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番外
九霜真人要收魔宗少主為徒, 這消息轉瞬間傳遍玄陽宗,所有人都傻了。
真人實力強勁,學識淵博, 從獨住雲躍峰的那天起,想拜他為師的人就沒有斷過。
宗門的內外門弟子, 甚至一些親傳弟子在拜入山門前,全做過進雲躍峰的美夢。他若一直不收徒,他們頂多是想起時遺憾一下。可現在他不僅要破例,收的還偏偏是一個資質低微的禍害,他們的心態頓時全崩了。
“真人是不是看宗門最近太亂, 想親自盯著那魔頭?”
“廢話, 難不成還是真心想收徒嗎?”
“就是!”
然而人們依舊憋屈得不行。
道理他們都懂, 但就是不甘心“九霜真人首徒”的名號落在一個魔頭的身上。
“就……就不能只盯著, 不收徒嗎?”
“可能真人想名正言順一點, 或者想有立場管他?”
“不不不,一旦管了不就真成師徒了?”
“沒事別慌, 真人沒辦拜師禮,興許就是口頭一說。”
這話說完沒多久, 另一條消息緊隨其後地傳開了——九霜真人要辦拜師禮。
依他的為人, 一旦走完這一步, 便是真要認對方當徒弟了。
所有人又瘋了一輪,表面上找各種理由安撫自己和同門, 實則內心的小人已經打上滾了。
廖掌門也被自家師叔這個決定驚到了。
他多少還是瞭解師叔的,師叔說收徒就是真收徒。可“九霜真人收徒”是何等的大事, 天下怕是都要被這消息弄炸鍋, 他趕緊跑來問了問原因。
九霜真人道:“合眼緣。”
廖掌門道:“……不再想想?”
九霜真人道:“不了, 就他。”
廖掌門雖說不清楚這合得是什麼見鬼的眼緣, 但知道勸不動了。
不過師叔這麼厲害,興許能治治那禍害,讓玄陽宗恢復往日的祥和……他勉強安慰完自己,按規矩給紀瀾上了弟子牌,便去圍觀拜師禮了。
宗門的拜師禮很簡單,就是給師父敬茶磕頭。
紀瀾在一群人的見證下敬完茶、聽完訓,起身就到了恒杏他們的面前。
親傳弟子們一齊警惕地盯著他,不知這禍害又想做什麼。
紀瀾挑眉:“都愣著作甚?喊師叔。”
親傳弟子們:“……”
晴天霹靂也不過如此,他們猛地看向九霜真人,心想您瞧瞧這是什麼嘴臉!
他們希望他立刻把這禍害逐出師門!
九霜真人面色平靜,等了數息後看過去:“怎麼?”
親傳弟子們:“……”
得,這回不喊也得喊了。
他們無比憋屈地喊了一聲,急忙跟著自家師父走了。
大殿頓時只剩了一對新鮮出爐的師徒。
紀瀾跟隨九霜真人逛了一遍雲躍峰,挑了間滿意的臥室,見師父沒有別的吩咐,便溜溜達達地下了山,一直玩到傍晚才回來,然後鬱悶地到了自家師父的面前。
九霜真人正在品茶,見狀掃了他一眼。
“師父啊,”紀瀾喊得真情實感,“我被欺負了。”
九霜真人道:“誰?”
紀瀾幽幽道:“好多人。”
九霜真人沒等細問,便見一群人上了雲躍峰,都是來找他告狀的。
他控制著表情把這些人一一打發掉,沉默地看向某個倒楣玩意,看把你能的,這一天還挺忙。
紀瀾無辜地和他對視,眼底甚至帶著點委屈。
九霜真人道:“為何故意找事?”
紀瀾道:“他們不敬長輩。”
九霜真人道:“你拔了林長老養的靈獸的毛,也是因為它不敬你?”
紀瀾道:“這不是。”
他一臉認真,“他們跟我說那只雞有鳳凰血脈,翎羽做成的平安符最是靈驗。”
說罷他掏出一個用三根雞毛擰成的慘不忍睹的東西,純潔又孝順地遞過去:“師父,給。”
九霜真人:“……”
我可真是謝謝你了。
他繃著臉點點頭,接過來放好,就事論事地訓了幾句,便就此揭過了。
可惜這點斥責對紀瀾不痛不癢,轉天再次惹了一群人來告狀。
而眾人則靈機一動想到九霜真人喜靜,若惹得他哪天不耐煩了,興許會把這魔頭踢下雲躍峰,便也在蠢蠢欲動找機會。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廖掌門期盼的祥和並未到來,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
與此同時,九霜真人收徒的事迅速傳開,搞得人們全心動了,但凡有門路的,全托關係找上了雲躍峰,想做真人的第二個徒弟。還有些特別識趣的,表示外門弟子也行。
雲躍峰靜了這麼久,最近天天熱鬧得像在過年。
九霜真人先把求收徒的都打發了,接著開始處理自家的倒楣玩意。
這小鬼年紀不大卻刀槍不入,還精得很,訓斥根本沒用,罰抄書能抄“吐血”,面壁思過能思出一堆缺德主意。九霜真人每天都得接待一群來告狀的,這天實在不能忍了。
紀瀾晚上睡得好好的,突然就被魔界的人吵醒了。
那語氣特別焦急:“快醒醒!”
紀瀾閉著眼,悠哉地問道:“你們魔界打起來了?”
那邊的人道:“不是,是關於你的事!”
紀瀾清醒了幾分:“怎麼,你們還能通過封印要我的命?”
那邊的人沉默。
紀瀾等了等,徹底清醒:“真的?”
那邊的人吞吞吐吐:“我……我聽他們說……說……”
紀瀾道:“說什麼?”
那邊的人又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似的:“你……你先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紀瀾等了將近一個時辰,越來越起疑,就在他想繼續睡的時候,人終於回來了。
那邊的人凝重道:“天快亮了。”
紀瀾道:“所以?”
那邊的人愉悅道:“你該起床撒尿了。”
紀瀾:“……”
好極了,果然是在耍他。
他頓時笑了一聲:“你叫什麼名字?”
那邊的人笑道:“這怎麼好意思告訴你,行了你起床吧,回見啊。”
紀瀾:“……”
這天一早,九霜真人正在花園裡澆著花,扭頭便見自家倒楣徒弟出來了。
紀瀾嘴角勾著淺笑,整個人的氣場涼颼颼的。
九霜真人暗暗打量一眼,明知故問:“沒睡好?”
紀瀾笑道:“沒,睡得挺好的。”
九霜真人淡淡地“嗯”了聲,沒再多問,想著自家徒弟今天是不是得補個眠,沒空再給他找事。
——結果沒有。
心情不好的紀瀾殺傷力成倍增長,連廖掌門都被驚動了。
廖掌門找上門,沉痛地詢問自家師叔收了徒弟到底管不管。九霜真人回了句“管”,默默思考了三天,琢磨出一個法訣,出門就用在了紀瀾的身上。
“它叫十六訣,我新研究的,”他看著自家徒弟慢吞吞地蹭下床,心情愉悅極了,語氣依舊如常,“餓了渴了喊一聲,傀儡會喂給你。”
紀瀾滿臉憂傷:“師父,我做錯了什麼?”
這話說得極慢,傷心的效果大打折扣,九霜真人忍著笑,淡淡道:“好好想想這幾日我說過什麼你又做過什麼,何時知道錯了,我何時給你解開。”
他說罷轉身離開,一邊去享受難得的清淨一邊品了品自己的勝利果實。
“小孩,早啊。”
紀瀾道:“我問個事,有個法訣打在身上能讓人行動遲緩,知道怎麼解開嗎?”
那邊的人道:“還有這種法訣?”
紀瀾道:“我師父新研究的。”
那邊的人道:“這不好辦,我沒親眼見過,根本不會解,你惹你師父生氣了?”
紀瀾輕輕“呵”了聲。
那邊的人道:“怎麼,你師父待你不好嗎?”
紀瀾下意識想回一句“哪好”,但轉念想想他師父最近確實為他收拾了不少爛攤子,便又把話咽了回去,問道:“我以前跟你說過我的事嗎?”
那邊的人道:“聽人提過,據說你是魔宗出身,被正道接管了?”
紀瀾道:“對,我師父是正道第一人,你說他好好的為何收我為徒?”
那邊的人道:“你身上有封印?”
紀瀾道:“所以他又怎麼會真心待我好呢?”
那邊的人出主意:“不如你投靠我們,我們一定真心待你好。”
紀瀾笑了聲:“我會考慮的。”
十六訣一出,紀瀾著實老實了一段日子。
剛好他最近也有些折騰夠了,便開始研究他這個師父。
九霜真人生性冷淡,平時除了練劍就是喝茶養花種菜,對了,種的菜還特別難吃。
他不喜歡與人打交道,但又不會不耐煩,紀瀾無論問什麼都會得到解答,注意力不由得往自己的身上轉移了一下。
九霜真人道:“你想改善資質?”
紀瀾道:“可有辦法?”
九霜真人道:“有。”
他藏書居多,便去書房找出幾本相關的書籍,陪著徒弟一起研究。
紀瀾一向聰明,看出這不是騙他玩,有一天實在沒忍住:“為何幫我?”
九霜真人淡淡地掃他一眼:“我是你師父。”
紀瀾心頭微跳,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沒再問過這種話。
之後他就全身心投入到了研究之中,想要洗靈根。
九霜真人拗不過他,便親自調配了藥浴。
一場漫長的實驗開始了,那段時間紀瀾昏迷居多,大概是太疼,事後他反而不太記得了這股疼了,印象裡只剩了一碗碗喂進嘴裡的藥和守在床前的那道身影。
他在第一場初雪的時候有了字,瑞白。
不僅如此,他的靈根也洗成功了,成了罕見的天靈根,然後他便在師父的指導下進行了修煉。同時他和魔界那邊的幾個人的關係好了些,趁機學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法訣。
玄陽宗的人安生了好一段日子,驚覺許久都沒見過那個禍害了。
他們正在討論那禍害是終於要完了,還是九霜真人終於制服了對方,突然便見黑雲聚集,降下了天雷。
雷劫很短暫,人們對此都很熟悉,知道是築基期的天劫。
只不過方向是在雲躍峰……眾所周知,雲躍峰除了九霜真人,就只有一個活人。
他們想到這裡齊齊崩潰。
所以那個禍害不僅沒完蛋,還他娘的晉升了?!
他不是身子不好,資質稀爛嗎?先前還煉氣二層呢,為什麼會晉升!
廖掌門也很吃驚,急忙去了雲躍峰。
他滿臉詫異地上去,神色恍惚地下來,看得恒杏一臉懵逼。
他問道:“師父,到底怎麼回事?”
廖掌門看向他:“真人給他洗了靈根。”
恒杏慢慢消化這句話:“……嗯?”
廖掌門道:“紀瀾現在是天靈根的人,資質堪比溫豐嵐和楊景善。”
恒杏:“……”
周圍偷聽的親傳弟子:“……”
這日子過不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