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平淡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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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烈淡淡的藍色身影靜立觀望老者悠然作畫,恍惚中如迷濛的江南煙雨一樣清淡,他偶然間結識了此間破敗房屋的主人,一位一生窮困潦倒的畫師,他們相談甚歡,於是他和宛兒就在這風景如畫的江南水鄉中安然停了下來。
每當雲淡風輕,皓月當空的時候,趙烈都會靜靜站在寬闊荒涼的院子中仰望,那天上的滿月便會落在在水中晃動盪漾,伴隨著河水上二三溫暖的漁火,寧靜中又平添了幾分平淡。
日漸消瘦的趙烈忽然對繪畫產生了極大的興趣,似乎忘記了身上潛伏的毒素和傷痛,忘記了充滿激情與痛苦的江湖,靜靜沉醉於江南水鄉淡雅的寧靜之中,白日裡含笑和老伯談論繪畫技巧,說禪論道,悠然自得。
人生就是這樣奇妙,江湖中誰也沒有料到遭受如此沉重打擊的趙烈還能有如此心境在這優美的水鄉中凝神繪畫,似乎忘記了滾滾紅塵中的一切,很多時候,江湖中三三兩兩的江湖客不時從門口匆匆走過,鋒利的刀光劍影印在那潺潺流淌的河水上,誰也沒有留意到旁邊破敗小院中那個全神貫注,靜心繪畫的男子。
趙烈居住的房間三面有窗,窗旁有門,門外有石階,石階一直向下延伸到水下,支撐水閣的石柱可以系船停舟,水閣下的河埠可以臨河打水,也可以洗衣洗菜,置身水閣,可以靜靜觀賞外面誘人的風光,沉醉發呆,也可以探身窗外招呼過往的船隻,向過往船隻買菱買藕買果買菜,當然也可以買蝦買魚。此刻趙烈正靜靜盤腿坐在床上,體內依然時常絞痛,依舊無法匯聚真氣,良久他睜開雙眼,輕輕擦去額頭上汗水,灑脫微笑著站起來,悠然眼光順著石階落在了一個翠綠色身影上,久久凝望。
宛兒嬌小的身子正蹲在清澈的流水旁洗米,洗了一遍又一遍,米裡每個稗子,她都小小心心地挑出來,輕輕放在旁邊,秋日寒風拂過,無情吹過她被冷水泡過紅通通的小手,柔媚身子忍不住在風中微微顫抖,彷彿一曲美麗而哀傷的琴韻在晚風中飄舞,趙烈心猛然收縮,異常心疼。
良久,宛兒起身擦去額頭上細細的汗水,拿著飯鍋沿石階回到房間,等到飯鍋上了灶,她又將撿出來的稗子用張紙細心包起來,再用清水將地面沖得乾乾淨淨。趙烈這才發覺非但這一大間原本佈滿灰塵,亂七八糟的屋子已經變得點塵不染,就連鍋灶上都沒有絲毫煙熏油膩,這廚房竟比別人家的客廳還乾淨,宛兒那雙又瘦又白的小手,每天竟要做這麼多辛苦的事,這伶仃纖弱柔媚的身子,怎麼能挑得起這麼大的擔子?承受那麼多的艱辛?
趙烈凝神望著忙碌的宛兒,鼻骨端正挺直,貴秀無倫,雖然小小年紀,但全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無法言語的嫵媚,他忍不住又歎了口氣道:「宛兒,你每天都要將屋子打掃得如此乾淨麼?」 宛兒回頭笑著道:「一個人過慣了乾乾淨淨的日子,瞧見髒東西就會討厭的,除非情不得已,而且你身子一直那麼虛弱,我想讓你有一個乾淨優美舒適的環境,讓你盡快地康復。」
宛兒忽然眉頭一皺,憂慮道:「趙大哥,我們身上僅有的錢快花光了,以後還不知道怎麼辦啊,我想到外面去賣花,我很喜歡那些嬌艷的花兒。」 趙烈含笑凝望嬌媚宛兒,並沒有答話。
宛兒不知何時已走下了小樓,伸手輕柔地採下旁邊牆頭盛開的花,一枝芬芳的桂花從短牆裡探出來,花開得正香,她仰著頭,踮起腳尖,小手舉著了花枝,衣袖忽然滑了下來,露出那雙光滑如玉的手腕,卻白得可憐。路邊走過的幾個青春少年走了回來,動也不動地站在對岸,癡癡地瞧著,宛兒折下了桂枝,頭也未回,盈盈走回小樓。
那些少年面上竟滿是癡迷之色,竟像是將什麼事都忘記,眼中只有那翠綠嫵媚動人的身影,宛兒不但是個美人胎子,而且身上那種特別的嫵媚讓人難於忘懷,很容易讓人她著迷。 只見宛兒步履輕盈,單薄的衣衫在風中飄拂,纖弱的身子似也將隨風而去,卻忽然回眸一笑,明亮的眼波,讓人忘了一切,那幾個少年眼中只瞧得見她腰肢擺動的韻律,別的什麼都瞧不見了,幾乎跟著她走了過來,險些落入小河中。
趙烈也在瞧著,這時才長長吐出口氣,喃喃笑道:「宛兒真是天生尤物,異常嫵媚可愛,小小年紀就能這麼誘惑,等再過兩年,那可如何是好。」
宛兒回到房間,仔細把採來的花朵插在花瓶中,小小的幾枝插花卻使得整個房間似乎突然亮了許多,空中散發出淡淡的香味,讓人心曠神怡,趙烈苦笑道:「宛兒,你還是不要去賣花了,眾人眼中怎麼還會有你手中的花,你比花兒漂亮芬芳嬌媚,別人只能看得到你而看不到花兒,明天我靜心畫幾幅畫,讓老伯拿出去賣吧,希望能有人買我的畫,當年我經商成功時候,無聊之際正準備學繪畫和音律,可惜還沒等我拿起畫筆,我就進入了這茫茫江湖,還好這些天的寧靜讓我從老伯那裡獲益良多,不虛此行啊。」
宛兒黯然歎了口氣,垂首道:「我還是先做飯吧,只是我以前沒有好好學做飯,現在做的飯那麼難吃,不知道趙大哥喜不喜歡吃?」 趙烈只覺心頭一酸,忍不住道:「你稀飯煮好了,我來吃,我覺得非常好吃啊,從來沒吃過如此美味的稀飯。」
宛兒霍然抬起頭,道:「真的?」此刻天已黃昏,熹微的落日,自灶口斜斜照了進來,照上了她的臉,臉上淚痕未乾,目中卻閃動著喜悅的光采,看來就像是一朵帶著露珠的白蓮,在春天早晨的微風裡,冉冉初放,趙烈瞧了一眼,心弦竟立刻震動起來,他立刻扭轉了頭,不敢再看。
宛兒長長歎了口氣,故意裝作可憐模樣道:「我知道趙大哥是故意說著讓我開心的,趙大哥當年是威震四海的名廚,怎麼會覺得我煮的稀飯好吃呢,而且大哥一定有許多許多事要做,怎會來吃一個小女孩子煮的稀飯。」她語聲是那麼淒楚,趙烈聽得心裡又不覺一酸,心疼無比,笑著道:「大哥沒有騙你,我雖然有許多事要做,但任何事都會做完的,等到那一天,我會盼望吃你煮的稀飯,平平淡淡才是真,那種生活多麼悠閒愜意。」
宛兒笑了,笑得如春花初放:「那麼我一定天天煮一大鍋稀飯,等你來吃。」 趙烈正色道:「天天吃稀飯也不行,你每隔三兩天,好歹也得炒兩個小菜給我吃,否則我豈非要被你餓瘦了。」 宛兒吃吃笑道:「稀飯只是早上吃的呀,到了中午,非但有小菜蛋炒飯,還紅燒大蹄膀、清燉肥雞湯,不出三個月,你一定會比現在胖一倍。」宛兒閉上眼睛想像趙烈永遠陪在身邊,臉上露出幸福開心的笑容,如百合初放,牡丹盛開,那是一種全心全意的笑,就連她的靈魂,都似已全部浸浴在笑的漣漪中,讓你的呼吸,也要隨著她笑的呼吸而呼吸,讓你的脈搏,也要隨著她笑的跳動而跳動。
然而宛兒燦爛幸福的笑容忽然消失了,睜開眼睛望著趙烈憔悴不堪的身子,神情黯然,眼淚很快在眼眶中轉動,眼淚無法抑制的滴落。趙烈把嬌媚可憐,楚楚動人的宛兒擁在懷中道:「宛兒,你為什麼哭了,我都答應天天吃你煮的稀飯了。」
宛兒淒然道:「趙大哥,你一天比一天瘦,我用盡所有辦法也不能把毒素徹底排除,毒素依然在折磨著你的身體,就連你原本烏黑的頭髮也一天天枯黃,失去光澤,我好心痛。」她把頭埋在趙烈的懷中,還沒有說完淚水就弄濕了他的衣襟。
趙烈伸手抬起宛兒俏臉,臉上露出平和沉穩親切的笑容道:「宛兒,如果沒有你在身邊替我療傷治毒,悉心照顧我,也許我早就毒發身亡,你知道嗎,這段時間我非常寧靜,可以靜心思索很多東西,我不會有事的,最艱難的時刻已經度過。」
宛兒望著趙烈陽光般燦爛笑容,似乎也受了感染,嬌羞無限道:「趙大哥,這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生活,雖然每天都很辛苦平淡,但讓我的心卻一直在歡呼跳躍,因為有你在身邊,我可以悉心照顧你,我對你充滿信心,你是我心中的大英雄,你一定會康復的,我多希望我們就這樣在這美麗水鄉度過一生。」
嬌羞宛兒膚若凝脂,容光明艷,修美的玉項,潔白的肌膚,輝映間更覺嫵媚多姿,明艷照人,一雙眸子又深又黑,顧盼時水靈靈的采芒照耀,讓人心神俱醉。
良久,埋在趙烈寬厚胸膛中的宛兒柔聲道:「趙大哥,你真的忘記了江湖,忘記了慘死在萬象殿中的兄弟,忘記了背叛你的兄弟嗎?」說到最後一句,她忽然仰起頭狠狠道:「其實我最痛恨的人並不是那個卑鄙的卓不凡,而是葉飛,我恨他,永遠都不會原諒,他在最危險的時刻背叛我們,我從來都沒有如此痛恨一個人,他還是哪個沉默少言,至情至性的葉飛嗎?」
趙烈靜靜思索,良久淡淡道:「你不要恨葉飛,我非常瞭解他的性格,也許他此刻承受的痛苦是最大的,他就是那麼一個人,寧願自己心中默默承受,也不願意說出來,以後你自然會明白的。」
宛兒堅定地道:「趙大哥,他真的太讓我失望了,一想起哪天的情景我依然會感到心痛,我不想再提起他,吃完飯,你休息一下,我要幫你熬藥了。」 趙烈沒有答話,輕輕在心中道:「愛與恨不過一線之間,很多時候無法分辨。」他久久凝視宛兒忙碌專注熬藥的背影,衣綴明珠,絹裙輕薄,嬌軀散發著濃郁的芳香,彷彿一杯恰似深山幽泉般沁人心脾清茶。
「水隔一溪依依人影,塘開三里懶懶行蹤。」一張長方形的板桌,一把粗獷古老茶壺,兩隻簡陋茶盅,配上二條狹長的長條凳,趙烈和老伯靜靜坐在秋日溫暖的陽光中喝茶,他們一切談論人生,談論畫中那奇妙的境界,談天說地,忘記了周圍的一切,老伯平淡親切的話語讓趙烈感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輕鬆平和和極度的放鬆,彷彿在夢中一樣,沒有任何壓力。
老伯沒有過多談論繪畫技巧,反而笑論一些和繪畫沒有絲毫關係的話題,「有個小和尚擔任撞鐘之職,日日如此,也覺逍遙。有一天廟內住持要換人取代他的位置。小和尚很不服氣地說:「我撞的鍾難道不準時?難道不響亮?」 老和尚答道:「你敲的鍾雖然很準時也很響亮,但是鐘聲空泛、疲軟,沒有什麼感召力。鐘聲要喚醒沉迷的眾生,因此撞出來的鐘聲不僅要響亮,而且要洪亮,還要圓潤、渾厚、深沉、悠遠。心中無鐘,即是無佛,怎麼能擔當起神聖的撞鐘職責呢?」 趙烈凝神細聽,若有所悟。
滿頭白髮的老伯已經到了風燭殘年,滿臉刻滿歲月的皺紋,但兩排牙齒又白又亮,一生經歷了太多的風風雨雨,看透了紅塵俗世中的一切,生活對於他來說已經是一種最高境界的享受,特別是他的眼睛乍看上去雖然渾濁昏花,但偶爾默然睜開卻閃動無可比擬的神,充盈著深邊廣袤的智能和靈氣,那是一種熾熱無比的眼神,蘊滿了對生命深情的熱戀。
趙烈輕輕喝了口涼茶,凝神觀望對面的老伯,這才發現老伯臉上雖然佈滿皺紋,但天庭廣闊,鼻樑挺直,身上皮膚滑如嬰孩,偏有種使人感到他經歷了悠久至遠古初開時便已存在著的奇異感覺,既不是完美的冷酷,也非悠然的飄逸,更不是霸道的英雄氣概.他擁有的卻是一種絕無方法具體形容出來的特質和靈動不群的氣魄,這是悠悠歲月積澱的結果,而更使人心神顫動處,是他渾身散發著一種說不出來、無與倫比的精神感染力,異常平和寧靜,彷彿世間所有事情都已經走過,時間如逝,沒有片刻停留,無情無慾,無形無名,無所不在。
趙烈的靈台似乎融入面前茶水中,一片清明,福至心靈,閉目沉思,似乎和天上的流雲連成一片,臉容回復止水般的安然,沒有說話,望進茶水裡去,看得專注情深,似乎望到了大千世界,寫意至極點。
趙烈到自己的元神不住提升,忽然豪情迸發,再不說話,只有那枯黃乾澀的長髮在風中奇妙地晃動,在這一刻,他難以遏制地想起了南宮雨,憶起在紫霞湖旁癡癡凝望時心中的醉人情景,她是否在另外一個世界快樂地生活?想起她恬靜溫宛淒美的玉容,一股強烈的悲傷狂湧心頭,房子前面的溪水依然緩緩流動,清涼舒適,他不再感覺到身上傷痕毒素的傷痛。他接著想起了韓夜冰,一種超越了肉慾的深刻感情注滿心湖,接著他回大雪紛飛的美麗晶瑩的雪域高原,「轟!」的一聲巨響,藍色的身子猛然衝到了龍捲風中,蕭碧痕白色的身影瀰漫在周圍,瞬間那些狂風忽然變成花海,慕容無雙倔強的眼睛注視著他,再一眨眼,換成了憔悴宛兒守護在他身邊哭泣……往事不可抑制地一幕幕閃現,他的元神提升上無窮無盡的天地裡.由自懂人事後的所有悲歡情景,剎那間流過他的心靈,他忘記了心靈外的所有事物,全心全意品味著一切。
忽然間趙烈又回到現實裡,坐在悲涼的院子中獨自一人凝視那小小茶杯裡面的清茶,老伯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蹤影已渺,桌上殘留老伯的一幅山水畫,天色已晚,美麗夕陽使得原本荒涼的院落也充滿了色彩和生命,院子外面靈山清溪的水流聲,雀鳥鳴唱的美妙歌聲都清晰地湧入他的雙耳。
趙烈臉上露出純真爛漫的笑容,優雅地拿起老伯留下的畫筆,全神貫注揮筆潑墨,眼神中只有那潔白的宣紙和跳動的筆鋒,「讀萬卷書,養浩然之氣於胸中,行萬里路,天下名山暢遊看風,千山萬山歸為一山,實乃胸中之山,筆落紙上,心游萬仞,樹石雲水,俱無定形,妙悟通時,圓融無礙。」
趙烈每日大部分時間都化在繪畫上面,彷彿手中的畫筆是生命的一部分,無法割捨,手上碎裂的關節逐漸恢復癒合,不再需要纏著厚厚的白色繃帶,手腕很快恢復了靈活,沒有繪畫衝動的時刻他會靜靜地坐著和老伯悠閒地喝茶聊天,異常寧靜,只是臉龐日見消瘦,原本烏黑飄逸長髮越發枯黃黯淡。
破敗老舊的簡陋桌子上,宛兒乖巧地在角落默默研墨,含笑望著身邊凝神繪畫的趙烈。揮灑之間,一幅《萬壑松風圖》躍然而出,筆力雖然不甚老練,但靈動活潑,有一種錯落動盪之感,奇峰聳峙,險峻巍峨,筆鋒如刀,山石用大斧劈砍,峭硬幹脆,點皴結合,兼收並蓄,用墨黝黑如椎碑,墨色雖然深重,但在感覺上卻不是漆黑一片,反而顯現出一種五彩斑斕的韻味,幾株松樹樹幹用中鋒勾出,背部的松鱗刻畫得細膩傳神,松針使用細筆,筆筆挺拔利落,樹葉用大面積的濃墨渲染,又破以淡墨,使人感覺滿目蒼綠,鬱鬱蔥蔥,又有各種姿態的小枝穿插其間,不僅避免了大塊墨色容易造成的壓抑與沉重,而且使整個松林平添了一種有風吹過的動感,山腰間繚繞的白雲似乎在輕輕飄動,兩掛山泉飛流而下,更加增添了靈動之氣。
涼風吹過,趙烈枯黃的長髮微微晃動,含笑提筆在畫上一角寫道:「得其性情,山便得環抱起伏之勢,如跳如坐,如俯仰,如掛角,自然山性即我性,山情即我情,登山則情滿於山,觀海則意溢於海。」
宛兒嬌容露出景仰目光道:「趙大哥,你畫得真好,雖然我不太懂,但我也感受到畫中的氣勢,明天老伯一定可以賣個好價錢。」 為了生活,老伯在晴朗的日子會拿著趙烈的繪畫出去賣。
趙烈淡淡道:「不知道此畫能否換回明天的飯錢?」生活就是這樣平淡艱辛,一幅凝結趙烈心血,花一整天才完成的作品也不過能換回幾十個銅錢,勉強維持他們三人每天清淡安靜的生活。
日子就這樣波瀾不驚,異常平淡地度過,宛兒每天盡心讓趙烈吃到香甜營養的稀飯,臉上浮現一種幸福的微笑,她喜歡趙烈臉上那平和的笑容,雖然身上的毒素依然緩慢地摧殘著他的身體,甚至他的頭髮也被毒素腐蝕而發黃。
趙烈從來沒有在宛兒面前提起過江湖。宛兒很多時候都忍不住問道:「趙大哥,我真的看不透你,那些悲慘的往事你忘記了嗎?魏大哥和那些兄弟的鮮血你忘記了嗎?不過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會陪在你身邊照顧你的。」
趙烈似乎已經忘記了充滿激情的江湖,忘記了那些痛苦的記憶,忘記了一切,臉上浮現燦爛悠閒平淡的笑容,整個身心異常放鬆,就如門口那蜿蜒美麗的小河一樣寧靜平和,每日就是專注於手中的畫筆,老伯很多時候在旁邊默默看著趙烈的作品,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看到趙烈是在用心繪畫,「畫乃心印,夫畫者,從於心者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