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刀無痕第一卷~第五卷完 作者:狂沙湖黃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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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kuzay 2006-2-26 00:25:0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5 61097
Enkuzay 發表於 2006-4-2 01:38
第一百五十一章 刻骨銘心(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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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憑天地間萬物滄海變換,時光依然獨自靜靜流淌,沒有一絲停頓。趙烈臉上掛著懶洋洋的笑容,背負兩把並排斜插長刀緩步走進書房,精光四射的目光瞬間便深深隱藏在深邃眼眸中,渾身散發出驚心動魄的氣勢,屢次遭受重創的身體不但完全恢復,而且數月的靜心思索使得全身功力達到一種全新境界,銳不可擋!剛才長時間苦修狂風暴雪刀法並沒有在強悍身體上留下任何疲憊痕跡,只是金色長髮略顯紛亂。

張旺財早就在書房中垂手恭敬站立道:「大哥,目前黑虎幫擁有幫眾一千八百多人,其中長刀鐵騎已經發展到三百二十多人,日夜隨葉飛在外征戰,狂風刀法的逼人刀鋒席捲江南武林,讓人聞風喪膽。黑虎鐵衛也接近兩百人,不但肩負黑虎山安全防衛,而且抽調了數十名鐵衛到各地分舵增強防衛,此外一百二十名寒月護衛已經完成訓練,全部是臂力驚人的好手,開始協助黑虎鐵衛保護黑虎山,偌大黑虎山上堡壘森嚴,機關重重,讓人望而生畏,江湖中很少有人膽敢擅闖黑虎山!」張旺財話語顯然透露出少許興奮滋味,黑虎幫的迅猛發展也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

趙烈臉上露出輕鬆笑容,揮手讓旺財離開書房,凝神靜心閱讀書籍,良久輕輕捲起展開的書卷,揉了揉眼睛,不知不覺獨自埋頭浩瀚書海中已經好幾個時辰,讀書萬卷志平天下,眼睛感到略微有點疲憊,於是起身緩緩走出房間。

書房外面不遠處乃是險峻峭壁,視野非常開闊,一望無垠,煙波浩淼的滔滔白色雲海如同一條白色蛟龍浩浩蕩蕩地奔赴天的盡頭,龍騰四海震九州。趙烈隨意地站在懸崖邊,強勁山風吹起了飄逸長髮,意氣風發,黑虎幫的蓬勃發展讓他欣慰,此刻身邊已經擁有強大力量,一切都穩步朝預計的方向發展,黑虎幫大名響徹江湖,頭上耀眼光環絲毫不遜色於早就名動江湖的武林四大公子。

動盪不堪的江湖這些日子似乎變得格外寧靜,但趙烈知道這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江湖六大門派以及其他幫派都在暗中積蓄力量,難得有如此安詳的時間悠閒看書,或者和宛兒一起漫步山花爛漫的山野荒原,或者獨自靜心沉思,完全融入了美妙的大自然,目光越發深邃平和,體內真氣卻是順著全身經脈洶湧澎湃地流動,瞬間就可以爆發。

黑虎幫實力雖然無法和雄霸北方武林的鐵血聯盟以及盤踞中原的英雄會相提並論,但吞併霹靂堂後,錦繡江南武林幾乎完全被黑虎幫控制,目前江湖已經逐漸形成三足鼎立之勢,黑虎幫已經走出爭霸武林的第一步。

趙烈臉上並沒有絲毫得意之色,而是滿臉露出蕭瑟滄傷之意!「英雄無淚鬢雲殘,長夜孤寂枕寒,三更雨,不道離傷正苦。一葉葉,一聲聲,滴血到天明。寒風伴舞,刻骨銘心腸斷時,縱有綠葉未覺春!閒夢江南雨紛紛,夜舟吹笛風蕭蕭,夢往昔,翠花細雨滿江城,雙髻坐吹笙,凝恨對雪暉,殘月如刀破我心!」

生死纏繞,愛恨情仇,不過是飄飄無著的風中蘆葦,不經意間散發出歲月無痕的思緒,趙烈寧靜的眼神隨著飄蕩的涼風逐漸透出絲絲沉痛的悲傷。心中一直沒有忘卻那些淒慘悲涼往事,那是一種刻骨銘心的傷痛,永永遠遠,清清楚楚地深深烙在心頭!南宮雨屈辱的淚水似乎就在眼前滾落,小翠驚恐的目光飄蕩在風中,展瑩胸口流出鮮血散發出刺眼紅色,心中頓時如同刀割般絞痛,每到深夜時分都會被這些痛苦折磨得不能入睡,惟有徹夜練功才能化解心中傷痛!就連張旺財也沒有看出他深藏在心中的決心和悲憤,沒有人知道他體內一直燃燒的鮮血。

無形無痕的山風轉瞬既逝,趙烈傷感的眼神剎那間迸射出犀利如刀的目光,全身似乎與天空耀眼陽光融為一體,金髮飛舞,俯視山腳大好河山,體內渴望冒險的熱血開始沸騰!黑虎山巔與凝無心刀鋒相對的痛快激戰讓趙烈對於刀法有了新的領悟,全身功力和刀法如滔滔江水般突飛猛進,身後擁有實力強大的黑虎幫,失敗和痛苦並沒有讓他倒下,反而使他充滿一種倔強的必勝信念,雖然未來依然面對偌大江湖的挑戰,但此刻的趙烈已非江湖默默無聞的江湖小卒,渾身充滿征服一切的強烈自信。

趙烈臉上露出淡淡微笑,眼中卻射出極度冰冷的目光,雙拳悄然握緊,一定要讓那些卑鄙小人得到最殘酷的懲罰,無論是「玉面神劍」司馬空還是「英雄劍」張楓都會死得很難看,絕不會簡單一刀取下他們人頭,而是要讓他們鮮血洗刷掉自己身上的冤屈,把他們狠狠踩在腳下,永遠不能翻身!

良久,趙烈驀然仰頭長哮,刺耳哮聲使得金色長髮激烈飄蕩起來,如同一頭掙脫牢籠的猛虎,黑虎山上久久迴盪這震撼人心的怒吼!逃亡江湖的歲月終於結束,壓抑多日的憤怒即將爆發,世間再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擋,眼中透出一絲詭異的冷酷笑容,決心一步步實現曾經發下的誓言,無論面對多少困難也無所畏懼!

張旺財灰色身影迅速飄來,臉上掛著迷惑神色,剛才那突如其來的高亢哮聲讓人聞之心驚膽戰,不過此刻卻望到趙烈藍色身影悠然轉身,臉上飄蕩著一貫的淡淡笑容,眼神寧靜如水,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趙烈輕輕笑道:「葉飛最近一直在外征戰,我好久沒有見到他,非常擔心他的身體,你馬上讓葉飛趕回黑虎山好好休息一下,我想帶領長刀鐵騎到江湖中走走,手中長刀已經很久未飲熱血,必須找人試試我的刀法。」他清楚知道葉飛為何整日在外拚命,也明白葉飛心中的痛苦,但世間惟有感情是無法勉強的,堅毅倔強的葉飛讓他深深感受到那份難得珍貴的兄弟之情!

張旺財恭敬道:「我會盡快通知葉飛趕回黑虎山,此外還有另外一個消息,江湖風傳慕容無雙在大哥斬殺卓不凡後已經皈依佛門,聽說已經削去滿頭青絲在棲霞庵出家修行,此事弄得江湖沸沸颺颺,各種匪夷所思的傳聞漫天飛,因為武林中人都知道大哥與慕容無雙之間複雜的感情。」

趙烈眼中透出縷縷柔情,心中湧上絲絲愧疚,最近一段時間幫中事物繁多,再加上連番激戰後遭受重傷,使得身心疲憊,一直沒有時間到杭州看望傷心欲絕的慕容無雙,他臉上露出狂放笑容堅決道:「旺財,還記得我們曾經到杭州西湖泛舟嗎,明天我們就快馬趕到杭州,哪怕無雙剪去滿頭青絲,我也一定要讓她回到我身邊,她為我吃了很多苦,我也不願意她美好的青春年華獻給枯燈古佛。」

張旺財沉聲道:「無雙姑娘自從萬象血戰後深感愧疚,一直形單影隻,整日以淚洗面,真的很可憐,希望大哥可以讓她回心轉意。」 趙烈心生感觸,忽然想起萬象殿中慘死的眾多好兄弟,心中一陣刺痛,無雙併沒有做錯什麼,真正犯錯之人乃是他自己,緩緩閉上眼睛輕聲道:「往事如風卻並不是無痕,我喜歡看到無雙那高挑修長的身影,我一定要讓她臉上再次綻放開心笑容!」

趙烈紛亂的心中忽然感受到風的細微振動,驀然睜開雙眼,葉飛白色身影映入眼簾。葉飛雖然滿身風塵疲憊之態,一身白衣依然一塵不染,飄逸如風,俊美面容散發出一貫的堅毅神色。

趙烈大步走到葉飛面前,臉上掛著燦爛笑容,每次望到葉飛堅毅沉穩面容,心中都非常感動,雙手用力放在葉飛肩膀上笑道:「葉飛,我剛想讓你回黑虎山休息,沒想到眨眼就看到你,哈哈,今日真是開心,可惜你從不喝酒,不然兄弟幾個可要好好痛快喝酒!」

葉飛沉聲道:「我已經習慣在外奔波,四海為家,身為江湖人應當在江湖闖蕩,聽說大哥前些日子曾經與凝無心激戰。」

趙烈肅然道:「凝無心乃是一位真正刀客,也是值得我尊敬的刀中之神。」

葉飛凝視趙烈道:「我曾經與凝無心交手,欽佩他虛懷若谷的胸懷,大哥為何要取他性命?」葉飛性格執著倔強,想到什麼就說什麼,雖然與凝無心一面之緣,但兩人隔空神交,視對方為知己。

趙烈微笑道:「葉飛,你的性格一點沒變,認準的事情絕不會放棄!我雖然擊敗凝無心,但勝敗不過一念之間,我也從中領悟了刀之真諦,非常欽佩他那飄逸出塵的刀法和對於刀道的執著追求,怎麼會殺他?可惜凝無心把全部身心凝聚於刀道,心中容不下任何灰塵,他是為了心中那純淨世界而離開這滾滾紅塵!」

葉飛瘦長身軀沉穩如山,輕輕歎息一聲道:「凝無心癡迷刀道,也許離開世俗的世界對他是一種解脫。大哥,這次我連夜趕回黑虎山乃是因為得到一個極其重要的消息。」

趙烈目光閃爍道:「此事是否與英雄會有關?」

葉飛眼中射出欽佩目光道:「果然被大哥猜中,我接到密報,北方鐵血聯盟決定再次進攻英雄會,上次落雁島血戰驚天動地,然而功虧一簣,鐵血聯盟未能摧毀英雄會,歐陽堅一直耿耿於懷,這次捲土重來,平靜江湖即將掀起波瀾。」

趙烈淡淡道:「此事我早有預料,只是沒有想到會來得那麼快,因為旺財那邊一直秘密調查前些日子偷襲朝廷大將揚風的神秘黑衣組織,發現這些黑衣人和鐵血聯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歐陽堅性格冷酷堅毅,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看來他已經暗中勾結突厥,預謀利用西域突厥高手大舉進攻中原和江南武林。」

葉飛眼中射出銳利目光道:「北方突厥乃是我朝大敵,兩軍交戰導致數百萬人流離失所,歐陽堅為了江湖稱霸居然膽敢聯合突厥高手偷襲朝中大將,實在是江湖敗類!武林中人可以行俠仗義,懲奸除惡,也可以縱情江湖,殺人如麻,我行我素!但怎麼也不能叛國通敵,歐陽堅難道不怕與整個江湖為敵嗎?」

張旺財沉聲道:「難怪最近那些神秘黑衣人暗中來到中原,原來他們準備與鐵血聯盟共同進攻英雄會!」

趙烈眼神深邃漆黑,沉思片刻道:「鐵血聯盟的實力並不比英雄會強大,但突厥高手的突然加入打破了這種均衡,歐陽堅迫切統治整個江湖,只要能征服武林,成為武林霸主,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也不會猶豫,權利總是散發出無法抵擋的誘惑!馬上通知周長空和黑峰三十二騎到聚義廳,養精蓄銳的黑虎幫也許很快將要猛虎下山。」

趙烈握緊雙拳冷冷朝聚義廳走去,經過旺財身邊時低聲道:「慕容無雙的事情先放下,等處理完這件事情再說。」蔚藍天空中一隻不停盤旋的鴿子忽然悠然落在趙烈手中,他輕輕掃了一眼信鴿帶來的紙條,腳步沒有絲毫停頓,雙眼隱約透出一絲興奮,江湖就是這樣充滿激情,手重灰色鴿子掙翅飛上藍天,瞬間消失在茫茫雲海中。

張旺財望著前面飄逸的藍色身影,眼中除了欽佩外還多了一絲畏懼,趙烈逐漸變得無法琢磨,渾身散發出逼人氣勢,根本無法讓人看到內心深處的真正想法。

寬闊的聚義廳中散發出凝重氣氛。周長空上前一步高聲道:「鐵血聯盟和英雄會的火並正是黑虎幫發展的絕好機會,南宮無雪與大哥有著極大仇恨,不如暗中聯合鐵血聯盟吃掉英雄會,攻佔英雄會地盤,剷除南宮無雪,黑虎也可以藉機把勢力擴展到中原!」

張旺財沉聲道:「黑虎幫目前實力無法與鐵血聯盟和英雄會抗衡,需要時間慢慢累積力量,不宜捲入這場規模宏大江湖爭鬥,而是應該坐觀虎鬥,坐收漁利,等到他們兩敗俱傷後再做定奪。」

葉飛一直沒有說話,忽然冷冷道:「我連夜趕回也是為了此事,英雄會紀律嚴明,並沒有與黑虎發生衝突,主要精力放在對抗北方的鐵血聯盟,這也是黑虎幫能在江南順利發展的重要原因,南宮無雪溫文儒雅,計謀過人,乃是光彩照人的一方霸主,而歐陽堅性格深沉陰險,手段殘忍,為達到目的不擇手段,黑虎幫不宜與鐵血聯盟聯手攻擊英雄會,而是應該防止英雄會被鐵血聯盟擊敗。」

鄭東一愣,不解道:「葉副幫主,天下武林皆知道南宮無雪和幫主的恩怨,難道黑虎幫這次要出手援助英雄會嗎?」

趙烈仔細聆聽,心中卻想得更遠,想到未來波瀾壯闊的江湖爭霸,眼光閃爍不停,良久微笑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才是上策,英雄會與黑虎幫近在咫尺,黑虎幫還需要時間發展,暫時不宜和英雄會發生衝突,而鐵血聯盟遠在北方,歐陽堅野心極大,手下猛將如雲,絕不能讓鐵血聯盟勢力近一步壯大,我已經決定全力出手援助英雄會,重挫氣勢洶洶的鐵血聯盟!你們各自下去準備,此事需要極度保密,絕不能洩露。」淡淡的話語透出一種斬釘截鐵的決心,藍色身影很快如輕煙般飄出聚義廳,飄逸長髮在風中微微晃動。

趙烈凝神沉思,輕輕飄出聚義廳,緩緩展開手中紙條,這是剛剛收到宋青河的飛鴿傳書,上面詳細描述了鐵血聯盟即將對南宮無雪發動襲擊的全部過程,這次計劃堪稱完美,鐵血聯盟顯然也是預謀已久。「宋青河為什麼要向我透露鐵血聯盟這次隱秘的襲擊計劃?其中是否深藏陰謀?」藍色身影久久冥思苦想。

南宮無雪雙眼像深黑夜空最明亮星光,配合均勻優美的身型和儒雅閒逸的體態,渾身充滿著名門世家的貴族氣派。以往每當思念展瑩時,他心中總會湧起無以名之的哀傷失落,遙想著身處天地外的另一世界,而所付出的正是自身的孤寂,縱使苦苦思憶又如何?一切已是不能挽回鐵錚錚般的事實,可是在這一刻心中卻感到一絲甜蜜,因為身邊陪伴著古怪精靈的秦雪。

秦雪明媚而帶著野性的一對美眸,像在深黑海洋裡發光的寶石般往南宮無雪射來,柔聲道:「英雄會這次輕鬆掃蕩了作惡多端黑火十三剎,難得還能有時間漫步這秦淮兩岸,夜色真是秀美而璀璨。」

十里秦淮河兩岸河房密集,雕欄畫棟,珠簾綺幔,其內逐色征歌,達旦不絕,河中則舟楫穿梭,畫船畢集。南宮無雪一身白色長衫,顯得高貴飄逸,輕聲歎息道:「朝廷權貴世家只知道縱情享樂,卻不知邊境危急,朝廷大軍正浴血抵抗突厥數十萬軍隊猛攻!」

秦雪凝望秦淮河中小舟輕柔地在水面畫出兩道水波紋,溫柔地向外擴展,與往來如鯽的其他船隻帶起的水波同化混融,燈火映照下,河水波光粼粼,兩岸的樓房仿如一個夢境,良久微笑道:「江湖人只管江湖事,公子何必想那麼多。」

展瑩的淒然離去讓南宮無雪把全部心思放在了英雄會上,可是瑰麗江湖的複雜殘酷遠遠超出預料,他低聲歎息道:「這些年江湖風雲變幻,今朝為王明朝寇,我忽然深深體會到高處不勝寒的味道,茫茫數百年江湖,誰能真正稱霸江湖?但無論如何我要讓英雄會在江湖中發揚光大,這是我年少輕狂時的抱負,哎,人在江湖到底是為了什麼?」

兩個白色身影順著如夢如幻的秦淮河緩緩漫步,踏入一葉小舟隨波凝望那當空明月。秦雪嫣然一笑,纖手輕柔拂在船頭古琴上,咚咚琴音,從小舟飄向夜空,輕重緩急,若即若離,一時似在迢迢千里之外徘徊,一時又像輕拂衣襟的柔風,變幻豐富,有如在秦淮河內流動的潺潺河水。

南宮無雪從側面定定望著秦雪俏麗面容,除了天生麗質和秀美姿容外,靈巧伶俐的性格氣質更是令人傾倒,她絕不是那種我見猶憐,需要男人呵護疼愛的女子,事實上她比大多數鬚眉男子還要堅強,但他就是無法動情,每次想起展瑩俏皮溫柔的面容,心中柔情頓時化為陣陣痛楚。

秦淮河水寧靜流淌,月色在美好琴聲下格外誘人,南宮無雪忽然察覺到水面細微波動,心生警兆,一股若有若無的殺氣忽然席捲而來,白色身影驀然如白鶴般沖天而起,發出一聲清脆龍吟,一直跟隨在岸上的燕輝和眾多高手帶領近兩百名飛鷹護衛衝到小舟附近。

燈火黯淡的秦淮河畔,一道青色人影仿似充滿無窮無盡的爆炸性力量,在瓦頂廊道間忽然閃掠如鬼魅,忽然對飛鷹護衛狂攻猛擊,招勢凌厲,飛鷹護衛雖佔盡地利和人多勢眾,一時間竟無法搶得合圍之勢,任那人縱橫秦淮河畔,人影所到處,總有人中招倒地受傷,正是鐵血聯盟總盟主歐陽堅。

歐陽堅忽然沖天而起,對著南宮無雪發出一串隱含荒涼味道的霸道笑聲,暴喝道:「南宮無雪,上次我們未能交手,今日你我就在這秦淮河上痛快一戰,看看究竟誰才是武林四大公子之首!」大手一揮,密密麻麻如潮水般的蒙面黑衣人從街道兩旁冷冷躍出。

南宮無雪心中一涼,忽然明白英雄會為何輕易剷除了實力強大的黑火十三剎,這根本就是一個鐵血聯盟設下的圈套!但他心中卻並不慌亂,身邊有大量英雄會高手隨行,鐵血聯盟陰謀也無法得逞。

秦雪似乎沒有看到周圍的刀光劍影,依舊靜心拂琴,手中琴音忽轉,忽然變得力道萬鈞,沉雄悲壯,仿如千軍萬馬對疊沙場,敲響進攻的戰鼓。

歐陽堅身子旋轉著衝上高空,身上青色長袍寸寸碎裂,露出裡面一襲青裡透黑的緊袍和瘦挺威武的體型,兩手箕張,手中赫然多了一對短小鋒利,似鉤似劍的火神戰戟,慘澹夜色下,貫注真氣的火神戰戟驀然變得通紅,而且居然有大量熊熊燃燒的詭異火焰縈繞在火神戰戟四周,彷彿來自地獄的魔神!

南宮無雪瞳孔猛然收縮,歐陽堅功力之深匪夷所思,但他沒有絲毫畏懼,雙臂一張,如同一隻白色大鳥悠然飄出,手中水月劍刺出層層似水漣漪,水銀瀉地般強攻向歐陽堅,歐陽堅手中火神戰戟爆發出陣陣耀眼連綿火焰落入那透明漣漪中,猶如夜空爆裂的煙火那樣璀璨迷人,刺眼的光芒使的天空明月也黯然無光,當世兩大年輕高手的身影直衝九天雲霄,世間萬物頓時變的渺小安靜。

鐵血聯盟顯然是有備而來,全部以一擋十的高手,數百名黑衣人全部是來自西北沙漠的強悍健壯勇士,不但有許多江湖中消失很久的黑榜高手,而且其中夾雜著許多凶殘霸道的西域突厥高手,矛刀劍戟箭如滔滔江水攻向英雄會的飛鷹護衛,戰情激烈,鮮血濺得地下河裡一片片的鮮紅,令人怵目驚心。

歐陽堅強悍的功力並沒有讓南宮無雪震撼,但那些西域突厥高手的威猛凶殘讓他震驚,那些彪悍西域高手大肆屠殺英雄會幫眾,南宮無雪沒想到歐陽堅為了摧毀英雄會居然聯合突厥高手,心中一片黯然,知道今夜凶多吉少,臉色依然寧靜如水,手中的水月劍似乎化為水中的一輪明月照耀在天空,蕩漾的水波驀然讓水月劍變的撲朔迷離,迷濛的水霧透過劍身光芒產生了一種迷幻般的淒美艷麗,那是一種無與倫比的絢爛!

秦雪眼中射出悲涼神色,周圍飛濺的幾滴耀眼鮮血輕輕落在在琴弦上,瞬間被琴弦震碎為紅色迷濛煙霧,詭異而淒美!叮叮鼕鼕的琴音驀然變得悲壯,大有易水悲歌的遺韻,充滿壯士一去不復還的豪情壯氣,哀而不傷,急促高亢的琴音份外有種緊壓人心的沉重和濃得化不開,舉輕若重的情懷,伴隨著刀斧相碰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以及慘絕人寰的慘叫,如同千軍萬馬砍殺中飄蕩的縷縷柔情。
Enkuzay 發表於 2006-4-2 01:48
第一百五十二章 秦淮夜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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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烈滿頭飄逸金髮隨意束在腦後,身後排列著身著漆黑披風的整整齊齊幫眾,黑壓壓的兩百名長刀鐵騎,一百八十名黑虎鐵衛以及一百名寒月護衛冷冷隱藏在遠處黑暗中,沒有任何聲音發出,眾人心情澎湃,熱血沸騰,眼中射出強烈的戰鬥慾望,仿佛一群來自黑暗地底的幽靈,張旺財和周長空兩員猛將恭恭敬敬站在趙烈身邊。


張旺財屏息凝望歐陽堅和南宮無雪的絕世激戰,睿智雙眼隱約射出驚喜目光,顯然從中獲益頗多,深深吸了一口冷氣輕聲道:“大哥,我們什麼時候出手?茫茫江湖藏龍臥虎,這才是真正的高手。”在那一刻,旺財終於明白浩瀚武學沒有最好只有更好,臉上露出堅定神色,暗自發誓道:“笨鳥先飛,我一定日夜勤勤懇懇練功,讓無形刀的大名真正威震江湖,也不枉到武林闖蕩一番!”


歐陽堅青黑色身影急速閃過,身行過處空中留下了瀰漫的陣陣翻滾黑霧,陰森詭異;南宮無雪白色身影則如同夜空飄落的漫天美麗雪花,飄逸靈動。不過他們眼花繚亂的精妙細微變幻未能逃過趙烈銳利如鷹的眼眸。


良久,趙烈面無表情淡淡道:“南宮無雪劍法瑰麗絢爛,如同天空流雲縹緲無痕,真氣浩瀚如海而深藏不露,縱使在生死決戰中,仍透出一股閒雅自若,瀟灑輕盈,使人賞心悅目的味兒,不愧為譽滿江湖的絕代高手!歐陽堅一身強橫功力內外兼修,居然神奇般強行融會貫通,淒厲恐怖真氣如滔滔江水噴薄欲出,已達天人境界,招式詭異迅捷如無邊璀璨夜空中劃過的流星,手中那奇異兵器似乎匯聚天地間霸氣,無堅不摧!他們兩人功力都在我之上。”話語平淡如水,飄然置身其外,似乎正在悠然觀看一場精彩華麗的表演。


周長空鼻如鷹鉤,雙眼目光深沉,依然一身名貴華服,忽然恭恭敬敬道:“幫主料事如神,屬下佩服不已,鐵血聯盟果然在這秦淮河畔暗中偷襲英雄會,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今夜正是黑虎幫發出怒吼的絕佳時候!”


趙烈藍色身影冷冷隱藏在黑暗中,似乎並沒有聽到周長空的話語,血肉橫飛的場面並沒有能在他冷漠臉上留下半點痕跡,沉穩如山地站立沉思,“就是蕭碧痕也未必能擊敗歐陽堅和南宮無雪,她十多年前厭倦武功,荒廢練功而浪跡天涯,黑榜第一高手的寶座也許並不屬於她!”想到這裡,背後長刀忽然奇妙地輕輕顫了一下,心頭驀然想起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黑榜排名第二的“刀聖無名”,一種不祥的預感縈繞在心頭,當年“刀聖無名”在江湖戰無不勝,手中鋒利刀鋒震驚江湖,傲然孤身挑戰大江南北無敵手,就連六大門派掌門也逼其鋒芒不敢輕易招惹,可惜正值壯年的他忽然從江湖中失蹤,不知下落。


“南尊海嘯天聯合六大門派攻打魔教後,以武林四大公子為代表的年輕人默默積蓄力量,忽然橫空破浪而出,當年震驚江湖的黑榜高手和白道七大高手似乎逐漸淡出武林,但若他們現身江湖,則必然會掀起驚濤駭浪,長江後浪推前浪,究竟誰才是武林霸主?”誰也無法看透趙烈內心深處的想法,亮如星辰的眼眸散發出冰冷的寒意,靜靜等待黑虎幫最佳出手時刻。


英雄會憑藉黑白雙剎等十多名高手苦苦支撐,兩百飛鷹護衛所剩無幾,被斬殺過半,形勢岌岌為危!十里繁華瑰麗秦淮河畔到處是紛亂逃竄的人群,河中珠簾綺幔的舟楫成為這些高手的戰場,沒有千軍萬馬的壯闊,有的只是真氣碰撞後震蕩人心的沉重爆裂,鋒利刀劍劈開血肉的低沉悶聲以及漂浮在水面的慘烈屍體,河水泛出血色不停盪漾,悠然把河岸的華麗燈光發射得異常詭異奪目!


歐陽堅陰沉的臉色驀然變得通紅,全身都似乎籠罩在詭異的熊熊火焰中,臉上露出殘忍沉穩的笑容;南宮無雪雙眼散發出的凝重之色越發厚重,功力發揮到極致,全身竟然朝外迸發出一層層聖潔耀眼的白色光圈!秦雪心中一痛,雪白的縴手悽然直敲幾下動人心弦的重弦音,琴音倏止,扣人心弦的余韻仍縈繞不去,久久盤旋在夜空,秀美雙眸終於忍不住滴落晶瑩淚水。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關鍵時刻,“咚!咚!咚……”密集有力的戰鼓聲震天響起,重重敲進每一個人的心坎底裏去,地面開始微微震動,兩百長刀鐵騎風卷殘雲般從遠處急馳而來,如同街上突然噴涌而來一陣黑色巨浪!


激戰中的歐陽堅和南宮無雪臉上同時佈滿驚詫神色,定定望著衝在最前面的那個身材高大的藍色身影。忽然神秘出現的黑虎幫讓他們心中掀起一陣怪異的心思波瀾,同時朝後平平飛出,悠然飄落在充滿蕭瑟之意的血色河面上。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雙方不知所措,暫時停止了血腥搏殺。趙烈輕輕踏在狂奔中的馬頭之上,藍色身影猛然騰空而起,沉重暗黑的長刀無邊已然在手,徑直殺向佔盡優勢的鐵血聯盟。已經殺紅了眼睛的突厥勇士忽然搶上十多名盾斧手,左盾右斧,在另二十名槍矛手助攻下,以雷霆萬鈞之勢往趙烈鉗形般攻至。


趙烈人隨刀走,刀瞬間化為淒厲狂風,藍色身影如一道激電般斜刺入敵陣中央處,發出“當,當,當”的數聲連綿巨響,聲聲震在秦淮兩岸,刀鋒巨大力量讓對方堅固鐵盾四分五裂,敵人大斧甩手,往後拋跌,兩名在他左右的矛手發覺失去盾牌的屏護時,尚未及時舉矛反擊,長刀無邊重重劃中他們頸側,鮮血飛濺立斃當場。


狂暴詭異而令人難以相信的狂風刀法令那些兇殘的突厥勇士立即心膽俱寒!趙烈在只吸一口氣的高速下連續劈出十三刀,刀勢淩厲無匹,但覺體內真氣生生不息,無有窮盡,十三名敵人竟無一倖免,立斃刀下,背後傳一陣火辣,刺中他的是一把鋒利長矛,怛尚未有機會戳破他的肌膚,已給他護體真氣的反震之力,震得滑下肩胛,只能劃破衣服。


趙烈的勇猛激發出黑虎幫眾的強烈殺氣,兩百長刀鐵騎夾帶高速狂奔的駭人氣勢,如旋風狠狠衝入敵陣,手中高舉清一色鋒利沉重的長刀,這些長刀每把重量不下百斤,鋒光爍閃削鐵如泥,若給劈中,任他們護體真氣如何厲害,由於是正面硬劈砍,絕不只是肌膚之傷,即使是厚重精鋼盾牌護具也無法抵擋厚重長刀的雷霆一擊。


勢不可擋的長刀鐵騎瞬間撕裂了鐵血聯盟的防線,歐陽堅深深體會到黑虎幫的實力,臉色越發陰沉,怒不可竭,右腳猛然挑起腳底大量河水,踏在水面淩空暴喝一聲,這些飛舞在空中的河水被震得化為無數細細的透明水珠朝密密麻麻的長刀鐵騎急射而去!數名長刀鐵騎居然被這些小小水滴所擊傷,空中頓時灑落一陣血雨,歐陽堅一身強橫功力簡直駭人聽聞!


趙烈微笑著同樣從高空悠然飄落河面,瀟灑把手中長刀拋落身後刀鞘,輕輕揮手讓河岸上氣勢洶洶的長刀鐵騎停止攻擊,含笑靜靜凝望站在水面上的歐陽堅和南宮無雪。


長刀鐵騎整齊朝兩邊潮水般散開,一百八十名黑虎鐵衛和一百名寒月護衛迅速從長刀鐵騎後面衝出,黑虎鐵衛左手把堅固長盾冷冷放在地面,右手鐵拳剎那變得漆黑,蓄勢待發,巧妙把頸、胸、腹和下陰要害週密保護,身後是已經馬步搭弓的寒月護衛,影影綽綽的森冷箭頭在月色下發出冰冷光芒,配合守在前面持盾的黑虎鐵衛更使他們殺傷力倍增,數百黑虎幫眾擅長結陣而戰,進退有序攻守有道,可以近搏遠攻,隱然佔盡優勢。


南宮無雪白色長衫依然一塵不染,體態飄逸如風,雙眼射出無法言語的複雜目光凝望水面上灑脫強悍的藍色身影,望到了燦爛的笑臉和真誠的笑容,河水微微盪漾,他的心也隨著上下起伏,怎麼也沒有料到趙烈會在英雄會如此危急的時刻忽然出手相救,“趙烈究竟是怎麼樣的人?為什麼總是讓人無法琢磨?”


極度憤怒讓歐陽堅青黑色身影似乎被熊熊烈火點燃,腳下河水頓時“哧”的一聲冒出陣陣飄渺白煙,但目光卻如雪山那樣冰冷沉穩,身影微微一晃,手中赤紅的火神戰戟倏然消失懷中,冰冷的目光似乎要把趙烈凍結為冰塊!


面對虎視眈眈的黑虎幫和眾志成城的英雄會,歐陽堅明白今夜無法殲滅英雄會,也沒有把握擊敗南宮無雪和趙烈的聯手攻擊,果斷做出決定撤退,雖然心中充滿無邊憤怒,但並沒有絲毫猶豫,兩次處心積慮攻擊英雄會都功虧一簣,心中無盡悶氣壓在心頭,越發顯得面目陰沉!


歐陽堅面容沒有一絲笑意,遠遠對趙烈冷冷道:“總有一天我要殺了你,親手割下你的人頭,我說的話一定會做到,你就在江湖中等死吧!”陰沉淒厲的目光似乎已經把眼前藍色影子活活撕為碎片。


歐陽堅一雙大手立即錯掌曲指,勁力瞬間由柔轉剛,雪白的手掌邊緣立即變得鐵硬,並且泛起一層淡淡的紅暈,苦心修煉的火神真氣幾乎從肩部直透到了指端,而且隱藏在他的皮肩底下,被衣袖遮住的整只手臂表面微微輕顫,氣機滾動,威勢暗凝隱藏的真氣就在瞬間朝水面拍出,震起數丈高的滔天巨浪,青黑色身影旋轉消逝,風中留下一陣透骨的冰涼。


悠然踏在水面上的藍色身影隨著猛烈晃蕩的河水劇烈顛簸,長髮被歐陽堅淩厲的真氣吹得漫天飛舞,雖然暗自心驚歐陽堅恐怖的功力,但臉上依然挂著蠻不在乎的笑容,天生一種永不肯向任何人馴服的倔強,一種永不肯為遷就而妥協的性格,甚至連眼神也沒有望向那旋轉消逝的青黑色身影,淡淡眼神飛快地望了一眼隱藏在歐陽堅身後淡藍色的修長身影。


宋青河隨意站在陣陣盪漾的浪花尖端,左手收袖,右手挽發,略微紛亂的頭髮很快恢復整潔清爽,如煙的長袖前後緩飄,剛才染滿鮮血的幽冥劍此刻已經恢復光亮鋒利,整齊地反插在身後,臉上寧靜的笑容卻沒有任何一點的突兀感受,清新自然。


趙烈卻從宋青河寧靜眼神中看出一絲詭異笑容,心中一動,眼神頓時如迷霧籠罩,兩人轉瞬既逝的目光都隱藏了太多東西,同時淡然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夜色更深更濃,仿佛大片濃墨潑灑在天際,層層疊疊黑色在空中寫意地蔓延,盪漾的河水早就恢復了寧靜,趙烈和南宮無雪共乘一葉小舟隨流而下,靜靜傾聽著河水溫柔地拍打秦淮兩岸,深夜總是莫名地散發出傷感寂寞。

兩人終於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接觸,千絲萬縷的恩怨情仇讓他們不知道怎麼開口,似乎有一層透明水浪阻擋在他們之間!南宮無雪曾經在夢中也想殺死這個天下聞名的“淫賊”,但此刻卻只是靜靜凝望眼前熟悉而陌生的藍色影子,清楚感覺他們之間隔著千山萬水,飄蕩著層層化不開的濃霧和隔閡。

趙烈似乎看不出多大年紀,體魄完美,古銅色的皮膚閃爍著眩目光澤,雙腿特長,披在身上的藍色外袍隨風拂揚,後背的兩把奇異長刀似是蘊藏著世上最可怕的力量,整個人就像充滿暗涌的大海汪洋,動中帶靜,靜中含動,教人完全無法捉摸其動靜。

南宮無雪望著嘩嘩流淌的美麗河水幽然道:“花兒在黑暗的深夜裏獨自寂寞開放,我曾經在深夜裏守候一朵花蕾的綻放,明月和星星的光輝都普及不到花蕾上,連花開的聲音都可以聽到,每到深夜都會強烈思念她,我想知道關於她的一切。”淡淡話語卻透露出深深的孤寂和痛苦。

趙烈深深感受到這種無法言語的傷感,他也曾經獨自聆聽花開的聲音,此刻定定望著南宮無雪秀美的面容,耳鬢垂落的幾根髮絲輕輕飄動,宛如白色的流煙那般,讓人覺得一陣輕鬆寫意之感颯然而來,身上白色長衣,質料名貴合身,又細又輕,秀亮的臉有種超乎世俗的湛然神光,神態既不文弱,更不是高高在上的盛氣淩人,而是教人看得飄逸儒雅。

趙烈似乎驀然回到曾經痛苦的舊夢中,神思輕柔飄浮在灑滿月色的秦淮河上,滿腔的憂愁痛苦隨著河水緩緩流向遠方,心中流出的淚水融入冷冷的河水,可是臉上卻寧靜如水淡淡道:“我沒有想到你會如此癡情,你的確值得展瑩一輩子深愛,她自始至終心中都只有你的影子,就算是在臨死前也是在想你!也許有時候寂寞也是一種清福。”他閉上眼睛緩緩把和展瑩發生的一切毫無保留地告訴南宮無雪,心中也是一陣刺痛,仿佛回到從前那驚心動魄的歲月。

南宮無雪靜靜聆聽,用心聆聽秦淮河水的憂傷,感受夜風的縷縷傷愁,任由眼中淚水不可抑制地悄然滴落,追憶和展瑩在一起的縷縷往事,仿佛淩空行走在絢麗迷幻的夢境中,雖然清晰,但卻是虛無縹緲,總是會帶來綿綿傷痛,波光粼粼的河水逐漸變得模糊,水面幾縷薄霧輕柔飄過,恍如輕紗霧靄。

思念如一枚落葉,隨手拈來,揮之不去,夜涼如水而月色穿水而至,步履蹣跚地踏越這空曠而孤獨的距離,橫亙在南宮無雪面前,卻又無法觸摸,傷痛襲來,如退潮前的沙灘,一次次抗拒,終無法平息。

良久,寧靜的河水忽起漣漪,南宮無雪滿目傷感化為淩厲殺氣道:“所有一切都是出自你口,並沒有任何證據,司馬空和張楓都是我的好朋友,我會徹底調查此事,絕不會放過真正的兇手,希望你也能在江湖中給我一個交代!”想起在一起飲酒作樂的好友居然會做出如此卑鄙無恥的事情,心中一陣猛烈絞痛,眼中射出極度的怨恨之情,恨不得把他們千刀萬剮,握緊的十指由於過度用力而變得蒼白。

趙烈高挺筆直的鼻樑上嵌著一對充滿妖異魅力、冷峻而又神采飛揚的眼睛,卻不會透露內心情緒的變化和感受,忽然微微一笑,露出了雪白整齊的牙齒,斬釘截鐵道:“我一定會讓整個江湖知道真相,讓司馬空和張楓為所做的事情付出慘重代價,若不能為她們報仇,我提著自己人頭來謝罪!”

南宮無雪久久凝視趙烈目光,看到了他心中那同樣刻骨銘心的悲傷,南宮雨和展瑩的死本來就存在很多疑點,難道真的是其中另有隱情?他沉吟片刻道:“你這次為何要率領黑虎幫出手相助?鐵血聯盟雄霸北方武林,這次更是膽敢勾結北方突厥高手,實力大增,而且歐陽堅性格堅毅,睚眥必報,他絕對不會放過你。”

趙烈握緊雙拳傲然道:“我不喜歡歐陽堅,也不會懼怕任何人,黑虎幫遲早要和鐵血聯盟展開激戰,況且月色迷人,我也想與名動天下的武林四大公子之首的你共同飲酒賞月。”

南宮無雪目光如劍,久久凝視趙烈冷冷悲嘆道:“天地人間多恨事,寒星冷月照美酒,我心已涼!趙公子獨自賞月吧,這次多謝出手相助,希望有一天真能一起飲酒賞月。”白色身影驀然飄蕩在高挂的明月之上,瞬間消逝在迷蒙的秦淮河畔。

趙烈獨自站在船頭,直到天色微亮,東方並沒有絢麗朝霞,天空竟然是灰灰的,連風也是灰色的,雖然是在清晨,卻清晰感覺到暮色如浪席捲過來,牢牢把藍色身影緊緊包起來,心裏空蕩蕩的,似乎隨風飄了起來,茫茫江湖似乎就是一場夢,不知何時才是夢的盡頭?

滿天夕陽,其紅如血,天地銜落日,曠野盡霞暉。歐陽堅臉頰瘦削,手足頎長,神色冷漠地靜靜坐在地面凝望遠處的火紅落日,不遠的地方圍坐著數十名鐵血聯盟的高手。

歐陽堅想起趙烈臉上那蠻不在乎的笑容,驀然握緊雙拳,心中憤怒讓遠處的夕陽轟的一聲燃燒起來!歐陽震天勾結黑虎幫背叛鐵血聯盟讓他寒心,再也不會相信任何人,兩次攻打英雄會的無功而返讓他怒火填膺,深深感受到命運的殘酷,但並沒有絲毫的沮喪失望,“鐵血聯盟總有一天會成為武林主宰,誰也無法阻攔!”臉色鐵青的面容反而露出殘忍自信神色,緩緩鬆開握緊的雙拳,獨自默默思索這些年的得失成敗,夜色逐漸黯淡下來,夜晚的寒風席捲著地面幾片殘破的葉子,冷冷刮過這條荒涼的古道。

深夜時分,空曠寂寥的古道上顯得格外寒冷,數十名鐵血聯盟的高手紛紛燃起篝火,開始津津有味地翻烤著打來的野味,勾魂濃烈的烤肉香味飄蕩在冷風中。歐陽堅青黑色身影獨自遠遠盤腿坐在一棵大樹下,世間除了權利外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讓他動心,伸手從懷中拿出少許冰冷堅硬的乾糧慢慢咀嚼,臉容古挫冷酷,江湖中可能不會有人相信堂堂鐵血聯盟總盟主居然生活如此儉樸。

武林四大公子十年前就譽滿江湖,名動天下。慕容秋水,南宮無雪和司馬空不但武功高絕,而且都是精通琴棋書畫的瀟灑風流人物。惟有年紀最大的歐陽堅顯得以眾不同,論才智他並不在其餘三人之下,但性格堅韌果決陰鷙狠厲,並沒有把心思放在這些風花雪月和飲酒作賦上,從來不近女色,生活極其簡陋,孤獨在漠北荒漠靜心修煉武功,臥薪嘗膽培養勢力以求問鼎天下,養精蓄銳。

宋青河烏黑閃亮的黑髮高高束起,用一枝木簪在頭頂打了個結,讓人望之舒服自然,淡藍色身影輕輕飄到歐陽堅身邊輕聲道:“大哥準備如何對付黑虎幫幫主趙烈?”

歐陽堅為了江湖霸業的夢想付出別人無法想像的艱辛和寂寞,眼神深邃莫測,予人狠冷無情的感覺,冷冷道:“青河,若非當年你手下留情放過趙烈,今日一戰本可重創英雄會,取下南宮無雪人頭,鐵血聯盟也可以順利攻佔中原武林!”

宋青河滿臉佈滿愧疚痛苦,聲音驀然變得有些沙啞道:“這幾天我也很悔恨,狠不得把趙烈的皮給扒下!我已經想出一個對付趙烈的好辦法,相信一定可以讓他乖乖把人頭送上門來。”低沉的話語如同惡毒幽靈飄蕩在黑夜中,明亮的眼神輕柔如風散過一絲無法捕捉的詭異笑容。

歐陽堅靜靜聆聽,渾身殺氣宛如失控般地瘋狂暴漲,良久輕輕把手放在旁邊堅硬的岩石上低聲道:“青河,希望你這次不會讓我失望,馬上去辦這件事情,我一定要讓趙烈死無全屍,讓整個江湖都知道膽敢對抗我的下場!”空中忽然刮來一陣涼風,剛才地面堅硬的磐石忽然被風吹散如細沙,很快從這世界上消失。

宋青河望著飄散在風中的沙子,心頭不由涌上一陣寒意,俊美的面容卻佈滿仰慕尊敬神色,目光依舊寧靜如水,恭恭敬敬地垂手離開。

江南的春季卻是溫柔和別致的,且塗抹著融融的濕意,那靜靜的河水,那輕舞的雨點,那開的燦爛爛的丁香花,那淡淡的若有若無的清香,恍若一幅和諧的無可挑剔的潑墨畫,趙烈和張旺財盡情縱馬在畫中。

張旺財高聲道:“大哥,江南武林除了長江流域被英雄會控制外,幾乎都是黑虎幫的地盤,大哥一路走來都受到熱烈歡迎,我們很快就要到達杭州。沒想到這次沿途不但沒有遇到鐵血聯盟和六大門派暗殺,反而引起轟動,不少江湖少男少女蜂擁一路尾隨而來,不過是想親眼目睹大哥的絕世風采,害得我們連夜趕路,總算甩脫了那些如影隨形的少年。”

趙烈悠然笑道:“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我秘密到杭州,所以這次略施詭計騙開他們,很久沒有見到無雙,不知道她瘦了沒有?我還是最喜歡她生氣的模樣,其實早該來看她了!”

“袖拂古意蒼茫,看四壁雲山,撫琴佇涼月,送一篙春水,綠到江南。” 趙烈望著眼前碧波萬頃的秀美西湖,心情非常舒暢痛快,忽然大笑著從馬上悠然飄落微微盪漾的湖面,藍色身影不顧西湖中點點帆船裏發出的驚呼聲,暢快地踏波淩空飛渡寬闊清澈美麗湖面,徑直朝湖對面的棲霞山飄去,湖面水波漣漪激起的微風帶來甜絲絲的冰涼,吹起了他飄逸的金色長髮。
Enkuzay 發表於 2006-4-2 01:52
第一百五十三章 駭浪驚濤(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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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旺財灰色身影無奈輕輕飄落地面,一邊苦笑著凝望遠處飄在湖面上張狂的藍色身影,一邊牽著兩匹馬沿著妖嬈湖岸朝棲霞山走去。趙烈凌空飛渡浩淼西湖後心情非常舒暢,涼爽湖水使人心曠神怡,靜靜背負長刀走在雲霧裊繞的山路,青翠的樹木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山腰棲霞庵中隱約傳出梵音,幾縷香煙嫋嫋升起,寧靜祥和,似乎已經徹底遠離人世間的紅塵俗事。


趙烈緩緩走進了棲霞庵,抬頭凝神望著大殿中央那尊悲天憫人的千手千眼觀音,雙眼射出輕狂隨意笑容,蠻不在乎凝望高處一手托著蓮花,一手執蓮枝乘黃色卷雲從空而降的瑰麗觀音神像,良久輕聲歎息道:「神仙不過是世人屈從命運的藉口罷了,哈哈,我就是不信什麼天王神仙。」


一陣涼爽山風拂過,大慈大悲的觀音像忽然化身為慕容無雙的模樣,身穿的是右衽大袖衫和鵝黃色長裙,頭挽高髻,襯托出修長白皙,如天鵝般優美的頸子,沒有任何抹粉或裝飾,可是其修長挺拔美態,已可令她傲視群芳,超然於俗世之上。


曼妙飄渺的鵝黃色身影似乎遠在天邊,可望而不可及,趙烈心中忽然湧上一陣莫名的悲涼,輕輕眨眼,所有奇異幻想驀然消逝,一道寒光從觀音像後面急射而出!


趙烈藍色的身影忽然如落葉般朝後平平飛出,依然背負雙手,氣定神閒,沒有絲毫慌亂,惟有金色長髮微微拂動,似乎已經早有預料,而身後的張旺財則搶前一步,閃電般朝前劈出一刀,硬生生擋住這淒厲的劍氣,灰色身影沉穩如山站在大殿中!


慕容無雙的大哥「一劍震九天」慕容傑驚異地望著眼前貌不驚人的張旺財,心頭頓時湧上淡淡失落滋味,長江後浪推前浪,沒想到江湖中無名小卒居然也能夠擋住他全力刺出的一劍!


慕容傑身後瞬間湧入大量刀劍出鞘的高手,慕容傑手中鋒利長劍直指旺財身後瀟灑站立的藍色身影冷冷道:「趙烈,沒想到你還敢到杭州來,六妹因為你而被鐵血聯盟劫走,現在只有你的人頭才能換回六妹的性命!」


趙烈剛才心中不祥預感頓時化為連綿的悲痛憤怒,如同一條毒蛇撕裂著體內的靈魂,千萬個聲音不停在腦海裡怒吼,「絕不能讓悲劇重複發生,無論付出任何代價也不能讓無雙再受傷害!」驀然握緊鐵拳,手背詭異地變化為漆黑色,青筋扭曲如蛇,揮拳筆直轟出,前方那尊精美絢爛的觀音塑像頓時化為塵土,真正融入了滾滾紅塵,隨風飄蕩在蕓蕓眾生之間。


趙烈回頭冷冷對慕容傑道:「我絕對不會讓慕容無雙受到任何傷害,這次不是歐陽堅人頭落地,就是我的人頭落地!」 話語斬釘截鐵而無任何迴旋餘地。


慕容傑驚歎於趙烈手中剛烈天下的黑虎拳和渾身散發出無所畏懼的膽量,久久凝視趙烈眼中冰冷目光和身後那神秘妖艷的長刀,驀然打了個冷戰,雖然身後擁有二十多名家族高手,卻再也無法出手,惟有定定望著藍色身影緩緩轉身堅定地走出。


趙烈靜靜站在秀美飄逸的西湖之畔,深邃眼神不停閃爍,一直默默沉思,眼中射出堅定的目光,如何才能從歐陽堅手中救出慕容無雙,讓她不能再受傷害?北上黃沙漫漫的漠北將會是一條異常凶險的道路,但心中沒有任何懼怕,人生就是這樣充滿無盡的挑戰,超乎尋常的挑戰才能激發起體內的潛能,也許他的一生注定總是游離在生死愛恨的邊緣。


趙烈久久沉思,高掛的太陽緩緩從空中墜落,一輪明月從天邊慢慢升起,月光冷冷地從樹木縫隙之間傾瀉下來,成為一縷縷光柱柔和地射在地面。愛似無根之木漂浮在空中,天空流動的風串成暗淡的顏色孤寂飛翔,一望無際的水面依然煙波浩淼,想起在湖畔和慕容無雙的邂逅,似乎再次望到了她臉上高傲倔強的神色,心中刺痛,眼中冰冷的目光似乎要把水面上那飄蕩的霧氣也凝固冰凍起來。


張旺財小心翼翼道:「大哥真的要為了無雙要孤身前往漠北鐵血堡嗎?歐陽堅心狠手辣,一身功力更在南宮無雪之上,這樣深入虎穴實在過於凶險,不如召集黑虎幫精銳一路痛快殺到鐵血堡!」


趙烈眼中迸發出殘忍目光淡淡道:「歐陽堅膽敢招惹慕容世家已經表明為了殺我而不擇手段,如果黑虎幫大舉進攻鐵血聯盟只會害了無雙,歐陽堅就是想我自己提著人頭去換回無雙!歐陽堅和我勢不兩立,野心勃勃,我和他遲早會生死相搏,黑虎幫還需要擴充實力,本來不想這麼快就對他動手,這次是他逼我出手的。」話語中透露出的寒意沿著湖面緩緩蔓延開來。


「旺財,我連夜兼程趕往鐵血堡,你馬上趕回黑虎幫帶領黑峰三十二騎北上與我匯合,吩咐葉飛率領黑虎幫眾小心防備鐵血聯盟偷襲,繼續擴展黑虎幫勢力。」藍色身影猛然翻身上馬,冷冷扯緊韁繩,義無返顧朝北方狂奔而去。


張旺財恭敬地望著遠去的藍色身影,驀然發現附近蕩漾的湖水居然已經被剛才趙烈身上散發出的寒意凝結為透明薄冰,而且趙烈閃爍目光似乎隱藏了太多東西,渾身散發出一股震懾人心,無所畏懼的氣勢。


寬闊的江面橫亙在面前,奔騰渾濁的河水咆哮著急衝而下,水面暗流亂旋,水霧瀰漫,河面到處是湍急漩渦和陣陣驚濤駭浪。


趙烈連夜馬不停蹄一路衝到這雄壯的黃河,勒馬猛然生生停下,遠方火紅的落日映著寬闊的江面,反射出了耀眼的金光,長途疲憊狂奔使得心中情感湧上心頭,此刻靜靜凝望滾滾黃河,心中不由浮起了蕭碧痕的白色身影,想起了他們在黃河上的生死相依,鐵血江湖總是滲透夾雜了千絲萬縷的柔情,悄然帶來無盡的牽掛,何時才能飄出情感愛恨的糾纏?


滾滾黃河急流阻攔了去路,總不能連人帶馬飛渡黃河吧?趙烈心疼地望了一眼身下疲憊不堪的黑色駿馬,惟有苦笑著牽馬登上了一條黑色渡船。七八個頭上包著白布,上身僅僅披著一件油亮羊皮褂的漢子齊聲高喝著嘹亮號子,合力搖著渡船迎著洶湧翻滾的渾濁河水朝對岸飄去,粘滿大滴汗水的古銅色強勁肌肉在落日映襯下展現出完美的陽剛之美。


這些精壯漢子不時用手抹去額頭汗水,然後從懷中掏出破舊油亮的羊皮酒袋痛快喝酒,一股濃烈的酒味飄蕩在滾滾黃河上,此時正是正午時分,驕陽當空,趙烈忍不住喉嚨抽動,眼睛直直盯著那破舊的羊皮袋。


旁邊一個魁梧漢子忽然大笑著把手中羊皮酒袋扔了過來,趙烈望著對方淳樸爽朗的笑容,也不多說什麼,仰頭把大半袋烈酒痛快飲下,面不改色道:「好酒,這是真正的北方燒刀子,酒味烈而不辣,真是爽快,等到了對岸我請各位兄弟痛快喝酒!」他很喜歡這些終日在黃河上飄蕩流汗的漢子。


魁梧漢子目瞪口呆望著大半袋烈酒如水般湧入趙烈喉嚨,大笑道:「哈哈,真是好酒量,咱們到了對岸再一起痛飲!」黑色渡船剛擺渡到黃河中央,下游蔚藍天空忽然升起一團濃烈煙霧,這些漢子眼中紛紛射出憂慮目光,心急如焚地奮力搖舟急速順流而下。


領頭的魁梧漢子把頭頂白布一把撤下,回頭對趙烈咬牙道:「這位兄台,我們是黃河巨浪幫的人,此刻鐵血聯盟又來進攻,我們必須馬上趕回,不能送你過河飲酒了。」


趙烈想起了在黃河鐵骨錚錚的巨浪幫幫主浪濤,眼光閃爍微笑道:「誰說我們不能痛快喝酒?我和你們幫主浪濤有過一面之緣,他乃黃河第一好漢,為人光明磊落,既然喝了你們烈酒,我就用鐵血聯盟的鮮血來回報,晚上我們不醉不歸。」


狹小渡船順流飛渡,跨過一處河道急轉彎,水浪拍起漫天的水珠雨霧,浩浩蕩蕩一直往下奔流不息,這段河道竟然連接三個落差,雖然高度不大,但卻是每一個轉折都是一個讓人難以置信的起伏,洶湧澎湃的河水經過這裡時,突然間被收窄而發出怒吼聲,幾乎要把小舟吞噬,黃河濃烈水氣撲面而來,大浪捲著水泡,奔騰咆哮,以翻江倒海之勢,飛流而下,舟上所有人的衣物都被水花弄濕。


「蓬」的一聲巨響,狹小渡船被鐵血聯盟重金打造的巨舟撞碎,伴隨趙烈多日的高大黑色駿馬拼緊最後力量騰空躍起,姿勢優雅完美,可惜四周是茫茫的無邊河水,黑色影子無奈捲入滾滾河水中,蹤影全無,惟有發出淒涼的撕鳴迴盪在黃河上空。

趙烈一聲低沉的咆哮,身子宛如螺旋般飛快地踏浪旋轉沖天而起,手中長刀「無邊」劃出一浪又一浪洶湧澎湃的光潮,越湧越高,彷彿大海中捲起萬丈巨浪的龍捲風,只看到四面八方都湧動著驚飛亂羽般的刀光,刀光簇擁著中間矯健如龍的身影。

這次進攻巨浪幫的首領乃是漠北高手水紋銀刀吳天雄,他曾經依靠手中兩把鋒利水紋銀刀威震漠北武林,乃是歐陽堅身邊的得力手下,因為自小在青海湖邊長大,所以水裡功夫也很了得,上次巨浪幫出神入化的水下功夫讓鐵血聯盟吃盡苦頭,鎩羽而歸,所以這次歐陽堅特地派出水紋銀刀吳天雄來對付巨浪幫。

可惜趙烈猛烈連綿的刀鋒根本沒有機會讓水紋銀刀吳天雄施展水下神功,長刀無邊沉重的刀鋒不過十餘招就把兩柄亮晶晶水紋銀刀絞為十幾片鋒芒銳利的刀片,暗紅色刀鋒並沒有絲毫停頓,不等吳天雄縱身串入水中,閃電般從一個詭異角度冷冷把吳天雄腦袋劈飛!

空中被趙烈擊碎的鋒利刀片被長刀無邊帶起的凌厲刀風牽引,宛如漫空的密密麻麻白色閃電,不停地劃出奇幻瑰麗的奇妙曲線,宛如驚虹貫日交剪而下,那些猝不及防的鐵血聯盟幫眾頓時倒下十幾人,不停從巨舟上翻落水中,鮮血飛濺。

巨浪幫幫主浪濤雙眼渾濁如河水,仔細把長長的牛皮索上沾染鮮血在河水中洗盡,慢慢纏繞在腰間,魁梧的背上反插著兩把森冷分水刺,忽然轉身對站在岸邊悠然自得的趙烈道:「上次你我在黃河為了蕭碧痕捨命相搏,今日你為何要出手相助,若非你橫空出手,巨浪幫肯定全軍覆沒!」他性格剛正,不肯低頭加入鐵血聯盟,喜歡黃河上自由自在的日子。

趙烈淡淡笑道:「鐵血聯盟乃是黑虎幫大敵,我沒有幫你,我是在幫自己。」他喜歡浪濤鐵骨錚錚的性格,不惜敗露行蹤也毅然出手對鐵血聯盟大開殺戮。

浪濤目光炯炯大笑道:「數年不見,閣下已經是大名鼎鼎的黑虎幫主,在下素來欽佩你的勇猛頑強,那些坎坷傳奇經歷讓人熱血沸騰,果然是江湖中獨一無二的趙烈,哈哈,既然來到黃河,怎麼也要嘗嘗聞名天下的黃河鯉魚!」精赤上身的褐色精壯身影忽然凌空跨出幾大步,身子如同標槍般直直插入那滾滾河水中。

這是黃河上難得一見的瀑布,滾滾洪流到這裡急速收斂,注入深潭,聲似雷鳴,數公里外可聞,水波急濺,激起百丈水柱,形成騰騰霧氣,真有驚濤拍岸,濁浪排空,倒捲半天煙雲之勢,岸邊彩虹貫於晴空,分外秀麗,真是水底有龍掀巨浪,岸旁無雨掛綵虹。

浪濤彪悍身影久久沒入瀑布下方的滾滾漩渦急流中,毫無動靜,似乎已經被巨浪吞噬!良久,浪濤忽然破水而出,踩著滾滾的黃色浪花朝岸邊狂奔而來,原本反插在後背的分水刺握在手中,鋒利尖端各插著兩條金光閃閃,歡蹦亂跳的肥大鯉魚,火紅落日在金色魚鱗上發射出耀眼光芒!

趙烈盡情和這些黃河邊的漢子痛快喝酒,良久,他意猶未盡地舔了一下嘴唇,黃河獨有金色鯉魚烹製的佳餚「糖醋鯉魚」果然名不虛傳,肉味肥美鮮甜,再加上北方甘烈的燒刀子,聆聽滾滾河聲,仰望璀璨明月,清爽河風襲面,不知身在何處?

浪濤發現此時的趙烈今非昔比,黑亮眼眸散發出一種奇異魅力,全身功力更是強悍得讓人恐懼,這些年酒樓茶肆裡到處流傳他驚心動魄的鐵血傳奇,浪濤喝了口酒道:「若非因為蕭碧痕,我早就想率領巨浪幫加入黑虎幫,痛痛快快對抗鐵血聯盟,歐陽堅為人極度陰險,鐵血聯盟實力強大,你真的準備孤身前往鐵血堡嗎?」

趙烈心頭忽然湧上一層陰影,不知道蕭碧痕此刻身在何處?仰頭「咕嚕,咕嚕」痛快把手中滿滿一碗烈酒飲盡,略微醉了三分,微笑道:「黃河鯉魚當真是天下一絕,哈哈,也算不虛此行!我從來都只做喜歡的事情,沒有任何人可以勉強我,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就是江湖的魅力!哈哈,後會有期,再見。」 藍色身影驀然躍起,踏著黃河的迷濛水舞和滾滾浪花灑脫飄走,堅定地朝北方衝去,「我欲仰天嘯,問蒼穹此生幾今朝?歎江湖一夢,碧血黃沙盡化黃河滾滾滔。」 充滿磁性的高亢聲音飄蕩在寬闊洶湧的河面。

浪濤眼中射出崇敬目光,忽然明白趙烈為什麼能留下那麼多讓人熱血沸騰,不可思議的傳奇,「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此乃真豪傑!」魁梧身影靜靜站在熟悉的河邊自言自語,烈酒已經燒紅了他古銅色臉龐。

鐵血堡背後山勢險峻的鐵風崖上白雲繚繞,險峻峭壁深不可測,昔日縱橫西北武林的狼牙刀夜怒火垂手戰戰兢兢立在歐陽堅面前恭敬道:「趙烈真是吃了豹子膽,居然膽敢殺死水紋銀刀吳天雄和數十名鐵血聯盟幫眾,屬下一定派人取下趙烈人頭!」想當年狼牙刀夜怒火凶狠殘暴,乃是稱雄西北荒漠中獨行大盜,沒想到也被歐陽堅收服。

歐陽堅面目陰沉可怖,彷彿要把眼前狼牙刀夜怒火無情吞噬,「趙烈果然如宋青河預料那樣為了一個女子孤身北上,若想成為絕代梟雄豈能為情所困!看來趙烈雖然勇猛善戰,但性格太過衝動,感情豐富,並不足以成大事,還用不著我親自出手殺他!」漆黑一片的雙眸閃起璀璨光芒,靜靜在心中沉思。

良久,歐陽堅陰沉面目終於露出一絲殘忍笑容,心中已經決定在趙烈到達鐵血堡之前就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歐陽堅低沉森冷的話語清楚落在狼牙刀夜怒火耳畔,如同來自地獄冥界的詛咒!夜怒火恭敬道:「屬下馬上安排此事,絕不會讓任何人知道,趙烈這次必死無疑。」灰色身影低頭飛快走下山崖,這才發現全身都是冷汗,自從歐陽震天背叛鐵血聯盟後,生性多疑的歐陽堅性格越發喜怒無常,不再相信任何人,脾氣更加暴戾冷血,就連足智多謀忠心耿耿的宋青河也讓他暗自猜忌,暗中提防宋青河日益增加的勢力。

年紀輕輕的宋青河從來沒有讓歐陽堅失望,任勞任怨立下汗馬功勞,鐵血聯盟能在短期內橫掃江北武林,宋青河功不可沒,這是他一手苦心培養起來的人才,花費了無數心血,若非宋青河的巧計,趙烈也不會提著人頭乖乖送上門來,任何人進了鐵血堡都是有來無回!若要和異軍突起的黑虎幫硬拚,鐵血聯盟肯定損失慘重,想到那些訓練有素的長刀鐵騎和黑虎鐵衛,歐陽堅臉色再次變得陰沉。

「擒賊先擒王,只要能殺了趙烈,黑虎幫遲早是板上魚肉!」青黑色身影孤獨地對著雲霧翻滾的山崖冷冷道:「趙烈,希望你能夠來到鐵血堡,不要讓我太失望,我倒想看看震驚天下的長刀到底有多厲害,不過也許趙烈永遠也走不到鐵血堡!」

趙烈踏碎驚濤駭浪,傲然跨過黃河後,一路上風塵僕僕來到塞外。為了避免遭遇鐵血聯盟幫眾和無謂殺戮,於是改頭換面,身著毫不起眼灰色衣袍,飄逸長髮盤在頭上,藏在一頂破舊的氈帽中,兩把長刀也用灰色舊布纏起來,上面堆積了塞外飄落的滾滾黃沙,整個人顯得落魄平常。

這裡是沙漠邊緣的一個城鎮,絲綢之路上一個重要的驛站,也是一塊很大的綠洲,它連接了大漠和中原,來往於西域和中原的商隊都在這裡補充淡水和糧食,人來人往,雖然外面是破舊的土房,但裡面卻是富麗堂皇,絲毫不亞於江南古鎮,從這裡北上騎馬狂奔數十里就可以望見那無邊的大沙漠。

趙烈騎馬狂奔的身影忽然在沙塵亂舞的街道上勒馬停下,北方的春季是乾燥的,而且總是風沙瀰漫,記憶裡時常出現的那個身影便是在這樣的景致裡,一個俏麗的紫色身影緩緩從這裡離去,上穿緊身羅襦淡紫紗衫,外套深紫長裙,腰束紫帶,一頭簡潔整齊短髮,沒有任何抹粉或裝飾,天然風致超然於俗世,擦肩而過,相視的瞬間,看到了她目光裡深鎖的濃濃的憂傷,那是怎樣的一種傷痛啊,令相逢的兩顆心為之一顫!

喧囂酒樓中擠滿了人,趙烈神色落寞地在角落喝酒,無論是波斯的紅葡萄酒,還是火辣辣的老白干都毫無例外地傾瀉入喉,一直燒到心裡去,極度沉默中,他的心似乎觸及到冰冷的靈魂,究竟是什麼讓他如此輕易就醉了,眼神迷濛傷感,如霧似風又像晶瑩雪花。

一把百煉金鋼的雁翅寬刀忽然重重拍在趙烈酒桌上,揚起了陣陣塵土,厚重的陶瓷酒碗被輕易震為碎片,殘留的半碗烈酒無聲滴落地面,莫名怒火瞬間衝到腦門,趙烈輕輕睜開醉意惺忪的雙眼,此刻心中想到的是韓夜冰那雙清澈雙眸,心中猛烈劇痛,一閃而過的怒火很快在眼中消逝。

「媽的,給老子滾一邊去,大爺要在這裡喝酒!」一位滿臉橫肉的漢子故意露出毛茸茸的胸膛和劇烈顫抖的胸肌大聲喝道。

趙烈勉強壓下心中怒火把破舊氈帽拉低少許,默默拿起桌上灰布纏裹的長刀,腳步踉蹌地低頭準備離開,借酒消愁愁更愁,伊人何在?今日他真是有些醉了。

「媽的,把你懷裡盤纏留下給大爺喝酒,看你身材高大,沒想到也是個窩囊廢。」 滿臉橫肉的漢子得寸進尺放肆笑道。

趙烈輕輕歎息一聲,今天實在沒有任何心情動手,為什麼連一個人靜靜喝酒也這麼難?

旁邊坐著一位雙十年華少女,黑衣黑裙,腰上別著一條寬如手掌的白色腰帶,益發顯得這個女郎腰身的纖細,完美清艷的五官就像是用冰雪雕成的一樣,玉肌勝雪,冷若冰霜,寒冽的眼光好似有形的冰氣,望你一眼,那種清冷孤傲,讓人從心裡感到寒冷刺骨。

這位黑裙少女冷哼一聲,劍光閃電般隔著數丈遠就削下霸道漢子的耳朵,甚至連身子也沒有離開椅子,剛才還威風凜凜的大漢夾帶著殺豬般的慘叫連滾帶爬衝出酒樓。

黑裙少女冷冷對趙烈道:「你可以坐下好好喝酒,沒有人膽敢再欺負你!」 趙烈一愣,臉上佈滿尷尬苦笑,自古從來都是英雄救美女,沒想到自己堂堂七尺男兒,頂天立地的黑虎幫主今日卻要如此嬌滴滴的美女來保護,這件事要是傳到江湖,那可是天大的笑話!

趙烈拎起酒罈走到黑裙少女面前肅然道:「多謝姑娘仗義出手,在下感激不盡,無以為報,今日就敬姑娘一罈好酒,先乾為敬!」面不改色豪飲下整整一壇烈酒,引得酒樓裡的人一陣喝彩鼓掌!

「哎,總算略微挽回點面子。」趙烈在心中歎息道,原本落寞傷感的臉上很快露出得意神色,又黑又亮的眼睛厚顏無恥直直望著眼前少女。

黑裙少女長眉斜飛,雙眼犀利宛如刀劍,紅紅的嘴唇又輕抿如劍,五官眉目都宛似刀刻劍劃般清楚,雖然艷色清麗,如光四射,但是氣勢尖利,散放著又冷又艷的氣勢,令人不敢直視,她望著趙烈明亮雙眼冷冷道:「酒量不錯啊,可是剛才卻如此狼狽,枉為男人!坐下慢慢喝酒吧。」

趙烈從小到大何曾被人如此奚落過,悻悻然飛快坐在少女面前,悠然喝著烈酒,眼中醉意更濃,臉上掛著懶洋洋的笑容,從頭到腳仔細凝望這冷艷絕色少女。

黑裙少女長髮飄灑,黑亮自然,襯著黑色長裙及白皙的皮膚,右手輕攏著袍袖,左手托著一柄非常刺目的黑鞘寶劍,從劍柄到劍鞘,通體由整塊黑玉雕成,吞口以白色雲石襄成的奇特寶劍,劍尾也繫著一條極長的黑色劍穗,隨著黑色秀髮輕輕飄動,態度非常莊嚴冷淡而又帶著一股清麗,劍身輕靠著她豐滿的左胸,不經意間恰倒好處凸現了胸部的柔軟。
Enkuzay 發表於 2006-4-3 00:18
第一百五十四章 沙湖迷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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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烈喝了一大口火辣辣的烈酒,醉意朦朧苦笑道:「我喝酒不過是為了壯膽而已,其實乃是天地間的超級酒鬼,姑娘可否護送我一程,我直到此刻還心有餘悸,擔心剛才那位氣勢威猛,相貌堂堂的強盜會在半路搶劫!」


浩瀚無垠的沙漠很快展現眼前,沙坡起伏,連綿不絕。趙烈清楚感覺到沙漠的孤寂,蒼涼與無望,狂野的沙漠逐漸激發起體內渴望征服的雄心,很快把悲傷深深隱藏在胸中,臉上浮現狂放笑容,揮手揚鞭與黑裙少女一起騎馬賓士在茫茫沙海之中。


西邊火紅落日依然炙熱無比,如同無數鋒利的刀子不斷戳在身上,讓人窒息的熱風早就把趙烈頭頂的破氈帽吹的無影無蹤,滿頭飄逸金髮隨風飄散,悶熱乾燥的沙漠沒有讓他萎靡頹廢,喝到腹中烈酒此刻開始爆發,神色變得狂放不羈,全然沒有剛才酒館裡面狼狽的模樣,因為身邊有美女相伴,自然是神采飛揚,連眼神也比往日亮了少許。


不過短短數十里,身下千里挑一的黑色駿馬卻已經渾身汗水,氣喘吁吁,馬蹄深深陷入連綿柔軟沙子,再也跑不動了。趙烈輕盈翻身下馬,眼中還蕩漾著絲絲醉意,無奈地牽馬和酒館裡的神秘少女一起漫步在柔軟沙漠中,不時有奇形怪狀的壁虎昆蟲從腳邊溜過,紛紛引得趙烈關注凝視的眼神。


黑裙少女不屑於身材高大的趙烈對於這些小東西感到好奇,整個人都似乎籠罩著一層寒霜,目光越發冰冷,眼神卻不時落在趙烈怪異耀眼的金色長髮上,冰冷雙眸似乎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空中沒有風,只有無盡的悶熱,趙烈回頭望著黑裙少女額頭細細的汗水,眼中不由射出憐意,可惜迎上了對方依然冷淡的目光,惟有無奈地聳聳肩膀,自言自語道:「哎,總算在沙漠中感到一絲難得涼意!」灑脫牽馬獨自走在前面,仔細欣賞浩瀚的沙漠風光,兩人一路默默無語,茫茫荒漠中惟有那些低矮灌木伴隨他們走向無盡遠方。


沙漠浩淼而奇妙,趙烈很快就看到了沙漠的嫵媚風情,蔚藍的藍天下展現出絕世美景,茫茫沙漠,忽然被一個突如其來的秀氣小湖點綴得風姿綽約。


湖邊楊樹樺樹叢叢,綠葉泛著盈盈油光,偶有兩株樹尖泛紅,在綠海中格外耀眼。兩人眼前豁然開朗,一汪碧水清徹透底,水邊蘆花隨風搖曳,水面睡蓮朵朵庸懶,數只野鴨悠閒遊蕩於湖心,水中樹影、葦影、鴨影、雲影繽紛,讓人眼花繚亂,春色極度誘人。


趙烈開心地像個孩子一樣從沙地上凌空躍起,腳上粘住的沙礫如同一陣細雨從空中灑落,灰色身影痛快飄落在湖面上,揮手震起漫天涼爽的水霧從頭頂灑落,涼爽無比,凌空把清澈湖水如巨鯨般吸入口中,酣暢淋漓的笑聲迴盪在空曠湖面,伸手抓起兩個水團踏波飄飛到少女身邊。


趙烈利用強悍真氣把水球凝聚手中遞給少女,眼中射出狂放不羈眼神,灑脫笑道:「多謝姑娘陪伴,總算沒有遇到劫匪,天氣炎熱,湖水冰涼可口,姑娘一定口渴了。」金色長髮粘滿水珠,在陽光照耀下散發出無盡飄逸。


黑裙少女如同千年寒冰般冷冷道:「就憑公子這身武功,天地間恐怕沒有人膽敢搶劫你!我剛才在酒樓裡看來是多管閒事了。」


趙烈故意劇烈喘息著把手中不斷晃蕩的透明水球遞過去,臉上露出燦爛笑容道:「姑娘,快點喝水吧,我快支撐不住了,這水球馬上要爆裂了。」


身體宛如蒙上一層冰霜的黑裙少女也忍不住破冰而笑,可是笑容看起來還是那麼清冷,凌空接過水球,輕柔地灑在頭髮上,一陣沁入心間的清涼很快滲透到全身,玉頰不由自主地染上兩抹淡淡暈紅。


兩人緩緩沿美麗湖畔漫步,靜靜感受一種無聲的祥和,黑裙少女眼中寒冰似乎慢慢化為迷霧,散發出迷幻般的驚人美麗!柔軟沙地上散亂地飄落著些金黃、密紅的葉兒,踩在腳底讓人酥軟,湖邊的風似乎開始變得有些輕柔旖旎,紅紅落日就在這剎那消逝,「你長髮為什麼是金色的?天生如此嗎?」少女的聲音如同晶瑩透明的冰塊般清涼。


趙烈微笑道:「這是中毒之後留下的痕跡,永遠無法抹去!」想到被困在鐵血堡的慕容無雙,心頭頓時湧上無盡柔情和擔憂,忽然回頭淡淡道:「今日匆匆邂逅甚為開心,沙漠中清涼秀美湖泊更讓人難忘,多謝陪我穿越這片荒涼沙漠,在下有要事在身,就此告別,後會有期,姑娘一路保重!」


黑裙少女芳心一震,抬頭凝望趙烈飛揚的金色長髮,眼中射出驚詫目光,沒想到趙烈如此灑脫,忽然嫣然一笑道:「公子難道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嗎?」


趙烈沒有回頭,凝望平靜美麗湖面淡淡道:「春欲暮,思無窮,舊歌如夢中,欲去又依依,覺來知是夢,不勝悲,相逢何必曾相識,我會永遠記住這清澈的沙湖。」腳尖一點柔軟沙面,灰色身影悠然飄起,還有太多的事情擺放在他面前,只有不停朝前走去!


黑裙少女盯著即將飄遠的灰色身影,眼中射出詭異迷幻的目光,忽然「咯咯」嬌笑道:「沒想到勇猛天下的黑虎幫主也會是如此灑脫風流,多愁善感?我是桃花仙子李思思,希望你能記住我的名字!」


黑榜排名十二位的桃花仙子李思思在江湖中可是鼎鼎有名,擅長媚毒和吸陽補陰,不知江湖多少俊美俠客毀在她手上,誰也不知道她的年紀,因為她總是一副少女嬌媚模樣,千變萬幻。當年趙烈孤身毒殺青城掌門卓天青就是借用了李思思的獨門劇毒,意圖嫁禍李思思,擾亂青城派視線!


飄蕩在風中的趙烈心中一涼,灰色身影驀然平平倒飛到李思思面前,彷彿一直站在柔軟沙地上,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位冷若冰霜的少女會是大名鼎鼎的桃花仙子李思思!


李思思剛才還是冷艷無雙的臉龐瞬間湧上妖艷紅暈,低頭羞抑,冰冷眼神融化為滾滾春水,勾魂奪魄,全身皮膚如羊脂一般,明明就是少女嬌嫩的肌膚,艷麗不可方物。


桃花仙子李思思隨意伸手把長及腳踝的黑色長裙輕輕朝上撩起,露出了白皙而富有彈力的光滑長腿,媚眼如絲柔聲道:「趙公子,剛才酒館裡面的酒還好喝嗎?裡面可是加入了我特意為你釀造的上好補品,哎,這可是你自己要過來陪我喝酒喲,我一點也沒有勉強你。」 冷冰冰的身子驀然展現出從未有過的嬌柔嫵媚,只見她蛾眉淡掃,霞生雙頰,櫻唇嬌艷欲滴,一雙鳳目中飄出勾魂攝魄的眼波,和剛才那個俠氣逼人,孤傲冷清的少女恍若兩人。


趙烈目光忍不住落在那修長美腿上,望著眼前散發出驚人成熟風韻的女子,頓時體內熱血沸騰,渾身湧動著一陣突如其來的熱意,「媽的,以往都是因為一時衝動英雄救美而中計,沒想到世間還有美女救英雄這出計中計!」心中雖然翻江倒海,臉上依然寧靜如水,默默思索。


趙烈強悍身子牢牢站立沙地上,暗自運行體內獨特冰冷的真氣,雙眼反而迸射出冰冷目光,忽然大笑道:「哈哈,李思思,你以為我在酒館中沒有看出破綻嗎?我早就知道你是天地間毒蠍心腸嫵媚動人的尤物,我根本就沒有中毒!酒館裡發生一切都不過你們演的好戲而已,而且還清楚知道乃是鐵血聯盟歐陽堅派你來對付我的!」


桃花仙子李思思心頭一震,眼前趙烈雙眼依然冰冷,神色冷靜得讓人懼怕,絲毫沒有中毒跡象,「難道他真的沒有中自己苦心炮製,天下無雙的媚毒嗎?根本不可能!」面對一生充滿傳奇的趙烈,她也不敢大意,輕輕歎息一聲,玲瓏身子背靠岸邊一棵美麗的黃色胡楊樹,螓首微垂,美目輕合,雙手抱膝,小巧的下巴撐在支起的雙膝之上,清麗的粉臉上淚痕隱現,單薄的嬌軀在晨風中顯得如此柔弱無助,彎曲身子凸現出豐滿圓潤的隆臀,楚楚可憐到極致,剛才嫵媚成熟的丰韻瞬間變幻為任人摘采的柔順之態。


「哎,還真被你猜中了,這次出手的確與鐵雪聯盟有關,不過光憑歐陽堅一個人還無法讓我出手殺你,況且上次你毒殺青城掌門居然企圖嫁禍我,害得我連續被青城弟子追殺,雖然沒把青城派放在眼中,但也讓我很煩心,這也算是我想要殺你的另外一個原因。」 李思思柔軟聲音體貼悅耳,如同旖旎春風在趙烈耳邊囈語輕舔。


俏麗多變的李思思所展現出來楚楚動人的景致遠比剛才成熟蠱惑誘惑更加勾魂,黑色裙子是那種深開領的對襟及踝長裙,這時她低頭剛好將大片雪白晶瑩的胸口露出來,連深深的乳溝也能看個一清二楚!趙烈心中一蕩,體內劇烈變化有苦惟有自己知,臉色勉強保持寧靜如水,一股冰冷氣流不停在全身經脈中運行,目光閃動,「看來鐵血聯盟後面還有其他組織,對方這次真是一出完美計劃!」


趙烈灑脫伸手整理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金色長髮,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敏銳心思瞬間決定孤注一擲,臉上忽然露出狂放不羈的笑容道:「我的確是自己去找你喝酒,如同飛蛾撲火自投羅網,所以一點也沒有怨恨你,可是有些事情是你逼我做的,千萬不要怪我不懂憐香惜玉。」說話的時候,心也隨著猛烈跳動,冰冷眼神也隱約露出讓人心驚的狂野激情。

想到就要做到,趙烈話音未落,雙手驀然變得漆黑,猛然重重擊在面前柔軟的沙面上,「蓬「的一聲震天巨響,剛烈無比的黑虎拳把地面砸出大坑,凌厲拳風激盪起漫天迷濛黃沙,強悍的灰色身影藉著黃沙的掩護,閃電般牢牢把李思思富有彈性的柔軟身體抱在懷中。

猝不及防的李思思眼前一片迷茫黃沙,撲面而來的沙子刺痛了柔嫩雙眸,什麼也看不見,心知不妙,五隻秀指握拳,內化赤陰氣,外裹紫陽勁,紫光從她指間外露,而內中可以見到一團紅氣滾動,若隱若現,等到紅氣越滾越快,紫光越來越旺,她的玉手宛似握著一個內紅外紫的光球。

可惜趙烈的動作不但極快,而且出乎意料,李思思猛然感覺被對方強壯寬厚的懷抱摟住,忍不住發出嬌呼,剛想運功震開,駭然發現對方雙手如同鐵箍般強力,紋絲不動,還沒有回過神來,趙烈的大嘴重重壓在她嬌艷欲滴的櫻唇上,一陣讓人窒息的熱意憑空席捲而來,李思思渾身僵硬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羞怒之色,正待極力抗拒。

趙烈不等漫天黃沙落下,灰色身子緊緊勒住李思思豐腴嬌嫩柔滑的身子如旋風劇烈旋轉著沖天而起,讓她幾乎無法呼吸,第一次面對這詭異場面,一身功力在驚慌之下竟然無法使出!然後兩人一起重重砸入那清澈冰涼的湖水,所有變故不過剎那間發生!

李思思被沙子刺痛的眼眸瞬間被涼水滋潤,原本惱怒羞憤的鳳眼驀然亮了起來,散發出驚人媚意,接著整個嬌軀很快便癱軟了下來,嬌喘咻咻,周圍一切開始眩暈,眼前到處晶瑩剔透的水泡和那些湖底怪異的生物,如同迷幻奢侈的夢境,這是一種從來沒有經歷過的美妙境界,惟有湖面不停晃蕩,巨大漣漪朝岸邊湧去,久久沒有平息。

良久,湖面逐漸恢復了寧靜,甚至連細小漣漪也沒有,岸邊胡楊樹黃紅交雜,彎彎斜斜的影子清晰印在水面上,誰也不知道趙烈和李思思到底在沙湖中發生了什麼?他們之間這次奇異經歷成為江湖中永遠讓人津津樂道的迷團!此刻他們靜靜坐在湖畔,無聲凝望那夜空璀璨明月,月色溫柔落在水面上,彷彿水中漂浮一個玉盤。

李思思豐滿圓隆的香臀坐在湖畔在柔軟沙地上,心境從未有過的寧靜,神色聖潔,長長的睫毛扇動,慢慢睜開清澈的大眼睛,發現趙烈飛揚的臉龐就在自己的眼前,不禁嬌靨一紅,嬌軀略微縮了一下。

趙烈金色長髮濕淋淋垂在胸前身後,臉上掛著淡淡笑容,眼神似乎比那皎潔明月還寧靜,但卻充滿妖艷魅力,忽然輕聲道:「沙漠中湖泊如此寧靜,明媚月色倒影在如此湖面,彷彿如同夢中仙境。」話語低沉而略帶傷感,充盈著豐滿磁性。

李思思淒然一笑,兩滴清淚忽然滾落,輕輕沒入沙礫之間,很快消逝無痕,全身既不是冷若冰霜,也不是嫵媚誘人,而是洗盡鉛華的寧靜平淡,清麗脫俗的精緻俏臉仰望向趙烈道:「不但這美麗詭異的湖面如同夢境,就是你我今日共處也是一場傷感的夢幻,我不想醒過來,我有一種預感,我不會再見到你了,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

趙烈望著她滴落淚水,憐心頓起,脫下外衣輕輕披在她身上,輕笑道:「桃花仙子變幻無窮,就連落淚的樣子也讓人心動,哎,到底什麼才是你的真正模樣,我真不知道你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李思思柔聲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已經不重要了,就像你曾經對我說的那句話,相逢何必曾相識,你我從此一別是路人!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有沒有中媚毒,常人中毒之後絕對沒有你那麼恐怖的力量和如此強悍的爆發力?」她說話的時候,眼神迷醉,臉上泛起陣陣紅潮,全身一陣酥軟。

趙烈凝望李思思吹彈得破的冰肌玉膚,忽然灑脫笑道:「有些問題是無法回答的,也許不知道結果會更好,哈哈,離別不知魂已斷,空有夢相隨,除卻天邊月,沒人知。」猛然站起身來,牽著栓在樹上黑色駿馬,緩緩踏著柔軟細紗離去。

李思思定定望著這並不熟悉的背影,裸露後背呈現倒三角的勁肌肉,一隻凶狠黑虎頭部印在了寬闊後背,金色長髮濕漉漉地隨意散落肩頭,襯托那垂在天幕的朗朗明月和無邊荒涼沙漠,給人一種強烈的對比和震撼,整個人散發出一種無法言語的妖艷魅力。

李思思忽然覺得一陣心痛失落,淚水悄然湧現,這是曾經少女純真時代才有過的感覺,那是很遙遠的往事了,那時她也曾經是青春善良的少女,也曾經擁有許多絢爛美好的夢幻,對愛情充滿無盡期待,可是殘酷冰冷的現實把她少女之心碾得粉碎,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

李思思忽然很想痛快哭出聲來,但終究只是流出晶瑩淚水,原本以為淚水早就流盡,虛無縹緲的夢終究會醒的,強悍瀟灑的灰色背影如風飄遠,微風拂過,連沙地上的腳印也消逝無痕,但她知道心中已經無法忘記,心中的悲傷,苦澀和快樂也不會隨風而飄遠。

青翠險峻的黑虎山下,張旺財腰掛雪亮馬刀,雖然頭髮略有些稀疏,但額頭天庭飽滿,目光湛湛而蘊藏睿智的光芒,身後是精神抖擻的黑峰三十二騎。

白衣飄飄的葉飛沉聲道:「論實戰經驗,江湖中無人能和大哥相比,大哥的江湖生涯就是在逃亡和血戰中度過的,而且大哥性格剛烈強悍,越戰越勇,拳法刀法日臻完美,擊敗凝無心後,全身功力和刀法都達到巔峰,進入到全新境界。但大哥內力還是在歐陽堅之下,我真的很擔心大哥的安危,不如你我率領長刀鐵騎一同前往漠北鐵血堡。」葉飛雖然沉默寡言,但有著一顆異常火熱的心。

張旺財深深體會到葉飛內心深厚的強烈情感,伸手握住他光滑白皙的手誠懇道:「我也想痛痛快快殺到鐵血堡,但那樣會害了慕容無雙!你我相處總是話不投機,性格相差甚遠,當年在神刀門我也一直錯怪了你,其實這些年你為大哥做了很多事情,終日在外征戰,幫中兄弟沒有人不佩服你,這次就讓我去鐵血堡吧,黑虎幫需要你留守。」 左腳奮力蹬地,灰色身子打橫飛旋起來,輕輕飄落在馬背之上,揚鞭和黑峰三十二騎朝北方急馳而去。

葉飛明白身上背負無形的重重擔子,壓著他不停朝前走,萬象血戰後呆在神刀門中的日子是一生中最痛苦的歲月,度日如年,不堪回首!宛兒誤解後傷心欲絕的淚水讓他幾乎夜不能寐,為了宛兒的安全和趙烈的東山再起,他沒有其他選擇,不茍言笑的他獨自一人默默承擔了所有的痛苦和壓力。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月牙城激戰後,回到黑虎山的葉飛越發沉默,把全部心血投入到黑虎幫的發展,任勞任怨,鞠躬盡瘁,問心無愧!「我這樣拚命真的是為了施展心中抱負,讓江湖中每個人都知道我的名字嗎?」他不停地問自己,也許年少時候曾經夢想成為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但此刻他只想獨自回到那寬闊的海面,獨自靜靜感受那涼爽的海風。

葉飛輕輕回頭,驀然發現宛兒雙眸飽含淚水,她定定凝望遠方賓士而去的快馬,她的心中充盈著對趙烈的擔憂和思念,葉飛心中一痛,眼中露出堅毅目光,就算是為了宛兒也要留在黑虎山。

烈日呆呆掛在天空,似乎好幾個時辰沒有移動了,幾縷炊煙直直的衝上慘白的天空,趙烈隨手把乾癟的水袋扔下,興奮地凝望佇立在遠處荒野中灰色如山包的客棧,粘滿黃沙的灰色巨大旗幟無力的垂下,沒有一絲的晃動,上面繡著幾乎無法看清的四個殘破大字「龍門客棧」。

「龍門客棧」簡直就是由厚厚的土堆成的一座黃色堡壘,歷經日夜風沙的吹剝,外面的墻體坑坳不平,班駁破舊。趙烈把頭頂破氈帽拉低,緩緩走進熱鬧的客棧,裡面瀰漫著酒肉香味在這荒漠中顯得格外親切溫暖,雖然客棧外面毫不起眼,但裡面異常開闊,底層擺滿密密麻麻的桌子,足足可以坐滿數百人,二樓圍繞四周墻壁由巨大木樑建造了如迷宮般的客棧房間,中間懸空的空間是一盞由骼臂粗的鐵索垂下的巨大油盆,熊熊火焰從空中把整個客棧照得通亮。

趙烈隨便要了幾斤白酒和大塊牛肉默默坐在角落,他和桃花仙子李思思分手後,並沒有直接快馬衝到鐵血堡,而是繞道來到了鐵血堡後方數百里的「龍門客棧」,歐陽堅怎麼也想不到趙烈已經衝到了鐵血堡後方,這是最靠近邊境的客棧,往北是無邊沙漠,再往西北就是廣闊的草原,那裡是突厥的疆土。

鐵血堡正面的道路戒備森嚴,如果從正面進入的話肯定會被鐵血聯盟的人發現,那樣也許還不到鐵血堡估計就被截殺了,歐陽堅既然可以派出像桃花仙子李思思這樣的高手前來暗殺,前方不知藏有多少陷阱?趙烈修長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閉目思索如何才能救出慕容無雙,如何才能殺了歐陽堅?

處在邊陲的龍門客棧龍蛇混雜,天高皇帝遠,無論是突厥大軍還是隋帝國都懶得干涉這個獨特的客棧,裝飾充滿著北方特有粗獷牢固的風格,歷經多年風雨依然佇立沙漠邊緣。不但有佩帶刀劍的武林人,也有凶殘霸道的突厥勇士,更多的是來來往往的商人,甚至還夾雜一些藍眼金髮的波斯人,大家聚在這裡不過是為了痛快喝酒,補充水分和給養。

「丐幫幫主吳沖寒真是條好漢子,不遠千里率領丐幫高手來到邊疆,協助我朝大軍抵禦突厥大軍的攻擊,聽說吳沖寒獨自一人連續斬殺突厥十八高手,硬是和丐幫弟子挫敗了突厥高手暗中對朝中大將楊風將軍的連番偷襲,威震突厥狗國朝野,揚我武林雄風,吳幫主真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幾個江湖客顯然喝多了酒,旁若無人地高聲闊論。

「突厥狗賊打不過朝廷百戰百勝的楊大將軍,居然使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可歎臥虎藏龍的茫茫中原武林竟沒有人出頭,還好丐幫幫主吳沖寒忠義無雙,率領丐幫弟子苦苦對付那些殘暴的突厥高手,的確是當世真正大俠!」隔壁的白髮蒼蒼老伯情緒激昂道。

旁邊喝酒的幾個突厥勇士拍桌而起,拔刀怒氣沖沖走向那幾位酩酊大醉的江湖客和白髮蒼蒼老伯,眼看龍門客棧中即將展開一場亂戰。

客棧二樓忽然重重墜落一個夥計擋在這幾個突厥勇士身前,此人光頭剃得不大乾淨,冒出頭皮的髮根札札得直像個釘頭錘,那兩道眉毛形成一個大大的八字眼睛是半睜半閉,像是剛被從床上拉起來那般,瘦弱身子似乎才大病初癒,一張闊嘴裡還露著黃黃的板牙,冷冷道:「我們掌櫃讓你們出去打鬧,客棧裡面只能喝酒!這是龍門客棧的規矩。」

猥瑣夥計的枯瘦雙手忽然把這些突厥勇士手中鋒利大刀一把凌空搶下,空中閃過一陣劈裡啪啦的聲音,堅硬的刀子瞬間化為碎片,「叟,叟,叟」被全部扔到客棧門外,瘦小身子驀然散發出逼人殺氣!

這些肌肉發達的突厥勇士難以相信這麼一個醜得可以,懶得到底,簡直是個地痞流氓的大頭小身子的夥計居然能有如此功力,他們也早就聽說龍門客棧的厲害,無奈轉身回到酒桌繼續喝悶酒。

猥瑣夥計頭也不抬懶洋洋緩緩走上二樓,客棧中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很快恢復了熱鬧。坐在角落的趙烈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二樓中間隱藏在黑暗裡的房間,藏在裡面的客棧掌櫃才是真正高手!
Enkuzay 發表於 2006-4-3 00:20
第一百五十五章 古墓驚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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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客棧中堆滿了南來北往的匆匆過客,空中飄蕩著濃重風塵的味道,厚實墻壁阻擋了北方黃沙瀰漫的沙塵暴,讓人感到一絲難得的溫暖。

趙烈依然低頭喝酒,灰色身影在熱鬧客棧中顯得毫不起眼,晃蕩酒碗中似乎映出了吳沖寒滿臉浩然正氣的模樣,臉上不由露出無奈苦笑,吳沖寒性格剛烈而迂腐,和上任幫主汪洋形成了鮮明對比,不過趙烈內心深處還是非常欽佩吳沖寒一心為國為民的俠氣和深厚綿實的功力!

遠處忽然隱約傳來駝鈴的聲音,二十多匹駱駝組成的隊伍踏著沙礫遍地的道路來到客棧,這些駱駝並沒有在舒適溫暖的「龍門客棧」停留,數個黑衣漢子默默從駱駝翻身下來,迅速在客棧補充了大量水和乾糧,神色匆匆跟隨駝隊朝北方而去。

正午強烈陽光不時從被掀起的布簾中射入客棧,趙烈抬頭望著外面刺眼陽光,黯淡的雙眼忽然射出閃爍光芒,剛才進來補充水分養料的幾個黑衣人雖然刻意隱藏身份,但還是沒能逃脫趙烈銳利目光,其中一人乃是鐵血聯盟的幫眾,趙烈過目不忘,曾經在秦淮河畔與鐵血聯盟激戰時見過此人。

「這裡是鐵血聯盟地盤,這些鐵血聯盟幫眾為何還要喬裝打扮?如此炎炎烈日為何不到客棧休息,而是神色匆匆北上?而且裡面好幾人都是平時難得一見的高手!」 趙烈猛然飲盡碗中烈酒,灰色身影很快從龍門客棧消逝。

灰色身影如煙一樣貼在地面,空曠的荒野忽然吹來一陣輕風,前方駝隊中若有若無的縷縷聲音傳到趙烈耳中。

「盟主為何派我們到那陰森恐怖的地方?」

「沙漠真他媽熱!」

「還不是為了那個女人!……」

「為什麼把她藏在那種偏遠荒涼的地方?聽說這女人身材異常修長飽滿,絕對是天下無雙的大美女!」

「總盟主這次增派人手,顯然非常重視這女子,那地方非常隱秘,若非我曾經去過,誰也無法到達,各位兄弟可千萬不要出任何差錯!」

趙烈心中一動,「難道慕容無雙不在鐵血堡嗎?媽的,歐陽堅究竟在搞什麼鬼?哈哈,沒想到陰錯陽差讓我碰到,我就先救出無雙再去找歐陽堅算賬!」灰色身影如影隨行地尾隨這二十多匹駱駝悄然朝北緩緩進入了一望無際的大沙漠。

熱氣從沙漠裡毫無保留地蒸發出來,緊緊纏繞著趙烈的身體,熱得令人恨不得把身上衣裳都脫光,他很快就像在蒸籠裡的動物,舌頭無奈吐出來,死命地呼吸著,渾身濕淋淋汗水很快被烈日蒸乾,渾身異常難受,飄逸長髮也絲絲縷縷無力粘連著垂下。

純樸單調的沙漠終於起了變化,平坦的細沙變成了沙石和礫石組成的沙丘,光禿禿空曠平坦,但蘊藏熱量卻是驚人的恐怖!鐵血聯盟幫眾悠然坐著駱駝,不時拿出飽滿的羊皮水袋痛快喝水。天空沒有一絲風,更沒有一絲雲彩,趙烈懷中的羊皮水袋很快就只剩下了小半袋水,他知道沙漠中最珍貴的就是水,強忍著喝水的衝動,匍匐地彎著灰色身子,一寸一寸地前進,一段永無休止的旅程,慘白的烈日使腦袋一陣眩暈。

爍石忽盡,滾滾黃沙展現眼前。趙烈嘴唇龜裂,沙漠烈日幾乎把身體烤乾冒煙,渾身粘滿厚厚一層沙土,臉上掛堆滿汗水曬乾後留下的白色鹽粒,茫茫無邊的沙漠起伏不定,遠遠望去一覽無遺,為了不被對方發覺,整個人都幾乎都埋在沙堆中,或者躺在那擁有美妙線條的沙丘上凝視壯麗的沙漠風光,臉上掛著無可奈何的苦笑,苦不堪言,痛不欲生!

趙烈無精打采地睜開頹廢雙眼望著頭頂恐怖的白色太陽,額頭滾落汗水火辣辣刺痛了雙眼,暗自在心中狠狠發誓,「媽的,以後再也不在茫茫沙漠中跟蹤了,簡直就是活受罪。」剛略微張開嘴,風沙撲面而來,滿嘴咀嚼著枯澀的沙子。

驕陽終於落下,周圍再不是平坦的沙原,而是像女人乳房般起伏著的沙丘,連綿沙丘造成一望無際起伏有致的一道道彎線,非常壯觀而美麗。不過趙烈卻沒半分欣賞的精神,閉著眼睛頹廢在躺在燥熱柔軟的沙丘上,乾燥喉嚨似乎開始冒煙,即將被體內怒火點燃,因為前方的駝隊沒有絲毫停留的意思,依然緩緩朝沙漠中央走去,「何時才是路的盡頭?」他用力把手中細細沙礫捏為更細的沙末,幾乎快發瘋了,無奈地繼續貼地如煙飄然前行。

白日裡讓人瘋狂的酷熱很快由使人顫抖的迅速降低的漠夜寒涼所取代,強烈冷風一陣陣地刮過,咆哮怒叫,沙漠裡刺骨的寒冷讓趙烈手腳發麻,全身僵硬,聆聽前方不時傳來的爽朗笑聲和駱駝不緊不慢的腳步,心中的苦悶竟然無處發洩!「為了救出無雙,這些苦頭算得了什麼?」想到無雙居然被藏在氣候如此惡劣的大沙漠中,心中的擔憂之情越發焦慮,恨不得馬上衝到慕容無雙身邊。

良久,趙烈終於冷靜下來,此刻已是深夜,剛才咆哮的狂風瞬間消逝得無影無蹤,一輪明月清晰地照射在狼狽不堪的趙烈身上,冷冷月色下,頭上那頂破氈帽不知被風刮到什麼地方,原本飄逸的金色長發出汗後粘滿沙礫,無力頹敗地垂下,目光呆滯,神色疲憊,嘴唇乾燥開裂發白,絲毫沒有半點瀟灑模樣!

這裡已經深入大漠快兩百里,無邊沙漠瞬息萬變,此刻展現出柔美秀麗的風光,皎潔月色下,月色勾勒出駝隊行走在沙丘之上美麗的剪影,悠揚的駝鈴「叮叮噹噹」連綿響著,趙烈苦中作樂抬頭凝望那異常美麗的月亮,無邊沙漠映襯下,月亮顯得格外碩大和清晰,彷彿伸手就可以摘下。

耳畔悠揚緩慢的駝鈴似乎瞬間就消逝,趙烈卻靜靜躺在起伏沙海中,依然癡癡凝望空中異常璀璨的月亮,隨意朝前方掃了一眼,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剛才還在緩緩前進的駝隊忽然憑空神秘消失,再也沒有任何痕跡,前方依然一望無際的空曠沙漠,視線直直就可以輕易看到天邊地平線。

趙烈凌空從沙地猛然彈起,慘白月色下的沙漠忽然透露出詭異陰森的滋味,彷彿一團黑霧瀰漫在沙漠中,茫茫沙漠似乎就只有孤獨的灰色身影靜靜佇立。

明朗的月亮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黑雲遮住,天地間忽然就黯淡下來,一股怪異的冷風悄然吹過,趙烈忍不住打了個冷戰,灰色身影靜靜飄到剛才駝隊走過的沙丘之上,冷風很快把沙地上密密麻麻的腳印也吹走了,沙地顯得平滑光潔,彷彿根本就沒有駝隊出現!

趙烈定定望著連綿起伏的沙丘,目光閃動,若有所思,微笑把懷中羊皮水袋殘餘的少量清水痛快一飲而盡,冰冷的水灑落胸襟,感到無比暢快涼爽,雙手忽然輕輕朝前推出,滾滾厚重沙塵被棉柔勁力拂開,風淘沙盡,地面赫然露出了一塊帶著銅環的巨大鐵板!

沉重的鐵板被緩緩掀開,無數通往地底的寬闊石台階彷彿連接地獄的道路,似乎不斷散發出滾滾陰冷氣息!趙烈銳利目光似乎已經看到台階的盡頭,一種奇妙的滋味縈繞在心頭,彷彿來自地底的幽靈在不停召喚,灰色身影毫不猶豫大步跨入。

趙烈靜靜在洞穴中站著聆聽,心中忽然湧上突如其來莫名的興奮滋味,借助天空微弱星光,可以看到那連綿不絕的石台階似乎通往另外一個黑暗神秘世界,四周是極度的寂靜,並沒有鐵血聯盟幫眾在門口守衛。

趙烈忽然微微一笑,反手把巨大鐵板緩緩拉上,深深的黑暗鋪天蓋地壓了下來,他輕輕燃起藏在懷中的火摺子,眼前現出一條長長的廊道,以四十度角不斷向下延伸,在火光的照耀下,漫無盡頭,像是一直通向幽冥的捷徑。

廊道台階入口左右兩邊各有一間巨大空曠房間,數十匹駱駝和大量淡水養料堆放在裡面,但卻空無一人,剛才那些鐵血聯盟高手顯然已經沿廊道深入到地底,幽冷氣息從無盡的黑暗中撲面而來,讓人心裡發毛,廊道四周佈滿精美雕造,這些浮雕造型高古,手工細緻精雅,工程必然驚人的龐大,當非一時一地可以完成,描繪的都是奇禽異獸,妖魔鬼怪和神仙菩薩。

趙烈眉頭一皺,忽然聞到一種腐敗陰冷的味道,心頭驀然察覺到一絲寒意,這裡顯然是一處遠古帝王留下的隱秘陵墓,瑰麗無倫,卻又有一種說不出的秘異陰森,灰色身影小心翼翼遊走廊道其中,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長達數百丈的廊道讓人感受到隱秘地下宮殿氣勢磅薄。

趙烈繼續在那長廊作漫無休止的向下深入,陰冷氣息越來越濃,恐怕已經深入地下數十丈了,臉上佈滿淡淡笑容,忽然輕輕熄滅手中火摺子,灰色身影無聲無息化為輕煙貼地而行,神鬼莫測,守衛在石台階終點的兩名鐵血聯盟幫眾只是覺得古墓外面似乎飄來一陣陰風,然後就被趙烈匪夷所思的身影凌空點穴!

趙烈對著兩名睜大雙眼,目瞪口呆的幫眾露出灑脫笑容,灑脫聳了下肩膀,然後輕輕從他們身邊擦肩而過,灰色身影驀然僵立在廊道盡頭,竟然被眼前規模宏大的地下陵墓所震撼,幾乎停止了呼吸!

灰色身影置身在一個巨殿之前,面前乃是全部由巨石構建的地下宮殿,高達二十丈的開闊空間精美絕倫,長寬各達到百丈,中間是數十根雕刻精美的巨大銅柱佇立,前端和左右兩旁的殿璧,離他至少有四十丈的距離,灰色身影便像縷蟻那般渺小,無數星星點燈的昏暗油燈鑲嵌在石壁和銅柱上。

除了留守的兩名幫眾外,偌大的地下宮殿竟然空無一人,趙烈忽然明顯察覺到後背長刀無邊似乎開始變熱,一種奇異感覺蔓延在心頭,宛如鬼殿的宏大建築,甚至連其中每個銅柱的豎立的高度角度,似乎都隱藏著玄奧的作用,形成了一個極端聚合陰氣的天地暗角。

趙烈傲然一笑,忽然大步徑直穿越那些年代久遠的巨大銅柱,雙眼死死盯住大殿的盡頭,彷彿一股奇異邪惡力量吸引著灰色身子不斷朝前移動!

大殿盡頭是由青銅製成的兩扇精美絕倫大門組成,中分而開,高四丈闊兩丈,每扇門須壯漢十人,始能推動,門上有兩個巨大的圓形銅環,上面雕刻了很多怪異的圖案和花紋,如同連接地獄的大門,散發出讓人膽寒的幽冷鬼氣!

趙烈身子剛靠進到這扇詭異雄壯大門,馬上就發現陵墓中遮天的迷霧陰森、驟冷詭秘的氣溫壓力,都是源自於這個大門裡面那神秘的地下陵墓,銳利閃爍目光卻定定落在大門中間的絢麗圖案上。

一位面目猙獰的惡魔頭戴寶冠,兩隻長角斜斜指天,透著綠瑩瑩光芒的雙目,唇下兩隻長長的獠牙斜斜指地,與朝天的兩角恰成四方放散的對稱角度,整個頭顱看起來就是充滿了極其陰鷙狠厲的煞氣,讓人忍不住機伶伶地打起寒噤,此神魔上體半裸,項飾瓔珞,臂飾珠鐲寶釧,腰繫獸皮肚圍,手帶環鐲,肩繞綵帶,膚色極度黝黑黑,凶神惡剎的面目十分清晰,栩栩如生,嘴裡的鋒利獠牙似乎能把世間萬物無情咬碎,雙腳踩在無數佛陀的頭頂,手持一把火紅色長刀,刀身周圍縈繞著熊熊烈火,渾身散發出藐視天下的氣勢,彷彿天地戰神!

長刀「無邊」忽然輕輕顫動一下,趙烈心中一動,目光忽然凝視惡魔天地戰神手中的火紅色長刀,心頭驀然湧上極其怪異的滋味,除了那四周那些詭異的火焰外,火紅色長刀的形狀長度弧度竟然和後背長刀「無邊」一模一樣!

綁在後背原本寧靜的長刀「無邊」開始猛烈不安地跳動,彷彿刀身內隱藏的鮮血開始沸騰,趙烈久久凝視圖案中那把火紅色長刀,眼中射出紅色的妖艷目光,靈魂似乎游離於身體,附著在那恐怖惡魔戰神身上,進入了另外一個詭異世界,此刻週遭空間,已是陰風慘慘!

良久,趙烈輕輕把手放在冰冷的銅門上,心頭驀然感到一陣撲面而來的壓力,這怪異壓力沉重如山浩瀚如海,一種讓人幾乎窒息的痛苦讓他面目猙獰扭曲,額頭上大滴汗水滾落,就連飽含內力的漆黑雙手也在劇烈顫抖,彷彿即將打開的青銅大門真的是地獄之門,會帶來無窮無盡的痛苦和悲傷!良久,他還是咬牙運功緩緩推開了沉重銅門。

陰冷詭異的氣息撲面而來,滾滾黑霧瀰漫在空中,飄蕩在風中的怪異黑霧忽然重重墜落地面化身為無數淒厲鬼魂惡魔縈繞在趙烈四周,發出驚天動地的鬼哭狼嚎聲音,腐敗難聞氣息讓人窒息,血淋淋牙齒和陰森白骨讓人驚駭!

厲烈的血魂芒氣,綠影電光,血氣魂芒,即刻相交隱約中,震耳的怒號中,也竄起了密密麻麻,又尖又厲的嗚嗚哭嚎聲,那種哭聲高細如針,刺得趙烈忍不住摀住了耳朵,搖搖晃晃提不住氣,無數猙獰鬼臉盤旋在四周,有的頭上生角,有的綠舌拉長,有的雙眼突出,有的獠牙暴露,各形各色,不一而足。

唯一相同的就是每個鬼臉都是凶厲無比,恐怖異常,直似即將把趙烈生生撕裂般地狠毒飛來。此種駭人景象,實是趙烈一生所從未見過,而且那種凶氣沖天的氣勢,更是連聽都沒聽說過,簡直就像是都天之上,煞地之下,所有一切怨魂厲鬼,完全破開牢籠,傾巢而出的恐怖景象。

所有空間都佈滿了大大小小,密密喳喳的鬼臉妖魂,每個都是凶睛獠齒,死盯著趙烈,在他身邊嗚嗚地邊哭邊舞,宛如整個世界就在這一瞬之間已是陷入了萬鬼群舞的惡鬼地獄。

長刀「無邊」已經變得滾燙,似乎帶著無比歡快終於彈出刀鞘,黝黑刀身變得通紅火熱,趙烈凝視身邊密密麻麻的恐怖厲鬼,短暫驚恐之後臉上雖然依舊驚詫,但已毫無懼色,伸手緊緊握住長刀「無邊」,驀然張口發出一聲震天吼聲!

醜惡血腥到了極點的鬼魂妖魔被吼聲震得朝四周散出數尺,就在四周這麼游來游去,不斷巡弋著,兇惡無比的鬼魂忽然死死衝到他的面前,立即就撞上了一堵紫紅色的光盾,一顆顆醜惡的鬼臉馬上崩散爆開,轟隆隆地炸起滿天的綠芒青煙,前爆後接,串串鬼臉捨生忘死地前衝,直是激撞得十丈之內的空間煙氣漫彌!

趙烈收氣調神,長刀無邊驀然散發出一股紫紅色的強光,讓人眼睛不由得為之一亮。無數淒厲鬼魂惡魔乍然望見長刀無邊赤紅色刀鋒,發出讓人心驚膽戰的刺耳慘叫聲,忽然如潮水般朝趙烈閃電湧了過來,粘滿鮮血的獠牙和鋒利的白骨爪瀰漫在空中,天地間彷彿只剩下了這些窮凶極惡的厲鬼!

趙烈深深吸氣,手中的長刀「無邊」急速旋轉,瞬間劃出連綿恐怖暗的透明紅色刀芒朝這些如潮水沖來的厲鬼劈出!

出乎趙烈意外,空中形態各異的鬼魂惡魔沖在空中,忽然化身為絲絲黑煙閃電般湧入匯聚在長刀「無邊」赤紅的刀身上,奇妙地融入到火紅刀身!趙烈目瞪口呆地望著成千上萬,密密麻麻厲鬼妖魔剎那間就附著在長刀「無邊」裡面,妖艷詭異的畫面讓他無比震撼,空中那些刺耳的嚎叫也瞬間消逝,灰色身影僵立古墓中!乍亮的紫紅強光倏地收縮,就好像是突然燃起的火焰,又突然被壓熄了一般!

趙烈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忍不住輕輕眨了眨眼睛,忽然眼前恐怖景象如同幻象般消逝無痕,發現自己處在一處氣象肅森的陰暗長殿中,幾盞鬼火一樣的東西飄蕩在空中,手中的長刀無邊依然黝黑如常,周圍極度寧靜,並沒有那些恐怖嚇人的厲鬼,惟有身上冷汗淋漓,「難道剛才所見全部是幻覺嗎?」苦笑著把長刀無邊輕輕反手插到身後刀鞘。

趙烈剛把長刀無邊插回刀鞘,還沒緩過神來,黑暗中忽然傳來身行破空聲音,十幾個恐怖嚇人的黑衣鬼怪手持鋒利刀劍衝了過來!

趙烈冷笑一聲,灰色身子朝後飄逸飛出,漆黑雙拳傲然朝前推出一隻巨大黑色虎掌,森冷氣息凝聚而成的虎掌凌空把其中一名黑衣鬼怪生生捏住,趙烈手腕輕柔翻動,瞬間把黑衣鬼怪脖子扭斷,鮮血和慘叫瀰漫在詭異地底古墓中!

黑虎拳隨風而動,灰色身影如輕煙飄蕩風中,瞬間有七八個黑衣鬼怪倒下,剩餘的數個黑衣鬼魂驚恐之下閃電般沒入身後如迷宮般的神秘地下古墓!

趙烈定定凝望躺在地面的黑衣人猙獰恐怖的鬼容,微笑著把其中沒死的兩名黑衣人戴在面上的鬼怪面具揭下,隨手解開他們的穴位冷冷道:「你們把那個少女藏在什麼地方?」

兩名鐵血聯盟的幫眾冷漠地搖了搖頭,臉上充滿堅毅的神色!趙烈冷冷揮拳把其中一人高高擊飛,重重撞在遠處墻壁上,全身骨骼碎裂,七孔流血而亡。

趙烈回頭對另外一名鐵血聯盟幫眾淡淡道:「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

這名鐵血聯盟幫眾眼中射出憤怒恐懼目光,忽然仰頭發出淒慘笑容,黑色身子重重砸在地面,臉色烏黑,嘴邊流出絲絲黑色鮮血,竟然嚼毒自盡,空中頓時毫瀰漫著悲涼詭異的氣氛!鐵血聯盟幫規森嚴,歐陽堅心狠手辣,特別對於通敵背叛之人毫不留情,手段極其殘忍,幫中兄弟被歐陽堅高壓手段震懾,無人膽敢背叛。

鮮血味道瀰漫空中,古墓之中更顯陰森恐怖,趙烈輕輕歎息一聲,仔細凝視這詭異神秘的長殿,左右兩翼排列兩排秀美古典的石柱,寬敞兩壁佈滿數十道一模一樣的石門,每一道門都是深深沉沉的,叫人看了頭痛,沉睡地底的古墓顯得空蕩蕩的,規模宏大的地底宮殿應該藏有大量隨葬的寶物,但此刻只留下了無盡的歎息!

長殿的盡頭乃是一尊被毀壞的高大石像,不過就是這殘存石像遠觀已是幾可亂真,近觀其紋理鱗甲,更是細緻入微,趙烈忍不住伸手觸摸石像,石質冰凍,感覺玄異。石像雙腳踏著一隻伏在長殿的最底處,長數丈高八尺的青銅巨龍,造型雄渾有力,巧奪天工。

趙烈走近細看,青銅巨龍似是欲騰空而起,昂首朝向高高在上的正門,背上隱見圖形,連忙躍身踏在巨龍上,只見龍背上佈滿符號圖形,錯綜複雜,可惜大部分因歲月久遠而模糊殘缺,但是其中一個畫面卻讓他久久凝視,上面雕刻的正是歐陽堅近幾年威震江湖的神兵「火神戰戟」,熊熊火焰環繞的「火神戰戟」似乎要把整個世界點燃。

「難道歐陽堅就是從這裡獲得「火神戰戟」嗎?」 趙烈灰色身影幽靈般飄蕩在長殿之中,一邊仔細觀察那數十道沉沉石門,一邊在心中默默沉思,經過了一番推斷,他終於站在了其中的一道門前,原來當他站在那門戶前,特別感到有一股其他石門所無的濕潤之氣,一種勃發的幽冷氣息呼之欲出。

趙烈伸手運勁竟然無法推開石門,灰色身子朝後飄出三丈,拔出長刀無邊,夾帶暗紅色刀芒重重劈在沉重石門上,「轟隆」一聲巨響,厚達一尺的石門被這猛烈一刀震為碎石!

石門之後又是狹長向下數十丈的石台階,趙烈小心翼翼走到盡頭,發現一道厚達一尺的巨大鐵門高高懸掛,終於到達古墓核心地帶,幾盞昏黃油燈依然亮著,數百尊精美石像佇立大殿中,規模宏大,雕刻極其精美,就連纖細毫髮也清晰可見,呈現八邊形的墓室很早就被洗劫一空,大殿盡頭遍地都是散亂骸骨和敞開破損棺木,空中飄蕩著腐敗陰森氣息,似乎無數冤魂在裡面盤旋呼號!

趙烈凝望四周緊緊關閉的八道石門,惟有苦笑道:「誰他媽設計的陵墓,怎麼到處是門,簡直如同地底迷宮!」目光很快落在地面紛亂的腳步痕跡上,敏銳察覺到風中曾經飄蕩的縷縷幽香,冷冷揮刀朝前劈下,震碎了其中一道石門,駭然從碎裂石塊之下發現裡面乃是厚重鐵門,連續劈砍數刀後,除了在空中留下耀眼絢爛火花外,沉重鐵門依然蚊絲不動。

趙烈眉頭一皺,飛速把全部八道石門全部劈碎,裡面要麼是連綿不絕的岩石,要麼就是牢固厚重的鐵門,鐵血聯盟幫眾和慕容無雙顯然已經從其中一道鐵門離開了,他的心一下子變得沉重。

趙烈對於機關陷阱和周易八卦並不是很精通,一時之間陷入困境,憤怒憂慮充盈在胸膛,呆呆凝望大殿中央那詭異的石棺,心頭湧上莫名失落,曾經輝煌的帝王將相此刻也不過如此淒涼,死後也不得安寧,骸骨皮發無奈化為塵土,被人任意踐踏掠奪!

就在這個時候趙烈雙耳輕輕動了一下,似乎察覺地宮上方細微腳步聲,驀然發現身後那厚達一尺的巨大鐵門閃電般從空中墜落,心頭一涼,眼看就要被生生困在這陰森陵墓之中!

趙烈想也沒想,灰色身影倒身猛蹬地面,身子詭異地急速貼地滑行,搶在巨大鐵門砸落的瞬間衝出陵墓,「砰」的一聲巨響,巨大鐵門重重砸在地面,震起的漫天塵土無情飄落在他狼狽不堪的身上。

粘滿灰塵的趙烈驚魂未定從地面迅速彈起,灰色身影順著那些細微腳步聲,踏過數百石台階衝回到陰暗長殿中,沒有任何停留閃過那道敞開的巨大銅門,就在穿越青銅大門的瞬間,他明顯察覺到長刀無邊劇烈顫動的刀身,驀然回頭望著大門上那幅詭異的惡魔戰神,凝視他手中的火紅色妖艷長刀,彷彿再次看到無數厲鬼妖魔驚恐地盤旋在古墓裡面。

趙烈心頭頓時湧上無法言語的奇妙滋味,深深吸了口氣,如同一陣灰色旋風沿著那通往沙漠的無邊台階衝了出去。

二十多個鐵血聯盟幫眾奮力把沙漠出口的鐵蓋放下,匆忙劫持著一個身材修長的女子踏著滾滾黃沙離去,也許是太過匆忙緊張,竟然連藏在古墓入口處的駱駝和養料也忘記了!他們才衝出數十丈,身後「砰」的一聲巨響,堅固的鐵蓋被一股強悍的真氣震碎,一條灰色身影沖天而起!趙烈捲起滾滾黃沙凌空飄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揮出黑虎拳其中一招「黑虎掏心」,對方當先一人大驚之下,連忙舉盾擋在胸前。

拳風凝聚而成的黑色氣旋搶在趙烈灰色身影前面重重擊在堅固盾牌上,把盾牌擊得粉碎,灰色身影毫不停留瞬間穿越飛濺的盾牌碎塊,漆黑的拳頭徑直擊穿了這名幫眾的胸膛,火紅的心被震為血塊朝後飛出,慘烈無比!

空中忽然瀰漫滿天矛影,倏地化作一矛,當空朝趙烈刺來,矛未至,一股驚人的壓力當胸襲來,趙烈若只謀求躲避,必然先勢盡失,於是揮拳傲然擊在千錘百煉的鐵矛上,鐵矛被震得貼身擦過,使鐵矛的人低叱一聲,鐵矛又幻化出一束束勁銳的氣流,在空中互相激撞,帶起一陣陣的狂風,吹得趙烈全身衣衫向後飄飛,獵獵作響。

趙烈赤手從千萬幻影中握住鐵矛,怒吼一聲,硬生生把對方鐵矛奪下,金髮飛舞,氣勢逼人!使鐵矛之人乾脆利落朝後凌空翻身,落在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旁邊,果斷拔出腰間鋒利尖刀抵著少女脖子冷冷道:「閣下武功高強,冷血矛魏如風自愧不如,但你若膽敢上前一步,我馬上割斷她喉嚨!」

趙烈暗自歎息一聲,臉上露出自負神色,「今日若不能救出慕容無雙,那也不用在江湖中混了!」含笑輕輕把手中鐵矛朝魏如風拋了過去,面帶微笑凝望讓他千里奔襲,一路牽掛惦記的高挑少女,眼神驀然一變,臉上頓時佈滿不能置信神色,灰色身影如遭雷擊,目瞪口呆地僵立在沙漠中,再也說不出任何話,腦子裡面一片空白!
Enkuzay 發表於 2006-4-3 00:26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大漠麗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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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已是黎明時分,暗紅天空透出異樣的悶熱寧靜,一絲風也沒有,但那邊天際原本清澈澄藍的天空竟變得昏黃污濁,塵土像靜止了似的,長空愈來愈陰沉。冷血矛魏如風兩頰權骨高聳,臉色白得像死人,滿頭髮發卻被一根紅色帶子勒住,抬頭望了一眼趙烈身後沒有出鞘的兩把長刀,心頭驀然湧上寒意,明白今日無法全身而退。

趙烈死死盯著在魏如風手中不斷掙扎的女子,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心頭衝上一陣慘澹失落,無心再戰,臉上目瞪口呆的表情終於化為無奈笑容,搖了搖頭對充滿殺氣的冷血矛魏如風淡淡道:「媽的,我們也不用打了,你們回去告訴歐陽堅,慕容無雙若有絲毫損傷,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魏如風臉上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心裡清楚知道手中少女事關重大,千萬不能有任何閃失,趙烈絕不會就這樣任憑他們輕鬆帶著少女離開,手中森冷尖刀越發緊緊壓在身邊少女脖子上,少女柔嫩肌膚被刀鋒壓出深深的紅痕。

趙烈深深歎了口氣,再次凝望眼前身材高挑的少女,彎彎曲曲的秀髮下是一張美麗健康的容顏,身著色彩絢爛的緊身錦袍,腳蹬精緻長筒小牛皮靴,身體修長曲線娉婷,紅潤健康的皮膚在錦服掩映下更是顯得誘人,胸前鼓脹騰騰的雙乳如同草原上的華麗高聳的帳篷,挺翹的弧度卻是更加的引人遐想,臀部的線條是那麼圓潤,讓其下所連的一雙健美極長的雙腿,顯得是如此地完美。

婀娜少女雖然身材與慕容無雙相仿,但並不是已經出家為尼的慕容無雙,而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女子,趙烈也沒有想到歐陽堅增派眾多高手把守,藏在如此隱秘古墓中的女子居然不是慕容無雙,但可以斷定這女子必是非常重要的人物!

可惜趙烈並非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客,也不想知道歐陽堅為何劫持這少女,此刻更沒有心思去英雄救美,博得美人青睞,惟有歎息道:「哎,沒想到在炎炎沙漠中苦不堪言的跟蹤和古墓中驚心動魄的經歷卻換來這種尷尬無奈的結局!」

魏如風面對大名鼎鼎的趙烈不敢絲毫大意,神態極度緊張,身後二十多名鐵血聯盟幫眾刀劍出鞘,膽戰心驚小心翼翼緩緩朝後面退去,大氣也不敢出,生怕激怒這個天下聞名的惡徒,害怕趙烈忽然反悔出手。

錦衣少女雖然置身於眾多凶神惡剎鐵血聯盟幫眾手中,但依然神情依然高貴沉靜,並沒有表現出慌亂緊張的樣子,她抬頭望著神色冷漠的趙烈,秀美倔強的雙眸還是忍不住流滿了晶瑩的淚水,一雙清澈純真的大眼之中是那麼明顯而又清楚地透放著淡淡的失落與悲傷!

趙烈冷冷望著錦衣少女黑亮秀髮凌亂不堪地垂落,清楚看到了她眼中那觸動心弦的傷感,忍不住再次一聲歎息,「哎,為什麼又要讓我遇到這種情況,英雄救美已經多次讓我吃盡苦頭,我又不是名震天下的俠客英雄!」雖然不停搖慌的面容顯示無奈苦笑,但心中已經開始思索如何救出這個陌生女子,真氣充滿全身四肢百骸,如同一頭蓄勁捕獵的獵豹。

遠處本來一望無際的暗紅色朝暮,突然出現一層一層滾滾的黃雲,就像是雪崩一般帶著隱隱的嘩啦悶響急速擴大,蔓延的速度實是令人難以想像,才這麼一瞬間,竟已擴散到了頭上的天空,轟然下壓,直罩得所有附近的空間完全都是那種慘黃色的煙塵,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暗黃色的雲霧剎那間瀰漫到眼前,原來竟然是被狂風捲起的黃色沙塵暴!鐵血聯盟幫眾驚恐望著四周翻滾洶湧的沙暴,這是浩瀚沙漠中最讓人心驚膽戰的風暴,威力巨大的沙暴可以摧毀沙漠中一切生命,剛才嘩啦嘩啦的悶響很快變成了轟轟隆隆,聲勢駭人的怪鳴,就像是有成千上萬隻異界的妖獸,同時在近處吼叫一般,比萬牛奔騰的壯麗場面,還要悍野攝人!

天色瞬間就黯淡下來,滿眼皆是飛旋的沙礫和嗆人的塵土味道,滾滾黃沙夾雜迅猛狂風撲面而來,瞬間就把鐵血聯盟幫眾吹得七零八落,趙烈灰色身影巧妙融入到狂風之中,詭異灰色身影藉著風勢飛掠到驚慌失措的魏如風面前,猛然拉著少女的玉手傲然衝上高空!

猛烈的狂風瞬間把趙烈和那錦衣少女吹出數十丈,周圍是昏黃呼嘯的沙塵暴,呼嘯而過的沙礫如同無數鋒利刀子刺在臉上和身上,趙烈惟有緊緊摟住懷中女子,灰色身影重重墜落在沙丘上!

淒厲風暴讓人無法站在沙面上,趙烈剛把懷中錦衣少女壓在身下,驀然發現身邊連綿沙丘夾雜滾滾黃沙如海浪般湧過來,很快身上就覆蓋了厚厚一層沙塵,幾乎無法呼吸,他單手用力拍在柔軟沙面上,摟抱著懷中豐滿的軀體從沙堆中騰空而起,藉著風勢衝出了不斷席捲而來沙浪,灰色身影再次被捲出數十丈遠!

逐漸加強的風勢和漫天而起的黃塵裡,太陽也失去了她灼熱的力量,顯得那樣地無能為力,視野愈來愈模糊,漫天飛舞萬億計的沙粒不停在飛旋狂舞,鑽入到衣服裡,刺痛著露在衣服外的每一寸肌膚,無孔不入侵進鼻耳裡,阻塞了呼吸,更迷住了眼睛,昏天暗地的沙塵暴讓趙烈迷失了方向,每次落到地面很快就會被沙浪無情掩埋,惟有無奈地一次次從沙丘中騰空躍起,隨著猛烈恐怖的沙塵暴不斷躍向遠方,空氣中的溫度也在這一瞬間倏地變得極其陰冷,隱約中,密密麻麻黃沙如暴雨般迅速飛來,飛速旋轉的沙礫竄起了密密麻麻,又尖又厲的嗚嗚哭嚎聲,彷彿永遠也不會停止!

趙烈總算見識到了大沙漠中恐怖的風暴,猛烈風暴捲走了沙漠中的一切,但依然沒有能夠把他懷中少女捲走!良久,凌厲呼嘯的沙塵暴終於遠去,沙漠恢復了寧靜,風暴之後的連綿沙丘展現出驚人柔和美麗的弧線。

一處光滑如鏡的沙丘表面忽然開始蠕動,接著松陷下去,趙烈粘滿黃沙的腦袋從沙海中伸了出來,接著抱著少女綿軟身體猛然躍了出來,全身上下,包括嘴巴和眼睛裡全部是細細的沙礫。

趙烈把懷中少女輕輕放下,站在沙丘之上如同剛從水底破水而出那樣猛烈甩頭,期望可以把粘在身上的沙子甩掉,粗糙沙礫不斷刺激摩擦雙眼,顯得格外紅腫發痛,無法抑制地流出大量淚水。

錦衣少女不顧蓬頭垢面和滿臉塵土的狼狽模樣,咬牙站起身對趙烈道:「多謝公子出手相救,剛才若非公子,我早就被這沙塵暴淹沒在厚厚黃沙之下!」

趙烈似乎沒聽到少女話語,此刻雙眼通紅,頭頂刺眼陽光使得滿目淚水,臉上堆滿苦笑自言自語道:「他奶奶的,江湖中的大風大雨也未曾落淚,沒想到這場猛烈風暴卻讓我淚流成河!」

錦衣少女抬頭望著趙烈淚流滿面的模樣和嬉皮笑臉的話語,忍不住嫣然一笑,她的長相並非特別美艷,身穿緊身錦袍和精緻長筒小牛皮靴,鼻骨異常挺秀高直,白脂紅潤玉頰上那抹真誠笑容使得整個人綻放著驚人的青春艷麗。

沙塵遮日的風暴過後,天空漏出了白得眩目的驕陽,趙烈看過各式各樣的太陽,有的猛烈如燒酒,有的溫柔如江南女子,有的迷茫灰黯如閃爍蠟燭,有的卻又絢麗多采如少女矯好面靨,但卻從未見過這樣的太陽,雖然是同一個太陽,但這太陽到了沙漠上,就忽然變得又狠又毒,像是要將整個沙漠都曬得燃燒起來似的。

趙烈茫然凝視一望無際的大沙漠,神秘古墓早被沙塵暴掩埋,再也找不到了,就連那數十名鐵血聯盟幫眾也不知被風吹到何處!變化莫測的沙漠隱藏著可怕而無法預料的力量,也許前方即將面臨一條異常艱苦的旅途。

錦衣少女顯然沒有意識到無邊沙漠的可怕,原本驚恐的心終於恢復寧靜,抬頭柔聲道:「公子可否告之尊姓大名,我日後一定報答公子大恩大德。」

趙烈舔了舔乾澀的嘴唇淡淡道:「我不過是浪跡天涯的江湖客而已,我想救的人並不是你,也不會期望日後得到任何報答。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是什麼人,鐵血聯盟為何要抓你?」

錦衣少女小心翼翼抖落頭上沙子,輕輕笑道:「我並非中原人士,乃是北方突厥女子,公子叫我青青就可以了,剛才那些強盜我並不認識,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把我劫持到那恐怖陰森的古墓中!」

趙烈含笑凝望著少女淡藍色眼眸和一頭彎曲秀髮,心裡轉過很多念頭,「普通女子怎會有如此華麗的衣服?」臉上笑容更甚,這個少女模樣確和中原女子有些不同,但歐陽堅絕不會花費力氣綁架一名普通突厥女子,更不會派高手守在那隱秘的地下宮殿!

         ※       ※       ※

錦衣少女小心翼翼抖落頭上沙子,輕輕笑道:「我並非中原人士,乃是北方突厥女子,公子叫我青青就可以了,剛才那些強盜我並不認識,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把我劫持到那恐怖陰森的古墓中!」

趙烈含笑凝望著少女淡藍色眼眸和一頭彎曲秀髮,心裡轉過很多念頭,「普通女子怎會有如此華麗的衣服?」臉上笑容更甚,這個少女模樣確和中原女子有些不同,但歐陽堅絕不會花費力氣綁架一名普通突厥女子,更不會派高手守在那隱秘的地下宮殿!

「你為何會說中原一帶的話?難道你曾經到過中原嗎?」趙烈冷冷道。

「我非常喜歡中原文化,因此對於漢語話略懂一二,中原是我夢中想要去的地方,但卻從未離開過草原。」青青足上皮靴深深陷入到柔軟沙子中,再加上頭頂毒辣太陽和讓人窒息的悶熱乾燥,婀娜身子舉步維艱,神情異常憔悴,但依然咬牙走在茫茫無邊沙漠中。

趙烈灰色身影卻是輕悠悠踏在柔軟沙面上,強悍高大身子並沒有陷入到沙子中,忽然回頭對身後青青伸出手,青青臉上毫無羞澀之意,露出爽朗燦爛笑容,雙眸射出感激目光,任由她綿軟小手落入趙烈寬厚手掌裡。

青青驀然覺得一股冰涼柔和的氣流傳到體內,身子似乎忽然輕了許多,再也不會深深陷到那柔軟沙子裡,步履變得輕盈如燕,她輕輕笑道:「公子為何會到那陰森神秘古墓中?那些強盜似乎很懼怕公子。」

趙烈冷冷道:「如果你知道我的名字,也許會比他們更怕我!」 灰色身子忽然加速,拉著青青踏著軟軟在沙面朝遠處飄去。茫茫沙漠似乎根本就沒有盡頭,永遠都是一模一樣的黃色沙丘,大大小小的沙丘上,偶然有低矮的灌木和綠色仙人掌頑強地挺立著,而沙丘卻在大風的侵襲下,一層層地剝落,灌木和綠色仙人掌的根黑黑地一根根地裸露在沙丘之外。

炎熱的下午終於過去,沙漠的黃昏也許是最美的時刻,夕陽下的沙漠,蒼茫而充滿韻味。青青飽滿的胸膛劇烈起伏,顫巍巍的胸部勾勒出讓人驚歎的完美線條,可惜趙烈整個下午耗費真氣頂著烈日在沙海中奔行,非常疲憊,根本沒有心思觀看這壯麗景色,累得無心說話,閉著眼睛靜靜躺在沙面上。

連續的沙漠飛奔雖然可以感受身子輕輕漂浮在沙海上的浪漫滋味,但也讓青青身心疲憊,她望著趙烈額頭滾落汗水,柔聲道:「公子,剛才我整個人都像漂浮在沙海上,真是奇妙的滋味,只是我們何時才能走出這茫茫沙漠?」一邊說著,一邊含笑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塊精緻富麗絲巾想要為他擦汗。

趙烈驀然睜開雙眼,輕輕把那帶著淡淡香味的絲巾吹開,根本沒有心思感受少女的溫情浪漫!浩瀚沙漠茫茫無邊,只有親自置身大沙漠才體會到人的渺小和沙漠的壯麗殘酷,他臉上佈滿憂慮之色,慕容無雙生死未卜,更可怕的是此刻身上連一滴水也沒有,整個下午的窒熱陽光已經把體內水分烤乾了,也許很快就會渴死在沙漠中,卻依然未看到沙漠的盡頭!

趙烈微笑道:「明天我們就可以走出這要命的沙漠。」迅速把憂慮擔心藏在心中,臉上露出燦爛笑容,並不想讓眼前突厥少女太擔心。

黑夜很快來臨,白日裡狂放熱氣瞬間消失了,接著而來的是刺骨的寒意,風刮在臉上,就像是刀一樣。趙烈凝望荒涼沙漠,堅定地拉著青青漂浮在黑夜中的沙漠,無論如何也要盡快走出這致命沙漠。

深夜沙漠裡的風終於弱了下來,青青又累又渴又冷,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整個柔軟身子幾乎都靠在趙烈身上,趙烈體內真氣消耗非常大,乾涸的身體似乎有火在燃燒,實在沒有力量背負青青在沙海中移動,而且在黑暗中也逐漸迷失方向,兩人惟有無奈躺在一處背風沙丘上等待黎明的到來。

趙烈乾脆把鞋子脫掉,細細的沙粒從腳趾逢中湧進湧出,真是一種絕好的按摩,似乎聽到了細沙在腳下的叫聲,風攜著沙,輕輕打在臉上,溫柔無比,天空依然掛著明晃晃的巨大月亮。

青青抬頭凝望漫天繁星,恍惚間那些星星似乎落在沙漠中,螢火蟲般佈滿了無邊沙漠,她驚喜對身邊趙烈道:「你看沙漠裡的星空是多麼美!甚至比草原上的星空還美麗。」

趙烈用雙手枕著頭部微笑道:「真的很美麗,也許只有大海上璀璨的繁星可以比擬。」

青青眼神迷離,撅嘴不依道:「大海的星空比得上沙漠裡的嗎?我一直在草原中長大,從來沒有見過大海,海水和天空一樣藍嗎?」

趙烈凝望青青純真無邪的面容,忍不住輕笑道:「當然是沙漠中的星空更加美麗,因為有你在這裡。」

青青眼中閃過興奮目光道:「真的嗎?不過今夜的星空實在是太美麗了!」話還沒有說完,極度的疲憊和乾渴讓秀美雙眸輕輕合上,神態寧靜甜美,輕輕靠著趙烈胸膛沉沉睡去。

黑暗終於被朝日絢爛的陽光碟機散,趙烈忽然感到一陣眩暈,心也一直往下沉,彷彿墜落到無盡黑暗中,燦爛陽光只會讓體內水分更快地蒸發。

烈日下,沙漠上所有的生命都已進入了一種暈死狀態。趙烈和青青簡直已不大像是人,而像是兩隻被架在火上快被烤焦了的羊,青青已經無法走路,趙烈惟有背負她動人身體走在漫漫炎熱的沙漠中。

趙烈全身的皮膚都已被曬黑,而且粘滿細細沙礫,嘴唇也曬裂了,已經快兩天滴水未進,閃亮眼睛半合半張,眼珠和眼白卻已分不清了,看來就像個灰濛濛的洞。

青青面容憔悴,豐腴濕潤的皮膚曬得通紅乾枯,渾身無力躺在滾燙沙堆上,手上皮膚已經龜裂,神智已經模糊,趙烈回頭望著茫茫無邊悶熱沙漠,忽然撕下身上已經破爛不堪的灰色衣襟,小心翼翼蒙在她身上,連臉上也覆上灰色布袍以抵擋天上艷陽和沙粒反射的陽光。

趙烈咬牙迅速把青青背在身後,踏著柔軟沙面冷冷朝前方堅定走出,虛弱身體已經無法耗費真氣飛奔,只能艱難地朝前緩慢移動。

青青耷拉腦袋靠在趙烈後背,暗淡無神的目光落在他古銅色皮膚上,清楚感受到他後背隆起強壯肌肉的跳動,發自內心的感動讓雙眸不經意落出淚水,他們並不認識,茫茫沙漠中他本可以把她拋棄,沒有人會知道,可是他依然冷冷朝前移動。

趙烈沙啞嗓子塞滿了許多細小沙礫,口乾舌燥,幾乎連話都說不出,彷彿烈火在身體中燃燒,原本強悍的身體被曬乾水分後變得虛弱無力,身後少女柔軟身體卻變得越發沉重,如同一坐大山壓在身後。

飄渺風沙吹過,趙烈抬頭望了一眼頭頂慘白的烈日,頭腦猛然一陣眩暈,腳步虛滑,灰色身影重重砸倒在沙漠中,滾燙的沙礫摩擦著臉龐,驀然看到了沙堆上露出了幾隻死去駱駝的白花花的小半屍骨,心中自然地聯想到死亡和不祥。

趙烈略微吸氣,依然背負青青強悍彈地而起,咬牙朝前繼續漫步,灰色長袍覆蓋在青青身上,而他自己上身赤裸裸暴露在烈日下,接受火辣辣陽光的暴曬,身上綁著兩把長刀的堅韌牛皮完全裸露在陽光下,牛皮本來是濕的,被太陽曬乾後,就越來越緊,深深直嵌入肉裡,勒出了鮮血。

當太陽再次落下的時候,天空展現出絢目的彩雲,天邊晚霞好像天空潔白飄逸白雲奇異般開始熊熊燃燒,一直把整個天空都燒紅了。趙烈深深體會到沙漠的浩瀚和殘酷,搾乾了水分的身體已經徹底迷失在無邊沙漠中了,但他不會放棄努力,一整天幾乎沒有停下朝前的腳步。

「蓬」的一聲悶響,鬆軟沙子讓趙烈一腳踏空,狠狠從沙丘頂端摔倒,兩人順著高聳沙丘滾落,細細沙礫伴隨他們身體「嘩嘩」流淌,急速滑到沙丘底端。

猛烈震動居然讓一直昏迷的青青醒了過來,勉強睜開眼睛凝望黃昏下美麗妖嬈的沙漠景色。趙烈苦笑道:「從沙丘滑下的感覺非常不錯,感覺如同漂浮在沙浪上隨波逐流,以後若有機會一定再到沙漠中玩個痛快!」

青青神情恍惚,已經開始出現幻覺,漫天艷麗彩霞似乎如同溫暖帳篷裡面熊熊的火光,臉上浮現絢麗笑容,用盡最後一絲力量從懷中拿出一把木梳柔聲道:「你可以給我梳理一下頭髮好嗎?每天晚上我都會讓人幫我梳理頭髮,今天晚上爐火似乎特別溫暖美麗!」

從沙丘重重滾落下來後,趙烈骨頭幾乎被摔散架了,全身沒有一絲力氣,甚至連眼睛也睜不開,黃昏的沙漠隱約透出一絲涼意,極度乾渴和疲憊讓他很想就這樣靜靜躺在沙漠中沉沉睡去。

趙烈微笑著接過梳子,捧起一束粘滿塵土的乾枯秀髮,梳子竟然被沙礫卡在髮梢而無法攏下,心頭卻不由湧上莫名傷感,「絕不能向命運屈服!若明天再不能走出沙漠,體內水分遲早會被曬乾,必然葬身茫茫沙漠!」他忽然咬牙背負青青再次站立起來,虛弱不堪的身子一步一步緩緩朝永遠沒有盡頭的沙漠天邊走去,一次一次的跌倒,一次一次頑強站起來,只有昏迷不醒的青青和頭頂璀璨的明月伴隨他步履蹣跚身影朝遠方孤獨走去。

一輪紅日從前方冉冉冒出頭來,曙光照在眼前無盡無窮的沙海裡,依然沒有看到沙漠的盡頭,趙烈低頭凝望腳下時隱時現的慘白色屍骸頭顱,心頭黯然,太陽的出現意味著即將遭受無盡的燒烤,「還能在堅持下去嗎?」 嘴唇裂開深深口子後流出的鮮血很快被烈日烤乾,成為焦黑狀凝固起來,他拖著沉重身體緩緩朝天邊走去,烈日可以烤跨他的身體,卻無法摧毀堅強的意志!

正午驕陽瘋狂照耀著沙漠,趙烈缺乏水分的古銅色皮膚被曬得蛻皮龜裂,每走一步全身皮膚都會帶來撕心裂肺的疼痛,恍惚間似乎聽到了悠揚飄渺的駝鈴聲,他抬頭朝前望去,依然是綿綿不絕的黃色沙漠世界,輕輕搖了搖頭苦笑道:「媽的,難道我也開始出現幻覺了嗎?難道真的要死在這茫茫沙漠中嗎?」

讓人窒息的熱風輕柔把遠處「叮叮噹噹」的駝鈴聲送了過來,趙烈驀然握緊雙拳,踏著沉重步伐想要衝到沙丘頂端,卻發現每走一步都是異常艱難,勉強連滾帶爬上到沙丘頂部,終於驚喜發現遠處竟然有數百匹駱駝在緩緩游動。

趙烈小心把身後昏迷不醒的青青放在沙面上,興奮地仰天長哮,以便引起駝隊注意,可惜沙啞的喉嚨只能發出低沉嘶啞聲音,如同一頭垂死掙扎的野獸!

密密麻麻的駱駝緩緩朝他們走來,每匹駱駝上面都坐著一名全副武裝的彪悍突厥武士,身上佩帶鋒利刀斧在陽光照射下發出森冷光芒,趙烈冷冷望著潮水般湧來的武士,心頭湧現的驚喜剎那化為烏有,他此刻渾身無力,嚴重脫水後的身體根本沒有力量對付如此眾多武士!長刀已然在手,雙眼死死盯住掛在武士腰畔水袋,那是唯一機會,只要喝幾口水就能恢復體力,哪怕是一小口水也能再次發出怒吼!

趙烈沙啞吼聲讓昏迷的青青甦醒過來,當她望見這些突厥武士的時候,臉上露出欣慰笑容,可惜極度乾渴疲乏讓她根本沒有力氣說話!就在趙烈握緊手中長刀的時候,數百名突厥武士忽然齊刷刷朝躺在地面的青青跪下,幾個少女欣喜若狂匆匆從後面奔跑上來,守護在青青身邊,於是趙烈只有傻傻把手中長刀拋回刀鞘,忽然發現青青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再次昏迷過去。
Enkuzay 發表於 2006-4-3 00:34
第一百五十七章 草原歌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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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烈從那些突厥武士臉上謙恭緊張的表情可以看出青青姑娘在突厥王國中的地位肯定非常尊貴,於是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終於結束了如同惡夢般不堪回首的悲慘沙漠之行!

不料數名突厥武士忽然拔出刀劍衝上來唧唧烏拉說著突厥鳥語,趙烈則滿頭霧水愣在沙面上,苦笑著望了一眼依然昏迷不醒的青青,故意張嘴發出沙啞嗚咽聲音,滿臉痛苦地指著自己喉嚨。

突厥武士很快送上淡水,趙烈握住水袋的雙手居然猛烈顫抖,眼中射出貪婪激動的目光,如同發瘋一樣痛痛快快一口氣飲光滿滿的大袋清水,第一次發現清水也是如瓊漿玉液般美味清涼!濕漉漉的金色長髮遮擋住刺眼烈日,渾身說不出的爽快,補充水分後的身體很快恢復體力,根本沒有把這些普通突厥武士放在眼中!

趙烈逐漸恢復光彩的雙眼定定望著被幾個少女扶走的青青,「這些突厥武士來頭不小,她究竟是什麼人?歐陽堅為何要綁架她?」猛然爽快用清水從頭淋到腳,苦笑著對那些突厥武士大聲道:「媽的,老子根本聽不懂你們的鳥語,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們送來的清水!」

突厥武士驚詫莫名地聆聽趙烈胡言亂語,顯然什麼也聽不懂,但總算猜到趙烈乃是中原人士,他們目瞪口呆的面容立刻目露凶光,驀然後退一步,不停揮舞著手中鋒利刀斧,團團把趙烈圍住!突厥王國和隋帝國連年出動重兵激戰,血流成河,雙方積怨極深,仇深似海。

趙烈含笑先用冰冷清水奢侈地洗了把臉,然後朝四周虎視眈眈的武士露出燦爛友善笑容。青青依然昏迷不醒,這些突厥武士舉著刀劍一時愣住,他們也弄不清楚趙烈和青青之間的關係,不敢貿然對他動手。

補充了水分的趙烈渾身輕鬆,主動微笑著伸出雙手,任憑突厥武士用堅固牛皮繩索把雙手緊緊綁住,後背上沉重長刀被突厥武士小心翼翼解下的時候,他連眼睛也沒有眨一下,這幾天太過疲憊憔悴,背著長刀也太累了,就讓那些突厥武士幫忙扛著吧。

於是趙烈很快就悠然自得坐在軟軟舒適的駱駝上,尾隨駱隊朝遠方走去,聆聽那連綿不絕悅耳的駝鈴聲,臉上掛著淡淡笑容在心裡想道:「無論如何也要徹底弄清楚青青神秘的身份。」

可惜才走出十多里沙路,數個突厥武士忽然驚慌失措地把趙烈手上繩索解開,兩把沉重長刀很快又再次綁在了身上,「哎,沒想到這麼快就要繼續背著沉重長刀了,還是無刀一身輕啊,整天背負雙刀還真他媽的累,看來青青姑娘已經甦醒過來了。」

夕照朗射的金黃餘輝下,美麗的綠茵原野像一片綠油油的海洋,茫茫無盡,徐徐長風輕柔的拂掃下,草原野林波浪般起伏著,密密麻麻的帳篷坐落在水肥草綠的寬闊空地上。數萬強悍的突厥騎士在這裡安營紮寨,他們中有精赤上半身的,也有穿上皮革或搭著獸皮的,少數騎兵穿著鎧甲和護具,頭上都戴著各式各樣猙獰可怖的戰士護盔,背上長弓箭筒,插滿長箭,正是縱橫天下的突厥悍兵!

趙烈心頭一驚,沒想到在沙漠中迷失方向後竟然一路來到草原,進入了突厥王國勢力範圍,眼中美麗的草原景色也忽然變得蒼白無彩。

寬大舒適帳篷中,數個身材健美的突厥女郎溫柔地不斷朝裝滿熱水的木桶中加入大量雪白滑膩的牛奶,嫻熟地為躺在水中閉目養神的男子仔細按摩搓洗,男子上身隆起健壯肌肉讓她們紅紅臉上笑容顯得異常甜美而嫵媚。

躺在熱水中的趙烈忍不住發出舒服的呻吟,悶熱乾燥的沙漠帶來苦不堪言的記憶,幾乎被曬成肉乾,差點就迷失葬身在無邊沙漠中,慘烈連綿的暴曬如同一場恐怖夢魘揮之不去,茫茫沙漠讓他徹底體會到大自然無窮無盡的威力和人類的渺小!

趙烈忽然睜開黑亮眼睛笑道:「沒想到這牛奶浴竟然如此舒服,雪白牛奶對皮膚非常滋潤,能夠讓皮膚永遠保持青春,乃是解除身心疲憊的最佳方法,就是太奢侈了點,哈哈,這裡不愧是牛羊成群的綠色草原,難道牛奶多得真的喝不完嗎?看來突厥人也蠻懂享受的!」可惜那些身材噴火的突厥女郎聽不懂他的話語,只是他飄逸金髮和後背乍現清晰恐怖的黑色虎頭讓她們感到莫名刺激和興奮,一直吃吃地笑個不停。

洗去沙塵的乾澀金色長髮經過牛奶滋潤後很快恢復了飄逸,趙烈梳洗完畢後痛快吃了頓草原全羊大餐,根本不用動手,嘴裡瞬間就被身邊美女用烤得金黃的羊肉塞滿,甚至沒來得及痛飲桌子上的飄香美酒,很快就被領到了一座華麗龐大的帳篷裡面。

上好雪白柔軟的小羊羔皮鋪在地面,除了帳篷頂端的數十顆如星辰般璀璨的夜明珠外並沒有太多的裝飾,簡潔素雅的佈置卻給人一種異常華麗富貴的感覺,羊脂蠟燭柔和燭光給整個帳篷帶來了絲絲暖色。

一張雕刻精美圖案的桌子放在帳篷中央,上面隨意擺放著清香誘人的水果,不但有水靈靈的葡萄西瓜,甚至還有西域難得一見晶瑩剔透的荔枝!一位少女笑盈盈坐在桌子後面,正是被趙烈從古墓中陰錯陽差救出的青青。

此刻青青身上紅潤皮膚隱隱約約有似有牛奶般的光澤在流動,卷屈的秀髮油光烏黑水亮,高挺鼻樑上方是一雙淡藍色水靈雙眸,全身煥發出一股西域草原的高貴風韻,不僅如此,常年草原戎馬生涯還給了她一付健美柔韌的嬌軀,使她在萬種風情的柔媚中,流露出一種剛健婀娜的特殊風味。

青青伸手隨意拈了一顆剝好皮的荔枝放在口中輕笑道:「中原人士很少會有像你這樣的金色長髮,我也是數年前曾見過一位從遙遠西方世界的商人,他才擁有和你一樣的金色頭髮。酷熱荒涼的沙漠中你本可以把我扔下,但你並沒有那樣做,我再次感謝公子的救命之恩!」

趙烈含笑悠然坐在柔軟舒服的小羊羔皮地毯上,伸手凌空把前方桌子上紅紅的西瓜抓到手中,新鮮多汁果汁很快從嘴邊滴落,他舔著嘴唇淡淡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青青定定望著趙烈狼吞虎嚥吃西瓜,臉上笑容更加明媚,爽朗笑道:「其實我是突厥帝國的青青公主,大恩不言謝,無論要求什麼我都會答應你,你以後還是可以叫我青青,哎,你們漢人總是非常特別,和我們突厥人有很大不同。」她似乎想起了什麼,眼眸射出目光越發溫柔。

趙烈臉上表情沒有絲毫震動,乾脆舒服地斜躺在柔軟羊毛毯上,嘴唇微微一動,飛快把桌子上芬芳誘人的水晶葡萄凌空吸到嘴中,抬頭微笑道:「我什麼也不想要,我只想知道鐵血聯盟歐陽堅為何會把堂堂突厥帝國的青青公主綁到那隱秘陰森的地下古墓中?」

青青歎了口氣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鐵血聯盟,也從來沒有聽說過歐陽堅的名字,前幾天我帶領幾個隨身護衛偷偷潛到邊關,沒想到忽然被一群黑衣蒙面人半路劫住,他們殺光了我身邊護衛後就把我蒙住眼睛帶到那恐怖的古墓。」想起陰森古墓中提心吊膽的日子,她也是感到一陣後怕。

趙烈目光閃動,忽然冷冷道:「此時突厥和我朝大軍正在邊關激戰,形勢異常凶險,公主千金之軀為何要偷偷潛到邊關?」

青青公主俏臉頓時湧上誘人紅潮,羞澀低頭不語。

趙烈奇怪地望著眼前突厥公主千嬌百媚的羞澀模樣,眼中露出蘊含深意的目光,「好像這句話勾起了她心中藏著的心事?」雖然他們相處只是短短數天,但青青也許是長期生活在廣闊無邊草原,性格豪爽自然,身上不像那些江南女子那樣故意扭捏矜持,而是散發出一種健康青春的真誠爽朗,很難看到如此羞澀的模樣。

良久,青青幽幽道:「隋煬帝揚廣性格殘暴,多次派大軍攻擊突厥草原,每次戰役都要大肆屠戮我塞外胡人,以首級充作軍功,你們漢人手中沾滿無數突厥人的鮮血!以前我曾經是一個蠻橫嬌縱無知的公主,自然非常痛恨漢人,害怕總有一天你們會統治整個大草原,而突厥王國也會像曾經匈奴和樓蘭那樣灰飛煙滅,於是我和大哥扎傑總是慫恿父王派突厥鐵騎報復隋朝,期望有朝一日滅了你們漢人的江山!」

趙烈不過乃是江湖草莽,這些國家朝廷的事情似乎離他很遠很遠,只是凝神靜靜聆聽。「大哥扎傑真是突厥百年難遇軍事政治天才,乃是突厥第一猛將,大哥率領的鐵騎在大草原上吞併許多部落,在大漠草原上一直所向無敵,縱橫沙場,戰無不勝,許多草原部落紛紛臣服我突厥王國,深受草原部落長老的景仰,突厥王國能有今天宏大規模勢力是和我大哥二十年來嘔心瀝血的拚搏分不開的!」

「就算是面對隋朝大軍,大哥扎傑也曾經利用巧妙計謀和無比勇氣六戰六勝,將一向自認為天下第一的隋朝重騎兵殺退了兩百餘里,隋朝死傷十幾萬人,而突厥自損卻不過數萬,威震隋國朝野!後來隋朝重臣楊素親自率重兵也未能擊敗我大哥,楊素和眾多隋朝大將在大哥手上吃盡苦頭,連戰連敗!」

青青喝了口奶茶繼續輕聲道:「揚素的兒子楊風雖然是一介文弱書生,但卻是罕見的軍事天才,臨危受命率領隋朝大軍多次擊敗了大哥手下的鐵騎,讓突厥將士聞風喪膽!人人都很奇怪,楊風率領的軍隊既不強悍,也不眾多,而且他經常指揮隋朝帝國不同的隊伍,但是每一次作戰,本來未見強大的軍隊突然化為無敵雄師,楊風也成為戰場上真正百戰百勝的將軍!」青青靜靜訴說,神態平和,兩國之間的恩怨彷彿和她沒有什麼關係。

趙烈驀然聽到楊風的名字,眼神一閃,沒想到楊風在突厥也是這樣如雷貫耳,接著很快發現青青在說到楊風的時候,語氣驀然變得輕柔多情,目光也變得異常溫柔。

「如果不是那次偶然遇到楊風,我也許和大哥一樣日夜期望突厥鐵騎踏碎中原大好河山,痛快打下漢人江山!」青青似乎陷入到深深綿綿的回憶中,忽然停止了說話。

趙烈心中一震,連忙問道:「你見過楊風嗎?」

青青秀美雙眸閃現異芒,輕輕閉上眼睛柔聲道:「那是好幾年前的事情,那是一場突厥騎兵和隋朝大軍慘烈無比的戰鬥,楊風奇襲我們後備部隊,結果我被隋朝大軍俘獲!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見到了楊風,我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竟然那樣年輕,氣度會是那樣的平和隨意,根本不是讓突厥人恨之如骨的凶殘冷酷的模樣,而且絲毫沒有獲勝之後盛氣凜人的樣子。」

趙烈瞪眼張嘴望著青青公主,差點連口中葡萄在落下,雙眼露出景仰而略帶迷茫的神色,沒想到楊風曾經俘獲突厥公主,似乎親眼看到了楊風率領隋朝大軍馳騁沙場,戰無不勝的壯麗激烈場面。

「我清楚知道自己的命運,任何痛苦和凌辱我都不會懼怕,那也是我作為突厥公主應該承受的,可是楊風卻頂著巨大壓力出人意料想把我釋放,這是我怎麼也不能理解的,因為在我一貫的想像中,漢人總是凶殘自私狡猾卑鄙的小人!」 趙烈聽到青青的話語,臉上忍不住露出苦笑,若有所思,同樣事物每個人從不同的角度觀望,也許就會看到不同的結果,在漢人心中突厥人才是殘暴野蠻的象徵!

「那夜楊風和我徹夜談到天亮,沒有森冷刀劍和冰冷繩索的壓迫,只有一壺清茶!這位名震西域的大將身上沒有絲毫大勝之後的喜悅,而是充滿了真實而自然的悲傷和失落,他望著血流成河的戰場流出了發自內心的眼淚。楊風淡薄名利的胸襟和悲天憫人的氣度終於讓我明白兩國連年征戰帶來的後果,除了兩軍戰士的纍纍屍骨鮮血外,兩國無辜的黎民百姓才是遭受了滅頂之災,顛沛流離,苦不堪言。」青青雙眸不知不覺變得濕潤,隱約射出悲傷的滋味。

「這些年塞外天災不絕,牛羊死傷無數,我們的族人真的很苦,連年征戰讓我們部落實力一天天衰弱,於是我經常向父王訴說兩國交戰帶給族人的苦難悲傷,這些年父王已經開始意識到這樣和隋朝大軍激戰的悲慘後果,已經準備逐步和隋朝和解,不再進攻隋朝,可惜我大哥扎傑卻一意孤行,不顧父王和我的堅決反對,執意決心繼續率領突厥鐵騎踏碎中原錦繡河山。」

趙烈心中一動,想到楊風此刻正率領大軍在邊關與突厥鐵騎激戰,於是插口道:「難道你這些年無法忘記楊風,這次孤身前往邊關就是為了去找楊風,我說得對嗎?」他深深歎氣,驀然想到韓夜冰,沒想到楊風竟然對女人具有如此大的吸引力。

青青臉色嫣紅欲滴,低頭輕聲道:「這次我突然匆匆前往邊關並非想見他,而是因為事情緊急,非常擔憂楊風安全,畢竟他曾經把我從隋朝大牢中釋放!我大哥扎傑一生縱橫大漠,卻幾番敗在楊風手下,若非楊風率大軍幾次奇跡般反敗為勝,突厥鐵騎已經幾次揮師殺到中原了,於是大哥心中極度憎恨楊風,居然暗中收買勾結中原江湖黑道頂尖高手和西域各部落隱居的眾多好手,準備奇襲隋朝大將帳營,一舉奪取楊風性命!」話語中雖然不肯承認想見到楊風,心中卻是湧上萬般柔情思念,她真的很想再看到楊風,情難自禁。

趙烈悠然笑道:「於是你準備連夜趕到邊關把這個消息告訴楊風,讓他好提早防備。」

青青眼中露出擔憂神色道:「可惜我半路被那些神秘人士劫持,不知道楊風能否躲過這次劫難?你也是中原人士,能幫我帶個口信到玉門關嗎?」

趙烈並沒有答話,漆黑深邃眼眸久久凝視手中晶瑩剔透的荔枝,想到鐵血聯盟裡面夾雜的神秘突厥高手和剛才青青的話語,忽然淡淡道:「我已經知道誰才是真正謀劃綁架你的幕後人物,楊風是我的好朋友,就算沒有你,我也會前往玉門關幫他化解這次難關,明天清晨我就連夜趕往玉門關,以後你要小心你大哥扎傑。」他已經決定在趕到鐵血堡前順道先去玉門關會見楊風。

太陽把早晨的草原照得明亮清潔,偌大的草原在晨光裡晶瑩透明,少女悅耳響亮的歌聲縈繞在寬闊的草原上空,歌聲瀰漫在風中,圓潤的曲調飄滿草原,從南到北,從北到東,從東到西,落遍草原的山山水水寸林寸草。

青青健美修長的雙腿遊走在哪,歌聲就飛到哪,好像大地是一架古琴,她踩著大地的琴弦走動,唱的是草原上最古老的沒有留下歷史和記憶沒有多少人能聽懂的民歌,是那種遼闊、悠長、令人傷感和令人驚喜的古老的調子,那聲音是那麼地驚天動地,那麼地優美悅耳,帶著空曠的憂鬱和傷痛,像把整個草原都翻閱了幾千年幾萬年,帶進那遠古的永遠找不回歷史的年代。

趙烈換上乾淨整潔的藍色長袍,背負雙刀含笑凝視飄然踏歌而來的青青公主,她一身白色胡服窄袖勁裝,一條精緻羊羔皮做成的大氅披在身上,襯得她淡褐色的皮膚燦爛宛如陽光,艷光四射烏黑彎曲的秀髮梳理為許多細小辮子瀟瀟灑灑地披在肩上,鬢角的髮絲紅得發紫,整個人透露出讓人心曠神怡的健美青春氣息。

青青凝望眼前藍色身影,趙烈臉型瘦長清俊,目光深邃冷漠卻又隱約露沉沉的痛苦和裂裂的傷心,難道他也曾有過什麼傷心得難以挽回的往事?但是他的雙眸中又是這般純淨如水,冷酷如冰,簡直就像個剛甫來到世上的嬰孩!「漢人總是這樣讓人難忘嗎?他雖然和楊風完全不一樣的性格,但還是讓人惦記牽掛。」

「可以告訴你的名字嗎?從這裡到玉門關一路都是綠色草原,沿途的突厥大軍不會為難你,一路保重!」 青青柔聲道,心頭卻湧上怪異的失落滋味,雖然相處才短短幾天,心頭卻已經刻下了他的影子。

趙烈微笑道:「你的歌聲真的很美,如同草原上百靈鳥的天籟之音,充滿著天地的寬廣和天空的純淨!我是中原江湖黑虎幫幫主趙烈。」話還飄蕩在風中,藍色身影已經瀟灑翻身上馬,迅速頂著天空那些白嘩嘩的雲朵,從地上那些白嘩嘩的羊群中穿過,綠色草原和身後爽朗甜美的歌聲使得他心情非常輕鬆。那是一種超乎語言表達能力的淒美悠遠和遼闊,正在溶化著大地和天空,讓人回到從前,讓人無法忘記過去,讓人從這歌聲裡再次找回記憶往事,聲聲斷斷,那原始的音色正在把人的思緒打開,在記憶中翻閱歲月的痕跡,輕易讓人回到那無法回首的過去,讓人尋找失去而無法找回的記憶。

戴著白氈帽,穿著白翻毛羊皮襖的牧民趕著溫順的牛羊群遊走在寬闊美麗的草原上,無拘無束,自由自在。每當趙烈騎馬賓士累了的時候,都會勒馬停在那些散落在草原上的蒙古包前面,熱情淳樸的牧民用奶酪和牛羊肉盛情款待,然後用響亮的歌聲送他上路。歌聲純淨得令人心碎,令人悲涼,那種聲音聽了它就會鑽進耳朵長進你身體,從此就是你身體的一部分,這是一個明媚而帶有露水的清晨,讓人心醉。

藍天伴隨白雲在天空輕輕飄蕩,綠油油的無邊草原點綴著如繁星般的野花,引來許多白色,藍色,黃色和彩色蝴蝶翩翩起舞,趙烈孤獨的藍色身影騎馬飛馳在無邊的美麗草原上,遠遠望去不過是一個藍色小點在綠色海洋中緩緩移動,急促的馬蹄聲驚散了那些柔媚艷麗的蝴蝶,「得得」的馬蹄聲久久迴盪在寬廣的草原!

趙烈猛然抬頭望見了一隻在藍天飛翔的獵鷹,那是一幅讓人仰慕膜拜的景致:雄壯健美的獵鷹線條完美,展翅翱翔在悠悠藍天白雲之間,自由自在縱橫天地。趙烈傲然一笑,策馬賓士,胸中充滿征服的野心,內心深處渴望可以如雄鷹一樣展翅飛上藍天,藐視天地寬闊的世界。

雄鷹急速朝前方飛掠而出,很快從趙烈視線中消逝。良久,雄鷹已經飛出很遠,來到的草原邊緣,銳利鷹眼冷冷望著下面寬廣草原,搜尋著草原上跳躍野兔或者小羊羔,雄鷹灰色影子忽然閃電般朝下面俯衝而去,它已經發現正前方出現一隻迅速奔跑的灰色野兔!

雄鷹忽然感覺一陣突如其來涼風吹過,渾身羽毛猛然豎立,它已經察覺到無法捕捉的危險,心中湧上慘澹悲涼滋味,「叟」的一聲,一枝快如閃電的黑色長箭輕易射穿了雄鷹胸膛,地面原本清晰的野兔驀然變的模糊,雄鷹甚至沒有感覺到絲毫疼痛,蔚藍的天空忽然就和地面綠色草原顛倒了,接著眼前一黑,只聽到耳邊呼呼的風聲!

一名黑衣漢子騎馬把墜落草原的獵鷹彎腰揀起,飛速賓士在草原上,然後恭敬翻身下馬跪在不遠處的大隊人馬面前。黑衣漢子臉上佈滿猙獰的刀痕,有一道傷痕自眼角而起,斜向左邊嘴角,貫通整個面頰,令他左臉的肌肉極度扭曲,左眼被一堆猙獰的肌肉高高拱起,只露出一絲隙縫,滲露出冰寒徹骨的冷芒,乃是突厥四大勇士之一血手魔博爾古。

血手魔博爾古大笑著對當中一個身穿突厥皇服的男子道:「皇爺箭法精準,如此高飛的凶悍獵鷹也被一箭穿心,皇爺才是真正的草原雄鷹!」 皇服男子正是青青公主的大哥扎傑,他微笑著把手中長弓放下,眼神如鷹般銳利。

扎傑身形雄偉,甚有氣派,英姿過人,衣著極其華麗,愈發顯得身份尊崇,外貌雖然不過三十許,其實已經年滿四十,可是歲月不但沒有給他帶來衰老虛弱,反而增添了成熟的魅力和威嚴。

血手魔博爾古上前一步低聲道:「鐵血聯盟歐陽堅意外失手,青青公主被人救出,已經安然回到突厥,我們是否繼續採取行動?」

扎傑雙目電光隱現,不怒而威!這幾年原本疼愛的青青妹子像變了個人,不斷勸阻父皇與隋國和解,不想再出動草原鐵騎和隋朝大軍激戰,使得野心勃勃的扎傑前幾年不得以遵照父皇命令暫時停止了對隋朝的進攻。

扎傑表面上雖然停止了對隋朝大規模的進攻,暗地裡養精蓄銳,網羅能人奇士,並且和中原武林的鐵血聯盟暗中勾結,終於在數月前抗命率大軍猛攻隋朝,沉寂數年的邊關再起烽煙!為了讓父皇死心塌地下決心征服中原大好河山,於是命令歐陽堅暗中綁走青青,嫁禍中原武林而激怒父皇,導致兩國不可化解的仇怨!

草原舒適的風輕輕吹著,扎傑冷酷面容而閃出一絲親切笑容,他雖然秘密讓歐陽堅綁走青青,心中的縷縷親情讓他始終並沒有想要殺死青青,他沉吟片刻淡淡道:「我們已經達到了目的,父皇得知漢人卑鄙無恥綁走青青後,已經決心再次對隋朝大軍展開報復!既然青青已經安全回到突厥,也許一切都是天意!無論如何,這次我一定要率突厥鐵騎擊敗楊風,揮師殺到中原,讓那些漢人永遠被突厥踩在腳下!」 青青的安然回歸忽然讓他感到一陣輕鬆。

博爾古沉聲道:「屬下已經安排妥當,楊風這次必死無疑,我們先用大軍正面猛攻,吸引隋軍注意,然後利用中原眾多黑榜頂尖人物和突厥高手從後面聯合襲擊隋軍大營,這次楊風是在劫難逃了!」

扎傑臉上並沒有露出絲毫得意神色,眼中反而射出慚愧目光,楊風是一位值得尊敬佩服的敵人,若非為了突厥百年基業,他也不想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殺死楊風,內心深處其實渴望在戰場上正大光明地擊敗楊風!

良久,扎傑目光瞬間凝聚如刀,給人精明厲害卻又城府深沉的感覺,平靜道:「中原武林雖然藏龍臥虎,但不過是一盤散沙而已,前幾次本可以在路上就剷除楊風,沒想到丐幫卻莫名其妙忽然插手,聽說丐幫新任幫主吳沖寒功力驚人,居然一口氣斬殺我突厥十八高手!」

博爾古冷笑道:「這次光憑吳沖寒一人之力根本無法抵擋如此眾多的絕頂高手,不但楊風必死,就是吳沖寒也難逃一死!」

鐵血堡中央陰森寬大的無為殿,兩壁密密麻麻的盞盞油燈燭火閃動,歐陽堅坐在高高的石椅上,隱藏在側面石柱的陰影中,冷冷望著下面的幾個人影。

狼牙刀夜怒火提心吊膽上前低聲道:「趙烈居然奇跡般從桃花仙子李思思手下逃脫,而且桃花仙子李思思也忽然從江湖中神秘消逝,杳無音訊,沒有人知道她去了什麼地方?」 高高坐在石椅上的歐陽堅面無表情,只是驀然握緊雙拳,恨不得把趙烈揮拳擊成肉醬!

勉強孤身掙扎回到鐵血堡,從沙漠風暴中九死一生的冷血矛魏如風臉色慘白跪在地面,神情憔悴咬牙抬頭道:「屬下本來寧死也要把古墓中的女子帶回鐵血堡,無奈一場突如其來的沙暴讓趙烈從我手中奪走那女子,請盟主責罰!」

歐陽堅想不到藏在如此隱秘古墓中的青青公主居然也被趙烈救出,面目越發陰沉可怖,此事不但牽扯突厥帝國公主,而且還會影響與牢牢掌握突厥權勢兵權的扎傑皇爺之間和合作,事關重大,他反而鬆開雙拳對魏如風冷冷道:「我不想再看到你!」

寬闊陰冷的無為殿驀然變得死一般寂靜,魏如風本來就慘白的臉色更加嚇人,不停顫抖的雙手緩緩從身後抽出鐵矛,咬牙把鋒利矛尖對著胸膛。旁邊站立的狼牙刀夜怒火和其餘幾名幫眾臉上露出悲涼神色,緩緩閉上眼睛,實在不忍心望見冷血矛魏如風血濺無為殿。

隱藏在歐陽堅身後陰影中的宋青河輕聲道:「大哥,趙烈為人狡猾卑鄙,而且功力遠在魏如風之上,此事不過是個意外,冷血矛魏如風一向忠心耿耿,此時鐵血聯盟正是用人之際,不如給魏如風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歐陽堅壓下心頭怒火冷冷道:「好,那就暫時留著魏如風人頭!青河,你替我砍下他的左臂。」瘦長的青黑色身影頭也不回快步走出無為殿。

一個淡藍色身影慢慢走到魏如風面前,緩緩拔出身後的幽冥劍,綠色陰冷光芒清晰影射在宋青河充滿無奈和同情的臉上,久久沒有劈出手中寬大的鋸齒長劍,而是輕輕發出一聲歎息。

魏如風眼中射出感激目光,忽然伸手接過幽冥劍沉聲道:「大恩不言謝,我自己動手就可以!」綠芒一閃,無為殿中頓時血光飛濺,誰也沒有看到宋青河秀美絕倫面容上眼睛裡詭異妖艷的目光。
Enkuzay 發表於 2006-4-3 00:35
第一百五十七章 草原歌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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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烈從那些突厥武士臉上謙恭緊張的表情可以看出青青姑娘在突厥王國中的地位肯定非常尊貴,於是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終於結束了如同惡夢般不堪回首的悲慘沙漠之行!

不料數名突厥武士忽然拔出刀劍衝上來唧唧烏拉說著突厥鳥語,趙烈則滿頭霧水愣在沙面上,苦笑著望了一眼依然昏迷不醒的青青,故意張嘴發出沙啞嗚咽聲音,滿臉痛苦地指著自己喉嚨。

突厥武士很快送上淡水,趙烈握住水袋的雙手居然猛烈顫抖,眼中射出貪婪激動的目光,如同發瘋一樣痛痛快快一口氣飲光滿滿的大袋清水,第一次發現清水也是如瓊漿玉液般美味清涼!濕漉漉的金色長髮遮擋住刺眼烈日,渾身說不出的爽快,補充水分後的身體很快恢復體力,根本沒有把這些普通突厥武士放在眼中!

趙烈逐漸恢復光彩的雙眼定定望著被幾個少女扶走的青青,“這些突厥武士來頭不小,她究竟是什麼人?歐陽堅為何要綁架她?”猛然爽快用清水從頭淋到腳,苦笑著對那些突厥武士大聲道:“媽的,老子根本聽不懂你們的鳥語,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們送來的清水!”

突厥武士驚詫莫名地聆聽趙烈胡言亂語,顯然什麼也聽不懂,但總算猜到趙烈乃是中原人士,他們目瞪口呆的面容立刻目露兇光,驀然後退一步,不停揮舞著手中鋒利刀斧,團團把趙烈圍住!突厥王國和隋帝國連年出動重兵激戰,血流成河,雙方積怨極深,仇深似海。

趙烈含笑先用冰冷清水奢侈地洗了把臉,然後朝四週虎視眈眈的武士露出燦爛友善笑容。青青依然昏迷不醒,這些突厥武士舉著刀劍一時愣住,他們也弄不清楚趙烈和青青之間的關係,不敢貿然對他動手。

補充了水分的趙烈渾身輕鬆,主動微笑著伸出雙手,任憑突厥武士用堅固牛皮繩索把雙手緊緊綁住,後背上沉重長刀被突厥武士小心翼翼解下的時候,他連眼睛也沒有眨一下,這幾天太過疲憊憔悴,背著長刀也太累了,就讓那些突厥武士幫忙扛著吧。

於是趙烈很快就悠然自得坐在軟軟舒適的駱駝上,尾隨駱隊朝遠方走去,聆聽那連綿不絕悅耳的駝鈴聲,臉上挂著淡淡笑容在心裏想道:“無論如何也要徹底弄清楚青青神秘的身份。”

可惜才走出十多裏沙路,數個突厥武士忽然驚慌失措地把趙烈手上繩索解開,兩把沉重長刀很快又再次綁在了身上,“哎,沒想到這麼快就要繼續背著沉重長刀了,還是無刀一身輕啊,整天背負雙刀還真他媽的累,看來青青姑娘已經甦醒過來了。”

夕照朗射的金黃余輝下,美麗的綠茵原野像一片綠油油的海洋,茫茫無盡,徐徐長風輕柔的拂掃下,草原野林波浪般起伏著,密密麻麻的帳篷坐落在水肥草綠的寬闊空地上。數萬強悍的突厥騎士在這裡安營紮寨,他們中有精赤上半身的,也有穿上皮革或搭著獸皮的,少數騎兵穿著鎧甲和護具,頭上都戴著各式各樣猙獰可怖的戰士護盔,背上長弓箭筒,插滿長箭,正是縱橫天下的突厥悍兵!

趙烈心頭一驚,沒想到在沙漠中迷失方向後竟然一路來到草原,進入了突厥王國勢力範圍,眼中美麗的草原景色也忽然變得蒼白無彩。

寬大舒適帳篷中,數個身材健美的突厥女郎溫柔地不斷朝裝滿熱水的木桶中加入大量雪白滑膩的牛奶,嫺熟地為躺在水中閉目養神的男子仔細按摩搓洗,男子上身隆起健壯肌肉讓她們紅紅臉上笑容顯得異常甜美而嫵媚。

躺在熱水中的趙烈忍不住發出舒服的呻吟,悶熱乾燥的沙漠帶來苦不堪言的記憶,幾乎被曬成肉乾,差點就迷失葬身在無邊沙漠中,慘烈連綿的暴曬如同一場恐怖夢魘揮之不去,茫茫沙漠讓他徹底體會到大自然無窮無盡的威力和人類的渺小!

趙烈忽然睜開黑亮眼睛笑道:“沒想到這牛奶浴竟然如此舒服,雪白牛奶對皮膚非常滋潤,能夠讓皮膚永遠保持青春,乃是解除身心疲憊的最佳方法,就是太奢侈了點,哈哈,這裡不愧是牛羊成群的綠色草原,難道牛奶多得真的喝不完嗎?看來突厥人也蠻懂享受的!”可惜那些身材噴火的突厥女郎聽不懂他的話語,只是他飄逸金髮和後背乍現清晰恐怖的黑色虎頭讓她們感到莫名刺激和興奮,一直吃吃地笑個不停。

洗去沙塵的幹澀金色長髮經過牛奶滋潤後很快恢復了飄逸,趙烈梳洗完畢後痛快吃了頓草原全羊大餐,根本不用動手,嘴裏瞬間就被身邊美女用烤得金黃的羊肉塞滿,甚至沒來得及痛飲桌子上的飄香美酒,很快就被領到了一座華麗龐大的帳篷裏面。

上好雪白柔軟的小羊羔皮鋪在地面,除了帳篷頂端的數十顆如星辰般璀璨的夜明珠外並沒有太多的裝飾,簡潔素雅的佈置卻給人一種異常華麗富貴的感覺,羊脂蠟燭柔和燭光給整個帳篷帶來了絲絲暖色。

一張雕刻精美圖案的桌子放在帳篷中央,上面隨意擺放著清香誘人的水果,不但有水靈靈的葡萄西瓜,甚至還有西域難得一見晶瑩剔透的荔枝!一位少女笑盈盈坐在桌子後面,正是被趙烈從古墓中陰錯陽差救出的青青。

此刻青青身上紅潤皮膚隱隱約約有似有牛奶般的光澤在流動,卷屈的秀髮油光烏黑水亮,高挺鼻樑上方是一雙淡藍色水靈雙眸,全身煥發出一股西域草原的高貴風韻,不僅如此,常年草原戎馬生涯還給了她一付健美柔韌的嬌軀,使她在萬種風情的柔媚中,流露出一種剛健婀娜的特殊風味。

青青伸手隨意拈了一顆剝好皮的荔枝放在口中輕笑道:“中原人士很少會有象你這樣的金色長髮,我也是數年前曾見過一位從遙遠西方世界的商人,他才擁有和你一樣的金色頭髮。酷熱荒涼的沙漠中你本可以把我扔下,但你並沒有那樣做,我再次感謝公子的救命之恩!”

趙烈含笑悠然坐在柔軟舒服的小羊羔皮地毯上,伸手淩空把前方桌子上紅紅的西瓜抓到手中,新鮮多汁果汁很快從嘴邊滴落,他舔著嘴唇淡淡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青青定定望著趙烈狼吞虎咽吃西瓜,臉上笑容更加明媚,爽朗笑道:“其實我是突厥帝國的青青公主,大恩不言謝,無論要求什麼我都會答應你,你以後還是可以叫我青青,哎,你們漢人總是非常特別,和我們突厥人有很大不同。”她似乎想起了什麼,眼眸射出目光越發溫柔。

趙烈臉上表情沒有絲毫震動,乾脆舒服地斜躺在柔軟羊毛毯上,嘴唇微微一動,飛快把桌子上芬芳誘人的水晶葡萄淩空吸到嘴中,抬頭微笑道:“我什麼也不想要,我只想知道鐵血聯盟歐陽堅為何會把堂堂突厥帝國的青青公主綁到那隱秘陰森的地下古墓中?”

青青嘆了口氣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鐵血聯盟,也從來沒有聽說過歐陽堅的名字,前幾天我帶領幾個隨身護衛偷偷潛到邊關,沒想到忽然被一群黑衣蒙面人半路劫住,他們殺光了我身邊護衛後就把我矇住眼睛帶到那恐怖的古墓。”想起陰森古墓中提心吊膽的日子,她也是感到一陣後怕。

趙烈目光閃動,忽然冷冷道:“此時突厥和我朝大軍正在邊關激戰,形勢異常凶險,公主千金之軀為何要偷偷潛到邊關?”

青青公主俏臉頓時涌上誘人紅潮,羞澀低頭不語。

趙烈奇怪地望著眼前突厥公主千嬌百媚的羞澀模樣,眼中露出蘊含深意的目光,“好像這句話勾起了她心中藏著的心事?”雖然他們相處只是短短數天,但青青也許是長期生活在廣闊無邊草原,性格豪爽自然,身上不像那些江南女子那樣故意扭捏矜持,而是散發出一種健康青春的真誠爽朗,很難看到如此羞澀的模樣。

良久,青青幽幽道:“隋煬帝揚廣性格殘暴,多次派大軍攻擊突厥草原,每次戰役都要大肆屠戮我塞外胡人,以首級充作軍功,你們漢人手中沾滿無數突厥人的鮮血!以前我曾經是一個蠻橫嬌縱無知的公主,自然非常痛恨漢人,害怕總有一天你們會統治整個大草原,而突厥王國也會像曾經匈奴和樓蘭那樣灰飛煙滅,於是我和大哥扎傑總是慫恿父王派突厥鐵騎報復隋朝,期望有朝一日滅了你們漢人的江山!”

趙烈不過乃是江湖草莽,這些國家朝廷的事情似乎離他很遠很遠,只是凝神靜靜聆聽。“大哥扎傑真是突厥百年難遇軍事政治天才,乃是突厥第一猛將,大哥率領的鐵騎在大草原上吞併許多部落,在大漠草原上一直所向無敵,縱橫沙場,戰無不勝,許多草原部落紛紛臣服我突厥王國,深受草原部落長老的景仰,突厥王國能有今天宏大規模勢力是和我大哥二十年來嘔心瀝血的拼搏分不開的!”

“就算是面對隋朝大軍,大哥扎傑也曾經利用巧妙計謀和無比勇氣六戰六勝,將一向自認為天下第一的隋朝重騎兵殺退了兩百餘裏,隋朝死傷十幾萬人,而突厥自損卻不過數萬,威震隋國朝野!後來隋朝重臣楊素親自率重兵也未能擊敗我大哥,楊素和眾多隋朝大將在大哥手上吃盡苦頭,連戰連敗!”

青青喝了口奶茶繼續輕聲道:“揚素的兒子楊風雖然是一介文弱書生,但卻是罕見的軍事天才,臨危受命率領隋朝大軍多次擊敗了大哥手下的鐵騎,讓突厥將士聞風喪膽!人人都很奇怪,楊風率領的軍隊既不強悍,也不眾多,而且他經常指揮隋朝帝國不同的隊伍,但是每一次作戰,本來未見強大的軍隊突然化為無敵雄師,楊風也成為戰場上真正百戰百勝的將軍!”青青靜靜訴說,神態平和,兩國之間的恩怨仿佛和她沒有什麼關係。

趙烈驀然聽到楊風的名字,眼神一閃,沒想到楊風在突厥也是這樣如雷貫耳,接著很快發現青青在說到楊風的時候,語氣驀然變得輕柔多情,目光也變得異常溫柔。

“如果不是那次偶然遇到楊風,我也許和大哥一樣日夜期望突厥鐵騎踏碎中原大好河山,痛快打下漢人江山!”青青似乎陷入到深深綿綿的回憶中,忽然停止了說話。

趙烈心中一震,連忙問道:“你見過楊風嗎?”

青青秀美雙眸閃現異芒,輕輕閉上眼睛柔聲道:“那是好幾年前的事情,那是一場突厥騎兵和隋朝大軍慘烈無比的戰鬥,楊風奇襲我們後備部隊,結果我被隋朝大軍俘獲!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見到了楊風,我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竟然那樣年輕,氣度會是那樣的平和隨意,根本不是讓突厥人恨之如骨的兇殘冷酷的模樣,而且絲毫沒有獲勝之後盛氣凜人的樣子。”

趙烈瞪眼張嘴望著青青公主,差點連口中葡萄在落下,雙眼露出景仰而略帶迷茫的神色,沒想到楊風曾經俘獲突厥公主,似乎親眼看到了楊風率領隋朝大軍馳騁沙場,戰無不勝的壯麗激烈場面。

“我清楚知道自己的命運,任何痛苦和淩辱我都不會懼怕,那也是我作為突厥公主應該承受的,可是楊風卻頂著巨大壓力出人意料想把我釋放,這是我怎麼也不能理解的,因為在我一貫的想像中,漢人總是兇殘自私狡猾卑鄙的小人!” 趙烈聽到青青的話語,臉上忍不住露出苦笑,若有所思,同樣事物每個人從不同的角度觀望,也許就會看到不同的結果,在漢人心中突厥人才是殘暴野蠻的象徵!

“那夜楊風和我徹夜談到天亮,沒有森冷刀劍和冰冷繩索的壓迫,只有一壺清茶!這位名震西域的大將身上沒有絲毫大勝之後的喜悅,而是充滿了真實而自然的悲傷和失落,他望著血流成河的戰場流出了發自內心的眼淚。楊風淡薄名利的胸襟和悲天憫人的氣度終於讓我明白兩國連年征戰帶來的後果,除了兩軍戰士的纍纍屍骨鮮血外,兩國無辜的黎民百姓才是遭受了滅頂之災,顛沛流離,苦不堪言。”青青雙眸不知不覺變得濕潤,隱約射出悲傷的滋味。

“這些年塞外天災不絕,牛羊死傷無數,我們的族人真的很苦,連年征戰讓我們部落實力一天天衰弱,於是我經常向父王訴說兩國交戰帶給族人的苦難悲傷,這些年父王已經開始意識到這樣和隋朝大軍激戰的悲慘後果,已經準備逐步和隋朝和解,不再進攻隋朝,可惜我大哥扎傑卻一意孤行,不顧父王和我的堅決反對,執意決心繼續率領突厥鐵騎踏碎中原錦繡河山。”

趙烈心中一動,想到楊風此刻正率領大軍在邊關與突厥鐵騎激戰,於是插口道:“難道你這些年無法忘記楊風,這次孤身前往邊關就是為了去找楊風,我說得對嗎?”他深深嘆氣,驀然想到韓夜冰,沒想到楊風竟然對女人具有如此大的吸引力。

青青臉色嫣紅欲滴,低頭輕聲道:“這次我突然匆匆前往邊關並非想見他,而是因為事情緊急,非常擔憂楊風安全,畢竟他曾經把我從隋朝大牢中釋放!我大哥扎傑一生縱橫大漠,卻幾番敗在楊風手下,若非楊風率大軍幾次奇跡般反敗為勝,突厥鐵騎已經幾次揮師殺到中原了,於是大哥心中極度憎恨楊風,居然暗中收買勾結中原江湖黑道頂尖高手和西域各部落隱居的眾多好手,準備奇襲隋朝大將帳營,一舉奪取楊風性命!”話語中雖然不肯承認想見到楊風,心中卻是涌上萬般柔情思念,她真的很想再看到楊風,情難自禁。

趙烈悠然笑道:“於是你準備連夜趕到邊關把這個消息告訴楊風,讓他好提早防備。”

青青眼中露出擔憂神色道:“可惜我半路被那些神秘人士劫持,不知道楊風能否躲過這次劫難?你也是中原人士,能幫我帶個口信到玉門關嗎?”

趙烈並沒有答話,漆黑深邃眼眸久久凝視手中晶瑩剔透的荔枝,想到鐵血聯盟裏面夾雜的神秘突厥高手和剛才青青的話語,忽然淡淡道:“我已經知道誰才是真正謀劃綁架你的幕後人物,楊風是我的好朋友,就算沒有你,我也會前往玉門關幫他化解這次難關,明天清晨我就連夜趕往玉門關,以後你要小心你大哥扎傑。”他已經決定在趕到鐵血堡前順道先去玉門關會見楊風。

太陽把早晨的草原照得明亮清潔,偌大的草原在晨光裏晶瑩透明,少女悅耳響亮的歌聲縈繞在寬闊的草原上空,歌聲瀰漫在風中,圓潤的曲調飄滿草原,從南到北,從北到東,從東到西,落遍草原的山山水水寸林寸草。

青青健美修長的雙腿遊走在哪,歌聲就飛到哪,好像大地是一架古琴,她踩著大地的琴弦走動,唱的是草原上最古老的沒有留下歷史和記憶沒有多少人能聽懂的民歌,是那種遼闊、悠長、令人傷感和令人驚喜的古老的調子,那聲音是那麼地驚天動地,那麼地優美悅耳,帶著空曠的憂鬱和傷痛,像把整個草原都翻閱了幾千年幾萬年,帶進那遠古的永遠找不回曆史的年代。

趙烈換上乾淨整潔的藍色長袍,背負雙刀含笑凝視飄然踏歌而來的青青公主,她一身白色胡服窄袖勁裝,一條精緻羊羔皮做成的大氅披在身上,襯得她淡褐色的皮膚燦爛宛如陽光,艷光四射烏黑彎曲的秀髮梳理為許多細小辮子瀟瀟灑灑地披在肩上,鬢角的髮絲紅得發紫,整個人透露出讓人心曠神怡的健美青春氣息。

青青凝望眼前藍色身影,趙烈臉型瘦長清俊,目光深邃冷漠卻又隱約露沉沉的痛苦和裂裂的傷心,難道他也曾有過什麼傷心得難以挽回的往事?但是他的雙眸中又是這般純凈如水,冷酷如冰,簡直就像個剛甫來到世上的嬰孩!“漢人總是這樣讓人難忘嗎?他雖然和楊風完全不一樣的性格,但還是讓人惦記牽掛。”

“可以告訴你的名字嗎?從這裡到玉門關一路都是綠色草原,沿途的突厥大軍不會為難你,一路保重!” 青青柔聲道,心頭卻涌上怪異的失落滋味,雖然相處才短短幾天,心頭卻已經刻下了他的影子。

趙烈微笑道:“你的歌聲真的很美,如同草原上百靈鳥的天籟之音,充滿著天地的寬廣和天空的純凈!我是中原江湖黑虎幫幫主趙烈。”話還飄蕩在風中,藍色身影已經瀟灑翻身上馬,迅速頂著天空那些白嘩嘩的雲朵,從地上那些白嘩嘩的羊群中穿過,綠色草原和身後爽朗甜美的歌聲使得他心情非常輕鬆。那是一種超乎語言表達能力的淒美悠遠和遼闊,正在溶化著大地和天空,讓人回到從前,讓人無法忘記過去,讓人從這歌聲裏再次找回記憶往事,聲聲斷斷,那原始的音色正在把人的思緒打開,在記憶中翻閱歲月的痕跡,輕易讓人回到那無法回首的過去,讓人尋找失去而無法找回的記憶。

戴著白氈帽,穿著白翻毛羊皮襖的牧民趕著溫順的牛羊群遊走在寬闊美麗的草原上,無拘無束,自由自在。每當趙烈騎馬賓士累了的時候,都會勒馬停在那些散落在草原上的蒙古包前面,熱情淳樸的牧民用奶酪和牛羊肉盛情款待,然後用響亮的歌聲送他上路。歌聲純凈得令人心碎,令人悲涼,那種聲音聽了它就會鑽進耳朵長進你身體,從此就是你身體的一部分,這是一個明媚而帶有露水的清晨,讓人心醉。

藍天伴隨白雲在天空輕輕飄蕩,綠油油的無邊草原點綴著如繁星般的野花,引來許多白色,藍色,黃色和彩色蝴蝶翩翩起舞,趙烈孤獨的藍色身影騎馬飛馳在無邊的美麗草原上,遠遠望去不過是一個藍色小點在綠色海洋中緩緩移動,急促的馬蹄聲驚散了那些柔媚艷麗的蝴蝶,“得得”的馬蹄聲久久回蕩在寬廣的草原!

趙烈猛然抬頭望見了一隻在藍天飛翔的獵鷹,那是一幅讓人仰慕膜拜的景致:雄壯健美的獵鷹線條完美,展翅翱翔在悠悠藍天白雲之間,自由自在縱橫天地。趙烈傲然一笑,策馬賓士,胸中充滿征服的野心,內心深處渴望可以如雄鷹一樣展翅飛上藍天,藐視天地寬闊的世界。

雄鷹急速朝前方飛掠而出,很快從趙烈視線中消逝。良久,雄鷹已經飛出很遠,來到的草原邊緣,銳利鷹眼冷冷望著下面寬廣草原,搜尋著草原上跳躍野兔或者小羊羔,雄鷹灰色影子忽然閃電般朝下面俯衝而去,它已經發現正前方出現一隻迅速奔跑的灰色野兔!

雄鷹忽然感覺一陣突如其來涼風吹過,渾身羽毛猛然豎立,它已經察覺到無法捕捉的危險,心中涌上慘澹悲涼滋味,“叟”的一聲,一枝快如閃電的黑色長箭輕易射穿了雄鷹胸膛,地面原本清晰的野兔驀然變的模糊,雄鷹甚至沒有感覺到絲毫疼痛,蔚藍的天空忽然就和地面綠色草原顛倒了,接著眼前一黑,只聽到耳邊呼呼的風聲!

一名黑衣漢子騎馬把墜落草原的獵鷹彎腰揀起,飛速賓士在草原上,然後恭敬翻身下馬跪在不遠處的大隊人馬面前。黑衣漢子臉上佈滿猙獰的刀痕,有一道傷痕自眼角而起,斜向左邊嘴角,貫通整個面頰,令他左臉的肌肉極度扭曲,左眼被一堆猙獰的肌肉高高拱起,只露出一絲隙縫,滲露出冰寒徹骨的冷芒,乃是突厥四大勇士之一血手魔博爾古。

血手魔博爾古大笑著對當中一個身穿突厥皇服的男子道:“皇爺箭法精準,如此高飛的兇悍獵鷹也被一箭穿心,皇爺才是真正的草原雄鷹!” 皇服男子正是青青公主的大哥扎傑,他微笑著把手中長弓放下,眼神如鷹般銳利。

扎傑身形雄偉,甚有氣派,英姿過人,衣著極其華麗,愈發顯得身分尊崇,外貌雖然不過三十許,其實已經年滿四十,可是歲月不但沒有給他帶來衰老虛弱,反而增添了成熟的魅力和威嚴。

血手魔博爾古上前一步低聲道:“鐵血聯盟歐陽堅意外失手,青青公主被人救出,已經安然回到突厥,我們是否繼續採取行動?”

扎傑雙目電光隱現,不怒而威!這幾年原本疼愛的青青妹子像變了個人,不斷勸阻父皇與隋國和解,不想再出動草原鐵騎和隋朝大軍激戰,使得野心勃勃的扎傑前幾年不得以遵照父皇命令暫時停止了對隋朝的進攻。

扎傑表面上雖然停止了對隋朝大規模的進攻,暗地裏養精蓄銳,網羅能人奇士,並且和中原武林的鐵血聯盟暗中勾結,終於在數月前抗命率大軍猛攻隋朝,沉寂數年的邊關再起烽煙!為了讓父皇死心塌地下決心征服中原大好河山,於是命令歐陽堅暗中綁走青青,嫁禍中原武林而激怒父皇,導致兩國不可化解的仇怨!

草原舒適的風輕輕吹著,扎傑冷酷面容而閃出一絲親切笑容,他雖然秘密讓歐陽堅綁走青青,心中的縷縷親情讓他始終並沒有想要殺死青青,他沉吟片刻淡淡道:“我們已經達到了目的,父皇得知漢人卑鄙無恥綁走青青後,已經決心再次對隋朝大軍展開報復!既然青青已經安全回到突厥,也許一切都是天意!無論如何,這次我一定要率突厥鐵騎擊敗楊風,揮師殺到中原,讓那些漢人永遠被突厥踩在腳下!” 青青的安然回歸忽然讓他感到一陣輕鬆。

博爾古沉聲道:“屬下已經安排妥當,楊風這次必死無疑,我們先用大軍正面猛攻,吸引隋軍注意,然後利用中原眾多黑榜頂尖人物和突厥高手從後面聯合襲擊隋軍大營,這次楊風是在劫難逃了!”

扎傑臉上並沒有露出絲毫得意神色,眼中反而射出慚愧目光,楊風是一位值得尊敬佩服的敵人,若非為了突厥百年基業,他也不想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殺死楊風,內心深處其實渴望在戰場上正大光明地擊敗楊風!

良久,扎傑目光瞬間凝聚如刀,給人精明厲害卻又城府深沉的感覺,平靜道:“中原武林雖然藏龍臥虎,但不過是一盤散沙而已,前幾次本可以在路上就剷除楊風,沒想到丐幫卻莫名其妙忽然插手,聽說丐幫新任幫主吳衝寒功力驚人,居然一口氣斬殺我突厥十八高手!”

博爾古冷笑道:“這次光憑吳衝寒一人之力根本無法抵擋如此眾多的絕頂高手,不但楊風必死,就是吳衝寒也難逃一死!”

鐵血堡中央陰森寬大的無為殿,兩壁密密麻麻的盞盞油燈燭火閃動,歐陽堅坐在高高的石椅上,隱藏在側面石柱的陰影中,冷冷望著下面的幾個人影。

狼牙刀夜怒火提心吊膽上前低聲道:“趙烈居然奇跡般從桃花仙子李思思手下逃脫,而且桃花仙子李思思也忽然從江湖中神秘消逝,杳無音訊,沒有人知道她去了什麼地方?” 高高坐在石椅上的歐陽堅面無表情,只是驀然握緊雙拳,恨不得把趙烈揮拳擊成肉醬!

勉強孤身掙扎回到鐵血堡,從沙漠風暴中九死一生的冷血矛魏如風臉色慘白跪在地面,神情憔悴咬牙抬頭道:“屬下本來寧死也要把古墓中的女子帶回鐵血堡,無奈一場突如其來的沙暴讓趙烈從我手中奪走那女子,請盟主責罰!”

歐陽堅想不到藏在如此隱秘古墓中的青青公主居然也被趙烈救出,面目越發陰沉可怖,此事不但牽扯突厥帝國公主,而且還會影響與牢牢掌握突厥權勢兵權的扎傑皇爺之間和合作,事關重大,他反而鬆開雙拳對魏如風冷冷道:“我不想再看到你!”

寬闊陰冷的無為殿驀然變得死一般寂靜,魏如風本來就慘白的臉色更加嚇人,不停顫抖的雙手緩緩從身後抽出鐵矛,咬牙把鋒利矛尖對著胸膛。旁邊站立的狼牙刀夜怒火和其餘幾名幫眾臉上露出悲涼神色,緩緩閉上眼睛,實在不忍心望見冷血矛魏如風血濺無為殿。

隱藏在歐陽堅身後陰影中的宋青河輕聲道:“大哥,趙烈為人狡猾卑鄙,而且功力遠在魏如風之上,此事不過是個意外,冷血矛魏如風一向忠心耿耿,此時鐵血聯盟正是用人之際,不如給魏如風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歐陽堅壓下心頭怒火冷冷道:“好,那就暫時留著魏如風人頭!青河,你替我砍下他的左臂。”瘦長的青黑色身影頭也不回快步走出無為殿。

一個淡藍色身影慢慢走到魏如風面前,緩緩拔出身後的幽冥劍,綠色陰冷光芒清晰影射在宋青河充滿無奈和同情的臉上,久久沒有劈出手中寬大的鋸齒長劍,而是輕輕發出一聲嘆息。

魏如風眼中射出感激目光,忽然伸手接過幽冥劍沉聲道:“大恩不言謝,我自己動手就可以!”綠芒一閃,無為殿中頓時血光飛濺,誰也沒有看到宋青河秀美絕倫面容上眼睛裏詭異妖艷的目光。
Enkuzay 發表於 2006-4-4 02:44
第一百五十八章 萬馬奔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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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夕陽迷茫如霧,讓人無法看清楚太陽到底是已經落下還是漂浮在天邊?讓人清楚感覺天空盪漾著朦朧醉人的紅霞,天邊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猛烈的馬蹄聲,仿佛有千軍萬馬賓士而來!趙烈趕忙勒馬停下,身下賓士的駿馬一聲嘶鳴,高高揚蹄而立。

趙烈雙眼凝視遠方映照在紅霞中的地平線,只見成千上萬,各種毛色應有盡有的野馬,由左方遠處斜斜切入視線的正中處,看情形是想奔往前方茫茫無邊的大草原。

連綿不絕的馬蹄聲在趙烈身旁響起,他愕然側望,明亮眼睛睜得大大的,一瞬不瞬看著漫山遍野而來的野馬,望之無盡的野馬自由自在地縱情奔跑,野馬的生命就是為了奔跑而存在,野馬身上激烈抖動的健壯肌肉展現出一種原始而野性的美,飛揚馬蹄捲起的塵土把夕陽也遮蓋了,落日越發顯得迷蒙誘人。

趙烈腳下千里挑一的駿馬竟然被賓士而來的數萬野馬的強大陣勢嚇得驚恐萬狀,馬蹄不停朝後退卻。趙烈臉上佈滿淡淡笑容,密密麻麻奔雷般的馬蹄聲和抖動的草原讓他熱血沸騰,體內鮮血已經被萬馬狂奔的野馬點燃了,金色長髮被野馬群夾帶撲面而來的狂風猛烈吹散,眼中射出極度興奮的目光,藍色身影驀然從馬匹上騰空而起,快如閃電的影子竟然飛速抄到馬群前面,縱身落在當先一匹黑色野馬背上,伸手牢牢抓住它馬頭如雪絮般柔軟的鬃毛,渾身如鐵箍般緊緊伏身在馬背上!

一馬當先的野馬黑色皮毛之上有著奇異的黃色斑紋,環體而生,宛若黑虎身上的紋路,全身散發出狂野彪悍氣勢!憤怒虎紋野馬一聲長嘶,原本柔軟的鬃毛驀然變的堅硬如鐵,前蹄跳起,再踏下時,急轉了一個彎,速度再增,達到它速度的極限,俯前便如風一樣衝了出去,身子踏風上下劇烈顛簸,但卻始終無法將馬背上藍色人影甩掉。

若是普通人也許無法輕易將如此暴烈不羈的狂悍野馬馴服,可是對於趙烈這種高手而言,簡直是舉手之勞,非常容易,野馬突如其來的加速飛奔不過讓他滿頭淩亂長髮驀然朝後隨風劇烈舞動!

趙烈仰頭一聲狂吼,硬生生將野馬奔雷長嘶的聲音蓋過去,身子頓時如泰山般重重壓在野馬身上,任憑野馬隨意狂奔!寬闊草原上以萬計的野馬竟應趙烈的喚召,齊聲嘶叫,同時改變了方向,跟著黑色虎紋野馬的方向賓士,趙烈臉上露出得意笑容,耳畔是呼呼而過的風聲和如鼓點般密集的馬蹄聲,座下野馬強悍的奔跑和劇烈的顛簸讓他覺得非常過癮。

趙烈心懷大放,沐浴溫暖落日光芒,策馬朝玉門關馳去,與數萬匹野馬在大原野上賓士的經驗確使人難以忘懷,忍不住高聲長嘯,一夾馬腹,策著黑色野馬往大草原無有盡極的遠處奔去,馬後是漫山遍野的野馬群,蔚為壯觀。

玉門關聳立在漠北的一個沙石崗上,四週城垣為黃膠土夯築,開西北兩門,城墻高達四丈,上寬兩丈,下寬三丈,上有墻,下有馬道,人馬可直達頂部,四週沼澤遍佈,溝壑縱橫,長城蜿蜒,烽燧兀立,胡楊挺拔,泉水碧綠,紅柳花紅蘆葦搖曳與古關雄姿交相輝映,歷年來不知道多少將士熱血無聲灑落在這片美麗的土地上?

隋軍防守玉門關已經快三月了,突厥四十萬大軍進犯邊關,朝廷神武大將軍楊風僅僅率領不到二十萬將士苦苦浴血抵抗,數萬熱血將士為了鎮守邊關,抵擋突厥大軍的連番猛攻已經征戰殞軀,長臥沙場,眾多疲憊不堪的將士把身子依靠著冰冷城墻定定凝望關外美麗景致,享受數月來難得的悠閒,玉門關外寧靜的清晨在朝日下越發顯得嫵媚。

一師一師的突厥鐵騎潮水般涌過寬大的草原,一望無邊的旗海在微風中飄揚,綿延在草原上,千萬隻馬蹄在草原上賓士,一時天地間給雷鳴般的蹄聲填滿,踢起漫天塵土,非常壯觀,數十萬突厥鐵騎耀武揚威集聚在玉門關前,突厥騎兵滾滾如雷的蹄聲遠遠傳來,隨風搖擺的旌旗遮天蔽日,彷彿滿天涌動的烏雲。

突厥皇爺扎傑高踞駿馬之上,極目四顧,躊躇滿志,背後便是高達三丈八面威風的帥旗!密密麻麻的騎兵布在兩翼,另外還有十多支將旗,代表突厥眾多強悍將領,軍容極盛。

橫掃大漠,威震天下的二十萬突厥輕騎兵挺胸昂首衝在前面,有的士兵身著獸皮鎧甲,有的卻是精赤上身,不過頭上都戴著猙獰堅固的戰士護盔,冷冷持槍而行,宛若扯地連天的移動叢林,數萬名長斧手陣列嚴整,高抬小巧堅固的圓形盾牌站在前方,盾牌上面不但雕刻著兇殘嚇人的血色狼頭,而且佈滿許多突起的鋒利尖刺,讓人望之則心驚膽戰,突厥大軍餘下側面全部是騎射天下第一的突厥長弓箭手兵。

扎傑充滿自信地望了一眼身後整齊雄壯的隊伍,這些都是突厥帝國的精銳,也是未來稱霸天下的希望,心頭驀然充滿萬丈豪情,忽然冷冷舉起手中鋒利長劍,“殺!殺!殺!”數十萬突厥鐵騎鋪天蓋地的喊殺聲突如其來炸雷般響起在玉門關前,各種戰士手中密密麻麻的刀、槍、劍、戰、矛、斧全部高高舉在空中,互相碰撞的金屬摩擦聲讓人膽寒,猙獰而森寒的刀光如龍鱗般閃閃爍爍,彷彿一隻巨型的惡龍在這數十萬大軍之中涌動掙扎,只要一聲令下,就要破空而出,毀滅世間一切!

守衛在玉門關上的隋朝大軍聆聽到突厥騎兵的震天吼聲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全部涌到城墻前部,只見西北方的地平線上揚起了綿延數十里的連天煙塵,馬蹄聲、呼嘯聲、馬匹嘶吼聲順著風滾雷般迎面撲來,漫天飛舞的旌旗遮天蔽日,宛如緩緩升起的暗色雲朵,預示著狂風暴雨的來臨。

楊風靜靜望著突厥大軍刀山槍海反射出的森冷光芒,此刻隋朝軍隊已經不能再退!雖然率部苦戰三月,連續獲取三次戰役勝利,但突厥士兵的兇殘勇猛讓隋軍損失慘重,況且雙方實力相差懸殊,只能一步步退回到玉門關。

“隋帝楊廣天資聰穎,文才飛揚,在古往今來眾多皇帝當中也算翹楚,可惜好大喜功,窮奢極欲,空有漫天想像力卻偏偏花在虛無奢靡的享樂上,也許此刻正在大運河富麗堂皇宏大氣派的遊船上觀望江南煙雨女子的纏綿歌舞!哎,敵勢強,兼且猛將如雲,我軍兵力不足,糧草堪憂,如何才能抵擋突厥四十萬精銳鐵騎的猛攻?” 楊風緩緩閉上眼睛,靜靜地感受著草原和城墻的振動,測算著敵軍的數量和距離,面對著排山倒海的突厥大軍,平和寧靜的臉上並沒有露出絲毫懼色,在生死存亡繫於一發的戰場,他越發顯得沉穩如山,默然睜開雙眼,清晰地看到漸馳漸近的突厥騎兵蕩起灰塵以及飛揚戰旗!

楊風濃黑的長眉毛一直伸延至兩鬢,雙眼中露出堅毅之色,輕輕揮手,玉門關四面城頭同時響起驚天動地的戰鼓之聲,鼓聲彷彿天邊滾雷,富有韻律地隆隆作響,隋軍數萬鋼刀映射著初升的陽光,發散著森冷的寒光,如怒如訴的鼓音仿佛在向兇殘的突厥鐵騎宣泄隋朝將士滿腔洋溢的激情熱血!

數萬名身著盔明甲亮赤甲的隋朝重騎兵排著整齊的陣勢一隊隊從營盤裏開拔,眾人胸前堅硬的護心鏡反射出耀眼光芒,這是隋軍震撼天下的強力兵種,將士身上護體鎧甲異常堅硬,可以抵擋鋒利槍斧的衝擊砍殺,雖然不夠靈活快速,略顯笨重臃腫,但在近戰防禦中可以發揮強悍巨大力量,具有讓敵軍膽寒的強大衝擊力!

隋朝重騎兵每匹馬的馬胸馬頭,各拴著許多精緻鐵甲,護住馬匹要害部位,馬上左右兩側配備著兩把鋒利馬刀,馬右側的掛鉤上還挂著一柄精鐵製成的森冷短槍,槍長不足五尺,極為小巧玲瓏,槍頭為精鋼打制,槍頭挂著耀眼紅纓,冰冷刀斧中的點點紅色代表著威震天下的無上榮耀!眾將士手持沉重而銳利的長搶戰戟,每個人頭頂都戴著鐵甲戰盔,戰盔護面已是放下,不見面目長相,只見眾將士齊刷刷射出的精光閃爍目光。

雖然每個人都騎在戰馬之上,但是重騎兵排成的隊列卻宛若刀裁劍削,整齊的令人感到不可思議,連馬頭的位置都彷彿量過一樣齊刷刷一片,沒有分毫雜亂,格外沉靜穩重,沒有一絲一毫的煩躁,戰馬四蹄牢牢地踩在地上,紋絲不動!這些隋朝帝國重騎兵顯然經過楊風精心刻苦的訓練,雖然面對突厥的優勢兵力,但每人臉上都挂著自信沉穩的笑容。

最少數百輛戰車在重騎兵陣前分列橫排,每輛戰車後有一小隊刀盾手,近一人高的堅固長方形盾牌嚴實地護住周身要害,長槍隊緊緊地貼著刀盾手的背後,丈余長的鋼槍如密林般高高樹立,給人一種壁壘森嚴,殺機四伏的感覺,這是楊風專門對付突厥鐵騎設計的戰車,聲勢迫人,兩萬弓箭手排成整齊的方陣依託堅固玉門關四面城在後方策應,全部總兵力達十五萬人。 楊風沉穩臉上閃過一絲憂慮之色,突厥元帥扎傑作風強悍頑強,手下突厥大軍勇猛遠勝隋朝將士,此番出動四十萬大軍勢在必得。即使此次隋軍能夠獲勝,這十多萬大軍不知能有幾人班師回朝?他前些日子故意示敵以弱,誘敵深入,其實暗中派部隊早就潛伏突厥大軍後面,待機焚燒突厥所有糧草補給,堅決實行堅壁清野之策,最後期望在玉門關迫使突厥鐵騎鎩羽而歸,此刻城下周圍遍設箭樓、鹿角、荊棘,密布弓箭手、撓鉤手、絆馬索、陷馬坑,一定會讓突厥鐵騎損失慘重。   突厥大軍翻涌旗幟帶起的一陣陣奇妙旋風輕柔刮上城頭,楊風心頭忽然涌上一陣冰冷的感覺,一種不祥的滋味迅速蔓延在身上,十六歲就隨父出征,大小數百戰役,接近二十年戎馬生涯還從來沒有過這種怪異寒意,他望了一眼身邊熱血沸騰的將士,腰板驀然筆挺如刀,全身散發出一種戰無不勝的氣勢和滿腔豪情!   扎傑同樣靜靜望著雄偉壯觀的玉門關,突厥大軍在這裡不知損失了多少鐵騎,無數突厥勇士葬身於此,就是飄過的風也帶著悲涼的味道!跨過玉門關就可以長驅直入到中原腹地,可惜楊風卻讓養精蓄銳的突厥鐵騎連接三戰三敗,使得在草原大漠縱橫無敵的扎傑雄師顏面無存!   扎傑無法在謀略兵法上擊敗楊風,反而讓突厥鐵騎遭受嚴重損失,於是他想盡一起辦法匯聚四十萬大軍逼迫隋朝軍隊正面激戰,步步為營,層層推進,正面激戰雖然會付出慘重代價,但他對突厥士兵的戰鬥力充滿信心,冰冷目光遠遠望著玉門關後面起伏的丘陵,臉上露出一絲殘忍笑容,那裏隱約瀰漫著陣陣迷霧,今日突厥大軍強攻之時,也就是楊風斷頭之時!   突厥戰陣中忽然響起了驚天的號角,正前方的扎傑統領一聲令下,十幾萬突厥騎士齊催座駕,前方是高舉狼頭盾牌的士兵,後面是靈活無敵的輕騎兵,兩翼是騎射無敵天下的突厥長弓箭手,分數翼殺來,馬蹄狂奔,起漫天塵土,有如數條威力無匹的龍捲風,配合著迎頭分左右兩側向敵師直迫而來。   潮水般鐵騎飛速朝著玉門關前方的戰車方陣和鎧甲閃爍的重騎兵如狼似虎地撲來,密密麻麻駿馬四蹄翻飛,宛若萬鼓齊鳴,聲震天地,氣勢震人心魄。扎傑顯然希望以壓倒性的兵力、雷霆萬鈞的優勢,迅速以泰山蓋頂的聲勢,擊潰隋朝大軍,即使面對因為正面猛攻後導致劇烈增加的陣亡士兵數目也在所不惜,無論如何也要拿下玉門關!   隋朝大軍戰車上士兵和重騎兵手中鋒利長槍戰戟齊刷刷朝前直指前方,閃閃生光的千百枝長戟等待痛飲敵人鮮血,駿馬不安地用前蹄刨著地面,刀斧手也是高舉森冷的戰斧馬刀,玉門關上兩萬弓箭手同時搭箭拉弓,一場規模浩大的血戰即將展開!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緊張時刻,玉門關前方側面忽然響起一陣猛烈強悍的馬蹄聲,滾滾如雷的馬蹄頓時捲起漫天塵土!扎傑臉色一變,“難道隋軍居然在側面伏擊嗎?憑藉馬群蕩起灰塵,恐怕有數萬騎之多!”   楊風也是奇怪地望著側面遠方賓士而來的馬群,百思不得其解?就在這關鍵時刻,玉門關後方大營忽然一陣騷動,數百名身手矯健的黑衣蒙面人騎馬朝玉門關飛馳而來,這些馬匹揚鬃嘶吼,聲勢驚人,鐵蹄踏地的轟鳴聲仿佛要將人的肝膽震碎。   數千名守在玉門關後面的隋朝士兵蜂擁截殺這數百名突如其來的黑衣蒙面人,無奈這些黑衣人幾乎人人都是武林高手,出手精悍簡潔,殺氣逼人,數十人緊密配合,只在數息之內,就殺死殺退了數千名合圍上來的隋朝士兵,黑衣蒙面人週邊倒下不過十幾具屍體,而隋軍則有數百人慘死在對方貫注真氣的鋒利刀劍下,數千名潮水般的隋朝士兵竟然不能阻擋這數百江湖人的猛攻,剎那間這團黑雲已經衝到玉門關下。   楊風銳利眼眸定定凝望這些武功高強的江湖人,再次體會到江湖震撼人心的強大實力,這些黑衣蒙面人乃是扎傑花費重金,用盡各種手段收買的江湖黑道高手,而且裏面夾雜了不少突厥世外高人,此番決心在兩軍陣前當面斬殺讓突厥人心驚膽戰的楊風,動搖隋軍士氣,前後夾擊,一鼓作氣攻下玉門關,這也是他為什麼敢於正面進攻玉門關最主要的原因!   城墻上的隋軍數千弓箭手慌忙轉身朝這些賓士而來的黑衣蒙面人彎弓射箭,一片密密麻麻海浪般的箭雨兇猛而殘忍地灑落,鋒利森冷的弓箭瞬間讓數十名黑衣蒙面人剎那橫屍倒地,而其餘黑衣人則全部從馬背上騰空而起!   這些黑衣武林人士體內強悍真氣朝前噴涌而出,手中奇形怪狀的兵器竟然把雨點般射來的長箭淩空擊落,踏著城下士兵頭顱飛躍而上城門,高來低去,縱橫飛舞,他們或躍上旗桿,或踩上墻垛,或跳到半空,空中閃過連綿不絕令人膽戰心驚的青芒白電,此起彼伏,每一次淒厲的兵刃披風聲響起,都讓數名隋軍身亡,只是可惜他們身下那兩百多匹駿馬無處躲殺閃呼嘯而來的箭雨,全部痛苦抽搐倒地,鮮血在戰場上顯得蒼白無力,馬身插滿了白羽雕翎箭。   扎傑遠遠望著玉門關城頭的混亂,臉上露出得意輕鬆的神色,賓士中的突厥大軍也軍心大振,奮蹄急弛,而準備迎擊敵人的隋朝將士卻是一陣慌亂,不少人紛紛回頭凝望身後突如其來的偷襲,原本高漲士氣和整齊陣型開始鬆動晃動!   這次是扎傑經過精心準備的奇襲,黑衣人裏面不但有眾多黑榜排名前一百位的高手,居然出現了消逝江湖已久,苦苦逃到西域荒漠中黑榜前十的高手,分別是排名第六的冷月飛劍樓雨和排名第九的風火神拳陳浪,再加上西域突厥和塞外眾多好手,翻雲槍額差猜,長斧額爾古納,狂風刀扎爾達,閃電飛鳳冷如雁,無影腿卓邦,神箭王耶律天,破風刀蕭方盧,閃電棒顏列博,高手雲集,勢在必得!   近戰中隋軍弓箭手害怕誤傷自己兄弟,根本無法發揮威力,數萬弓箭手只能眼睜睜望著密密麻麻的隋軍刀斧手把淩空飛上城墻的黑衣人團團圍住。   冷月飛劍樓雨身穿白色書生衫,頭戴束髮君子冠,是一位看起來非常風雅俊逸的白面書生,手中冷月飛劍貫滿真力,如同無數月牙閃現天空,激蕩出層層透明氣浪朝四週迸發,光芒四射中必有人應聲飛出,中劍者無論任何部位受傷,五臟必被震碎,外表秀氣的樓雨內功路子柔中至剛至猛,無堅不摧,氣象森然,迅如雷擊,寒芒閃動下,必有敵人中劍慘死,淒厲之極,身形卻是飄逸瀟灑。   風火神拳陳浪每出一拳必暴喝一聲以寒敵之膽,動作簡單快如閃電,爽脆有效,以剛制剛,敵人的刀劍碰上他的雙拳,立被震飛,擋者披靡,被他擊中的敵人都是全身骨骼碎裂倒飛而斃。   一名隋軍將領憤怒之下拔出隨身寶劍朝風火神拳陳浪衝了過去。陳浪傲然一笑,赤手摘下對方寶劍,冷冷將削鐵如泥的寶劍捏得粉碎,同時淩空揮拳擊出,把那名隋軍將領一拳轟出,隋將胸前堅硬的護心鏡碎成了閃閃爍爍的粉末,他身上披掛的光明鎧護胸圓片被震成十數片碎屑!   突厥高手破風刀蕭方盧和長斧額爾古納一刀一斧,縱橫馳騁,刀劍刺劈間,生起一股股強烈的真氣狂風,若如無形的利器,鋒芒到處,隋軍紛紛倒下。突厥人天性兇悍,殺得性起,踏著倒下的屍體攻來,戰情激烈,鮮血濺得地下柱上一片片的鮮紅,令人怵目驚心,宛若從地獄之底傳來的破風聲令人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死亡。   楊風明白這些普通官兵和刀斧手根本無法抵擋這些絕世高手的攻擊,眼中卻並沒有絲毫懼色,含笑置之生死於度外,面不改色,似乎並沒有感覺到身後那淩厲殺氣,反而轉身沉穩指揮十幾萬大軍抗擊突厥鐵騎的進攻,楊風的穩重和臉上沉穩笑容很快讓隋軍穩住軍心陣型,肅然拔刀挺槍凝視狂奔而來突厥鐵騎!   楊風身邊隨軍的十多名御前高手拔出刀劍紛紛守衛在楊風面前,他們也曾經在江湖中混過,都是江湖中響噹噹的好手,可惜面對黑榜前十的冷月飛劍樓雨和風火神拳陳浪,這些御前護衛也知道根本不是對手,但此刻國家危難,惟有精忠報國,血戰到底。   冷月飛劍樓雨冷冷震飛周圍數十名刀斧手,驀然從混戰人群中高高躍起,手中冷月飛劍淩空刺出一道月牙狀劍芒朝楊風腦袋閃電般飛旋而去!數名御前高手大驚之下揮刀迎上,“喀嚓”幾聲脆響,這些鋒利刀劍居然被淡淡的月牙狀劍芒淩空削斷,絲毫沒有延緩劍芒逼人的殺氣,眼看楊風即將被斬落人頭!   一道氣吞山河的青色刀罡橫空而起,將那道淩厲飄逸之極的月牙狀劍芒淩空削斷,“鐺”的一聲脆響,月牙狀劍芒驀然從空中消逝!冷月飛劍樓雨站在虛空之上凝望站在楊風身後的落魄漢子,此人身上隨意挂著一柄殘破寬劍,體型像標槍般挺直,烏黑的頭髮在頭頂上散亂繞扎成髻,體形魁梧,正是跟隨朝廷大軍抵抗突厥的丐幫幫主吳衝寒。   吳衝寒雙眼佈滿血絲,三個月來不但苦苦護衛楊風安全而且還要協助隋軍抵抗突厥鐵騎猛攻,異常疲憊,手中殘破寬劍曾經一口氣連續斬落突厥十八高手頭顱,威震突厥朝野,震撼廣闊草原!三月來連番激戰已經是身心疲憊,此刻傲然率領丐幫四大長老和數十名丐幫弟子堅定站在玉門關上,憤怒雙眼死死凝望站在空中的冷月飛劍樓雨。   面對黑榜絕頂高手,吳衝寒沒有絲毫畏懼,殘破寬劍傲然朝前劃出一道璀璨光芒,灰色身影冷冷躍到空中。隋軍數千刀斧手瞬間損失成百上千人後驚恐如潮水般退下,而那些黑衣人也只剩下了武功最強的數十人屹立城頭,眾將士紛紛閃出一片空地給這些江湖豪傑激戰,玉門關上頓時瀰漫著真氣旋流和刀光劍影,殺聲震天!   玉門關上的激戰本來已經讓衝到半途的突厥鐵騎熱血沸騰,士氣高漲,但側面奔雷般滾滾而來的馬蹄聲讓他們心生疑問困惑,紛紛側目觀望,心驚膽戰地凝視著遙遠的地平線飛揚的塵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因為若這樣下去,突厥鐵騎肯定會被這突如其來的神秘馬群攔腰截斷。   趙烈興致勃勃騎在野馬背上,後面跟隨數萬匹飛奔的草原兇悍野馬,他喜歡聆聽這震撼大地的馬蹄聲,喜歡那塵土飛揚的味道!座下強壯野馬比一般的健馬高出一頭有餘,體態優雅俊美,渾身壯碩的肌肉隨著奔跑的動作仿佛隆起石塊周身滾動,長長的鬃毛錦緞般迎風搖擺在陽光之下閃爍著令人迷醉的光華,黑色皮毛之上環體而生奇異黃色斑紋十分醒目,讓人望之目眩,虎紋野馬揚蹄飛奔的時候,高昂頭顱上那對碩大雙眼裏透出一股狂野不羈的氣息!   茫茫草原颳起一陣陣的烈風,吹得準備交戰雙方的帥旗獵獵作響,數十萬大軍戰車轔轔,健馬狂嘶,夾雜著一下接一下傳來的戰鼓,震動著每一個人的心弦。   趙烈騎在野馬背上凝望這極其壯麗震撼的宏大場面,心馳神往,百感交集,久久凝視,心中涌上奇妙激動滋味,這裡才是熱血男兒真正的戰場,第一次見到如此規模巨大的軍隊戰車,規模宏大的場面瞬間就點燃了體內深藏征服的野心,突厥鐵騎密密麻麻的長槍刀叢反射出的森冷光芒讓他忽然熱血沸騰,忍不住大吼一聲,金色長髮傲然沖天而起,扯緊野馬棕毛,領著桀驁不馴的野馬群徑直朝那快速賓士中的突厥鐵騎攔腰衝了過去!
Enkuzay 發表於 2006-4-4 02:44
第一百五十九章 西域雄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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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萬野馬群就像割麥子一般把十多萬突厥鐵騎從中間陣中攔腰切斷,性格強悍狂野的野馬群紛紛揚起高高馬頭,驚天動地的馬蹄震起遮天蔽日塵土,如同草原上刮起一陣猛烈旋風朝前毫不猶豫撞了過去,前仆後繼,勇往直前,永遠不知道退縮,只知道朝前奮蹄賓士!


野馬強勁有力的鐵蹄輕易把突厥大軍側面騎兵踏成肉泥,宛若利劍般插入突厥鐵騎腹地!趙烈座下野馬高嘶一聲,聲若虎嘯,渾身的鬃毛迎風亂舞,高抬前蹄,將衝在前面的突厥健兒頂下馬來,揚蹄踏死,接著後蹄飛揚,箭一般的衝了出去!一直朝前方賓士的突厥騎兵很快被後續潮水般湧來的野馬群從側面高高撞飛。


趙烈冷冷拔出沉重的長刀無邊,擋在面前的一面突厥惡狼鐵盾被一刀劈碎,後面的突厥士兵連帶著左臂也被砍成了兩段,緊接著座下駿馬被掠過紅色刀芒繼續斬為兩截,駿馬猛然撲倒地面,後面數匹戰馬無法躲避,「砰,砰,砰!」連續重重撞在一起,頓時人仰馬翻,塵土飛揚,手中長刀無邊凌空如風揮舞,專揀人頭砍削,剎那間劈得滿地人頭亂滾。


急速狂奔野馬和飛馳戰馬相撞產生的力量讓人震撼驚異,誰都沒有想到會產生如此巨大的衝擊力!凶悍野馬群狂嘶著衝向突厥大軍,似乎根本不知道害怕,馬頭生硬碰在馬頭,發出連綿不絕的悶響,許多戰馬和野馬都是頭骨碎裂而亡,悲涼無邊,鮮血飛濺,更多的馬匹則是身體之間的沉重撞擊,不少馬匹居然被撞得飛出數丈,長長馬嘴列開後湧出了大量泛著白沫的鮮血,活活被撞死沙場,戰馬上許多強悍士兵被突如其來的野馬群撞得骨裂脾臟出血而亡,不少騎兵身體甚至被馬群的猛烈衝擊撞飛到高空中。


朝玉門關賓士的突厥騎兵頓時一片混亂慘叫,短暫驚慌之後,紛紛拔出刀劍長槍刺殺發瘋般衝來的野馬,弓箭騎兵也搭弓射箭,風中瀰漫著野馬悲嗆的嘶鳴,地面很快躺滿了成千上萬頭渾身插著數十箭羽或者斷頭破腸的野馬,慘不忍睹!


趙烈座下虎紋黑色野馬縱聲悲嘯,宛若雷霆震怒,一名彪悍的突厥士兵揮槍刺向馬脖子,眼看就要刺在它的頸項之上,野馬咆哮一聲,一偏頭,張口咬住了鐵槍,猛的一拉,竟然將那名突厥士兵生生拉下馬來,奮蹄將他踐踏為肉泥!幾乎同時,趙烈揮刀震開周圍水銀瀉地般的刀劍,策馬衝出了萬馬奔騰的突厥大軍陣中!


狂悍野馬群不僅直接把突厥戰馬和士兵活活撞死,而且使得賓士的突厥戰馬驚慌之下到處亂竄,互相踐踏碰撞,無數墜落馬下的士兵被驚馬鐵蹄無情碾為肉泥,血流成河,戰場上瀰漫著慘烈哀號和淋漓鮮血,密密麻麻的突厥騎兵被野馬群沖翻在地面,撞得頭破血流,鮮血讓野馬群更加瘋狂地賓士,爭先恐後衝到潮水般的突厥大軍陣營中,數萬強悍野馬的鮮血映紅草原和天空,悲壯慘烈的萬馬齊鳴如同淒慘哀傷的樂曲在茫茫草原上久久盤旋,催人淚下,馬鳴風蕭蕭,風雲滴血泣!


數萬野馬最後僅有不到千頭從突厥鐵騎的刀光槍林中衝出,趙烈左手牢牢抓住野馬鬃毛,右手緊握粘滿鮮血的淋漓長刀,扭身望著身後連綿不絕的滾滾馬屍,心中一陣淒涼悲傷,心神激盪,生龍活虎的數萬野馬瞬間慘烈倒下,鮮血把綠油油草原也染成紅色,淚水不可抑制滾落。驚心動魄淒慘悲壯的馬群大衝撞讓天地也黯然失色!


虎紋黑色野馬仰頭發出一聲長嘶,前踢猛然高高揚起,馬身差不多與地面垂直,幾乎把失魂落魄的趙烈抖落馬下!趙烈凝神望著遠處玉門關上眾多武林高手的慘烈激殺,藍色身影驀然從馬背騰空而起,伸手悄悄擦去淚水,凌空朝玉門關飛奔而去。黑色虎紋野馬扭頭望了一眼伴隨整夜熟悉的藍色身影和地面密密麻麻的數萬野馬屍體,悲鳴一聲帶領殘餘數百野馬朝遠處狂奔而去。


突如其來的野馬奔襲居然使得突厥鐵騎死傷數千人,士氣大挫!地面不停抽搐的數萬雄壯野馬屍體,突厥士兵血肉模糊的身軀以及噴湧而出河水般翻湧鮮血讓這些馳騁沙場多年的將士也感到悲傷難過,甚至有數名士兵忍不住翻身下馬開始劇烈嘔吐!扎傑目光如電,心堅似鐵,冷冷命令暫時停止對玉門關的攻擊,等待十幾萬騎兵重新整頓後再發動攻擊。


趙烈才從空中落地,數百名長槍鐵騎潮水般湧來,藍色身影還在空中的時候就已經反手拔出長刀冰心,瑩白慘澹薄而鋒利的刀鋒反射出森冷光芒,揮手劈出一道慘白色的刀芒,鋒銳所致,擋在前方突厥鐵騎的五、六顆人頭四散外飛而出,鮮血從無頭脖子上猛然噴瀉而出!藍色身影沒有絲毫停頓地瀟灑從地面騰空而起,伸手抓出一把長槍鋒利尖部,長臂一揮,竟然把手持長槍的戰士硬生生挑在空中,然後此戰士身體被重重摔落遠處地面,砸起漫天灰塵!


藍色身影迅速落在空空的馬背上,手中長槍用力朝後面劃出透明淒厲的真氣流,「轟」的一聲巨響震開了身後圍攻的十幾名騎兵,灑脫騎馬朝玉門關馳去,隨手把手中長槍扔出,一名突厥士兵連忙舉盾擋在胸前,「鐺」的一聲,長槍刺穿盾牌後深深插入胸膛。


趙烈抬頭發現前方很快再次匯聚了密密麻麻手持長槍的突厥騎兵,冷笑著迅速把手中長刀冰心換為刀身沉重的長刀無邊,怒吼一聲,用盡全力朝潮水蜂擁而來的騎兵砍出,兵刃交擊聲中,扭曲變形的長柄戰斧,彎成曲尺形狀的亮銀長槍和碎成數截的三尖兩刃刀統統震飛到了空中,然後噹啷啷地墜在地上,強悍的內力不但把前方兵器震碎彎曲,而且不斷把手持兵器的士兵凌空震得遠遠飛了出去!


凶殘暴怒的突厥士兵被鮮血燒紅了雙眼,凶性大發,橫然忘記了生死,數十匹快馬急馳而來,密密麻麻閃亮的鋒利長槍迅猛朝趙烈刺出,趙烈藍色身影騰空側身躲過,左手奪過一把丈二鋒利鑌鐵長槍,大吼一聲傲然持槍橫掃而出,槍桿重重掃在賓士駿馬的脖頸之上,這一掃之力,重若千斤,數百斤的駿馬也抵受不住,慘嗥一聲,噴出大量耀眼紅色鮮血,連人帶馬竟然被一槍震得直挺挺朝空中飛出,沉重馬身橫空飛出數丈遠,「轟隆」一聲把旁邊數騎重重撞翻在地!


幾乎同時,趙烈身下駿馬傳出淒慘鳴嘶,十幾枝鋒利長矛深深插入馬腹,駿馬踉蹌著朝前撲到地面,震起了地面滾滾灰塵!趙烈無奈踏著馬頭飛身躍起,長刀無邊驀然變得通紅,傲然朝前方劈出一刀,淒厲暗紅色刀芒朝前重重劈砍在地面,「砰」的一聲巨響,巨大威力震得大地抖動,地面赫然被劈出一個刀鋒狀長坑,十幾匹突厥鐵騎連人帶馬被強悍真氣震得朝兩邊倒下!其餘突厥鐵騎驚恐之下紛紛朝兩後退卻,藍色身影藉著突厥士兵的混亂驚恐,踏著翻滾塵土朝玉門關凌空飛奔而去!


丐幫四大長老咬牙守在楊風身邊苦苦抵抗黑衣人猛烈猛攻,不少丐幫弟子已經躺在了血泊中,威震天下的四大長老都已經負傷,渾身沾滿鮮血,已經是強弩之末,對方這次實力異常強大,全部是千里挑一的高手。


楊風似乎不知道隨時可能會被這些功力深厚的江湖客輕易取走性命,凝神屏息望著數萬奔野馬把突厥鐵騎沖得七零八落,雖然突厥大軍並沒有遭受太大損失,但對於突厥士氣絕對是沉重打擊,隋朝大軍忍不住高舉長槍鋼刀,發出震撼人心的怒吼,士氣大振,恨不得馬上騎馬協同賓士的野馬一起揮刀殺敵!楊風望到突厥千軍萬馬中驀然衝出一個熟悉的藍色身影,踏風灑脫賓士而來時,楊風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欣慰笑容。


趙烈騎馬奔至玉門關密密麻麻隋朝戰車前面,藍色身子從馬背躍起,腳尖輕輕點在戰車頂端,逕直越過眾多將士頭頂,凌空飛躍到玉門關上,隋朝數萬將士剛才目睹趙烈從千軍萬馬中殺出,此刻再見藍色身影從空中如雄鷹般輕輕掠過,背負雙刀身材高大的身子輕盈飄灑,頓時贏到數萬名官兵的齊聲贊喝!


冷月飛劍樓雨舞出滿天銀色劍氣宛若天空明月迸發出的絲絲寒芒,彷彿一張死亡之網將吳沖寒團團圍住,在這一瞬間,吳沖寒聽不到四周沙場震天的喊殺聲,聽不到萬馬奔騰的聲音,聽不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在他的耳中滿溢的只有尖銳而淒厲到極點的利刃破風聲,頭頂一涼,幾縷發發已經被樓雨所斬落!


吳沖寒魁梧身子堪堪躲過冷月飛劍樓雨威力驚人的冷月九式,不顧漫天飛舞著飄落的頭髮,傲然用手中殘破寬劍冷冷劈出青龍斬,只見一道彎曲如龍型的劍氣閃電般射向冷月飛劍樓雨,幾乎同時後面風火神拳陳浪急速飛來的紅色拳風呼嘯而來!


吳沖寒反手把手中殘破寬劍擋在背後,「鐺」的一聲巨響,殘破寬劍被擊飛,風火神拳陳浪迅雷拳風透過殘破寬劍後依然重重擊在吳沖寒後背,灰色身子驀然旋轉衝上高空,嘴邊流出鮮血,吳沖寒在兩大黑榜高手聯手攻擊下終於受傷,最多再支撐十招,必死無疑,但吳沖寒體型依然像標槍般挺直,明知今日難逃一死也絕不畏懼後退,就算是戰死沙場也不會讓他們聯手殺了楊風!


冷月飛劍樓雨驚駭於吳沖寒手中刺出失傳江湖很久的青龍斬,柔軟身子輕輕向後彎曲成九十度,詭異的青龍斬急速擦著他的鼻尖在眼前一晃而過,飛速刺穿了樓雨身後一名黑衣人胸膛!


趙烈剛衝到玉門關上,三名黑衣人宛若憑空出現,鬼魅般擋在面前,一柄長柄開山斧、一把三尖兩刃刀和一桿亮銀鉤鐮槍同時閃現,趙烈大笑著拔出長刀冰心,空中頓時瀰漫著冰冷刺骨的刀芒!詭異冷酷的刀鋒無情把敵人胸膛一一剖開!


圍攻丐幫四大長老的突厥高手長斧額爾古納見勢不妙,手中鋒利長斧呼嘯從背後砍向趙烈寬闊後背,可惜只看見眼前一花,藍色身影驀然消逝,晶瑩慘白的刀鋒如當空潑下冰水那樣無孔不入地撞擊在長斧上,震的額爾古納虎口發麻,長刀冰心冰冷的寒氣順著斧桿一絲絲地傳入他的體內,渾身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全身汗水似乎瞬間被凝固為薄冰,數十招後,茫茫雪花中,一道白色刀芒閃電般呼嘯而來!


額爾古納咬牙揮斧迎上,「喀嚓」兩聲清脆的響聲,長刀冰心先是把沉重鋒利的斧頭辟開,接著長刀凌厲殺氣深深劈入了他的頭內,呈現在他那痛苦的眼神中,閃電般劈開他的頭顱!額上由髮際直至下巴之處現出一條血痕,向後倒跌,手上還緊握斷斧,眼睛鼓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趙烈身影行雲流水般自然,深深吸了一口氣,踏著長斧額爾古納飛濺的鮮血遠遠就凌空劈向在玉門關上縱橫殺戮的風火神拳陳浪,剛好阻擋了陳浪對楊風的致命截殺!這是趙烈全力劈出毫無保留的暴雪刀法,詭異慘白的刀芒從劈出第一刀後就再也沒有絲毫停頓,一刀還比一刀快,一刀還比一刀強,根本不讓風火神拳陳浪有任何喘息機會,硬生生連綿不絕劈出數百刀!長刀飛射的刀芒不時把靠近的黑衣砍傷,眾多黑衣人望見天空突然雪花霏霏,寒氣逼人,心中肝膽俱寒,紛紛朝後退出,騰出寬闊空地讓趙烈盡情施展暴雪刀法。

風火神拳陳浪喪失先機,空有一身高深功力卻被趙烈威猛氣勢所震撼,雖然面對一個人,可是竟如同面對千軍萬馬,到處都是明晃晃慘白刀芒,鋒利刀鋒泰山壓頂般劈下,刀在空中依循美妙的曲線軌跡晝來,雖是瞬眼之間,刀勢每次轉換方向時,刀勢都突然加速閃爍,而所帶動的氣流更趨冰冷刺骨,殺氣嚴霜,使陳浪整個人如入冰窖,呼吸困難,怎麼也沒想到對方竟然能一口氣劈出數百刀,刀刀詭異妖艷而強悍威烈!

趙烈恰倒好處的出手緩解了吳沖寒身上巨大壓力,吳沖寒終於可以專心對付冷月飛劍樓雨。吳沖寒長嘯一聲握住從空中墜落的殘破寬劍,凝視眼前依然飄逸瀟灑的樓雨,雙目射出極度憤怒的目光,為國為民的浩然正氣讓心中充滿了無窮力量,眼前樓雨不過是出賣靈魂的走狗,再也不是傲視江湖的黑榜高手!吳沖寒體內真氣驀然爆發,全身鬚髮皆張,駭人之極,吳沖寒一生最痛恨這些背叛國家的無恥之徒,傲然揮出憤怒的雷霆一劍!

吳沖寒長年苦練先天真氣,又兼天生神力,迎面一劍,其力何止千鈞!冷月飛劍樓雨似乎感受到渾身浴血吳沖寒身上那股震天撼地的浩然俠氣和沖天怒火,雖然功力強於對手,但面對一身浩然正氣的吳沖寒,竟然感到心中一虛,不敢硬接,詭異多變的白色身影如行雲流水般向後無聲滑動了三四丈,正好閃到一名受傷黑衣人後面。

冷月飛劍樓雨臉上露出殘忍笑容,蓄勢待發的右手猛然抬起以雷霆萬鈞之勢朝這名黑衣人背心拍去!黑衣人猛然朝吳沖寒噴出大量鮮血,漫天血舞頓時迷濛了吳沖寒怒火燃燒的雙眼。

吳沖寒性格剛烈,寧折不彎,雙眼被突如其來的腥風血雨迷濛,明知再往前衝非常危險,依然毫不猶豫朝前刺出手中殘劍!可惜樓雨側身詭異躲在黑衣人身後,手中鋒利長劍閃電般剁下了吳沖寒右手小指和半個無名指,吳沖寒右手猛烈撕心疼痛,殘破寬劍伴隨斷指輕輕落在地面,鮮血飛湧,樓雨臉上已經露出得意冷笑!

可惜樓雨笑得太早,忽略了吳沖寒寧折不彎的性格,吳沖寒斷了兩根指頭的右手毫不猶豫,沒有絲毫停頓勢如破竹地穿過黑衣人的身體,裹著漫天血幕朝樓雨的小腹襲來!

樓雨大驚之下只來得及一個矮身側躍,被吳沖寒右手在肋下狠狠劃了一條深達寸餘的血口,連接錘斷數根肋骨,樓雨悶哼一聲,吐出一口鮮血,想也不想,白色身影急速朝後退出十多丈,果斷帶領殘存黑衣人迅速撤退!

風火神拳陳浪雖然功力在趙烈之上,但無奈對方刀法極其強悍霸道,此刻再望見冷月飛劍樓雨被吳沖寒所傷,不敢戀戰,狼狽不堪尾隨樓雨倉皇逃離,留下了被斬落風中的縷縷衣角!趙烈大吼一聲把手中長刀扔出,閃電般刺穿一名黑衣人後背,包含真氣的長刀帶著沉重屍體飛越十多丈,然後牢牢釘在堅硬的城墻上!

楊風面無表情沉穩揮手,數萬弓箭手冷冷朝殘存逃竄的黑衣人放箭,潮水般箭矢如同狂風暴雨般傾瀉而出,可惜這些剩餘黑衣人都是絕頂高手,凌厲密集的箭雨竟然只射落了負傷的數名黑衣人,其餘三十多名黑衣人輕鬆越過數千隋軍的阻截,如同草原上的幾縷黑煙瞬間飄散到遠方!

戰況慘烈悲涼,丐幫數十名弟子此刻只剩下不到十人,剛才不少兄弟狂吼著揮舞兵器砍殺周圍不斷湧來的黑衣人,直到脫力而亡!威震天下丐幫四大長老之一的宋鐵衣軀幹粗雄,顴骨高起,此刻也是渾身鮮血,原本凶悍的眼中卻射出畏懼膽戰目光,他已經很久沒有經歷如此慘烈的激戰,差點就性命不保,宋鐵衣望著前方梁寒雪的目光忽然變得呆滯驚恐!

梁寒雪雖然有一張四四方方的臉孔,嘴唇上二縷細長黑亮的長鬚,讓人看來就像是一個人間富貴家庭裡的飽學夫子,但在四大長老中數他性格最為暴烈,嫉惡如仇,突厥高手破風刀蕭方盧手中寬刀已經插穿了他的胸膛,但梁寒雪兀身軀依然屹立不到,四四方方的雙眼暴睜,威睖無比,死不瞑目,左手抓住鋼刀抵死不放,右手掄圓了鐵拳將破風刀蕭方盧的頭顱砸成了碎片,兩人至死都沒有倒下,慘烈場面讓人望之潸然淚下!

徐如風眼眶四周深陷,還隱泛黑圈,手上白骨雕成的棒子斷為兩截,胸口衣服被風火神拳陳浪一拳震得粉碎,留下了一個火紅的拳痕,數根肋骨已經斷裂,神色慘白躺在地面!受傷最輕的孫傲全身虛脫無力,身上到處是鮮血,如麻石雕成的臉龐掛著憤怒表情扶著徐如風躺在地面,已經無力為徐如風療傷。

趙烈歎服丐幫眾弟子的正氣剛烈,目光如霧,忽然輕輕走到徐如風身後,雙手緊緊貼在徐如風後背,一股柔和溫熱的氣息緩緩衝入徐如風體內,總算把徐如風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徐如風,梁寒雪,以及殘餘丐幫弟子目光複雜地望著滿頭汗水的趙烈,默默無語,趙烈乃是策劃殺死丐幫前任幫主汪洋的幕後兇手!陣陣白色水霧瀰漫在藍色身影旁邊,顯然為徐如風療傷花費耗損了趙烈極大真氣!

吳沖寒挺直如松柏的身體依然強悍,凝望含笑站立的藍色身影,毫不在意右手斷指處滴落的鮮血,對方這次高手如雲,此戰若非趙烈的忽然援手,不但神武大將軍楊風性命難保,丐幫眾位兄弟也性命堪憂!吳沖寒驀然想起在曾經立下的誓言,面對趙烈一時無語,心中一陣黯然。

玉門關前方數十萬突厥大軍忽然一陣騷亂,草原天邊狼煙滾滾,前些日子楊風故意示敵以弱,誘敵深入,其實三天前就暗中派部隊潛伏突在茫茫草原,數千精銳部隊三天三夜沒有生火做飯,僅僅憑藉隨身乾糧充飢,伏身靜靜隱藏在草原邊緣荒樹林中,終於在突厥鐵騎集中全部力量攻擊玉門關的時候,悄然突襲焚燒了突厥大軍後方所有糧草補給,堅決實行堅壁清野之策!

站在玉門關上的楊風望著天邊草原滾滾黑煙,臉色沒有絲毫得意神態,虎目反而流出淚水,隋軍數千精銳部隊雖然按照計劃成功焚燒了突厥大軍所有糧草補給,但疲憊不堪的數千隋軍無法逃出數十萬突厥鐵騎包圍,他們早就注定了全軍覆沒的悲慘命運!

身著皇服的扎傑身形雄偉,甚有氣派,負手卓立如一座青翠險峻的山峰,突如其來的野馬狂奔雖然嚴重摧殘了突厥鐵騎士氣,但絲毫沒有讓他氣餒,依然充滿自信!可是精心謀劃武林高手突襲隋軍玉門關,當著兩軍戰士斬殺神武大將軍楊風的計劃卻功虧一簣,功敗垂成!聆聽隋朝大軍山崩海嘯的歡呼聲,扎傑沉穩臉色驀然變得陰沉!

數名突厥勇士撲到地面高聲道:「稟報皇爺,隋軍突襲我軍糧草補給,全部糧草被焚燒,但我軍全力斬殺隋軍部隊,數千隋軍無一漏網,全部被斬落項上人頭!」 扎傑回頭望著身後遠處熊熊黑煙,眉濃鼻高的面容變得陰冷,沒想到楊風居然如此陰險!突厥數十萬大軍即使攻下玉門關,但缺少糧草的鐵騎也不能一鼓作氣揮師殺到中原!「連續遭受打擊的突厥鐵騎此刻士氣低靡,而隋軍則軍心大振,究竟是否再強攻玉門關?」戰無不勝的楊風忽然讓他心裡一陣失落,默默凝視遠處雄偉壯麗的玉門關。

趙烈漆黑深邃的眼睛泛出興奮目光,面對突厥數十萬大軍不但毫不畏懼,反而激發起了胸中不可抑制的沖天豪情,慘烈無比的戰場和萬馬奔騰的場面讓他熱血沸騰,無法自己,忽然轉身對神色嚴峻渾身浴血的吳沖寒露出燦爛笑容道:「突厥既然膽敢派江湖高手襲擊我軍將領,你我何不以彼之身還治其道,我們乾脆痛快衝到敵軍陣前斬殺對方元帥扎傑,揚我武林雄風!」

吳沖寒性格剛烈,自然不會懼怕突厥潮水般的千軍萬馬,轉身冷冷望著玉門關前方的數十萬突厥大軍!趙烈轉身對楊風灑脫笑道:「請將軍等我拎回扎傑腦袋當作今晚的下酒菜!」

藍色身影傲然旋轉著沖天而起,落在數丈外隋朝戰旗長桿上穩穩站立,雙手朝前揮出,身上藍色長袍驀然化為碎片朝四周射出,露出了背負雙刀的健壯背影,紛亂金色長髮迎風飛舞,渾身充滿陽剛氣勁,英姿颯颯,運勁暴喝道:「黑虎幫主趙烈和丐幫幫主吳沖寒決心硬闖突厥大軍,斬殺突厥皇爺扎傑,用敵人的鮮血告慰死去的將士!」蘊含內力的話語如同晴空霹靂,震得隋軍十幾萬大軍耳膜發麻!

吳沖寒心烈如火,心中無所畏懼,身板依然挺直如刀,隨手撕下一塊灰布包裹著斷指處滴血的右手,似乎忘記了斷指處連心的劇烈疼痛,灰色身影凌空高高躍起,伴隨金髮飛舞的藍色身影越過玉門關下隋軍密密麻麻人頭,如同兩團猛烈旋風朝突厥大軍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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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kuz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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