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寒風凜冽,大雪紛飛,冬日的深夜瀰漫著無邊寧靜,那是一種冰冷的寂寥。城郊一座富麗堂皇大宅院的屋子裡卻是溫暖如春,感覺不到一絲寒意,牆邊火爐裡的木炭燒得通紅,滿屋子蕩漾著夏天的顏色,趙烈頭上的紛亂長髮被一根帶子從額頭隨意束到腦後,愜意地躺在柔軟寬大的床上,悠閒地喝著冰凍酸梅湯,。
趙烈低聲吟道:「鴻雁在雲漫天雪,醉臥獨倚,桃花不知落何處?遠岸收殘雪,采罷山邊月滿樓,說盡平生得意。花不語,水空流,年年拼得為花狂。」雖然在大雪飛舞的寒冬,他卻感到精力充沛,赤裸上身呈現倒三角狀的健美肌肉,渾身發燙,瞇著眼睛凝視側立旁邊的秀麗丫鬟,熱意不由湧上心來。
俏麗丫鬟渾身透出青春健康的美麗,飽滿身材把青布衣裙繃得緊緊的,似乎稍微彎腰便會把衣裙撐破撕裂,趙烈忍不住露出了狂放笑容,「美人如玉,夢枕春衫半袖,鬢雲欲度香腮雪。」
趙烈從小就不安分,喜歡天馬行空,無邊無際的幻想,生性好動,自小聰慧過人,出口成章,私塾的老秀才非常欣賞他的才氣,認為他前程不可限量,老秀才滿腹經綸,可是一輩子鬱鬱不得志,窮困潦倒,這並不是趙烈嚮往的生活。
趙烈內心深處不滿足粗茶淡飯,慢慢苦熬的日子,十六歲時做出了生命中第一個重要選擇,決定棄文從商!他滿懷憧憬闖入了繽紛世界,一無所有,四海漂泊,經歷了別人難以想像的艱辛。
少年壯志不言愁,趙烈長髮飛揚,沒有任何怨氣,臉上總是洋溢著陽光般燦爛的笑容,咬牙挺了過來,看盡了人情世故,嘗盡了世態炎涼,慢慢變得世故深沉,年輕秀氣的臉上逐漸浮現出老練沉穩的笑容。
依靠辛苦攢下的血汗錢,再加上敏銳頭腦和頑強奮鬥,趙烈走出了生意上的第一步,終於在二十三歲時擁有了大宅院和奴僕丫鬟,可是其中的辛酸血汗誰能知道?生活的艱辛挫折和商場的勾心鬥角沒有讓他倒下,一顆永不屈服的心讓他獲得了成功。
往事不堪回首,趙烈得到了錦衣玉食和榮華富貴,實現了少年時代的輕狂夢想,可是內心深處似乎依然並不滿足。
丫鬟的白脂玉頰上流出一抹暈紅,她望著趙烈臉上不懷好意的笑容和眼中讓人心跳的狂熱目光,芳心慌亂羞澀,越發楚楚誘人。
趙烈目光溫柔似水,雙手卻凶狠地把她的衣裙撕得粉碎,少女異常飽滿的身體驀然彈了出來,紅色火光的曖昧照耀下,顯露出瑩瑩白皙的美妙肉體和渾圓修長的美腿,火紅木炭映紅了他身上健壯強悍的肌肉,少女很快咿咿唔唔地迷失了,秀氣雙眸半睜半閉,蕩漾著朦朧春意,臉如火燒,全身香汗涔涔,幸福的嬌吟聲瀰漫在冰冷冬日。
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淒厲的慘叫聲刺破了冬日深夜的寂靜。趙烈猛地推開依然沉浸在極度滿足中,如爛泥般癱軟在床上的赤裸丫鬟,飛快穿上衣服,一躍而起,悄悄推開窗子,漫天美麗飛雪中,幾個蒙面大漢正在和護院家丁激烈打鬥,刀光劍影斬碎了飄落的晶瑩雪花。
趙烈望著地面的屍體和刺眼的紅色鮮血,明白這夥人乃是殺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盜,漆黑眼珠靈活轉動,他忽然深深吸了一口氣,趁著混亂,果斷藉著夜色,輕輕把門推開一條縫隙,緩慢爬到一具屍體旁,摸到流血的傷口上,沾滿鮮血的雙手朝臉上脖子上胡亂抹了幾把,然後側身躺下,一動不動,冰冷雪花很快輕柔地鋪滿全身。
寒風無情地呼嘯而過,捲起了地面紛紛揚揚的落雪,耳邊傳來激烈搏鬥和淒涼慘叫聲,趙烈咬牙躺在冰冷雪地中,心彷彿停止了跳動,全身僵硬,腦子一片空白,惟有雙拳緊緊握緊,雙手骨節猛然發出霹靂啪啦的聲音。
打鬥很快結束,江湖蒙面客把所有房間搜了一遍,確信沒有活口,帶著搜出的幾大包珠寶,還不忘記放了一把火,嗖嗖幾聲越牆而出,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天空高遠而烏灰,往下才是非常寬泛的黑夜,覆蓋積雪的大地帶著無盡沉默逐漸蔓延開來,鵝毛大雪放肆地飄在夜空,飄到了趙烈暴睜的雙眼中,冰冷雪花刺傷了眼睛,但卻沒有眼淚流出。
雪一直下,似乎沒有停止的意思,熊熊烈火讓趙烈感到全身灼熱,輕輕動了動僵硬的身軀,慢慢抬頭凝望遍地屍體和不停燃燒的宅院,鮮血把潔白雪地映得分外艷麗,他真正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懷著難以言狀的複雜心情,緩緩逃離了辛苦經營多年的家業。
夜更黑了,寒風刺骨,風雪交加。趙烈在黑暗中絆了一下,高大身軀重重摔在厚厚雪地上,積雪讓他感受到了冰冷滋味,勉強回頭望著遠方燃燒的家園,熊熊火光映紅了漆黑夜空和純潔的白色世界,無盡的寂寥,他咬牙從雪地一躍而起,迎著漫天雪花狂奔而去,長髮在寒風中飛舞,空曠原野中只留下了陣陣憤怒不甘的吼聲。
第一章邂逅佳人
平林漠漠煙如織,寒山一帶傷心碧,暝色入高樓。
有人樓上愁,玉梯空佇立,宿鳥歸飛急。
何處是歸程,長亭連短亭。
趙烈萎縮地坐在路邊的破敗亭子裡,沒有數天前的瀟灑風流和意氣風發,枯敗落葉在寒風中無奈飄蕩,遠山還存留著雪白美麗的殘雪,心裡有太多的不甘心和憤怒,多少年的艱苦奮鬥,終於從一無所有變為錦衣足食,過上了舒適富貴的生活,突然之間又回到了一無所有。
冬日難得的陽光照在荒涼得有點迷人的樹林上,路上不時有大隊的人馬急馳而過,威風凜凜,鐵蹄捲起了漫天的塵土,江湖狼煙四起,一片混亂,英雄輩出,強者為王。沒有人注意到路邊頹廢萎靡的趙烈,長髮雜亂地堆在頭上,他沿著灰塵瀰漫的漫漫長路緩緩走到熱鬧集市,這些天一直不停地走,不停思考迷茫的未來。
茶館大部分人配著刀劍,神采飛揚,氣度不凡,都是江湖俠客。烈酒如茶水般痛飲,空中蕩漾著混合了烈酒和風塵的味道,五湖四海的豪傑不停談論驚心動魄的江湖故事,外面寒風肆虐,茶鋪中的江湖客卻是熱血沸騰,幾個彪形大漢甚至解開胸口衣襟,露出了強橫的肌肉和胸毛,毫不在意寒冬的冷風。
趙烈坐在角落默默聆聽,熱血沸騰的江湖傳奇沒有在神色漠然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他從這些驚天動地的傳奇中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那些快意江湖的劍俠刀客和英雄豪傑都是一擲千金,花錢如流水,好像從來就不缺錢花,也不會為錢而操心。
荒涼的曠野連綿起伏,望不到盡頭。趙烈獨自躺在路邊的亂草叢中,腦海中還在想著那些從來不缺錢的江湖豪傑,心卻比那刺骨寒風還冰冷,偶然抬頭望著蔚藍天空和悠悠美麗白雲,雲朵隨風不停飄蕩變幻,人生同樣也是變幻無常,遠方突然傳來一陣猛烈打鬥聲音,他小心透過枯黃草叢之間的縫隙看過去。
片片枯黃葉子連綴著荒涼寂寥,紛亂茅草無力地佇立寒風中,淒涼草叢中掩映下的樹林輕抹慢塗,影影綽綽的模糊樹影下,許多體格彪悍的黑衣人拿著鋒利兵器圍著一個蒙面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身影晃動,體態妙曼,身體四周青煙紫輕盈霧罩,頭上飛絮游絲無定,白色身影旋轉著如絢麗蝴蝶沖天而起,長劍似乎刺出了一圈圈晃蕩的透明水紋,陽光照耀下發出了七彩光芒,剎那間,周圍所有人全部倒下,空氣中迴盪著陣陣淒厲的慘叫聲。
鋒利劍刃上的血滴緩緩滑落,白衣女子反手將劍輕輕插入劍鞘,如同白色雲彩漂浮起來,無聲無息飄上了掛著幾片枯黃樹葉的細細樹梢,飄逸虛幻如仙子,瞬間從空氣中蒸發了,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趙烈瞪大眼睛凝望白衣女子飄逸變幻的身影,簡直難以置信,總算恍然大悟,如果有那麼好的武功,還會為錢發愁嗎?他二十三歲的時候,躺在亂草叢之中做出了人生第二個重要決定,毅然棄商從武。
他從躺在地上的屍體中挑了幾把鋒利刀劍,而且還發現了幾本內功心法,順手拿了些珠寶銀兩,輕輕摸了一下懷裡的珠寶,不由感慨萬千,原來每個江湖中人都是那麼有錢!懷裡揣著沉甸甸銀兩,迎著冬日凜冽寒風堅定朝前走出,紛亂長髮在風中飛舞,很快消失在無盡長路。
村野上空的冬日像個熟透的橙黃色杏子,被一抹淡霧罩著。趙烈沿著一條蜿蜒古道,繞過長長山路,走進了籠罩在雲霧中的青翠黑虎山,由於有銀子說話,身材高大的他順利加入了江湖五流幫派黑虎幫,想到就要做到,他就這樣開始了江湖之路。
黑虎幫是個小幫派,也就兩三百號幫眾,幫主黑天虎曾在武當混過幾年,為人比較精明,不去招惹大幫大派,所以黑虎幫的日子倒也過得紅紅火火,一直在不斷招兵買馬,擴大實力。
趙烈經歷了太多磨難,早就學會了保護自己,沒有功夫保命是不行的,白天隨著幫眾一起練武,晚上沐浴在明月星空的璀璨光芒下,默默琢磨那些從屍體上撿來的內功心法,雖然不是武功秘籍,但卻是純正的內功心法,對於高手而言是很普通的內功,可是對於從未學過武的趙烈來說,卻是至高無上的武學寶典。
趙烈沉溺於神奇武學,感受到了一種奇妙滋味,思緒自由地翱翔在廣袤深邃的夜空,闖入了一種全新的境界,時間一天一天過去,江湖生活異常險惡,提著腦袋過日子,可是他不是剛出道時的熱血少年,不動聲色在打打殺殺的日子裡不斷學習,默默觀察別人的招式,然後化為己用。
每次搏殺都會有新的發現,每次發現都會帶來的喜悅,趙烈不會衝在最前面,但也不落在最後,武功在不知不覺中進步,完全靠無邊的想像體會武學的浩瀚和博大精深,他沉浸在武學奇妙的意境中,不停思索,眼光深邃如神秘夜空。
借助純正的內功心法和夜以繼日的苦練,趙烈很快發現黑虎幫的幫眾已經不是他對手了!他老謀深算,從不炫耀武功,只是默默苦練,並沒有忘記心中那團熊熊火光,深夜刺骨的寒風,天上明媚的彎月,璀璨神秘的夜空,滂沱的雨夜和夜晚蕭瑟的秋風融入了他的艱苦生活中。
趙烈不會忘記第一次憑借內力躍上樹梢輕飄飄的奇妙感覺,站在樹梢左晃右擺,長髮飛舞!也不會忘記在遼闊水面上狂奔,水面軟軟的感覺透過腳底帶來前所未有的喜悅!當他一拳打斷大樹的時候,望著漫天紛飛的落葉,忍不住大吼一聲,那一刻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力量和自信,他很喜歡這種渾身充滿力量的感覺,亂世惟有強者才能為王。
趙烈身材高大,敏捷如凶狠獵豹,渾身強健肌肉蘊藏了無窮力量和驚人彈力,第一次把手中鋼刀插入敵人胸膛的時候,眼睛連眨都沒有眨一下,紛亂長髮依然飄逸瀟灑,既然選擇了江湖路,就絕不會退縮,也不會有絲毫猶豫!以前很難得到的東西,現在很輕易就能得到,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讓身上的傷疤越來越多,體格越來越強悍狂野。
呆在黑虎幫快兩年了,趙烈一擲千金,花天酒地,快意江湖,痛快之極!江湖雖然極度危險,但從不缺白花花的銀子,充滿了鐵血激情,散發出驚心動魄的魅力,無數熱血男兒構建了熱血沸騰的江湖!
黑虎幫幫眾和大多數武林人一樣,生活在江湖最底層,沒有高深的武功,沒有轟轟烈烈的傳奇,更沒有地位,江湖中也不會流傳他們的名字,但他們卻是整個江湖的基礎,沒有他們就沒有江湖!
趙烈很快就適應了江湖生活,騎最烈的馬,大碗喝最好的酒,大口吃最好的肉,干自己想幹的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快意恩仇!沒有太多的約束,日子過得逍遙自在,長髮更加飛揚飄逸,縱酒狂歌,出生入死,見慣了太多的死亡,生命的意義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莫論明日黑與白。
趙烈最喜歡空中飛舞的感覺,可以像鳥兒在空中自由飛翔,他的輕功練得最多,想要在空中飛得高,持續時間長,必須依靠深厚的內力,於是他每天拚命修煉內力,體質隨之不斷改善,滲透到身體中每一根血管毛孔,他感到從未有過的清爽輕鬆,真正感受到了武學深入骨髓的魅力。
趙烈出手闊綽,善於拉攏人,精明能幹,再加上日漸增加的功力和不動身色的經營,他得到了很多人的擁護。黑天虎很快發現了他思維敏銳,才華出眾,做事冷靜沉穩,於是加入黑虎幫兩年後,他眾望所歸成為了副幫主。
怡紅院歌舞昇平,絕色歌妓伸手按在琴弦上,纖手飛揚,一串清滑輕脆的琴音立時填滿廳內的空間,優美的琴聲伴隨舞姬翩翩若飛鴻的舞蹈,隱見渾圓豐潤乳浪和細緻修長玉腿,柔軟身段做出各種曼妙的姿態,教人神為之奪,魂為之散。
黑虎幫副幫主趙烈帶領數十個兄弟在青樓花叢中放肆地痛快喝酒,放縱舒適的生活並沒有能讓他忘記年少輕狂的夢想和追求,也不能忘記曾經的磨難奮鬥,更不會忘記藏在心中的痛苦!每到孤寂無人的深夜,他都會感到深入骨髓的痛苦和無盡的寂寞,於是不停拚命練功,無論在商場還是江湖都從未放棄奮鬥!
趙烈靜靜坐在床上將全身氣流沿所有經脈走了三十六遍,慢慢睜開眼睛,精光爍閃,終於把撿來的內功心法練完了,居然憑借異常堅強的毅力和超乎尋常,天馬行空的想像力融會貫通,無師自通,而且沒有走火入魔,這也算是一個奇跡!
趙烈清楚感覺到真氣在體內游動,甚至感覺到體質在慢慢改變,可惜只有內功心法,沒有任何招式,他的招式都是無數次血戰中體會出來的,沒有漂亮姿勢,只追求用最少的力氣和最快的時間把對方殺死!
他從懷中掏出內功心法,默默運功將它們化為灰燼,輕輕消逝在風中,沒有留下一絲痕跡,世上再沒有人知道究竟是什麼內功。
江湖風雲變幻,少年俠客來去匆匆,長江後浪推前浪,英雄輩出,趙烈一直沒遇上真正高手,黑虎幫不過是江湖五流幫會。
江湖高手如雲,臥虎藏龍,神秘的武林世家,六大門派,四大公子,七大高手,南尊北魔,還有震撼武林的黑榜高手,這些都是遠離趙烈的武林神話。
漫長無邊的深夜,他偶爾也會想起那天看見的白衣女子,現在有了武功之後,更加感覺到白衣女子驚世駭俗的武功,不過學了白衣女子劍下亡魂的武功心法就已經受益非淺了!
趙烈在心中長歎一聲,同在一個江湖,他永遠都只能陪襯那些傳奇英雄和多姿多彩的江湖美女,沒有人會知道他的名字,內心深處永遠也不會忘記讓他一無所有的熊熊烈火,從哪裡倒下,就從哪裡再站起來,而且要站到巔峰!
趙烈懶洋洋走在熙熙攘攘的繁華街道上,忽然凝望街道屋頂瓦片上一朵凋零的青色小花,花兒給誰看?青灰色的瓦,花兒沒有著色,沒有人會留意,給天上的雲和鳥看?還是給那些狂放的風肆意撫摩?他臉上露出蒼涼笑容。
江南自古富庶,江寧府更是熱鬧繁華,街道兩旁層層疊疊的房子斗拱飛簷,雕樑畫棟,鏤空雕花,圖案繁複美麗,趙烈卻感覺它們疲憊而蒼老,江寧府離黑虎山有兩百多里,平時黑虎幫的勢力是不可能延伸到這裡的,因為武林四大世家的南宮世家就在郊外紫霞湖中的島上。
黑虎幫最近劫得大量錢物,黑天虎親率幫眾到江寧這個花花世界來享受。趙烈懷裡揣著沉甸甸的銀子,帶著幾個手下大搖大擺走在熱鬧街面,長髮飄飄,臉上露出灑脫愜意笑容。
前面突然出現了一隊人馬,十多個身手矯健的佩帶刀劍的少年護著一頂青色轎子慢慢沿著街走過,轎子周圍還有四個青衣漢子和兩個俏麗丫鬟。
路邊男人的目光大都集中在兩個丫鬟身上,雖然她們是丫鬟打扮,但也難掩天生麗質。趙烈的目光沿著她們青春美好的曲線上下巡視,「轎子裡面究竟是什麼人,丫鬟都如此艷麗,不知裡面的人是什麼樣子?」
趙烈目光掠過旁邊的護衛,心裡一驚,那些少年的武功居然都不在他之下,中間的四個青衣漢子更是遠在他之上,這些人絕非普通武林人士,他們的左手袖口都繡著藍色彎月,乃是南宮世家的護衛。
南宮世家的三小姐南宮雨坐在轎子裡面,從來沒有人見過她的真面目,很少出門,從小就不喜歡武功。
趙烈緊緊盯著中間的轎子,似乎想要透過嚴實的垂簾看到裡面的神秘少女,可惜什麼也看不見,只有轎子四周掛著的藍色彎月在眼前不停晃蕩。
趙烈輕輕在心裡歎了一口氣,依依不捨收回惆悵失落的目光,突然感覺到一股突如其來的殺氣,他果斷趴在地面,緊緊握住腰畔的刀柄,敏銳朝四周閣樓望去,忽然從裡面躍出十幾個蒙面黑衣大漢,漫天飛舞的暗器狠狠朝轎子周圍的護衛射去,攻擊的角度方位恰倒好處,配合非常默契,街上人群一陣慌亂,人仰馬翻,拚命向四周散去。
這些黑衣人顯然都是高手,出手狠毒果斷,激烈搏殺捲起了陣陣刀風劍氣,鮮血味道飄散在風中,街上很快堆滿了屍體,南宮世家的護衛無人逃離,寧死不屈,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黑衣人也損失慘重,只剩下了黑衣首領憤怒地站在轎子面前,繁華街道忽然一片死寂。
黑衣首領憤怒揮拳將轎子震碎,趙烈終於看見轎子裡面的女子,永遠也不會忘記這驚艷一幕:身著翠色長裙的年輕女子,臉上蒙著薄如煙霧的輕紗,新月般秀氣的眉和長長眼睫毛下面是一雙晶瑩剔透的眼睛,噙滿淚水的秀美雙眸沒有驚恐,依然寧靜平和地望著黑衣人,充滿了悲憫和憂傷。
南宮雨淒然閉上雙眸。就在那一剎那,為了那雙寧靜晶瑩的眼眸,趙烈忘記了黑衣人高強的武功,拔刀從地上一躍而起,大吼一聲揮刀向黑衣人砍去。
黑衣人冷笑一聲,看也沒看,反手揮拳向趙烈擊去,強勁的真氣如滔滔江水般湧來,他用六成功力揮刀劈開滾滾拳風,狠狠砍向黑衣人的胸膛,黑衣人無奈側身輕輕讓開刀鋒,左手拳風發出淒厲嘯聲,擊出一道黑色旋風重重落在趙烈肩上。
趙烈借勢向後平平如枯葉遠遠飛出,卸去了大部分力量,很快頑強站了起來,居然沒有忘記回頭朝南宮雨笑了一下,再次看到了憂傷的美麗雙眸,渾身頓時充滿力量,咬牙用同樣招式連接三次向黑衣人砍去,黑衣人臉上露出了殘忍的笑容,狠狠把趙烈三次重重擊倒在地上,每次都比上次傷得更重,但他依然對著南宮雨笑了三次。
「今天看來死定了,今天我他媽的太衝動了!」趙烈嘴邊流出了一絲鮮血,黑衣人的功力之強超乎預料,回頭發現晶瑩剔透的雙眸凝視著他,眼中充滿了擔憂和關切之情。
趙烈翻身鯉魚打挺,再次瀟灑站了起來,長髮依然飛舞,他對著南宮雨露出了狂放笑容,毫不在意嘴角露出的一絲血跡。
黑衣人眼中也露出了欽佩神色,冷笑道:「你還真有種,看你這次能否站起來。」右拳猛然變得漆黑,妖艷詭異,揮拳就朝趙烈打去,淒厲的黑色氣旋呼嘯著朝趙烈飛去。
趙烈就是等待黑衣人的輕視,所以剛才只用了六成功力,現在機會終於來了,準把暗中藏在袖子中的鋒利短劍射向黑衣人,這是唯一機會,黑衣人武功比他高出許多,可惜他沒有英雄救美的機會了。
遠處突然飄來一個白衣男子,緩慢飄逸的身行瞬間就移動到了面前,匪夷所思的身影如羚羊掛角,毫無痕跡,天道般自然,看似輕輕一掌,卻把黑衣人打得遠遠凌空飛了出去。
黑衣人驚疑凝視白衣人,似乎想要說什麼,可是張口噴出的全是鮮血,什麼話也沒有能說出來,一雙凌厲眼睛含恨望著白衣人,死不瞑目!
白衣公子瀟灑飄落地面,風度翩翩,一塵不染,白色長袍質料如絲如綢,面容異常英俊,散發出與生懼來的魅力,挺拔身軀沒有一絲多餘脂肪,漆黑亮麗斜飛入鬢的細長濃眉,眸子溫柔如水,完美無缺的臉讓每個少女都為之怦然心動,他關切柔聲道:「姑娘還記得我嗎,在下來得晚了,讓姑娘受驚了」。
南宮雨抬頭望著白衣公子,勉強笑道:「怎麼會忘記武林四大公子之一的司馬空?要不是你及時趕來,今天我凶多吉少,謝謝你。」她望著遍地的屍體,幾滴淚水悄然滑落,弄濕了臉上的輕紗,越發顯得楚楚動人。
黑衣人真氣充沛,拳法霸道,趙烈雖然利用倒退身法卸去大部分的力量,還是受傷不輕,此刻靜靜站在一邊,還在回憶南宮雨的眼神,那是世間最讓人動心的雙眸。
南宮雨蓮步輕移,緩緩走到趙烈面前,柔聲道:「謝謝你,請問公子大名」。
趙烈聞著幽幽清香,一時無語,傻傻地凝視南宮雨的美麗雙眸。司馬空不悅道:「姑娘在問你話呢?」
趙烈懶洋洋抬頭凝望司馬空俊美無暇的面容,「他媽的!皮膚真是光滑如玉,不愧為武林四大公子。」心裡雖然被司馬空深不可測的功力震撼,依然蠻不在乎灑脫回頭對南宮雨笑道:「在下趙烈,黑虎山上黑虎幫的副幫主。」嘴邊故意讓鮮血淒然流出。
南宮雨匆匆拿出白色絲帕遞給趙烈柔聲道:「傷得重嗎?你怎麼那麼傻,武功那麼差,居然還敢來救我。」
趙烈臉上露出狂放笑容,湊近南宮雨的耳垂低聲道:「因為你太漂亮了。」她楞了一下,忍不住輕輕笑了。
司馬空目光閃爍,英俊臉上露出了迷人笑容道:「在下司馬空,久仰黑虎幫威名,如雷貫耳。」話語中卻沒有半點久仰的意思,黑虎幫這種小幫會壓根就沒聽說過。
司馬空對南宮雨體貼道:「上次見面之後,我就一直惦記姑娘,現在我先護送姑娘回紫霞湖吧。」
南宮雨走了幾步後,忽然轉身低頭對趙烈輕聲道:「我叫南宮雨,明天是我大哥結婚喜宴,歡迎黑虎幫光臨碧雲山莊,我會再向你道謝。」
趙烈怔怔走在路上,南宮雨的秀美雙眸始終揮之不去。
黑天虎聽說趙烈無意救了南宮雨,覺得是和南宮世家拉上關係的絕好機會,要是能讓南宮世家作靠山,那對於黑虎幫太有好處了,真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趙烈自然知道其中的厲害關係,但總是有點心神不寧,青山如黛眸似水,從早到晚總是在想著遙不可及,溫宛可人的南宮雨。
黑天虎帶著重禮和趙烈一起到碧雲山莊參加南宮霸的婚禮。碧雲山莊張燈結綵,熱鬧非凡,到場的都是雄霸一方的高手和各大幫派的代表,甚至連華山掌門風遠山也親率弟子英雄劍張楓前來道喜。
黑虎幫這種不入流的小幫會顯得格外寒酸,趙烈心事重重,沒有心思認識拉攏那些高手俠客,也不想看到那些不可一世而的目光,玉面神劍司馬空好像已經忘記了趙烈,神采飛揚,傲然不凡,光彩照人,不愧為武林四大公子,反倒是黑天虎厚著臉皮不停向各位大俠高手恭維。
趙烈神情恍惚,眼前總是浮現南宮雨的柔和身影,獨自悄悄走出大廳,默默在雅致花園裡漫步,清幽的花草,碧綠的湖水反而帶來心煩意亂,他突然停下了腳步,因為聞到了熟悉的香味,猛然回頭,看見了站在鮮艷花叢中的南宮雨。
竹影艷花的香味裊裊升起,又緩緩飄散去縈繞在南宮雨的身邊,倚樹憑花的女子,用她秋水似的雙眸望斷了青春,錦瑟年華無人與度,輕輕使她染上了千年的幽怨情思,「很高興你能來,還以為你不會來了,你是很奇怪的人,我都不能看出你的年紀,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
「很少有人能看透我,因為我的經歷太複雜,我以前是一個商人,你相信嗎?我對你也很奇怪,你為何不學武呢?這裡的武功都是江湖人夢寐以求的武功心法。」他定定望著南宮雨道。
「沒想到你以前會是一個商人,我不喜歡習武,討厭打打殺殺,喜歡寧靜安詳的生活,可是生在武林世家,有很多東西是無法避免的,我不知道未來,可是沒有辦法改變。」她的話語裡透著淡淡的憂傷。
「學武的最大樂趣就是可以像鳥一樣飛起來,可以聽到風吹在身上呼呼的聲音,甚至可以站在藍色水面上凌波漫步,踩著柔軟寧靜的水面靜靜賞月,感受奇妙獨特的滋味。」 趙烈輕聲道。
「你真是一個非常特別的人,第一次聽說練武是為了飛翔。」南宮雨輕笑道。
「你喜歡現在的生活嗎?」趙烈緩緩道。
「我沒有選擇,你可以自由選擇喜歡的東西,但我不能!那天你冒著生命危險救我,你為何那麼傻。」南宮雨傷感道。
趙烈臉上忽然露出了狂放笑容道:「那天我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是不是還需要我再誇獎你一次。」她低下了頭,臉上映出的一縷紅暈透過了蒙在臉上薄薄輕紗。
他們不知不覺聊了很久,很久,很久。周圍瀰漫著醉人花香,一對艷麗蝴蝶在花叢中翩翩起舞,最後緩緩落在翠綠葉子上,互相偎依。
「你真的很好,我喜歡你,特別喜歡你的眼睛。」趙烈突然抬頭沉聲道。
南宮雨不敢看著他狂放的眼神,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羞澀垂下了頭,什麼也沒有說,她只感到心在劇烈跳動,隔了一會,她臉色潮紅,忽然指著碧綠湖邊的別緻小樓輕輕道: 「我就住在那座小樓,我要回去了。」
趙烈堅定道:「我一定會去的,而且很想去。」
兩人忘記了時間,直到夕陽映紅了漫天彩霞。「我很喜歡你的過去,我嚮往自由的生活。」她微笑道。
「我也曾經有過平靜的生活,歲月無聲似水,月斜窗紙在萬里,鬢雖殘,心未死,有誰知?但現在我只想看看你,可以把面紗取下來嗎?」趙烈赤裸裸道。
南宮雨柔聲道:「雖然你的身材高大強悍,性格狂放,但我卻可以感受到你內心深處淡淡的傷痛,真是很奇怪。」她低下頭,柔軟纖長的手指輕輕取下面紗,皮膚白得像雪一樣,加上那一身翠綠的裝束,更襯托出她露在外面肌膚的雪白。
趙烈停止了呼吸,癡癡凝視,旁邊嬌艷的花兒在她面前也失去了顏色,有生以來第一次動心了,她被趙烈火辣辣的目光看得滿臉紅潮,心跳加速。
趙烈的心在顫抖,想起了藏在心中的悲痛和艱辛的奮鬥,何處找這樣一份清麗淡雅?何不留住這樣的寂靜深幽呢?他收起笑容認真道:「我會讓你得到真正的幸福。」他的眼神似乎飽經滄桑。
她的心弦顫動,默默注視地面幽長的樹影,從未領路過的奇妙溫情從心頭泛起,就這樣醉在了秋色裡,「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
她心跳得更快了,「我也不知道,但和你在一起好開心,希望我們還可以再見面。」 她匆匆走了,婀娜苗條的背影慢慢消失爛漫花叢中,他久久不能收回目光。
紫霞湖潭深無底,渾濁碧綠,水邊又生著浮萍,亂草,竹林,神秘誘人而教人不敢輕易涉足其間。
黑虎幫人馬早就趕回黑虎山了,趙烈找了借口獨自呆在江寧,什麼地方都不想去,心緒不寧,每天都會坐在煙波浩淼的紫霞湖畔,靜靜凝望湖中央綠樹掩映中的小島。
碧雲山莊樓台亭榭錯落有致,南宮雨居住的小樓就在碧雲山莊邊上,從日出到日暮,從絢爛朝日到深邃繁星,趙烈總是癡癡凝視那座精緻小樓,一直等到黑夜把他吞噬。
十六歲離家出走,接近十年的複雜生涯遇到了無數繽紛女子,但從沒有遇到真正讓他動心的女子,南宮雨讓平靜的心頓起漣漪,心中蕩漾的漣漪似乎逐漸變為驚濤駭浪,已經無法忘記清澈純淨的雙眸和善良溫婉的心,也無法忘記嬌艷如花的面容。
碧雲山莊裡人來人往,碧藍的湖面上小舟穿梭往來,趙烈卻始終沒有看見南宮雨,她就像是在夢中,可望不可及,他喜歡靜靜坐在湖畔,感受那種惆悵惘然的滋味。
趙烈終於決定返回黑虎山,那裡才是他的天地。南宮雨溫宛動人,善良嬌美,出生榮耀的武林世家,不可能喜歡小小黑虎幫副幫主!他孤獨地走在路上,決定忘記一切。
眼前總是浮現她俏麗羞澀的樣子,無論是閉上雙眼還是睜大眼睛,他想到溫婉善良的南宮雨就感到心痛傷感,不試過怎知道結果呢?他梳理了紛亂長髮,猛然轉身往回跑,決定去找她,不管面對什麼悲涼後果。
趙烈剛衝到湖邊就看到了南宮雨身邊的俏麗丫鬟,她微笑著留下一封信,轉身匆匆走了,他看著信上清秀的字跡,忍不住放聲開懷大笑,興奮得振臂高呼,猛地朝前躍出,藍色身影旋轉著衝向高空,長髮飛揚。
月黑風高,天上一顆星星都沒有,不過絲毫沒有影響趙烈歡快的心情,晚風輕輕地溫柔吹著,格外讓人舒服,飄香閣小樓門前掛紅紅燈籠,悠悠在晚風中晃動,他的一心也隨著劇烈跳動,彷彿看見了溫婉可人的南宮雨站在窗前等他。
趙烈甚至忘記了敲門,腦子裡面除了喜悅以外是一片空白,門並沒有拴上,慢慢推開了門,屋裡靜靜的,暗紅蠟燭把整個屋子映得喜氣洋洋,可是他卻沒有看見南宮雨,只是垂下簾子的床上好像躺著一個人。
趙烈走到房間中央突然停住了腳步,敏銳地感覺到了一絲若有若無血腥味和凜冽殺氣,剛才完全融入了浪漫的期待中,心中充滿了喜悅,忽略了周圍環境。
趙烈很快清醒過來,明白處在極度危險之中,想也沒想,他揮手運勁把窗戶「砰」地擊開,敏捷地滾入床下,幾乎同時,樓外傳來幾聲驚呼,「他從窗子跑了,快逮住他!」 顯然很多人預先埋伏在小樓外面。
房門被緩緩推開了,黑天虎和馬空走餓進來。趙烈的心直往下沉,凝神屏住呼吸,一動不動。
司馬空冷冷道:「我對南宮雨那麼好,可是她居然對趙烈感興趣,今天終於得償所願了。」
黑天虎媚笑道:「他媽的,趙烈還跑得真快,居然從那麼多高手眼皮底下逃脫。」
司馬空微笑道:「他跑不掉的,做了這種事就只有死路一條。」
黑天虎歎息道:「趙烈的確是個人才,可惜太露鋒芒了,再過幾年我就壓不過他了,多謝公子替我除去心病,以後黑虎幫就仰仗公子,今天的事我絕不會說出去,公子儘管放心,南宮雨的事沒人會知道的。」
司馬空微笑道:「難道你不是人嗎?」房間裡面並沒有什麼聲音發出,藏在床下的趙烈卻看見黑天虎毫無聲息地慢慢倒下,滿目驚恐詫異神色。
司馬空淡淡道:「小小黑虎幫沒有資格讓我做靠山。」他冷冷對外面發話,「趙烈姦殺南宮雨被黑天虎發現,他殺了黑天虎逃走了,誰殺了趙烈,那可是大功一件,南宮世家肯定會重謝。」
司馬空慢慢離開了飄香樓,回頭遠遠望去,小樓曖昧而溫柔,他很奇怪為什麼選趙烈做替罪羊,也許是看他不順眼吧?刻意安排英雄救美的好戲,卻讓趙烈破壞了完美的感覺,南宮雨居然喜歡毫無名氣的趙烈,顯然讓他無法接受。
趙烈心似冰凍,慢慢從床下出來,咬牙揭開了蚊帳,看到了渾身赤裸的南宮雨,看到了那雙充滿屈辱驚恐而不願閉上的眼睛,他冷冷握緊了拳頭,冰凍的心碎裂成粉末。
他伸手輕輕合上南宮雨的雙眸,就在那一瞬間流下了淚水。這才是真正的江湖,陷阱,血腥,暴力,激情,動盪,欺騙,謊言,痛苦,歡樂,生與死糾纏的鐵血江湖。
第二章亡命天涯
趙烈冷笑著走到黑天虎屍體前,這就是所謂的江湖義氣?二十五歲的他即將面臨激烈追殺,就像獵物一樣被人到處捕殺,不知道能否活過明天?絕不能輕易倒下,一定要活下去,而且要比大部分人活得更好!
天空黑雲密佈,伸手不見五指,步步都暗藏危機,趙烈知道此刻去南宮世家極度危險,但還是決定去一趟碧雲山莊,因為這些天一直想去南宮雨的閨房,但還沒有等到那一天,伊人就香消玉殞,他的心彷彿被撕裂了。
「無論如何也要去一次,這是我最後一次衝動了。」他握緊了雙拳,眼中射出悲傷堅定的目光。,黑夜似乎有很大的吸附力,輕輕地喘氣,夜風纏著一片掛在枝上的葉子,他手伸出去扶著路邊的牆面,涼氣繞在手指上,狠狠用手指在粗糙的牆面上一劃,簌簌地掉下許多土末兒。
趙烈趁著夜色掩護來到了紫霞湖,夜晚的湖面籠罩薄霧,湖中間的碧雲山莊燈火輝煌,顯然南宮世家已經知道南宮雨出事了,他小心繞到湖的對面,輕輕躍入湖中,很快消失了,只留下了一圈圈微微蕩漾的漣漪。
趙烈深深潛到湖底,江湖高手在水中潛游輕而易舉,但很少有高手會用這種方法,因為太沒面子,而且全身搞得濕淋淋的,非常難看,冰冷碧綠的湖水緊緊包圍著他,一種莫名的悲涼湧上心頭,真希望就這樣一輩子躺在湖底,靜靜的,一動不動。
碧雲山莊防守非常嚴密,不愧為武林四大世家,高手如雲,戒備森嚴,想要進去簡直是難於登天。
趙烈只好躲在湖邊蘆葦叢中等待機會,幸好碧雲山莊突然響起了急促警鐘,大部分守衛匆匆趕到大殿,只留下很少的護衛。
趙烈從水中慢慢爬上岸,接著又像壁虎一樣慢慢爬過圍牆,在狼狽地爬到碧雲山莊裡面,還好沒有人看見,姿勢極其難看,他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碧雲山莊幾乎把整個島都佔據了,南宮雨的房間在邊上,趙烈總算勉強進入了南宮雨的房間,房子周圍居然連守衛也沒有。
趙烈知道不應該到這裡來,但有些事情是必須做的,房間沒有點燈,連丫鬟也沒有一個,聞著房間裡淡淡幽香,他的心忍不住再次痛了起來,輕輕坐在柔軟床上,只覺得心裡空空的,好像什麼也沒有裝在裡面。
夜晚慢慢過去,天色漸漸亮了起來,趙烈還是靜靜坐在床上,沒有動過,似乎南宮雨就坐在身旁,早晨柔和溫暖的陽光透過敞開窗戶照到房間裡面,他睜開眼睛凝視溫馨小樓,窗子前面的桌子上堆著寫好的文稿和古琴,書櫃上裝滿了書,牆上掛著一些山水畫,沒有落款,好像都是她自己畫的。
趙烈走到桌子邊,攤開了捲起來的書稿,呆立在桌子旁邊,盯著攤開的紙張,一動不動,這是他的肖像,長長頭髮被風吹亂了,臉上掛著不壞好意的笑容,黑黑的眼睛露出狂放笑意,畫得很傳神,特別是那難以琢磨的笑容。
畫中人慢慢變成了南宮雨溫柔善良的笑容,他緊緊握緊雙拳,閉上眼睛,不忍再看,可是閉上眼睛還是看見了南宮雨虛幻的影子,看見了她慢慢走遠的背影。
趙烈小心合上畫卷,繼續掀開下面厚厚的紙稿,都是南宮雨寫好的詩,趙烈仔細讀著,感受著她的喜怒哀樂。
「空懷感,斜陽處卻怕登樓。殘霞斂盡青山風急,隨波處,點點亂寒星,如今能間隔,幾長亭?夜來秋氣入銀屏,梧桐雨,還恨不同聽。」他彷彿又回到了從前。
南宮雨的詩大部分都很傷感,「她真是多愁善感,感情豐富細膩的女孩。」他似乎看見了坐在樓上寫詩的柔和背影,心中忽然疼得厲害。
趙烈慢慢翻閱著下面的紙張,突然再次呆住了,「他為何每天只會傻傻坐在湖邊朝小樓望過來,他知道嗎?我每天都會坐在這裡看他,可惜看不清,太遠了,但我知道一定是他,高大身影和飛舞長髮,我討厭賊兮兮的笑,討厭赤裸裸的目光!」
「又看到他了,還是靜靜坐在那裡,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凝視的目光,從清晨到日暮一動不動,惟有長髮在風中飛舞,他真是讓人無法忘記的人,真想再看看他的無賴笑容,好想能再和他談話,很想知道他為何那麼憂鬱?」後面紙張的空白處寫滿了「趙烈」兩個字。
趙烈看著清秀的字跡,一時之間悲從心發,不可抑制,惟有雙拳握緊,微微顫抖, 「司馬空,你這個烏龜王八蛋,我他媽一定要廢了你!」
整天都沒人來到這座小樓,好像每人都忘記了這裡,趙烈靜靜佇立在傷感小樓中,心如刀割,直到夜色再次籠罩了鬱鬱蔥蔥的小島,碧雲山莊裡面戒備森嚴,氣氛緊張凝重。
「怎麼才能衝出去呢?現在連碧雲山莊高聳的牆外都有人拿火把站崗,還有很多人在不停巡邏。」趙烈想了想,臉上露出了悲涼笑容,輕輕把南宮雨留下的畫像和書稿仔細放在懷裡,回頭望了望充滿悲傷的房間,突然躍入空中,開始拚命朝碧雲山莊外狂奔而去。
碧雲山莊的護衛很快發現了趙烈,吶喊聲和警鈴聲頓時響了起來,眾人都以為有外敵來襲,拚命向莊內跑去,沒想到他是想逃出去。
趙烈用盡全身內力,什麼也不想,一直望前猛衝,提氣在湖面上狂奔,只留下了嘩嘩的水聲和蕩漾的漣漪,雖然被幾個護衛發現,等他們明白他是想逃跑而不是襲擊,趙烈已經消失在湖邊的樹林裡了。
南宮世家的大廳長達數十丈,一眼望去幾乎沒有盡頭,典雅深邃,裡面站滿了南宮世家的重要人物,氣氛凝重,每個人的臉上都很嚴肅。
南宮雨畢竟是南宮世家的人,無論如何也要把兇手千刀萬剮,方才不損了南宮世家的威名。
南宮長天相貌儒雅飄逸,神態威嚴。大兒子南宮霸成名已久,驍勇善戰,死在他刀下的武林兇徒不計其數,身為武林四大公子的二兒子南宮無雪更是光彩照人,相貌俊朗,風度翩翩,溫文儒雅,不但武功不在南宮霸之下,而且計謀過人,俠名遠揚,儼然位於四大公子之首。
全副武裝的護衛道:「屬下剛才看見那人從小姐的房間裡衝出來,屬下該死,讓刺客逃跑了。」
南宮長天緩緩道:「聽說殺死小姐的是黑虎幫副幫主,你們說這事該如何處理?」
剛剛成為新郎的南宮霸大聲道:「他們黑虎幫是吃了豹子膽了,明天我帶幾個人去把黑虎幫滅了,出了這口惡氣,讓他們知道南宮世家不是好惹的,同時應該立即發佈江湖追輯令,號令武林同輩一起追殺趙烈。」
南宮無雪儒雅高貴,身上散發出一股無法言語的魅力,心中傷痛無比,並沒有說話。南宮雨和他感情最深,非常喜歡善良溫婉的三妹,他們也經常一起談論詩詞書畫之類的東西。
良久,無雪輕輕道:「三妹的事我很痛心,爹和大哥不要太難過,我早就勸三妹學點武功,可她就是不聽,才使奸人有機可乘,聽說兇手是黑虎幫副幫主趙烈,他居然還敢再次到我南宮世家,可見此人不可小視,但這件事情我總覺得很蹊蹺,因為趙烈還曾經出手救過三妹。」
南宮長天靜靜沉思,眼神迷濛如霧,忽然站了起來憤怒道:「無雪,此事證據確鑿,玉面神劍司馬空可以作證,南宮霸明天率二十高手把黑虎幫滅了,有些人是必須死的,怎麼也要給江湖一個交代!無雪負責向全江湖發佈通緝令,盡量抓到趙烈,徹底查清楚真相。」
南宮無雪微微皺眉,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望了一眼暴怒中的南宮長天,終於還是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深邃雙眼好像在默默思索什麼。
天空飄落了絲絲細雨,雨其實不大,細密的雨絲很輕很靜地飄著,樹林上只能看見牛毛般細密的雨痕,眼前的那棵樹,因這油般的細雨,葉子越發的顯得綠了,輕輕地搖曳著,彷彿在說著雨中的感受。
夜晚寒冷的雨水讓趙烈又平添了許多的憂傷,天一點點黑了,白日裡明媚的色彩漸漸淡去,惟有那暗淡的黑色越發濃烈,沉靜下來,碧綠的紫霞湖慢慢地灰暗了,水墨畫似的堆在那裡,平添了許多傷感,叫人心中惴惴地總覺不安,好像要出點什麼事兒,又好像在等著些什麼,盼著些什麼?
趙烈再也憋不住了,仰天怒吼,「為什麼我總是那麼倒霉,難道一輩子都這麼不順嗎?我不服!!!」憤怒吼聲直衝雲霄,久久迴盪在空中。
趙烈在路上玩命狂奔,完全忘了運用內力提氣奔跑,他現在需要發洩,心中有太多的悲憤,雨下得更大了,但無法澆滅心中像火一樣燃燒的悲痛。
天亮了,晴空像洗過一樣乾淨,不帶一絲塵埃。偌大的江寧城被完全被南宮世家封鎖了,街上到處是南宮世家的護衛,所有離開的江寧府的道路上都有護衛在盤查,氣氛異常緊張。
江寧城中望江樓中,趙烈喝得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桌子上下堆滿了酒罈。
幾個佩帶刀劍的護衛走到樓上,神色嚴峻,仔細盤查所有正在喝酒吃飯的人,雖然看見了爛醉如泥的趙烈,但卻沒有絲毫懷疑,趙烈現在應該正忙著逃跑,絕不可能喝得爛醉,於是他們很快離開了酒樓。
趙烈一連幾天都在酒樓拚命喝酒,想要忘記心中無盡的傷痛,喝醉之後晚上隨便找個地方躺下睡覺,渾然忘記了潛伏在周圍的危險。
深夜寒涼,孤寂黑夜中,趙烈如蝦米般弓身在黑暗污穢角落劇烈地嘔吐,烈酒並沒有麻醉他的意識,每夜總是半睡半醒,似醒似夢,許多痛苦畫面接連不斷地湧了上來,不停在眼前飄搖,一縷又一縷,游絲般的繞過來又繞過去。
一輪皎潔的明月低低的剛好掛在樹梢上,南宮無雪背著雙手靜靜站在碧綠湖畔,湖水似乎綠到心靈深處去了,輕風拂過,湖面起了漪漣,彷彿一位睡美人小寐初醒了,伸了個懶腰,綠緞長袖從玉臂輕輕滑落,那些綠波,那些綠影,混著皎潔如玉的月色動盪了起來,微風輕輕吹起白色長衫,映著乳白月光,溫文儒雅,玉樹臨風。
南宮無雪這幾天總是想起南宮雨,雙眼憂鬱而傷感,沒想到善良溫柔的她竟然會遭受如此悲慘的下場,他忽然握緊秀氣的雙拳,眼中射出堅毅目光,無論如何也要讓真正兇手得到懲罰。
無雪遲遲沒有發佈江湖通緝令,想靠南宮世家的力量把趙烈擒住,而且此事一直存在疑點,但過了好幾天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南宮霸輕鬆把黑虎幫給滅了,江湖中從此沒有黑虎幫的名字,他輕輕歎息,看來只有發佈江湖通緝令了,他還有太多的事情等著他去辦,無暇抽身處理這件事情。
南宮無雪不想親自出馬,趙烈這種小角色還不配讓他出手,不想在這種小事上耗費他的精力,他現在想的不是趙烈,而是江湖中的廣闊天地!遲遲不能把趙烈抓住,他也覺得奇怪,畢竟趙烈只不過是江湖五流小幫會的副幫主。
趙烈在酒樓聽見黑虎幫被南宮世家滅了,兩百多號兄弟沒有一個活口,全部慘死在青翠的黑虎山,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舉在手中的酒碗停住了,醉眼朦朧的眼睛努力睜開了,黑虎幫不是什麼名門正派,殺人放火的事也幹了不少,但畢竟那裡是踏入江湖的第一步,那裡有很多出生入死的兄弟,那裡有把酒高歌的痕跡。
雄霸黑虎山多年的黑虎幫就這樣被南宮世家斬殺乾淨,趙烈突然從麻木逃避的狀態中清醒過來,從對南宮雨無盡的思念中回到了現實,開始認真思考未來,他低頭望向手中的酒碗,晃蕩的烈酒清晰映出了憔悴狼狽的模樣,昔日飄逸飛舞的長髮粘連在一起,已經沒有了生命。
經過幾天的搜索,沒有什麼發現,南宮世家估計趙烈早就逃離了江寧,於是放鬆了江寧城的搜查,但到處貼滿了印有趙烈畫像的通緝令。
趙烈冷笑了著離開了這個傷心的地方,他在江湖中已經很有名了!居然在江湖權威的黑榜中排進了前三百名。
六大門派熱烈討論後認為趙烈姦殺南宮雨,很有轟動效應,南宮世家給出了豐厚獎賞,如果生擒,還可以得雙倍獎金,一致決定把趙烈排在黑榜的兩百八十八位。
追殺黑榜惡徒是名利雙收的事情,可以成為萬眾矚目的英雄俠客,同時還有豐厚收入,也許還會有美人投懷送抱,斬殺排名靠前的黑榜高手,雖然得到的名利越多,但危險也越大,所以基本無人膽敢招惹排名前二十的黑榜高手!
眾多熱血俠少前仆後繼的追殺那些排名低下的惡徒,畢竟這是成名最好,最快,最有效,也最刺激的方法,特別是像趙烈這種武功不是很高,但排名卻還不錯的惡徒最受歡迎,沒有什麼風險。
趙烈還是老樣子,一把很普通的刀別在腰間,只是長髮更加凌亂了,路邊一間簡易的茶鋪,他冷冷喝著略帶苦味的涼茶,咽在口中那淡淡的苦味讓他深深沉浸在痛苦回憶裡, 「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軟軟潮潮,清清爽爽的微風拂來,趙烈並沒有感覺到,連長髮也沒有吹動,他知道目前危險處境,稍不小心就可能失去腦袋,也明白就算說出真相也沒有人會相信,他不過是江湖中默默無聞的小角色,如果說出玉面神劍司馬空的名字,一定會死得更快更慘,他只有默默逃亡。
趙烈似乎忘記了在逃亡途中,也忘記了觀察周圍的動靜,獨自坐在椅子上沉思,凝視綻開在水裡的茶葉,綻開的不僅是個人的記憶,還有那無盡的憂傷,那些葉子漸漸地青了綠了,彷彿又要躍上枝頭,沐浴著溫柔的春風,眼中的悲哀似乎融入到苦澀的茶中。
暗淡夕陽整個被趙烈高大身形擋在了身後,茶鋪旁邊樹木的影子越來越長,終於把茶鋪裡的人緩慢圈在了陰影之中,身上半是夕陽,半是陰影,根本無法看清楚他臉上的神色。
坐在角落裡的三個灰衣人悄悄打開了藏在包袱裡的兵器,就在陰影和夕陽之間輕輕地移動,拉長的陰影則無聲向後挪移,他們突然向沉思中的趙烈以不同的角度發起了猛烈的進攻。
趙烈右腿運勁把桌子踢得粉碎,配合著朝四周飛散的木塊,右手拔刀彎腰迅猛滾翻,左手悄悄拔出藏在懷中的短劍,用很難看的姿勢揮刀利索的砍斷其中一人的小腿,接著利用對方慘叫聲和未落地的木塊干擾下左手劍光一閃迅速射出,又是一聲短促慘叫。
趙烈狼狽站起身來,目光冰冷。一名灰衣人被砍斷小腿後痛苦在地上抽搐,鮮血直湧,另一名灰衣人胸口上插著一枚自下而上的短劍,死去的目光充滿驚恐不信,唯一剩下的灰衣人則目瞪口呆地站著!
趙烈沒有絲毫停頓,揮刀趁勢繼續猛攻,對手很快倒下,其實這三人的武功都和趙烈差不多,斷腿那人的內力可能比他還強一點,但卻被他利用環境和隨機應變給輕鬆解決,這是逃亡路上第一次遭到伏擊。
趙烈很快經歷了十幾次激烈驚險的追殺,還好每次都有驚無險,成功逃離了對手追殺,這不是因為運氣好,而是他在黑虎幫隱藏了實力,使得江湖人以為他最多也就和黑天虎武功差不多,沒有人知道他的功力已經超過了黑天虎!
趙烈坐在破廟中一小堆快熄滅的火堆旁邊,班駁的牆上佈滿裂縫,一枝金黃野菊花居然從縫隙中頑強地長出來,夜已深,周圍聒噪的蛙聲一片,他望著破廟裡那尊搖搖欲墜的泥塑菩薩,自嘲地笑了笑,現在連菩薩都自身難保,誰還會來幫他呢?
趙烈握緊了刀柄,突然頓感覺到從未經歷過的危險氣息,全身毛孔不由得驚戰地豎了起來,幾乎承受不了如此強大的壓力,差點忍不住想要飛身而退,他知道遇到了罕見高手。
來人乃是華山派後起之秀,英雄劍張楓和無影劍林天奇。張楓十六歲就用手中飛雲劍斬殺多名惡徒,威震武林,乃是華山派百年難遇的武學天才,再加上在江湖中一直行俠仗義,鋤惡扶弱,年紀輕輕就被武林中人尊稱為英雄劍,渾身充滿陽剛氣勁,英姿颯颯。
無影劍林天奇微笑道:「很久沒有看見黑榜前三百名內的惡徒,再不殺幾個會很沒面子的。」
趙烈知道今天遇到了真正高手,林天奇功力至少比他高一倍,真正的威脅卻是旁邊冷冷站立的少年,此人劍眉星目,全身散發出一股森冷的殺氣,整個人彷彿一把出鞘的鋒利長劍,氣度不凡,顯示出和年紀不一樣的深沉老練。
趙烈臉上露出害怕神情道:「我和兩位大俠無冤無仇,放我一條生路吧」。說著輕輕往後退了一步。
林天奇大笑道:「淫賊,你還是乖乖就擒吧。」
漫天劍花飛了過來,華山劍法名不虛傳,靈活飄逸如風,趙烈感到非常苦悶,眼睛都看花了,透過劍尖的真氣如驚濤駭浪般壓了過來,讓他難於招架。
趙烈很快受傷了,根本沒有任何進攻,手中的雪亮馬刀對林天奇夠不成任何威脅,他無計可施,只好決定用性命賭一把。
趙烈忽然故意用胸膛迎上劍鋒,林天奇頓時楞了一下,手中長劍眼看就要刺入敵人胸膛,他突然想到生擒可以得到兩倍賞金,趕忙拚命收回手中劍勢。
他就是等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驀然大吼一聲,剛才萎縮膽怯的模樣瞬間消逝,氣勢大盛,順著林天奇後退的劍勢,雪亮馬刀閃電般劈了下去。
林天奇大駭之下,急速後退。英雄劍張楓反應奇快,凌空揮拳向趙烈轟去。
強勁拳風發出破空的淒厲聲音,趙烈並沒有收回手中馬刀,這段時間心裡充滿了無盡的悲憤,無論如何也要砍下這悲憤一刀。
拳風劃過數丈依然銳不可擋,面對凜冽恐怖的拳風,趙烈驚駭無比,不敢大意,只好側身讓肩膀挨了一下,同時借拳風向後狠狠飄去,逃出窗外的瞬間,他揮拳把泥塑菩薩擊得粉碎,煙土瀰漫,阻擋了張楓的追擊,迅速沒入了茫茫夜色之中。
塵土飛揚的破廟裡發出了林天奇的慘叫聲,張楓雙拳推出綿長浩瀚的排雲掌,漫天灰塵瞬間被捲成一條旋轉黃龍朝趙烈的後背呼嘯而去,本想衝出去把他大卸八塊,但擔心林天奇的傷勢,忍了一下。
林天奇的胸口被狠狠劃了一刀,雖然沒有性命危險,但也夠他受了。
張楓狠狠道:「趙烈雖然武功不高,但詭計多端,居然能在我的眼皮下逃跑,看來還真不簡單,武功居然比黑天虎高出許多,下次我不會再讓他有什麼機會了。」
趙烈衝入黑暗中,什麼也沒想,一直朝前跑,心有餘悸,臉色慘白,驀然張口噴出大量鮮血,剛才為了砍傷林天奇,硬挨了張楓一掌,雖然把大部分掌力化為逃逸動力,但是張楓內力過於強硬,還是受了很重的內傷。
六大門派絕非浪得虛名,英雄劍張楓深厚的功力讓趙烈驚駭無比,渾身冷汗淋漓,居然隔著數丈就把凌空他擊傷,他的臉上露出苦笑。
清晨的林子裡瀰漫著令人心碎的柔和光芒,趙烈輕柔睜開雙眼道:「看來我撿到的內功心法還不錯,至少療傷效果很好。」他依舊大搖大擺的走在樹林中,心曠神怡,好了傷疤忘了痛。
茂密樹林中晨霧繚繞,霧氣隱隱浮起又漸漸地遠離了樹梢,待霧氣散盡後,林中一片明淨,無數晶瑩清澈的露珠倒映著層層林木,歷歷分明,清水無塵,只是沉澱著團團如蓋的綠陰,露珠蓄翠流碧,恍如夢幻,早晨八九點鐘的小鳥在林中歡快的鳴叫。
趙烈呼吸著新鮮的空氣,看著滿眼的翠綠,覺得渾身充滿力量,心情愉悅,忍不住輕輕躍上樹梢,微風拂面,默默沉醉在美景之中,瀟灑從樹梢飄落到地上,沒有帶起一絲塵土。
山道上四匹駿馬忽然急馳而過,捲起了一路塵土,驚碎了清晨的寧靜,趙烈拍去身上灰塵不忿道:「媽的,老子美好的心情被你們搞沒了,還是有匹馬舒服一點,不能再委屈自己。」
急馳而過的馬匹突然掉轉了方向,齊刷刷往回奔馳而來,四匹馬整齊在趙烈面前勒馬停住,前蹄高高揚起,馬上四人精明矯健,腰配著同樣大刀,甚至連年紀也差不多,身形瘦削,都是三十多歲,八隻如刀鋒般鋒利的眼睛定定地望著趙烈。
他們眼神銳利如刀,太陽穴高高隆起,腰間大刀上繫著紅紅帶子,趙烈的心不停慢慢往下沉,紅帶子乃是神刀門特有的標誌。
「你就是趙烈,我們是神刀四傑。」一個滿臉刀疤的漢子面帶微笑沉聲道。
趙烈渾身冰涼發冷。神刀門乃是江南最大的幫派,神刀四傑大大有名,他們成名沒有絲毫僥倖,從小就在神刀門,十多年的奮鬥和無數血戰造就了今天的地位,武功高強,身上纍纍傷痕刀疤讓他們日益冷靜沉穩。
「神刀門和南宮世家關係一向不錯,你拔刀吧!」另外一個漢子輕聲道,臉上同樣掛著灑脫微笑。
趙烈什麼也沒有說,慢慢拔出了刀,這些天心情悲痛,生不如死,因為那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人死不能復生,很多時候他連去找司馬空報仇都覺得沒有意思了。
當真正的危險來臨,趙烈才發現有著強烈的求生慾望,但在身經百戰,功力深厚的神刀四傑面前,一點逃生機會都沒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總會有這麼一天,他清楚感受到江湖血腥殘酷的一面。
趙烈把生死拋開,用力握緊刀柄,拼盡全身內力,毫不畏懼向大名鼎鼎的神刀四傑砍去,全身都裹在刀光裡,刀鋒劃過空氣的嘯音刺破了早晨的寧靜。
神刀四傑顯然沒有想到黑虎幫副幫主能有如此功力,眼中露出了欽佩的目光,但只見神刀四傑身影變換,趙烈凜冽刀鋒卻連他們衣襟都碰不到!
刀疤漢子終於拔刀!,烈火刀法像無數燃燒火焰在趙烈眼前晃動,他奮力擋了三刀,手腕被震的發麻,還沒等緩過氣來,又是一道紅紅刀鋒閃電般壓來,這次對手終於全力劈出,像蛟龍出海又似大鵬展翅,先是一團光芒然後驀然爆開,趙烈彷彿陷入了一片熊熊燃燒的火海之中,沒有任何退路了,他咬牙揮刀迎上。
「哐」的一聲,刀鋒相交迸出藍白色的熾熱火星,宛如猛虎青龍廝咬在一起各不相讓,趙烈的刀已斷!對方的大刀已到了眼前,他甚至連呼嘯而來的刀鋒紋路都看得清清楚楚,臉部肌肉在森冷刀鋒刺激下開始劇烈收縮,死亡就在眼前!
就在那剎那,趙烈清楚地感覺到其實一點都不想死!
就在那剎那,趙烈知道他還年輕,還有無盡夢想和追求沒有完成!
就在那剎那,趙烈彷彿又看見了司馬空摟著絕色美女在對他嘲笑!
就在那剎那,趙烈好不甘心,他不服輸!
就在那剎那,趙烈居然沒有想到南宮雨!
「鐺」的一聲,馬上就要砍掉趙烈腦袋的大刀忽然被震飛,斜斜深深插入旁邊樹上,樹幹輕輕晃動,幾片樹葉悠然飄落。「那麼多人打一個人,好不要臉!」一個穿著鵝黃色長裙的少女如穿花蝴蝶般飄落在神刀四傑面前。
趙烈看見了少女的背影,個子修長和,長腿纖美,腰肢柔細挺直,頭髮用一條金色帶子高高束在背後,顯得清爽亮麗,修長白皙如天鵝般優美的頸子完全暴露在他赤裸裸的目光之下。
「怎麼會有這麼高挑修長的身體,江湖中很少能看見這麼高的女孩。」趙烈似乎忘記了剛才已經斬斷了幾根頭髮!他對身高一向很滿意,就算是玉樹臨風的司馬空和南宮無雪也比他矮了足足一個頭。
「看看你們以後還敢不敢以多欺少!」少女像黃色蝴蝶一樣絢爛飛舞,趙烈看得眼花繚亂,卻連她是什麼樣子都沒法看清,雖然只是看到玲瓏起伏的背影,但卻讓人感覺她面容姣好,渾身上下帶著冰寒刺人傲氣,全身皮膚就好像是由冰雪捏成的那般,即使是在如此陽光明媚的清晨,依然如夜冰傲清寒,映著熒熒的雪光,散發出宛如雪凝冰雕的氣質。
趙烈知道少女顯然是剛出江湖不久,不問青紅皂白就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且還知道來頭一定不小,家傳的武功很高,從小被寵壞了,才會如此驕橫無理,十之八九是出自名門世家的小姐。
「真是天不絕我,你們慢慢玩吧,我不陪你們了!」趙烈冷冷道,根本沒有心情觀望這場精彩繽紛的表演,雖然很想看看高挑少女的模樣,但毫不猶豫緩緩迅速閃到鬱鬱蔥蔥樹林中,很快就消失在影影綽綽樹林裡。
第三章刀鋒初現
趙烈提氣朝遠處一座險峻的山峰狂奔而去,剛才生死瞬間,心中思緒萬千,心潮起伏,難於平復,必須找一個寧靜偏遠的地方獨自靜思,心中壓抑的苦痛不能發洩,只能縱情飛奔,跑得性起,索性縱身躍到高高樹尖,踏著連綿不絕的青翠樹梢盡力狂奔,只聽到呼呼的風聲在耳邊呼嘯,好不爽快。
趙烈忘記了內力限制,一口氣狂奔到孤峰之顛,驀然發覺體內真氣亂串,一陣劇烈頭暈目眩,體內熱血沸騰,眼前似乎有無數星星閃爍不停,吐出一口鮮血後重重摔在地上,什麼也看不見了。
練武講究靜坐吐納,蓄積真氣,超越自身真氣限制,超負荷使用內力乃是練武的大忌,可惜趙烈從來沒有真正的師父,也沒有人告誡,所以超負荷使用內力躍空飛奔以至真氣不繼,慘烈暈倒。
良久,趙烈慢慢甦醒過來,憑借體內真氣不可能支持這麼長時間的凌空飛奔,可是為什麼能如此長時間提氣飛奔?深邃目光閃爍不定,似乎想到一些若有若無的東西!
「如何才能保住性命?如何才能廢了司馬空這個人渣?如何在武林中建立自己的勢力?如何結束逃亡的命運?」他孤獨盤腿坐在險峻山峰之顛,抬頭仰望廣闊天空,空氣中瀰漫著無法言語的清冷與寧靜,天色是亮的,但明亮中似乎又帶著一點暗色,一群鳥輕柔地飛過,一掠而過,轉瞬即逝!
鳥群飛過的那一小塊天空,只殘留著輕薄的冷風在疾速流動著,天空依然單薄而灰暗,看不見星星或流雲,更看不見所謂鳥群飛過留下翅膀的痕跡。
趙烈靜靜坐在荒山之巔,從烈日到晚霞,從寒月到朝露,始終一動不動!似乎在山頂吸取日月之精華,其實只不過是在思考,思索他的漫漫未來而已!
未來握在自己手中,現實而殘酷的江湖沒有人會幫逃亡江湖的無名小卒,趙烈冷冷俯視山下寬闊大地,一馬平川的天地盡收眼底,慢慢握緊雙拳,茫茫江湖中,只有強者才能為王!
趙烈開始回憶各種門派幫會的劍招,刀法,拳法,曾經經歷的追殺激戰,各種卑鄙陷阱圈套和狠毒無恥的招式;開始回憶所見過的各種女人,複雜的人生經歷,少年時代的輕狂,商場上的勾心鬥角和欺詐拐騙,世間所有的悲歡離合,酸甜苦辣,人生百味;開始回憶風吹草動,雲的變化無常,風的狂放無痕,天馬行空般遊走於過去,現在和未來,無拘無束,隨心所欲,忘記了一切。
青翠竹林中,風吹竹晃,竹影婆娑,一條清澈的小溪潺潺流過,透明澄淨的溪水被深綠色的青苔映成綠色,叮叮鼕鼕的流淌,趙烈靜靜站立其中,聆聽溪水竹葉的天籟之音,一枝綠油油的竹枝握在手中,原本靜立的身影忽然穿梭於青翠竹林中,手中竹枝彷彿鋒利刀鋒在空中劃出了美妙詭異的弧線,剪斷了漫天的竹葉在風中飛舞。
趙烈似乎對刀情有獨鍾,從開始進入江湖就選擇了刀,山頂靜坐的三天三夜終於創出了狂風刀法。風,一些隨意組合的空氣微粒,可以穿越細微也可以覆蓋遼闊,不受羈絆的風,以千變萬化的形態縱情山野,有時風在沉甸甸的稻禾間掀動起柔細的波紋,有時狂風將一整片山野的林木和莊稼都撕裂在藍天之下。
風像個冷酷無情的馭者,鞭策著浩瀚無邊的灰塵不顧一切地向前狂奔,在狂奔中破碎又聚合,風也會浪漫輕柔地用一個悠長的呼吸,將絨毛似的蒲公英種子吹送到遙遠荒涼的地方,雲無常,風不但無常而且無形。
趙烈想出了狂風刀法前三招,明顯感到後勁不足,可是已經想不出任何變化了,三天三夜竭盡所思創出了三招刀意,已是身心疲憊,形容憔悴!
他怒吼一聲,手中的竹枝如離弦之箭「嗤」地狠狠刺穿了遠處碗口粗的青翠竹子,忍不住仰天長嘯,亡命江湖的壓力和天馬行空的想像力終於創出了自己的刀法,渾身精力充沛,體內氣息緩緩如青翠山澗小溪流暢自然,雙目一明一暗,氣度沉穩,明時精光電閃,暗時陰沈莫測,好一會才回復正常,眼神已和從前大不相同,轉動間充滿了沉浮人世的深沉,肌膚閃閃發亮,臉容紅潤俊俏,嘴邊掛著淺淺微笑。
趙烈吃了幾天的野果溪水,嘴裡都淡出鳥來了,雖然明知前路有無數的艱難險阻,還是像風一樣又回到了花花世界,先到市集上買了一匹高大的黑色膘捍駿馬,然後到酒樓裡面大魚大肉吃了一頓,吃飽喝足,洗梳乾淨之後覺得不過癮,購置了一套全新行頭,內裡換上一套黑色緊身打鬥服,外面套上一件天藍色長袍,腰部用青色腰帶紮緊,滿頭亂亂的長髮也用紫色帶子隨意從額頭束起來了,整個人看上去精神煥發,清爽灑脫。
趙烈偶然在路邊上發現了一家規模很大的鐵匠鋪,裡面堆滿了打造好的各種兵器,路邊毫不起眼的鐵匠鋪,打造的兵器卻是異常精良,原來這裡是祖傳十幾代專門打造各種兵器的鐵匠鋪。
趙烈在堆積如山的武器庫中發現了一把色彩暗淡的長刀,輕輕擦去刀身的古老灰塵,露出了黝黑而沒有光澤的刀身,沒有鋒利刀刃,刀身普通大刀長出許多,刀鋒略窄,拿在手裡異常沉重,不知道是什麼材料所鑄造。
渾身肌肉,皮膚黝黑的打鐵匠對趙烈道:「這是父親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帶回來的長刀,也是父親生前最喜愛的刀,但由於此刀詭異沉重,而且沒有刀鋒,所以在這裡躺了幾十年了,你身材高大,似乎很適合它,因是父親留下的遺物,所以價格有點貴。」
趙烈定定凝望手中毫不起眼的長刀,忽然有了一種奇異的感覺,似乎這把刀有了生命,甚至感覺到長刀的喜悅,一見鍾情,他就是看上了這把沒有刀鋒的黑色長刀。
趙烈想也沒想道:「我就要這把刀,價格不是問題,你幫我好好做個刀鞘,要能方便地綁在身後。」他還買了一把薄而鋒利的短刀掛在腰上,森冷短劍藏在懷裡,最後還買了兩把飛刀藏在腿上的繃帶裡面,「為了活命,也只有全副武裝了!」
趙烈非常喜歡這把長刀,坐在樹林邊休息的時候,反手從肩膀上拔出了綁在背後的長刀,喜歡握在手中沉沉的感覺,輕輕撫摩刀身,發現刀身溫熱,這種感覺透過指尖傳到身上,整個人似乎和長刀融為了一體。
藍色身影矯健從地面彈起,傲然劈出了狂風刀法,三招過後,一棵大樹被攔腰斬斷,意猶未盡在樹幹倒地之前劈了第四招,漫天刀光夾帶著凜冽的刀風灑向空中,周圍被劈成碎塊的大樹紛紛落地,借助這把奇異長刀,趙烈創出了狂風刀法第四招。
「這一招就叫」無邊落木「吧!」他非常喜歡這突如其來的一招,犀利無比,快如閃電,手握黝黑長刀,頓時覺得豪氣干雲,笑聲透過樹林遠遠的傳了出去,他仔細凝視手中黝黑長刀,沉聲道:「我給你取名」無邊「,就像心中無邊無際的悲傷!」
趙烈含笑把長刀往後輕輕一拋,想把長刀凌空插入刀鞘,長刀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嗖」的一聲,並沒有插入刀鞘,而是順著刀鞘插入了鬆軟泥土,他尷尬笑了笑,真是有點對不起觀眾,不服氣從地面拔出長刀,開始一次接一次練習拋刀入鞘,好幾次差點傷了自己,就這樣在頂著烈日不停練習,直到日落西山,終於做到無論從什麼角度,什麼方向都能準確無誤拋刀入鞘。
趙烈輕輕把長刀高高拋起,長刀在空中不停翻滾,劃出道美妙的弧線「哐」地精確落入背在身後刀鞘,他可能沒有想到,後來這個動作成了他的標誌性動作,江湖中年輕俠少紛紛模仿,成為武林中最流行的收刀方式。
趙烈回到路邊翻身上馬,長髮隨風飄了起來,不知道該去那裡,一連幾天都是漫無目的騎馬狂奔,發洩心中無盡的悲憤,他換了一身嶄新的藍色長袍後,居然沒有遇到追殺的武林人士。
路邊茶鋪裡三三兩兩坐著喝茶的人,趙烈悠閒品茶,手中碧綠茶水彷彿紫霞湖水蕩漾,他心中一痛,輕輕閉上雙眼,路上不時有江湖豪客匆匆路過,誰也沒留意路邊長髮飛舞的趙烈,旁邊的幾個人在議論著什麼,他凝神細聽。
茶客甲道:「聽說過幾天就是慕容萬里六十大壽,這幾天趕來賀壽的人可不少啊!連六大門派都派人送來了壽禮,不愧是武林四大世家之首。」
茶客乙道:「這次不但是慕容老爺子的六十大壽,也是慕容六小姐慕容無雙招募女婿的好機會,慕容老爺子年輕的時候有了五個兒子,晚年才得此女,深得慕容老爺子和五個哥哥寵愛,她的性格開朗活潑,可是杭州數一數二的美人,武林中不少俠客和年輕公子都是衝著她來的。」
胖胖的茶客丙瞇著眼睛道:「我可是親眼看見過慕容無雙,絕色臉蛋和水汪汪的眼睛真是勾人吶,身段飽滿修長,可惜我是沒這福氣了。」
茶客甲笑道:「你能看見如此絕色美女就不知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趙烈興致勃勃聆聽,「小時候就想去濃妝淡抹總相宜的西湖,不如順便去看看慕容無雙。」他的性格灑脫隨意,杭州是少年時代曾經最嚮往的地方,清苦涼茶在他口中縈繞。
無影劍林天奇忽然從茶鋪外面走了進來了,神色黯然,滿臉風塵,他被趙烈用計所傷,經過這些天的療養,總算好得差不多了,傷在武功比極差的淫賊手中,他一直引以為恥,懷恨在心,巴不得把趙烈千刀萬剮。
英雄劍張楓迫不及待趕到杭州給慕容老爺子送賀禮去了。林天奇不等傷勢完全康復,也匆匆趕來杭州,說不定還有機會可以抱得美人歸,可是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見讓他丟盡臉面的趙烈,他強忍心中怒火,平靜坐到了旁邊桌子上。
趙烈燦爛笑道:「好久沒見面了,你的傷好了嗎?那天真是不好意思,其實我對林兄的劍法景仰如潮水。」他看到張楓不在,又有狂風刀法在手,頓時意氣風發。
趙烈看著林天奇毫無表情的臉,「看來今天和林天奇有一場惡鬥,不過正好試試狂風刀法,如何才能取勝呢?」他在心中默默算計,上次僥倖獲勝,這次對手可是有備而來。
林天奇裝酷在旁邊安詳喝茶,其實心裡恨不得把趙烈碎屍萬段。
趙烈拿起茶杯準備喝茶,突然向茶鋪外面衝了出去,毫無預兆,連茶杯都還拿在手中。
林天奇裝模作樣地寧靜喝茶,顯然沒有想到趙烈會突然衝出,匆忙向外躍出,剛出門就發現一道刀光閃電劈來。
林天奇剛開始顯得有點狼狽,很快就穩了下來,游刃有餘,眼中突然精光大盛,腰畔長劍已然出鞘,挽起無數晶瑩劍花,彷彿烈日下灑落的漫天劍雨,他毫無保留地使出了華山派的「清風劍法」,劍風閃爍如霧,飄渺無影,不愧無影劍的稱號。
叮叮噹噹的聲音不絕於耳,長劍驀然發出青色劍芒,陽光的照射下發出絢爛的死亡氣息,趙烈很快就掛了點輕傷,對方深厚的內力讓趙烈幾乎喘不過氣,激盪空氣流捲起地面的枯葉漫天飛舞,趙烈只覺得體內氣血沸騰,若再不使用狂風刀法,就只有死在這裡了。
趙烈藉著刀勢退後一步,大吼一聲,雙腿用力蹬在身後的樹幹,藍色身影忽然平平朝前猛烈的旋轉衝出,刀勢忽然一變,彷彿狂風從天而降,刀面暴起一圈又一圈雪亮渾厚的刀芒,轟然炸起滿天碎光,捲起了漫天風暴!
詭異凌厲的狂風刀法讓林天奇感到驚駭無比,漫天刀鋒彷彿那雨夜中連綿的閃電,又似乎狂暴的雷鳴,讓人膽戰心驚,林天奇居然還是傷在老地方,痛苦地躺在地上。
趙烈驚喜凝視手中的長刀無邊,黝黑刀身隱現暗紅色,詭異無比,他得意地反手把長刀瀟灑凌空拋入了背後刀鞘,輕盈地跳上馬背,朝杭州方向急馳而去。
長憶西湖,盡日憑闌樓上望,
三三兩兩釣魚舟,島嶼正清秋。
笛聲依約蘆花裡,白鳥成行忽驚起。
別來閒整釣魚竿,思入水雲寒。
風衝入廣闊天空,很快又恢復了浩蕩不羈,什麼都不能掐斷風的自由天性,束縛就等於死亡,趙烈背負長刀,縱情策馬急馳,意氣風發,鬱鬱蔥蔥的古道上,藍色長衫伴著長髮一起向後不停飛舞。
長刀如狂風行走在冷與暖、強與弱的界面上,無常無形,穿梭於廣袤的時空大地之間,讓一切盡情任性舞動起來,看似柔曼的風,雖然無法琢磨,卻孕育著無盡的威力。
杭州乃是人間天堂,自古富庶,更有聚集了天下靈氣,綠水如鏡,煙波朦朧的西湖。趙烈少年時代曾夢想過在煙波浩淼的西湖伴著長髮美女泛舟賞月,填詞作賦,瀟灑風流。
這幾天路上遭遇了數次生死搏殺,雖然沒遇到什麼絕頂高手,但還是在搏殺中受傷,不過這也總算讓他收起了嬌縱的心,江湖浩瀚,高手如雲。
趙烈在城門前徘徊了很久,這裡是年少時的夢想,「我來杭州賞花看月,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他買了一頂草帽,把長髮盤在帽子裡面,然後把長刀用布包了起來背在身後,微笑著走進了風景如畫的杭州。
杭州非常繁華,每個人都穿著鮮艷奪目的衣服,看著眼前不斷走過的繽紛美女,趙烈忍不住在心裡感慨道:「還是杭州好啊,人間天堂,到處都是美女」找了一家豪華酒樓,慢慢享用杭州特有的精緻菜餚,品味杭州特有的文化,疲乏和傷痛一掃而光。
酒足飯飽,趙烈看看窗外藍藍天空,決定到聞名遐邇的西湖去逛逛,此時正是春暖化開的季節,漫步西湖邊,沐浴清涼的春風,變幻的翠綠勾人心魄,涼風襲人,他不知不覺的停下了腳步,沉醉於其中。
春風悄然把草帽吹走,長也隨風飄蕩,面前一灣碧藍湖水,映著天上的白雲和湖邊的綠色垂柳,微風拂過,眼前的畫卷便突然活了過來,各種變幻的色彩不斷在眼前晃動,遠處的湖面上不時劃過幾艘小船,裡面隱約飄出了悠揚悅耳的歌聲。
趙烈背負雙手靜靜佇立湖畔,思緒萬千。湖水清澈寧靜如水晶,岸上依然遊人如熾,湖影樹,人在岸,點點微風敲落在湖心,激起了漣漪圈圈,遙望斷橋無殘雪,長堤兩岸影綽綽。
遠處緩緩走過來許多衣著華麗的少男少女,很遠就可以聽見他們歡快青春的笑聲, 「少年不知愁滋味,我也能想和朋友情人漫步在美西湖之畔。」趙烈不禁想起了辛苦拚搏,四處飄蕩的少年時代。
「十年生死兩茫茫!」眨眼間離家已經十年了,往事不堪回首,為了理想四處漂泊,也曾努力奮鬥拚搏,現在不但一事無成,而且蒙冤被人追殺,如何才能洗脫惡名,如何才能出人頭地?追憶往事感觸頗多,「如今卻憶江南樂,當時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翠屏金屈曲,醉入花叢宿。此度見花枝,白頭誓不歸。」
遠處的少男少女慢慢走近,少年男子衣著華麗,佩帶著昂貴的翡翠玉缺和華貴長劍,風流倜儻,少女美艷動人,青春嬌美,他們十之八九都是武林世家的公子小姐。
趙烈目光落在眾星供月般圍在中間的高挑女子身上,鵝黃色長裙隨風飄蕩,正是那天路上救了他的少女,修長秀美的長腿使人難忘,身材幾乎和旁邊的少年差不多高,臉上掛著高傲笑容,尤其是她特別修長的頸子,顯出一種難以形容的優雅風姿,使人猜想到她的出身血統必然非常高貴,陽光般烏黑的如絲秀髮束縛在肩上順著後背滑了下來,襯在那美麗俏臉的兩旁。
鵝黃色長裙少女顯然也看見了趙烈,忽然停下了腳步。趙烈身材高大,長髮飛舞,很難讓人忘記,少女高傲笑容突然消失,身上瞬間佈滿寒霜般的凜冽殺氣。
「你就是趙烈,也就是害死南宮雨的惡徒,我好恨你,你真該死!」少女咬牙咬牙切齒道,心裡很是懊悔,發誓一定要親手殺死這個大淫賊。
趙烈看著眼前十幾個少年高手,心裡暗暗叫苦不迭,那些少年發現他乃是江湖黑榜上的淫賊,忍不住露出了開心笑容和正義凜然的模樣,此刻春意盎然,正是剷除江湖敗類的好時光!
趙烈面容冰冷,漆黑目光閃爍不停,周圍洶湧真氣如山壓了過來,似乎已經插翅難飛了,他忽然向鵝黃色長裙少女露出了燦爛狂放的笑容,身子毫無預兆突然高高躍起,但不是向前而是向後,用非常漂亮的入水動作跳入了西湖,濺起了很小的水花。
衣著華麗高貴的少年男女雖然武功高強,不過隨機應變的反應和實戰經驗卻和趙烈相差甚遠,他們顯然沒有料到他會乾脆利落的逃跑,甚至連刀劍都還沒拔出,半晌,他們只能衝到岸邊張大嘴巴看著微微蕩漾的湖水發呆。
趙烈悠閒地在水中暢遊,清澈涼爽的湖水讓人心曠神怡,綠綠的水草中間,無數歡快的繽紛小魚自由地游動,他也似乎變成了其中一條自由的魚兒,突然在離岸邊二十幾丈的湖面上冒了出了頭,用力甩了甩長長的頭髮,無數晶瑩的水珠甩到了空中,陽光映射下散發出絢麗變幻的色彩,他仰頭大聲笑道:「謝謝姑娘上次救了我,要不要下來一起玩啊,水裡真的很涼快,清澈見底,爽快無比!」
鵝黃色長裙少女氣得臉色發白,咬牙冷冷道:「你們誰都不許幫我!」說完一跺腳,拔劍用腳輕輕一點水面,凌空向趙烈刺去。
趙烈感到了凜冽劍氣掠過來,慌忙潛入水下,剛到水下,就看見一串透明氣泡擦身刺入,透過清澈的湖水可以清晰看見少女在湖面上飛舞的美妙影子,隔一段時間她輕踩湖面,避免落入湖中,由於水面反光,她卻不能看見趙烈,只能胡亂的向水裡亂刺,遠遠的看去,少女修長飽滿的身體像一隻湖面上飛舞的美麗蝴蝶。
趙烈舒服地靜靜躺在水中觀望少女優雅美好的身體,透過清澈的湖水,忽然發現一隻纖細的腳落在不遠湖面,他猛然從水中閃電般抓住鵝黃色長裙少女的纖美腳踝,拚命把她往湖里拉。
少女頓時大驚失色,慌亂之中,整雙秀美長腿都被拖入了水裡,她用力把手中的短劍向水裡的趙烈擲去,左手用力拍在水面上,藉著這股力量凌空旋轉飛起,總算逃脫了趙烈的魔爪,雖然避免了全身濕透,可是腰部以下都弄濕了,一隻鞋子也被趙烈抓掉了。
她飛速踩著水面躍到岸上,飽滿的胸口劇烈起伏,驚魂未定,秀美玉足沒穿鞋子,幽幽站在岸邊,一襲長髮沾滿了湖水,黃色裙子幾乎濕透,緊緊包裹著玲瓏的身體,玉手拿著一隻繡花鞋,不停往下滴著水珠,她的臉色是如此的蒼白,眼神是那麼的哀怨難堪。
趙烈見到她可憐兮兮的樣子,心弦輕輕被觸動,再次從離岸邊二十幾丈的湖面上冒了出來用雙手把長髮瀟灑攏在身後,笑著對她道:「水裡很涼快吧,還你的劍,以後不要隨便亂扔東西了,砸到小魚小蝦也是不好的,再次謝謝上次的救命之恩!」說完之後用力把短劍拋向岸上少女,忽然消失在美麗的西湖中,只留下了陣陣漣漪在湖面蕩漾。
鵝黃色長裙少女顯然從來沒有受過如此侮辱,從未有過的奇妙酥軟滋味緩緩由纖纖玉足傳到身上每根神經和每個角落,最後沉澱在心中,冷若冰霜的臉蛋驀然抹上一縷嫣紅,默默接過趙烈扔回的精巧短劍,湖水弄濕的長裙緊緊貼著修長的腿上,勾勒出動人的美妙曲線,回頭發現那些少年都盯著她秀美的長腿,她不屑的看了他們一眼,扭頭像黃色小鳥飛走了。
夜晚似乎比白天更讓人心動,到處掛滿了紅紅的燈籠,大街小巷都籠罩在朦朧而誘人的紅色中。趙烈很喜歡這種溫柔的感覺,躲在偏僻小巷裡的酒店中痛快喝酒,只是獨自喝酒太沒勁。
趙烈發現隔了角落有人也是孤獨喝酒,此人二十五歲左右,英俊豪邁,氣度不凡,身上披風繡一條青鱗閃亮的刀狀長龍,繡工很精緻而又令人驚訝地外浮在披風的表面上,看起來簡直就像真有一條青色的活龍附在那件披風上一般,隨著披風的飄動,光線照在上頭,青芒滾繞,極為絢麗。
趙烈喝得半醉,忽然端起酒杯對青衣人大聲道:「勸君今夜須沉醉,樽前莫話明朝事,須愁春漏短,莫訴金盃滿,遇酒且暢飲,人生能幾何?如此良辰美景,我這裡還有很多美酒,兄台何不過來一起同飲。」
「我正愁沒人一起喝酒,今天我們就喝個痛快,我就先乾為敬了。」青衣人端起手中酒碗一飲而盡。
趙烈也顧不了那麼多了,連日提心吊膽的逃亡和生與死的搏殺感到身心疲乏,「好!今天就不醉不歸。」同樣端起手中滿滿的一碗酒一飲而盡,兩人也沒有說什麼話,你一碗我一碗的喝,痛快之極。
兩人桌子旁邊亂七八糟留下了五六個空酒罈,掛著明月的天空突然升起了一顆煙火,青衣人原本醉意惺忪的眼睛突然變得清澈精亮,「在下有急事需要處理,只好先走一步,今天喝得非常痛快,下次相遇再痛快喝酒。」青衣人說完後匆匆走了。
趙烈凝視青衣人一閃而消逝的身影,忍不住讚道:「好快的身法,杭州果然藏龍臥虎,高手如雲,以後要更加小心了。」獨自對著天空彎彎月亮喝了個半醉,月明星稀,反正回客棧去也睡不著,恍惚中再次來到西湖,他特別喜歡西湖怡人寧靜,煙波浩淼的景色。
夜晚的西湖和白天不一樣,蕩漾著朦朧煙霧,皎潔月光溫柔似水,完全和湖水溶為一體,格外誘人,湖裡漂泊著很多掛著紅紅的燈籠遊船,燈火輝煌的遊船倒映在月影朦朧的湖面上,一陣風吹過,所有倒影交錯在一起,如夢如幻。
涼風拂過,趙烈感覺酒醒了不少,聽著湖面上遊船傳出的絃樂和女子清曼的歌聲,他的心似乎也飛到了船上,如此良辰美景豈能浪費!提氣朝湖裡最大的一艘船飛躍而去,過去的歲月裡,輕功是練得最多的,藍色影子如同水面掠過的大鳥,只是不時踩一下水面,激起了很小的水花。
趙烈在空中翻了一個漂亮的前空翻,輕盈的落在了船頭,這艘船裝飾華麗,船裡面似乎坐了很多人,客艙的窗簾突然掀開了,走出來了一個少女,看著眼前婀娜修長煥發動人的青春氣息的少女,趙烈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笑容,但笑容裡包含了太多無奈和尷尬。
趙烈一句話也沒有說,甚至在少女發出任何驚呼之前,高大身子也沒有轉動,像塊木板一樣直挺挺向後重重砸在夜裡的西湖。
她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鎖,齒如含貝,正是趙烈白天遇見的鵝黃色長裙少女,這已經是第三次見面了,她眼睜睜看著藍色身影「砰」地重重砸進夜裡冰冷的西湖。
她快步走到船頭,湖面上除了微微泛起的浪花,什麼也看不到。「哼,我有那麼可怕嗎,就像老鼠遇見貓,跑的倒是蠻快的,下次我才不會讓你再跑掉了,居然對南宮姐姐做出那種齷齪事情,小小黑虎幫副幫主居然如此膽大,我一定要殺了這個淫賊!」
趙烈一口氣潛游到了岸邊,「他奶奶的!真他媽倒霉,老子今天兩次好心情的時候,都被逼到水裡,弄得全身濕淋淋的,這才是真正的漫遊西湖,身臨其境。」站在水中凝望佇立船頭的少女,冷笑道:「我會記得你,永遠不會忘記泡在西湖水裡的冰冷滋味」。
杭州城外西郊風景秀麗,滿山皆是參天古樹,瀑布清泉遍佈山中。慕容世家的棲霞山莊坐落在鬱鬱蔥蔥的群山懷抱之中,山莊依山勢而建,不但具有江南園林的構思巧妙,把山莊和山勢完全融為了一體,規模宏大,不愧為武林四大世家之首。
碧空如洗,空氣清新,碧波蕩漾的西湖在陽光映射下反射出點點波光,恍若鋪滿寶石的鏡子,趙烈順著古樹林立的小徑拾級而上,青石板上飄滿了花凋葉落,枯枝敗葉和潑墨般的苔蘚,印證了慕容世家的古老歷史,半山腰上的棲霞山莊大門前是很大的一片草地,趙烈站在綠綠的草地上面俯瞰遼闊美麗的西湖,心情相當不錯。
由於前來道賀的武林人士太多,慕容世家慕容老爺子的六十大壽今天就在綠草如茵的草地上舉行。棲霞山莊大門前搭了一個很大的台子,慕容世家和重要的武林人士在上面就坐,台子下面擺了很多的酒席款待前來道賀的一般武林人士,江湖小勇和平常老百姓就只能站在遠處看熱鬧了。
趙烈觀察了地形環境,發現老百姓有好幾百人,混在其中應該是不會被認出來,經過這段時間的逃亡生涯,他已經變得非常的小心,盡量把帽子拉得低低的,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今天不但是慕容老爺子的六十大壽,而且還有帶有為慕容無雙比武招親的意思,所以吸引了很多江湖中年輕俊傑前來道賀。
「承蒙各位武林豪傑前來為我捧場,在下不勝感激。今天不但有成名已久的老前輩,還有很多年輕的俊傑和後起之秀,愛女自幼頑劣,一直無人垂青,今天就借此機會讓各位年輕俊傑比武較量,也讓我們老一輩看看年輕一代的表演。」身著華服的慕容老爺子滿臉紅光大聲道。
站在人群後面的趙烈什麼也沒有聽見,楞楞站著,眼睛睜得大大的,驚異地望著台子中央的鵝黃色長裙少女,衫襦長裙,亭亭玉立,四周鮮花開放,可是也掩不住她秀美的嬌靨,萬千蝴蝶飛舞,難及她輕盈的身姿,玉色的錦帶束住長髮,臉上沒有妝,膚色如白玉,眼光如秋泓,竟然比天邊晚霞還要光彩照人,從前面看去,她的臉上依然掛著高傲笑容。
第四章血戰無懼
趙烈悄悄把草帽再往下拉了拉,臉上露出了苦笑,「原來她就是慕容無雙,真他媽倒霉!」目光很快被台上你來我往的精彩打鬥所吸引,這次來了不少年輕一代的高手,各大幫派都派出了年輕高手。
美女與權勢總是讓人心動的,如果能打動慕容無雙的心,不但可以學成慕容世家高深的武功,更重要的是進入了慕容世家,江湖地位大大提高,以前很難得到的東西就會變得很容易了。
趙烈看得眼花繚亂,心情激盪,看到精妙之處忍不住在心裡讚歎:「武學當真是如大海一樣浩瀚,深不可測,探索永無止境,山外青山樓外樓,一山還有一山高。」
他完全融入了台上一幕幕精彩刺激的打鬥,不斷為台上激烈搏擊,飄忽步法和險中求勝,鬥智鬥勇的場面暗自叫好,武功高低固然是決定勝負最重要的因素,不過真正的生死搏殺還取決於經驗,氣勢,時機,膽量等因素。
不知不覺,趙烈雙手已經握緊,身體裡的血也慢慢變熱,似乎飄到了場上,背後長刀似乎感應到了他體內的反應,不安地輕輕抖動,很想逃離刀鞘的束縛,滿頭長髮也微微飄動。
趙烈深深吸了一口氣,抑制住了上台的衝動,畢竟他是江湖淫賊,心漸漸平息了,心如止水,誰也沒有留意到眼中一閃而過的狂熱目光,剛剛鬆開的拳頭突然又握緊了,眼中射出了憤怒的目光,他又看到了玉面神劍司馬空,白色長袍隨風飄動,溫柔如水的眸子和完美無缺的臉讓每一個少女都為之怦然心動,風度翩翩,卓然挺立。
天龍幫少幫主孫天雄膽戰心驚凝視司馬空,雖然他已經連勝三場,但手心裡全是汗,司馬空似乎很隨意站著,面帶迷人微笑,孫天雄卻地發現對手全身上下毫無破綻,無懈可擊,九天神龍鞭根本無法攻擊,額頭上頓時堆滿了汗水。
孫天雄咬牙全力向司馬空攻擊,九天神龍鞭剎那間激盪起凌厲風聲,宛如呼嘯的黑色巨龍衝向對手,司馬空甚至連劍也沒拔,旁邊的人只看到人影一晃,瞬間到處瀰漫著司馬空白色的淡淡影子,僅僅三招,九天神龍鞭就在莫名其妙地落在司馬空手裡了。
司馬空把九天神龍鞭還給孫天雄微笑道:「孫兄乘讓了,在下僥倖勝了一招。」台下頓時傳出一陣熱烈的喝彩聲和掌聲,為司馬空高深的武功和謙虛瀟灑的風采所折服。
趙烈握緊的拳頭慢慢鬆開了,忽然變得異常冷靜,眼中怒火瞬間消失,對手太強大了!他只能替司馬空背著黑鍋,絕對不能說出司馬空是殺死南宮雨的真正兇手,那樣只會死得更快,司馬空出神入化的武功和陰險狠毒讓他心裡發涼。
經過多場精彩激烈眼花繚亂的比武,台上很快就只剩下了三個人,趙烈本來是準備悄悄的走了,呆在這裡實在是太危險了,高手如雲,稍有不慎就可能招致殺身之禍,當他看到站在台上的三個人,還是咬牙決定再看一會兒,剩下三人全都是他所認識的。
玉面神劍司馬空,英雄劍張楓,另外一個是昨夜和趙烈一起喝酒的年輕人,原來此人就是神刀門副幫主卓不凡。
卓不凡在年輕一輩中大大有名,雖然是青城派掌門的兒子,但不願呆在父輩的庇護下,很小就獨自闖蕩江湖,加入大名鼎鼎的神刀門,年紀輕輕就靠實力當上神刀門副幫主,身名也直逼武林四大公子。
司馬空玉樹臨風,溫文儒雅,張楓劍眉星目,頗有俠氣,右邊的卓不凡英俊豪邁,氣度不凡,總是掛著平和笑容,三人都是人中之龍。
慕容老爺子看到英姿勃發的年輕人,顯得異常開心,站起來大聲道:「三位都是英雄豪傑,我看就不必再打了,大家一起來好好喝酒。」
身材修長的慕容無雙傲然站了起來,艷麗無匹精緻絕倫的動人嬌顏配合著修長白皙天鵝般優美的頸子,充滿了青春氣息,她眼睛骨碌一轉道:「南宮姐姐是我很好的朋友,誰能把淫賊趙烈殺死,我會給他一個驚喜。」
司馬空微笑道:「懲奸除惡是俠義之輩應該做的事,慕容姑娘放心,在下一定會取回此淫賊的人頭。」
慕容無雙抬頭凝視玉樹臨風的司馬空,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張楓不甘落後,狠狠道:「這個淫賊還兩次傷了我的師兄,就算姑娘不說,我也會找他算賬。」
卓不凡氣度沉穩,並沒有說話,臉上掛著平親切笑容,柔和目光掃過她修長飽滿的身體,輕輕在心裡歎道:「回眸一笑百媚生,我都有點動心了。」
趙烈同樣凝望慕容無雙,她的話很快就會在江湖中傳開,不知有多少江湖俠少期望用他的項上人頭博美人一笑,以後的日子可真的是永無寧日了,他把草帽拉得更低了,準備悄悄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慕容無雙眼睛骨碌轉了幾圈,甜甜的笑容吸引了很多男人目光,嫣然一笑,輕啟朱唇道:「趙烈膽子很大,說不定今天就在這裡,周圍如果有戴著草帽,身材高大體格強悍的男子,很可能就是他!」下面黑壓壓人群當中至少有二三十個人是戴草帽的,那些人趕緊把草帽尷尬摘下。
趙烈聽到慕容無雙的話,心一下子就停止了跳動,還不斷的往下沉,很快在場千百雙目光都集中戴著草帽,身材高大的藍色身影上,站在他前面的人主動甚至閃出了一條通往台上的通道。
趙烈慢慢把草帽摘下,瀟灑扔在身後,輕輕整理了一下盤在帽子裡紛亂長髮,緩緩的朝台上走去,神色平靜走到了台上,臉上掛著滿不在乎的笑容,可是在心裡卻是悲涼無邊,今天根本沒有任何機會逃跑,「如何才能逃脫呢?」
趙烈笑著對慕容老爺子道:「黑虎幫副幫主趙烈恭祝慕容老爺子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司馬空近在咫尺,他臉上依然笑容滿面,神色寧靜,看不出任何的異常,惟有把憤怒深深藏在心中
趙烈望著卓不凡笑道:「昨夜喝酒喝得痛快,失敬!失敬!可惜沒有機會再喝酒了。」
卓不凡看著趙烈,想要說什麼,但還是什麼也沒說,只是一聲歎息。
趙烈環顧草地上黑壓壓的人群和周圍眾多名門正派的大俠高手,心中充滿了淡淡傷感,臉上露出了冷笑傲然道:「誰來取我的人頭?」聲音裡透出了無盡的悲憤和無奈。
司馬空臉上看不出一絲慚愧神色,依然是談笑自如,風度翩翩,溫柔多情,讓人心曠神怡,如浴春風。
張楓搶先上前一步盯著趙烈,傲然高聲道:「我若在十招之內未你殺死,我就愧對華山派英雄劍的名號,無顏活於世上,甘願自斃於此。」
趙烈心中一動,飛快轉身對慕容老爺子道:「我若僥倖十招不死,也不要張楓自盡,只要今天在座的各位武林人士能放我一條生路,請慕容老爺子成全。」
慕容老爺子氣度沉穩如山,目光閃爍,並沒有說話,而是望向張楓。
張楓全身驀然迸發出冰冷的寒意,冷冷道:「你以為能支持十招嗎,我答應你!」
慕容老爺子清楚知道英雄劍張楓的實力,微笑著點頭同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背負長刀的趙烈身上。
趙烈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堅決地拔出了長刀,握緊刀柄,頓時感到一股熱量從刀柄緩緩傳到體內,全身充滿了力量和自信,已經沒有任何選擇,只有全力一戰,驀然大吼一聲,毫無保留劈出了狂風刀法。
詭異多變的狂風刀法讓張楓也暗自吃驚,狂風刀法雖然厲害,可惜趙烈內力不強,長刀無法發揮威力,旁邊觀戰的眾多高手也忍不住心裡讚歎,刀法精妙詭異,時而靈動溫柔,時而狂暴如雷。
慕容老爺子不住微笑點頭,張楓若全力使出清風劍法,利用深厚內力,只要一招就可以取了趙烈性命,狂風刀法雖然沒有清風劍法的靈逸,也沒有清風劍法那樣好看,但卻比清風劍法更快,更有效,更實用,更詭異多變。
慕容老爺子心裡也有點為趙烈可惜,刀法很好,但是內力太差,必然死在張楓的劍下。
張楓只用了五成功力,劍法靈逸飄動,密集真氣的沖激聲宛如風雷般赫赫威勢,強大氣勢確實已非一般人所及,三招過後,張楓明白了趙烈的實力,他有十足的把握在一招之內把他刺殺。
趙烈就像是手中戲耍玩弄的老鼠,隨時都可以殺死,又過了三招,張楓發現趙烈在重複使用狂風刀法前三招,臉上殘忍的笑意更濃,並不想這麼快就殺死趙烈,決定在第十招才讓趙烈去見閻王,狂風刀法獨特詭異,從中領悟到了很多劍意,他也還想多看一遍。
狂風刀法每次到第三招的時候都會感到手中長刀想牽引使出第四招「無邊落木」,這種感覺一次比一次強烈,趙烈強壓住這種幾乎無法控制的衝動,他一直在等,他和張楓功力相差太遠,一開始使用的話,只會提高張楓的警覺。
九招過後,張楓臉上露出了殘忍冷笑,終於用足真氣刺出了清風劍法的最後一招「流雲悠然」,此劍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渾然天成,沒有一絲破綻,隨意嘶然刺出了微帶暗青的冷芒,凌厲劍氣穿破空氣,幻化成無數微波暗影,輕描淡寫的透明劍氣所引起的劇烈反應,竟然如此令人震撼,可見其功力之高深!
卓不凡也不禁在心中暗歎,「好一招流雲悠然,不愧為華山百年難遇的武學天才,就算是華山掌門風遠山親自使出,除了功力更深厚以外,也不過有此境界,趙烈怕是在劫難逃了!」
趙烈狂嘯一聲,忍耐了很久的「無邊落木」終於爆發,長刀似乎帶著無窮喜悅,黝黑的刀身突然隱約泛出暗紅色,長刀呼嘯著朝張楓劈去,沒有任何的保留,快如閃電,燦若星辰,握著發燙的刀柄,他感到全身熱血沸騰,雙眼似乎變得血紅,忘記了生死,沒有任何雜念,全心全意劈出,眼中只有顫抖刀鋒。
這是江湖中從未有過的刀法,前三招還只是狂風大作,「無邊落木」卻像是狂風中夾雜著無數的霹靂閃電,隱約透出一種霸氣,漫天的刀光讓所有人都忘記了呼吸,眼睛裡充滿了驚異和期待。
眾多江湖俠客認為趙烈一定得到了前輩高人留下的武功秘籍,武功秘籍永遠是江湖中追逐的焦點,對於追殺趙烈,每個人心中都又增加了一個理由。
張楓驀然面對如此凜冽詭異的刀法,心裡驚駭無比,飛雲劍頓時化做連串的寒芒,在身前兩丈的空間狂飛亂舞,劍身快速旋轉,絲絲外射的劍氣乍然閃縮,在劍身之上極為迅速地來回流轉,捲起了瑰麗悠然連續不斷的半透明狀雲海,每一響都放出了光尾長達近丈的強烈劍氣,聲勢驚人至極!
飛雲劍刺破了詭異刀鋒,短短的一瞬間,劍尖已經刺入了趙烈身上九個要害部位,雖然劃破了肌膚,但卻都再也無法刺下去了,因為長刀從奇怪絕妙的角度劈向了他的手腕,張楓悶哼了一下,不得以收回了劍勢,擋住了長刀。
「鐺」的一聲巨響,張楓體內的強勁內力透過刀身傳到了趙烈身上,趙烈再也握不住手中的長刀,身體隨著長刀一起重重拋到空中,還沒等站起身來,他就看見了漫天飛舞的劍花,張楓似乎忘記了十招的約定,居然使出了第十一招!
趙烈睜大眼睛看著張楓,目光如刀,冷冷望著張楓手中森冷飛雲劍。
眼看就要被張楓一劍刺穿,卓不凡迅速拔出圓月彎刀替趙烈擋住了這一招,雙手之中現出一條藍色光弧短刀,跳動不停,同時隨著嗡嗡異響越來越大聲,光色的濃度也愈趨深沉,由淺藍變成了湛藍,由湛藍變成了深藍,其景象之特殊,難以言喻,他乍一接觸,然後平平向後飛出,輕輕飄落台上,圓月彎刀隨意插回腰畔,氣度沉穩,面帶平易近人的笑容,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趙烈口中噴出大量鮮血,掙扎著找到長刀,扶著刀身慢慢的站了起來,直到這時候身上被刺中的要害才流出了鮮血。
張楓臉色鐵青,憤怒對卓不凡道:「你是什麼意思!」
卓不凡微笑道:「張兄難道忘了十招之約嗎?大丈夫行走江湖,一諾千金!」張楓面色陰沉難看,渾身顫抖,冷冷把飛雲劍插回劍鞘。
趙烈感激地望著卓不凡,並沒有說什麼話,只是對著他笑了一下,緩緩擦乾嘴邊的鮮血,轉身忽然用力把長刀拋向空中,眾人一愣,不知他究竟想要幹什麼?長刀在空中劃了一道美妙弧線,準確的插入了身後的刀鞘,台下觀眾紛紛鼓掌。
沒有人願意厚著臉皮在大庭廣眾之下再上前斬殺,他步履蹣跚離開。沒有人知道,風是否受過傷,風會不會在改變著外物的同時,將自己弄得傷痕纍纍,風即使有過傷口,也會被另一陣風迅速地覆蓋,他此刻正如風一樣讓人無法看透!
慕容無雙望著趙烈渾身鮮血和臉上冰冷詭異的笑容,忍住沒有說話,默默在心裡堅定道:「這次就放過你,我還會來找你的。」
司馬空也忍了一下,沒有說話,他在心裡想,「趙烈似乎根本不知道是我殺了南宮雨,武功也比想像中要強很多,雖然不足為患,留著始終是個禍害,張楓當眾遭受恥辱,肯定會連續追殺,看來我是用不著出手了,正好到江南溫柔鄉去逍遙快活。」
趙烈擦盡嘴邊鮮血,咬牙瀟灑翻身上馬,再次回頭凝望卓然挺立的卓不凡,揚蹄急馳而去,剛出城不久,再也堅持不住,翻身滾落馬下,拔出懷裡的短劍在馬屁股上刺了一下,馬負痛朝前狂奔而去。
趙烈仔細留意身後並沒有留下鮮血,艱難走到了路旁的密林中,終於支持不住,噴出一口鮮血倒在了茂密草叢中。
天空漆黑一片,下起了瓢潑大雨,一個個的閃電霹靂把趙烈震醒,他冒著寒雨勉強爬到一棵大樹下面,冰涼的雨水無情流過傷口,感到一陣透心刺痛。
長刀「無邊」隱約有熱意傳到體內,於是他拔出長刀放在懷裡,雙手握住刀柄,刀裡傳出的熱意更強烈了,暫時忘記了身上的傷痛,腦袋裡一片空明,開始運功療傷,雨過天晴,湛藍天空掛著一道美麗的彩虹,當第一縷溫暖陽光照在身上的時候,體內真氣已經沿全身所有經脈走了八十一循環。
趙烈睜開眼睛,沐浴在溫暖的陽光裡面,全身暖洋洋的,異常舒坦,他的內功心法療傷效果確實不錯,僅僅一個晚上,所受內傷差不多好了六成,這本內功心法一定精通醫術名醫留下的,他臉上不由露出了燦爛笑容。
陽光盡情撫摩趙烈渾身傷痕的身體,閉目回憶和張楓的激戰,狂風刀法沒有清風劍法姿勢優美飄逸,詭異多變,更有實效,更狠毒,並不比清風劍法遜色,他對敵經驗和隨機應變的能力也不比張楓差,但輸在了內力不如張楓,而且差得很多。
「如何才能盡快提高內力?要不然再厲害的招式也是無用,必須解決這個問題,不然永遠只能是逃亡,不停的逃亡,永無出頭之日。」趙烈愛惜地握著手中長刀,每次握著長刀都會有一種奇怪感覺,彷彿刀身裡面有一股熱量透過刀柄傳到體內,奇妙與體內真氣融為一體,全身熱血沸騰,充滿了一種奇異狂野的力量,黝黑刀身隱隱透出暗紅色,明顯夾雜著一股讓人悶熱窒息的熱量。
趙烈反手把長刀拋向空中,「哐」地準確落入背後的刀鞘,很多人看上了他的項上人頭,未來道路每一步都將充滿危險,他冷冷站了起來,沒有沿著大道走,反而朝路邊的鬱鬱蔥蔥的密林深處走去。
紫霞湖中碧雲山莊,南宮無雪並沒有參加慕容世家的壽宴,沒有興趣去湊熱鬧,俊秀無比的白色身影靜靜坐在書桌前,凝望窗外夜空的點點繁星陷入了沉思。
武林四大公子早就名震武林,南宮無雪此時正在想其他三位。司馬空風流瀟灑,更是司馬世家唯一的單傳,聰慧過人,武功深不可測,可惜沉溺於風花雪月,不足以成大事。慕容世家的老二慕容秋水俠骨柔腸,但為情所困,自愛人亡故後已退隱江湖,唯有西北歐陽世家的歐陽堅做事果斷,雄霸西北武林。
南宮無雪思緒飛到了整個武林。自從十多年前武林四大家聯合六大門派以及武林正道人士圍剿江湖第一大幫魔教,除魔教教主逃脫以外,其餘無一倖免,血流成河,武林正道人士也損失慘重,很多高手死於非命。
武林從此一片混亂,群雄並起,年輕一代迅速崛起,長江後浪推前浪,武林四大公子就是在那段時間名動武林,近些年,江南神刀門和霹靂堂迅速崛起,成為江南最大的幫派。
神刀門副幫主卓不凡和霹靂堂三少爺雷天動名聲直逼武林四大公子,如日中天。江北武林卻是一片混亂,大小幫派數十個,而夾在南北武林之間的就是長江上的怒蛟幫。
除了這些大小幫派以外就是歷史悠久的武林四大家和六大門派。南宮無雪心裡隱約覺得武林四大家和六大門派故步自封,十年多年前圍剿魔教大傷元氣,損失慘重,再加上近年沒有什麼特別傑出的人才,忙於賺錢,影響力大不如前。
南尊北魔乃是武林兩大絕世高手。南尊海嘯天是武林不滅的神話,武功高強那是自然的了,而且多子多福,總共六個兒子七個女兒,所收門徒數百人,而且都在武林各幫派擔任要職或者幫主,最讓人稱道的卻是他的俠義精神,從二十歲到六十八歲,江湖中受過他或他兒子徒弟恩惠的人是不記其數,六大門派和江湖中的許多門派都或多或少和海嘯天有關聯。
海嘯天從踏足江湖的那一天起,無論是什麼凶險艱難的事到了他頭上都能逢凶化吉,福運當頭,數次在危急關頭挽救了整個武林。雖然在十年前率領武林正道滅了魔教後,功成身退,不在擔任武林盟主,歸隱江湖,安享晚年,但依然是武林泰斗,影響整個武林。
南宮無雪忽然想到南尊北魔中的北魔,心裡不由透出了一股寒意,還好北魔近幾年在江湖中銷聲匿跡,不知所蹤。
現在武林正是年輕人大施拳腳,一展抱負的好機會。區區神刀門,崛起不過五六年,但已經雄霸江南武林,神刀門實力其實已經超過了威震江湖數百年的南宮世家,這倒不是因為神刀門的武功比南宮世家高強,而是神刀門有幾千幫眾而南宮世家不過兩百多人。
「要成為武林霸主,沒有實力是不行的。」他望著閃爍的星空輕輕,腦海裡浮現出了長江怒蛟幫主展怒飛唯一女兒展瑩,想起了她柔美的身影和俏麗的容顏,兩個月前他們曾經見過一面。
展瑩溫柔可愛柔順,南宮無雪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很喜歡隱藏在她柔弱外表下的堅強,腦海裡同時浮現的還有怒蛟幫數千幫眾,他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了,這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趙烈也有點出乎南宮無雪的意料,但並沒有放在心上,南宮雨的死亡似乎不會這麼簡單,為了維護南宮世家的面子,南宮長天已經派出二十名武功高強的護衛追殺趙烈。
趙烈勉強從張楓劍下逃脫後,專門揀沒有路的荒山野嶺到處亂竄,每天大地為床,天空為被,餓了野果加野雞野兔,遊蕩於山野中的清泉溪流,洗去塵世間的煩惱,偶爾看看鷹擊長空,灑脫和豺狼虎豹練練筋骨,完全融入了大自然之中,日子倒也過得逍遙自在,傷也好得差不多了。
趙烈靜靜躺在高高樹梢或山腰光滑大石上望著悠悠白雲沉思,聆聽青山翠竹的天籟之音,不斷回憶慕容山莊看到的各種精妙的招式,希望可以再創出新的招式,心緒難寧,沒有靈感,始終未能有所突破,也不知如何才能走出逃亡的陰影?
密林中一片空曠的綠油油草地上,湍急的小河從草地中間歡快流過。趙烈坐在離河不遠的火堆旁邊,津津有味烤著剛打到的一隻野雞,看著烤得金黃的野雞,聽著油滴落入火中「滋滋」聲音,聞著誘人的香味,他忍不住嚥了嚥口水。
趙烈取下烤好的野雞準備享用,動作突然凝固在風中,敏銳地嗅到了一絲危險的跡象,依依不捨放下手中誘人野雞,慢慢拔出了背後長刀,轉過身望著不遠處茂密青翠的森林。
森林裡緩緩走出了一群人,他們大部分都是年紀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一個身著青色衣服的中年漢子走在中間,神色冷峻,他們袖口上繡著藍色彎月,乃是南宮世家的高手。
他們隨意地站在趙烈的周圍,把趙烈所有出路都被封死了,這些人不但武功高強,而且訓練有素,冷靜異常。
趙烈沒有說話,南宮世家的人也沒有說話,他們就這樣靜靜的站著,明顯感到一股凜冽的殺氣逐漸包圍了他,這股殺氣讓背後的長刀微微顫動,他握緊手中的長刀無邊,熟悉的熱量又從刀柄傳到了體內,渾身充滿了神秘力量。
對方共二十人,武功都不弱,特別是站在中間四十歲左右的青衣人功力深厚,蒼傷歲月和無數生死搏殺讓他豐經驗富,異常冷靜。
「一定要先廢了這個青衣人!」趙烈在心裡冷冷道。
站在周圍的二十人刀劍出鞘,槍斧在手,空氣中瀰漫著大戰前蕭殺味道。
趙烈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森林,也許那裡是唯一逃命的機會,他握緊了手中的長刀,臉上露出狂放笑容,大吼一聲,全身包裹刀影中,揮刀向旁邊的一名護衛全力砍去。
刀光劍影中,三名武功精湛的灰衣人加入了激戰,狂風刀法砍出的刀風變得越來越熱,讓人喘不過氣,圍困在中間的趙烈越戰越勇,目光似刀,漆黑刀身慢慢變成了暗紅色。
趙烈一邊激烈搏殺,一邊慢慢向森林退去,空曠的草地上很容易被圍攻,茂密的森林裡,對方人多的優勢將無法發揮。
周圍觀戰的護衛握緊手中刀劍,暗自心驚,青衣人也是神色凝重,暗自揣摩從未見過的狂風刀法。
長刀夾雜著無邊的凜冽刀風和沉重憤怒,連串刀劍相撞的聲音之後,漫天的刀光劍影突然消失,趙烈靜靜站在三人中間,大腿和左臂留出了鮮血,刀尖垂向地面,一滴一滴的鮮血順著暗紅刀身慢慢滴落在地上,三人「砰」地同時倒地,臉上佈滿驚駭和不信,終於體會到了狂風刀法的狠毒詭異。
趙烈絲毫沒有感覺到傷口的痛楚,清楚感覺到粘滿鮮血的長刀似乎有無盡的喜悅,長刀在粘滿鮮血後變得越來越熱了,奇異的熱量使得他雙眼逐漸變為血紅,再加上散亂的長髮,全身迸發出讓人膽顫的妖艷感覺。
趙烈盯著靜靜站在面前的青衣人,周圍還有十六名虎視眈眈的高手,青衣人武功最高,也是最有威脅的人,趙烈手握長刀,渾身充滿了奇異邪惡的力量,決定血戰到底!
青衣人慢慢解開包著長劍的灰布,露出了一把藏在灰白鯊魚皮刀鞘中的長劍,他愛惜望著手中伴隨多年的長劍,這把劍上印著太多的回憶和鮮血,青光閃現,劍已出鞘,迅疾劍花猛然向刺出。
連串刀劍相碰的聲音中,趙烈不斷向旁邊森林退去,兩人在空中飛舞的身影伴著刀劍相碰的火花一直到森林邊上才停了下來,輕輕飄落在地面。
趙烈揮刀勉強擋住了連串凜冽的攻勢後只覺得體內熱血沸騰,真氣激盪,青衣人貫注內力的長劍讓他受了重傷。
旁邊觀戰的灰衣人如影子般尾隨到了森林中,始終把趙烈緊緊圍在中間,誰都可以看出趙烈最多再撐十招,可惜沒有人注意到他臉上浮現出一閃而過的冷笑。
趙烈忽然大吼一聲,迅速用力朝前猛然躍出,閃電般迅猛的速度使得頭上長髮向後高高飄了起來,長刀「無邊」呼嘯劈出,這是全力揮出的一刀,沒有什麼變化,只有一個快字,刀勢夾雜了凶狠毒辣霸氣和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心。
青衣人不敢硬接,腳步飄逸如風迅速往後移了一步,剛好讓長刀「無邊」的刀尖從離胸口一寸的地方呼嘯閃過,他看出了趙烈乃是全力劈出,異常凶險,若不能及時閃開,那就非常危險了,這一刀快如閃電,包含了無邊的憤怒,總算及時避開了這閃電一擊,趙烈此刻氣勢已盡,青衣人十足把握能反手刺殺趙烈於劍下,他的臉上甚至露出了一絲惋惜笑容。
就在長刀無邊掠過青衣人胸口的瞬間,趙烈突然鬆開了心愛長刀,暗紅色長刀就像離弦之箭,夾著趙烈傾盡全力的力量和無邊的憤怒,狠狠飛入了青衣人的胸膛,插入對方胸膛的長刀並沒有停止飛奔,強大力量使長刀「無邊」帶著青衣人飛離了地面。
飛在空中的青衣人凝視刺透身體的長刀,滿臉驚疑,不能相信趙烈會捨得丟棄最有威脅的長刀,也不相信會死在趙烈刀下!「噹」的一聲,青衣人連人帶刀高高釘在身後幾丈遠的大樹上,直到臨死都不能相信,也不願閉上眼睛,一雙驚疑而睜得大大的眼睛一直望著刺透身體的長刀。
趙烈用力狠狠吐出了一大口鮮血,臉上露出了冷酷笑容,一定要先殺死青衣人,無論付出什麼代價!可是現在沒有了長刀無邊,而此刻周圍還有十六名高手,今天必然有一場血戰。
旁邊的十六人驚恐地望著被高高釘在樹上的青衣人,他們清楚青衣人的武功,他們也不能相信身經百戰的首領會死在趙烈刀下。
趙烈沒有絲毫的停留,拔出腰間的短刀,狂嘯一聲,伴隨狂風刀法,毫不畏懼衝入了十六人的包圍,藉著森林的巧妙掩護,使得對方始終只能有三四人和趙烈激鬥,而不能一哄而上。
趙烈就像被圍困的惡狼殺紅了眼,越戰越勇,血紅的雙眼,飛舞的亂髮,震天的怒吼,狂風刀法發揮了狂放威猛的特點,不斷有人倒下,瞬間切斷的飛旋手腿根部,嘶嘶地直噴鮮血,頓時殘臂斷肢宛如暴散的火花,帶著蓬然血雨嘩然四射!
一名灰衣人腰部一痛,駭然看到了離自己而去的下半身,只見切斷的腰部嘩然洩出肚髒,腸液血湯濺在臉上,幾乎可以聞到腸液腎汁的腥腥怪味,待他到想起這正是本來藏在自己腹部的內臟,他忍不住駭然尖叫而亡!
趙烈不知道對方倒下了幾個,也不知道自己受了多少傷,只感覺到眼睛裡也濺滿了鮮血,看上去整個世界一片血紅,他絕對不能停下來,只要一停下來,很可能就永遠站不起來了!
一把長劍迅猛刺來,趙烈拚命想躲開,可是身體像灌了鉛一樣無法移動,肩頭一陣刺痛,長劍已深深刺入左邊肩膀,他索性不再躲避,身子繼續往前衝,鋒利長劍輕易刺透了肩膀!手持長劍的灰衣人望著面目猙獰不要命的趙烈,忘記了躲閃,目瞪口呆站在地面,趙烈右手揮刀飛快斬斷了對方拿著長劍的手,鮮血伴隨斷手輕輕飛起!
還沒等趙烈緩過勁來,又有人揮刀從後邊砍下,趙烈看也沒看用力向後擲出了手中短刀,後面那人揮刀剛把短刀擋飛,突然發現一把短劍已刺入了胸口!原來趙烈擲出了手中的短刀後,馬上抽出了懷中的短劍,夾著幾聲淒厲慘叫,血腥的戰鬥暫時停了下來,趙烈渾身是血,肩頭插著一把長劍,長髮早就散開染成了鮮紅顏色。
激戰過後對方還剩下九個人,地上堆滿了殘肢斷體和扭動著受傷軀體,遍地是紅艷艷的鮮血,趙烈此刻已是燈枯油盡,神智模糊,此戰已經耗盡了身上所有力量,他冷冷的望著對方模糊人影,慢慢拔出插了身上長劍,寂靜森林發出了劍鋒摩擦肌肉和骨頭的聲音,劇烈疼痛反而讓他變得清醒了。
剩餘灰衣人看著趙烈冰冷的目光,聽著讓人毛骨悚然的劍鋒摩擦肌肉和骨頭低沉聲音,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他們互相對望了一眼,沒有任何言語,咬牙一起對趙烈再次展開了圍攻。
第五章怒闖敵營
「噹」的一聲,趙烈手中短劍被擊飛了,震倒在地上,灰衣人毫不留情揮刀猛烈砍下,此時趙烈手中已經沒有了任何武器,可是沒有人看見他嘴邊讓人心寒的冷笑,倒地的瞬間他飛快拿出了藏在腿上的兩把鋒利飛刀,刀光一閃,又有兩人慘叫著倒在了地上。
趙烈頑強站了起來,充滿血絲的眼睛望著對手,沒有一絲感情,只有一股讓人膽寒的涼意,身上已經沒有了任何武器,只有一雙鐵拳。
一個灰衣人用劍從前面狠狠刺來,趙烈咬牙向後詭異地輕輕倒在地面,勉強躲過了致命一劍,灰衣人頓覺一股椎心的刺痛傳來,整個身子被趙烈從地面拉倒,腳踝立即碎成肉糜,接著震力上傳,喀啦連響,膝蓋、大腿、腰部骨盤,全部在瞬間寸寸而裂,痛得幾乎暈了過去,握住腳踝的束力往下猛然一扯,皮內細細的紅色肉屑即刻漏出,力盡墜地,失去意識的口中尤自尖聲痛叫。
旁邊一人只覺得後腰被生生插進了兩隻大手,趙烈緊扣住了後背的脊椎骨,噗噗兩聲,脊椎骨已是被震裂,自頸項以全身軟沉,好似一個水袋般,完全已是不成人形!不過趙烈同時被一道猛烈拳風卻狠狠擊在了後背,像一隻斷線墜落的風箏斜斜飛撞在遠處大樹上。
沉重身軀震落了漫天落葉,趙烈驀然一陣頭暈目眩,噴出一大口鮮血,差點昏死過去,抬頭看到了樹上釘著青衣人屍體的長刀「無邊」,一滴一滴的鮮紅的血慢慢順著刀身滑落在地上,他咬牙握住了熟悉的刀柄,那神秘的熱量又從刀柄傳了體內,握刀的手也不由自主顫抖起來。
趙烈咬牙慢慢從樹抽出長刀,輕輕放下青衣人的屍體,奇跡般又站了起來,長髮不再飄逸,而是沾滿了鮮血,身上的傷口還在不斷的滴血,暫時的寂靜讓殘餘五人感到一陣的心寒,整個世界安靜得彷彿連他身上傷口血滴不斷滴落地上「答答」的聲音都可以聽見。
趙烈深深吸了一口氣,連人帶刀像狂風一樣向對面的五個人衝了過去,忘記了生死,忘記了一切,多日的逃亡讓神經繃得緊緊的,太多的壓力,太多的憤怒,太多的壓抑,太多的痛苦在這一刻完全爆發出來了,盡力發洩,完全忘記了身上傷口和痛楚,眼睛裡的世界是血紅一片,長刀暴出渾厚無比,光亮刺眼的刀芒,其厲烈的氣機橫流四溢,環環而出,重重相扣,宛如光環交錯的戰神降世,相錯的光環之間帶著破空尖嘯。
身受重傷的趙烈象發瘋餓狼一樣衝過來,似乎不再是人而是鐵鑄的戰神!殘餘灰衣人望著鮮血淋漓面目可怖的趙烈,心裡都感到了極度的恐懼,四處飛舞的血雨、紅霧、殘肢、斷頭、裂腿、碎骨、絞散的細肉、帶血的內臟等等,俱皆落下,宛如灑開了滿天屍塊般,紛紛噗然墜地。
趙烈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劈出「無邊落木」後,感到身體裡面空空的,好像裡面什麼東西都沒有,連腦海裡也是空空的,甚至連思想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就這樣用胸口抵著插在地上的長刀靜靜站立,眼睛依然睜得大大的,卻是空洞無神地望著前方。
這次瘋狂搏殺讓對方又倒下了三個,還剩最後的兩個,其中一個還受了重傷!兩人望著站在中間令人恐怖的趙烈,望了望遍地鮮血和殘肢斷臂以及血腥屍體,他們忽然一陣噁心,再也不願意呆在這裡了,互相扶著倉皇逃離,不敢再向呆立中間的趙烈出手,那種詭異恐怖,慘厲無比的景象,直是令其他們臉色大變,幾乎無法相信人世間竟還會出現此種只有在地獄中才有可能出現的殘虐情景。
趙烈對周圍的一切完全失去了知覺,任何人都可以把他輕易殺死,甚至連對方逃走都不知道,天空陳沉烏雲從遠處翻滾而來,不一會就黑雲壓頂了。
大滴雨點突然就砸了下來。良久,靠著長刀傳出的一絲熱量和冰冷的雨滴,趙烈終於恢復了一點知覺,勉強拭去眼中的鮮血和雨水,看了一下四周淒慘的場面,知道必須盡快離開這裡,不然等下一撥人趕到時,等待的就只有死亡!
趙烈才剛一動就轟然倒地,身上的傷太重,已經無法站起來了,他在在暴雨中沿著泥濘地面掙扎著向遠處河邊爬去,一定要離開這裡,心中強烈的求生慾望使他慢慢而艱難的爬動。
身後留下一條長長混合著泥水的血痕,趙烈爬到了河邊,並沒有忘記心愛的長刀,艱難的把長刀插入刀鞘,雨一直狂暴的下著,已經沒有力氣渡過這條河了,已經看見了死神在向他招手微笑。
看著眼前湍急的流水,趙烈用盡最後一絲力量滾入了河裡,雨下得更大了,似乎要把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洗刷乾淨。
奔騰不息的長江到了江南以後,江面忽然變得遼闊,煙波浩淼,孤帆遠影,壯麗無比。長江邊上的燕子嘰走過了一男一女兩個身影,此時正是長江邊最美的時候,絢麗的彩霞拌著柔和的落日,再加上落日餘輝在滾滾江面上映出的萬千跳躍的光環,燕子嘰上的兩個人影也看得癡了。
晚風拂過,吹動了他們的長衫和長裙,左邊少女用手輕輕把吹亂的長髮撥向腦後,笑著對男的道:「好美的晚霞,我都不想回家去了。」
少女旁邊俊秀無比的男子正是南宮無雪,一身白色長衫在晚風中更是顯得瀟灑不凡,他轉過頭同樣笑著道:「江水滔滔,晚霞如歌,能和你一同欣賞這美景,我也不虛此生了。」
旁邊少女眺望美麗的落日,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再低下頭來望著南宮無雪,她大約在十六、七歲的年紀,俏麗的瓜子臉配著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挺秀的鼻子,分外顯出她柔順可人的性格,乃是怒蛟幫幫主展怒飛唯一的女兒展瑩。
南宮無雪性格溫文儒雅,飄逸如雪,俠名遠揚,他對展瑩更是體貼入微,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展瑩一顆少女之心慢慢溫柔地放在了他身上。
兩人互相偎依著沉醉在美妙的落日陽光中。突然遠處奔來一條人影,匆匆在南宮無雪面前停下來,臉色凝重想要說什麼,但看了看旁邊的展瑩便停了下來。
南宮無雪微笑道:「展姑娘不是外人,你有什麼就說什麼。」
來人恭敬道:「屬下有要事向公子稟報,前幾日派去追殺惡徒趙烈的二十名護衛除了兩人受傷回來,其餘十八人都被趙烈所殺,就連快劍張濤被趙烈釘死在樹上!。」
南宮無雪神色如常沉聲道:「趙烈一個人就擊敗了二十護衛嗎?」
來人迅速答道:「是的,現場充滿了血腥,慘不忍睹,江湖中忽然失去了趙烈的影蹤。」 南宮無雪沉靜道:「你先回南宮世家,我會很快回來處理這件事情。」
展瑩緊緊依在南宮無雪懷中輕聲道:「趙烈是什麼人?他怎麼如此殘忍殺死這麼多人!你以後一定要格外小心。」他摟緊懷中柔軟嬌軀,心裡充滿了萬般柔情。
南宮無雪緩緩道:「趙烈就是殺死南宮雨的兇手,連接挫敗了很多高手,包括華山無影劍林天奇,而且在英雄劍張楓劍下撐了十招,面對數百江湖高手從容離開,這次獨鬥南宮世家的二十護衛,看來以前我是低估了他。」
展瑩默默在心中念了一遍趙烈的名字,柔聲對南宮無雪道:「趙烈一定為人奸險狠毒狡猾,他在暗處,你在明處,千萬要小心。」秀氣臉龐充滿擔憂之情。
南宮無雪笑道:「我還沒有把趙烈放在心上,只是我要趕回碧雲山莊,不能陪著你了,過段日子我會再來找你,我爹也會來拜訪展伯父,他們也好久沒見面了。」展瑩紅著臉低下了頭,沒有說什麼,絢麗多彩的晚霞在她動人臉色下也失去了顏色。
耀眼的午後陽光透過開著的窗戶照在床上。趙烈睜開眼睛就只看見白茫茫一片強烈光芒,他趕忙閉上了眼睛,腦海裡所能回憶起來的最後畫面就是嘩嘩流淌湍急的河水。
「現在怎麼會躺在床上呢?」趙烈慢慢適應了強烈陽光,瞇著眼睛仔細觀察周圍環境,這是一間簡陋的小屋子,非常整潔乾淨,看到桌子上放著熟悉的長刀,心裡鬆了一口氣。滿屋子都瀰漫著一股中藥味道,他想坐起來,但卻渾身疼痛無法動彈,這才發現全身都纏著白色布條,裡面敷滿了療傷藥材。
趙烈隱約聽到了門外小河流水的聲音,勉強側身透過開著的門朝外望去。一個身材苗條的少女背影正吃力在河邊用木桶打水,少女是半蹲著打水,剛好可以看見少女身上布裙被美好豐滿的身材繃得緊緊的,一條又黑又長的大辮子掛在後背。
少女吃力地提著滿滿一桶水走進屋子,這是一個很年輕的少女,雖然沒有南宮雨和慕容無雙驚人的美麗,但身材飽滿,充滿了少女的青春和可愛,當她發現趙烈正睜大眼睛看她的時候,臉上露出了喜悅而純真的笑容。
「你終於醒了,太好了,你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啊?」少女關切問道,俏臉露出了開心笑容,宛如一朵盛開的艷麗桃花。「你已經昏迷了七天七夜了,我一直為你擔心,害怕你永遠不會醒來。」
趙烈這才發現少女滿臉疲憊,連眼圈都是黑黑的,這幾天一定是她在悉心照料自己。經歷了那麼多的冤屈和壓力之後忽然受到如此體貼的對待,他心裡十分感動,對少女露出燦爛笑容道:「謝謝你,我該怎麼稱呼姑娘。」
少女低下了頭輕聲道:「村裡的人都叫我小翠,你也可以這樣叫我。」在小翠悉心照料下,一個月後趙烈已經可以下床活動了,每天大部分時間都是小翠陪著度過的,幫他換藥喂湯,替他做飯熬粥。
一個月療傷的寧靜生活讓趙烈繃緊的神經徹底鬆弛了下來。由於不能劇烈活動,每天夜裡都只能靜靜坐在床上修煉內功,每次練完以後總是不能安然入睡,悲傷痛苦的往事總是在面前浮現。
趙烈喜歡凝神握住手中的長刀,黝黑無鋒刀身不知道是什麼材料做的,但可以越來越明顯的感覺到刀身蘊含的奇異力量,他心中一動,試著把刀身蘊含的奇異力量和自身內力結合起來一起修煉,果然發現內力有了很大提高,修煉速度提高了差不多一倍。
就算以這種速度修煉,也很難在短期內得到飛速提高,如果達到像司馬空那樣高深內力,起碼要八九年,可能還要更長一些,因為他在進步,別人也在提高,想到這裡他有些心灰意冷。
更多時候他會撫摸滿身纍纍傷痕,一種難言的痛苦在心中不斷折磨,蔓延到全身,絕不能永遠如喪家之犬般逃亡,哪怕有一絲機會也決不放棄!
民風淳樸的偏遠小山村,村裡人過著與世無爭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小翠心地善良,不但每天要幫趙烈換藥洗衣,還要悉心為他做可口飯菜,他看著小翠額頭上沁出的密密汗珠,很是心疼,但苦於不能活動,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整天忙裡忙外。
趙烈一個月後終於可以下床活動了,本來想幫小翠做一些事情,可是她一點事情都不讓他做。有次趁小翠不在的時候,他拎著水桶去河邊打水,結果被小翠回來撞見,小翠急得都快流出眼淚了,「你的傷還沒有痊癒,就是不聽我的話,身上的傷疤都還沒有掉。」
趙烈望著小翠純真雙眸裡的焦急目光,心裡湧出溫暖滋味,他露出開心笑容道:「我不忍心你一個人忙出忙進的,你比前段時間更消瘦了,這桶水對我實在太輕鬆!」他含笑用小指頭把滿滿大桶輕鬆舉到頭頂,小翠大大的眼睛蕩漾著驚異欣慰的目光。
他們每天傍晚都會到村子旁邊的桃樹林裡散步,紅彤彤的桃花映著小翠喜悅純真笑容, 「人面桃花相映紅,可是我覺得你的笑臉比桃花還美麗。」他悠然笑道。
小翠羞澀低下了頭,臉上泛出一陣紅暈,當真比萬紫千紅的桃花還嬌艷,走得累了,他們坐在清澈小河邊凝望美麗落日慢慢消失在遠方群山後面。
「那天我到河邊打水,看見你剛好躺在河邊,渾身是傷,傷口被河水泡得泛白,那時候你的樣子真是可怕,我還以為你永遠不會醒過來了,你身材高大沉重,雖然河邊離我住的屋子不太遠,但還是費了好大勁,花了好長時間才把你弄到屋子裡去。」她柔聲道。
趙烈彷彿看見了小翠吃力地拖著他沉重身軀的艱難場面,心裡十分感動,如果沒有小翠的細心照料,他不可能活下來,望著身邊沐浴在晚霞中青春善良的少女,他疼惜地把她摟在懷裡,她沒有任何抵抗,柔順躺在寬厚懷裡,天邊的落日悄悄落下,夜色恰倒好處地降臨。
時間寧靜無聲溜走,趙烈身上的慘烈傷痕完全好了,三個月的靜心調養和日夜不停的修煉讓他容光煥發,生龍活虎。
滿月高掛天幕,深夜時分的山村格外安詳寧靜,趙烈踏著朗朗清風來到了村子附近險峻的山峰之顛,手中長刀似乎察覺到他的心思,刀身一直微微顫動!
趙烈孤獨站在險峻山峰之上凝視頭頂明晃晃月亮,忽然長嘯一聲,揮動了幾個月未曾揮舞的狂風刀法,暗紅刀鋒帶起了無數霹靂閃電在風中呼嘯,自從藉著長刀奇異的力量修煉內力以來,狂風刀法威力更強了,趙烈收刀之後覺得氣血沸騰,隆起肌肉隨時可以再次爆發,長刀微微顫動,好像很想再與人搏殺。
夜已深,趙烈拚命壓下內心莫名衝動,反手將長刀拋到背後刀鞘,像一隻大鳥輕輕躍回了屋子。
小翠早就熬好了一碗蓮子粥靜靜等著趙烈,屋子裡面瀰漫著蓮子粥的清香和幸福安詳的味道!
趙烈喝著香甜的蓮子粥,心頭忽然感到從未有過的輕鬆,抬頭凝望正在彎腰整理床鋪的小翠,青春圓潤的臀部在暗淡燭光下勾勒出健康豐滿的曲線,青色布裙彷彿貼在了渾圓玉腿上,繃得緊緊的,他突然感覺到全身都在發熱,凶險的逃亡生活已經很久沒有碰過女人了。
他放下手中的碗,輕輕走過去從後面抱住了小翠,她沒有什麼動作,身體輕輕顫抖,忽然變得異常僵硬,溫暖的呼吸軟軟濕熱地吹在她的脖頸上,小翠一陣猛烈顫抖,僵硬的身體逐漸變得柔軟溫熱,兩個身體緊緊貼合在一起,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趙烈毫不遲疑把她胸前的繡邊布裙給撕開了一大幅,「嘶」地一聲,包括最裡層的素青色肚兜也不停地立即撕開,使得她高聳雪白的胸部整個暴露了出來,雙乳白嫩得可以滴水。
炙熱的嘴唇輕輕地舔舐著小翠白玉般透明無暇的耳垂,嬌嫩的輕喘漸漸急促起來,柔軟小巧的櫻唇也情不自禁地張開,丁香微吐舔舐著唇際,修長冰涼的手顫巍巍地滑入了青色布裙,肆無忌彈地揉捏著豐滿無比的美臀,短暫的驚訝和哆嗦過後,她情不自禁地發出哭泣似的呻吟,含羞忍受著溫柔而狂野的撫摸。
屋子裡的燈依然亮著,窗外的月亮被一層薄霧籠罩,晚風輕柔的吹,這是一個溫柔而春意盎然的夜晚。
早晨的陽光透過忘記關上的窗戶照進了小屋。趙烈睜開眼睛望著懷裡剛剛熟睡的小翠,恬靜的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容,額頭上的頭髮被汗水凌亂緊緊粘在泛滿紅潮的臉上,他用手輕輕拂過她的髮梢,想起昨夜的瘋狂和無盡的激情,心裡充滿著一種從沒有過的寧靜幸福。
小山村裡的生活是平靜而規律,兩人常常順著小河攜手漫步,在桃樹林裡互相追逐嬉戲,誰都可以看出小翠的臉上幸福快樂的滿足笑容。
風和日麗的日子,趙烈也會摟著小翠輕輕躍上滿樹桃花的樹梢,從一顆樹飄到另外一棵樹上,有時候驀然拉著小翠一飛沖天,躍上那從未有人攀登上去的懸崖峭壁上,每次小翠都會緊緊摟著趙烈,從高空中俯瞰美麗壯闊的景色,感受飄蕩在風中的獨特滋味。
趙烈偶爾會摟著小翠偎依在桃樹上輕輕吟道:「花落疏疏風透,一線香飄萬山。朱欄倚遍黃昏後,梢上月華如畫。」但從沒有向小翠說起他的過去,也沒有問。
山村村民淳樸善良,生活艱辛平淡。曾經經商多年的趙烈清楚知道野獸皮毛和山珍野味的價值,也知道怎樣和狡詐商人打交道,趙烈輕易讓村民收入很快有了顯著提高,很快就得到了村民的尊敬。
快樂的日子總是很短暫,又一個月無聲流逝。即使在寧靜幸福的山村,每天深夜趙烈都會來到村外桃樹林裡修煉武功,今天練得特別久,天色已經微微發白了,趙烈劈出最後一招「無邊落木」,覺得意猶未盡,心中湧起了小翠無盡的溫柔體貼和柔情蜜意,終於又劈出了一刀。
如果說前面幾招是凜冽的寒風,那麼這一招卻是暖暖的春風,暖意中卻蘊涵了無盡的繁覆變化,刀光散去,附近幾丈之內的桃花都被這陣春風融化,漫天飛舞著被刀鋒斬落的鮮艷桃花。
趙烈望著空中飛舞的美麗桃花,忍不住長嘯一聲道:「這一招如此艷麗,就叫漫天桃花吧。」漫天桃花雨中,身材高大的趙烈仰天長嘯,長髮飛舞,當真如戰神一樣,小翠遠遠看得癡了。
趙烈拉著小翠在風景如畫河邊慢慢走著。小翠忽然抬起頭堅定道:「有時候真希望你是一個普通而平凡的人,但我知道你是屬於外面的世界,肯定有過輝煌的過去,還是忘記我吧,你不可能一輩子呆在這小山村。」秀氣眼眸射出不捨目光,裡面蘊藏著大海般的深情。
趙烈望著柔順可人的小翠,心疼道:「我其實不過是逃亡江湖的小角色而已,能遇見你已經是我的福氣了。」
小翠堅定道:「不管你以前是什麼樣子,我知道你是不甘於平凡的人,堅信你的將來一定輝煌無比。」
雖然生活在與世隔絕的偏遠小山村,趙烈沒有一刻不在想外面的江湖,拚命練內力刀法,就是盼望能早日回到鐵血江湖,那裡記載了太多回憶!他反身摟住小翠,沒有說什麼,小翠反手抱緊他,用盡她所有的力量,柔軟飽滿的身軀和他完全貼合,沒有一絲縫隙。
趙烈孤身坐在遠處山峰頂上思考未來,回憶起三個月來小翠無微不至的關懷,想到她柔順善良的性格,明顯感覺到小翠的真情和體貼,似乎看到小翠清澈大眼睛和烏黑光滑的長長辮子,心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寧靜和幸福。
不僅是小翠,這裡淳樸村民給以了他很多幫助,少年時代他也就是在這種平靜村子長大的,終於決定留下來,離開奸詐血腥殘酷的江湖,雖然有太多的不甘心和憤怒,還是慢慢解下身後的長刀。
遠處的山村突然燃起了熊熊火光。趙烈心中突然湧現不祥預感,如同俯衝山鷹一樣急速衝到了山村,一股強烈的血腥味讓他的心猛然收緊,猛然撞開村外小翠的屋門,眼前情景讓他沸騰的鮮血瞬間凝固了,屋子裡一片凌亂,小翠嘴邊流出了大量鮮血,已經嚼舌自盡。
趙烈身子劇烈顫抖,背後的長刀「無邊」也隨之猛烈顫抖,江湖中人還是找到了這裡,他不可抑制狂吼一聲,巨大聲浪震得整個屋子劇烈晃動起來,背後長刀「無邊」似乎感覺到了他心中的憤怒,「哐」的一聲自動躍出刀鞘,他反手抓住刀柄,朝村子中央狂奔而去。
火光沖天的村子裡面,一無所獲的十幾個黑衣蒙面人正準備離開。
趙烈強壓住心中的怒火,冷冷望著這些人道:「我就是你們要找的趙烈。」
黑衣蒙面人把趙烈團團圍住,其中一人得意笑道:「我們是江南霹靂堂的人,你就乖乖受死吧!有了你的人頭,我們少堂主前去向慕容無雙求親就更多了一份把握。」
中間的黑衣老者身形瘦削,面上疤痕滿佈,整個人便像一把利刀,雙目如炬冷靜道: 「趙烈一人擊敗南宮世家的二十護衛,不可小視,大家一起動手,對這種江湖敗類用不著講江湖道義!」
趙烈望著村子裡遍地屍體和沖天火光,怒極反笑道:「什麼才是江湖道義?」狂風乍起,刀鋒逼人,「漫天桃花」第一次劈出,刀鋒剎那間佈滿了整個淒涼的夜空,璀璨而美麗,刀鋒過後當真是漫天鮮紅激濺的桃花,空中灑滿了無數滴滴的鮮血,遠遠望去還真像是紅艷艷桃花在夜空中飛舞。
極度憤怒的趙烈沒有留下一個活口,刀指長空,長哮不已。
趙烈本想離開險惡的江湖,但江湖又無情纏住了他,痛苦和哀傷是江湖給他的記憶,但他絕不會退縮,殘酷現實反而激發了出永不服輸的決心,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不會再逃避,他要冷眼去面對殘酷江湖,勇敢正視血腥武林。
三個多月來武林中依然動盪不安。趙烈血戰南宮世家二十高手,震驚武林,為了博美人一笑,無數江湖好漢和年輕俊傑為了趙烈的項上人頭苦苦搜捕,還有不少人則是想得到並不存在的武功秘籍。
趙烈黑榜排名又有了變化,上榜半年後,名次終於突破兩百位,上升到了一百八十六位,迅速走紅,即將面臨越來越激烈危險的追殺。
南宮無雪和展瑩定了親,成功聯合南宮世家和怒蛟幫的力量,夾帶南宮世家的威名剷除吞併了江北幾個小幫派,使得怒蛟幫勢力從水上擴展到陸地,怒蛟幫在他的苦心經營下,短時間內得到很大發展,年事已高的展老幫主對未的女婿很是滿意,乾脆把幫中的事務全部都交給了南宮無雪管理,自己樂得在家安享晚年。
南宮無雪溫文儒雅,癡情溫柔,溫柔體貼,無論展瑩有什要求都會為她做得很好,只是他忙於各種各樣的幫中,陪著展瑩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展瑩明白南宮無雪的抱負,心裡為此感到驕傲,心疼他整天忙著處理江湖中的大小事務,每天晚上都很晚才能入睡,她想幫心愛的人分擔一些事情,忽然想起了趙烈,決定悄悄派幾個怒蛟幫的高手把趙烈殺了,省得心愛的人再為這件事情操心。
趙烈背負長刀孤寂走在一條古老小路上,斜陽,西風,古道。
峰迴路轉,前面道路豁然開朗,路的兩旁開滿了紅艷艷的桃花,桃花依然鮮艷美麗,但趙烈的心卻在滴血。
趙烈靜靜的站在漫漫桃花中間,凝視滿目嬌艷桃花,冷冷讓心中鮮血一滴一滴流乾,直到夜幕降臨趙烈才慢慢而堅定的離開,很快消失在蒼茫夜色中。
午夜時分,趙烈來到了江南霹靂堂紹興分堂,沒有去品嚐上好的紹興黃酒,而是靜靜坐在客棧房間裡打坐調息,養精蓄銳,有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雖然異常凶險,但卻是必須做的!
趙烈清楚知道霹靂堂實力,江南霹靂堂乃是僅次於神刀門的大幫會,三少爺雷天動精明能幹,武功高強,名氣直逼武林四大公子!他只要想到小翠的慘死就感到內疚心痛,小翠和那些淳樸的村民本來一直過著寧靜祥和的日子。
一定要做這件事情,必須要讓整個武林知道,趙烈又回來了!
霹靂堂紹興分堂坐落在城鎮繁華地帶,紹興分堂門口車水馬龍,熱鬧非凡,威嚴漆黑大門外是兩個巨大石獅子,門前高高掛著「霹靂堂」三個燙金大字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堂主霹靂刀周雄,刀法快如霹靂,計謀過人……
趙烈靜靜站在紹興分堂面前,默默注視著顯赫威風的霹靂堂,長髮靜靜在風中飛舞,周圍人群熙熙攘攘,熱鬧擁擠,眼中怒火似乎已經把霹靂堂的旗幟點燃。
背上反插長刀,他一動不動凝視霹靂堂,來來往往人群不停從身邊擦肩而過,這是祥和喧囂的好日子,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極度的仇恨,悲哀和憤怒已經不會再有任何表情,身上散發出的強烈殺氣使旁邊路人感受到一股寒意。
趙烈猛然拔出身後長刀,重重踏在地面高高躍起,揮刀砍斷大門外迎風飄揚的大旗,不等大旗落地,空中反身將旗桿踢向緊閉大門,飽含內力的旗桿將厚重大門撞得粉碎,夾雜霹靂堂幫眾的一片驚呼聲中,高大強悍身影向前疾衝,飛躍穿過破碎大門四濺碎木屑,揮刀殺了進去!
長刀無邊捲起了強勁旋風,趙烈全身包裹在刀風裡面,很多幫眾還反應過來就死在了刀下,更多幫眾被趙烈勇往直前氣勢所震撼,紛紛往後退,一時之間沒有人上前反擊,只有狂風刀法的淒厲聲音和陣陣慘叫聲迴盪在空中。
霹靂刀周雄手持銀色彎刀傲然沖大廳裡衝出,可惜正好遇見趙烈氣勢最盛的時候,現在的趙烈無所畏懼,霸氣沖天,狂風刀法比數月前更有殺傷力,凝聚了他心中無邊悲憤。
鮮血悠然順著刀身滴落,四處飄蕩的凜冽刀風吹起了散亂的長髮,他終於忍不住仰天長嘯,盡情發洩著心中痛苦。
霹靂刀周雄痛苦捂著傷口倒在地上,周圍還有十幾個幫眾遠遠站著,沒有任何人敢上前動手,趙烈冷冷道:「回去告訴雷天動,趙烈又回來了!」現在江湖中到處是追殺的江湖客,毫不在乎多樹一個強敵。
趙烈說完這句話慢慢走出了霹靂堂,走到大門外的時候,看也沒看,反手一刀將門口上掛著「霹靂堂紹興分堂」幾個金字招牌一刀劈得粉碎,長袖揮不去一生刀光劍影,殺是為了歌頌破滅前的壯麗,夜是狼深邃眼睛,孤獨地等待黎明。
門外擠滿了圍觀的人群,趙烈隨意把長刀無邊高高拋向空中,然後準確落在身後的刀鞘,冷冷跨上街對面停放著馬匹急馳而去。
第六章狹路相逢
趙烈靜靜凝望眼前一彎蔚藍湖水,拚命想讓心也如湖水一樣寧靜,但根本無法做到,惟有痛苦地閉上眼睛,一股淡淡香味飄蕩在風中,輕輕轉身睜眼居然看見了站在遠處的慕容無雙,雖然心裡很痛恨她,但趙烈臉上卻露出了笑容。
隨和親切笑容到了慕容無雙的眼裡卻變成了邪惡笑容,她冷冷拔出鋒利短劍,飽滿高挑的身體因激動生氣而上下洶湧起伏,趙烈不得不承認她至少在外表上無可挑剔。
趙烈看了看身後湖水,忍不住笑了,雖然打不過慕容無雙,但可以隨時遁水逃跑,他認真對慕容無雙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一別三月,如隔萬年!」慕容無雙望著趙烈站在那裡亂說,恨得咬牙切齒,俏麗身影已經飄蕩起來!
趙烈大聲笑道:「你再過來我就跳水了!」慕容無雙看著趙烈身後蔚藍湖水恨恨在心裡道:「為何每次遇見趙烈都在水邊,一定要想辦法讓他過來。」
慕容無雙腳步慢慢一步一步朝趙烈走去,玉手緊緊握住了劍柄,趙烈同樣一步一步往後退,水從腳背慢慢淹至膝蓋再到胸口,最後只剩下了一顆笑盈盈的腦袋還留在水面上,然後驀然消失在湖裡,湖面上留下一圈圈輕微蕩漾的漣漪。
慕容無雙看到趙烈可惡笑容剎那間就消失在湖裡,怔怔呆立,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生氣?她走到湖邊凝視美麗蔚藍的湖面,不知不覺鬆開了手中鋒利的短劍。
湖面慕容無雙美麗動人的倒影突然變得凌亂,大量湖水突然排山倒海般從水裡向她席捲過來,慌亂不堪的慕容無雙挽出了一圈密集劍花想擋住湖水,無奈距離太近,鵝黃色衣裙還是被潮水般的冰涼湖水弄濕了。
鵝黃色衣裙緊緊貼著慕容無雙的身體,美好飽滿身材暴露無遺,水花散去,趙烈從遠處湖面露出了頭,笑著大聲道:「湖水蠻涼快的,晶瑩清澈的湖水把你弄得像出水芙蓉,比剛才好看多了,身材真的很好!」
趙烈說完之後放肆地凝視氣得連話都說不出的慕容無雙,痛快踏水浪從水裡高高躍起,藍色身影空中翻了十多個側滾翻,然後「嘩」的一聲重重落入湖水,濺起了漫天水花,很快消失不見了。
渾身濕漉漉的慕容無雙氣得滿臉通紅,冷冷對著湖面咬牙切齒道:「不是每次你都會有那麼好的運氣的,下次絕不會再讓你逃脫!」
慕容無雙走了以後很久,趙烈才慢慢從湖裡走出來,天色漸漸變黑,他覺得身心疲憊而空虛,默默在湖邊運功把身上衣服烤乾,夜晚異常冷靜寒冷,坐在湖畔清楚感到了寒冷孤獨的滋味。
天空一輪明月高掛,趙烈沒有心情欣賞迷人的夜景,心融化在冷冷月光中,輕輕起身沿著無人道路慢慢走著。
趙烈忽然停了下來,敏銳感覺到了危險,後背的長刀無邊也在輕微抖動,如此寂寞深夜還有人準備伏擊,艱苦的逃亡生涯讓他臉上露出了一絲無奈苦笑,已經習慣了這種凶險生活。
趙烈臉上露出冷笑,就這樣負手靜靜的站立,一動不動。準備伏擊的敵人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剛好平靜悠閒地站在攻擊範圍之外,時間慢慢消逝,他們終於無法忍耐這種極度的安靜,從各自隱藏的地方跳了出來。
趙烈望著從黑暗中躍出的四個黑衣蒙面人,知道又是惡鬥又開始了,再也不會逃避。狂風來得快,去得也快,狂風刀法變得日益詭異狠毒,付出左手和後背的兩處輕微劍傷的代價,用最快最有效的方法結束了戰鬥。
趙烈看也沒看自己滴血傷口,而是冷冷望著受傷倒地蒙面客,輕輕用長刀挑出他們掛在腰部的腰牌,「想不到怒蛟幫也會暗中偷襲,回去告訴你們幫主,下次拜託派點高手來!」 反手把長刀拋回身後刀鞘,繼續沿著荒涼古道緩緩漫步。
霹靂堂總堂大廳站滿了霹靂堂各分堂堂主,三少爺雷天動面帶微笑凝望霹靂刀周雄,臉上並沒有任何震怒表情,他今年二十八歲,體形微胖,臉上總是露出和藹的笑容,自從三年前成為霹靂堂總堂主,霹靂堂不動聲色很快成為了江南僅次於神刀門的大幫會,雖然沒有神刀門那樣鋒芒畢露,但實力絕對不可以小視。
霹靂刀周雄武功不是很出眾,但在經營管理上很不錯,精明能幹,乃是雷天動兩年前力排眾意親自提拔的堂主,還特意增派了兩個高手作為紹興分堂的左右護法,他用人不拘泥幫眾的武功,年紀和資歷,破格提拔了大量具有潛力的年輕人,這也是霹靂堂迅速崛起的重要原因。
周雄也沒有辜負雷天動的信任,紹興分堂這兩年為霹靂堂的迅速擴張提供了大量金錢,重傷在身的周雄神色平靜,條理清晰道:「趙烈這次膽敢獨自單挑紹興分堂,取決下面幾個原因,光天化日之下敢於出手,出人意料,攻其不備,近年來霹靂堂聲勢威揚,很少有人敢招惹霹靂堂,堂中兄弟生活安逸,喪失警惕心,再加上左右護法有要事不在,而且屬下疏於武學,讓趙烈有機可乘,屬下甘願受罰!」
雷天動靜靜聆聽,忽然微笑接口道:「此事對霹靂堂聲譽有很大影響,霹靂堂分堂居然被江湖黑榜排名靠後的淫賊獨自摧毀,相信很快就會傳遍武林,但這並不完全是一件壞事,紹興分堂並沒有太大損失,正好借此機會實施一個很重要的計劃,沒有人會想到霹靂堂在這個時候出手,這次無論如何也要成功!」誰也沒有注意雷天動悄然握緊了拳頭。
他神色一懍,臉上笑容消失後目光如電,自然流露出一股威嚴,讓人不寒而慄冷冷道:「我希望各位堂主從中吸取教訓,整頓幫務,驕兵必敗,我不想看見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
雷天動對周雄道:「你不再擔任紹興分堂堂主,必須盡快重建紹興分堂,堂主的位置暫時空缺,一年以後再做定奪。」周雄眼中射出感激目光。
雷天動頓了頓,凝視遠方淡淡道:「追殺趙烈的事並不重要,我們現在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想要殺死趙烈的人一定很多,還用不到霹靂堂。」他臉上露出了笑容。
落雁島位於寬闊長江中間,也是怒蛟幫總舵所在。展瑩一襲緊身勁裝,麂皮長靴更是長過膝腿,更顯得雙腿修長有致,充滿彈勁,秀髮緊束內扎,從正面看來還會以為她留著極短的頭髮,渾身上下看起來就是清爽乾淨,說不出的利落有勁,她獨自坐在落雁島沉魚山頂最高的順風亭裡,怔怔望著遠處奔騰不息的滾滾長江。
南宮無雪又到江北去了,展瑩雖然很想和他一起去,但南宮無雪擔心安全,讓她獨自留在了落雁島,他雖然心裡很不服氣,可是南宮無雪關切的眼神讓她情願地留下了,她性格倔強,決定找個機會證明她的能力!
南宮無雪到怒蛟幫僅僅半年,但卻帶領怒蛟幫從水裡發展到了陸地,憑藉著過人的計謀和出色的統帥能力,再加上為人謙和儒雅,他很快在怒蛟幫建立了威望,展瑩心裡也是非常高興,感到非常自豪。
展瑩本想幫南宮無雪分憂,所以偷偷派了幾個怒蛟幫的人去追殺趙烈,可是沒想到他們反被趙烈所傷,雖然她在外表是楚楚可憐的柔順樣子,但其實在心裡卻很堅強,有著不服輸的外柔內剛性格。
她輕輕的咬著嘴唇,決定趁著南宮無雪不在的時候,親自到江南去走走,說不定可以遇見趙烈,想替他殺了趙烈,也許他就會把她隨時帶在身邊,想著想著,動人微笑輕輕浮上了可愛臉龐。
趙烈沒有想到荒涼古道上會有如此寬敞豪華的客棧,密密麻麻的大紅燈籠高高掛在客棧門口,冰冷黑夜中紅燈籠散發出溫暖舒適的光芒,勾引疲憊不堪的趙烈走了進去。
冷靜地沏了一壺清茶,他慢慢地品茶賞月,臉色蒼白如雪,絲毫沒有剛才孤身勇闖霹靂堂的殘暴氣息,修長手掌沉穩地端著清茶,凝視流雲隨晚風飄蕩,穿過明月遙望遠方,拂去紛雜的世俗往事,看天際風雲變幻,想世間星移斗轉,歎人生聚散悲幻,恍然中,那柳煙深處如雪盛開的青荷,可曾是夢中倩影?
清茶太淡,趙烈痛快喝了口酒,只覺得滿口清香,渾身疲乏一掃而光,孤獨地喝酒,耳聞外面忽然馬蹄陣陣,一匹快馬停在了客棧門口,來人也是一身疲憊,看來是趕了很久的路,他心裡一陣感動,此人正是卓不凡,數月前要是沒有他的出手相助,趙烈早就死在英雄劍張楓手下!
卓不凡望見趙烈和滿桌好酒,眼睛一亮,微笑著走了過來,幾杯烈酒下肚,卓不凡目光炯炯盯著趙烈道:「我很想知道你和南宮雨的事,可否告之,我覺得事情不簡單。」
趙烈把手中大碗烈酒飲盡,眼裡露出了痛苦眼神道:「江湖中不是人人皆知嗎?你又何必再問!」他凝視趙烈跳動悲傷的眼神,似乎在默默思索什麼。
卓不凡拍著趙烈肩膀道:「趙兄既然不想說,我也就不勉強了,但還是希望你能說出真相,我一定會幫你!」
趙烈抬頭用複雜的眼神望著卓不凡道:「那天你為何要救我?你本不必那樣做,更何況我不過是被人到處追殺的惡徒。」
卓不凡微笑道:「因為你請我喝過酒,其實我也沒幫你,是你自己撐了十招。」他抬起面前酒碗一飲而盡繼續道:「只有心懷坦蕩之人才能敞開心胸喝酒,那天晚上和你喝酒很過癮,你我一見如故,這就是理由,我們是朋友!」
「許多人天天相處也未必能成為朋友,有的人你以為很熟悉,但永遠看不到他的內心深處!」卓不凡似乎有太多感慨,眼中閃過一絲痛苦。
殘酷江湖帶來無盡悲傷,此刻總算讓趙烈感受到了難得溫暖,眼眶都有點濕潤,沒有說什麼,默默替卓不凡盛滿了酒,沉聲道:「酒逢知己千杯少,我們今天喝個痛快!」隨手拎起大半壇烈酒,深深吸氣,壇中烈酒如同飛龍般衝進口中。
卓不凡眼中露出欽佩目光高聲道:「趙兄真是好酒量,江湖險惡,人心叵測,難得有機會如此痛快飲酒,今夜我們不醉不歸。」喝酒的人漸漸散去,只剩下了趙烈和卓不凡還在爽快飲酒,天空沒有月亮,沒有星星,甚至沒有風。
「你年紀輕輕就縱橫江湖,成為江南第一大幫副幫主,威震大江南北,而我只不過是苦苦逃亡江湖的無名小勇。」趙烈笑著道,隱約感受到卓不凡內心深處隱藏的痛苦,卓不凡眼中不時露出隱藏不住的精光,功力深不可測。
卓不凡的經歷很獨特,本是青城派掌門的小兒子,自小不願呆在父輩的庇護下,不顧父親的激烈反對,很小就離家獨自闖蕩江湖,加入大名鼎鼎的神刀門,年紀輕輕就靠實力當上神刀門的副幫主,在武林中也傳為佳話,身名壓過了武林四大公子,成為江湖中新的偶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想,我五歲開始學武,十五歲離開青城派到江湖歷練,無數血雨腥風,身上留下了纍纍傷痕,連綿不絕的江湖恩仇展現了江湖的殘酷,但我從不後悔自己的選擇。」卓不凡閉上了眼睛,似乎在回憶往事。
「我還和神刀四傑打過一架,真是慚愧,不過我很佩服他們的武功,從他們身上可以看出神刀門的實力,神刀門能有今天的勢力,你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那天要不是慕容無雙誤打誤撞救了我,還不知道能否和你在這裡喝酒。」趙烈淡淡道。
卓不凡笑道:「神刀四傑也不想招惹蠻橫無理的慕容無雙,她根本不是神刀四傑的對手,那時你的武功好像比現在要差很多,我會傳令神刀門,從今以後神刀門幫眾不會為難你!」
趙烈灑脫笑道:「不過也要感謝神刀四傑,他們逼迫我創出了狂風刀法。」
卓不凡讚歎道:「狂風刀法詭異多變,真的沒想到是你創出的刀法,很是佩服!」他喝了一口酒沉聲道:「你的過去也是一個謎,人人都知道你是黑虎幫副幫主,你孤身血戰南宮世家眾多護衛,勇闖霹靂堂,那麼多的高手都沒能殺死你,真的不簡單,絕對不能輕視,對你的過去越來越有興趣了。」
趙烈隱藏在忽明忽暗燭光中,我是三年前才開始學武的。「
卓不凡臉上露出了驚異表情,一般人是從小開始學武才,因為成年以後,無論靈活性還是柔韌性都不如少年時代,沒料到趙烈僅僅學了三年就能有如此成就!
客棧外面馬蹄陣陣,又有一匹快馬停在了客棧門口,布簾晃動,慕容無雙高挑秀麗的身影走了進來,趙烈凝視眼前飽滿誘人的身體,苦笑著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慕容無雙悄然踏月而來,那是一種恍若入夢的清艷,裊裊體香竟似曾相識,嬌容那抹微紅如同初冬時的白雪般晶瑩剔透,盈盈含怒,帶有一絲淡淡輕柔花香,雙眸充滿憤怒目光,冷冷拔出鋒利短劍!
趙烈笑著對卓不凡道:「為何我們每次喝酒都不能喝個痛快,何時你我才能不醉不歸?」
卓不凡臉上露出親切笑容對來勢洶洶的慕容無雙道:「慕容姑娘,能否看在卓不凡的薄面上,今天暫時放過趙烈。」
慕容無雙看也沒看卓不凡,秀美雙眸死死盯著趙烈冷冷道:「卓不凡,你也是俠義之輩,堂堂神刀門副幫主怎麼能和趙烈這種下三濫淫賊混在一起喝酒,我以前是看錯了你,今天我非殺了趙烈不可!」玉手握住的鋒利短劍驀然發出殺氣劍芒。
趙烈站起身,大笑了幾聲傲然道:「他媽的,卓不凡在場作證,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怕你了,我就和你痛痛快快打上一場!」話音未落猛然拔出長刀,身行晃動,凶狠地朝慕容無雙劈出了一刀。
叮叮噹噹,刀光劍花漫天飛舞。狂風刀法的詭異凜冽與慕容無雙劍法的靈巧優美形成了鮮明對比,客棧裡的一張張桌子,凳子,櫃子很快便四分五裂,整個客棧一片混亂!慕容無雙的劍法刺出層層透明漣漪,挽起萬朵森冷劍花。
趙烈內力遠不如慕容無雙,傲然劈出的凜冽詭異刀風被漫天劍氣刺破,眼花繚亂的劍芒讓趙烈苦不堪言,每劈出一刀,都要消耗很多的內力,幾招過後,他吼一聲,不顧空中瀰漫的森冷劍氣,奮力向劈出了「漫天桃花」!
卓不凡凝望空中變化繁多,柔中帶剛的刀鋒,忍不住在心裡暗讚,「可惜趙烈內力和慕容無雙差距太大,趙烈就算不死也是重傷,慕容無雙最多受點輕傷而已!」青色身影鬼魅般從空中閃過,神龍見首不見尾,赤手輕易化解了兩人凜冽的攻勢,光劍花驀然散去,趙烈和慕容無雙都驚駭地望著氣度平和的卓不凡,深深體會到卓不凡出神入化的功力!
卓不凡微笑對趙烈道:「你先走吧,改日我們再一起喝個痛快,我會留下和慕容姑娘解釋。」
慕容無雙咬牙大聲道:「卓不凡,你要是把趙烈放走,我同樣也不會放過你!」
趙烈感激的望了卓不凡一眼,看也沒看慕容無雙,把長刀瀟灑拋到後背刀鞘,一言不發走出了客棧,門口忽然響起了幾聲馬嘶,忽然傳出來趙烈豪爽的笑聲,「慕容無雙,你的馬高大神駿,我很喜歡,長路漫漫借用一下,你們慢慢喝酒吧,再見!」馬蹄聲伴隨著趙烈爽朗的笑聲漸漸遠去。
卓不凡含笑擋在慕容無雙面前,身上迸發出強大真氣讓她無法移動,慕容無雙氣得滿臉通紅,咬牙盯著不凡道:「卓不凡,都怪你!不然趙烈今天絕不會逃脫。」他說完話,眼睛骨碌一轉,終於露出了嬌媚笑容道:「趙烈借了我的馬,哼!那我就只有借你的馬用了。」
卓不凡看著慕容無雙突然綻放嬌容,竟然忘了說話。客棧門口又響起了幾聲馬嘶,馬蹄聲伴隨著慕容無雙悅耳的笑聲漸漸遠去,卓不凡怔怔望著遠處馬背上跳動的修長背影和風中飄舞的秀髮,惟有不停苦笑。
江南風景如畫,趙烈每天晝伏夜行,心似冰凍,無暇欣賞沿途旖旎風光。蘇州城外一坐荒涼秀麗的山頭,他盤腿坐在一塊光滑岩石上面,身上發出的熱氣縈繞在身上,朝霞的照映下全身宛如彩虹環繞。
對面半山腰悠然傳出一陣悠揚厚重的鐘聲,每一聲都清晰的傳到了趙烈耳中,他的心似乎也隨著鐘聲跳動,輕輕睜開眼睛,隱約看到了隱藏在鬱鬱蔥蔥樹林中的千年古剎,忽然決定到對面的古剎去參拜。
紅艷艷落日剛好掉在遠處的山頭上,散發出柔和光芒,趙烈盤腿修煉整天內力,此刻漫步在柔和溫暖斜陽下,渾身充滿力量,飄逸長髮被一根帶子很隨意的高高束起,隨著傍晚微風輕輕晃動,看上去相當清爽。
古老滄桑的參天老樹之間夾著一條蜿蜒的石徑通往半山腰古剎,除了清脆鳥鳴和偶爾潺潺的流水聲以及寺廟裡特有的梵音以外,再沒有什麼聲音了。
由於天色漸晚,寺廟裡面的香客不是很多,趙烈徑直走到大殿門口,抬頭定定望著威嚴肅穆的幾尊大佛眼睛,似乎想要望穿大佛內心深處真正想法,「佛祖只能蒙蔽那些善良的人,哈哈,不拜也罷!」
趙烈轉身望著遠處如絲晚霞,輕笑著吟道:「秋色漸將晚,深山古剎幽,小窗深映佛光,微路繞斜。坐看流年虛度,拼卻鬢雙華,長徙倚望滄海,天淨水明霞。」
跪在大佛面前的一個女子顯然聽到了趙烈不倫不類的詩詞,忍不住輕笑了一聲。趙烈回頭只看見了少女秀美的背影,苗條少女正在虔誠地上香許願,趙烈輕輕搖了搖頭,緩緩走出了大殿。
趙烈跨出古剎時天色已黑,古剎特有氛圍和裊繞的輕煙讓他的心暫時寧靜了片刻,走出不遠,古剎裡面忽然傳來了激烈打鬥的聲音,他停了下來,但是沒有轉身,默默思付該不該過去瞧瞧,打鬥對於他來說已是家常便飯!站立良久,藍色身影最終還是悄無聲息潛回到了古剎,裡面上演的是一場精彩紛成的打鬥,他索性藏在一棵樹上慢慢欣賞。
四名花裡胡哨的男人圍攻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正是剛才跪在大佛面前許願的少女,身穿淺藍色的長裙,皮膚白色細膩,內著銀白色的緊扣勁裝,髮結上插一朵小黃菊,神色卻是羞憤異常,靜靜站在冷月高懸的光影中,一股淡淡的清香盤旋在她身邊。
包圍圈越縮越小,其中一人淫笑道:「小美人,你還是乖乖就範吧!我們江南四俊東躲西藏很久沒幹這種勾當了,誰讓你生得那麼水靈,我們兄弟幾個已經跟蹤了一整天,難得你會來這荒山野嶺之中。」中間的少女咬緊了牙齒,腳法凌亂,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揮出的劍更快了。
躲在樹上的趙烈忍不住露出開心笑容,沒想到碰上了真正的淫賊!江南四俊江湖中人稱「江南四淫賊」,江湖黑榜排名比趙烈靠前,位於一百五十三位,他突然從樹上跳下來,什麼話也沒有說,站在旁邊不停哈哈大笑,直到笑彎了腰才停下來,激烈打鬥中的江南四俊停了下來奇怪地望著狂笑不止的趙烈。
趙烈拱手向江南四俊笑道:「在下黑虎幫副幫主趙烈,應該和各位豪傑英雄是同道中人,我見此女秀色可餐,不知能否和眾位兄弟一同享用?」
江南四俊忍不住笑道:「閣下最近可是大大的有名,江湖中到處都貼著你的畫像,閣下居然連南宮世家的三小姐也敢上,我們四個可是相當佩服!哎,長江後浪推前浪,現在已經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
趙烈收起笑容,露出虛心景仰模樣,嚴肅認真道:「各位前輩英雄過獎,你們才是我從小景仰的豪傑,今日一見果然玉樹臨風,氣度非凡,武林四大公子只配給你們提鞋,晚輩佩服不已!」他們五個極度肉麻,厚顏無恥地互相吹捧,完全忽視站在中間的少女,就當她不存在一樣,少女睜大美麗眼睛眨也不眨望著江湖中鼎鼎有名的淫賊趙烈。
五個男人不懷好意地望著站在中間楚楚動人的少女,會意地發出了一陣陣放肆淫笑!
「大家一起上吧,我等不及了!」趙烈長刀在手,僅僅使出了五成內力,狂風刀法悠然使出,輕鬆愜意!這些日子都是被人苦苦追殺,還是第一次獵殺苦苦掙扎的獵物,驀然覺得這感覺非常輕鬆愉快,很喜歡這種感覺。
俏麗少女急得嘴唇都咬出了鮮血,旁邊男人們笑意更盛,言語之間更加放蕩無恥。風雲突變,趙烈傲然拼盡全力劈出了狂風刀法,淒厲刀鋒凌空劈出眼花繚亂的連綿閃電,不過並不是砍向中間的少女,而是偷襲毫無防備的江南四俊!
漫天血光和淒厲慘叫聲瀰漫在風中,江南四俊瞬間被砍翻三個,全部一命嗚呼,剩下一個也是身受重傷,那人掙扎在血泊中不能置信道:「趙烈,你,你為何要殺我們!」話還沒說完,趙烈手中刀光一閃,那人重重的倒在地上。
趙烈隨手把長刀高高拋起,粘滿鮮血的刀身劃出一道美妙弧線準確落入背後刀鞘,他望著躺在血泊中江南四俊的屍體淡淡道:「你的問題我也無法回答,因為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殺人!」
[ 本帖最後由 Enkuzay 於 2006-9-20 10:30 AM 編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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