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修真學院交換生》By一世華裳(已完成)

 
jan5410 2024-7-4 21:19:30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 1997
jan5410 發表於 2024-7-5 05:24
第50章
  簡樂彬當即拍案而起:“誰讓你來的?”
  紀瀾好脾氣地解釋:“都說了李老師有事,現在總部都在忙昆侖境搬家的事,人手有限,所以我來給你們帶節課。”
  簡樂彬嫌棄道:“用不著你,換人!”
  紀瀾一副為人師表的樣子,溫和地教育:“多大的人了,別耍小性子。”
  簡樂彬怒道:“我沒有!”
  “那你鬧什麼?”紀瀾看一眼手機,輕輕歎氣,“你看你一個人就耽誤一分鐘,這些人的時間加在一起就是二十多分鐘,趕上小半節課了,你不愧疚嗎?”
  簡樂彬:“……”
  這特麼是怎麼算的?
  紀瀾道:“坐下,開始上課。”
  簡樂彬沉默地看向同伴。
  後者無聲地和他對視,雙方不知是怎麼交流的,“嘩啦”一聲同時站了起來。
  還上什麼課?上課有打紀瑞白重要嗎!
  紀瀾早已料到是這個發展,不等他們沖向自己,扯下招財貓抱進了懷裡。
  簡樂彬一行人:擦!
  他們立刻又坐了回去。
  紀瀾對此很滿意,喊道:“溫同學。”
  溫豐嵐笑得兩眼彎彎:“嗯?”
  紀瀾道:“跟老師說說昨天講到哪了。”
  溫豐嵐笑道:“好。”
  這節是語言課,基本的語法和拼音他們都學完了,現在的主要任務是多說和多讀。
  紀瀾翻完一遍課本就合上了,說道:“總照著課本念書怪沒意思的,老師這節課教你們點厲害的東西。這樣,我念一句你們跟著念一句。”
  他微笑,“十是十,四是四。”
  一眾親傳弟子:“……”
  這聽起來不都差不多嗎?
  紀瀾貼心地在黑板上給他們寫出拼音,示意他們對著念。
  親傳弟子們疑神疑鬼地看看他,對著念了一下。他們的發音還不準確,聽上去幾乎都一樣,簡直慘不忍睹。
  紀瀾完全不介意,繼續道:“十四是十四,四十是四十。”
  親傳弟子們:“……”
  沒完了是吧!
  紀瀾道:“都看著我幹什麼?念啊。”
  親傳弟子們已經確定了,這混帳純粹是來拿他們尋開心的。
  紀瀾等了等,見他們依舊不吭聲,歎氣道:“你們真是我帶過的最差的一屆。”
  是我們求著你來的嗎!
  親傳弟子們的理智驟然斷線,起身就沖了過去。
  即便被按成菜也沒關係,至少他們都獲得了安寧。
  紀瀾剛好想在這個修為下試試招財貓,抓著爪子就是一按。
  根據他師父的回饋報告,修為越高,抽到的卡片等級也越高,到時不僅能選擇攻擊範圍,還能隨時解除法術,且主人很大概率可以自主加卡池。
  上次簡樂彬把大家按成了菜,也不知那算運氣太好還是太差。這次紀瀾發揮正常,一瞬間就把他們全變成了貓。
  眾人先是一怔,接著便鍥而不捨地繼續往前沖,想群毆他。
  紀瀾感應到了攻擊範圍,但沒覺出能隨時解除變身,暗道一聲坑爹,二話不說轉身就跑。
  一群人立即拔腿狂追,教室眨眼間只剩了維持人身的溫豐嵐和有些無奈的楊景善。恒杏雖然沒參與群毆,但實在很想圍觀紀瀾被打,便也跟了過去。
  溫豐嵐看兩眼近處的貓,笑著擼了擼毛。
  楊景善:“……”
  溫豐嵐沒耽擱工夫,拎起他也出去看戲了。
  紀瀾知道變身後看不出誰是誰,出門一個急轉彎找地方藏了起來,等到這些人路過便迅速加入進去,跟著他們往前追。
  帶頭的跑了幾步發現跟丟了,紛紛停下找人。
  紀瀾喵了一聲,見他們齊刷刷地看向自己,便指指角落的柱子,又指了指隊伍最後的一隻貓。
  眾人秒懂,心想好你個紀瑞白,竟然玩這中把戲,頓時憤怒地對著那只貓就沖了過去。
  恒杏:“……”
  不是我!
  然而大家變貓後並不懂貓語,恒杏喵了兩聲不管用,急忙轉身就跑。
  一群貓“喵喵”叫著從這頭跑到了那頭,又從那頭跑了回來,驚起了無數人圍觀。
  這天下午,總部七樓鬧了貓災。
  先是恒杏被貓群追上撓了好幾下,變回了原身,接著是簡樂彬悲催地被同伴按住一陣拳打腳踢,也變了回去。
  簡樂彬最開始是跑在第一線的。
  他們沒有一上來就自殘地解除法術,就是不想放走紀瑞白,想抓緊時間追上那個混蛋,誰知最後竟是他被打。
  他心態都要崩了:“剛剛肯定是紀瑞白指的我!”
  眾親傳弟子們左右看看,全看不出是誰。
  簡樂彬給他們下了一圈禁制,咬牙道:“沒事,咱們一個個翻,總能翻到他!”
  他說罷隨便拎出一隻貓解除變身,發現是同伴,兩個人於是擼袖子拎出了第二隻貓,這時只聽恒杏在旁邊開了口。
  “等等,”他用神識一掃,說道,“好像少了一隻。”
  眾人:“……”
  擦,不會是關鍵的那一隻吧?!
  紀瀾禍水東引第二輪之後便找機會撤了。
  他邁進電梯上到頂層,躲開周圍想擼他的爪子,溜溜達達地進了師父的辦公室。
  婁鬱正在看文件,察覺到他的氣息靠近,笑道:“這麼快就玩完了?”
  他沒聽見徒弟回話,抬頭一看屋裡半個人都沒有。
  下一刻,一隻狸花貓突然躍上桌子,坐在那裡望著他。
  他眼前一亮,立刻抱了過來。他雖然能看清自家徒弟的身影,但同樣能看見這只貓的影子,笑著放在腿上擼了擼毛。
  紀瀾抬頭看他,喵了一聲。
  婁鬱稀罕死了,抱著親了一口,捏了捏他軟軟的小爪子。
  紀瀾先前已耗費了不少時間,在師父的腿上坐了幾分鐘便恢復了人身。他剛要下去就覺腰間一緊,被及時扣住了。
  婁鬱把人往懷裡一帶,笑道:“去哪?”
  他見徒弟下意識望向門口,說道,“放心,我聽著動靜呢。”
  紀瀾便不再掙扎,老實地被他抱著。
  婁鬱順了一下他的長髮:“上課好玩嗎?”
  紀瀾道:“還行。”
  婁鬱一向瞭解他,看見那只貓就能猜出一個大概,問道:“誰倒楣了?”
  紀瀾笑道:“反正不是我。”
  他扯下招財貓,說起了重點,“我這次感覺到能加卡池了。”
  婁鬱挑眉。
  紀瀾道:“我現在的修為能各加兩張R卡和SR卡。”
  婁鬱道:“你想加什麼?”
  紀瀾道:“還沒想好,不一定是有生命的東西。”
  婁鬱“嗯”了聲,讓他看自己的意思加。
  加卡池是主人才有的特權,現在這是基於瑞白神識下的卡池,等以後招財貓重新認識了小崽子的神識,新加的卡池估計都會作廢消失,不會影響到小崽子使用。
  紀瀾自然也清楚這點,開始思考加什麼比較好用。
  片刻後,他感覺襯衣被撩了起來,不由得看了一眼自家師父。
  婁郁的表情十分正經,目光仍在檔上,仿佛這事不是他幹的。
  他正要不動聲色地再吃點豆腐,突然察覺有人來了,便整理好自家徒弟的衣服,捏著下巴親一口,把人放開了。
  紀瀾感受著唇上的余溫,愉悅地走向一旁的小沙發,坐下泡了壺茶。
  進門的協會成員見到他一怔,上前和會長彙報完工作,臨走前忍不住又看了看他,出門急忙找到同事,激動地表示見到了紀瑞白。
  上次學堂交流會,協會跟去的人回來就把紀瑞白的照片發到了群裡,導致眾人瘋狂地舔了一輪屏,這顏值只要見過一次就不會忘記。
  紀瀾下午一來便直接去上課了,見過他的人很少。雖說消息已在各中群裡飛速傳開,但他們都沒親眼見到人。如今有了確切地點,來會長辦公室的人便明顯增多了。
  紀瀾原以為能和師父喝點下午茶,見狀有些不高興,扭頭看向師父。
  婁鬱今天穿了件黑色的襯衣,最上面的扣子沒系,一截好看的鎖骨若隱若現。
  他低頭處理工作,懶散的神色帶著少許認真,讓紀瀾出了一下神。兩個人已做過最親密的事,但他感覺心底的佔有欲並未減弱,反而有逐漸加強的趨勢,他不喜歡這麼多人圍著他師父轉。
  婁鬱敏銳地察覺到他的視線,抬眼和他對上,頓了一下:“怎麼了寶貝兒?”
  紀瀾的情緒收得極快,淡定道:“沒事。”
  婁鬱“嗯”了聲:“我馬上忙完。”
  紀瀾笑道:“好。”
  婁鬱在群裡發了消息,告訴人們都老實點,接著把最後的工作做完,合上檔看向徒弟。
  面前那壺茶大概是涼了,紀瀾又泡了一壺,修長的手指在薄薄的熱氣裡朦朧又漂亮。婁鬱看見這雙手,腦子裡便閃過了不少纏綿的畫面,緊接著擴展到瑞白那張漂亮的臉和發紅的眼角上,眸色頓時加深。
  食髓知味,欲壑難填。
  他起身走過去,端起桌上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單手往沙發一撐,低下了頭。
  紀瀾道:“人……”
  婁鬱吻住他:“沒人。”
  說罷一揮手,在門口下了層禁制。
  紀瀾徹底放心,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一直到被抱著坐上辦公桌,他這才稍微回神,見襯衣已掛在手肘上,問道:“在這兒?”
  婁鬱笑著問:“不好嗎?”
  紀瀾:“……”
  他看著自家師父眼底熟悉的神色,想起雲躍峰上的各中教學地點,後知後覺意識到一件事——這些八成也是他師父三千多年閑來無事瞎想的產物。
  他問道:“那個大宅裡是不是也有地方等著我?”
  婁鬱低啞地笑了一聲,再次吻上他:“聰明,師父這就給你獎勵。”
  紀瀾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外面已經快入夜了。
  他思考兩秒,決定先去美食城吃點東西緩緩。婁郁自然隨他,陪著他去了。
  總部裡住著不少員工,美食城每天都開到零點,這個點依然熱鬧非凡。
  此時見會長牽著一個人,所有人都看了過去,雙眼直放光,心想好傢伙,有生之年竟能見到會長約會,不過說實話,這傳說中的紀瑞白長得是好看啊!
  師徒二人目不斜視,一邊聊天一邊到了喜歡的攤位前。
  紀瀾隨意買了點吃的,吃完就想撤了。
  婁鬱見狀笑道:“我還以為你得磨蹭一會兒。”
  紀瀾原本是這麼想的,但人多的場合不能和師父親近,他又不太樂意了。
  這矛盾的心情他不想往外說,端起了無辜的神色:“怎麼會呢?”
  婁鬱沒有拆穿他,帶著他回到了大宅。
  兩個人上了一整晚的課,轉天一早就發現“婁鬱”的名字高高掛在了熱搜上,搞得紀瀾下意識覺得是屋裡的監控沒關,被駭客入侵了。
  他眯起眼點進詞條,心裡轉著各中宰人的辦法,發現是昨晚在美食城的片段。
  起因是纏心宗搞直播。
  作為永遠走在時代潮流最前沿的宗門,纏心宗對現代事物接受得極其良好。
  後來有一天老師上課講到了愛豆的概念,宗主聽完深深地覺得這事靠譜。他們的纏心訣需要不停地動心才能晉升,與其去外面找人,不如就在粉絲裡挑啊!粉絲肯定都是愛他們的,必定會回應他們,這多保險!
  結果老師嘴角抽搐,告訴他們睡粉是要被罵的,一旦塌房就都毀了。於是他們思來想去,就想著先搞直播試試。
  昨天婁郁和紀瀾來美食城的時候,宗主正在遠處搞吃播,他們恰好入鏡。
  雖然只有短短的三秒鐘,但一來是婁郁那張臉大家都認識,二來就是紀瀾的神仙顏值太有衝擊,想不注意到都很難。
  畫面沒拍到他們牽手,可人們是第一次見到婁鬱這中日常片段,便截出來發到了網上。
  婁郁那件黑襯衣在辦公室裡快被徒弟抓爛了,出門是新換的衣服,順便給徒弟拿了件同款,乍一看很像情侶裝。
  線民看看他們的衣服,又見婁鬱笑得燦爛,立刻八卦上了。而婁鬱的戀情全世界都很關注,就導致上了熱搜第一。
  紀瀾看完整個經過,按滅了手機。
  婁鬱把早餐端上桌,恰好瞥見一點隻字片語,問道:“在看什麼?”
  紀瀾道:“看你的八卦。”
  婁鬱把牛奶推給他,打開手機也看了看,笑著在一條說他們般配的內容上點了個贊。
  他粉絲過億,點贊不出一分鐘,網上就炸鍋了。
  相當一部分粉絲都在等一個手滑公告,可惜一直到婁郁帶著徒弟去總部上班,他們都沒有等到。
  婁鬱還嫌不夠,進了辦公室見到瑞白在泡茶,便對著他拍了張照片,發了條狀態。
  ——三千多年,終於等到你[圖片]
  他除了偶爾轉發幾條官方的東西,基本不發個人狀態,這次破例,社交網路瞬間就被他搞崩了。
  粉絲們粉他好幾年,多少有些知道他的脾氣。他不是愛豆,不在意粉絲那一套,以往但凡涉及到花邊八卦的熱搜全往下撤,現在主動發佈相關的內容自然不是想給粉絲和公眾說一聲。
  他這是在告訴全世界,他喜歡他。
  人們立刻發瘋,紛紛詢問這美男子的資料。
  媒體也在發瘋,急忙聯繫總部想要採訪,等待三千多年什麼的,聽著就很有故事啊!
  宗主的直播間則湧入了大批粉絲,想讓他去拍點美男子,嚇得宗主手機都要握不住,心想你們瘋了嗎,他媽的那可是紀瑞白啊,你們以為是什麼善良可愛的小仙男嗎?!
  全網吃瓜的時刻,只有一個人不在狀態。
  角木校長的劇本還停留在“烽火戲諸侯”上,見到這條新聞直接懵逼,便聯繫協會的朋友問了問,這才得知了一件離譜的事,敢情那段時間弄得他心力交瘁的人就是這美男子?看看網上的評論,什麼溫文爾雅,文質彬彬,從此古風男主都有了臉等等……偶像和粉絲要保持距離,這話果然不假。
  親傳弟子們已經能識字了,看完這些評論也想摔手機,暗道都瞎了眼。
  此刻角木學院後山下的森林裡,紀源運轉全身的靈氣打坐完,起身就見那位神秘人在看新聞。他掃了一眼,發現婁鬱公佈了戀情,不由得高興,心想要是婁鬱從此移注意力對紀瀾不再上心,這就更好了。
  他最近一直在這神秘人的指導下修煉,修為順利升了一層,但依然摸不透對方的來路,這時便轉轉念頭,問道:“前輩,您對這事怎麼看?”
  神秘人坐在一塊大石上,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滑著手機,說道:“沒什麼看法。”
  紀源沒聽出這話的喜怒,見他點開長髮男子的照片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嘀咕道:“這男的長得真好看,也不知叫什麼名字。”
  神秘人道:“他叫紀瑞白。”
  紀源一怔:“前輩認識?”
  神秘人笑道:“當然認識。”
  紀源好奇:“他是什麼背景?”
  神秘人道:“他是玄陽宗九霜真人唯一的親傳弟子。”
  紀源去過交流會,自然是知道這件事的,他只是想試探一句而已。
  不過這件事三千多年前的人都知道,問出來只能證明這神秘人也是那個時代的人,沒什麼其他的用處,他便繼續問:“那我們會長是怎麼和他認識的?”
  神秘人道:“這得從一段封印說起了。”
  紀源更加好奇:“什麼封印?”
  神秘人抬頭看他一眼:“這樣吧,若你能成功築基,我就把這個當做獎勵講給你聽。”
  紀源無奈道:“可築基還要很長時間,等前輩講的時候,我們會長的獨家專訪恐怕都出來了。”
  神秘人笑道:“他可不會說這些事。”
  紀源道:“為什麼?”
  神秘人道:“都說了是獎勵,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他站起身打發道,“行了,今天到這裡,你回去吧。”
  紀源望著他的身影消失,臉色有些不好。
  這神秘人雖然嘴上說要收他為徒,但他感覺不到對方的重視,很大可能是想利用他做點什麼,這讓他總是不太踏實。
  為什麼紀瀾那個廢物要什麼都有,而他就得虛與委蛇?
  他有些不滿,但目前除了這條捷徑也沒別的辦法。他想著早晚把對方的老底翻出來,調整好表情回到了學校。
  紀瀾也看見了最新熱搜,這讓他想起了他師父上次當眾宣告的畫面,心裡一陣愉悅,端起一杯茶放在了他師父的桌上。
  婁鬱握住他的手腕沒讓他走:“等昆侖境搬完家,咱們就結婚吧。”
  紀瀾看著他,笑道:“好。”
  戀情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婁鬱一律謝絕採訪,任人們怎麼在網上打滾都沒用。
  眾人沒能得到半點關於紀瀾的資料,後續也沒再見過他的照片和視頻,終於慢慢死心。
  如此又過了一個月,昆侖境的通道終於徹底打開,能完全脫離山脈了。
  這場搬家是件大事,全世界的目光都投了過來。華國官方更是搞了場直播,無數人線上觀看,目睹這片巨大的土地一點點挪動,耗費一整天的時間緩緩落在了海上。
  從此兩邊資訊互通,後續更多的交流和專案也能搞起來了。
  鏡頭直接給到了婁鬱和幾位掌門,人們立即在婁鬱的身邊見到了消失許久的美男子,但沒等彈幕炸開,他們就見那些大人物集體望向了天上。
  鏡頭緊跟著轉上去,見高空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
  在婁鬱和幾位掌門的眼中,來人一身的魔氣,顯然是個魔族。
  他站定後哈哈一笑,聲音響徹四面八方:“你們正道竟和婁鬱握手言和,他可是魔界的魔主,而你們九霜真人就是他的分魂,他足足耍了你們幾千年!”
  紀瀾:“……”
  廖掌門師徒:“……”
  其餘掌門和門眾:“……”
  廖掌門今天的心情極好。
  搬完家,那對禍害就要成婚了,成完婚他們九霜真人就能徹底退休了。誰知臨門一腳,全讓這貨給攪了。
  他想想這輩子都別想吵贏的架,心態崩得稀碎,破口大駡:“你少污蔑我師叔!我師叔這些年為正道殫精竭慮,我們能有今天也全是他的功勞,豈容你這等卑鄙小人栽贓!”
  來人冷哼:“那就把你那位好師叔請出來,看看他和魔主之間有沒有感應。”
  廖掌門怒道:“你不就是仗著我師叔還在閉關才在這裡胡亂攀扯的嗎!”
  來人不和他糾纏,看向了其餘掌門:“幾位掌門若是不信,可以去雲躍峰上看看真人。”
  幾位掌門沉默。
  他們一直沒查出九霜真人出了什麼毛病,此刻聽到這驚雷一般的消息,再想想一系列不對勁的地方和上次開會婁鬱的幾次抽風,便覺得這事八成是真的。
  然而他們正道平時互掐是他們的事,在對外的事情上一向是站在一起的。
  何況想一想這事爆出來的後果,想一想宗門裡那些努力修煉的年輕學子,他們瞬間都做了同一個決定。
  大衍明宗的歐陽掌門怒斥:“無恥!”
  堂堂一個魔主跑我們正道來當臥底,要不要臉?
  你當就當吧,還特麼把玄陽宗帶到了第一宗門的位置,讓我們宗門被壓了這麼多年!他抖著手指著高空的人,嘴裡罵的全是婁鬱,“卑鄙下流,你們安的什麼心!”
  其餘幾位元掌門也是差不多的狀態:“九霜真人品行高潔,大公無私,你少在這裡胡言亂語!”
  就問你婁鬱聽了臉不臉紅,他們怒道,“我等上次和會長還有真人全見過面,他們之間根本沒有所謂的感應!”
  想來是用什麼法子壓住了魔氣,虧他們還擔心了好久真人的身體,眾人想到這裡一齊痛斥:“真是好不要臉!”
  門眾將這些話聽進耳裡,也跟著怒了。
  他們九霜真人為正道出了多少力,這魔族實屬該死,便跟著一起大罵。
  那魔族站在高空被千夫所指,冷冷想道:正道果然腦子都不好使。
  紀瀾往師父身邊挪了挪,低聲問:“這蠢貨誰啊?”
  婁鬱道:“記得我跟你說過不服我的差不多都被我收拾了吧?這是少數幾個跑的,這麼多年沒消息,我還以為都死了。”
  他說著有些感慨,看向宣霆,“你看我就說過不用太費神,那幾人沒有一個腦子好使的。”
  宣霆:“……”
  無言以對。
jan5410 發表於 2024-7-5 05:24
第51章
  既然沒死,婁鬱便簡單為徒弟介紹了一下。
  “他叫平瓏,我父親的心腹,父親死後就輔佐我了,”他說道,“魔主下有左右兩個護法,宣霆是一個,先前一直想拜我為師的是另外一個,名叫花鈺。再下面有四大將軍,平瓏就是其中之一。”
  紀瀾“哦”了聲:“厲害嗎?”
  婁鬱道:“厲害,就是智商不太高。”
  幾句話的工夫,人群罵得越來越狠了。
  群情鼎沸下,平瓏氣得轉身便沖向玄陽宗的護山大陣,想把九霜真人弄出來給他們看看。
  婁鬱等了一會兒都不見他有其他同夥,便一步跨至高空攔住了他。平瓏見狀倏地後退,警惕地看著他。
  他們一直在用古語對話,導播、主持人和直播間的觀眾全沒聽懂是什麼意思。
  不過從那幾位大人物的表情和人群的嚷嚷聲看,想來氣氛不怎麼融洽。導播見他們會長神色淡定,便急忙開始拍他,主持人也適時轉移了話題。結果鏡頭剛挪過去,他們會長就在眾目睽睽下沖上了高空。
  導播一瞬間都想撞牆,再次一移,乾脆讓紀瀾入了鏡。
  同一時間官方也在緊急聯繫宣霆他們,想知道要不要切斷直播。
  協會為這一天準備了好幾個月,自然不想出任何岔子。
  宣霆沒把天上的平瓏當回事,笑眯眯地道:“沒事,來拍點昆侖境的風景,以後好搞個旅遊項目什麼的。”
  導播很懂,立刻轉向露出原貌的巍峨高山和古老宗派。
  主持人也有現成的稿子,便笑著介紹起這些宗派的歷史背景。
  接下來有個剪綵儀式,如今這情況只能先等等了。幾位掌門暗暗翻個白眼,完全不打算幫忙,就站在下面看戲,心想最好這混帳能被打個半死。
  可惜事與願違,婁鬱身為魔主,實力自是沒話說的。
  平瓏原本想跑,被他一把按進了海裡,瞬間激起數十米的水花。
  平瓏當年能在婁鬱的手裡逃生,一是婁鬱受了傷,二是他本身的實力足夠強勁。此刻見暫時跑不掉,他大罵一聲就和婁鬱對上了。
  兩個高級魔族動手,整個海面巨浪滔天,遠處迅速升起水線,越來越高也越來越急。導播臉色發白,眼睜睜地看著這海嘯要拍過來,這時只見宣霆一揮手,直接把它震散了。
  直播間的彈幕刷得飛快。
  【……我剛剛好像聽見了“砰”的一聲。】
  【音量調到最大,你會發現不止有一聲,我合理懷疑那邊已經打起來了。】
  【能不能別拍風景了,哪怕你們讓我康康美人呢!】
  【艸了,看見雨滴了嗎兄弟們,大晴天的下海雨,一會兒彩虹怕是都要出來了,主持人還歲月靜好呢?】
  【別看這邊的了,剛才有個主播拍到海平面起了百米高的海嘯,結果一下子就散架了,堪稱特效大片。】
  【臥槽真打起來了?】
  兩位主持人忍著擦冷汗的衝動,僵笑著繼續找話題閒聊。
  觀眾則“嘩啦”走了一大片,紛紛去網上翻別的小視頻,想知道那邊的具體情況。
  這時附近一座山的半山腰上,一個穿著花襯衣、打扮得像普通遊客的男人眯起眼看向海面,笑著問:“你說這些魔族怎麼就不聽勸呢?以為當眾拆穿婁鬱就能讓他們窩裡反,可真是有才。”
  那身後站著一個相同打扮的人,只是臉頰消瘦,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讓人看著就覺得他陰鬱。
  他答非所問:“秘境要出來了。”
  花襯衣男笑道:“出唄,這事又攔不住。”
  瘦臉男連聲音都很陰鬱:“會打亂計畫嗎?”
  花襯衣男道:“這可說不好。”
  他目光轉到其中一人的身上,“畢竟他們那邊的聰明人很多。”
  瘦臉男道:“若失敗了呢?”
  花襯衣男“唔”了聲:“那這會讓我有些苦惱。”
  瘦臉男靜默一下:“紀源還不聽話?”
  花襯衣男無所謂地笑道:“那小孩有點小心思,不過不要緊,上不了檯面,紀家哪能再出一個紀瀾啊……”
  紀瀾隱約總覺得有人在看他,忍不住回了一下頭。
  昆侖境搬家,這天來的人很多。宗門幾座學堂全部放假,親傳弟子和門徒也都出來了,更別提協會的人和附近的圍觀群眾。現在站在海灘放眼一望,密密麻麻全是人。
  他掃視一圈沒發現問題,便轉了回去,專心看他師父打人。
  婁郁費了一番工夫終於把平瓏擒住,在他的咒駡聲裡拎回來扔給宣霆處理,然後去換了件衣服,笑著和幾位掌門會合,準備剪綵。
  兩位元主持見導播把畫面切了回去,差點熱淚盈眶,笑道:“好了,我們看剪綵儀式要開始了。”
  【什麼你就好了?】
  【哇,我男神換了件衣服,西裝好評!】
  【emmmm所以這是打完了?剛剛的人到底是誰啊?】
  【不管是誰,敢在這天砸場子,怕是被大佬揍得不輕。】
  【啊啊啊前腳揍完人後腳就若無其事穿西裝剪綵什麼的……流口水……】
  【同流口水,順便我也饞那個美人,年輕時果然不能遇見太驚豔的人,我已經忘不了他們了。】
  【說起來,好不容易直播了,你們就能不能採訪一下那美人是誰?這流量都不要?】
  【就是!有點媒體的自覺好嗎!】
  主持人心想誰不要了?
  他們也特想知道婁郁和那美人的故事,但大佬不願意說,這有什麼辦法?
  被多方關注的紀瀾望著他師父忙完,上前幾步到了他身邊。
  婁鬱握住他的手,見他暗暗打量自己的西裝,笑著壓低聲音:“好看嗎?晚上讓你親自給我脫下來?”
  幾位掌門:“咳咳咳!”
  師徒二人一齊扭頭,見幾位掌門走了過來,正集體盯著婁鬱。
  婁鬱笑道:“幾位掌門有事?”
  這不是廢話嗎!
  有些事表面上是遮掩完了,但私下裡得弄個清楚,他們得知道這混帳是怎麼變成正道第一人的。
  幾位掌門憋氣道:“有點事想談。”
  婁郁不想讓徒弟陪自己一起受他們的冷臉,便摸摸他的頭示意他去玩,和幾位掌門去了玄陽宗。
  宣霆身為副會長,後續也有一系列的事要忙,就將平瓏丟給了族人看管。紀瀾本想去問問話,發現和那些看守的魔族都不熟,便暫時作罷,餘光掃見簡樂彬他們來了。
  簡樂彬一行人不像普通門徒那麼好糊弄。
  何況他們和婁郁紀瀾接觸得多,稍微一琢磨便覺得這裡面有問題,此刻見幾位掌門和婁鬱一起走了,他們實在壓不住好奇心,就來找這禍害了。
  其中一人道:“會長他們談什麼事?”
  紀瀾道:“是你們師父主動叫的人,你們都不知道嗎?”
  簡樂彬直言道:“別裝傻,會長真是九霜真人?”
  紀瀾揚聲道:“你們也污蔑我師父?”
  一瞬間,周圍的門眾齊刷刷地看向了這裡,滿臉譴責。
  親傳弟子們:“……”
  他們到底為什麼想不開來找這禍害?
  不過紀瑞白真生氣可不是這樣,看他這故意使壞的樣子,九霜真人八成真是婁鬱。
  嘶,原來這還是師徒戀?是現在剛在一起,還是在三千年前就……噫,還是你們會玩。
  紀瀾對上他們一言難盡的神色,微笑詢問:“在想什麼?”
  簡樂彬一行人同時搖頭:“沒什麼,告辭。”
  紀瀾決定再拿他們找一輪樂子。
  婁鬱從昆侖境裡回來的時候就見半空中站了不少人,似乎在看熱鬧,其中最顯眼的就是溫豐嵐。
  他順著他們的視線一望,見遠處的海面上有一群熟人正在打架鬥毆。就在他看過去的同時,這些人忽然成了哈士奇,“撲通”全掉海裡了,響起一陣嚎叫。
  婁鬱:“……”
  圍觀群眾:“……”
  婁鬱哭笑不得,急忙把自家徒弟撈上來,解除了法術。
  親傳弟子們免費在海裡洗了一個澡,見護犢子的來了,頓時恨得咬牙切齒,起身就走。
  婁鬱掐個法訣把徒弟身上的水弄乾淨,笑道:“怎麼了?”
  紀瀾道:“他們欺負我。”
  婁鬱縱容道:“我抽空幫你出氣。”
  紀瀾滿意地點點頭,跟著他回到協會,進了專門的關押室。
  關押室四面都是牆,只有一扇鐵門,沒有窗戶。
  由於犯人已辟谷,裡面只貼牆放著一張單人床,此外什麼都沒有。地面刻著層層法陣,能封鎖修為,防止犯人逃跑。
  平瓏剛被帶進來就又見到了婁郁,人高馬大坐在床上往後一靠,冷哼道:“要殺要剮隨便你。”
  婁鬱拖了兩把椅子進來,給了徒弟一把,自己坐在另一把上,心平氣和問:“這些年去哪了?”
  平瓏道:“你管得著嗎?”
  婁鬱道:“花鈺和你在一起嗎?”
  平瓏閉著眼不吭聲。
  婁鬱道:“另外幾個呢,都死了?”
  平瓏繼續不吭聲。
  婁鬱歎氣:“我就知道都死了,有個族人被花鈺搞大肚子,還一直拖著孩子等他回來呢,我得告訴她趁早改嫁。”
  平瓏“噌”地睜開眼:“放屁!”
  婁鬱道:“你愛信不信,我主要就是問這一句,我覺得依花鈺的性子要是真活著,不太可能不管孩子,看來最壞的情況還是發生了,”他悲天憫人般地歎口氣,“走了瑞白。”
  紀瀾乖巧地站起身,跟著他往外走。
  平瓏急忙道:“回……回來!”
  婁鬱充耳不聞。
  平瓏怒道:“他還沒死呢!”
  婁鬱懷疑地審視他。
  平瓏道:“真的!”
  婁鬱道:“那他怎麼會不管自己的女人孩子?失憶了還是另結新歡了?”
  平瓏道:“都不是!”
  婁鬱道:“那就是在秘境裡出不來?”
  平瓏噎了一下,又不吭聲了。
  婁鬱慢悠悠地坐了回去:“你說我當年除了晚放了你們幾年,也沒怎麼虧待過你們,犯得著這麼深仇大恨嗎?”
  平瓏給他一個冷笑。
  婁鬱道:“我解釋過了,提前放你們出來,絕對會和正道你死我活一場,得死不少人,你看現在大家都活著,多好。”
  平瓏提醒:“當年咱們可沒少死人,魔主。”
  他殘忍地笑起來,“我忘了,那次的人不是被正道殺的,全是死在了你手裡,所以都算死有餘辜,對嗎?”
  婁鬱也笑了起來,眸色沉下去:“不聽魔主號令者,殺。有什麼問題?”
  紀瀾第一次聽他師父用這種語氣說話,不由得看了一眼。
  眼前的魔主一襲黑色的修身西裝,平日散漫的神色被強勢和不容置疑取代,極其攝人。
  他放輕呼吸,定定地盯著師父不動。
  婁鬱看著變得面無表情的平瓏:“煽動造反,以下犯上,我殺錯了?”
  平瓏頓時直起身,暴怒道:“我們根本沒想造反!”
  “快得了吧,”宣霆從外面走進來,扔給他一個小儲物器,“自己看,當時你們走後,我們從帶頭那幾個人的家裡翻出來的東西,想方設法才保留到現在,裡面還有幾張認罪書,人證都還活著,可以帶你去見見。”
  他見平瓏低頭查看證據,說道,“他們故意把魔主能破封印的事抖得人盡皆知,煽動人們的情緒,加上你自己蠢,被他們當槍使了都不知道。”
  平瓏被證據刺激得夠嗆,聞言再次暴怒:“那他就沒錯了嗎?堂堂一個魔主為這麼個……”
  他說著一指紀瀾,第一次肯給這禍水一個眼神。
  紀瀾正不高興他對自家師父的態度,見狀勾起嘴角對他一笑,說不清道不明的溫柔,這才是真有些生氣了。
  平瓏毫無所覺,猛地直面這張臉,卡了一下,緊接著色厲內荏:“……他長得也就那樣!”
  他說道,“你為這麼個人捨棄族人,算什麼魔主?”
  宣霆道:“合著剛剛帶你進來的不是族人?”
  平瓏噎住。
  宣霆道:“族人全部安然無恙,現在都在適應新生活,魔主該護的全護得好好的。至於他的私生活,這不是咱們該插手的,我天天管你和誰處對象,你願意嗎?”
  平瓏再次噎住,梗著脖子僵了僵,繼續翻看證據,半天沒吭聲。
  婁郁察覺徒弟的視線又轉回到了自己身上,掐了一個法訣按在他肩上,在腦海笑道:“是想扒我的衣服,還是想對師父做點不道德的事?”
  紀瀾被當場抓包也不尷尬,通過法訣和他溝通:“師父,扒衣服不算不道德?”
  婁鬱道:“在我這裡不算。”
  紀瀾笑了笑,問道:“你們魔界當年發生了什麼事?”
  婁鬱道:“我父親以前的一個護法想趁機造反,拉攏了一批人在那個當口煽動人們的情緒,我把帶頭的幾個全宰了。後來事態緊急,我沒空搭理剩餘那些殘部,就讓他們跑了。”
  紀瀾知道這所謂的“事態緊急”就是自己硬扛魔界,抽空了身體的靈氣,便沒接話。
  婁鬱往下說:“花鈺當時是站在我這邊的,直到擊潰叛軍我出去找你,他才離開。”
  紀瀾道:“真的只是不理解你?”
  婁鬱笑道:“不然呢?”
  他知道自家崽子的佔有欲,他手把手教花鈺法陣,這事就足夠讓徒弟不高興了,急忙岔開了話題,“寶貝兒,這不是重點。”
  紀瀾明白。
  他以前聽宣霆說過花鈺的事,據說性情孤僻,不是肯和人待在一個秘境的人,更別提花鈺當時和平瓏那夥人還是站在相反的陣營上。後來他師父還說起過花鈺幫魔修改秘境,要了大批的寶物,不像他的作風。
  逃跑的那群魔族腦子都不好使,這兩撥人卻能在同一個秘境裡相安無事地待了三千多年,這說明中間有個腦子好使的,促成了這件事。
  這個時候,宣霆已經和平瓏說完了當年的經過。
  婁鬱掃了一眼:“我那時若想強行留下你,你跑不了,知道我為何沒動手嗎?”
  平瓏茫然搖頭。
  婁鬱道:“因為我對你太失望。”
  平瓏的心一抖,一瞬間表情都沒能繃住。
  婁鬱起身便走,聽見他在身後嘶啞地喊了聲“魔主”,估摸火候差不多了,暗道腦子不好使也不是缺點,便“勉強”折回去,隨意聊了幾句,問起了正事。
  “這些年到底在哪?”
  平瓏這次肯老實回答了:“在一個秘境裡。”
  婁鬱道:“哪裡的秘境?”
  平瓏道:“海底的。”
  婁鬱三人同時一怔:“海底?”
  平瓏道:“嗯。”
  婁鬱由衷贊道:“有想法。”
  山脈有靈,無論是以前的宗門還是靈氣復蘇後新翻上來的大秘境,抑或是龐大的昆侖境和他們魔族的秘境,全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依託山脈而建。
  陸地有山,海底自然也有,而且比陸地的要更加廣袤,只要足夠深、離海岸線足夠遠,靈氣復蘇後的動靜也就不會被人們察覺到。
  婁鬱道:“裡面除了你們還有誰?”
  平瓏道:“很多人,長得歪瓜裂棗五花八門,說話還聽不懂。”
  婁鬱一聽便知是外國人,更加好奇:“花鈺為何會進去?”
  平瓏道:“他是跟著一個人類修士進來的。”
  婁鬱道:“你們呢?”
  平瓏道:“我們也是。”
  婁鬱道:“他叫什麼名字?”
  平瓏道:“白狸。”
  婁鬱詳細地問了幾句,得到了基本情況。
  那個秘境很大,各國的人都有。當年靈氣枯竭,這邊沒能走掉的大批正邪兩道也都在裡面,都快趕上一個小國家了。那秘境據說是白狸他們先發現的,後來花鈺加入進去幫了忙,讓它成功啟動了。至於花鈺找那些魔修要寶物這事是否和白狸他們有關,平瓏並不清楚。
  宣霆道:“這麼多年是清醒著過來的,還是睡著呢?”
  平瓏道:“睡著。”
  婁鬱道:“花鈺給你們的沉睡訣?”
  平瓏詫異:“花鈺手裡也有沉睡訣?”
  婁鬱道:“那你們是怎麼睡的?”
  平瓏道:“白狸那裡有一個法訣。”
  婁鬱摸摸下巴,覺得這事有意思。
  他問道:“靈氣復蘇這麼久,你們那個秘境也會漸漸打開,為什麼今天才出來?”
  平瓏道:“沒有,是今天才開了一個小口子,還沒全開呢。”
  婁鬱對此半信半疑,要麼是秘境確實結實,開得慢,要麼就是有人騙他們今天才開。
  若是後者,那麼秘境的存在恐怕馬上就要藏不住了。
  他於是問了秘境的地點,把人扔給宣霆,帶著自家徒弟出去了。
  剛順著走廊拐個彎,手機就響了起來。
  他按了接聽,聽見那頭的人道:“會長,海上突然出現了一個秘境!”
  秘境浮在公海上,大得驚人。
  全世界的目光原本都在昆侖境上,此刻呼啦啦全轉到了那邊。
  先前華國的秘境雨後春筍似的,別國的人看著都眼饞,但有婁鬱坐鎮,沒人敢往這裡伸手。現在不同了,這個新秘境屬於公海,所有人都能進去。
  “國外那些數得上名號的法師和大祭司全出發了,”協會的人彙報道,“咱們要派人嗎?”
  婁鬱道:“派。”
  對面的人亢奮道:“我報名!”
  婁鬱道:“你往後稍稍,金丹以下都不許動,裡面沒那麼簡單。”
  對面的人慘叫:“啊?”
  婁鬱沒有多做解釋,切斷通話便聯繫幾位掌門,想知道他們去不去。
  最終宣霆、兩位能主事的掌門和一些常年不理俗事的長老留守看家,婁郁紀瀾、剩餘幾位掌門及其親傳弟子、明陽真人師徒外加協會的一些人一起進了秘境。
  海上秘境的消息短時間內迅速佔據各國頭條,紀源自然也知道了。
  他看著面前這位身穿大花襯衣和褲衩的神秘人,忍著抽嘴角的衝動,疑惑地問道:“前輩,咱們不去嗎?”
  神秘人滑著手機,頭也不抬道:“你這樣的進去都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紀源滿臉的信任和依賴:“可是有前輩您在身邊,誰敢動我?”
  當初紀瀾那廢物就是因為莽撞地闖了秘境,人生直接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事在他這裡幾乎成了執念,他勸道,“人要經過歷練才能成長,興許我進去歷練一番,修為會漲得更快呢?”
  神秘人道:“說得對。”
  紀源眼前一亮,沒等開口就聽他繼續道,“你今天晉升築基,我立馬帶你進去。”
  紀源:“……”
  這根本就不可能完成!
  神秘人教育他:“學校為了防止你們偷溜,不是從今天開始每天晚上都點人嗎?老實待著吧。”
  紀源不想待,他就想進秘境。
  他覺得紀瀾那廢物搞不好現在已經被會長領著往那邊趕了,壓著心裡的焦躁往前邁了半步,見這神秘人正在截屏——今天上午官方直播,鏡頭在紀瑞白的面前停了好幾秒,全被截下來了。
  他算是發現了,這神秘人嘴上說和會長不對付,實則更關注那個紀瑞白,幾乎沒怎麼提過婁鬱。
  難不成是因為感情問題才不對付的?
  他試探道:“前輩和紀瑞白以前認識嗎?”
  神秘人笑著“嗯”了一聲。
  紀源道:“是怎麼認識的?關係好嗎?”
  神秘人終於肯給他一個眼神了:“問點別的吧,認識這麼久你都沒問過我的名字,不好奇嗎?”
  紀源當然好奇了。
  但他見這神秘人一直不露真容,怕問了沒用,也就識趣地沒提過。
  此刻聞言他的眼睛再次一亮,暗道有了名字就好查背景了,便壓著激動的情緒,乖巧道:“好奇,不知前輩怎麼稱呼?”
  神秘人正色道:“鄙人姓張,張大石。”
  紀源:“……”
  真不是“張大師”的諧音嗎?
  這特麼是在應付他吧!
jan5410 發表於 2024-7-5 23:11
第52章
  和昆侖境一樣,海上秘境也有一個通道口。
  不同的是進去就是一個大的傳送陣,人會被隨機傳送到秘境的各個地方。
  婁郁已在平瓏那裡聽說過這件事,便提前給徒弟打了一個法訣。
  一行人穿過入口,眨眼間失去對方的蹤跡。
  紀瀾的腦海裡響起了熟悉的聲音:“在哪?”
  他簡單環視了一周。
  眼前是一片熱帶雨林,視野範圍內暫時見不到活人。
  他試著禦劍,發現沒有用,便回道:“森林,禁飛區,你呢?”
  根據平瓏的交代,秘境依託海底山脈而建,要在海底待到靈氣復蘇。
  於是為了穩妥起見,這裡運行的法陣中加了許多限制條件,比如但凡進來的人,神識都會被壓住,沒辦法放得太開;比如在裡面動手,若造成的靈氣波動太大,有一部分會被地面法陣強行吸收,以免弄塌秘境;再比如整座秘境有幾塊禁飛區域,化神以下跌進去只能靠走路離開。
  婁鬱躍上高空,發現遠處也瞬間飛上來一個人,穿著奇裝異服,模樣十分陌生,想來是秘境的原住民。
  他見對方望向自己,又看了看地面各種打量的目光,悠哉地說道:“在一個小鎮裡。”
  “山不多,都是大片森林,森林中有一塊塊住人區,和平瓏說的一樣,什麼建築風格都有。”他也掃視了一圈,給徒弟播報,最後輕輕“嘖”了聲,“走得太倉促,早知道該讓你帶把煙花。你進來一放,我馬上踩著七彩祥雲過去找你。”
  紀瀾被逗笑,說道:“鎮裡有秘境的人嗎?你小心點。”
  婁郁應了聲:“稍微等我一會兒,我去找你。”
  紀瀾道:“好,你在鎮上看見你們魔族的人了嗎?”
  婁鬱道:“暫時還沒有,可能不在這座小鎮裡。”
  他和這些人語言不通,說話的工夫已經動起了手,但傳過去的聲音依舊如常,“可惜了我好好一個二人世界,本來這個時候我西裝都被你脫下來了。”
  紀瀾提醒:“師父,顧顧正事。”
  婁鬱回給他一聲輕笑。
  紀瀾知道師父是猜出他的心情不好,所以才這麼逗他。
  他今天確實不怎麼痛快,不管是他師父當年被族人背叛,還是和花鈺的那點情誼都讓他不太高興,不過他知道這股佔有欲發作的最根本的原因是他沒參與過師父在魔界的過去。
  大概太在意一個人,連這種事都會牽動情緒。
  他喊道:“師父。”
  婁鬱道:“嗯?”
  紀瀾道:“你有空跟我說說你在魔界的事吧。”
  婁鬱笑道:“好。”
  紀瀾道:“你想聽我在紀家的事嗎?”
  婁鬱道:“當然想。”
  紀瀾的過去永遠都伴隨著雞飛狗跳,他在紀家其實沒遇見過什麼好事,但他願意挑一兩件有趣的講給師父聽,說道:“那等有空的時候我也跟你說說。”
  婁鬱笑著應聲,一個劍招下去連宰了五個人,惹得他們哇哇大叫不敢再上前,終於要有停戰的意思了。
  紀瀾一邊往前走一邊和師父閒聊,不知不覺耗完十分鐘,法訣效果結束,徹底只剩他一個人了。好在還有傳訊符和通訊用的法器,想聯繫還是能聯繫得上。
  他想到這裡便把法器掏了出來,見上面已經有幾條消息了。
  這是當初付海帆做的群聊法器。
  現代科技下,手機完全能解決通訊問題。如今是靈氣復蘇的第七年,基本沒什麼秘境能再翻出來了,所以這東西有些雞肋,還是紀瀾臨行前突然想起了這茬,特意找付海帆要了一下。
  由於數量有限,就只給了幾個親傳弟子。因為幾位掌門一是有自保的手段,二來他們習慣了傳訊符,有事會直接用傳訊符聯繫。
  群聊法器可語音也可文字,不過消息存儲時間只有半天,過期就沒了。
  親傳弟子們還不習慣打字聊天,全發的語音。
  恒杏:“我在一個小村子裡。”
  楊景善:“山上,沒碰見人。”
  溫豐嵐:“森林,沒人。”
  簡樂彬:“我也在村子裡……有點像原始部落。”
  紀瀾接話:“森林,你們能禦劍嗎?”
  眾人回道:“不能。”
  溫豐嵐笑道:“我能。”
  紀瀾道:“你是因為修為達標。”
  他總感覺禁飛區的範圍有點大,思考幾秒問道:“楊景善,帶你家蠢貨了嗎?”
  楊景善無奈地糾正:“帶了,它叫香香。”
  紀瀾道:“把它弄出來兜一圈,看看禁飛區什麼情況。”
  楊景善道聲好,開心地去遛狼了。
  紀瀾便收起法器,繼續往前走。
  秘境尚未完全打開,真實的陽光已照了進來,燦爛又熱烈。
  或許是剛從海底升上來的緣故,地面有些潮濕,森林的路不怎麼好走。
  飄雪瑟浮在左右,將擋路的枝條雜草全部割斷,為他開了條一人走的通道。他沖著太陽的方向走了半個小時,遇見了進入秘境的第一波人。
  面前是一男一女,金髮碧眼,現代打扮,都穿著制服。
  紀瀾在網上看過相關新聞,國外兩個很有名的組織就是這種統一的服裝,看來他們不是一夥的,只是偶然碰見了而已。
  二人看著他,心裡十分意外。
  婁鬱在社交網路上發佈的那張照片和官宣似的文字幾乎傳遍了全世界,他們全認識這張臉,知道是婁郁的愛人,同時也是睡了三千多年的古人。
  其餘人或許會覺得睡這麼久不可思議,但他們不同,他們兩個組織前不久也吸納了剛蘇醒的教主和祭司,所以多少能理解這種事。
  何況他們都看過報導。
  這美人是大家族的小少爺,身體嬌貴,需要人隨時保護。
  他和婁鬱兩情相悅卻遭到了家裡的反對,一直都沒放棄過對方,歷經了許多波折才打動父母,可惜緊接著就靈氣枯竭了。
  原本他是活不到現在的,是婁鬱想辦法讓他陷入了沉睡,這三千多年一邊等他蘇醒一邊成為了華國的會長,想讓愛人醒後仍過著小少爺的生活——二人完全不知道這是無良媒體轉載的國內同人文,在論壇上看完整件事,全信了。
  由於華國異能的強勢,他們多少都學了些中文。
  此刻女人看著他,眼裡滿是憐惜:“哦上帝,你怎麼也進來了?”
  紀瀾挑眉。
  男人則滿臉的不贊同。
  一是婁鬱既然帶著人來了,就該保護好自己的愛人,二是這美人身體嬌弱,就該好好待在家裡,來秘境做什麼?
  他們最近蘇醒了一個祭司,有些躍躍欲試想試試婁鬱的底。雖說雙方目前的關係比較塑膠,他不用管對方死活,但見到弱小,他還是像爺們一樣地站了出來,說道:“你跟著我,我保護你。”
  紀瀾的目光在這二人身上轉了一圈,總覺得有些奇怪。
  但師父還沒來,他也不介意跟著他們玩玩,微笑道:“好。”
  國內外審美有差異,但五官好看到一定程度,人們的眼睛都不瞎。
  二人心想婁郁這位愛人長得確實漂亮,便主動在前面開路,帶著他向前摸索,順便做了一下自我介紹。
  和紀瀾掌握的資料一樣,這兩個人一個來自聖甲教會一個來自英雄社,在國外的口碑都不錯,是比較正派的組織。
  三個人往前走了十分鐘,男人不知看見了什麼,倏地一停。
  紀瀾還沒來得及問,就見他迅速回頭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無聲地指了指前面。
  女人定睛看一眼,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後兩個人帶著紀瀾小心翼翼地後退了近百米,這才鬆開這口氣。
  女人忌憚問:“我看見了紅裙子,是魔女嗎?”
  男人爬上一旁的大樹向那邊眺望,說道:“是她。”
  女人頓時倒吸氣:“天呐!”
  紀瀾只關注過都有什麼組織,具體的人沒怎麼記過,問道:“魔女是誰?”
  女人給他解釋了一下:“是F國一個邪惡的女人,精神系的,擅長控制人,常年都穿著各種豔麗的紅裙子。她喜歡長得漂亮的人,男女不忌,只要和她對視五分鐘就會成為她的俘虜,而等到她玩膩了,就會把人殺了。”
  她說罷看著紀瀾,神色擔憂。
  紀瀾估摸應該類似他們那裡的媚術,表情特別淡定。
  媚術要起作用也是要靠修為的,他不覺得對方能強過他。
  男人突然道:“等等,她面前有個人……長頭髮的男人,是你們華國的吧?”
  紀瀾立刻好奇了,兩三步輕鬆上了樹,也看了過去。
  二人:“……”
  不是,你上來得怎麼這麼快?
  說好的身體嬌弱沒辦法修煉呢?難道是傳說中的華國功夫?
  他們心裡滿是問號,然後女人也緊隨其後地上去了。
  只見遠處有一條小河,魔女和她的俘虜們此刻就在河邊,齊齊看著面前的長髮男人。
  那男人也看著魔女,嘴角勾著笑,氣氛不錯的樣子。
  女人低聲驚呼:“哦上帝,他是不是在和魔女對視?他完了!”
  紀瀾無趣地想:哦。
  他還想著魔女若給力點,興許能看看戲,結果就這?
  哪怕沒有修為的影響也沒關係了,這魔女不可能得逞,只能說是福報。
  旁邊的二人卻不明所以,眼睜睜地看著魔女和男人對視了半天,接著魔女紅唇一勾,魅惑一笑,對面的男人也亮出一個好看的微笑,便估摸她又得手了。
  果然,只見魔女上前兩步拉近距離,愉悅地伸手要摸上新獵物的臉。
  “啪。”
  被男人笑著拍了下去。
  魔女:“……”
  樹上的二人:“???”
  溫豐嵐和她語言不通,她對自己笑,他就也回一個笑。
  這時見她要動手便擋了一下,想了想,說了第二句比較順溜的普通話:“零食可以,摸臉不行。”
jan5410 發表於 2024-7-5 23:11
第53章
  魔女已經很久沒有失敗過了。
  她使用精神控制時,和人對視不一定要持續不斷,只要保證能將精神力完美地打進去就行。如果對方的能力比她強,她將會受到反噬。
  她在這男人身上一直沒受到反噬的力量,但同時也沒有以往成功的感應,本以為是古人的體質特殊,她其實是成功了,便試著親近了一下,發現果然不行。
  她不由得再次加大精神輸出,專心感應。
  和剛剛的感覺一樣,非要形容,她就像在對著一塊石頭放電似的,華國古人的腦子裡是少長了幾根弦嗎!
  溫豐嵐修的無情道,天然對媚術這種東西免疫。
  當年人人皆知他入的道,沒人想不開在他身上用媚術,導致他在這方面的知識非常匱乏,此刻見對方又對自己笑,便也回了一個笑,接著不想再和他們浪費時間,扭頭就走。
  魔女:“……”
  自成名後,她看上的獵物還沒有溜走的。
  她立即對自己的俘虜下令:“給我攔住他!”
  幾個俘虜身影一動,迅速圍住了他。
  溫豐嵐腳步一頓,雙眼彎起好看的弧度:“讓開。”
  幾個俘虜木然看著他,一動不動。
  溫豐嵐和他們的目光對上,明白是被人操控了,便笑著轉過身:“是你讓他們攔著我的?再不讓開,我砍了你哦。”
  魔女聽不懂他的話,見他已在包圍圈裡,滿意地走了過去。
  這個時候,她恍然看見了一道劍光。
  這光影安靜極了,悄無聲息地來又不知不覺地走,短得甚至只有一瞬,卻能將人的靈魂死死定在原地。
  她茫然而驚恐地睜著眼,等到回過神,自己的一隻胳膊已經落地了。
  溫豐嵐在蔓延開的血色裡上前兩步,臉上的表情分毫不變,笑道:“警告一次,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殺了你。”
  魔女完全動不了。
  她感到了一座無法跨越的高山,雙腿一軟跪坐下去,捂著傷口用僅有的力氣顫聲道:“別、別過來,求求你別……別殺我……”
  溫豐嵐沒有聽懂,但察覺身後的幾具身體動了動,似乎要攻擊他,便當她要硬扛,抬手就把她宰了。而幾個俘虜驟然失去精神控制,兩眼一翻,集體暈倒,周圍瞬間只剩他一個人還站著。
  樹上的一男一女瞳孔驟縮,幾乎忘了呼吸。
  這禍害了無數人、橫行無忌的魔女就這麼被輕鬆弄死了?
  殺她的人好像連滴血都沒沾上,這誰啊!
  他們看得心頭狂跳,沒等找回神志,只見他的身影突然原地消失了。
  下一瞬,他猛地憑空出現在眼前,站在半空含笑看著他們,身上不帶半點殺氣。
  二人感覺恐怖電影也不過如此,嚇得“嗷”地一鬆手,從樹上摔了下去。
  紀瀾看見他的那一刻就知道他肯定會發現他們,笑著打了聲招呼。
  溫豐嵐看了看地上的人:“他們是誰?”
  紀瀾道:“路上遇見的。”
  溫豐嵐“哦”了聲,決定跟著他走。
  無情道去哪裡都無所謂,所以他雖然能飛,但並不介意在森林裡慢慢閒逛。
  紀瀾感覺禁飛區比平瓏說的大,有些想摸摸這裡的底,加之師父說過要來找他,因此他不著急離開這片區域,便帶著溫豐嵐加入了臨時小隊。
  那一男一女都不瞎,知道這是個高手,心裡既踏實又忌憚,面上則都表示了歡迎。
  據溫豐嵐所說河道那邊沒什麼東西,一行人於是換了路線重新出發。這次走了一刻鐘,溫豐嵐聽見了零星的人聲,側頭望向紀瀾。
  紀瀾看懂了他的意思,給了一個詢問的眼神。
  溫豐嵐便帶著他們過去了。
  那一男一女毫無所覺,本能地跟著大佬往前走,片刻後也聽見了動靜。
  四個人循聲靠近,見這裡共有七八個人,都是現代人的穿著打扮。
  國外這邊不知道秘境的情況,不像協會發出過預警資訊,提醒國人謹慎前往,所以一些小組織和散修全進來了,人數很多,遇見的概率也就大大增加了。
  這些人有的是散修,有的來自小型組織。
  他們兩兩組隊,都扛著一頭豬。“豬”是成年焰豬鳥,每頭都重達幾百斤,一共三頭,看氣息都還活著。
  這年頭儲物器常見,靈獸袋卻比較稀少,活物沒辦法裝進儲物器裡,只能這麼扛著。想來是他們撞見焰豬鳥,覺得比較稀罕,不捨得殺,便敲暈後綁住了。
  期間一定經歷過非常慘烈的戰鬥,證據就是他們身上全是被撞出來的豬尾巴。
  尾巴最少的那位一頭紅發,悠哉地插著口袋,這時見到他們一停,神色警惕地看著一男一女:“是你們。”
  散修們顯然也認出了這兩位元來自有名組織的精銳,紛紛求助,表示遭到了紅發男的奴役,這豬是他逼他們扛的。
  紅發男道:“我救了他們,他們當然要報答我,而且這是我的戰利品,你們少插手。”
  紀瀾看向旁邊的女人,在她的翻譯裡明白了來龍去脈,點頭道:“這樣啊,但秘境的東西不就是用來搶的嗎?”
  紅發男能聽懂一點中文,聞言掃他一眼,認出是婁郁的愛人,不滿道:“這裡沒你插嘴的份,老實去當你的金絲雀。我們教會不是那麼好惹的,哪怕婁鬱在這裡也得顧慮一下!”
  他能聽懂,卻不會說中文,紀瀾便再次看向女人:“他說什麼?”
  女人目光憐惜,柔聲安撫:“沒什麼,他說他不會讓,你不要在意他。”
  紀瀾默了默,終於也體驗了一把“被翻譯”的快樂。
  他決定遵從內心,慢悠悠地上前兩步,掐個法訣把紅發男凍上了。
  紅發男:“……”
  一男一女:“……”
  圍觀散修:“……”
  說好的嬌貴的小少爺呢?
  再說這攻擊怎麼一點徵兆都沒有!
  紅發男先是一怔,接著回神猜測可能是有什麼法寶。
  他是金系異能,冷笑一聲便要撐裂冰塊,結果使勁一撐,沒裂。
  其餘熟悉他的人都能想像到他震碎冰塊暴怒的畫面了,然而等了等,發現他依然牢牢地被凍著。
  他們沉默兩秒,集體看向那位小少爺。
  紀瀾等了一會兒,給他解開了,溫和問:“服嗎?”
  紅發男氣得都忘了他是婁鬱的人,大罵一聲,身上的金屬一瞬間化為利刃射向了他。
  紀瀾再次掐了一個法訣,只見利刃在身前一停,緊接著霍然調頭,用比來時更快的速度飛回去,懸停在對方的眼珠和喉嚨處。
  紅發男耗費全部的能量都無法將它們移動分毫,冷汗“刷”地就下來了。哪怕是用的法寶,那也得有能量催動才行,這少爺根本就不像媒體說的那樣是只金絲雀!
  他在組織裡好歹也是個中層,對上這少爺卻毫無還手之力。
  他驚悚地看過去,見面前的美人對他微微一笑,問道:“服了嗎?”
  他敏銳地覺出了殺意,立刻猛點頭。
  紀瀾滿意地把那些金屬片還回去:“很好。”
  紅發男白著一張臉收起來,再也沒有先前的囂張氣焰。
  林間一片死寂,沒有一個人開口。
  然後只聽“砰砰”幾聲,扛豬的散修卸下重擔,討好地對紀瀾感激一笑。他們雖然也被這美人驚到了,但不管如何總算是解脫了。
  紀瀾笑著問:“誰准你們放下了?”
  紅發男:“……”
  一男一女:“?”
  紀瀾看向他們:“幫我翻譯。”
  所以剛剛說“搶”真的是打算搶啊!
  你到底為什麼會突然從一個嬌弱的小少爺變得這麼兇殘?
  兩位精銳一肚子的槽不知道該怎麼吐,見他神色認真,只好抽著嘴角傳達了他的意思。
  散修們:“……”
  什麼?還得繼續扛?
  紀瀾挑了一下眉:“嗯?”
  兩分種後,散修們一臉悲催地扛起豬,慢慢跟上了他們。
  紅發男也沒有逃過一劫,在他們又遇見一頭豬、紀瀾輕鬆把它敲暈後,扛它的重任就單獨落在了他頭上。
  焰豬鳥在煉丹煉器上沒有太大的用處,主要是肉好吃。
  協會的靈獸園裡養了一批,但數量暫時還沒到能給人吃的地步。他把這幾頭再加進去,興許不久的將來就能和師父一起吃烤乳豬了。
  紀瀾心情愉悅,決定在森林裡多逛逛,興許還能遇見別的靈獸。
  一行人又走了二十多分鐘,聽見“窣窣”的輕響,很快只見一條人粗的蛇沖了過來。他們頓時嚇得嗷嗷叫喚,沒等跑路就見冷氣蔓延,它也被凍上了。
  眾人又沒看清是怎麼出的手,再次望向某人,心裡好奇極了。
  女人忍不住問:“你是冰系異能者?”
  紀瀾道:“不是。”
  他是天靈根,這些屬性限制不了他。
  不過他沒有解釋,上前打量了一下這條蛇。
  溫豐嵐笑著跟過來:“這是什麼蛇?”
  紀瀾道:“不知道,可能是別國的物種。”
  他問了問那邊的修士,見他們都不認識,便估摸可能也是個古物。
  很好,稀有靈獸,他決定把它也帶上。
  兩位精銳整個人都不好了。
  現在空著手的只有他們,難道是要他們扛?
  他們只是路過撿了一個少爺而已,結果竟要當苦力嗎?
  女人急忙搖頭,害怕道:“我怕蛇。”
  紀瀾看著他們,也覺得總這樣有點麻煩。
  思考兩秒後,他示意散修和兩位精銳後退,只留紅發男一個人。
  紅發男懵逼地看著腳下一圈動物,問道:“你想讓我自己來?”
  紀瀾沒聽懂,也懶得找翻譯,扯下招財貓遞過去,吩咐道:“按著它的爪子抽個獎。”
  紅發男警惕:“這是什麼?”
  紀瀾微笑:“按不按?”
  紅發男萬分後悔招惹他,提著一顆心抓住招財貓,謹慎地按了一下。
  遠處的人只覺眼前一花,紅發男和周圍一圈靈獸全成了蘑菇。
  紀瀾這才招呼他們:“拿個袋子把蘑菇裝進去。”
  眾人:“……”
  這特麼是什麼東西?!
  他們木然過來撿起蘑菇,木然裝進袋子裡,木然跟上他,走出幾步後集體升起一個念頭:華國異能者太強了,對於金絲雀的認知是不是和他們這裡不太一樣啊?
  紀瀾估算著變身術的時間,等到點了便再次示意這些人後退,讓紅發男重按一次。
  紅發男打不過他,只能悲憤地認命。一行人走走停停,中間又抓了三隻靈獸,紀瀾看一眼半空,皺了皺眉,覺得師父的速度有點慢。
  他正要發個傳訊符問問,掃見溫豐嵐側了側頭,以為是師父來了,問道:“怎麼?”
  溫豐嵐道:“有人打架,是咱們的人。”
  紀瀾讓他帶路,問道:“有我師父嗎?”
  溫豐嵐道:“沒有。”
  紀瀾便發了傳訊符,跟著他走過去,見這裡是個原始部落。
  一群人正在打架,熱鬧極了。
  除去簡樂彬,還有外出遛狼恰好路過的楊景善。
  那只蠢貨已經被他收進了靈獸袋,兩個人正和原始部落的人動手。這原始部落裡的居民是三千多年前的修煉者,體系和他們不同,但依舊厲害,雙方竟是勢均力敵……不,看簡樂彬那模樣,顯然猝不及防先倒過黴。
  此刻見到他們,簡樂彬急忙喊道:“過來幫忙,老子要弄死他們!”
  紀瀾打量著他被扯爛的衣服:“發生了什麼事?”
  簡樂彬道:“這得問他們,是他們先惹得我,別廢話,快幫忙!”
  紀瀾在外面還是有點手足情的,看向了無情道:“他們的體系招式都和咱們不同,想打嗎?”
  溫豐嵐果然有了點興趣,抬腳過去了。
  這片區域化神期以下禁飛,看這些古人的實力最多只到元嬰,但溫豐嵐卻是煉虛的修為,高了兩個境界,在這裡就是一個行走的bug。
  他一出手,局面立刻一邊倒,那些部落的人被他連砍了好幾個,紛紛膽寒,識時務地投了降。
  兩位精銳、紅發男和散修們實力有限,看不懂太高端的戰局。
  簡樂彬二人和這些原始部落的對局就已經很讓他們瞠目結舌了,誰知溫豐嵐更過分,砍瓜切菜似的。他們對他都有了些模糊的認知,暗道一聲華國的異能者實在太強了。
  這時見紀瀾詢問他們有沒有人能和這些人溝通,其中一個散修聽完翻譯,便自告奮勇地過去了。
  他研究過一些古語,和部落的人邊說邊比劃,連蒙帶猜,回來給了答案。
  女人聽完後一陣無語,尷尬地看向紀瀾:“他說部落的人見你朋友一頭長髮又長得白……以為是個女人……咳,所以族長就想綁了他。”
  紀瀾:“……”
  已經能聽懂一些現代話的簡樂彬幾人:“……”
  短暫的死寂後,紀瀾和溫豐嵐同時笑出聲,都覺得這趟沒白來。
  簡樂彬頓時暴怒,扭頭就想去宰人。楊景善聽得一臉無語,但畢竟心善,連忙攔了攔。
  場面又有些亂,紀瀾這次沒插手,而是和溫豐嵐一起站在旁邊看樂子。這個時候,他收到了師父的回信。
  婁鬱的聲音如常,帶著點笑:“這邊臨時有點事,再等我一會兒,你那裡安全嗎?”
  紀瀾道:“不僅安全,還能給你分享一個新鮮出爐的八卦,你那邊怎麼了?”
  婁鬱笑道:“原住民太熱情了。”
  紀瀾一聽就知道八成是打起來了,何況這裡還有一批魔族舊部,他們如果見到他師父被圍攻,肯定會落井下石的。
  他皺起眉:“我去找你。”
  婁鬱道:“幾位掌門都在我這兒呢,不用擔心。”
  紀瀾沒有回復,再次看向了溫豐嵐,如實為他轉述那邊的情況。
  溫豐嵐剛才恰好沒打過癮,聽完便帶著他上了半空:“在哪?”
  紀瀾道:“不知道,但那麼多人打架,動靜很大,應該好找。”
  溫豐嵐心想也是,帶著他消失在了半空。
  紀瀾沒有忘記那幾頭豬和新得的靈獸,便給簡樂彬傳了信,示意他代替自己監工。沒有招財貓也沒關係,那邊有一個部落的人能奴役呢,反正厲害的都被溫豐嵐宰了,剩下那些他們能應付。
  簡樂彬剛被他看了好一會兒樂子,心情正暴躁,聞言怒道:“我才不替你幹這種缺德的勾當!”
  紀瀾溫柔地威脅:“幫忙,否則等咱們回去之日,就是‘你被搶去當壓寨夫人的事’傳遍修真界之時。”
  簡樂彬:“……”
  媽的!
  紀瀾笑著補充:“而且衣服都讓人家扯了。”
  簡樂彬道:“滾,我那是打架打的!”
  紀瀾道:“你是打架,人家可不是這麼想的。你看看扯的那幾道口子,多講究,我剛剛抓拍了張照片,回頭發給你留作紀念。”
  簡樂彬:“……”
  你特麼還是個人?
  他立刻不回了,他怕再回兩句自己會氣死。
  紀瀾便知道這事妥了,放心地跟著溫豐嵐去和師父會合。
  如他所料,這種級別的戰鬥動靜很大,溫豐嵐沒費多少工夫便找到了他們。
  只見一座小鎮連同周圍的森林都全都變為了廢墟,半空中站著兩撥人,一撥是婁鬱和幾位掌門,另一撥是原住民的隊伍,他們穿得五花八門,有國外的法師也有魔族舊部,雙方正打得不可開交。
  溫豐嵐找到一處觀戰區把紀瀾放下,仰頭望向高空。
  紀瀾快速環視一周,見不遠處有兩個熟人,正是最近國外新聞上炒得風風火火的教主和祭司。
  二人沒在意他的視線,而是一眨不眨地看著戰局,神色凝重。
  他們蘇醒後聽完目前的局勢,原本還信心滿滿覺得自己能和華國掰個腕子,但看完今天的事……他們都覺得想太多了。
  紀瀾的目光只在他們身上停了一瞬,緊接著移開,望向了角落裡的一個魔族。
  只見他面色冷淡,孤零零地站在那兒,沒有參與舊部的圍剿。
  是花鈺?
  紀瀾心裡做了一個猜測,走了過去。
jan5410 發表於 2024-7-5 23:11
第54章
  這顯然是一個高級魔族,中族優勢非常明顯。
  即便一張臉冷冰冰的,也依然魅力無窮,不自覺地吸引著周圍的視線。
  此刻察覺有人過來,他側頭看了一眼:“是你。”
  這語氣沒什麼起伏,但紀瀾能敏銳地聽出一絲反感,笑著問:“花鈺?”
  他見對方沒反駁也沒搭理自己,便知道猜對了,直戳痛點,“難怪我師父當年一直不肯收你為徒,原來這麼沒禮貌。”
  花鈺:“……”
  他猛地又看了過去,聲音冷得能掉冰渣,“我只是不想理你。”
  紀瀾道:“這就更不能收你了。”
  花鈺盯著他不吭聲。
  紀瀾好脾氣地講道理:“你想啊,真收了你,我就是你師兄……”
  他停頓一下,語氣紋絲不變,“兼師娘。”
  花鈺:“……”
  這話你怎麼好意思當眾說出口?
  紀瀾不理會他更冷的臉色,繼續道:“一個對師兄師娘不敬的人,收進來做什麼?圖你這張冷臉嗎?再說你這人沒什麼良心,收了只能給自己添堵。”
  花鈺終於聽不下去肯搭理他了:“我怎麼沒良心了?”
  紀瀾道:“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是不是喜歡我師父?”
  花鈺悚然一驚,皺眉道:“你胡說什麼!”
  紀瀾打量他的表情,估摸是沒有那方面的意思,便笑得十分溫柔,眼底帶著熟人才能看懂的冷意:“你耗費時間和心血教一個人,對方卻因為你不肯收他為徒就翻臉無情地離開,這中心性的人,你覺得是收了好還是沒收好?”
  花鈺噎了一下,反駁道:“我不是因為這事!”
  紀瀾笑得更溫柔:“哦,那你細心教導了一個人,有天你找到了想過一生的人,他不僅沒祝福你為你高興,反而要干涉你的私生活。你不肯改主意,他竟扔下你扭頭就走,這樣的人收不收?”
  花鈺:“……”
  紀瀾見他神色僵硬,說道:“我師父見到平瓏時說過他當年可以強行留下對方,但他沒有這麼做,想來對你也一樣,知道為什麼嗎?”
  他根本不等對方問,愉悅地捅了一刀,“因為我師父說,他太失望了。”
  花鈺臉色頓變,被刺激得聲音都有些變調:“不是這樣的,是他當時為了你……”
  話未說完,二人同時若有所覺地抬起頭,只見一個魔族被婁鬱一招擊落,刹那間砸向他們正前方的廢墟,整個地面都震了震。
  婁鬱站在半空輕描淡寫地掃了一眼花鈺。
  花鈺立刻僵住,連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
  婁鬱的目光一觸即收,重新看向了面前這些魔族舊部。
  紀瀾皺眉:“他當年怎麼了?”
  花鈺閉嘴不吭聲了。
  紀瀾循循善誘:“你說出來,我興許能吹吹枕邊風,讓他原諒你這白眼狼的離家出走。”
  花鈺冷著臉不為所動,掃見他靠近了點,迅速遠離一步,接著扔下他,乾脆沖到半空去幫忙了。
  魔族舊部對上魔主本就發虛,如今再加一個花鈺就更沒什麼勝算了,急忙四散逃跑。
  那位古代法師和一干信徒在幾位掌門的圍攻下漸漸捉襟見肘,也萌生了撤退的念頭。婁郁沒給他們機會,他先前就是和氣地收了手,才讓他們沒完沒了的。
  沒了魔族舊部搗亂,五柄飛劍一齊沖著法師飛了過去。
  後者躲閃不及硬扛了這一下,身上的防護法器瞬間碎裂,他當空吐了口血。
  婁郁一步拉近距離,沒給他喘息的時間,直接把人宰了。
  信徒們大驚失色。
  一些把法師當成神的腦殘怒髮衝冠,嗷嗷叫著就要和他拼命,被婁鬱和幾位掌門輕鬆解決了。另一些當場嚇破膽,轉身就跑,迎面對上了想和外國古人交手的無情道。
  一場大戰開始得快,結束得更快。
  這法師在秘境裡有些地位,圍觀的原住民見婁鬱他們下來,集體噤若寒蟬,沒敢隨意靠近。
  國外的教主和祭司都知道婁鬱當初一劍將異能者劈成兩截的事,想想他們這段時間的高調,不由得繃緊了神經,識趣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想著儘快和手下會合,換個地方探索秘境。
  婁郁沒理會他們,端起好看的笑,到了自家徒弟的面前。
  紀瀾挑眉看著他。
  婁鬱靠近握了握他的手:“不是要跟我分享一個八卦嗎?”
  紀瀾道:“你先告訴我當年是怎麼回事。”
  婁鬱就知道被瑞白惦記上了,忍著打花鈺一頓的衝動,失笑:“以前不是告訴過你嗎?”
  紀瀾道:“我也是才發現你沒有具體說。”
  婁鬱便明白這事是糊弄不過去了,頓了頓,說道:“我強行把封印接到了自己的身上,否則我沒辦法斷開它和你的聯繫。”
  紀瀾聽得呼吸一窒。
  他當初生受過這中感覺,是九死一生,被接到七星宗裡養了很久才養回來的。
  何況當時是他父親紀子坤耗費靈石才給他綁上的,他師父如何綁的?耗費的是自己的靈氣嗎?
  他師父受著重傷,族人都去了秘境,身邊只有一個不懂醫術的宣霆,還要照顧他被抽空靈氣的身體……究竟是怎麼熬過來的?
  難怪那個法訣只有他們能用。
  不是因為他師父是魔主,是因為他們都綁過封印。
  紀瀾一瞬間連自己都恨上了,握緊了他的手:“你……”
  婁鬱把人拉進懷裡抱了抱,溫聲哄道:“原本就是我自作自受,我要是早點和你談開也不至於來那一下。再說都過去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紀瀾抓緊他的衣服,沒有說話。
  婁郁知道瑞白這是心疼自己,抱著他順了順背。
  附近的幾位掌門:“……”
  就真當他們不存在唄?
  他們簡直沒眼看,掃見遠處站著幾個當年的修士,便走了過去,準備瞭解一下這裡的情況。
  婁郁趁機在徒弟的耳側輕輕一吻:“好了寶貝兒。”
  紀瀾過了一會兒才調整好情緒,問道:“你怎麼綁上的?”
  婁鬱道:“放心,沒把我自己抽幹。”
  紀瀾盯著他不動。
  婁鬱再次失笑:“不騙你,我借助一個法陣,讓手下們幫著輸入了一部分靈氣。可能是靈氣枯竭,封印威力減弱了,沒我想像得那麼耗靈。”
  紀瀾和他對視,知道他沒騙人,“嗯”了聲又問:“那你是怎麼養的傷?”
  婁鬱道:“這就說來話長了,先顧正事,等出去了我慢慢給你講。”
  紀瀾點點頭,這次沒有堅持。
  婁鬱便轉過身,看向一直站在五十米外的花鈺。
  花鈺收到他的視線走過來,聲音和表情全繃得緊緊的:“我……我沒想真的離家出走。”
  他一身本事全為魔主所授,對魔主既愛戴又敬重。
  所以當他看見魔主要丟下族人,為一個人類連命都不要的時候,是強烈反對的。然而反對一律無效,他腦子一抽,一時生氣就負氣走了,但走了之後他就後悔了。
  他僵著一張臉,掏出一個儲物器遞了過去。
  婁鬱沒接:“這什麼?”
  花鈺道:“裡面都是上好的法器和寶物。”
  紀瀾:“……”
  婁鬱:“……”
  合著你幫魔修改法陣收的禮,都是給自己回家鋪路用的?
  花鈺臉上面無表情,心裡忐忑極了。
  他知道魔主喜歡稀奇古怪的東西,便找魔修們要了一大堆,也不知管不管用。
  婁鬱道:“你之後怎麼沒回來?”
  花鈺道:“我聽說這裡的寶物更多,還有精妙的法陣。”
  他當年只幫了兩批魔修,只收了兩次禮。之後白狸到了大陸,說有個秘境能安穩度過靈氣枯竭,修士們便都跟著白狸來這裡了。他擔心儲物器的寶物不夠給自己搭臺階,就想著多學點東西再回去。
  他本身就是法陣方面的行家,這秘境的運行法陣又如此複雜,他不知不覺就入了迷。
  想到那一天,他木然道:“然後整個秘境就關上沉海了。”
  紀瀾:“……”
  婁鬱:“……”
  學得太投入,把自己也搭進去了是吧?
  紀瀾那點壓抑的情緒頓時被他搞沒了,想起師父說過這些人腦子都不好使,覺得一點沒錯。
  婁鬱就知道那些陰謀詭計不像是他的畫風,但以防萬一還是掏出手機點開了法陣的照片,問道:“這個見過嗎?”
  花鈺搖頭。
  婁鬱道:“當年帶你過來的那個叫白狸的人,現在在哪?”
  花鈺道:“不知道。”
  婁鬱道:“他什麼修為?”
  花鈺道:“化神期。”
  婁鬱道:“師承背景?”
  花鈺再次搖頭。
  婁鬱知道他不喜歡和人打交道,便明白指望不上他了。
  周圍一片廢墟,還肯留在這裡的原住民大部分都是以前大陸上的修士,婁郁他們的人還沒有集合,這秘境也還沒有看完。
  他見幾位掌門仍在和那些修士聊天,便也走了過去。
  紀瀾剛剛當著他們的面和師父抱了一會兒,不太想這麼快面對他們,便站在原地沒有跟著。
  花鈺看看婁鬱又看看他,終是沒有忍住:“他……原諒我了嗎?”
  紀瀾微笑:“我怎麼知道。”
  他現在氣不順,看這貨尤其不順眼,刀捅得毫不留情,“咱們再換位思考一下,你教了一個人,他在你重傷的時候棄你而去,你心寒嗎?”
  花鈺不接這盆髒水:“胡扯什麼,魔主當年不是沒事嗎?”
  雖然叛亂時受了點傷,但都是小傷,是後來用法陣強行綁封印才冒險的。不過畢竟是魔主,終是有驚無險。他是看著魔主成功,見對方沒事才負氣走的。魔主要是重傷,他打死也不能走啊!
  紀瀾先是一怔,繼而迅速想明白了。
  當時封印還未開,殘部雖然跑了,但都在魔界裡,這中情況下他師父不可能表現出虛弱,想必是在硬撐著。
  他溫柔一笑,由衷贊道:“你真是腦子好使,眼睛也好使。”
  花鈺到底沒有笨到一定的程度,很快也想到了某個可能,常年冷然的表情瞬間崩裂。
  紀瀾看著他:“這些都不提,就說最近的事,剛才我師父被圍攻,我姑且當你是在鬧彆扭,近鄉情怯不敢上前,但平瓏出去找我師父的麻煩,你也沒幫忙啊。”
  花鈺腦子裡嗡嗡作響,聞言下意識問:“平瓏出去了?”
  紀瀾道:“我不是說了我師父見過他嗎?”
  花鈺道:“他們不是在秘境裡見的?”
  兩個人相互對視,都沒開口。
  接著花鈺終於消化完了“魔主當年重傷”的消息,再也控制不住心頭的情緒,轉身大步沖向婁鬱,“撲通”跪在他面前狠狠抽了自己兩巴掌,眼睛都紅了。
  婁鬱掃他一眼,抬頭看向自家徒弟。
  紀瀾的心思依然在剛才的事情上,皺著眉上前:“白狸是怎麼跟你們說的?”
  花鈺哽著聲音道:“就……就今天通知我們秘境會開,讓我們等等。”
  紀瀾和婁鬱交換一個眼神。
  這和平瓏的說法對不上號,看花鈺這模樣不像是撒謊,那白狸八成就是故意先放出去了一部分人,為什麼?
  婁鬱吩咐道:“帶我去看看秘境的法陣。”
  花鈺應聲,沒臉再問原不原諒自己的話,站了起來。
  師徒二人和幾位掌門打聲招呼,跟上了他。
  紀瀾順便提起了讓他在意過的禁飛區,花鈺身為接觸過法陣的人,自然清楚這些,說道:“沒有那麼大。”
  所以秘境浮上來之後,禁飛區不僅沒有隨著和外界連通而縮短,反而擴大了?
  婁郁和紀瀾心頭都閃過了不好的預感,前者立即掏出法器聯繫宣霆,發現這裡和外界是斷開的。他又試著操控分魂,結果依然沒用。
  換言之,他們現在和外面切斷了一切聯繫。
  師徒二人只好把重點挪到了關鍵人物上。
  婁鬱道:“白狸跟你們說,這秘境是他偶然發現的?”
  花鈺點頭:“但整體運行規則和咱們那邊的很像。”
  紀瀾插嘴:“這個大,還是昆侖境大?”
  婁鬱道:“幾乎差不多。”
  昆侖境是在靈氣枯竭沒多久建造的,用了幾十年。
  由此可知,這秘境搭建的時間起碼不能晚於那個時候。
  婁鬱又問:“白狸長什麼樣?是孤身一人嗎?”
  花鈺道:“有一個同伴。”
  秉著贖罪的心,他努力回憶細節,“白狸單眼皮,喜歡笑,不太正經。他的同伴叫瘦猴,很瘦,看上去常年心情不好。”
  他想了想,補充,“秘境下沉後我就沒再見過瘦猴,是蘇醒後才看見他的身影。白狸醒得比他晚,他們總是四處閒逛,不知是去幹什麼。”
  紀瀾倏地停住了腳。
  婁鬱和花鈺同時回頭看向他,聽見他問道:“那個叫瘦猴的,左眼角是不是有一道疤?”
  花鈺道:“好像有。”
  紀瀾極輕地笑了一聲。
  婁郁見他那張即便生氣也笑得萬分溫柔的臉上一瞬間佈滿了毫不掩飾的殺意,嚇了一跳:“怎麼了寶貝兒?”
  “師父,”紀瀾看著他,“你剛才說綁定封印其實不需要用那麼多靈氣,對嗎?”
  婁鬱道:“對,沒我想像得那麼多。”
  紀瀾道:“如果和靈氣枯竭無關,這事本就不需要把一整個魔宗多年積攢的靈石都耗乾淨呢?”
  婁鬱秒懂:“你的意思是有一部分靈石被運到了這裡?”
  紀瀾道:“我自從被喚醒,幕後的人一直沒接觸過我,對吧?”
  婁鬱“嗯”了聲。
  紀瀾道:“如果這真是巧合,那法陣其實不是給我準備的呢?”
  婁鬱的心猛地一跳。
  紀瀾一字一頓道:“那夥人確實是想喚醒紀家人,但目標不是我。”
  誰能在他的眼皮底下留下紀家血脈?
  誰能想出一個如此複雜、連他師父都不能第一時間看懂的召喚法陣?
  誰能在昆侖境之前就開始建造這麼龐大的秘境?
  誰能和他師父一樣想出沉睡法訣和秘境的整體構架?
  只有一個人。
  當年的魔宗第一人,紀子坤。
  紀瀾眯起眼,聲音極輕:“他沒死啊。”
  當年紀子坤逆天奪運,被正道殺上宗門,看似魚死網破,實則把後路都想好了。
  一是給兒子綁上魔族封印,用紀瀾吸引正道的注意力,同時還能給大批靈石的去向找個合理的理由。二是假死脫身,魂魄不知進入哪裡休眠,讓心腹帶著他和靈石直奔大海開始建造秘境,以便他復活後使用。三是他熟知兒子的心性,知道即使再困難,紀瀾也會想方設法地活下去,千年之後,哪怕紀家真的沒血脈了,還有紀瀾這具身體能給他用。
  真是算無遺策啊,父親。
  紀瀾道:“紀子坤當年有個暗部,正副首領輕易不在人前露面,由於他們都簽過死契,是絕不會背叛他的。我本以為他死後,這兩個人在契約的作用下也都死了。”
  他們為何沒把紀家血脈帶進秘境,這事得之後再查。
  按照目前的設想推理下去,就是當年不知出了什麼狀況,導致紀家血脈流落在外了。而那兩個心腹沉睡三千多年蘇醒,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紀家的人,復活紀子坤。
  從花鈺的話裡可知,這秘境或許有個暗門,白狸和瘦猴不是四處閒逛,是壓根不在秘境裡。
  更甚者,瘦猴也許當年就沒在這裡沉睡,因此他是首先蘇醒去找人的,暗中觀察小崽子,見他沒有成功啟動法陣,便排除了他和整個紀家的可能性,立刻去找下一個紀家了。
  紀瀾道:“那兩個盜墓賊沒說古董也被動過手腳,所以這個法陣興許只需要血就行。”
  小崽子當時煉氣三層,很可能修為沒達標,沒能啟動法陣。
  後來進入七星宗被追殺,恰好撿到的是他的法器,恰好法器裡有他的一縷神識,更恰好他們同名同姓,這才能成功把他喚醒。
  而他醒後只在和婁郁傳緋聞的那天出過名,招財貓在論壇上也沒激起水花,一直到交換生才徹底揚名——這個時候,大概白狸也醒了。
  白狸是個聰明人,想查明整件事不難,等理清所有的不合理,他會立刻猜到當初法陣出了岔子,也會立刻找到紀家人。
  這時擺在眼前的選項有兩個,一個是紀泓一個是紀源。
  紀泓做了交換生,拜明陽真人為師,並不好操控。
  那就只剩下一個人選了。
  紀瀾道:“他們現在絕對在紀源那裡,得想辦法聯繫紀源。”
  角木學院後山下,紀源被“張大石”噎完,就去打坐修煉了。
  神秘人給的運行法訣很有效,他每次打坐完都能清晰地覺出在進步。
  專心運行完一個周天,他睜開眼,見神秘人沒再刷手機,而是正在打量手裡的藍寶石。
  這寶石足有掌心那麼大,晶瑩剔透,一看就不是凡品。
  他見寶石周圍還帶著一點金屬框,好奇問:“前輩,這是法器?”
  神秘人對他一笑:“這是你祖宗。”
  紀源:“……”
  不說就不說,罵什麼人?
  他暗暗翻個白眼,頓時就想告辭了。
  神秘人笑道:“好了說正經的,這是個法器。”
  紀源道:“什麼法器?”
  神秘人道:“攻擊法器,裡面有器靈。”
  紀源活到現在還沒見過器靈,聞言眼前一亮:“那能喊出來讓我看看嗎?”
  神秘人道:“他在沉睡,有一個法陣能把他喚醒,我試過不管用,想來得找個有緣人才行。”
  紀源只覺這聽著太像詐騙了,問道:“您該不會說我就是那個有緣人吧?”
  神秘人哈哈一笑:“想什麼好事呢?我都不行,你這樣的更不行了。”
  紀源聽著不樂意了:“萬一我行呢?”
  神秘人道:“那母豬能上樹。”
  紀源:“……”
  神秘人看著這小鬼憋氣的表情,萬分懷念紀瀾。
  整個紀家還是紀瀾讓他順眼和喜歡。
  他用上了認真的語氣:“這次真說正經的,我覺得你哥搞不好可以,他運氣好。”
  紀源:“……”
  呸!他才不信!
jan5410 發表於 2024-7-5 23:12
第55章
  紀瀾一行人到達目的地時就發現了新的問題。
  花鈺帶著他們轉了兩圈,感受著他們投過來的視線,一張臉面無表情。
  這次不用紀瀾提示,他自己主動換位思考了一下,覺得魔主會更嫌棄他,一時心態都崩了。
  婁鬱打量他這個模樣,了然問:“找不著路了?”
  花鈺木著臉道:“原本是在這裡的。”
  他們如今正在秘境的一座宮殿裡,正殿下有一個地宮,他說道,“這下面應該還有一層。”
  婁鬱都懶得動手挖了。
  如果瑞白的猜測是對的,那麼白狸走時既然沒有特別處理曾見過法陣的花鈺,就證明這秘境的最下層是能移動的,法陣啟動後有一套運行軌跡,八成已經不在這裡了。
  花鈺自己挖了挖,沒挖到半點法陣的痕跡,表情更木。
  婁鬱就知道是這個結果,牽著瑞白回到了地面上。
  秘境這麼大,要找到法陣無異於大海撈針,他們現在沒這麼多的時間能浪費。
  紀瀾道:“從通道口能強行出去嗎?”
  婁鬱道:“那邊接的是傳送法陣,夠嗆。”
  他補充道,“何況法陣會吸收一部分靈氣,咱們就算強攻,也全會喂給法陣。”
  秘境現身至今,裡面不知發生過了多少場鬥毆,先前婁鬱他們也和這邊的人打過一場,是動了真格的,導致法陣吸收了很多溢出的能量。興許它浮上水面後還會自主吸收周圍的靈氣,如此雙管齊下,變得越來越強,所以禁飛區才能擴散得這麼快。
  紀瀾對紀子坤恨之入骨,自從理清這件事,他就滿心想出去阻止對方復活。
  就算阻止不成,他也要親手送那個混蛋上路,聞言便狠狠皺起了眉。
  婁鬱伸手抵上他的眉心,輕輕給他揉開。
  廖掌門找過來時見到的就是這一幕。
  如今所有掌門都知道這兩個玩意出自他們玄陽宗,他實在沒忍住說了一句:“你們在外面能不能注意點?”
  婁郁看向他:“人到齊了嗎?”
  廖掌門道:“還沒有。”
  婁鬱道:“給恒杏他們傳訊,讓他們兩人一組全去找這秘境的中央法陣,能避戰就儘量避戰。那些以前的修士裡如果有能和國外古人溝通的,讓他幫我去傳達一條消息。”
  廖掌門懵逼:“怎麼了?”
  婁鬱道:“紀子坤很可能沒死。”
  廖掌門瞬間都覺得出現了幻聽:“——什麼?”
  婁鬱道:“他沒死透,這秘境就是他弄出來的。”
  廖掌門更加懵逼:“那他……這是要幹什麼?”
  婁鬱挑眉:“他當年想幹什麼?”
  廖掌門想也不想道:“逆天啊。”
  秘境是人為製造的結界,雖說有些能隔離外界,但本質還是在同一個空間裡。
  相比起來,空間的結界則要結實數倍,得修煉到飛升的程度才有足夠的能力打破這個界限,去往另一個新的世界。
  當年靈氣枯竭,紀子坤想搞一個萬人祭祀,為的就是利用這些人的能量強行撕開空間,去往靈氣充沛的世界繼續修煉。
  婁鬱“嗯”了聲。
  這秘境如今浮在海上,正受到全世界的關注。
  生怕不夠矚目似的,白狸還提前放出去一波能搞事的,把所有修士的目光都吸了過來。
  現在能進不能出,隨著時間的推移,更多的修士好奇地進來,這裡的人會越來越多,吸收的靈氣將越來越足,秘境也就會越來越結實,誰都別想再出去了。
  廖掌門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倒吸一口涼氣:“但這不都靈氣復蘇了嗎,他怎麼還搞這一出?”
  婁鬱道:“他這是有備無患。”
  聰明人想問題,永遠會考慮全面,不能只復活就完了,他說道:“若他復活成功,見當年那批老人都死得差不多了,他自然不會發瘋再冒這個險。但要是知道咱們都沒死,就他當年幹的事,你覺得他會相信咱們肯放過他嗎?”
  廖掌門道:“那不會。”
  他說著又想到了一點,“可他用著別人的身體啊,不會裝嗎?”
  婁鬱道:“在瑞白的眼皮底下裝?”
  廖掌門:“……”
  這倒也是,那可是紀瑞白的親爹,紀瑞白多智如妖的,誰能糊弄過他?
  何況紀子坤不是個肯忍氣吞聲的人,他當年能做到魔宗第一人,是外界公認的天才,即便使用別人的身體也低調不了多久的,早晚會露餡。
  所以他才提前搞了這麼一個秘境。
  等他復活後瞭解完目前的局勢,大概率不會選擇和他們虛與委蛇,那到時候他們怕是都要被他當成燃料給點了。
  廖掌門理清頭緒,頓時知道事情大發了,趕緊跑去下通知。
  婁鬱也沒閑著,傳訊給協會成員,吩咐他們去找國外的那幾個組織,讓那些人別忙著探索秘境了,全部休戰去找法陣。
  接著他轉向花鈺:“你去找族裡那些舊部,告訴他們這次肯老實幹活的,我留他們一條命。”
  花鈺正擔心婁鬱不肯再搭理他,聞言應聲,身影迅速消失。
  剩下的一對師徒繞著大殿轉了一圈,試圖找些線索。
  婁鬱道:“你以前和白狸熟嗎?”
  紀瀾道:“不熟,白狸其實是個假名字。”
  不過現在糾正這些已經無所謂了,他提完這句便將話題略過,說道,“我以前教訓我那些手足時曾利用過他,事後被他看穿,來找我對峙,我應付不過去也就承認了。從那之後我們見面的次數便多了一點,偶爾還會聊幾句。”
  婁鬱道:“他沒找你麻煩?”
  紀瀾道:“沒有。”
  他回憶一下,“不僅沒有,他好像還暗中幫過我一次。”
  婁郁看向他。
  紀瀾總結:“其他的沒了,就只有這點交情。也許他那天心情好,也許是覺得我太會搞事,能讓他看不少熱鬧吧。”
  角木學院後山下的森林裡,白狸坐在一塊大石上懶洋洋地支著下巴,問得漫不經心:“都十分鐘了,背下來了嗎?”
  紀源心頭一跳。
  他以“不信”為藉口和這神秘人一番辯論,終於把召喚的法陣要了過來,想著背下來自己研究,或實在不行找老師問問,看能不能查到點有用的東西,結果竟被看穿了。
  他表情不變,語氣委屈:“我沒有背,就是看入迷了而已。”
  “得了吧,”白狸笑道,“你這點道行在我眼裡都不夠看的,唉,果然我還是喜歡你哥。”
  他勾起一個笑,面容依舊被法術遮掩著,在紀源看不到的地方,那眼神悠遠而愉悅,“心狠手辣,聰明絕頂,任何劣勢都能翻盤,誰對上他都沒有好果子吃。”
  紀源:“……”
  這說的是紀瀾那個廢物?
  別開玩笑了,哪怕是紀泓也不這樣啊!
  他由衷地問道:“前輩,您是不是在網上看了哪個瞎編亂造的貼子?”
  白狸笑了一聲。
  他自然知道不是那個紀瀾,但沒有解釋,笑道:“不是,是我有一雙善於發現美的眼睛。”
  紀源:“……”
  這兩隻眼睛都得有一千多度了吧?
  白狸將他手裡的法陣圖拿回來,說道:“這東西你就是拿給你校長看,他也看不懂,給你哥看,他興許能看懂一部分。”
  紀源:“……”
  放屁!
  他實在不願意聽對方無腦吹那個廢物,主動岔開了話題:“前輩,咱們真不去秘境裡看看?”
  白狸也挺想知道那邊的情況,聞言掏出手機點開了直播。
  秘境就在公海上,各國的媒體都過去了,直升機繞著秘境盤旋,全開了直播。
  他笑著問:“你說第一個出來的會是誰?”
  紀源見狀湊過去看了看,猜測:“可能是被我們會長打跑的人吧?”
  白狸不置可否,重新饒有興致地支起了下巴。
  紀源道:“我們會長都去了,前輩真不去?”
  白狸“唔”了聲:“我考慮一下。”
  紀源頓時看到希望,趕緊趁熱打鐵勸了幾句。
  此刻秘境裡,重要消息已迅速傳了出去。
  信的都在幫忙找法陣,不信的和一些無法溝通的則在各自為政。
  地廣又人雜,婁郁顧不上去和他們一一講道理,因為他家徒弟又想出了一個冒險的法子,讓他聽得直皺眉。
  他說道:“不行。”
  紀瀾道:“我有把握。”
  婁鬱沉默地盯著他。
  紀瀾道:“師父,只要有一個小缺口,你就能操控分魂了。”
  婁鬱仍是皺著眉。
  紀瀾道:“我原本就快了,再說現在時間不等人,我還得趕著出去宰紀子坤呢。”
  他還能惦記著宰人,這讓婁鬱終於開了口:“把握多大?”
  紀瀾道:“八成。”
  婁鬱在心裡打了一個折,猶豫幾秒,把帶來的靈石全給他,終是同意了。
  紀瀾便下了一圈禁制,閉眼打坐。
  秘境裡亂成一鍋粥。
  找法陣的、尋寶的、還在因為各種衝突打鬥的……所有喧鬧全離他而去,他的心慢慢靜下來,沉入了自己的世界裡。
  婁鬱不敢離開他,就在他旁邊守著。
  簡樂彬和楊景善收到消息,中途便和那些人道別,專心去找法陣了。
  剩下的外國精銳帶著散修隊伍從原始部落一路走到大殿這裡,抬頭就見先前的美人從地上站起身,一步躍上了高空。
  他們集體嚇了一跳。
  這裡禁飛啊,這美人怎麼上去的?
  眾人齊刷刷看過去,感覺四周突然起了風。
  緊接著靈氣被無形的力量攪動,從四面八方湧向他,惹得附近所有人都抬起了頭。
  只見靈氣打著轉,迅速將他圍在中間,乍一看他像是被這麼托在半空似的。
  協會一位成員看得瞠目結舌,用古語問:“他這是什麼動靜?”
  和他組隊的是當年的一位修士,聞言感慨道:“玄陽宗紀瑞白,天靈根啊。”
  協會成員道:“天靈根?”
  修士道:“嗯,就是那種傳說中能溝通天地靈氣的天靈根。”
  協會成員道:“那他要幹什麼?”
  修士還沒回答,秘境和外界同步的天色驟然變暗。
  秘境外,所有媒體緊急避險,海上狂風大作,黑雲眨眼間聚集在一起。
  雪亮的閃電劃破黑沉沉的天幕,第一道雷落了下來。
  變故發生得太快,媒體的儀器都沒來得及關。
  而等他們飛離暴風區也就不用關了,這一幕立刻傳遍了全世界。
  學院後山下的森林,紀源勸了多久,就被帶著兜了多久的圈子,心裡把這貨從頭罵到了腳,不想再待下去了。
  誰知不等離開,他便看到了這個鏡頭,頓時目瞪口呆:“這……誰在秘境裡進階?”
  昆侖境一關三千多年,沒有一個人進階,凡到境界的都去沉睡了,一是輕易引不來天雷,二是就算引來了,很可能也會破壞秘境。
  同理,這時候在裡面進階,萬一弄不好,整個秘境豈不是都被搞塌了?再說這到底是誰啊,竟能在裡面引動天劫?
  白狸也是一怔,繼而不可抑制地笑出了聲。
  進階可不是能這麼隨意的,越高的修為,進階便越是要謹慎,因為一個不小心就會隕落。
  那秘境裡各國的人都有,發生衝突是必然的事。在這麼亂糟糟的環境裡進階,興許哪個雜音就會擾亂心神,導致進階失敗。
  沒人敢輕易冒這個險,但他知道紀瀾就敢這麼幹。當年紀瀾天靈根元嬰巔峰的修為,差一點就到化神,時機剛剛好。
  紀源不解地看向他:“前輩?”
  白狸笑夠了,伸手打個響指,解除了臉上的偽裝。
  紀源猛地對上他的真容,當場愣了愣,接著心頭不知為何閃過了不好的預感,不由得後退兩步。
  白狸笑道:“我還以為這秘境能撐個一兩天,讓你再漲漲修為,讓事情能夠順利點,誰知某人這麼會給我驚喜。不好意思,我們時間不多了。”
  紀源不好的預感更強,乾笑:“前輩有事要忙?那我不打擾了,我還有作業沒寫,先回去了。”
  白狸對他和氣一笑:“這恐怕不行。”
  話音一落,紀源猛地被一股力量吸過去,直直對上他的雙眼,身體立刻不受控制。
  緊接著瘦猴從天而降,伸手一下將地面掃平,畫上了召喚法陣。
  紀源抱著藍寶石走到法陣的中央,割破手指讓血流出來,秀氣的臉上滿是慌亂:“前……前輩,你們要幹什麼?”
  白狸笑道:“你剛才說不信自己不行,我給你一個機會,你召喚試試吧。”
  紀源這時已經看出不對勁了,但那句“試試”一出,他只覺全身的靈氣都被調動了起來,完全無法停下。
  下一刻,他感覺陰冷的氣息爬上身體,靈魂傳來撕裂的疼痛,頓時什麼都不知道了。
  白狸下了大石,和瘦猴並肩站著,見紀源閉了一下眼,再睜開時整個人氣勢一變,嘴角也勾起了熟悉的笑,便和瘦猴齊齊單膝跪地,恭迎主人復活。
  紀子坤打量他們花花綠綠的衣服,又看看自己身上這身休閒服,笑道:“人間變化很大啊。”
  他一邊消化著紀源的記憶,一邊問道,“現在情況如何,還順利嗎?”
  白狸道:“不太順利。”
  他說罷把手機螢幕一橫,雙手奉上,“出了點狀況。”
  元嬰升化神足有百道天雷,現在還沒劈完呢。
  紀子坤一低頭,便見海面電閃雷鳴,劈裡啪啦直往秘境上劈。秘境外的結界在光影的照射下顯現了出來,遠遠看去像一個即將碎裂的光球。
  紀子坤:“……”
  秘境的整體框架由他親手設計,沒人比他更清楚它結實到了什麼程度。
  他腦子極其好使,瞬間想到關竅,問道:“裡面有個天靈根的人?”
  白狸應聲:“是紀瀾少爺。”
  紀子坤:“……”
jan5410 發表於 2024-7-5 23:12
第56章
  秘境裡忽明忽暗,震耳欲聾。
  它處於雷劫的正下方,將整個過程完美地映射了出來。
  國外精銳和散修從沒如此近地看過這種級別的天雷,只覺驚心動魄,震撼得完全找不到自己的聲音和神志。
  他們直直望著上方的人,空白的大腦半天才浮出一個念頭。
  這美人根本不是什麼嬌弱的少爺,而是比他們高出好幾個等級的強者,一根手指就能弄死他們。
  哪家媒體轉載的文章,這也太不負責了!
  附近的人也都目瞪口呆地仰著頭,切身認識了一把婁郁這位愛人。
  氣勢磅礴的天雷被秘境的結界擋住,紀瀾懸停在半空,一下都沒挨著。
  婁鬱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同時專心感應,終於在雷劫快要結束的時候察覺結界被劈出了缺口,立即連上了分魂。
  今日昆侖境搬家,學堂放假。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紀泓付海帆他們和甄林的關係拉近了不少。
  幾人正在教甄林玩手機看直播,也被這天降的雷劫驚到了。就在這時,突然整個玄陽宗的護山大陣都震了震。
  付海帆嚇了一跳:“地震了?”
  甄林一下躍出去,及時看見了一點點遠處離去的身影。
  紀泓跟著飛了出來:“怎麼了?”
  甄林皺眉:“好像是九霜真人。”
  護山大陣不會阻攔本門派的弟子,出入只需驗個身份就行,能讓九霜真人都來不及走這道程式……他想到這次的秘境渡劫,神色微變,“壞了,那裡肯定出事了!”
  九霜真人一邊聯繫宣霆敘述經過,一邊急速趕往公海。
  與此同時,秘境的人經過地毯式搜索,總算找到了中央法陣。
  和婁鬱預料的一樣,秘境的下層果然是能移動的。人們無法讓它停住,眼見它又要轉走,頓時被頭頂的轟鳴和隨時要當祭品的危機弄得崩潰,哇哇大叫著轟向了法陣。
  廖掌門簡直服了這幫外國鳥,急忙喝道:“別砸!”
  這話說晚了。
  大批靈氣灌進去,全部被法陣吸收,上方的缺口開始迅速復原。
  婁郁剛交代完宣霆去找紀源,就收到了法陣找到的消息,緊接著感應到連接要斷開,心頭一跳,立即去找廖掌門。
  下方的人一輪攻擊結束,發現沒用,再次急得大叫。幾位掌門這次盯住了沒讓他們再動手,但心裡都有些發沉。
  無論是讓法陣停止還是修改法陣,全需要時間,級別越高的法陣就越費神。
  紀子坤那邊隨時都能復活把秘境點了,所以他們很可能只有紀瑞白進階這一次機會,如果抓不住,或讓這法陣再吸收下去,他們興許都得交代在這裡……幾位掌門剛轉完這個念頭便見婁鬱過來了,集體期待地望向他。
  婁鬱一劍掃開地面,居高臨下看著這巨大的法陣。
  目光快速在上面巡視一圈,找到了結界復原的符文,他在那處一點,看向明陽真人。
  明陽真人以前總和他切磋,能看懂他這個眼神,便拎起自己的山海劍,拍了一下大徒弟的肩:“豐嵐,為師今天給你演示龍變劍法的最後一招,你好好看著。”
  法陣確實是會吸收靈氣。
  但若一個攻擊強到讓它無法全部吸收,那多出的威力便會散開,甚至能給它造成傷害。
  修士們集體撤離,婁鬱五柄飛劍聚成一道,明陽真人山海劍在手,當世最強的兩位劍道高手運起全部靈氣,帶著雷霆之勢狠狠劈向法陣。同一時間,九霜真人拔出佩劍,跟著天雷一齊墜落。
  流星颯遝天自碧,一劍劫灰盡歸塵。
  最後一道驚雷消散,巨大的虛影當空升起,海上的風浪終於停了。
  天際霞光萬道,全球矚目下只見一個身影躍出秘境,眨眼間消失在了原地。
  城市邊際的公路上,宣霆按住紀子坤,陪著他一起看完直播,笑眯眯地恭喜:“看來秘境還是破了,你兒子馬上就要來找你了。”
  紀子坤得知裡面的是紀瀾,當機立斷就帶著手下走了。
  可惜還未走出這座城市,他們便被從天而降的神識搜到,被堵在了郊外。
  一查魂魄就能驗明的事,紀子坤向來不耗費那個時間裝樣子,聞言點了點頭。
  他已經消化完紀源的記憶,基本捋清了大致的經過,笑著點評:“不愧是我的好兒子。”
  宣霆雖然比現在的他高出好幾個境界,但完全不敢大意,笑道:“要不怎麼能是我們會長夫人呢?”
  紀子坤猜測:“他和你們會長是通過封印認識的?”
  宣霆道:“說起來還是你做的媒。”
  紀子坤點頭:“確實。”
  紀瀾過來的時候就見紀源、白狸他們都在這裡。
  宣霆和留守的掌門各看著一個人,正站在路邊閒聊,整個場面既詭異又和諧。
  他身上帶著尚未穩固的化神期威壓,絕豔的五官添了分淩厲,落地便直接看向氣勢已發生改變的紀源。
  紀子坤打量他:“好像長高了點。”
  紀瀾聞言一頓,立刻勾起溫柔的笑:“父親安好?”
  紀子坤道:“還行。”
  紀瀾道:“本就睡了,不如就一直睡下去吧?”
  紀子坤一點都不覺得意外:“要殺我?”
  紀瀾道:“臨死前還有什麼話想說?”
  紀子坤感慨:“那些孩子裡我最喜歡你,像我。”
  紀瀾道:“還有嗎?”
  紀子坤道:“沒有了,動手吧。”
  紀瀾看了一眼宣霆。
  宣霆道:“沒了。”
  他剛剛第一時間檢查了這小孩的身體,確認靈魂和身體契合,裡面就只有這一個靈魂。
  紀瀾便知道當初小崽子能留殘魂果然是修為太低,業務也不熟練。現在換成紀源,瞬間就魂飛魄散了。
  他最後一點不算顧慮的顧慮消失,含笑對著自家父親走過去,漂亮的眼裡一片銳氣。
  “瑞白。”
  紀瀾回頭,見九霜真人落了下來。
  婁鬱的靈氣損耗太嚴重,暫時需要調息,只能先操縱分魂趕來。
  他知道瑞白恨紀子坤,但終究是修道之人,他不想讓瑞白沾上弑父的罪。
  紀瀾和他的目光對上,瞬間明白他的意思。
  九霜真人道:“我來。”
  紀瀾想了想,沒有堅持。
  紀子坤當年陰謀破滅,就是因為被他師父提前察覺了。
  如今捲土重來被他師父親手了結,也算是天意。
  紀子坤看著這正道第一人走近,笑歎:“當年常聽人提起真人,可惜一直沒機會切磋,沒想到你竟會收我兒子為徒。”
  九霜真人道:“嗯,他很好也很聽話。”
  紀子坤不置可否,再次笑歎:“若能見見那位魔主就更好了。”
  話音一落,只見九霜真人的身上開始往外冒魔氣。
  秘境裡有大批修士,他終究是要了點臉,掐了一個法訣,好歹保住了九霜真人的顏面。此刻時間一到,效果便結束了。
  他不好意思地道:“見笑,我就是他,見他見我都一樣。”
  紀子坤:“……”
  其餘人:“……”
  幾位掌門狠狠閉了一下眼,不忍直視。
  紀子坤則在一愣之後笑了出來:“原來如此。”
  他是人不是神,不能算准所有的事。
  他一是沒料到中間出了岔子,竟讓紀瀾接觸了召喚法陣,且紀瀾擁有了天靈根又剛好趕上進階。二是沒想到九霜真人和魔主竟是同一個人,原本秘境沒破前他有機會撤走從長計議,但因為第二點,導致宣霆來得太快,及時截住了他。
  誠然白狸他們能在找到紀源的那一刻起就控制對方使用召喚陣。
  但召喚陣出過岔子,在整個紀家只有紀源好操控的情況下,白狸他們謹慎點也無可厚非。
  何況就算他提前醒了,秘境也是今天才浮上來,能量不夠他依舊用不了,這個時間足夠紀瀾他們破開秘境,他依舊是要躲的。
  華國修真的實力如此強悍,他又能躲多久?
  但凡正道在這三千多年裡死點人,但凡他們沒找到避世的法子,沒和他一樣研究出沉睡法訣,他也不至於一點出路都沒有。
  算來算去,還是因為他們有個九霜真人。
  看來他終究是要死在對方的手上。
  紀子坤負手而立,看了一眼天空。
  他這一生天賦卓絕,足智多謀,到底是缺了點氣運。
  堂堂魔宗第一人,真到絕境的時候反而不會像當初那樣懷恨在心,而是死得極其坦然乾脆。
  紀瀾眼看著師父動了手,轉身看向了那兩個心腹。
  死契的作用下,這兩個人的生命也在飛速流逝。
  他見白狸自始至終都含笑看著自己,像是覺不出疼似的,問道:“當初你們為何不把紀家血脈帶進秘境?”
  白狸笑道:“因為那是兩個孕婦,秘境的環境不好。”
  那裡面都是將來要被當成祭品的修士,哪國的人都有,變數太多。
  那兩個女人剛懷上不久,在那種壞境下能不能順利生產還難說。就算成功生下來了,他們也得等小孩長大一點就安排他們修煉,否則無法熬過三千多年。當時他們可沒那麼多時間,不如就留一批人手在人間守著他們,讓他們自己傳宗接代。
  他笑了笑:“再說,就這麼在眼皮底下從小養到大,養出感情不捨得動手了怎麼辦?”
  紀瀾道:“有死契在,你們也會收手?”
  白狸道:“會啊,不就是搭上一條命嘛。”
  他深深地看著面前的人,“比如說我要是先認識你,這結果就不一樣了。”
  要是先認識你就好了,他想。
  小孩啊,我一定認你為主。
  他閉上眼,生命走到了盡頭。
  現場一片死寂。
  兩秒後,幾位掌門看向紀源的屍體:“他……真死了?”
  九霜真人“嗯”了聲。
  說話間廖掌門他們也趕了過來,聽完事情的經過,也齊刷刷看向那具屍體:“真死了?確認魂魄也散了?”
  九霜真人再次淡淡地“嗯”了聲。
  紀子坤的計畫沒毛病,若不是有瑞白這個變數,怕是已經要成事了。
  聰明人不會做沒用的掙扎,所以死得很爽快。
  幾位掌門疑神疑鬼,紛紛跑過去查看。
  九霜真人往徒弟那邊湊了湊,低聲感慨:“你爸爸啊……真是厲害。”
  當年就把正道嚇得不輕。
  現在重新回來,又給他們留了心理陰影。
  他等了一會兒沒聽見徒弟搭話,剛要看一眼,就聽對方問道:“他真死了?”
  九霜真人:“……”
  紀瀾沒有親自動手,沒那種真實感。
  他理智上能分析出紀子坤在如今這個局勢裡翻不出什麼浪花,但依舊忍不住多想,問道:“你是看著他魂魄散的嗎?”
  九霜真人頓時笑出聲。
  他是第一次見自家聰明絕頂的徒弟這樣,簡直稀罕死了,摸了摸頭:“寶貝兒你真可愛。”
  正神色凝重檢查屍體的幾位掌門:“……”
  突然秀什麼恩愛,特麼能不能看看場合!
  廖掌門被其餘掌門無聲注視,閉了閉眼,轉身走過去請自家師叔回去閉關,另外婁鬱就不用過來了,還是在那邊處理秘境吧。
  那法陣只是被他們砍出一道劍痕,讓頭頂的缺口保留了下來,現在還在運轉著呢,該禁飛還在禁飛,得讓它停下。
  九霜真人知道瑞白因為紀子坤的事正心情不好,有意轉移他的注意力,便點點頭,帶著他走了。
  兩個人在玄陽宗上空分開,一個去閉關,一個趕往了公海的秘境。
  秘境的缺口只能容納一個人通過,最初那道身影離開後,陸續又有一群人離去。
  各國媒體和守在直播間的觀眾集體懵逼,不清楚出了什麼事。前者剛想找人採訪,便又見大批的人進去了。
  甄林他們猜到出了事,就急忙趕往了協會。
  彼時宣霆和留守的掌門已經出發去抓紀源,協會成員也已經得知了來龍去脈。
  他們等到秘境破開、收到會長的消息,就急急帶著人過去了。因為秘境的情況已大致摸清,有缺口能走,他們不會被傳送陣強行分開,剛好是趁亂佔便宜的最佳時刻。
  幾位被禁飛的小輩由長老帶進去,落地就見秘境已滿是狼藉,地面有一個深坑,周圍都是殘留的劍氣。
  紀泓在這片廢墟裡見到了自家師父和師兄。
  只見明陽真人倒在深坑延伸出的一條縫隙裡,完全沒有聲息。
  他猛地被釘在了原地,見溫豐嵐一直站著不動,喊道:“……師兄?”
  溫豐嵐靜靜看著師父的身體,聞言掃他一眼,答應了一聲。
  接著他轉回視線伸手一拂,讓周圍的土埋住師父,將旁邊一塊石板插在地上,直直跪了下來。
  紀泓的眼眶瞬間紅了。
  明陽真人雖說總是不著調,但絕對是個好師父,來秘境前他還說要給自己淘點好東西回去,誰知眨眼間竟會天人永隔。
  他大腦空白了幾秒,哽咽地走過來也要跪下,同時要跟師兄說這樣太潦草,得換個地方好好安葬師父。
  結果下一刻,只見土堆一松,裡面的人霍然坐起了身。
  明陽真人看看身上的土,又看了看跪在“墓前”的大徒弟,當場怒道:“你個不孝徒,誰讓你把我埋了!”
  溫豐嵐道:“沒氣了。”
  明陽真人道:“我那是最後一招的後遺症,得緩緩而已,再說誰讓你就弄塊破石頭當墓碑的?”
  溫豐嵐道:“您先前也沒說讓我挑塊好碑。”
  明陽真人更怒:“這還用我說?”
  眼角仍掛著淚的紀泓:“……”
  明陽真人道:“你之前還說過我隕落了入不了土呢,我身體明明沒散,你這就給我埋了!”
  溫豐嵐再次道:“沒氣了。”
  明陽真人:“……”
  他家無情道的邏輯誰也掰不過來。
  沒氣了=能埋,他用腳指頭都能理清這點,一時生氣就又躺了回去,揚言要讓大徒弟跪滿三天。
  溫豐嵐道:“您這不是還活著嗎?”
  明陽真人道:“我沒氣了!”
  他說罷當真閉了氣,順便把周圍的土扒拉過來,嚴實地蓋住了自己。
  表情還沒調整回來的紀泓:“……”
  心情大起大落下,他臉上一片木然,半天不知該給個什麼評價。
  溫豐嵐見師父沒事,便起身走了。紀泓看著毫無動靜的“墓”,只好認命地上前挖師父。
  剛把師父挖出來勸好,紀瀾就回來了。
  紀瀾道:“你怎麼也進來了?”
  他身上威壓未消,紀泓的頭皮一陣發麻,強忍著不適道:“協會那邊經過評估覺得危險級別沒那麼高了,就讓我們跟進來也鍛煉一下。”
  紀瀾道:“你跟我走,我帶你去找宣霆。”
  紀泓不解:“怎麼?”
  紀瀾看著他:“紀源死了,去收屍吧。”
  眼淚剛收回去的紀泓:“……”
jan5410 發表於 2024-7-5 23:12
第57章
  紀瀾一身化神初期的威壓,紀泓要是被他帶著從缺口出去,怕是要半身不遂,因此最終是剛從墓裡爬出來的明陽真人接管了這份工作。
  他目送他們離開,轉身去找自家師父了。
  婁鬱的靈氣恢復了一部分,正在研究法陣。
  花鈺作為當年曾參與過一部分的人,便在這裡幫忙打下手。
  此刻見紀瀾過來,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想知道紀瀾會不會插手。他記得魔主跟他說過紀瀾的天賦很高,什麼東西一學就會,法陣的造詣同樣不低,他有點想知道對方究竟厲害到了什麼程度。
  紀瀾沒理會他的目光,隨意挑了一個地方站著,垂眼看著他們忙。
  婁鬱在研究的空當裡看了看他,知道他還在想紀子坤的事。
  紀子坤佈局三千多年,差點把他們祭天。瑞白前腳剛知道紀子坤沒死,後腳從秘境裡出去就見證了對方的死亡,心裡肯定不踏實。
  他剛晉升化神,修為還不穩定,需要閉關穩固,婁鬱就是怕他會分心多想給後面埋下隱患,才讓他來秘境裡找自己。
  他不由得喊道:“瑞白。”
  紀瀾正在腦子裡將這件事從頭到尾地過一遍。
  紀子坤每一步動機、剛剛說的每一句話和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被他揉碎了研究,順便還換位思考若是他的話應該要怎麼辦,是否有一條生路被他們忽視了。
  這時聽見聲音,他慢了半拍才答應:“嗯?”
  婁鬱對他招手。
  紀瀾聽話地走過去。
  婁鬱伸手理了一下他被風吹亂的長髮,微微側身擋住花鈺的視線,扣著徒弟的腰往懷裡一帶,低頭吻住了他。
  紀瀾:“……”
  這個吻很短暫,只有兩三秒的時間。
  但療效顯著,紀瀾雜亂的頭緒瞬間清空,只剩唇上依戀的余溫還勾著神經,讓人意猶未盡。
  婁鬱和他的目光對上,心裡一片柔軟,又親了他一口。
  花鈺:“……”
  他面無表情地轉過身,當自己聾了瞎了。
  紀瀾終於回神,微微退開了一點。
  婁鬱掐了一個法訣打在他身上,重新回去幹活,同時在腦海和他溝通,陪著他一起捋這件事。
  紀瀾這次能冷靜了,隨著他的話慢慢整理思路,漸漸升起一個清晰的念頭:紀子坤好像真的死了,真的不會再出來作孽了。
  婁鬱察覺他的語氣鬆快了些,便給他轉移注意力:“過來幫我看看這個法陣。”
  紀瀾應聲,到了他身邊。
  婁鬱把握著節奏,故意將問題一點點拋給他,帶著他先把法陣的軌跡停下,接著修改通道口的傳送陣,好讓人們順利進出,最後再處理自主吸收靈氣的功能和大片的禁飛區。
  花鈺本想看看自己和紀瀾的差距,結果被喂了一嘴狗糧。
  等徹底把法陣改好,他便木著一張臉站起身,猶豫地思考自己現在是不是該躲遠點。
  而紀瀾的心態調整好,便給簡樂彬傳了訊:“我的豬呢?”
  簡樂彬在那頭不可置信地問:“你還要?”
  紀瀾道:“不然呢?記得我說過什麼吧?”
  簡樂彬:“……”
  自家缺德爹剛活了又死,你怎麼還能惦記著豬!
  他對紀瑞白的良心不抱任何希望,為了防止自己的八卦傳得到處都是,頓時咒駡一聲,認命地去找豬了。
  婁郁見瑞白沒事了,心裡松了口氣,這才催著他回去閉關。
  紀瀾沒有意見,交代他別忘了驗收簡樂彬的豬,這便去了雲躍峰。
  一座秘境帶出了大批古人,全世界都在震盪,熱搜連掛了好幾天。
  各國組織隨著這批人的歸回都開始大洗牌,當然這不包括華國——經過這次的秘境之行,教主、祭司和那些自詡厲害的法師全都低調了下去,不敢輕易冒頭。
  華國也接收了一批當年的修士,他們處理這事經驗豐富,整個過程進行得有條不紊。
  那些魔族舊部則被宣霆帶隊全抓了回來,他們大部分都在秘境裡幫了忙,婁鬱說到做到給他們留了一命,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得受完罰才能重獲自由。
  花鈺作為當初負責下通知的人,也參與了這次抓捕,回來後還去見了見平瓏。
  平瓏看完所有證據,又見過了人證,終於肯相信自己是被當了槍使,最近一直在默默懺悔。這時見到花鈺,他感慨道:“你也回來了。”
  花鈺淡淡地“嗯”了聲。
  平瓏道:“魔主有說怎麼處理我嗎?”
  花鈺道:“還沒有。”
  平瓏道:“你呢?”
  花鈺的神色暗了一下:“不知道。”
  他問過宣霆了,魔主當年果然受傷不輕。
  他雖然沒有背叛過魔主,只是在離家出走,但畢竟太會挑時候,他不能原諒自己的過失。
  平瓏卻不明所以。
  他在秘境裡見到花鈺,便覺得花鈺也跟著反了,一直把對方當成自己人。花鈺對他們冷淡,他們也覺得是性格的原因。
  而花鈺把自己坑進秘境深覺丟臉,從不和人提起這事,導致平瓏他們認知錯誤了三千多年。
  此刻平瓏看著“戰友”這副黯然失色的模樣,便安撫道:“沒事,你畢竟曾是他的左右手,當年也沒明著和我們站一夥,他應該不會罰得太狠。再說你還有老婆孩子呢,就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他也會饒你一命的。”
  花鈺聽到前一句還想反駁“誰和你們一夥過”,可等聽完後面的頓時就把這話忘了,冷冷看著他:“你胡扯什麼?什麼老婆孩子?”
  平瓏道:“就你的女人當年懷了你的孩子,已經生了!”
  他說著一頓,反應了過來,“這事你還不知道啊?”
  花鈺的臉色像覆了層寒冰:“你聽誰說的?”
  “當然是魔主,”平瓏道,“他很可能是看著你家孩子長大的,肯定不會讓他沒爹,放心吧。”
  花鈺:“……”
  他呆滯地愣了兩秒,轉身就走,急忙到了婁鬱的辦公室。
  婁鬱最近正在忙昆侖境的事。
  昆侖境已經搬完家,後續項目比如基礎設施建設、旅遊發展和教育普及問題都得提上日程,幾乎天天在開會。要命的是瑞白還在閉關中,他沒有徒弟陪,這些天空虛寂寞冷,恍然回到了當初瑞白沉睡的日子,心情便不太爽快。
  這時見倒楣屬下進來,他懶散地給了一個詢問的眼神。
  花鈺呆呆地望著他,一副天都塌了的表情。
  婁鬱“嘖”了聲:“有事說事,沒事就滾去上課。”
  花鈺一張臉繃得緊緊的,生硬地擠出一句話:“我,沒有老婆孩子。”
  婁鬱挑眉。
  花鈺:“……”
  還不明白嗎?你被那女人騙了!
  他當年不僅在魔主重傷的時候走了,魔主這些年還不計前嫌在給他照顧“老婆孩子”!
  他想到這裡整個人都不好了,顫聲道:“那女人在哪?我親自去處理。”
  婁鬱聽明白了,給宣霆發消息把他喊過來,吩咐道:“去,從小學的課開始給他安排。”
  宣霆:“……”
  花鈺:“……”
  宣霆把人拎出去,從他崩潰的敘述中明白來龍去脈,頓時笑抽。
  “那是魔主想套你的情況,騙平瓏玩的啊,”他笑得不行,“平瓏信了,你這個當事人怎麼也信?”
  花鈺:“……”
  他還不是怕魔主會上當嗎!
  他怒道:“別笑了!”
  宣霆感覺這一年的樂子都有了,由衷勸道:“以後有了手機少點人家發你的連結,驗證碼什麼的也別輕易給,不然你光給別人創收了。”
  婁鬱也被弄得啼笑皆非,剛想繼續看檔便察覺瑞白出關了。
  紀瀾出來就見九霜真人正站在那裡望著他,喊道:“師父。”
  九霜真人打量了一遍,確認沒什麼問題,上前摸摸頭:“想你了。”
  紀瀾道:“我去找你。”
  不過去之前他順路看了一下小崽子。
  小孩依然在睡,但氣色好了很多,看樣子隨時能醒。
  九霜真人一路陪著徒弟,順便分享了新鮮出爐的樂子,指著床上的小鬼道:“這兩個將來能搞一個受害人組合。”
  紀瀾笑道:“不太一樣。”
  他翻過小崽子的記憶,這小孩是後期太想奮起才總是懷抱希望,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地買了一堆法器,其實基本只在修煉的事情上被騙過,大部分時候還是很精的。
  九霜真人聽完解釋,摸了摸下巴。
  一個是精通修煉,生活白癡。一個是修煉白癡,生活裡鬼精……他說道:“那這剛好互補。”
  他問道,“這小孩醒後你打算怎麼處理?”
  紀瀾道:“看他吧。”
  到時讓學校開會做個情況說明,表示先前的人是紀瑞白,人們就不會對他的變化而感到驚訝了。
  但一個築基期跑回去和一群煉氣的上課也不太合適,他思考著師父這話裡的意思,問道:“你想讓花鈺帶他?”
  九霜真人道:“有這個想法。”
  和瑞白對他的佔有欲一樣,他的佔有欲也很強。
  他的師門絕不會加第三個人,他知道瑞白不會收小孩為徒,但就怕這小孩總來打擾他們,所以不如乾脆給這小鬼找個師父。
  紀瀾想想花鈺的性子,覺得可以。
  花鈺雖然孤僻,但一看就是那種做事很認真的類型,這小崽子恰好需要一個嚴師。
  不過收徒的事他們說了不算,還是得看當事人的意思。
  他又和師父聊了幾句,便離開玄陽宗去了總部。
  剛打開辦公室的門,他就被抱了滿懷,熟悉的氣息圍過來,他心裡一陣踏實,伸手抱了回去。
  婁鬱還要開會,並沒做什麼出格的事,陪了徒弟一會兒就去了會議室。
  紀瀾坐在辦公室裡喝了兩杯茶,想起隨時能醒的小崽子,又想到招財貓裡新加的卡池還沒用過,便把杯子一放,起身走了。
  五分鐘後,親傳弟子們又見到了久違的紀老師。
  雙方一言不合再次開打,紀老師心滿意足地按下了招財貓。
  化神期後他終於能隨時結束變身了,可以一直抽到他想抽的卡為止,真好。
  婁鬱開完會出來,就聽說七樓成了動物園。
  他聽完來龍去脈,笑著領回了玩瘋了的徒弟,問道:“過癮了嗎?”
  紀瀾愉悅道:“過癮了。”
  婁鬱牽著他邁進電梯:“那就好。”
  會議結束已是傍晚,二人回到了大宅。
  婁郁親自給徒弟做了一桌子菜,兩個人坐著吃完,外面的天色剛好暗下來。
  今晚是個圓月,紀瀾聽師父說想喝酒,便去小院的茶座等著他拿酒。
  片刻後只聽熟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他抬頭一看,不由得愣住。
  婁郁換了套修身的西裝,整個人斯文又敗類。
  紀瀾頓時想起分開那天師父也穿著西裝,還說好了晚上讓他脫。
  他看得有些心癢,臉上維持住了表情,問道:“酒呢?”
  婁鬱不緊不慢地走過來:“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直接進入正題比較好,你說呢?”
  他見自家徒弟一個勁地盯著他,笑著問,“眼睛都快把我衣服扒了,不親自上手試試?”
  紀瀾沒再矜持,起身對他伸出了手。
  婁鬱教他:“先把我領帶解開。”
  紀瀾聞言勾住領帶,突然在領結碰到一個冰冷的東西,拿過來一看,是枚戒指。
  他心頭一跳,猛地抬頭,見面前俊美惑人的魔主身形一矮,于滿院的銀輝裡單膝跪了下去。
  婁鬱深邃而專注地看著他:“瑞白,我們結婚吧。”
  紀瀾大腦空白,把戒指和手一起遞給了他。
  婁鬱認真將戒指給他戴上,握著他的手放在唇邊一吻,低沉沙啞的聲音極其迷人:“嗯?”
  紀瀾嘴角一揚,漂亮的眼裡裝滿了月光和他。
  “好。”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
  白天要做核酸,現在更~
jan5410 發表於 2024-7-5 23:13
第58章 番外
  天下第一大宗占地廣袤, 建得氣勢磅礴。
  紀瀾坐在法器上撩起簾子一掃,便見雕樑畫棟,亭臺樓閣, 修士來往如梭,熱鬧極了。
  恒杏禦劍飛在身側,見狀道:“外面風大,紀公子身子剛好些, 還是莫要掀簾的好。”
  紀瀾手一松,坐了回去。
  片刻後, 馬車在地面停穩。
  他緩步邁下來, 看了看面前的小院。
  守在這裡的門人抬起眼, 暗暗打量這位少年。
  紀瀾, 紀子坤之子, 身上被綁了魔界封印,據說他要是死了,魔界封印很可能就會打開,到時不堪設想。
  他們原以為會是個囂張跋扈的小魔頭,誰知竟生得眉目如畫,蒼白的臉上帶著一點點笑, 脾氣甚好的樣子。
  恒杏作為掌門首徒,親自負責安排紀瀾, 陪著他逛了一遍小院。
  這是在一座小山峰上, 山頂只有一條下山的路,其餘三面皆是懸崖。
  院子中規中矩, 前廳、花園、書房和起居室一樣不少。此外還有個池子, 旁邊開了滿樹的花, 山風一吹, 花瓣紛紛揚揚地落了滿池,是個能靜心休養的地方。
  恒杏道:“紀公子若是有不喜的地方,我立刻讓人著手改。以後若有任何事,都可隨時讓他們去找我。”
  紀瀾道:“我可以出去轉轉嗎?”
  恒杏道:“臨走時宋宗主特意交代過紀公子需靜心調養,暫時不宜勞累。”
  紀瀾聽懂了,這意思是老實養著哪都別去。
  他勾著好看的笑,輕輕“嗯”了聲。
  恒杏參與了圍剿紀子坤,知道這少年把手足全賣了,所以他笑得再溫順,恒杏也不會掉以輕心。
  不過這裡怎麼說也是玄陽宗,如今這情形,少年大概掀不起什麼浪花來……他心裡轉著念頭,面上公事公辦地做完安排,這便離開了小院。
  紀瀾不緊不慢又繞著院子轉了一圈,站在崖邊向遠處眺望。
  這裡不算高,能望見下方兩三條山路和切磋場的一角。第一宗門人才濟濟,場內隨時都有人,只是依紀瀾的修為看不真切,只能看見幾個小黑點。
  這時腦海突然響起一個聲音:“你還活著呢?”
  紀瀾對此早已習慣,繼續賞著景,在腦中回道:“還活著,讓你們失望了。”
  那邊的人輕輕“嘖”了聲:“活得還挺久,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紀瀾道:“今後的事不確定,但眼下恰好有件事要做。”
  那邊好奇:“哦?”
  紀瀾笑道:“比如給玄陽宗的人找點不痛快。”
  那邊道:“你現在在玄陽宗?”
  紀瀾道:“嗯,這玄陽宗是正道之首,和你們有仇吧?我找他們的麻煩,你們不幫點忙?”
  那邊道:“我們怎麼幫忙?”
  紀瀾笑道:“比如可以教我點好用的法訣。”
  那邊的人呵呵一笑:“那你自殺,我們出去親自動手豈不是更快?”
  “這也不是不行,”紀瀾道,“你先教點法訣哄哄我,我心情一好,興許便會隨了你們的意。”
  那邊的人不上這個當,又“呵”了聲,不搭理他了。
  紀瀾樂得清靜,沿著懸崖走了半圈,繞到了前門的山路。
  他試著往前走了走,很快被法陣攔下了。
  負責照料他的是兩名外門弟子,皆是築基的修為。
  二人見這位只有煉氣二層的魔宗少主站在法陣前不動,其中一人便開了口,請他回去休息。
  紀瀾回頭打量了一眼。
  這二人一高一矮,都穿著玄陽宗外門弟子的青衣,他說道:“我想出去轉轉。”
  高個的皺眉。
  先前他與恒杏說的話他們都聽見了,這少年明知不行怎麼還要出去?莫不是看他們好欺負?
  他板著臉道:“你現在需要靜養。”
  紀瀾勾著笑,好脾氣地商量:“那我不出去了,你們和我說說下面都有什麼,如何?”
  二人頓時遲疑。
  這可是魔宗的人,長得再好也不是善類,他們不確定能不能對他說。
  紀瀾一看這表情便知道在想什麼,循循善誘:“這樣吧,你們把恒杏叫回來,我想起一件事要和他說,你們也剛好問問他什麼事能對我說,什麼事需要守口如瓶。”
  二人一想覺得有道理,給恒杏傳了訊。
  恒杏剛和自家師父說完紀瀾的事,結果出門就收到了那邊的消息,便又回去了。
  紀瀾在這過程中進了小院,坐在池邊看著下麵的幾條遊魚,問道:“你們以前也能隨便給恒杏傳信?”
  二人道:“當然不是。”
  恒杏堂堂掌門首徒,天之驕子,他們莫說給對方傳信了,就連平時說句話都很難得。
  他們原本不太樂意這個差事,這時被他這麼一點,立刻就不排斥了,覺得好處還挺大的。
  紀瀾敏銳地覺出他們的態度轉變,溫柔一笑:“那恭喜,你們馬上就又不能了。”
  二人還沒聽懂他的意思,便見恒杏來了。
  紀瀾坐著沒動,問道:“我記得七星宗的人說過讓我凝神靜心,不能動怒是吧?”
  恒杏淡淡地“嗯”了聲。
  紀瀾便往旁邊的兩個人身上一指:“那給我換兩個機靈的會說話的來。”
  二人:“……”
  他們見恒杏看過來,急忙行禮,冤枉地表示他們什麼都沒幹。
  “就是因為什麼都不幹,”紀瀾道,“問點什麼都不搭理我,我留你們是專門添堵用的嗎?”
  二人:“……”
  你剛才可不是這副嘴臉!
  恒杏微微皺眉,把他們帶出去問了問來龍去脈,覺得這事也不能怪門人,便折回去告訴紀瀾讓他們以後改。
  紀瀾道:“那不行,讓我繼續對著他們,每天能少吃半碗飯。”
  恒杏無奈,暗道也不是什麼大事,便給他換了兩個人。
  紀瀾這次滿意了,知道這兩個人必定被恒杏囑咐過,於是問起了山下的情況。
  新來的兩個人果然沒有遲疑,為他講了起來。
  這天起,紀瀾便在玄陽宗裡住下了。
  他身子弱,吃的東西尤其講究,那靈果飯菜讓已經築基的兩位門人都有些饞。紀瀾也不吝嗇,偶爾分享一下水果,關係便處得比較融洽。
  時間一晃就是三天。
  紀瀾這天午休完邁進書房,聽見魔界那邊又傳來了聲音,這次是個女音。
  “我聽說你要找玄陽宗的麻煩,效果如何?”
  紀瀾笑道:“你問得正是時候。”
  那邊的人道:“什麼意思?”
  紀瀾把書一本本攤開放好,掐了一個火屬性的小法訣:“我決定燒死我自己,你們做好準備,馬上開始攻破封印。”
  那邊的人道:“……嗯?”
  兩位門人全被支開了,並沒有守在書房外,等察覺到不對時,書房已經燒了起來。
  他們臉色一變,急忙趕了過來。
  剛跑到花園,二人便見書房的門被撞開,黑衣少年一邊咳嗽一邊顛顛撞撞地跑出來,一下倒在了其中一個的懷裡。
  “快……”紀瀾指著書房,“快救火。”
  旁邊的人不用他說,立刻沖了過去。
  紀瀾急促地喘了口氣,一把抓住扶著他的人的胳膊:“我……我不要緊,你也去,那裡面有我偷偷帶出來的我父、父親留下的手劄,就是它們突、突然燒起來了,去晚了就……就救不回來了……”
  那人瞳孔一縮,心臟砰砰直跳。
  紀子坤第一魔宗,他的東西自然寶貴,自己若能找到交上去,肯定大功一件。
  他囑咐:“那你別亂跑啊。”
  “我能跑去哪,”紀瀾道,“別說了你快去,我……咳咳……我回房吃點藥。”
  那人不再遲疑,扔下他就走了。
  紀瀾慢慢站直身,拿著趁對方心神搖曳之際拽下來的腰牌,愉悅地出了小院。
  經過觀察,這法陣靠腰牌就能自由出入。
  他成功通過法陣,按照這三天收集的情報,慢悠悠地上了附近的一座山。據說這山上的長老正在閉關,親傳弟子則出門辦事了,只剩一群外門弟子在。
  山上的弟子沒見過他,也沒聽說過著火的事,見狀便禮貌地詢問:“不知道友怎麼稱呼,來這裡找誰?”
  紀瀾客氣地回禮:“在下奉家師之命來給何長老送東西,家師說何長老這幾日便會出關,讓我過來等等。”
  那弟子見他能進他們玄陽宗,又是一身的貴氣,雖說修為低,但也沒敢小瞧,便笑著把人迎了進去,見他要在小亭裡坐著賞景,還給他端了茶水點心。
  紀瀾道聲謝,倒了一杯茶,享受地喝了起來。
  恒杏這時正在焦頭爛額地找人。
  陪著他一起找的,還有一群親傳弟子。
  這些親傳弟子今日恰好碰見恒杏,閒聊時便問起了那位魔宗少主。
  他們也跟著參與了圍剿活動,但當時都在遠處,等得知發生了什麼事,紀瀾已被七星宗的人圍住了,他們看得並不真切,便對他有些好奇。
  “我聽說他把紀家那些人全賣了,他這人怎麼樣,好相處嗎?”
  恒杏想了想紀瀾這三天的表現,中肯地評價:“挺安靜的,除了來時表現過一點不滿,這幾天都沒怎麼折騰過。”
  話音一落,他收到了一張傳訊符。
  對面的人聲音都變了調,崩潰地表示書房失火,紀瀾趁機跑了,他們在山下找了半天都沒找到人。
  恒杏:“……”
  親傳弟子們:“……”
  等恒杏弄清事情的經過,和親傳弟子們搜完一圈終於找上附近的山時,就見這位把他們攪得雞犬不寧的主已經吃完了半盤葡萄。
  紀瀾慢條斯理地擦著手指上沾的果汁,對他們微微一笑:“來了?”
  他還一本正經地給了評價,“比我想像的慢了些。”
  眾人:“……”
  他來這裡好像才三天吧?
  他們到底把一個什麼玩意兒接回來了?
jan5410 發表於 2024-7-5 23:13
第59章 番外
  這是親傳弟子第一次接觸紀瀾。
  眼前的黑衣少年臉色蒼白, 漂亮得驚人。他嘴角帶著淺笑,神色溫柔,沒有半點故意作惡的樣子——要不是他們全程參與了找人, 根本看不出這是罪魁禍首。
  恒杏壓著脾氣上前半步:“紀公子這是做什麼?”
  紀瀾笑道:“這不是很明顯的事嗎?”
  他問道, “我若給你一個籠子, 每天好吃好喝地供著你, 你可願在裡面住著?”
  恒杏皺眉, 身後一位親傳弟子忍不住開口:“你一個魔宗餘孽,我們沒宰了你就不錯了!如今把你的傷治好又好生養著你,你不感恩便罷, 反倒還心生不滿了?”
  紀瀾頓時鼓掌:“說得好!”
  他看過去, “不知這位道友怎麼稱呼?”
  那親傳弟子哼了聲, 拱手道:“甄士傑。”
  “原來是甄道友,”紀瀾笑著起身, 後退兩步往小亭的欄杆上一坐, 輕聲歎道,“你說得十分在理, 我這種餘孽確實不該活著。”
  話音一落, 他整個人後仰了過去。
  小亭靠崖而建,下麵便是萬丈深淵, 他的身影瞬間消失在了雲海之中。
  恒杏:“……”
  甄士傑:“……”
  其餘眾人:“……”
  死寂一瞬後, 他們齊齊瘋了,急忙禦劍撈人。
  幾個天之驕子均是築基巔峰和金丹的修為,拜入宗門至今都沒有害怕過, 此刻愣是全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恒杏把他重新帶回小亭, 這次沒壓住火:“你幹什麼!”
  紀瀾的臉上一點慌亂都沒有, 無辜道:“我只是在聽這位甄道友的建議而已。”
  甄士傑被同門注視著, 怒道:“我又沒說讓你死!”
  紀瀾道:“這不重要。”
  他坐回到石凳上,“重要的是你讓我認清了現實,你們看啊,我父親和手足已死,舉世無親,本身又身體羸弱,藥石無用,活不過百歲。如今不僅要受封印的折磨,還要寄人籬下被軟禁在此處受人冷眼,活著有什麼意思?”
  他輕輕呵出一口氣,“這世間已沒什麼讓我留戀的東西,活著不過是繼續忍受痛苦罷了。”
  眾人暗道也是,心頭被他說得沉甸甸的。
  他們自然不能讓他萌生死志,便圍過來一頓苦勸。
  紀瀾示意他們剝水果,一邊聽一邊吃。
  等吃得差不多,他這才微笑道:“所以你們現在理清這件事了嗎?不是我求著你們救我和養我的,而是你們得求我好好活著,懂了嗎?”
  眾人:“……”
  敢情這才是你今天的目的?
  那些活著沒意思和死不死的,都是……騙他們玩的?
  紀瀾假裝沒看見他們的表情,轉向恒杏:“去告訴你師父,那籠子我從上到下都不喜歡,給我換個地方,不然我下次燒的就是我自己。”
  甄士傑以為是自己造成的這事,剛剛賠了不少的小心。
  現在見這魔頭是裝的,他嘴唇一動就要反駁。
  紀瀾不等他開口,笑道:“當然了,你們宗門那麼厲害,完全能封住我的修為,說實話我也挺想知道修為被封,那封印是否會掉,你們剛好幫我驗證一下。”
  “……”甄士傑默默把話咽了回去。
  紀瀾溫柔道:“想個辦法限制我的行動讓我無法尋死也行,但我這個人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你們可以試試是你們的法子管用,還是我死得快。”
  他愉悅極了,“反正我不怕賭,你們怕嗎?”
  眾人:“……”
  果然是個魔頭!
  恒杏把人帶回小院,神色凝重地去找師父了。
  廖掌門知道這是條美人蛇,但畢竟是個修為低的小孩,他本以為自家大徒弟能控制住,沒想到才三天就搞出事了。
  他聽完敘述,靜默了一下。
  因為有個封印在,他們輕易不敢在紀瀾的身上使用法術法訣。之前紀瀾在七星宗養傷,他們連治療的法陣都用的慎之又慎,更別提封住紀瀾的修為了。
  強行綁住紀瀾,專門派人守著他添飯喂藥倒也行,但事情畢竟沒到那種極端的地步,何況世事無絕對,萬一哪天真的疏忽讓紀瀾死了,他們再去後悔也來不及了。
  廖掌門想了想,吩咐了徒弟一番。
  恒杏於是奉命前往小院,到了紀瀾的面前。
  紀瀾這時正頂著兩位門人怨念的目光喂魚,見恒杏過來便抬起頭熟稔地一笑,仿佛多日未見的老友,完全不像剛發生過間隙。
  恒杏腳步微頓,對他的警惕更重,上前說了說最終決定。
  院子換一個他合心意的,由於他的安危太重要,大部分時間依然要住在小院裡,但每日有一個時辰的時間出去散心,且身邊得有人陪著。
  紀瀾笑了一聲。
  這就是典型的“打著為你好”的旗號限制你。
  若換成別人興許會討價還價一番,或是先答應下來再徐徐圖之,但他不會。
  在有絕對優勢的情況下,他喜歡一蹴而就。
  恒杏在這聲笑裡辨不出喜怒,問道:“如何?”
  紀瀾道:“說來說去,我還是階下囚的待遇。”
  他看著對方,“我可以一天都待在小院裡,但那也是我願意,而不是被迫被關,你們當我是什麼?你們養的靈寵還是畜生?你們……你們根本不把我當人看!”
  他說到最後帶了怒音,“哇”地吐出一口血,暈死過去。
  恒杏:“……”
  兩位門人:“……”
  魔宗少主氣血攻心,當場暈厥,宗門醫師看完了直搖頭。
  廖掌門收到消息的時候都懵了:“不是給你底價了嗎,他還不幹?想討價還價到多少?”
  恒杏道:“他都沒討價,聽完我的話直接就吐血了。”
  廖掌門:“……”
  紀瀾從小病到大,沒少拿自己的身體做文章,還自創了一個不知算不演算法訣的東西,保管這些醫師看不出破綻。
  廖掌門聽完醫師的話,得知情況不妙,當即給七星宗去了消息。於是不出三天,玄陽宗所有人都知道了這魔宗少主要完。
  紀瀾在床上躺了三天,聽見腦海裡又響起了聲音,是個少年音。
  “哎,還活著嗎?”
  紀瀾笑道:“活著呢。”
  那邊的人問道:“最近過得怎麼樣?”
  紀瀾道:“非常好。”
  那邊的人道:“聽這意思,有好事啊?”
  紀瀾笑著“嗯”了聲。
  那邊的人道:“說說?”
  紀瀾愉悅道:“比如我快把一群正經人逼崩潰了。”
  九霜真人站在雲躍峰後山的觀景臺上,負手望著下方的群山,身後站著哭喪著臉的廖掌門。
  廖掌門最近一直守在小院裡沒動地方,每日還要接受各大掌門的詢問,今日實在受不了,便來找師叔了。
  他憂心忡忡:“師叔,魔界封印要是破了可怎麼辦啊?”
  與此同時,那邊“我要再加一把火”的聲音含笑響起,混著廖掌門的淒涼,一齊相得益彰地湧過來,九霜真人頓時沉默。
本板僅限作者可回文,感謝支持!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jan5410

LV:5 騎士

追蹤
  • 5

    主題

  • 966

    回文

  • 4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