來,沉默片刻道:“師父。”
  婁鬱道:“嗯?”
  紀瀾看著他:“等我回到自己的身體裡,咱們就試試吧。”
  婁鬱倏地一停。
  瑞白心思深,絕不是那中有些感動就做決定的人,能這麼說,顯然是已經動了心。
  他只覺這三千多年就是在等這句話似的,深邃地看著他,輕輕笑道:“好。”
  幾秒後,他實在壓不住雀躍的心情,笑著湊近:“你是喜歡聽寶寶還是寶貝兒?”
  紀瀾道:“……瑞白就行。”
  婁鬱道:“婚禮中式還是西式,或者咱們都辦一遍?”
  紀瀾道:“……師父。”
  婁鬱笑道:“好,不問了。”
  紀瀾勉強壓住要跳出來的心臟,和他飛到靠近學校的位置,一起看向身後的兩個貨。
  明陽真人在自家徒弟那裡問出簡潔版的前因後果,頓時大為吃驚。不過他仍惦記著看苗子,便拉著徒弟遠遠地跟在了後面,直到見他們停了才靠近。
  婁鬱道:“這裡是學校,你跟我回協會。”
  明陽真人道:“不行,我還沒看過他哥呢。”
  婁郁給了瑞白一個詢問的眼神。
  紀瀾便掏出手機聯繫了紀泓。
  拜師這中事得看當事人的意見,他們不能替紀泓做決定。
  不過明陽真人雖說不靠譜,但放眼修真界,除了九霜真人外,確實也沒有比他更厲害的劍修了。
  紀泓這時恰好正在後山附近,收到消息便過來了,尚未開口,就見一個人飛到了他的身邊。
  來人看面相三十左右,長得俊朗堅毅,長髮隨意一攏,身上披著件簡單的長袍,渾身都透出一股子灑脫不羈。
  他一看打扮就知道是古人,轉向自家老祖:“這位前輩是?”
  紀瀾道:“洛書宗明陽真人,溫豐嵐的師父,是一位劍修。”
  紀泓一怔,明白了叫自己來的目的,便禮貌點頭:“前輩好。”
  明陽真人圍著他繞了一圈,探完他的資質,不由得雙眼放光,暗道自家不孝徒果然不說空話,確實是個好苗子。
  他問道:“你拜我門下如何?”
  紀瀾幫著翻譯完,簡單介紹了這前輩的優缺點,讓紀泓自己考慮。
  人生大事面前,紀泓比較慎重,回復說需要想想。
  明陽真人聽完轉述,不幹了:“別想了,就跟我走唄?”
  婁鬱道:“他還得上課。”
  明陽真人道:“有我在,他上什麼課?”
  婁鬱道:“我幫你翻譯,他肯定立馬拒絕你。”
  明陽真人道:“別別別,我等著他想。”
  他再次看一眼紀泓,還是不想就此放過,問道,“你都是這邊的老大了,不能幫我說句話?”
  婁鬱道:“不能。”
  明陽真人極其誠懇道:“我祝你和瑞白長長久久。”
  婁鬱頓時笑了一聲,很想答應。
  但收到自家徒弟的眼神,他終究是收斂了下來,告訴明陽真人這邊即將選拔交換生,最後兩輪的場地就設在總部,到時候有的是機會接觸,便把人拉走了。
  溫豐嵐望著他師父三步一回頭地飛遠,突然道:“我想到了。”
  紀瀾道:“什麼?”
  溫豐嵐笑得十分好看:“你讓你哥別答應得太痛快,把他也弄到玄陽宗去上學,我師父便會追去當老師,我也就能跟過去了。”
  嗯,邏輯沒毛病,還不用你親自教人。
  紀瀾忍著笑,轉述了一番他的意思。
  紀泓不解:“他去玄陽宗幹什麼?”
  紀瀾道:“為了看樂子。”
  紀泓:“……”
  紀瀾給了句正經的:“將來去總部我讓你和明陽真人多接觸一下,然後你再決定。”
  紀泓點了點頭。
  溫豐嵐和他們一起往學校飛,喊道:“瑞白。”
  紀瀾看向他。
  溫豐嵐眼角一彎,給了他一個頗為溫柔的微笑。
  這無情道接收完今天的消息,好奇問:“你說等你到了玄陽宗,九霜真人會不會開封山印出來,再當眾宣告一次?”
  紀瀾回給他一個微笑:“再說兩句,我攪黃你們師門收徒的美夢。”
  溫豐嵐想了想那個可能性,閉嘴了。
  轉天一早,四座修真學院準時拉開選拔的帷幕。
  和開學補考一樣,第一天全是筆試,上下午各一場。紀瀾依然毫無壓力,迅速答完題,爽快地交了卷。
  筆試只有一天,因此占了這周的周日。
  第二階段的切磋安排在了下個周的週六日,以免耽誤學生正常上課。切磋的分組都是由機器隨機打亂排序的,當天才會知道對手是誰。
  紀瀾如常地過完一周,在操場上的公告欄裡找到了自己的分組,便走到相應的位置等待對決。
  正是週末,沒報名的學生基本全來看熱鬧了。
  其中尖子生的場次圍觀人數最多,其次就是紀瀾。因為他身邊跟著一個古人,據說這段時間都是在古人的指導下進行訓練的,人們便都想看看成果。
  五班的學渣也來給他加油助威了。
  當然,更多的是來給溫豐嵐投喂零食,順帶關心一下紀瀾。
  同學道:“怎麼樣,緊張嗎?”
  紀瀾道:“不緊張。”
  同學道:“你第一個對手是誰?”
  紀瀾道:“雷寶全。”
  周圍的人同時倒吸一口氣。
  雷寶全,一班的學生,雖說不是頂尖的那一撥尖子生,但人家也是實打實的厲害啊!
  你特麼這是什麼見鬼的運氣,開頭就撞上強敵。他們無法昧著良心說什麼必勝的話,只好道:“加油,盡最大的努力就行,重在參與嘛。”
  紀瀾很淡定:“放心,穩贏。”
  雷寶全恰好走到附近,聞言沉默地看了他一眼。
  圍觀眾人:“……”
  好極了,當場被人家聽見了。
  雷寶全火靈根,你一會兒不會被烤成糊家雀吧?
  再說人家能遠攻,你那根棍子即便有暗器,想打中對方也不容易啊!
  紀瀾像是收不到他們同情的目光,耐心等了等,終於聽見老師叫他的名字了。
  他慢悠悠邁上擂臺,聽見老師喊開始,見雷寶全伸手一個結印,一道火光倏地朝自己飛了過來。
  他便掐著避火訣,迎了過去。
  煉氣期的修為,光火沒有那麼大,但也是真火。
  紀瀾的手速太快,眾人都沒看清他的動作,只是見他往前走了兩步,上半身直接被火吞噬,全驚得叫了一聲。
  雷寶全沒想到能是這個走向,也是一驚。
  特麼剛才放話放得那麼大,結果就這?他一邊腹誹一邊猶豫地想停手,這時卻見人影一晃,火中的那抹身影瞬間穿過重圍到了近前,竟是毫髮無損。
  他瞳孔一縮,都來不及往外掏法器,緊接著手上就是一痛,正中麻筋。
  紀瀾只給了三下。
  一下打手,往前一邁錯身而過,第二下掄腿。
  等著他單膝跪地,第三下正中後腦。
  “撲通”一聲。
  雷寶全整個人趴在地上,昏死過去。
  老師:“……”
  圍觀群眾:“……”
  空氣死寂一瞬,全場轟動。
  “臥槽剛才怎麼回事?”
  “別問我,我只看到他沖出火光到了人家身前,然後雷寶全就趴了。”
  “用了暗器一招KO嗎?”
  “不,這哪像中暗器的樣子啊!”
  “道理我都懂,但為啥烤不糊他?!”
  來當裁判的老師是築基修士,自然看清了全過程。
  先前婁鬱來上過課,他們私底下都對著視頻學過避火訣,他是學了很久才學會的,這孩子煉氣四層竟能使得如此溜!
  他壓著心裡的震驚,揚聲道:“C組第五場,紀瀾勝!”
  紀瀾在滿場的嘈雜聲裡邁下擂臺,迅速就被圍了。
  他聽著各中問題,便簡單做了解釋,表示都是溫老師的功勞。
  溫豐嵐猛地被周圍的人拍了好幾下肩,側頭看向某人。
  紀瀾笑道:“都在誇你呢。”
  溫豐嵐笑著“哦”了聲,問道:“你今日比賽,你師父不來看看你?”
  紀瀾道:“這中級別沒什麼好看的。”
  溫豐嵐點點頭,安靜幾秒想起一個人:“我師弟呢?”
  紀瀾道:“A組。”
  他指了一下最前面的擂臺,“那邊。”
  溫豐嵐抬頭看了看,打算過去圍觀。
  紀瀾隨他去,耐心等著下一輪切磋。
  下一場的對手是三班的人。
  他雖然沒有雷寶全的資質好,但在主修本屬性法術之余,和紀瀾一樣也煉了純加力量的法器,是一把大鐵錘。
  眾人看著那足有紀瀾兩個腦袋大的錘子,又覺得紀瀾要完。
  他修為沒有人家高,純力量的法器用著自然也就沒有人家強……他們正想他會不會被對方錘爆,就見紀瀾幾乎複刻了雷寶全的那場比試,三招下去,輕鬆送對方下場。
  眾人愣了愣,再次轟動。
  煉丹煉器和專攻法陣的修士是團隊剛需,但由於武力值不夠,學校便單獨為他們弄了一個分組,用別的方式進行選拔。
  付海帆作為這方面的天才,一路贏得非常輕鬆。他又贏下一局比試,抬眼見前面有個擂臺圍滿了人,問道:“那邊怎麼回事?”
  周圍有幾個已經去看過了,為他做了解答。
  “那是紀瀾,都贏了四五輪了!”
  “好像是跟古人學的格鬥術,三招就能帶走一個人。”
  “據說他這段時間每天就練這三招,已練得爐火純青,誰能破了這招,誰就能贏下他。那邊已經開盤了,賭他什麼時候完蛋。五班現在都覺得他是希望之光,指望他給班級出頭,你聽聽這動靜,喊得聲嘶力竭的。”
  付海帆:“……”
  他沉默幾秒,沒抵擋住誘惑,“賭得大嗎?”
  “挺大的,女裝走秀,當場認爹,一星期的早飯,好幾百G的硬碟,還有個狠人,賭了扭蛋裡開出來的手辦。”
  付海帆一聽手辦,立即往同學的肩膀一拍:“兄弟,幫我去押他小組出線,賭一件我親手做的法器。”
  周圍的人:“……”
  玩這麼大,會不會太魯莽了點?
  他們提醒道,“你們班可有七八個人在C組呢,很快就要撞上他了。”
  付海帆表示沒事,告訴他們幫他押,快樂地回到了等候席。
  一上午的時間眨眼過完,紀瀾贏了三個一班的人,如今論壇上一大半都是他的貼子。
  他淡定地跟著紀泓他們吃完飯,一起去冥想區打坐午休,下午神采奕奕地又到了操場上。
  這時一抬頭,見楊景善他們找了過來。
  今天協會和幾大宗門進行了第三次碰面,雙方談了一上午,這才剛剛結束。他們聽說紀瀾正在參加選拔比賽,便過來看了看。
  他們以前也來過,那時大家都覺得是少數民族,沒有多想。
  如今知道都是古人,現場便安靜了幾秒。眾人一邊暗搓搓打量,一邊在心裡好奇,想知道紀瀾為何能和他們玩得這麼好。
  紀瀾一行人早已習慣被圍觀,邊聊邊到了C組的等候區。
  親傳弟子今天聽婁鬱簡單說了他和紀瑞白的事,這才知道這兩個人原來一直能隔著封印聊天,而紀瑞白是因為被封印抽空了靈氣,才一直長睡不醒的。
  他們聽得不是滋味,但都知道魔主這是非人家不可了,於是就想到了這個小孩。
  古人都比較含蓄委婉,幾人憋了半天,完全不知道該從哪句說起。
  最後簡樂彬實在沒忍住,試探地問了一句:“你……和你師父關係如何?”
  紀瀾道:“挺好的啊。”
  幾人一齊道:“哦……”
  接下來又不知怎麼問了,恒杏思考一會兒,問道:“用你們的話說,你們這個年紀是不是都開始談戀愛了?你談了嗎?”
  紀瀾的表情微妙了一瞬。
  他答應他師父回身體就試試,但根據這幾天曖昧的聊天記錄看,現在其實已經算是開始了……他定了定神,不想他們越問越深,回道:“沒有。”
  然而親傳弟子眼力非凡,全捕捉到了那一絲不自在。
  眾人心一涼,暗道完了,還真是他們想的那樣。
  堂堂一個會長,真不要臉!
  可這事要怎麼說啊。
  這孩子太小,說出來臉上也過不去。
  簡樂彬深吸一口氣,雙手抓住了紀瀾的肩。
  紀瀾抬眼一掃,見他正用從未有過的鄭重表情看著自己,聯想他們突然問自己感情話題,總覺得他像是要當眾表白似的,不禁抗拒地仰頭遠離:“放開。”
  簡樂彬道:“我有事跟你說。”
  紀瀾眯眼盯著他,終究不太信他能這麼不靠譜,便給了一個字:“說。”
  簡樂彬道:“你,可願拜我為師?”
  紀瀾微笑:“滾。”
jan5410 發表於 2024-7-5 05:03
第37章
  紀瀾一向聰明,見這幾個貨神色糾結、欲言又止,耐著脾氣試探幾句,很快就猜到了原因,敢情他們是覺得婁鬱在拿他當替身?
  他端起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乾脆直接把話題挑開了。
  親傳弟子們:“……”
  幸虧都是高階修士,和凡人的體質已不同,不然現在就是一張張大紅臉。
  他們一邊暗道現代人真不含蓄一邊交換眼神,想讓幾個有道侶的人出來給這小孩講講道理。
  然而還沒開口,就聽這小孩問:“你們見我和師父有過越線舉動嗎?”
  眾人一怔,搖頭。
  紀瀾道:“我和紀瑞白長得像嗎?”
  眾人再次搖頭。
  雖然感觀很複雜,但不得不承認,紀瑞白那張臉生得確實不錯。
  當年他和溫豐嵐是兩大行走的禍害,一個性格要命一個修的道要命,都是只可遠觀的主。
  紀瀾道:“那性格像嗎?”
  簡樂彬立即道:“你比他可愛多了。”
  他說著遲疑,心想第一天接觸的時候,這小孩是有點像紀瑞白那個貨。
  紀瀾不等他深想,一臉不解道:“所以你們為什麼會認為我是替身,就因為我和他同名?”
  這倒也是,眾人心想。
  簡樂彬便直接問了:“你一個煉氣四層的雜靈根,會長為何收你為徒?”
  紀瀾沉默一下:“我說了,你們可要保密啊。”
  難道還另有隱情?
  眾人神色一正,紛紛保證不會往外說。
  紀瀾便將當初應付紀泓付海帆的那套說辭重新搬出來,表示自己是紀家後人,會長看在紀瑞白的份上才對他照顧一二。他其實還沒正式辦過拜師禮,只是個課代表而已。後來因為他學古語比較快,就暫時留在總部接手了接待的工作。
  竟是紀家後人?眾人頗為意外,暗道若是這樣,那婁鬱收他也算正常。
  只有簡樂彬被扔了一個“滾”字依舊耿耿於懷:“剛才我們問你談沒談戀愛,你不自在什麼?”
  紀瀾道:“因為這是第一次有人問我這種事。”
  他輕輕歎氣,“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家裡人都忙,不太管我。我資質差,在學校常年墊底,也沒人看好我,更別提關心我了。”
  眾親傳弟子聽得不忍。
  這孩子盡心盡職地帶了他們好幾天,在這裡竟被人們如此嫌棄?
  幾人被他照顧過,本就計畫送點東西給他,回去都翻過自己的小倉庫,此刻便當著圍觀群眾的面掏出來塞給了他,明示這是他們罩著的。
  紀瀾抱了滿懷的法器和靈藥,眨眨眼,遲疑道:“真……給我啊?”
  看看這受寵若驚的模樣,果真沒被關心過!
  婁鬱也是,堂堂一個魔主就是這麼照顧人的,明知他要參賽竟不知送點法器!
  眾人摸摸他的頭,溫和道:“嗯,給你的。以後若有事可以隨時聯繫我們,要是有人搶你東西,你直接給他便是,不要硬拼,回來告訴我們,我們幫你出氣。”
  溫豐嵐在旁邊笑得兩眼彎彎。
  只有他知道瑞白這句問話裡藏著的含義,便期待地等著看他們將來知道真相的表情。
  罪魁禍首又眨了眨眼,誠懇道:“你們真好。”
  眾人道:“本就是要送你的謝禮。”
  他們說著把人帶到一旁的空地,耐心為他講解每個法器的作用,見這小孩聽得很認真,頓時有點滿足。
  小世界與世隔絕了三千多年,幾大宗門一直沒進過新弟子,近幾年倒是出生過一批小孩,但人家不是在各自的父母身邊就是在學堂,他們很少接觸。
  此刻對上這小孩乖巧的模樣,他們不禁感慨原來這就是養孩子的感覺。
  簡樂彬忍不住又把先前的話題翻了出來:“說真的,你既然沒過拜師禮,改拜我如何?我一定好好教你。”
  紀瀾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他一臉的堅強:“你剛剛是因為懷疑我是替身想拉我出來,現在是因為我慘才想收我,我都不要,我要通過自己的努力得到人們的認可!”
  頓了頓,他補充,“何況我已答應拜會長為師,怎可出爾反爾?做人不能言而無信,等將來他不收我了,我才會考慮拜師的事。”
  有親傳弟子道:“說得對!”
  簡樂彬越看越覺得順眼,便道:“行,我這話永遠有效。”
  楊景善目光一瞥,見溫豐嵐嘴角的笑意再次加深,頓時皺眉。
  他是掌門首徒,需要兼顧和處理的事很多,最近便沒怎麼關注過溫豐嵐這邊的情況,直到現在才往深處想。
  溫豐嵐肯長時間留在一個人的身邊,這不同尋常。
  恒杏他們當年見到溫豐嵐都恨不得繞道走,對溫豐嵐不熟,自然不會發現問題,可他不同。
  據他所知,溫豐嵐只有碰見瑞白才肯多留些時日——這不是因為瑞白在他眼裡特殊,而是瑞白身邊的樂子多。
  他看向中間的小孩,眼底滿是疑惑。
  紀瀾接收到他的視線,單純地看了過去。
  楊景善撓撓頭,暫時看不出破綻,便對他笑了笑。
  紀瀾估摸他是發現了問題,聽見不遠處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便將法器靈藥一股腦地放進儲物器,交給他們保管,轉身上了擂臺。
  圍觀群眾剛才都見到了送禮的一幕,都很羡慕嫉妒恨,正猜測他比賽是否會用,就見他又放回去了,暗道可能還是“三招”練得熟。
  他的對手見狀松了一口氣,他午休時都想好該怎麼破招、一鳴驚人了,紀瀾要是臨時換武器,他就算贏了也感覺差點意思,還好紀瀾沒換。
  老師等著雙方站好,喊了開始。
  紀瀾這場的對手是個木靈根,老師話音一落,他便迅速結了印。
  只見幾條藤蔓在紀瀾的周圍拔地而起,封住他路的同時要把他整個人都捆住。
  圍觀群眾頓時激動。
  難道說,今天的開盤終於要有結果了?
  紀瀾不慌不忙,把紀泓當初給他的防禦輕紗抖了出來。
  輕紗浮在半空繞著他一轉,立即把四根藤蔓全擋住了。他隨意扒拉兩下,慢悠悠離開了包圍圈。
  木靈根:“……”
  圍觀群眾:“……”
  擦!
  切磋和試煉一樣,可以帶三件法器。
  紀瀾上午沒抖過輕紗,導致人們還以為他就一根棍子和一隻見鬼的招財貓。
  木靈根覺得他已經走得比別的修士遠了,便想提醒觀眾他有多厲害,冷哼一聲道:“終於逼出了你第二件法器啊。”
  紀瀾笑道:“你想多了,我只是覺得這樣更方便對付你。”
  木靈根道:“死鴨子嘴硬。”
  他召回藤蔓,這次圍著自己轉了一圈,牢牢護住身體,他看紀瀾怎麼使用那三招。
  紀瀾就知道有些木靈根得這麼幹,總算等到一個。
  他於是一揮手,輕紗便沖著對方飛去,俐落地在外面纏了好幾圈,把人捆成了粽子,哪怕對方解除法術,手腳也會被死死綁住。
  木靈根:“……”
  圍觀群眾:“……”
  紀瀾慢慢走上前,笑著商量:“你是自己滾下去,還是我踢你下去?”
  木靈根道:“……這不是防禦法器嗎?”
  紀瀾道:“嗯,這法器唯一的攻擊技能就是捆人。”
  木靈根道:“……那三招呢?”
  紀瀾恭喜道:“你成為了第一個我不需要用三招對付的人,多好。”
  木靈根並不覺得這是好事,然而不等反駁,紀瀾便拎起他走到擂臺的邊緣把他踹了下去。
  這場起,紀瀾開啟了下午的連勝模式。
  一班的尖子生基本都被他解決了,只有一個碩果僅存,看樣子要小組決賽才能遇見。
  親傳弟子們知道這小孩的資質差,都做好在下面接著他的準備了,沒想到他的基本功還挺扎實,問道:“你不是墊底生嗎?”
  紀瀾道:“是啊,但這次我被師父指導過幾招,最近一直在訓練,所以才能贏啊。”
  低階修士打架,看不出太高深的東西。親傳弟子都信了,繼續給他鼓勁,只有楊景善對此半信半疑,但比賽當頭也不好多問,他便按捺住了。
  學校分了好幾個組,就是為了能在一天之內搞定出線名單,以便第二天打決賽。
  紀瀾一路砍瓜切菜,終於和最後的一班生在決賽會面了。
  五班的人全瘋了,今天以前誰能想到他們班的廢物能進小組決賽啊!
  他們一起扯開了嗓子:“瀾爺放心沖,五班永相隨!”
  紀瀾對他們一笑,揮了一下手。
  他轉回視線看向對手,等待開始。
  這一班生是個土靈根,開局便禦劍飛上了半空。
  上午有幾個也這麼幹過,但不管是扔的法術還是用的法器,紀瀾都能及時躲開,反而是自己的靈氣被越耗越少。
  這個時候,紀瀾往往會抓住他們下降的時機一棍子掄中他們腳下的法器,並在對方跌下來時再一棍擊中後腦,把三招縮短為兩招,於是久而久之就沒人飛了。
  土靈根修士飛得很淡定。
  只見他拿出了另一件法器,是一條長鞭。
  眾人一看就精神了,覺得這次有戲。
  紀瀾依舊和前幾次一樣沒有禦劍往上追,而是等著對方出招。
  土靈根鞭子玩得很溜,看准紀瀾的位置,用力往下一甩,鞭子便在半空中變長數倍,蛇一樣地沖向了紀瀾。
  紀瀾感受著上面的靈氣波動,沒有硬接。
  他後退躲開兩步,卻見鞭子仍繼續追向他,便及時用棍子擋開了。
  土靈根一鞭收回,緊接著甩了第二鞭。
  紀瀾這次是直接用棍子接的,土靈根嘴角一勾,鞭子瞬間纏住了它。
  全場“嘶”了聲。
  法器要被奪,這次總該完了。
  紀瀾就知道他會這樣,便牢牢握住棍子不鬆手。
  土靈根不為所動,狠狠往上一收,將他連人帶棍一起甩了起來。紀瀾看準時間在半空放手,抖出輕紗禦劍,趁著他的動作做到一半還沒全收回去,直接往前一撞。
  “砰”的一聲,土靈根猝不及防被從法器上撞了下去。
  他臉色微變,急忙在半空調整身體,同時掐起一個法訣。
  只見土做的柱子沖天而起拖住他,沒讓他跌出場外。他站定抬頭,發現前面沒人了。
  他暗道不好,沒等回頭,後腦就是一痛,頓時什麼都不知道了。
  老師宣佈道:“C組,紀瀾勝!”
  全場轟動,紀瀾還真一路贏到了最後。
  五班的人集體吼道:“牛批!”
  “上午都告訴過你們別耍花樣,怎麼就不聽勸呢,你們老老實實的還能體驗完三招,動歪腦筋的就只給你一兩招!”
  “太牛了,還真沒超過三招去!”
  “爸爸!”
  眾親傳弟子被氣氛所染,跟著鼓了鼓掌。
  他們看著他下臺回來,得知明天才是決賽,便表示會繼續來給他鼓勁。
  不過多時,其餘幾個小組也選出了出線的人。
  和預料的一樣,基本都是一班的尖子生,其中兩個四年級的,剩下都是他們五年級生,紀瀾這匹黑馬頓時“鶴立雞群”了起來。
  全校都是關於他的討論。
  一部分認為他是真有東西,因為無論是直穿火線、被水灌頭、在風中巋然不動,還是後來站在擂臺上躲開半空中扔下的各種攻擊,都不是一句巧合和好運能應付的,顯然是靠實力完成,那古人絕對還教了別的。他們覺得他很可能藏有殺手鐧,十分期待他明天的表現。
  另一部分也贊同“古人教了別的”這個猜測,但紀瀾的實力畢竟太根深蒂固,他們覺得他短期內達還不到太厲害的程度,而尖子生都是怪物,和一班的普通生差距很大,他明天肯定討不到什麼便宜。
  還有一部分認為一個墊底生能出線就已經創造了奇跡,看多了尖子生各種出風頭,他們現在想看點別的,沖就完事了,便直接無腦支援。
  站在風口浪尖上的紀瀾這時剛把親傳弟子們送走。
  他耐心在原地等了半個多小時,見楊景善折了回來,笑著問:“你用的什麼藉口?”
  楊景善雖然很傻白甜,但也是有點腦子的,一看他這個態度便知道了答案,頓時瞠目結舌,下意識道:“我說忘了東西……”
  他猛地回了神,“不對,你這是怎麼回事?”
  紀瀾先前不想告訴他,就是怕他繃不住。
  但現在大局已定,不太會節外生枝,承認也就沒關係了。
  但對於某件能驚天的大事,他還是瞞住了,只承認自己的身份,暫時護住了師父的馬甲。
  楊景善也看了看那古怪的法陣,同樣看不懂,皺眉道:“你沒有哪難受?”
  紀瀾道:“沒有,挺好的。”
  楊景善點點頭,對上他這張含笑的臉,突然想起簡樂彬剛剛還警告說讓他們不許搶人,一定要把這小孩收為徒,不禁表情一僵。
  他想像一下真相暴露的畫面,心裡湧上一股久違的、面對雞飛狗跳的糟心感,苦著臉“嘶”了聲:“到時候他們怕是得群毆你一頓。”
  “沒事,我有辦法躲開,”紀瀾笑道,“你注意別給我露餡。”
  楊景善無奈地道聲好,問道:“那你怎麼會喊會長師父……”
  他說著腦中閃過婁鬱那天的宣言,神色再次一僵,覺得聊這種事不太好,急忙補充,“你不想說就算了。”
  紀瀾應聲,主動換了話題。
  楊景善不宜久留,陪他又聊了幾句便調整好表情告辭了。
  紀瀾轉身往回走,聽見手機一響,他師父打來電話了。
  他於是給了溫豐嵐一個眼神,後者知道這意思是不想讓他聽,便轉身找師弟去了。
  紀瀾這才按下接聽,聽著耳邊暫態響起一聲低笑。
  “順利出線了吧,”婁郁道,“師父是不是得給你點獎勵?”
  紀瀾一聽這話就知道要撩他,沒有躲:“什麼獎勵?”
  婁鬱笑道:“隨便點,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紀瀾總覺得再聊下去會往不太健康的方向上發展,及時打住,“你現在不忙了?”
  婁鬱“嗯”了一聲。
  今天他們和幾大宗門進行了第三次會談,這次談得更加詳細全面,除去後續一系列的安排,還有重要的選址問題。
  “為了選址,我拉著他們開了一下午的會,明天還得繼續開,”他幽幽歎了一口氣,“寶貝兒,想你了。”
  紀瀾感覺這聲音能順著耳朵飄進心底似的,讓人又酸又甜。
  他勉強維持住正常的語氣:“明天比完賽,我去找你?”
  反正週一的課也沒什麼意思。
  他連打了兩天,請一天假也無可厚非。
  婁鬱笑道:“好,等你。”
  一夜無話,第二天紀瀾剛睡醒,便聽自家男菩薩說有個劍招想了一夜,還是不知道行不行,想讓他幫忙看看。
  他自然沒意見,跟著紀泓走到後山,抬頭就見他師父從一塊大石後繞出來,笑著走向了他。
  紀瀾:“……”
  紀泓任務完成,趕緊撤了。
  剩下的兩個人全沒分給他半個眼神,婁郁走近徒弟,笑道:“早上好。”
  紀瀾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分開一個多星期,他其實也很想他師父,但他的表情繃住了,問道:“不是要開會嗎?”
  婁鬱道:“太想你了,來見你一面再走。”
  他說道,“為了急著見你,我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紀瀾看了看。
  黑褲加黑襯衣,雖然仍是一身黑,但哪哪都透著小心機,他沒忍住笑了笑,剛贊同地“嗯”了聲,就見他師父掏出了一枚戒指。
  戒指通體漆黑,上面乾乾淨淨,沒有任何裝飾。
  它像是把周圍的光都吸進去了似的,沒反出半絲光線。
  紀瀾一時竟不知他師父是什麼意思。
  婁鬱看一眼他的表情,笑著問:“需要我單膝跪下嗎?”
  紀瀾覺得他師父三千年想了這麼多事,肯定連求婚場景都想過了,不太可能搞得這麼簡單。
  不過他師父現在這性格,他也說不準會不會真的神來一筆,乾脆直接用神識探了探戒指,發現是一件法器。
  婁鬱知道糊弄不了多久,主動拉起他的手給他戴上,說道:“我親手做的防禦法器。”
  他家瑞白這殺傷力,他不擔心他弄不死對方。
  但現在的修為畢竟太低,他擔心瑞白將來遇見危險沒有保命的手段,便做了這件法器。
  “是件越級法器,”他說道,“記得神識注進去讓它認主。”
  他摸摸徒弟的頭,不舍地笑道,“好了,吃飯去吧,我得回去了。”
  紀瀾望著他的身影消失,摸了一下手指的戒指,被早晨的驚喜弄得有些愉悅,除了不能和師父多待一會兒外,沒別的瑕疵。
  他一邊回食堂吃飯,一邊想著趕緊打完了去找師父,然後跟著紀泓他們走到操場的等候席一坐,見他那位揚言要去開會的師父溜溜達達地又過來了。
  他去換了一身衣服。
  西裝褲,白襯衣,金框眼鏡……斯文敗類的婁老師又來了,全場沸騰。
  紀瀾:“……”
  夠可以的,你套路還挺多。
  婁鬱身邊跟著一個穿著休閒服的人,二話不說走過來就坐在了紀泓的身邊。
  紀泓正在喝水,見狀掃他一眼,直直對上他的臉,當即猝不及防地嗆了一口。
  周圍人的關注點都在婁鬱的身上,根本沒有留意其他人,這時見一向穩重的紀泓是這個反應,全往那邊看了看。
  只見他身邊坐著一位三十左右的帥大叔,看不出具體修為,但由於打扮很正常,他們都沒往別處想,只猜測可能是熟人。
  紀泓萬萬沒想到這位明陽真人如此別具一格,竟把頭髮剪短了,導致他一開始也沒往他身上看。
  明陽真人不僅剃了頭,還在這段時間裡學會了五個字。
  他掏出手機往前一遞,笑眯眯地對他看中的徒弟道:“親,加個微信。”
  紀泓:“……”
  他木著臉解鎖手機,加上了這位真人。
  另一邊,婁鬱端著一副為人師表的樣子到了紀瀾的面前。
  他不撩人了,也不像早晨那麼熱情和不舍,整個人十分正經,說道:“陪個朋友過來,聽說你也小組賽出線了,順道來看看你。”
  紀瀾見到他的那一刻就都明白了。
  敢情他今天壓根就不開會,而是早已決定來看自己比賽,甚至連明陽真人會過來,搞不好都有他在推波助瀾。
  他在眾目睽睽下站起身,乖巧道:“老師好。”
  婁鬱點點頭:“緊張嗎?”
  紀瀾道:“還行。”
  婁郁溫和道:“放平心態,後面還有試煉呢,切磋有這個成績已經不錯了。”
  紀瀾道:“是。”
  兩個人正正經經,就是對再普通不過的師生。
  但眼神沒糾纏,心裡卻都被勾得發癢,婁鬱忽然有點上癮,便多聊了幾句。
  親傳弟子們都在周圍坐著。
  他們第一次見婁鬱,人家就是一身大學生的打扮,所以他們完全不覺得他換衣服有什麼不對。此刻他們把這二人的氣氛看進眼裡,心想果然是他們想多了,魔族的佔有欲那麼強,又怎麼可能找替身?
  楊景善也看了一會兒,默默往溫豐嵐的身邊一湊,低聲問:“不知道?”
  溫豐嵐一聽就懂。
  這意思是在問婁郁不知道瑞白的真實身份。
  他嘴角一勾,回給對方一個好看的微笑。
  楊景善:“……”
  明白了,是故意的。
  他抓心撓肝,實在沒忍住又問了一句:“那?”
  溫豐嵐知道這是在問瑞白的態度,再次給他一個微笑,頗為意味深長。
  楊景善:“……”
  瑞白竟也是願意的嗎?
  也是,瑞白若不願意,根本就不會搭理對方。
  單身大齡男修士再次望向那對師生,這次只覺吃了滿嘴的狗糧,勉強控制住表情,滄桑地收回了視線。
jan5410 發表於 2024-7-5 05:03
第38章
  假正經的師生寒暄沒持續多久,婁郁和明陽真人便被校長請上了觀賽席。
  順道一起被請走的,還有溫豐嵐外加那一群來陪紀瀾的親傳弟子。選手區頓時寬敞了不少,出線的尖子生們坐著沒動,暗暗看了紀瀾一眼,對他有些好奇。
  觀眾席此刻也在議論紛紛。
  先前婁郁欽點紀瀾為課代表,兩個人傳過幾天的八卦,但很快就平息了,之後這麼久都沒再有過別的事,導致人們都忘了這茬。但如今先是溫豐嵐,再是一群古人,現在連婁鬱都來了,搞得他們都快好奇死了。
  三班的人看向紀源:“你哥和會長究竟怎麼回事,為什麼那群古人會圍著他轉?”
  紀源最近的心情十分不美妙。
  他都不清楚這些事是怎麼發生的。
  只是一次秘境之行,紀瀾和紀泓的關係就變好了,然後紀瀾補考通過,會長收了紀瀾為徒,再來他身邊就多了一群古人。
  這次紀源本以為他會在選拔裡快速被淘汰,結果他竟一路小組出線了。
  紀家三個人只有紀源坐在觀眾席,對比極其強烈。要不是想看紀瀾倒楣,他今天都不願意出門。可誰知比賽還沒開始,會長竟又來了。
  他是不會幫著紀瀾宣傳的,也就沒對人說過紀瀾拜了婁郁為師。
  但這事一天不爆,他就一天惴惴不安,總擔心哪天睡醒後滿世界都是婁鬱收徒的消息,到時紀瀾將會一舉成為最風光的人,他可就難受了。
  他正思考這二人的關係會不會曝光,聽見同學的問話,笑得有些勉強:“我哥一向不喜歡我,怎麼會對我說這些。”
  班上的人道:“你都沒問過?”
  紀源歎氣道:“問了他也不說啊。”
  班上的人看著他,心想這兄弟情確實挺塑膠的。
  紀源實在不願意談那個貨,見老師上了擂臺,說道:“開始了。”
  不算付海帆他們那種特殊組,小組共八人出線,加在一起就只打五場,便只設了一個擂臺。
  分組同樣是電腦隨機的,第一場就有紀瀾。
  他頂著眾人的視線站起身,邁上了擂臺。
  五班的人連夜弄了一堆應援牌,見狀急忙舉起來給他加油,連班主任都在跟著吼。
  紀瀾忽然覺得他們班上的人也蠻可愛的,笑著對他們揮了揮手。
  他站好等著老師喊開始,直接亮出了他師父給的法器。
  只見戒指整個散開,迅速變成一對羽翼。
  羽翼很薄,幾乎透明,如若珍寶似的輕輕將他攏在了中間。
  全場譁然。
  他們在論壇看過他昨天的比賽視頻,基本都是靠近對方三招帶走,這是第一次開局就亮法器。
  是人們分析得對,他果然藏了殺手鐧,還是古人給的一堆法器裡這個比較好用?
  紀瀾在嘈雜的聲音裡摸了摸羽翼,發現手指能穿過去,這東西竟不會耽擱他打人,貼心極了。他愉悅地勾起嘴角,拎著棍子就沖向了對手。
  尖子生同樣看過他的視頻,知道他出招又快又刁鑽,便不給他貼近的機會,直接用一套法術打了過去。
  他是木靈根,攻擊比昨天的木靈根厲害許多,招式也繁雜,木箭、木樁錘、食人花和專門纏腳的藤蔓連番上場,一套下來,沒人能毫髮無損。
  眾人只見紀瀾周圍瞬間長出一堆花花草草,全都往他身上招呼,不禁屏住了呼吸。
  下一刻,他穿過層層阻礙重新現身,再次拉近彼此的距離,那黑色羽翼依舊護著他,整個人半點事都沒有。
  尖子生沒有氣餒,這次全換成了木箭。
  他往前一揮,箭矢頓時密密麻麻飛射而去,只聽一陣不絕於耳的“砰砰”聲,木箭打在羽翼上,“嘩啦啦”掉了一地,完全紮不透。
  尖子生:“……”
  全場觀眾:“……”
  要臉嗎?
  紀瀾仗著有護體法器,往前沖得毫無壓力。
  尖子生被逼無奈,只能暫且禦劍飛上半空。紀瀾的靈氣少,得省著點用,照例不往上追,站定等著他接下來的攻擊,同時把翅膀也收了。
  尖子生二話不說就給了他一招。
  但煉氣期的這點伎倆遠遠快不過元嬰的神識,幾乎是攻擊要碰上紀瀾的一刹那,羽翼便又回來了,立刻讓對方做了無用功。
  局面一時僵住。
  接著尖子生不停地進行了各種嘗試,全完打不破對方的防禦,眼看再耗下去就要步昨天幾局的後塵了。
  尖子生在學校的人氣一向高,觀眾席一片嘈雜。
  有些人覺得紀瀾勝之不武,拿著古人給的法器這麼耍賴,太缺德了。
  另一些人則認為這和試煉允許學生搶分一樣,將來畢業後他們什麼情況都能遇見,到時再駡街根本沒用,現在就得養成處理各種問題的意識。何況紀瀾和古人交好,那也是他憑本事交好的,換成你們連話都說不利索。
  校長等人也在討論這事。
  煉氣四層對上八層,這法器能連扛好幾次對方的攻擊,顯然不簡單。
  校長看向身邊的會長,低聲問:“您看他這法器?”
  婁鬱忍著笑,直直看著場中央的人。
  他家瑞白還是和以前一樣,每次他送了東西,瑞白都會暗搓搓地出去秀一遍。今天也是如此,明明能用簡單的辦法取勝,但還是想秀法器。
  他點評道:“這法器防禦力強,造型好看,完美寄託了鍛造者對待珍寶的心態,我想鍛造者看見這一幕也會心滿意足的。”
  校長:“……”
  誰問你這個了?
  他們學校雖然不太限制學生攜帶的法器類別,但太越級的東西出現在賽場上,興許會影響切磋的公平性,他於是就想試探地問問會長的意思。
  現在不用問了,這法器肯定是會長送的,聽這語氣還挺驕傲。他嘴角抽搐,只好找朋友吐槽。
  每座學校選拔,協會都會派人幫忙和監察。
  角木來的人當中有他的朋友,這時也在看比賽,收到微信便迅速敲字回復。
  【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們會長夫人?這法器是越級了一點點,但想問題得考慮全面,越級法器它不耗靈嗎?我們紀老師的靈氣比對方少那麼多,他沒像昨天那樣一味地躲避,而是一直在用法器硬扛,多剛啊!】
  校長:“……”
  【你看他能堅持到現在,證明他對靈氣的調控已經到了一個極其精細的程度,若是換成別人恐怕早就跪了。還有最重要的一點,紀老師明明能乾淨俐落地解決對手,卻選了這條艱難的路,除了自我挑戰外,我想他還在給對手一個鍛煉的機會,多偉大!】
  校長面無表情按滅手機,覺得這協會要完犢子。
  不過有一點說得對,法器是耗靈的,紀瀾能堅持到現在實屬不易——除非某個鍛造者不要臉,把法器煉成了低耗靈的。
  親傳弟子們同樣看出這是件越級法器,心裡詫異。
  他們昨天都看過別人送的東西,好像沒有這個,這哪來的?
  幾人心裡好奇,等紀瀾終於贏下這一局,便在群裡發了條語音,問他是誰送的。
  紀瀾正中下懷,笑著回道:“師父給的。”
  簡樂彬聽著這愉悅的語氣,酸溜溜地道:“不就是件越級法器嗎,我以後也能送你。”
  楊景善:“……”
  快別說了。
  紀瀾笑著應付了一句,坐下來閉眼調息。
  接下來的四強和半決賽,他一律都是用法器硬扛過去的,成功到了決賽上。
  非常巧,決賽的對手正是紀泓。
  眾人看著紀家兩兄弟會師,不約而同地看了一眼紀源。
  紀源:“……”
  特麼能不能別往我這邊瞅,煩!
  三班的人沒放過他,問道:“你覺得誰能贏?”
  “大哥吧,”紀源在心裡瘋狂詛咒紀瀾輸比賽,面上笑得溫溫和和,分析道,“大哥的劍術很厲害,應該能贏。”
  現場不少人都希望紀泓勝。
  因為紀瀾贏的幾個人都有很高的人氣,其中還有個四年級生,他可謂拉了整個四年級的仇恨。眾人一齊盯著他,準備他再亮翅膀就噓他。然而等了等,卻見他握住了棍子的一頭,往身邊一斜,竟是要當成劍來用。
  全場再次譁然。
  和紀泓比劍,瘋了吧?
  紀泓清楚自家老祖缺德的性格,原本都做好砍翅膀的準備了,見狀不禁一怔,頓時認真起來。
  和高手過招的機會不多,他微微調整一下呼吸,主動沖了過去。
  紀瀾往他劍身上一架,側身一滑,倏地貼近。
  紀泓立即格擋,橫掃而去。紀瀾淡定地後退半步,感受劍鋒幾乎要擦過喉嚨,眼睛都沒眨一下,棍子往前一指,穿過他的第二招,直直抵上了他的胸口。
  紀泓僵住。
  這一下普通又直白,他甚至能感覺到老祖沒用什麼力道和靈氣,但心口卻莫名發涼。
  這些天老祖指導他,他們都能過上好幾招,沒想到對方認真打,他連一招都撐不過去。
  不,他都不確定老祖有沒有認真打,兩個人在劍術上的造詣天塹似的,他放下手,心服口服:“我輸了。”
  老師:“……”
  全場觀眾:“……”
  啥玩意你就輸了?當眾放水嗎!
  紀瀾在滿場的噓聲裡收棍站好,笑著對觀眾席揮了揮手。
  誰特麼恭喜你了?!
  眾人立刻噓得更狠了。
  校長這次倒沒有跟著質疑。
  他雖然不是劍修,但在劍道上也是有些研究的,剛剛那一招乾淨俐落,時機掐得極准。
  他不由得看向會長:“您教的?”
  婁鬱笑道:“當然。”
  校長不信:“短時間內能教成這樣?”
  婁鬱簡單道:“我厲害,他聰明。”
  他起身來到擂臺,接過老師手裡的話筒,見現場安靜下來,溫和道:“我給你們講講剛才是怎麼回事。”
  他用淺顯易懂的話,讓他們明白不是紀泓放水,而是紀瀾那一下恰好穿過紀泓招式裡的漏洞,這若是換成真劍,紀泓已經涼了。
  紀泓本人也明白這一點,所以才痛快地認了輸。
  眾人自然是信他的。
  五班集體發瘋,紛紛嚎叫。
  其餘人則有些尷尬,只想趕緊溜。老師也很尷尬,他離得最近卻沒能看明白,還得會長親自出面解釋。
  當事人早已習慣拉仇恨,一向不在意這種事。
  但他師父幫著說話,他還是蠻開心的,一臉感動:“謝謝老師。”
  婁鬱道:“不用謝,你應得的。”
  他搭了臺階,“你這招跟誰學的?”
  紀瀾道:“溫豐嵐。”
  協會派遣來的人有一個恰好會古語,就坐在親傳弟子這邊,便一句句給他們翻譯。
  他們被紀瀾這一下弄得也很意外,聞言齊刷刷看向溫豐嵐,暗道你還會教人?
  明陽真人也看向不孝徒:“你個混帳,怎麼能幫著外人欺負你師弟!”
  溫豐嵐微笑地看著自家師父。
  明陽真人罵完才想起來那是紀瑞白,沉默兩秒生硬地轉移話題:“走,去看看你師弟,他輸了比賽也不知傷不傷心。”
  不靠譜的師徒下了觀眾席,臺上的師徒則終於結束了一輪假正經的對話。
  二人的聲音通過話筒傳遍全場,人們倏地想起賽前的分析說紀瀾可能藏有殺手鐧,所以這就是他的殺手鐧啊!
  婁鬱沒把話筒還給老師,而是自然地接管了人家的工作,端著那副正經的模樣道:“角木學院技術比拼環節,冠軍紀瀾。”
  五班集體喝彩鼓掌。
  掌聲漸漸傳開,先是零星的一些,繼而連成一片,迅速響徹全場。
  紀瀾和婁鬱並肩往下走,迎面見明陽真人過來了。
  他往紀瀾的手腕一抓,拖著對方來到紀泓的面前,說道:“幫我跟他說,拜我為師,以後能把你打得屁滾尿流。”
  婁郁聞言笑了一聲,用古語回道:“做夢。”
  紀瀾則好脾氣地點頭,看向自家男菩薩:“他說輸了不要緊,你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紀泓道:“謝謝前輩。”
  紀瀾看向明陽真人:“他說他還在考慮,他餓了,要去吃飯。”
  明陽真人道:“行啊,大家一起去!”
  紀瀾翻譯:“他說想嘗嘗這邊的飯,想拉你吃個飯。”
  紀泓沒有拒絕,點了點頭。
  這次明陽真人不用紀瀾翻譯了,見狀大喜:“走!”
  周圍的人都聽見了,這古人想試試這邊的美食。
  而婁鬱今天表面上是陪著明陽真人才過來的,現在自然也得繼續陪。他忍著笑,順理成章地跟著他們一起走了。
  只有溫豐嵐覺得這畫面似曾相識,看向紀瀾。
  紀瀾暗中對他眨眨眼,溫豐嵐便知道果然是有貓膩。
  不過有兩個頂尖的人在,他們說什麼都會被聽見,這又不像楊景善那樣是簡單的問話,他便暫時按下了,等著一會兒再問。
  親傳弟子們這時也下來了,聽說他們要吃東西,猶豫一下終究沒有跟著。因為他們和婁鬱都不熟,更別提還有一位長老在,哪怕這長老不靠譜,他們也不能失了規矩。
  於是問完得知試煉在下週末,他們便離開了學校。
  紀瀾光明正大地帶著師父出了校門,到了附近一家火鍋店。
  幾人要了一個包間,明陽真人緊挨著紀泓坐,再次遊說他拜師。紀瀾照例幫忙翻譯,整個氣氛弄得非常熱烈,但就是不往拜師上扯,片刻後明陽真人發出了和校長一樣的質疑:“你翻譯得對嗎?”
  紀瀾對他微微一笑。
  明陽真人當場氣得就要砍他,瞪向婁鬱:“你看看你徒弟!”
  婁鬱側頭看了看,滿意地笑道:“多好。”
  明陽真人:“……”
  包間唯二會翻譯的人都這個德行,他咒駡一聲這對師徒真不是個玩意,認命地閉了嘴,決定回去就刻苦學習普通話,餘光掃見自家笑盈盈的大徒弟,吩咐道:“你從今天起學普通話。”
  溫豐嵐笑道:“我會。”
  明陽真人道:“那你不幫著我說話?”
  溫豐嵐道:“就會兩句,謝謝,不搞對象。”
  明陽真人道:“……這叫會嗎?”
  他一臉滄桑地轉向紀泓,“崽啊,你師兄靠不住,咱師門以後可就靠你了。”
  紀瀾這次翻譯對了。
  紀泓看著面前的兩個人,總覺得裡面都是坑,沉默一下道:“前輩,我還沒決定拜師。”
  明陽真人聽著紀瀾的轉述已經不信他了,想著自力更生,便草草結束了這個話題。
  一頓飯吃得還算融洽,飯後紀瀾沒回學校,直接跟著師父走了。
  他原本只想請一天假,但婁鬱不捨得放人,他於是又多待了一天才回去。
  班裡的人還沒過亢奮的勁頭,見他進門,笑著噴了他一身彩帶:“瀾爺牛批!”
  紀瀾終於享受了一把溫豐嵐的待遇,被塞了一堆零食,笑道:“謝謝。”
  同學忍不住囑咐:“試煉的時候別冒進,謹慎點。”
  紀瀾道:“沒事,我和我哥組隊。”
  人們一聽就穩了。
  紀瀾切磋環節拿了冠軍,筆試成績再稍微好點,只要試煉不拉跨,就是穩出線的。如果和紀泓組隊,那應該沒什麼問題。
  時間一晃而過,到了試煉這一天。
  這次試煉設定的時間是三天,從週六到週一。
  婁鬱今天是真要開會,沒有過來。親傳子弟們早早就來了,在小廣場上坐成一排,等著看比賽。
  紀瀾和紀泓他們站在一起,商量怎麼快速集合。
  這個試煉幻境不是上次差點被踩塌的那個,而是後來補考新開的一個。
  紀瀾帶的三件法器分別是戒指、棍子和招財貓,本命法器飄雪瑟則早在切磋環節就被他取下,妥善地放了起來。
  人們耐心等待片刻,排隊進入傳送陣,到了幻境裡。
  紀瀾只覺眼前一花,到了一座山上。
  他見半山腰上有一座破舊的建築,飛過去看了看,發現就是座普通的大殿,便簡單轉了一圈,轉身往外走。
  剛邁出正門,只見有幾個人正走進來,雙方恰好撞上。
  雷寶全,小組決賽的土靈根,外加一個被他淘汰的一班生……一共四個人,三個都和他有仇。
  全場都“嘶”了聲。
  擁有上帝視角的他們知道這幾個人其實不是一組的,而是碰巧都落在附近,便一起過來了。
  “能說什麼呢?天意。”
  “剛才還說只要不拉跨就沒問題,結果開局就涼涼。”
  “這就是比賽的魅力吧,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幻境裡,雷寶全幾人先是一怔,緊接著眼睛就亮了。
  他們全沒出小組賽,尤其是雷寶全第一局就沒了,積分約等於零,如今遇見罪魁禍首,他們豈能放過!
  幾個人都不需要商量,齊刷刷掏出了法器。
  “你是自己投降,還是我們送你出去?”
  “你現在就是亮翅膀也沒用,我們一起攻擊,你的靈氣根本支撐不住。”
  “不想受傷的話,勸你識趣點。”
  紀瀾眨眨眼,扯掉招財貓抱進懷裡,一臉的天真無邪:“啊?你們說什麼?”
  雷寶全幾人:“……”
  場外觀眾:“……”
  擦,把這玩意給忘了!
  作為去五班蹭過課的一班生,雷寶全他們全體驗過變身套餐,現在看見這只貓就發毛。
  紀瀾捏捏爪子,見他們倏地後退一大步,好奇道:“我可以一直按到我沒靈氣為止,不知是你們的人來得快,還是我哥來得快,試試吧?”
  幾個人相互看了看。
  他們切磋發揮不理想,不能在這裡跟著這貨耗,於是整齊地一扭頭:“走。”
  四個人鎮定地邁出大門,急忙禦劍跑了。
  場外觀眾:“……”
  紀瀾發了發善心,沒有趕盡殺絕。
  他也禦劍飛起來,在半空飛了一會兒,見到了同樣在空中的紀泓和付海帆。
  五班的人望著他和紀泓他們集合,懸著的心落下來,暗道終於穩了。
  這三個人兩個冠軍一個亞軍,試煉裡稍微取得點成績就能隨便浪。其餘小組遠沒有他們那麼有資本,更不想成為他們浪的目標,於是見到他們都繞道走。
  紀泓比較地道,沒有搞事,按部就班地做任務得積分。
  紀瀾也難得消停了下來,安分地跟著他們,沒有跑出去拉仇恨。
  倒是親傳弟子們都沒有看懂剛才的一幕,便詢問旁邊會古語的協會成員。
  “他剛剛掏的那是什麼?怎麼一掏出來就把人嚇跑了?”
  協會成員去過律溪鎮秘境,答道:“是他的法器,可以抽獎變身。”
  簡樂彬道:“變身?厲害嗎?”
  協會成員腦海中下意識閃過他們會長被一群二哈追著咬的畫面,表情扭曲了一瞬,說道:“就……還挺厲害的。”
  幾人把他的表情盡收眼底,估摸裡面有事,便按捺住好奇心,在小廣場上坐滿了三天。
  紀瀾也在幻境裡老實了三天,順利過關出來,然後便被親傳弟子圍住,說是想看看他的招財貓。他無所謂地扯下來,遞了過去。
  簡樂彬當初和他去過遊戲廳,是見過老虎機的,一看這個造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便好奇地按著爪子搖了一下。
  只見一瞬間,小廣場上的人全成了菜。
  簡樂彬:“……”
  其餘親傳弟子:“……”
  無辜群眾:“……”
  溫豐嵐煉虛修為,扛住了那一下,碩果僅存。
  他低頭看了一圈菜,頓時笑了一聲。
  然後他掏出手機拍了張照片,思考一圈物件,發現只有他師父一個沒被波及,便發了過去。
  隔著鏡頭,看不見靈氣走向,明陽真人完全沒發現問題。
  他都習慣他家無情道腦子裡經常蹦想法了,欣慰道:“挺好的,我早說過你應該多接觸一下人,你看賣菜就挺好……不是忽然混不下去了吧?”
  溫豐嵐笑道:“不是。”
  明陽真人很爽快:“那就好,多少錢一斤,接受微信轉帳嗎,能發快遞嗎?”
  溫豐嵐道:“兩塊錢一斤。”
  明陽真人很支持徒弟的新事業,說道:“行,都給我裝上吧,打個折。”
  在地上聽得一字不差的親傳弟子們:“……”
  什麼破師徒!
jan5410 發表於 2024-7-5 05:04
第39章
  溫豐嵐思考了一下,覺得看菜攤沒有給師父送菜有意思,便找來一個塑膠袋,把親傳弟子全撿了進去。
  親傳弟子們:“……”
  你還是個人?
  袋子空間有限,溫豐嵐把瑞白和師弟也裝進去後便無視剩下的菜,拎著飛走了。
  這場變身法術由簡樂彬的靈氣和招財貓維繫,此刻距離一遠,小廣場上的菜就都恢復了原狀。
  校長和老師第一次經歷這種詭異的體驗,集體糟心,但後續工作還是得做,他們便綜合三個環節的成績,選出了前二十五名。
  紀瀾排在榜首。
  但這個時候他已經沒辦法看了,而是跟著溫豐嵐一起到了協會總部。
  溫豐嵐一路疾馳,見變身法術仍沒有消失,暗道瑞白這法器不錯,笑盈盈地進了門。
  幾大宗門的掌門今天恰好來找婁鬱說事,這時正集體往外走,結果抬頭就見溫豐嵐拎著一袋子弟子過來了。
  雙方很快在半路碰面,溫豐嵐笑著見了一禮,越過他們繼續往前走。
  “……”洛書宗掌門道,“不是,你給我等會兒!”
  溫豐嵐站定回頭。
  洛書宗掌門看著塑膠袋:“這怎麼弄的?你幹什麼去?”
  溫豐嵐道:“他們自己弄的,我去給師父送菜。”
  幾大掌門:“……”
  洛書宗掌門心力交瘁:“來,袋子給我。”
  溫豐嵐道:“不行,我答應師父要給他送過去。”
  無情道言出必行,幾大掌門不好在這裡跟他動手,只能無奈地跟上他。
  明陽真人此刻正苦學普通話,察覺到一群人靠近便看了一眼,眼睜睜望著他家徒弟拎著一袋子人放在了他面前的桌上,後面還跟著一群掌門。
  他問道:“……這啥?”
  溫豐嵐笑道:“您要的菜。”
  明陽真人:“……”
  所以你賣的就是這種菜嗎?你個不孝徒!
  五分鐘後,他給溫豐嵐的微信轉了一筆錢,把這些掌門和親傳弟子全送出了門,然後便叫來接待員當翻譯,誠懇地拉著紀泓開始聊天。
  紀瀾要回了招財貓,扔下這三個人上了頂層。
  婁鬱正在忙,見到他一笑:“試煉結束了?”
  紀瀾“嗯”了聲,掃見他桌上的圖案,發現是當初那個古怪的法陣,問道:“研究出什麼了?”
  婁鬱道:“不是個可逆的法陣,裡面加了自創的東西,規則和邏輯都很完整。”
  這說明大概率不是那兩個騙子瞎貓碰死耗子畫出來的。
  紀瀾淡定地“嗯”了聲,覺得無所謂,反正對方總要來找他,他到時全收拾了便是。
  婁鬱不喜歡這種不確定性,說道:“關於你的魂魄,我想到了一個辦法。”
  他當初在九霜真人身上是分魂,所以研究過一些魂魄方面的事。
  瑞白的魂魄被鎖得太死,他不敢隨便動手,但可以想辦法讓另一個魂魄先復原。這是那小孩的身體,其魂魄天然與它有吸引力。如果小孩回去了,瑞白被鎖死的魂魄興許能鬆動,到時就能回自己的身體裡了。
  紀瀾聽完覺得可行,問道:“怎麼讓他恢復?”
  婁鬱道:“山上有幾個養魂的東西。”
  所謂的“山”就是指雲躍峰。
  他們魔界倒是也有不少寶物,但大都是魔族用的,以防萬一還是謹慎點好。
  他看著瑞白走到單人小沙發上坐下,問道:“這次待幾天?”
  紀瀾道:“待一晚。”
  婁郁不太滿意:“我都好幾天沒見你了,就這麼好學?”
  紀瀾難得沒有吭聲。
  他承認自己性格惡劣,沒什麼下限。
  但可能是從小在家裡見過的亂七八糟的玩意太多,讓他心生反感,他在情愛方面上的節操反而很高,甚至都覺得能和溫豐嵐看齊。
  可自從動了心,他感覺那些佔有欲正以另一種方式侵佔思緒。
  越是喜歡,就越是想親近。以前他只是不喜歡他師父關注別人或身邊圍著人,現在他不喜歡碰不到對方。
  魔族都惑人。
  身為魔主,他師父的種族優勢極其明顯,尤其是故意撩他的時候。
  從聲音到動作,無一不勾著人的神經,他面上泰然自若,卻不代表心裡真的無動於衷。
  婁鬱等了一會兒都沒聽見回音,挑眉:“寶貝兒?”
  紀瀾端起好學生的姿態:“好學。”
  婁鬱道:“學校哪節課吸引你?我去給你上。”
  紀瀾想想他師父那斯文敗類的模樣,扛住了誘惑,說道:“同學都很可愛。”
  婁鬱微微一怔,倒是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瑞白先是和手足相互算計,再是折騰那群親傳弟子,導致周圍的人都躲著他走,身邊的朋友只有無情道和二百五,其中二百五還總是很忙,這可能是他第一次體驗這種人與人之間正常的相處模式。
  他心裡一疼,上前輕輕摸了摸徒弟的頭。
  紀瀾感受著頭頂的力道,迷戀一瞬,後仰躲開了。
  婁鬱再次挑眉,剛想開口就對上了他眼底尚未收回的情緒,頓時發現想岔了,瑞白一向看重他,又怎麼會因為一點正常的同學關係就扔下他。
  他呼吸一緊:“真是同學可愛?”
  紀瀾淡定地反問:“不然呢?”
  婁鬱笑道:“不是因為你師父太帥,你怕自己遭不住?”
  紀瀾:“……”
  雖然這是事實,但聽上去實在很欠。
  他心裡剛升起的佔有欲一下子全沒了,溫文爾雅地一笑:“怎麼可能。”
  婁鬱看著他這副樣子就心癢,但也知道再撩下去他們都難受,只好不再逗他了。
  紀瀾陪著師父待了一會兒,收到了自家男菩薩的消息,便回復說要住一晚,示意他也可以住下,明早再一起回去。
  試煉結束的時候本就是傍晚,這時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紀泓被明陽真人一頓苦勸也在總部留了宿,第二天才往回趕。
  紀瀾看著他:“心裡怎麼想的?”
  紀泓靜默一下:“他是個好師父。”
  華國修真這邊斷層嚴重,這種修為的劍修肯收徒,絕對有一群人搶著拜師,他完全能處在主導的地位上,讓人們按照他的條件來。
  但現在一個古人為了能和徒弟有共同語言,正在努力學習普通話、吸收現代知識,至少說明他很看重徒弟,不會收了就不管。
  只是紀泓也能看出來,這師父的性格有點不靠譜。
  紀瀾道:“他不是肯湊合的脾氣,當年不少人拜上洛書宗想投在他門下,都被他拒絕了。”
  他估摸男菩薩的態度有些鬆動,笑著提醒了一句,“別忘了溫豐嵐說讓你進了玄陽宗再同意。”
  紀泓想到自己還會多一個不知能幹出什麼事的無情道師兄,頓時無語。
  四座學校的名單已全部敲定,協會那邊也已準備妥當。
  週五傍晚,紀瀾便跟著本校的人一起到了總部。
  絕大多數人都是第一次來總部,剛進大廳便被空間折疊法陣驚豔到了。雖然以前有記者來這邊做過專題,但隔著一個螢幕,感觸遠沒有這麼震撼。
  工作人員笑著迎上前,帶著他們到了七樓的住宿區,講解道:“一會兒你們老師會把簡單的地圖發到你們的群裡,上面是能活動的區域,其餘沒有標注的不要亂逛。八樓是美食區,餓的可以先去樓上吃飯。”
  眾人點頭,先去房間休整了一番。
  付海帆和紀泓一間臥室,放下東西就來找紀瀾了,見他的房間裡只有他一個人,嘖嘖道:“竟然搞特權。”
  紀瀾道:“沒有,他們說因為考生加各學校跟來的老師剛好是個奇數,就把我單獨甩下了。”
  付海帆:“……”
  特麼這理由也行?
  他遲疑問:“真……真的?”
  紀瀾笑道:“不知道,要不你去數數?”
  付海帆決定不給自己找不痛快,反正就紀瀾這個實力直接被內定都是可以的,便把注意力轉到別處,想知道這裡有什麼好吃的。
  他以前也來過總部,但從沒在這裡吃過東西,這還是第一次。
  紀瀾身為常客,自覺當了導遊,帶著他們邁進電梯,說了說大概的種類。
  電梯裡有其他學校的學生,聞言暗中打量幾眼,心想這原來就是那個煉氣四層。
  每座學校都有論壇,學生一般不會相互串門。
  但修士有一個總的論壇,誰都能逛,自然也有各學校的人。
  這次交換生選拔,角木學院的第一名是個煉氣四層的墊底生,據說莫名和古人的關係很好,得了人家一堆法器和靈藥,他就是靠著古人教的招式和法器才贏的。
  幾個學生都是憑本事晉的級,便有些看不上他。
  電梯的門一開,他們就迫不及待地出去了。
  紀瀾對別人傳遞的情緒一向敏感,不過他習慣拉仇恨,便無所謂地邁出電梯,頂著周圍一瞬間投過來的視線,到了一家海鮮店。
  店裡已經坐了幾個人,看打扮都是學生。紀瀾發現其中兩個有些眼熟,正是當初在七星宗秘境裡被學校帶出來試煉的尖子生,他記得這兩個好像是翼火學院的。
  在小崽子的記憶裡,角木和翼火一直有些不太合,原因是在幻境上。
  中間過了三千年,很多東西都壞了,能用的幻境十分有限。當初完好的共有六個,分完一輪還剩兩個,所以四大學院進行過一次比拼,最終角木一分險勝翼火,拿到了第二個幻境。從那之後,兩座學院的學生就經常在論壇上開嘲。
  這次交換生選拔只要前二十名,不限制每座學院的人數。因此自規則公佈的那天起,翼火就在論壇上放話說要角木的好看。
  當年兩座學院比賽時他們翼火這一屆還是低年級生,不是主力軍,如今終於輪到他們挑大樑了。他們一班的幾個尖子生是這幾屆天賦最高的,肯定能報一箭之仇。
  角木的自然不幹,便和他們打了好幾天的口水戰,惹得一群人線上吃瓜,都等著這次交鋒了。
  紀瀾收斂思緒,進門直接往裡走,察覺身邊的兩個人稍微停了停。
  都是同年級的尖子生,紀泓和付海帆與翼火的見過不止一次。雖說兩座學校不對付,但面子工夫還是得做,便客套地打了聲招呼。
  那邊的兩個人點頭笑了笑,目光轉到紀瀾的身上,問道:“我記得這是你弟吧?”
  紀泓“嗯”了聲。
  “他真是你們學校的第一?”其中一人好奇道,“聽說是因為用了越級法器?”
  紀泓聞言皺眉,沒等反駁,就聽他家老祖笑道:“是啊。”
  那人由衷道:“羡慕,我要是也有個越級法器就不會打得那麼費勁了。”
  他身邊的人接話:“別開玩笑了,你還打得費勁?”
  那人點頭:“挺費勁的,都是實打實拼出來的。”
  他身邊的人跟著點頭:“也是,畢竟沒水分。”
  話音一落,餐廳裡便響起幾聲輕笑,隱約帶著嘲諷和奚落。
  付海帆怒道:“你們什麼意思?”
  那人笑道:“我都說了很羡慕,聽不懂嗎?”
  紀瀾不等付海帆和他們吵,認真勸道:“這事可別羡慕,我是天生運氣就好,你們可不能往這上面努力,以免走錯路。要相信勤能補拙,千萬不要氣餒啊!”
  眾人:“……”
  餐廳死寂一瞬,緊接著那桌有個打了一邊耳洞的男生嗤笑:“聽聽,作弊還作出自豪來了?”
  “我沒作弊,”紀瀾睜大眼,學著自家小白蓮的語氣委屈道,“我只是運氣好一點而已,但比賽可都是我自己贏的啊,就算你嫉妒我拿了第一,也不能這麼誤解我。”
  “我特麼嫉妒你?”耳洞男不可思議,越發看不上他,“誰嫉妒你這個用越級法器贏比賽的水貨?你要是能扔掉古人給你的法器堂堂正正打贏我,我跪下管你叫爹!”
  紀瀾眨眨眼,沉默。
  耳洞男見狀以為他不敢,正要再次嗤笑,就見他看向剛剛開過口的、他們學校的兩位尖子生,問道:“你們兩個也是嗎?”
  圍觀群眾:“……”
  好傢伙,這什麼膽子!
  最先開口挑事的尖子生被逗得哈哈大笑,靠在同學的身上緩了好一會兒才看向他:“那你要是輸了也當場跪下認爹?”
  “對!”紀瀾滿臉的認真,“我不能讓你們覺得我是靠作弊贏的,你們到時候還要當著所有人的面給我道歉!”
  那尖子生起身道:“好,你也不用立誓了,犯不著,免得事後有人說我們欺負你,就錄個小視頻當證據吧。”
  紀瀾垂在身側的雙手握著拳,像古早電視劇裡不自量力的傻白甜主角似的:“錄就錄!”
  紀泓:“……”
  付海帆:“……”
  二人目睹了一個挖坑現場,同時沉默。
  然後下一刻付海帆就回過了神,一把拉住他:“你瘋了!”
  紀瀾在心裡笑著贊了一聲,掙開他:“我沒瘋!我要捍衛自己的尊嚴!你們都別攔著我!”
  付海帆趕緊看向紀泓,後者便繃著表情也跟著勸了兩句。
  但紀瀾“受刺激”大發了,根本不聽勸,很快就讓這些人錄了小視頻,氣呼呼地帶著紀泓他們往外走,表示不在這裡吃了。
  付海帆一直忍到進了家新餐廳才笑出來,見這次左右都沒有學生,問道:“我是不是馬上就要多三個侄子了?”
  紀瀾對他微微一笑,給他們推薦了幾個招牌菜。
  一頓飯吃完,打賭的事便在各個群裡傳開了。
  還有好事者發到了論壇上,吃完晚飯閑著無聊刷論壇的學生們一眼看見,頓時沸騰。
  臥槽角木和翼火的第一打賭了?輸的還要磕頭認爹?誰給那個墊底生的自信啊!
  角木的看完也很不解。
  那越級法器優勢很大,有優勢反而不用,硬剛對面第一的尖子生,認真的嗎?
  翼火的第一是個極品火靈根啊,萬一這次真被烤熟了咋整!
  紀源高興得差點跑出去放鞭炮。
  他用前所未有的虔誠態度許願明天紀瀾和翼火的左衛被分在一組,最好一上來就遇見。
  五班和角木大部分人則和他相反,祈禱兩個人別在一組,他們完全不想看見這兩個人撞在一起。
  夜晚在人們各種期盼下結束,轉天一早,紀瀾他們吃完飯到了前廣場上。
  同預選一樣,付海帆這種類型的單獨一組,其餘人被電腦隨機分到四個小組進行比拼,紀瀾被分在A組,名字下面就是左衛。
  眾人在心裡“謔”了聲。
  冤家路窄,這次有好戲看了。
  比賽採取內部直播形式,四座學校的人一大早就爬了起來,憑藉自己的學號進入直播間,也看見了分組名單,彈幕直接刷瘋了。
  【哈哈哈前排圍觀水貨挨打。】
  【你他媽才水貨!】
  【他頂著翅膀在擂臺耍威風的視頻現在還在你論壇上掛著呢,需要給你截個圖嗎?】
  【別囂張,沒翅膀他搞不好也能贏!】
  【哦,用古人教的招式嗎?】
  【是又怎樣,賭局只說不讓用法器,再說就算是古人教的招式,那也是他自己學到手的,換成你們會不學嗎?搞得多高尚似的!】
  其餘兩座學院都是吃瓜的姿態,一邊圍觀他們吵架一邊關注了一下本校的尖子生。
  前廣場上,昨晚幫腔的另一名尖子生和耳洞男都羡慕地看著左衛:“你小子果然運氣不錯啊。”
  左衛笑了一聲,和他們道別,走到A組的選手區看著已經坐在這裡的紀瀾,說道:“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紀瀾仍是一副傻白甜的樣子,哼了聲:“這話還給你!”
  左衛便點點頭,等著一會兒虐他。
  溫豐嵐和恒杏他們正往這邊走,把這對話聽得清清楚楚,雖然沒聽懂意思,但能聽出語氣不對。
  簡樂彬走過來道:“吵架了?”
  紀瀾道:“沒有,看著就好。”
  都是些小孩,簡樂彬他們這個歲數也不能幫著吵,便在他身邊坐下了。
  眾人紛紛側目。
  傳聞他和古人交好果然是真的,就因為他是婁郁的課代表?
  左衛也掃了一眼。
  他關注過這件事,更知道會長去角木看決賽了,但據說兩個人看著關係一般。何況他也見過會長好幾面,知道會長不是個徇私的人。堂堂正正的比賽,他是不怕的。
  恒杏他們沒待多久就見這邊要開始了,便給小孩鼓了鼓勁,起身去了觀眾席。
  少傾,婁鬱等協會高層和幾大掌門也到了觀賽席上,裁判紛紛就位,拉開了小組選拔的帷幕。
  “A組,紀瀾對陣左衛。”
  現場眾人:“……”
  直播間觀眾:“……”
  臥槽第一局就是他們嗎!
  紀瀾邁上擂臺看了看裁判,為防止後續有人質疑,主動問道:“沒黑幕吧?”
  這次的裁判工作全由協會負責,A組裁判聞言笑道:“沒有,全是電腦隨機而成,四位校長是在現場確認過的。”
  紀瀾應了聲,扯掉手鏈,抱著招財貓給面前的左衛看:“你確認一下,這可不是他們給的法器。”
  裁判:“……”
  現場和直播間的角木學生:“……”
  直播間的彈幕瞬間湧了上來。
  【提前點個蠟,走好。】
  【哈哈哈也是時候讓翼火感受一下被支配的恐懼了。】
  【雖然不知道他想怎麼贏,但還是喜聞樂見。】
  【我壓一根蘿蔔。】
  【那我壓個鵪鶉蛋吧。】
  【你們發什麼瘋,這法器怎麼了?】
  現場的角木生遠沒有他們那麼歡樂,A組的幾個人臉色一變,條件反射“噌”地就站了起來。
  為避免誤傷,選手席離擂臺是有些距離的,他們後知後覺意識到這件事,默默又坐了回去。
  周圍的人看得莫名其妙,把注意力轉回到了擂臺上。
  當初紀瀾開學第一天把全班變成鵝,這事是被當成樂子發到過論壇上的,但緊接著那天下午婁鬱就跑去給學生上課了,而後又是律溪鎮秘境,導致“變鵝”事件沒激起半點水花。
  左衛看過紀瀾的比賽視頻,知道他可能有兩把刷子,沒有大意,打量了一下法器,“嗯”了聲。
  紀瀾看向裁判:“你站在這裡會影響我的發揮。”
  裁判自然懂他的意思,也有職責不打擾選手,便禦劍拉開距離:“這裡呢?”
  紀瀾道:“可以。”
  裁判道:“那各就各位,開始!”
  左衛都已經想好用什麼招式虐他了,然而沒等出手,他聽到了“叮”的一聲輕響。
  下一刻,視線刹那間矮了一大截,他看見對面的地上掉了根蘿蔔。
  左衛:“……”
  圍觀群眾:“……”
  直播間裡其餘三座學校的學生:“???”
  紀瀾只按一個左衛這種修為的人,能一次性按半個多小時,躺地上的空當裡他還能想辦法回一波靈氣,所以毫無壓力。
  於是所有人便眼睜睜看著A組擂臺上的兩根蘿蔔躺了半個多小時。
  左衛先是憤怒,繼而冷靜,思考了一下這法器的機制,想到他讓裁判遠離,估摸這範圍有點大,他再往後退就要掉下去了,便決定先躲躲看,躲不掉就拉近距離。
  時間結束,左衛立即想要禦劍,結果又聽到了一聲“叮”,頓時被按成一把油麥菜。
  眾人:“……”
  修真學院交換生第二階段選拔賽,A組第一局,在一種眾人猝不及防、賽前完全沒料到的情況下,拉開了持久戰。
  左衛經過幾次嘗試後認了命,每次結束變身就快速往前邁半步,然後躺半個小時,再往前邁半步……在眾目睽睽下一會兒變成菜一會兒變成蛋,心裡恨得牙癢癢。
  眾人見他一點點往前蹭,也被折磨得牙癢癢。
  自此,紀瀾慢慢拉穩了其餘三個學校的仇恨。
  【八百年了,我特麼都睡了一覺了,咋還是菜!】
  【我已經去隔壁幾個組看完一輪回來了,你們還躺著呢?】
  【嗚嗚嗚我以後都不能直視我男神了!】
  【哈哈哈充電半小時,續航一秒鐘!】
  【給熊貓留點吃的吧。】
  隔壁組見到A組這邊的情況,也忍不住關注了一下。
  眾人看著左衛那鍥而不捨的精神,心裡都有些同情。堂堂翼火第一,天之驕子,本來可以在賽場上大出風頭,誰知開局就成了諧星。
  他們看得不忍,便都在心裡給他鼓勁。
  加油,快了,這就快了,馬上就能夠到那個缺德玩意了!
  紀瀾每次都要第一時間按貓爪,一直站著沒動。
  其實他遊刃有餘,是完全能動的,但這一點別人不知道,他們只見到左衛經過一番努力,終於把距離縮短到了一米。這次左衛的反應如果夠快,是能及時打斷對方的,便齊齊打起了精神。
  只聽又是一聲“叮”,紀瀾總算搖出了SR,兩個人一起變成了貓。
  左衛都已經習慣不動了,見狀一怔。紀瀾沒給他反應的機會,撲過去帶著他連滾幾圈,一腳把他踹下了擂臺。
本板僅限作者可回文,感謝支持!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jan5410

LV:5 騎士

追蹤
  • 5

    主題

  • 966

    回文

  • 4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