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刀無痕第一卷~第五卷完 作者:狂沙湖黃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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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kuzay 2006-2-26 00:25:0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5 61093
Enkuzay 發表於 2006-3-21 06:32
第一百一十一章 再向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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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碧痕身著白色長裙,耳墜是玄黃的美玉,雲狀的髮髻橫著一枝碧玉簪,閃爍生輝,衣綴明珠,絹裙輕薄,嬌軀散發著濃郁的芳香,秋日陽光燦爛,到處瀰漫著醉人的金黃色,臉上罩著一層輕紗,卻掩不住眉目間的無限幽怨,茫茫江湖,她不知道該如何才能找到那個魂牽夢繞的藍色身影,她就這樣孤獨寂寞迷茫地漫步在金色的江南水鄉。

蕭碧痕曼妙的身子悠然走過一片青翠的草地,綠油油的草地上面放眼望去皆是五彩繽紛的野花,柔軟鮮潔的花瓣,好像髮辮上的簪綴和彩結,襯托著溫雅的臉龐,而那密密的幾乎按序自上而下排開的翠綠的葉子與那充盈著水分的綠色就如輕盈的紗衣,茵茵草地上點點小花,嫣紅、玉白、絳藍、橘黃,宛如精緻的裙擺在微風中輕輕搖擺,腳底傳來柔軟的感覺讓她的心也在晃蕩。

飄來飄去的風兒也溫柔地吹開了蒙在蕭碧痕臉上的輕紗,她的臉形極美,眉目如畫,嫩滑的肌膚白裡透紅,誘人之極,最使人迷醉的是她配合著動人體態顯露出來那嬌慵的丰姿,成熟迷人的風情和眉目之間鎖著無限思念哀怨。

江湖中傳言趙烈再次重出江湖,身上的劇毒奇跡般消失,甚至有人傳出他獲得了她父親蕭天嘯的彎刀「寒雨迷濛」,震驚整個武林,蕭碧痕臉上浮現一絲難得的笑容,她依然清晰記得小時候最喜歡那把晶瑩剔透的綠色彎刀,她也好久沒有看見那把刀了,沒想到卻被趙烈獲得,她的心輕輕跳了一下:「難道這也是一種緣分嗎?」她的心跳得越來越厲害,俏臉浮上醉人紅暈。

蕭碧痕臉上的淡淡笑容和紅潤很快隨風飄走,心中陡然湧上萬般愁緒,雖然不再擔心趙烈的生命安全,一顆懸著的芳心終於放下,但心中卻非常凌亂,她不知道如果見到他會有什麼結果,她的心已經完全放在他身上,只要能再看見他一眼就心滿意足了,她始終無法真正把握住他的心思,越是想見到他,內心深處卻越是害怕恐懼,日日夜夜,她的一顆心翻來覆去總是那個藍色影子,她在青翠的草地上靜立良久,深深發出一聲歎息。

天邊的夕陽搖搖欲墜,紅通通的一大片,遠處的大山擋了夕陽的一角,夕陽似乎被人咬了一口似的,太陽漸漸西沉了,黃昏也徐徐降臨了,這黃昏的鄉村,一切都是那麼美好,遠處的山村漸漸暗淡下去了,鳥兒們都停止歡笑棲息了。

夜色寒冷蕭瑟,蕭碧痕站在路邊靜靜凝望身旁平凡的鄉村,忽然感受到一種可望而不可及的幽靜溫馨甜蜜,深情地望著掛在村子上面的炊煙,殘餘的夕陽斜照下,整個世界似乎鍍上一層金色,炊煙裊裊升起,一群歸家的燕子穿過炊煙,歡快地鑽進了屋簷。井邊,一條小石子鋪成的路被挑水的人弄濕了,在夕陽照耀下,激起一片金光,十分耀眼,忽然升起了一陣陣歡笑聲,一群群農婦在邊洗衣邊說笑著,頑皮的孩子在井邊追逐嬉戲,有時還用手捧上井水,輕輕地灑到別人身上去,笑得前俯後仰,蕭碧痕癡癡地望著,感受到了歲月的匆匆和平凡寧靜的意義,輕輕閉上雙眼,趙烈那灑脫狂放的笑容不由自主地跳了出來,她心中湧現一陣陣痛楚。

前方傳來一陣激烈的馬蹄聲,大隊人馬狂奔而來,那些沐浴在溫柔夕陽下的農婦小孩驚恐地四散而走,蕭碧痕轉身就望見那些飛揚跋扈的武林人士,她忽然感到一陣從未有過的憎惡,冷冷望著奔馳而來的人馬。

這些威風凜凜的江湖客正是神刀門的幫眾,當先一人在蕭碧痕前面三丈勒馬停下,雙眼望了望掛在蕭碧痕腰畔長劍喝道:「你是什麼人,還不快讓路,我們是神刀門的人。」

驀然聽到神刀門三個字,蕭碧痕身上瞬間就散發出冰冷的殺氣,她清楚知道神刀門卓不凡和山水聯盟趙烈之間的恩怨,她一句話也沒有說,白色的身影就這樣毫無預兆地忽然衝到對方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空氣中頓時瀰漫著淒慘的叫聲,神刀門接近三十人的大隊人馬瞬間就慘死大半,剩下數人望到如此凌厲恐怖的功力,魂飛魄散,連忙跪地哀求。

蕭碧痕白色的衣裙也沾染了點點鮮紅的血液,冷冷凝望地面那些微微抽搐的屍體,心頭忽然湧上無盡的疲憊失落,對於江湖中的打打殺殺感到一種極度的厭倦,她落寞的眼神怔怔望著紅色殘陽,再次深深歎息一聲,看也沒看那些跪在地面苦苦哀求的神刀門幫眾,孤獨寂寥的白色身影緩緩消失在遠方。

寬闊的官道上傳來一陣猛烈的馬蹄聲,趙烈金色長髮用一根帶子隨意地從額頭束在腦後,雙腿用力夾馬腹,催得身下那匹純黑色健馬把速度增至極限,身後黑峰三十二騎緊隨其後,清一色黑色勁裝,鐵蹄「得,得,得」強勁踏在大道上,氣勢逼人,像一片黑雲般捲向無盡的淒迷大地。

宛兒騎著唯一的一匹白色駿馬在趙烈身後嬌呼道:「趙大哥,能否慢點,我快趕不上你了。」 趙烈回頭望向宛兒翠綠色身影,豪氣沖天,雙手猛然一拉疆繩,駿馬發出怒吼,整匹馬幾乎完全躍到空中,而趙烈藍色身子傲然從馬背上騰空而起,瀟灑飄落地面,大笑著對黑峰三十二騎道:「各位兄弟連日趕路,甚是辛苦,我們就在這裡休息一下。」

宛兒伸手抹了抹額頭的汗水,身子幾乎貼在趙烈的懷中,嬌喘希希,身上那淡淡香氣不斷送進趙烈鼻裡,長長的秀髮垂了下來,充盈花樣年華才能擁有的青春氣息,頭垂在胸前,一頭烏潤的秀髮在金黃陽光照耀下,閃閃生輝。

宛兒媚笑道:「趙大哥,我還是很懷念海邊涼爽潮濕的感覺,非常想念我們一起漫遊海底世界,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海底裡面那些奇妙的景色和特別的滋味。」她雙眼蕩漾著濃濃水意,似乎要把趙烈淹沒。

趙烈也吃不消這種誘人目光,長長呼出口氣淡淡道:「大海寬廣無邊,我也非常喜歡海上涼爽潮濕的海風,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當你站在茫茫大海之中時,你會產生無數在陸地上從來未曾有過的想法,你會想得更遠更寬。」不知為什麼,他忽然想起了從小就生活在海上的葉飛,他非常喜歡那個有著大海一樣寬廣心胸的年輕人,喜歡他堅毅沉穩的性格,想到這裡趙烈望著雙眸媚意蕩漾的宛兒,不由輕輕一聲歎息,沒有人比他更瞭解葉飛了。

趙烈的思緒被前方奔馳而來的陣陣鐵蹄聲驚醒,抬頭望見近五六十匹快馬奔馳而來,道路不是很寬闊,對方望見大道黑峰三十二騎黑色的身影,勒馬挺住,冷冷望著黑峰三十二騎道:「你們是什麼人,可否見到一個白衣女子,她出手狠毒,功力深厚,殺了我們神刀門不少兄弟。」

鄭東凌厲的目光同樣冷冷望著神刀門的人,雖然對方人多勢重,但他毫不畏懼,靜靜站在他身後的趙烈淡淡道:「既然我們遇到神刀門的人,我也不想逃避,對方沒有什麼高手,今日就用敵人的鮮血把你們黑峰三十二騎的大名殺響,我暫時不想讓卓不凡知道我的行蹤,今天就一個不留,你帶領黑峰三十二騎注意截殺對方逃跑的幫眾。」

鄭東回頭望著面帶笑容的趙烈,忍不住在心中打了冷戰,不過黑峰三十二騎一向強悍勇猛,他自然也不會退縮,於是微笑著對神刀門幫眾道:「我們是黑峰三十二騎。」他話剛說完,身後的趙烈猛然躍起,揮拳重擊對方首領。

趙烈藍色的身影如同猛虎下山般直直朝哪個囂張的神刀門首領衝去,對方只覺得眼前一花,一個黑色的拳影呼嘯而來,他大驚之下,連忙把馬頭高高拉起,身子同時朝後閃電般躍出,希望可以躲過這恐怖的拳風,「砰」的一聲巨響,趙烈黑色的拳頭把碩大堅硬的馬頭擊得粉碎,血肉碎塊之中的拳頭依舊沒有絲毫的停頓,剎那間就落在對方迅速後退的胸膛上,這次並沒有發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聲音,眾人只看見這個神刀門首領無聲無息越過數十人頭頂遠遠地飄飛出去,重重地墜落地面,震起一小團塵土飄蕩在風中。

鄭東輕輕揮手,黑峰三十二騎沒有說話,默默拔出手中的武器,冷靜有序地從周圍斬殺神刀門幫眾,瞬間那飛濺的鮮血就映紅了蔚藍的天空。

趙烈藍色的身影旋轉著緩緩落到地面,輕輕揉著手掌的關節,黑峰三十二騎無聲地肅立在他身後,刀劍上緩緩滴落對方的鮮血,黑峰三十二騎數人受傷,但沒有任何人發出聲音,趙烈含笑望了一眼身旁臉色發白的宛兒,翻身上馬,大隊人馬揚蹄而去,地面留下密密麻麻的屍體和遍地鮮血。

華山之顛,山峰似利劍直衝雲霄,山頂終日籠罩在深厚流動的雲層之中,一座座挺拔險峻的山峰像孤島一樣懸浮於雲海之上,山上皆是參天的大樹,山勢遼闊,泉清水秀,仙霧瀰漫,澗深谷幽,天光一線。萬壑飛流,水聲潺潺。仙雀鳴唱,彩蝶翩翩;靈猴嬉戲,琴蛙奏彈,奇花鋪徑。

英雄劍張楓閉目端坐在峰頂一塊光滑的大石上,全身紫氣縈繞,周圍飄蕩的陣陣雲霧彷彿受到吸引,不斷朝他的身體周圍湧來,縈繞在他身邊,良久,他睜開雙眼,精神煥發,全身充滿了力量,緩緩起身,雙眼精光閃爍,定定望著山崖下,剛才縈繞在他周圍的紫氣驀然迸發四散,英姿勃發,威風凜凜。浩瀚無際的白雲在巖下翻湧,山峰猶如座座孤島,只現出青蔥的峰巔,雲海瞬息萬變,時而平鋪絮錦,時而波濤漫卷,雲濤洶湧,時而簇擁如山,時而聚結蓬堆,時而分割如窟,雲洞渺渺,隨著風勢,雲層縹緲多變,神奇莫測,如騎龍跨鳳,飛禽走獸。

張楓飛揚如劍的眉毛傲然上翹,忽然發出一陣得意的大笑,三月來的苦修沒有白費,華山派最上乘的內功心法「紫氣東來」終於被他修煉到了第九層,他成為華山有史以來達到此境界最年輕的人,他握緊雙拳,手掌忽然變為紫色,凌空朝旁邊山崖擊出,「璞」的一聲輕響,山崖上留下一個深深的掌印。

華山派大殿鎮岳宮巍峨雄壯,雲霧繚繞,飛簷雕攔,不時有陣陣青煙裊裊升起,有若仙人隱居的福地,威嚴肅穆。華山掌門風遠山臉頰瘦削,眼內藏神,背負長劍,身量頎長,瀟灑俊逸,自有一股懾人的氣勢和威嚴。

風遠山負手站立,微笑著凝望跪在面前的張楓,臉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張楓五歲來到華山,根骨奇佳,他非常喜愛,破例親自傳授武功,傾注了他的心血,對這位華山百年難遇的武學天才期望很高,張楓也沒有讓他失望,十六歲就名震江湖,被江湖人尊稱為英雄劍。

張楓劍眉星目,正氣凜然,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俠氣,風遠山凝望心愛弟子輕聲道:「張楓,你不要跪著,起來說話吧,我真的沒有想到你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紫氣東來」修煉到第九層,華山百年來只有你一人能在不到三年的時間達到如此境界,當年為師也是花了五年時間才達到第九層的境界,你是為師最喜愛的弟子,華山派未來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你要多加努力,不要讓為師失望,你師兄林天奇最近進步也很快,但他天賦遠不如你,你們的表現都讓為師甚為欣慰。」

張楓恭敬地起身站立道:「弟子的一點成就全是師傅的功勞,「紫氣東來」如果沒有師傅的指點,弟子是不可能在這麼短時間內修煉到第九層,華山派在師傅的帶領下聲勢漸大,而且華山一向俠名遠揚,底子絕不會辜負師傅的期望,一定會讓華山派的氣勢在江湖更加響亮。」

風遠山微笑道:「目前江湖風雲變換,新的幫派不斷崛起,自從魔教毀滅後,十多年來一直是六大門派在苦苦支撐江湖大局,換來武林十幾年的寧靜,我有一種預感,也許江湖即將再起風雲,數百年來江湖從來就沒有真正長時間平靜過,茫茫江湖正是你們年輕一輩施展拳腳的時候,行走江湖千萬不能忘記俠義兩字,做一個堂堂正正的英雄,這次閉觀修煉一定非常辛苦,你先下去休息吧。」

張楓沉聲道:「弟子一定謹遵師命鋤強扶弱,不辱華山威名,弟子先行告退。」他轉身緩緩走出鎮岳宮,剛才臉上恭恭敬敬的神色消失殆盡,臉上浮現意氣風發的神態,露出高傲的笑容,不知為什麼,就在走出門口的瞬間,忽然想起了那個讓他有如骨鯁在喉的趙烈,忍不住雙拳緊握,臉上得意飛揚的神采驀然化為極度怨毒陰冷。

一處幽靜的山谷中,兩旁是高聳如雲的青翠山峰,樹木掩映中,只見一個小湖展現眼前,湖心有片小州,縱橫數畝,上面有幾座雅致精巧的小樓房舍,一道長橋連接州岸,縱是心情不佳,亦看得油然神往,高爽清幽,奇景羅列,飛塵不到,恍若桃源,真是別有天地。環顧左右,奇峰獨秀,群山環抱中惟見山間細流曲折游動,或潺潺急流,或淙淙細泉,有的甚至是巖縫中滲下的水滴,雖不成流,卻涓滴不竭,似下雨一般灑向山澗。

趙烈與黑峰三十二騎中的鄭東漫步其中,清幽的山谷中寂靜無聲,鄭東默默跟在趙烈身後一丈遠的地方漫步,鄭東凝望面前這個歷經重重艱難,九死一生的「惡徒」,凝望那飛揚的金髮和強悍的身軀,回味江湖中關於他神奇的傳說,忽然感受到趙烈身上那種永不放棄的精神。

趙烈沒有回頭忽然淡淡道:「這裡離黑虎山不遠,當年我最喜歡一個人到這裡喝茶,這裡幽深寧靜,山水之間愜意無比。」他抬頭望了一眼兩邊高聳的山峰,停頓片刻繼續道:「你是否覺得昨日的殺戮太重,我想知道你的心裡話,不要有什麼顧忌。」

鄭東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們三十二人雖然在江湖中名聲不好,但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從來不濫殺無辜,那些神刀門幫眾不過是卓不凡的犧牲品,但江湖就是這樣殘酷,心慈手軟帶來的只有無盡悔恨,神刀門和大哥之間的恩怨只能用鮮血來化解,黑峰三十二騎既然決定跟隨大哥,無論做什麼事,我們連眉頭也不會皺,不過我認為擒賊先擒王,無謂的殺戮只能讓黑虎幫未來的道路更加坎坷。」

趙烈微笑道:「說得好,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們,黑峰三十二騎都是一群熱血男兒,我就是希望你們能夠說出心裡的話,其實昨日我也不想如此血腥,但一直以來我都是在逃亡,我早就厭倦這種被人追殺,東躲西藏的日子,而且那時忽然想起萬象殿中慘死的兄弟,心中異常悲憤,所以出手重了一點,未來黑虎幫和神刀門的衝突無法避免,萬象山莊一戰讓我跌入低谷,但也讓我有更多的時間考慮其中的得失教訓,你放心,我和卓不凡不久就會見面,只有擊敗卓不凡才能讓我重振威嚴,我一定要讓江湖中人明白我的決心和力量,只有那樣黑虎幫才能真正崛起。」

鄭東定定望著趙烈臉上的笑容,深深感受到他身上那種無畏氣概,他垂手恭敬道:「屬下明白大哥的心思,也清楚知道被好兄弟從後面捅一刀的滋味,黑虎山就在前方,不知大哥有什麼打算。」

趙烈繼續漫步在綠油油的山谷中,飄逸的長髮伴隨著灑脫藍色身影緩緩移動,良久淡淡道:「這次重建黑虎幫肯定困難重重,我不會退縮,山水聯盟的潰散讓我明白了很多東西,如果沒有牢固的基礎,遲早會遭受失敗,路是一步一步走出來的,如果不是當時我一意孤行合併神刀門,山水聯盟肯定不會如此輕易消亡,十六歲離家出走,歲月的流逝讓我迫切希望獲得成功,反而忽視了很多東西,欲速則不達。」

山風清冷,趙烈並沒有停下腳步繼續道:「這裡環境清幽,自從黑虎幫被剿滅之後很少有江湖中人到此,痛定思痛,我想靜靜在此思索一些東西,黑虎幫絕不能重蹈山水聯盟覆轍,此外你們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任務,前些天我在幽火島從血魔王冷血手中獲得魔刀「寒雨迷濛」,不過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對那彎刀本身根本沒有興趣,不過是想借這把魔刀來告訴整個武林,我並沒有被擊垮,很快就將東山再起,當然這把刀也很好看,隨便取來送給宛兒,我猜測蕭天蕭不會在幽火島只放了這把刀,獲得魔刀後,我果然在島上洞中發現大量金銀珠寶,這些都是昔日魔教留下的財富,你帶領黑峰三十二騎連夜趕到幽火島,把裡面所有的東西帶回黑虎山,我和宛兒在這裡等你們,然後直奔黑虎山重建黑虎幫。」
Enkuzay 發表於 2006-3-21 06:32
第一百一十二章 相見時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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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烈身著藍色長袍靜靜站在一片綠草如茵的寬闊空地上,四周石峰比肩屏列,拔地而起,如劍穿天,一線清泉潺潺流入前方的小湖中,湖中飄蕩著幾朵白色的蓮花,素潔優雅,清水出芙蓉,天光雲影,群峰秀色,山谷內經常雲霧瀰漫,裊裊白雲在峽谷中奔騰翻滾,如風浪呼嘯,奔騰谷外,一個月來他每天幾乎都這樣沉思,或靜立,或漫步,或狂奔,或嬉戲於山澗溪水瀑布中,似乎忘記了山外那精彩激情的江湖。

涼風輕輕吹過趙烈緊閉的雙眼,他的神思彷彿已經游離於軀體,自由地隨風飄蕩,散落的金色長髮在風中微微晃動,生命中的悲歡離合,喜怒哀樂如行雲流水般在浮現在虛空之上,清晰而緩慢地飄過,從寧靜小山村到繁華城市,再到白茫茫的雪域高原,黃沙滾滾的大沙漠,浩瀚寬廣的大海,秀麗的江南水鄉,最後是那些青翠的山峰,他的心變得異常寧靜,一直靜靜的站著,從旭日東昇到晚霞漫天。

趙烈不經意地成了世間的一棵樹,一莖草,一汪泉,一撮土……他體內的血管,跳動著最原始的脈搏,白雲為他舒捲,草葉為他顫動,光影為他變化,水霧為他迷濛,水波為他蕩漾。憩於草原,攀上山巔,高山流水,清風朗月盡收懷抱!巍峨的群山,茫茫的原野,繽紛的花朵,絢麗的長虹,輝煌的陽光,皎潔的月色,掙脫悲喜的桎梏和名利的韁鎖,回到大自然的懷抱,一種鮮活的寧靜,一種曠世的靜謐,聽見靈魂深處的獨白,聽見奇妙天籟齊鳴。

良久,一種神秘的微笑掛在趙烈臉上,緩緩睜開雙眼,燦爛的落日映紅了他飄逸的金髮,含笑凝望著絢爛的天空,心中一片空明,眼光剎那間似乎穿透了無盡的空間,看到了無法描述的奇異景象,「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吾不知其名,目無所見,耳無所聞,心無所知,強名曰道,清靜無為,順應自然,心者,一身之主,神之帥也。靜而生慧矣,動而生昏矣。學道之初,在於收心離境,入無虛無,則合於道焉。」

極度的靜立忽然消失,趙烈藍色的身影似乎晃動一下,化為一陣輕煙飄遠,彷彿山谷草地上根本沒有人站過,只留下一陣風晃蕩在傍晚絢爛的空中。

趙烈縱情在山野之間狂奔,遠遠望去只有一個淡淡的藍色影子在瀰漫在空中,他飛躍到那高聳如刀的山峰頂端,耳畔是呼呼的風聲,由靜入動,他一反武學常規,動靜合一,拋棄了武學裡從古至今一直強調的靜坐吐納增加內力的方法,而是在運動和靜坐中運氣吐納,修煉內力,世間萬物都在運動,根本沒有絕對靜止的事物,運動乃是萬物唯一的共性,時間沒有絕對的靜止,但瞬間的停頓卻是生命的開始,這是一個奇妙的世界。

「神藏於心,動則為神,無為之動為元神,有為之動為識神。」 趙烈灑脫地躍到空中,氣沉丹田,神凝關元,由於靜立一整天,所以體內真氣的不斷蓄積,能量加大,漸漸的丹田之氣自然循環運轉,從下而上,通過尾閭、三關,沿背部督脈上升頭頂,全身的精氣膨脹,似乎快要爆炸開來。

趙烈腳尖一點岩石,身子驀然高高衝起,全身快要爆發的力量似乎都匯聚在鐵拳之上,揮拳朝對面高聳的山峰擊去,「砰」的一聲巨響,重達千斤堅硬的岩石被這飽含力量的拳頭擊得粉碎,化為瀰漫天空的塵土,強大的力量震得山崖附近的無數大石滾滾滑落,山澗中頓時發出連綿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久久在山谷中迴響縈繞。

趙烈緩緩飄落地面,雙眼閃爍著興奮的目光,臉上掛著淡淡笑容負手悠閒地漫步在青翠深幽的山谷中,準備回到宛兒身邊,品嚐她精心熬製的蓮子粥,此刻太陽已然落山,皎潔的月亮高掛天空,天色還不是十分黑暗,有些清冷和淡淡的光芒,正是一天中最寧靜的時刻,他的心緒不由自主飄回了曾經輝煌的山水聯盟。

山水聯盟彷彿變得遙不可及,留下的只有心中永遠無盡的傷痛!山與水都是他所喜愛的,他非常喜歡山水聯盟的名字,山和水代表了兩種人生態度,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水從來不堅持什麼,它可以適應任何環境,可以被擠壓成任何形狀,可以接納任何污穢,可以磨掉任何稜角,所以它的生命力最頑強。而山,則是很難適應環境,也不屑去適應環境的,它亙古恆久地站立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肯屈就,不肯改變,山象磐石般地堅定不移, 山拒絕萬物對他的改變,山沉默地躺著,慵懶而驕傲。他用青白眼看世間,忍受驕陽寒風摧殘,山把自己生得斧劈刀削般壁立,峰巒疊嶂狀巍峨,除了天,對一切都是俯視,藐視。因此,山寂寞,連開在深山幽谷的花草都寂寞。仁者樂山,智者樂水。山的智慧在於不變,堅持自己的位置,水的智慧在於善變,創造自己的價值,山可能死守一隅,水可能化於無形,山可能永遠是青山一座,水卻不可能永遠是白水一條,水想要回頭的時候,卻發現早已不是從山澗裡流下的那一縷青泉,而青山還是那座青山。

趙烈神思奇妙地思索晃蕩,孤獨而天馬行空地在山水之間徘徊,瞬間躍到顛峰,剎那又落到寂寞的深淵,身上飄浮著大山清晨的露氣,體內彈奏著流水的樂音,山水之外,他獨愛那風,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無影無形,任意東西,沒有形狀,不在乎做什麼形狀,他的臉上浮現詭異笑容,他終於明白以後該如何一步步走回鐵血江湖,如何讓黑虎幫成為江湖的主宰!

遠處山峰之間忽然傳出一陣陣淒厲的狼嚎虎嘯,趙烈的心從山水之間猛然回復,心中一動,藍色的身影無聲無息朝迷林深處飄去。

風中傳來陣陣低沉恐怖的撕咬聲,毛骨悚然的狼嚎虎嘯讓人不寒而慄,夜更深了,天色完全暗淡下來,山林中那些詭異高聳山峰在黑夜中如同猛獸怪物佇立林中,趙烈臉上露出好奇的神色,峰迴路轉,藍色身影驀然停頓在一片寬闊的山野前。

趙烈驚詫地凝望眼前壯闊的場面,數百隻灰僕僕的惡狼圍攻十多隻吊睛白額猛虎,天地間迴盪著淒厲的吼聲,寡不敵眾的猛虎黃白相間的身子上沾滿鮮血,那些肌餓的惡狼聞到血腥味,更加瘋狂敖叫撕咬。

大勢已去的猛虎不愧為百獸之王,張口發出震天吼叫,矯健的身子敏銳地左躲右閃,鋒利的牙齒無情地把靠近身邊的惡狼撕裂,無奈面對如潮水般洶湧而來的狼群,數只猛虎已經受傷倒在地上,密密麻麻的狼群蜂擁而上死死咬住,這些虎在地面翻滾咆哮,慘烈而悲涼。

趙烈心頭也感到一陣莫名悲傷,想起曾經屠殺過成百上千的狼群,心中一片黯然,準備出手化解虎狼之間慘烈的撕咬,就在此刻,風中忽然傳來一陣濃重的腥味,一個黑色的影子忽然從遠處的山峰上閃電般衝了過來,黑影衝到狼群之中,仰天發出一聲長嘯,威風凜凜。

這是一隻難得遇到的黑色猛虎,光滑油亮的皮毛在明月的照耀下褶褶生輝,體型碩大,足有旁邊吊睛白額猛虎兩倍大小,雙眼泛出綠油油的光芒,用君臨天下的氣概冷冷望著周圍密密麻麻凶殘的狼群。

殘餘的數只猛虎見到這只威猛的黑色猛虎,恭敬地伏在它周圍低聲哀鳴。趙烈臉上露出笑容,原來這只黑虎乃是山中虎王。

黑虎看到地面接近十頭猛虎遍體鱗傷的屍體,驀然發出一聲怒吼,全身本來柔順光滑的黑毛忽然豎立,巨大的震撼吼聲震得周圍的狼群哆嗦著朝後退出數丈。

虎吼過後是一陣短暫的寧靜,狼群用前腿不安地刨著地面,畏懼但又不甘心就這樣退去,極度的安靜過後,密密麻麻的野狼眼中出射出殘忍的目光,終於如潮水般衝向傲然挺立中央的黑虎。

黑色猛虎不但異常敏捷,而且皮毛異常堅硬,巨大的頭顱猛然張開,露出鋒利如刀的獠牙,輕易地把衝到面前的一個狼頭咬得粉碎,血肉橫飛,黑虎前掌鋒利而充滿力量,這些灰狼碰之則慘叫著被遠遠拋出,就連那尾巴也如剪刀一樣鋒利,數只灰狼被黑虎的尾巴生生剪為兩截。

眨眼間,數十隻灰狼喪生虎口。趙烈仔細凝望黑虎那自然流暢的身影,若有所思,藍色身影悠然飄落廝殺中的狼群中,明月照耀下,他忽然仰天發出一聲長哮,周圍密密麻麻的狼群似乎察覺到什麼,驚恐地望著站立中央的趙烈,全部無聲地退走。

趙烈微笑凝望眼前碩大的黑虎,身上迸發出強烈的殺氣,黑虎似乎也察覺到對方身上冰冷的敵意,低聲咆哮著,黑色身影如閃電般朝趙烈衝了過來。

趙烈一聲長笑,手中鐵拳化作漫天拳影,身子已然躍到空中,向下方的黑虎罩去,拳風勁氣,威力驚人,皎潔月色下,鐵拳爆起漫天光雨,像一片光網般把虛若無瞧往下方的光線完全隔絕開來,拳風凜冽,隱約帶出黑色旋風。

憤怒的黑虎竭盡全力撕咬騰挪,趙烈藍色的身影上下紛飛,在黑虎的牽引下拳風越發流暢自然,渾然天成,面帶微笑,悠然自得,他凌空的身子忽然橫身下墜,剛好騎在虎背上,大吼一聲,生生把黑虎欣長強橫的軀體壓翻在地面,左手扼緊黑虎頸子,雙腿用力把它身體壓在地面,黑虎後腿猛然蹬地,地面頓時被刨出兩個大坑,一股強大的力量幾乎使得趙烈被震飛出去。

趙烈苦笑自言自語道:「他媽的,你還真有勁啊!」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全身肌肉猛然隆起,微微顫抖,再次大吼一聲把掙扎想要起身的碩大黑虎牢牢壓在身下,右拳猛然朝虎頭擊去,黑虎似乎明白這一拳的威力,眼中一閃而過悲涼神色,但很快發出強橫怒吼。

趙烈的鐵拳忽然在黑虎眼前停頓下來,猛烈的拳風讓黑虎頭上的黑毛都蕩了起來,他呼出一口氣,藍色身子猛然躍起,朝後一個灑脫的空翻落在地面,含笑望著同樣翻身騰空而起的黑虎。

黑虎咆哮著,激烈喘氣,碩大的身軀弓身朝後仰,隨時可以爆發躍起,定定望著對面藍色身影,綠油油的眼睛似乎比天上的明月還耀眼,良久,它身上如鋼針般豎立的毛髮緩緩垂下,呼喚剩餘的幾隻受傷猛虎竄入身後的密林,黑色的虎影閃電般沒入黑夜中。

趙烈抬頭望了一眼高掛天空的月亮,靜靜站立,皎潔的月光輕輕的灑向大地,整個世界籠罩著一層朦朧的銀色,他腦海中忽然浮現丐幫幫主汪洋的降龍十八掌,流傳幾百年的武學果然果然精妙厲害,自有獨到之處,降龍十八掌威猛剛烈,剛中帶柔,妙至毫端,渾然天成,經過了千百次的錘煉,乃是武學的精華。

這段時間寧靜生涯讓趙烈獲得許多心得體會,對於武學進入了一個新的境界,他腦海中慢慢回憶降龍十八掌的威猛氣勢,回味裡面的精髓之處,似乎看到了那呼嘯在空中的金色龍形掌風,剛才與黑虎的激戰使得心裡忽然捕捉到了很多東西,他頓時有了喜悅的感覺。

時間無聲地溜走,明月慢慢從頭頂掠過,繁星漸漸變得暗淡,東方的天空隱約露出白色,黎明即將到來,趙烈就這樣閉目一動不動地站立思索,任憑冷秋寒露堆積在他藍色的長袍上,似乎和天地自然融為一體,刀光劍影,拳腿棍棒,流水浮雲,海浪黃沙,狂風暴雨,甚至熊吼,鳥伸、鳧浴、魚躍、鴟視、虎顧、龍導、龜咽、燕飛、蛇屈、猿據、兔驚、狼踞,都清晰展現在他面前。

良久,趙烈四處漫遊的心思終於回來,微笑著睜開雙眼,默默把粘滿露珠的上衣脫下,露出了強悍健美的肌肉,身子緩慢地移動,剎那間空中到處瀰漫著他的身影,雙拳傲然握緊,意由心動,拳頭瞬間變為黑色,每拳擊出都夾帶著淒厲的嘯聲,迅疾的拳頭似乎如黑夜中璀璨的閃電,又彷彿無數跳躍的鬼火圍繞在他的身邊,打到性頭上,拳頭如行雲流水般劈出,涼風中只剩下飛舞的拳頭,根本看不到他藍色的身影。

從天色昏暗到朝陽即將噴薄而出,趙烈沒有片刻停頓揮拳,全身都是汗水,酣暢淋漓,就在耀眼的陽光刺破雲霧的瞬間,趙烈怒吼一聲,猛然揮出一拳,剎那間,風中瀰漫著一陣猛虎的嘯聲,伴隨著快如閃電的拳頭,一頭黑色猛虎的幻影俯衝而出,有如猛虎下山,發出一聲怒吼,數丈遠的懷抱粗的大樹被黑虎幻影撕咬得粉碎,森冷的獠牙讓人膽戰心驚,王者之氣盡現。

趙烈在飛舞空中的枯枝落葉中大笑著飄落地面,噴薄而出的陽光透過樹葉空隙,光影錯落,異常瑰麗,紅色的陽光照射著他上身隆起的肌肉汗滴上,反射出點點耀眼金光,後背的虎頭隨著顫抖的肌肉跳動,彷彿一隻活著的黑虎,他借助降龍十八掌的意念,終於創出了日後威猛天下的黑虎拳,雖然招式還未成形,但已經初現威力。

趙烈伸手把堆放在地面的衣物凌空吸起,仔細穿好,迎著朝日回到清幽的山谷中。嬌媚宛兒翠綠的身影在深秋的寒風中瑟瑟發抖,滿臉憔悴疲憊,她衝到趙烈的懷中泣聲道:「趙大哥,你一夜未歸,我好害怕,我一直站在這裡等你。」

趙烈心疼地把宛兒緊緊抱住,笑著道:「你好傻啊,我肯定會回來的,再也沒有人能阻擋我。」 宛兒伸手擦去掛著的淚花,嬌笑道:「趙大哥,你的蓮子粥我早就弄好了,快進帳喝吧。」

溫暖的帳篷中,熬粥的鍋還在火上「咕咕」地煮著,宛兒柔順地跪在帳內厚厚鋪起的羊皮氈上,乖巧地把盛在潔白瓷碗裡冒著熱氣的蓮子粥遞到趙烈的手上,趙烈聞著清香的蓮子粥,萬般柔情與雄心同時湧上心頭。

此時已是深秋,風中吹來蕭瑟寒冷的滋味,絲絲涼意滲進肌膚,蕭碧痕獨自漫步在偏遠的山村中,山村純樸的人們和那美麗的景色反而讓她感到無限惆悵。鄉村的一天是美麗樸實的,而黃昏更是一幅美得沒法形容的鄉間小照,鄉間的路上,一群放牛娃騎在牛背上,順著彎彎的小路,繞著金光閃閃的池塘慢慢地走著,哼著歌,吹著竹笛,一陣陣清脆的笛聲從笛子中傳出,迴盪在鄉間,彷彿在催人回家,小河裡,魚兒歸家了,河水變得一半碧綠色,一半是深紅色的,真可謂是「半江瑟瑟半江紅」,還有幾隻古老的漁船漂在水上,蕭碧痕卻絲毫感覺不到回家的感覺,那是一種很遙遠的感覺,她已經不敢奢望,平凡的幸福對於她來說竟然是那麼遙遠。

蕭碧痕忽然輕輕解下腰畔的長劍,這是她心愛的長劍,鋒利無邊,她看也沒看,隨手丟在小河中,在她心中彷彿如同吹落手中的一顆塵埃,河水微微蕩漾,瞬間便恢復寧靜,這把當年威震江湖,沾滿無數江湖人鮮血的長劍就這樣靜靜躺在河底,也許未來的某天會被人發現,但那已經很久很久以後的故事了。

空氣中到處瀰漫著野花綻放的氣息,蕭碧痕心中一陣悲苦,柔美的雙眸忽然悄悄滴落晶瑩淚水,她已經厭倦江湖中的仇殺爭鬥,感覺往日匆匆歲月竟然毫無意義,縱然擁有縱橫天下的功力也不過換來一生孤獨寂寞,她幽幽歎息一聲,不想再呆在江南,決定最後到黑虎山去看看,因為那是趙烈最開始進入江湖的地方,她的心還是不能忘記他,然後就獨自離開,回到那冷冷的川北山林中,在她內心深處既渴望見到那個藍色身影,又害怕見到他。

蕭碧痕落寞地站在一處幽靜的山谷中,兩旁是高聳如雲的青翠山峰。地面葉子的香氣,花朵的香氣,葉子與花朵混合的香氣,因彼此的纏繞而無法升到高空,就把她重重圍住,前方不遠就是黑虎山,她忽然停住了腳步,越來越靠近黑虎山,她的心就越發的百轉千回,很快就要回到那冷冷的寂寞山林,無盡的傷感緊緊纏繞著她,心中的人啊,是否你也搖曳瀰漫,晝夜難息?濃濃淡淡之間,她模糊地捕捉到了一種獨有熟悉的絲縷,也許他們不會離得太遠,但心的距離究竟有多遠呢?神情恍惚的她似乎連遠處大隊人馬行駛而來的聲音也沒有聽見。

黑峰三十二騎護送大量金銀珠寶,風塵僕僕,連夜馬不停蹄終於從東海之濱趕回了幽靜的山谷,鄭東銳利的雙眼忽然定定停在了站在谷口一位白衣女子身上,眼中露出凝重目光,朝後微一擺手,大隊人馬齊齊勒馬停住。

白衣女子帶著冰寒刺人的傲氣,全身皮膚就好像是由冰雪捏成的那般,即使是在如此暗淡的清晨,依然冰傲清寒,宛如雪凝冰雕的秀髮飄散風中,似乎映著瑩瑩的雪光,不過鄭東卻知道這個女子絕對不是簡單人物,雖然不過很隨意的站在那裡,但他卻感到一種莫名的壓力和寒意,對方絕對是一個絕頂高手,他回頭望了一眼身後那大量的財富和遠處寧靜的山谷,心知不妙,沉聲道:「不知姑娘站在這裡所為何事?」

蕭碧痕依然靜靜站著,彷彿沒有聽到鄭東的話語,她忍不住在心中歎息道:「沒想到在這如此偏遠的山谷還是要遇到武林中人,江湖真的很小啊。」

鄭東看著毫無反應的蕭碧痕,再次沉聲道:「麻煩姑娘借道讓我們通過,我們也不過是路過這裡而已。」蕭碧痕沒有回頭輕聲道:「前方就是黑虎山嗎?你們也是去那裡嗎?」 鄭東聽到黑虎山這幾個字,心裡一驚,雙拳握緊道:「姑娘到底是什麼人?有何指教?」

蕭碧痕隨意地望了一眼黑峰三十二騎和他們拉著的馬車,再次歎息一聲,她真的厭倦了江湖中的搏殺,她不想動手,但她一生性格孤傲,懶得說話,隨手朝路邊岩石一揮,堅硬的岩石瞬間化為塵土飄散在風中,她希望這些人知難而退,她只想一個人靜靜站著,不希望任何人打攪。

鄭東倒吸了一口冷氣,明白黑峰三十二騎功力與這個神秘白衣女子相差甚遠,但黑峰三十二騎從不畏懼強敵,性格強悍,他冷冷望著這個女子,輕輕揮手,黑峰三十二騎「刷」的一聲同時刀劍出鞘。

蕭碧痕眉頭一皺,顯然沒有料到對方如此放肆,居然不知好歹,她冷哼一聲,一股強烈的殺氣彷彿火山爆發般噴湧而出。黑峰三十二騎感受到對方有如實體般的殺氣,一陣猛烈的壓力幾乎讓他們喘不氣來,心中凜然,但他們誰也沒有退縮,緊握手中刀劍,一場血戰即將展開。

就在這瞬間,蕭碧痕的心猛然跳動了一下,一種熟悉而奇怪的感覺縈繞在她心中,環顧四周,依舊是寧靜如常,清晨的薄霧輕柔地瀰漫在地面,沒有什麼聲音發出,可是她的心卻開始跳動得越來越快,心神不寧,似乎即將發生什麼事情,但又不敢去觸摸,隱隱約約,虛無飄渺,她輕輕閉上雙眼,那種熟悉的感覺更加強烈。

蕭碧痕驀然睜開雙眼,雙眸忽然不安地定定望著雲霧裊繞的山谷,連綿的飄蕩雲霧如小山丘般一波一波地朝遠方推去,盡顯她舒展而柔美的線條,一個如輕煙般的淡淡藍色影子穿透雲霧飄了過來,剎那間就到了蕭碧痕的面前。
Enkuzay 發表於 2006-3-21 06:33
第一百一十三章 花開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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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碧痕的心劇烈地跳動,都快蹦了出來,悄然垂下了俏臉,不敢凝望那熟悉狂放的眼神,玉指輕輕地扭弄著衣角,模樣兒可愛極了,呼吸越來越急促,霞燒玉頰,剛才身上瀰漫的恐怖殺氣瞬間消失無影。刀劍出鞘的黑峰三十二騎奇怪地望著嬌羞無限的蕭碧痕,根本無法相信這就是剛才那個讓他們渾身直冒冷汗的高手。

蕭碧痕咬牙抬頭,一張總是出現在午夜夢中的熟悉臉龐映入眼簾,消瘦的臉龐比以前更顯秀氣,寧靜如水的雙眼中依舊透出一絲幾乎無從捕捉的狂野霸氣,根本無法讓人看透,臉上掛著隨意淡淡的笑容,滿頭的飄逸金色長髮用一根帶子隨意從額頭束起,比往日更加散發出一種獨特震懾的詭異魅力,兩人一時無語,歲月可以改變很多,但有些東西是無法改變的。

黃沙滾滾的大西北滿目皆是蒼涼粗獷的顏色,氣勢巍峨的鐵血堡門口,一面血紅的大旗在夕陽下迎風招展飛揚,威風凜凜,鐵血堡儼然成了西北武林的中心,不過自從與英雄會落雁島血戰以後,以往大門口每天塵土飛揚,熱鬧非凡,俊馬長嘶,刀劍相撞的場面逐漸冷落下來。

鐵血堡背靠的鐵風崖上,山勢險峻,白雲繚繞,深不可測,歐陽堅青裡透黑的緊袍在狂放山風下緊緊貼在身上,身子如磐石高山穩固,彷彿什麼也不能將他撼動分毫,面目不如以往那樣陰沉森嚴,居然帶著一絲笑容,稜角分明,給人一種力量自信和果敢堅毅的感覺,渾身散發出冷酷的魅力,他身後站著身穿藍衫,臉上掛著靜靜笑容的宋青河。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悠然凝望山腰悠悠蕩蕩的白雲,歐陽堅臉上也沒有什麼陰冷表情,但卻自然散發出一股威嚴,良久,他收起笑容冷冷道:「落雁島血戰未能成功,主要是因為英雄會的實力遠遠超出我的預料,本來希望用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戰來一舉擊跨英雄會,從而樹立鐵血聯盟的威嚴,結果只是重創了英雄會,不過此戰還是震驚了整個江湖,鐵血聯盟的實力依然足以控制北方武林,西北和中原一帶的幫派在此戰後紛紛俯首稱臣,六大門派中的少林,武當,丐幫,華山雖然歷史悠久,實力雄厚,但也在暗中擴大力量,隱約準備對抗我們,中原武林一向藏龍臥虎,鐵血聯盟在中原的勢力還不穩固,青河,你覺得未來該如何發展。」

宋青河輕聲道:「六大門派弟子眾多,數百年來流傳的武學絕非普通幫派可比,況且在江湖中勢力盤根錯節,但六大門派一向毫無爭霸野心,悠然自得,所以屹立江湖數百年自然有其中道理,可是六大門派故步自封,門派觀念極重,缺乏創新思維,反而阻礙了武學的發展,六大門派人數眾多,合之則強,但它們很難真正聯合在一起,貌合神離,大哥不必多慮,倒是丐幫人員分佈大江南北,況且幫主汪洋野心勃勃,不可不防,不過汪洋心胸狹窄,而且丐幫頭上頂著「俠義」兩字,不會有大的作為。」

宋青河微笑著望著歐陽堅,臉上的笑容讓人覺得沉穩而親切,繼續道:「落雁島大戰後,鐵血聯盟雖然遭受很大損失,但英雄會同樣傷亡慘重,元氣大傷,退守長江流域一帶,我覺得鐵血聯盟此時不宜再強攻英雄會,而是應該養精蓄銳,利用其他力量打擊英雄會,最好能夠聯合其他力量南北夾攻。」

歐陽堅沉思片刻道:「英雄會橫亙長江和中原大片地盤,阻擋了鐵血聯盟朝南發展,實在是有如心頭之刺,南方武林神刀門在摧毀山水聯盟之後發展很快,似乎整個江南武林都被神刀門控制,霹靂堂被山水聯盟重創之後一直未能恢復元氣,卓不凡也是個難得人才,不過神刀門與英雄會勢同水火,如果能夠利用神刀門攻擊英雄會就好了。」

宋青河一對眼睛精光爍閃,恭敬道:「大哥,卓不凡為人精明能幹,計謀過人,他能不顧兄弟之情對趙烈狠下毒手,可見此人城府極深,他自然明白其中道理,肯定不會讓鐵血聯盟漁翁得利,鐵血聯盟落雁島一戰後固然顯示了強大的力量,但同時也暴露了我們的野心,卓不凡肯定會有所防備,屬下認為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派人到江南建立新勢力,聯合霹靂堂,山水聯盟殘部,待機幫助鐵血聯盟稱霸江湖,我在江南發展了很多秘密的基地,我也有信心把鐵血聯盟的力量迅速擴展到江南。」

歐陽堅沉吟道:「鐵血聯盟盤踞西北,雖然沒有後顧之憂,但的確無法控制江南武林,這真是一個很好的建議,茫茫江湖,藏龍臥虎,鐵血聯盟需要慢慢積蓄力量,青河你還是留在我身邊吧,這邊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做,此事我會安排歐陽震天到江南發展新勢力,你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思索。」

宋青河恭恭敬敬垂頭退後,面目清秀,秀美之極,眼中隱約射出堅毅不屈的目光,他察覺到歐陽堅對自己的不信任,一股失望之情湧上心頭,他為鐵血聯盟的發展鞠躬盡瘁,忠心耿耿,換來卻是這種結果,落雁島血戰中,宋青河與他的手下展現出的強大力量讓歐陽堅產生了警惕之心,根本不放心再讓宋青河到江南獨自建立新勢力。

宋青河退出數丈後,猶豫了一下,快速走回到歐陽堅面前沉聲道:「大哥,前段時間山水聯盟的潰敗和萬象殿中的鮮血是個慘痛的教訓,同時也是給了鐵血聯盟提了個醒,幫派之間的合併存在很多問題,鐵血聯盟發展到現在規模,合併重組了大大小小十幾個幫派,帶來了很多矛盾,我留在大哥身邊正好可以徹底把這些幫眾打散重新整頓,制定嚴密的幫規,讓鐵血聯盟真正成為一隻戰無不勝的鐵軍。」

歐陽堅冷哼一聲道:「趙烈的山水聯盟能和鐵血聯盟相提並論嗎,那些不過是一群烏黑之眾,誰要是膽敢背叛我,殺無赦,幫中的事物我會親自處理,你幫我去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替我培養新的力量,最近我物色了許多資質異常的少年,你回到川北那個隱秘的地方培養他們吧,你在那裡長大,應該是最適合的,我一向對你很有信心,對你充滿了期望。」

宋青河臉上露出輕鬆的表情,微笑道:「是呀,當年若非大哥把我從火坑中帶出,我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流浪呢,好久沒回到那個地方,也正想回到那個風光優美的地方,大哥放心,我一定會把他們培養成為未來鐵血聯盟的中堅力量。」

宋青河恭恭敬敬地望著歐陽堅青色的身影從鐵風崖上消失,剛才臉上輕鬆愜意的笑容驀然消失,浮上一種複雜的表情,歐陽堅果斷堅韌的性格讓他欽佩,歐陽堅拋卻武林四大公子虛名,隱忍西北多年,臥薪嘗膽,暗中培植力量,鐵碗冷酷的決心和不擇手段的心機促成了鐵血聯盟今天的威名。

山風越發凌厲,宋青河輕輕一聲歎息,如果沒有歐陽堅,他不過是一個文弱的流淚戲子,任人欺凌。這些年來,他默默盡心盡力為了鐵血聯盟做了很多事情,一心想幫助歐陽堅成為江湖中真正的霸主,可是歐陽堅剛才的話語讓他徹底失望了,歐陽堅自私狹隘的心胸是未來逐鹿天下最大的障礙,歐陽堅可能察覺到了什麼,對他不再想以前那麼信任,不再讓他插手鐵血聯盟重要的內部事物,讓他回到那偏遠的地方,他不過在落雁島上稍微鋒芒畢露,顯示了強大的力量而已。

宋青河俊美如少女的臉龐露出淡淡笑容,深深隱藏在謙卑的神態中的霸氣展現出來,他相信很快就會回到鐵血聯盟的核心。不知為什麼,他忽然想起了趙烈,心中甚至感到一絲可惜,他還沒來得及利用山水聯盟和趙烈的力量,山水聯盟的發展遠遠超出預料,對於那個同樣喜歡藍色的傢伙需要重新評估,不過最近趙烈重出江湖,這算是一個好消息,宋青河的心飛到了目前表面上似乎異常寧靜的江南,臉上笑容更盛。

鐵血槍歐陽震天身高七尺,身行與趙烈差不多,雙目猶如火炬,滿面虯髯,宛似硬毛刷,他沉穩地一直順著陡峭綿長的石台階走過殿前是十六根兩人合抱粗的黑白相交,一字排開的大理石柱,一直順著陡峭綿長的石台階延伸到大門,精神抖擻地走進幽黑狹長陰冷的無為殿。

寬闊深遠的無為殿彷彿一個開闊的山洞,整個大殿沒有一根木料,全部由堅硬的花崗岩修建而成,光線幽暗,點滿了盞盞油燈,散發出一股肅穆,神秘的感覺。高高坐在石椅上的歐陽堅乍一望見歐陽震天威猛的身影,含笑起身道:「黃河巨浪幫的事情辦得如何?我這裡有一件非常的任務需要你去辦。」

歐陽震天恭敬道:「黃河巨浪幫幫主浪濤軟硬不吃,居然不想加入我們鐵血聯盟,屬下無奈之下動手將他擊落黃河中,可惜此人精通水性,反而召集巨浪幫兄弟鑿穿我的船,屬下在黃河之上殺死多名巨浪幫眾後返回,不如這次我帶領大隊人馬回去把整個巨浪幫殲滅。」

歐陽堅臉色一沉道:「沒想到小小巨浪幫居然膽敢與鐵血聯盟作對,不過就巨浪幫那兩百來號人馬我還看不上眼,我會讓巨浪幫明白與我們對抗的下場,目前江北武林基本在鐵血聯盟控制之下,可暫時也無法吃掉英雄會,江南自古富庶,人傑地靈,但我們卻被英雄會攔腰阻攔,江南近年幫派之間連年混戰,除了卓不凡的神刀門外,沒有什麼大的幫派了,這將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所以我決定派你帶領幫中高手到江南建立鐵血聯盟的分舵,南北遙呼相應,你認為如何。」

歐陽震天並沒有答話,依然恭敬垂手站立恭聽,歐陽堅繼續道:「鐵血聯盟中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也是我真正的心腹,宋青河雖然辦事精明能幹,這些年暗中培養了許多高手,收集了大量的財富,但在我心中只有你能讓我真正信任,希望這次你到江南不要讓我失望,金錢方面我會讓宋青河源源不斷向你提供,青河在江南暗中建立了據點,你全盤接手過來,暫時不要和神刀門正面衝突,穩固地盤之後等待我下一步的計劃。」

歐陽震天沉聲道:「盟主放心,屬下不會丟鐵血聯盟的臉,錦繡江南武林不能白白放在那裡,當年我曾經和神刀門的老幫主孫老幫主見過面,那時我血氣方剛,與他激戰數百合,嘿嘿,神刀門也就那點實力,我還沒有把神刀門的卓不凡放在眼中。」

歐陽堅微笑道:「這你就錯了,神刀門的老幫主孫天功力的確不怎麼樣,雖然我也沒有與卓不凡見過面,但神刀門有今日的輝煌卻是卓不凡的功勞,此人絕非常人,自小便能放下六大門派掌門之子的虛名,獨自闖蕩江湖,可見他胸懷遠大,江湖中傳聞他計謀過人,俠肝義膽,具有很高的威望,就連我也不知道他的深淺,因為他已經多年未逢敵手,他加入神刀門近十年,經歷大小數十戰,從未敗過,據說全身功力已經到達返樸歸真的境界,神刀門能在高手如雲的江南佔據江南第一大幫的位置絕不簡單,你不可擅自行動。」

風很輕,只在楊樹的葉尖閃動,猶如一雙大力的手,想搬起一件沉重的事物卻是不能,只好選擇了放棄。卓不凡漫步在金色的深秋季節,清幽的紫青山疊嶂起伏,空中瀰漫著一種山上獨有的氣息,讓人心曠神怡。

卓不凡青色的身影孤獨走過,地面堆積的枯黃落葉自然隨著他的身影飄舞,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壯闊的山峰讓他的心得到片刻寧靜,自從萬象血戰以來,他還是難得如此輕鬆愜意,這段時間他的心都不能容下無盡的煩悶心緒。

這是一條熟悉幽雅的山道,異常寂寥,風中只有腳底踩著落葉「蔌,蔌」的聲音,一段必有的寂靜,連自由的鳥雀和昆蟲都保持了緘默,因為一開口,季節的奧秘就會被掠走,卓不凡臉上湧現落墨傷感的神色,彷彿望到那個高挑的鵝黃色身影陪伴在他左右漫步,美妙的身影掩映在翠綠的山色風光中。

失去的永遠不會再回來,剩下的只有無盡的回憶,卓不凡驀然握緊雙拳,堅定地朝山下走去,周圍原本靜靜躺在地面的枯葉忽然「嘩嘩」縈繞在他身邊飛舞。

卓不凡悠然走上月牙湖的長橋,便像走入了一幅美麗的圖畫裡,風拂碧水,林樹爭艷,湖上的亭台樓閣與湖光山色交相輝映,小橋流水掩映於枝青葉秀之中,碧粼波瀲,絢麗多姿。風雷刀梁風匆匆走到卓不凡身後道:「屬下已經探清了藍月教和霹靂堂之間的關係。」

卓不凡精神一振,轉身凝望風雷刀梁風,雙眼隱約射出一閃而過的精光,梁風不由感到一種無法言語的壓力,沉聲繼續道:「雷天晶是雷天動的妹子,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但屬下意外發現了藍月教的秘密,藍月教全是女子,人數很少,教規森嚴,其中一條乃是教主絕對不能結婚生子,藍月教主凝秋水本來是江湖中最神秘的女子,江湖中誰也不曾見過她的真面目,她之所以會把教主之位傳給雷天晶,乃是因為她被發現居然有過一個私生子凝無心,所以匆匆把教主之位傳給了雷天晶,凝秋水自此便失蹤,凝無心則從小在外漂泊,從未現身江湖,據說凝無心和雷天晶情同兄妹,感情非常深厚。」

卓不凡沒有答話,靜靜思索,梁風繼續道:「霹靂堂自從與山水聯盟激戰後,損失慘重,幫中高手所剩無幾,屬下認為此刻正是我們大舉進攻的好時機,只要能徹底剷除霹靂堂,江南武林就沒有什麼大的幫派,神刀門將真正稱雄江南武林,英雄會與鐵血聯盟血戰之後,實力削弱不少,神刀門將不僅僅局限於江南,海闊天空,神刀門大有可為。」

卓不凡淡淡道:「江南真的能風平浪靜嗎?江湖風雲變幻,誰也無法預料!清剿山水聯盟分堂殘部的事進展如何?」 梁風恨恨道:「屬下沒有想到那些苗人如此彪悍頑強,雖然山水聯盟早已土崩瓦解,但依然讓我風雷堂的兄弟損失慘重,不少苗人退回雲霧繚繞的苗疆,而且還有少數山水聯盟殘餘力量不時偷襲神刀門,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卓不凡臉上露出凝重之色,若有所思,良久沉聲道:「這些都不足為患,我真正擔心的是趙烈再次重現江湖,目前還不知道他下一步的打算,不過我總有一種預感,我和他很快就會見面,有些恩怨必須親自解決。」他在心中一聲歎息,往事如風,如果他們聯手,江湖之大,誰與爭鋒,事態難料,心中還是無法避免的心痛,這是他一生中唯一有愧於心的事,每天都在折磨他,不停地折磨。

梁風猶豫一下,上前一步輕聲道:「屬下一直有個疑問,為什麼不安排山水聯盟的葉飛追殺那些山水聯盟殘餘的頑固力量,這樣一方面可以讓他們自相殘殺,一方面有可以證明葉飛和那些歸順山水聯盟兄弟是否真正忠於神刀門。聽說門主最近重用葉飛,屬下還是覺得不妥當,雖然這些日子他立下不少戰功,但他畢竟是山水聯盟的舊部。」

卓不凡臉上露出笑容,但卻在心中歎息:「神刀門人數眾多,但就是缺乏真正的人才,要想真正稱霸江湖,沒有眾多猛將是不可能的,眼前的梁風也很讓我失望,他望到葉飛才能武功在他之上就起了嫉妒之心。」他微笑道:「如果真正想讓葉飛他們歸順神刀門,就不能讓他們追殺昔日的兄弟,我要讓他們死心塌地為我做事,他們身邊都安排有我的親信,他們的一舉一動都逃不出我的眼目,聽說張大富最近在與天蠍幫的火並中喪身,那次你沒有及時援助,而是隔岸觀火,我不想再看到這種事情發生,你先下去吧。」

梁風身上頓時驚現冷汗,悄然退下,那次他看不慣張大富的囂張,故意讓他落入天蠍幫的陷阱,他沒有想到這件小事情居然也被卓不凡查得一清二楚。

葉飛英俊膚白,沉默寡言,性格沉穩,因為他的歸順,原來飛魚幫的很多兄弟也加入了神刀門,前段時間在與英雄會的激戰中展現了與葉飛年紀不符合的深厚功力和穩重,葉飛重創英雄會的多名高手,與大名鼎鼎的寒月刀蕭寒交手數十招,勝負未分,震驚江湖,他手中寬刃劍《大海之心》和《寒冰劍法》早就名動江湖,為神刀門立下赫赫戰功,神刀門中包括神刀四傑和那幾把快刀,無人能與年輕的葉飛爭鋒。張旺財則和葉飛相反,終日喝得酩酊大醉,無所事事,也沒有立下什麼戰功。

卓不凡望著梁風恭身退去的身影陷入沉思:「葉飛真的是為了宛兒背叛趙烈嗎?神刀門目前非常需要向葉飛這種能獨擋一面的高手,那個張旺財似乎有問題,這個當年趙烈身邊的心腹愛將如今整天喝酒鬧事,也真有點奇怪,乾脆找個機會把他廢了,省得留下後患,至於葉飛就先留著讓他為神刀門功城拔寨吧,日後再做決定。」

長廊上匆匆腳步把沉思中的卓不凡驚醒,嘯天劍張雲大步走了進來,張雲眉濃鼻高,神氣充足,但臉色卻是異常沉重,他恭敬肅立道:「前日傍晚,泰州以南三十里,神刀門天風分堂三十五人忽然遭遇不明身份女子襲擊,三十人喪命,四人重傷,一人輕傷,據生還兄弟描述,那白衣女子功力極高,如果不是那她手下留情,估計沒有人可以逃脫於她的劍下,昨日正午,搜捕這名白衣女子的天風分堂精銳部隊六十二人在泰州以南八十里的地方遭遇強大敵人,全軍覆沒,沒有留下一個活口,屬下查實後可以肯定這次襲擊與黑風三十二煞有關,喪生的兄弟身上的傷口顯示的確是被大隊人馬所殺,各種傷口都有。」嘯天劍張雲說完以後靜靜等待卓不凡定奪。

卓不凡沉聲道:「你認為這兩次對神刀門的攻擊有什麼聯繫嗎?附近的小幫派是不敢如此明目張膽地殺戮,到底是誰幹的?黑風三十二煞雖然在江湖中口碑不好,但我卻知道他們是一群鐵錚錚的硬漢子,佔山為王,一向獨來獨往,桀驁不馴,他們絕不會無緣無故如此大肆殺戮神刀門的幫眾,其中定有蹊蹺!」

嘯天劍張雲答道:「屬下認為這兩起事件應該沒有什麼聯繫,也不像是山水聯盟的殘部所為,他們還沒有這種強大的力量,此外屬下還收到一個重大消息,據說北方的鐵血聯盟將派人到江南建立分部,意圖與神刀門瓜分江南錦繡河山,如果此消息可靠,屬下擔心這兩起事件與北方的鐵血聯盟有關。」

卓不凡沉吟道:「此事絕不簡單,你馬上安排人手徹底調查此事,鐵血聯盟強攻落雁島,雖然沒有能夠徹底擊潰英雄會,但已經顯示了強大的力量和雄心,歐陽堅野心如此之大,火並之後居然這麼快就想把勢力擴展到江南,他來得正好,我也好久沒有痛快一戰了。」 卓不凡自從萬象血戰之後一直沉浸在內心的痛苦煎熬中,始終無法拋開那種出賣兄弟後刺痛的感覺,再加上慕容無雙的絕然離開,讓他的心如刀割,雖然他獲得了事業的輝煌,雄霸江南武林,但卻一直心事重重,心裡早就憋了一口悶氣,如今即將面對強敵,反而讓他精神一振,逐鹿江湖的大戲才剛剛開始。
Enkuzay 發表於 2006-3-24 01:58
第一百一十四章 衣帶漸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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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幽山谷中,蔚藍色的天幕上,雪白的雲團密密的絮在天空,放肆地追逐嬉戲,燃燒翻滾,雲團的陰影大塊大塊地砸在草地上,把好不容易投下來的太陽光擠成一條條金色的綬帶,迅速地從青翠的山谷中掠過,又飛快地向遠方滑去,所有的色彩都強勁得耀眼,無論你將視線投向何處,甚至緊閉雙眼,你都能感受到心靈的滌蕩。

趙烈定定地望著站在面前的蕭碧痕,依舊是白色衣裙,輕敷薄彩,雅淡清逸,只是比上次見面略顯消瘦憔悴,在那瞬間,恍然如夢的感覺縈繞在心頭,那些往事浮現面前,他的心泛起一種奇妙的滋味,似乎又回到了那猛烈旋轉的龍捲風中,回到了古老的神秘塔頂,回到了春花燦爛的洛陽,真正感受到她藏在冷酷外表中那火熱的激情。

趙烈回頭對後面刀劍出鞘的黑峰三十二騎淡淡道:“這裡已經沒有事了,這次長途跋涉,你們肯定累了,宛兒在谷中已經準備好食物,你們進去好好休息,我隨後回來。” 黑峰三十二騎默默收起刀劍,密密麻麻的黑色身影有條不紊地朝山谷深處走去,剎那間,天地就只剩下趙烈和蕭碧痕靜靜站立。

他們竟然一時無語,默默站著,這是一個愜意的日子,色彩斑斕、嬌媚人的野花隨意地悉數播撒在翠綠的草地上,四週無語,只有昆蟲依偎嫩草的低吟、風兒親吻野花的輕佻,大自然均勻的呼吸和他們狂亂的心跳,他們站在綠茸茸的草地上,靜靜沐浴著甜絲絲的清風。

時間仿佛停止流動,周圍所有的美麗景致都凝固在他們眼中,良久,趙烈臉上忽然浮現輕鬆的笑容道:“好久不見,姑娘怎麼越發秀麗嬌艷,真的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遇見你,洛陽一別你還好嗎?你似乎瘦了。”

蕭碧痕聽到熟悉的話語,抬頭望見他臉上熟悉的笑容,依然那麼狂放飛揚,但卻多了一份沉穩寧靜,曾經烏黑的長髮變為金黃的色彩,更增添了逼人的魅力和飛揚,但卻讓她感覺熟悉而陌生,無盡的思念噴薄而出,一種強烈的感情反復不停衝擊著她的心,她好想衝到他懷中痛哭,秀美雙眸水花閃動,幾乎快要滴落晶瑩淚水,朝思暮想的人兒站在面前,雖然心中藏有無盡的思念,她卻忽然不知道說什麼,只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衣帶漸寬終不悔!

良久,蕭碧痕終於勉強控制住洶湧的心潮,表面似乎依然冷若冰霜,垂頭輕聲道:“我也是偶然路過這裡,我很好,你呢,身上的毒化去了嗎?” 她語聲竟有如三月春風中的柳絮那麼輕柔,那般令人沉醉,剛才面對黑峰三十二騎的那種令人驚栗的寒意,剎那之間,便在她這溫柔關切的言語中化去。

趙烈定定地望著蕭碧痕冷若冰霜的面容,她說出的這幾個短短字句卻讓他深深感受到了字裏行間中的深情和關懷,看盡人間百態的他也忍不住在心中掀起噴涌情感,感受到一種溫暖滋味。

趙烈臉上展現燦爛笑容道:“毒傷徹底好了,只是頭髮被毒素侵蝕,再也無法恢復到原本烏黑的模樣了,不過我反而很喜歡這金黃的顏色,象陽光一樣燦爛,我們到谷中坐下慢慢喝茶吧,自從洛陽分手之後,我經歷了太多事情,我們分離還不到兩年時間,感覺卻如同隔了很久,很久,我唯一沒想到的是我們每次見面都在我逃亡江湖的途中。”

谷中湖中的小洲上,三面都臨一澤碧池,高低錯落,翼角輕揚,一片青磚黛瓦朱窗,映照綠水垂楊,倒影入池,秋色如畫。宛兒身穿翠綠色的長裙,含笑忙碌地在桌子上擺著茶點,釵橫鬢亂,連日的勞累擔憂讓她剛才睡著了,此刻她海棠春睡後的神態更添嫵媚,腰身纖幼美好,忽然抬頭對怔怔坐著的蕭碧痕溫柔一笑,嫵媚青春的笑容令鐵石心腸的人見了都為之動心。

趙烈淡淡道:“蕭姑娘,這次中毒如果沒有這個精通醫術的宛兒在身邊照顧我,也許我早就毒發身亡了,一路走來,她跟我不知吃了多少苦,沒有她也許我走不到現在。”

蕭碧痕細細聆聽,心中卻涌現一種莫名的感覺,目光不由落在宛兒青春嬌媚的身子上,迷蒙的眼波忽然停在宛兒腰畔那把精緻的彎刀“寒雨迷蒙”上,蕭碧痕定定望著“寒雨迷蒙”,感慨萬千,少女時代的往事浮現眼前,那時她也和宛兒一樣青春可愛,非常喜歡她爹的這把彎刀“寒雨迷蒙”,上面殘留著她雙手的痕跡和氣息,時光流逝,這把刀此刻卻落在另外一個少女的手中。

趙烈望到蕭碧痕幽怨感傷的目光,自然明白彎刀“寒雨迷蒙”和她的關係,他對蕭碧痕笑道:“前些日子我無意當中取得這把你爹最喜愛的彎刀“寒雨迷蒙”,因為我已經有了兩把長刀,就把此彎刀送給宛兒了。”

宛兒冰雪聰明,乖巧伶俐地把挂在腰畔的彎刀“寒雨迷蒙”取下,伸手遞給蕭碧痕嬌笑道:“蕭姐姐,既然這把刀是你爹的,現在就物歸原主吧。” 刀刃藏在鞘中,卻隱不住有一股綠盈盈的靈動之氣緩緩滾動,直脫脫便似要振鞘而出,幾乎讓人覺得這柄綠玉鞘的魔刀活生生便像有生命一般。

蕭碧痕伸手接過這把散發出綠芒的妖艷彎刀,輕輕握住熟悉的刀柄,“寒雨迷蒙”刀身似乎變得更加幽綠,鋒利的刀鋒上面光彩流動縈繞,散發出一種震懾人心的魔力,微風拂起她的秀髮,幾絲青絲剛靠近刀鋒便被無聲割斷,她定定望著鋒利逼人的刀鋒,神思仿佛穿越時空漫遊,又回到過去。

“哐”的一聲,鋒利的刀鋒乾脆地插回刀鞘,蕭碧痕的心也隨著回來,這把天下人夢寐的彎刀卻被趙烈當作禮物送給一個小姑娘,不知為什麼她忽然感到傷感失落,她淡淡對宛兒道:“既然是他送給你的禮物,你就好好留著吧,很適合你的。”她微笑著把這珍貴的彎刀隨手遞還給宛兒。

宛兒伸手接過,抬頭望了一眼豐腴成熟絕美的蕭碧痕,乖巧道:“蕭姐姐,還好你來了,又多個人照顧他,否則我每天就只會煮稀飯和燉雞,趙大哥都吃膩了,你們慢慢聊吧,我先下去了。”

蕭碧痕怔怔望著宛兒遠去的嬌好青春身影,宛兒聰明乖巧,青春嫵媚,她心中卻涌上百般滋味,無聲嘆息,心中堆著的萬般柔情竟然不知道如何訴說?只能低頭凝望桌上的美酒點心,心如鹿撞,一雙毫無瑕疵的玉手根本不知道往哪兒放?

趙烈定定凝望眼前嬌羞哀怨的蕭碧痕,根本沒有當年叱剎風雲的模樣,斜斜靠在一張長方形臥榻上,胸脯脹鼓豐腴,微微起伏,長長的眼睫毛從這個角度望去非常細緻秀美,他也不想說話,默默拿起酒杯,細細品位。

良久,趙烈忽然道:“蕭姑娘,人生無常,世事難料,每次遇到你都是在我最失意的時候,洛陽分離那麼長時間,我沒有一刻放棄奮鬥拼搏,但此刻還是一無所有。”他抬起桌上的美酒,一飲而盡,心中涌現許多感慨,輕聲道:“寵辱不驚,閒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隨天外雲卷雲舒,你我何不共飲一杯。”

蕭碧痕從來就不喝酒,但今日卻沒有絲毫猶豫,縴手拿起盛滿美酒的酒杯,抬頭同樣一飲而盡,一股辛辣的滋味順著喉嚨一直滾到心中,眼淚都給嗆了出來,頓時紅暈馥馥,霞燒玉頰,不勝酒力,給人一種異常媚惑柔弱的感覺。

趙烈怎會看不出蕭碧痕對他的情意,一種心疼的感覺涌上心頭,他輕輕把手中酒杯中的美酒不停晃動著,似乎在思索什麼,他微笑道:“蕭姑娘還是少喝點吧,秋去冬來,歲月無痕,相逢不如偶遇,我很喜歡這個幽靜的山谷,不如姑娘也在此歇息幾日。”

蕭碧痕抬頭仰望臉上挂著淡淡笑容的趙烈,雖然近在咫尺,但總是覺得相隔遙遠,怎麼也無法看透他的想法,她激烈的心跳終於慢慢平復,但內心深處涌現的波瀾依舊毫不留情地盪漾著。

趙烈凝望蕭碧痕憔悴的面容和哀怨的目光,似乎也被感染,心頭忽然涌上無盡柔情,一直以來,他的心中都是想如何把江湖踩在腳下,如何實現他的抱負,思念總是很傷人,他心中悄然浮上一個紫身俏麗身影,仿佛看到一雙寧靜而嚮往自由的雙眸,他很久沒有韓夜冰的任何消息了,她們曾經離得那麼近,但他選擇了江湖,選擇了暫時的分離,即使在午夜時分練功的時刻也會想起那些一起走過的優美往事。

趙烈久久凝望風姿綽約的蕭碧痕,他們誰也沒有說話,時間無聲地流淌,蕭碧痕怔怔望著幾片枯黃的落葉飄落在水面,悠悠隨風晃蕩,不知道該去向何方?冷冷的秋風拂過,她忽然感到了一絲深入骨髓的寒意,面對最心愛思念的人,她展現了柔弱的一面,心中無法抑制淚花在眼眶中轉動,還是忍不住一聲嘆息。

蕭碧痕飽含無奈傷感的嘆息讓趙烈的心飛了回來,眼前的她臉色嬌艷如春花,濕潤光滑,身子豐腴柔順,趙烈也望得癡了,如果心中沒有那激情動蕩江湖,他也許會把她緊緊擁在懷中親撫愛憐,嘩嘩流走的歲月讓她更添傷感落寞的風姿。

趙烈抬起酒壺替她的酒杯中加滿了酒,一雙深邃黑亮的眼睛疼惜地定定地望著她柔美的雙眸,就在她慌亂地垂下目光的瞬間,他溫柔地把她的玉手輕輕握在手中,她的手溫軟如玉,柔若無骨。

蕭碧痕驀然一驚,身子顫抖了一下,玉手軟弱無力地縮了一下,很快任由那雙修長有力的大手握緊,剛剛平復的心跳很快恢復了劇烈的運動,根本不敢抬頭望向他狂放的眼睛,唯一能做的就是反手握緊那雙大手,秋風繼續無情拂過,但她已經感覺不到任何寒意了,她凝望眼前桌子上在風中微微晃蕩的美酒,忽然俏皮地吸氣,紅艷艷的女兒紅無聲地騰空而起,化為一條紅蛇迅速竄入她的小口中,火辣的滋味讓她整個嬌軀都在發燙髮顫。

夜已深,月光棲不住飛鳥,酒香溢出林梢,蕭碧痕和宛兒都已經回房休息了,趙烈毫無困意,精神炯炯,藍色的身影漫步在清淡的月色下。鄭東黑色瘦長的身影無聲從房中走到他身後,靜靜站在黑夜中,默默凝望那挂在夜空的月亮。

趙烈淡淡道:“你還沒有睡嗎?” 鄭東恭敬答道:“屬下知道大哥肯定有話對我說,況且如此清風明月夜,我也想與大哥一起賞月。”

趙烈臉上露出微笑轉身道:“這次到幽火島一切還順利吧,逃亡江湖多年,經歷無數風風雨雨,唯一讓我欣慰的就是遇到想你們這樣的好兄弟,黑峰三十二騎總有一天會名震江湖的。”

鄭東沉聲道:“這次非常順利,一路平安,幽火島上驚人的財富對於黑虎幫的建立非常有用,大哥輕易就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我們兄弟,難道不怕我們兄弟看到如此巨大的財富動了貪念嗎?”

趙烈收起笑容,一字一句道:“雖然我曾經被好兄弟出賣,但我照樣信任你們,我們不打不相識,我不會看錯你們,你們乃是一幫鐵錚錚的漢子,如果你們那樣做也就不是黑峰三十二騎了,我還沒有把那些財富看得那麼重,目前重要的是大家同心協力實現我們的夢想和抱負。”

鄭東臉上露出感激的神色,沉聲道:“謝謝大哥的信任,江湖傳聞真真假假,我見得太多虛偽的東西,無論大哥在江湖中名聲如何,我只相信自己的感覺,大哥的傳奇經歷讓人熱血沸騰,你我雖然相處時間不多,但我卻可以明顯感到大哥遠大的胸懷和永往直前的氣勢,黑峰三十二騎會一生追隨大哥闖蕩天下,征戰江湖,絕不後悔!大哥準備什麼時候上黑虎山,大哥選擇的是一條異常艱難的道路,我擔心如果我們建立黑虎幫,肯定會遭遇到神刀門的攻擊,目前我們力量還是很弱,不宜和神刀門發生正面衝突。”

趙烈淡淡道:“江湖就是這樣黑白難辨,既然選擇了江湖,我就不會退縮,無數次的失敗更加堅定了我的決心,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重建黑虎幫雖然是一條艱難的道路,但也是最有挑戰的道路,路是一步一步走出來的,一切從頭開始,這次不能再失敗了,我們先不急著上黑虎山,我還需要靜心思考一些東西。”

鄭東猶豫片刻,還是低聲道:“大哥,白日裏那個白衣女子到底是誰?我行走江湖多年還是第一次遭遇如此強大的殺氣和壓力。”

趙烈臉上表情沒有絲毫改變,依舊淡淡道:“你真的很想知道嗎?她就是北魔蕭碧痕,我和她很早就認識了。”

鄭東倒吸了口冷氣道:“果然和我想的一樣,江湖傳言果然不假,大哥果然厲害,黑虎幫有她作後盾自然不會害怕任何人,難怪大哥膽敢光明正大地重建黑虎幫,屬下明白了。”

趙烈微笑道:“這次你猜錯了,以前我想到過利用她的力量,但這次重建黑虎幫我暫時還不想依靠她的力量,我和她也是偶然在此相遇,我與她很久未見,今日一見竟然心生許多感觸。”

冷冷月色下,趙烈悄悄握緊雙拳堅決道:“我想靠自己的力量實現稱霸江湖的理想,未來的黑虎幫一切從頭開始,絕對不會只依靠一兩個人的力量,黑虎幫將會成為江湖中全新的力量,我要從基礎做起,山水聯盟的瓦解讓我明白了很多道理,黑虎幫日後的震懾是由所有黑虎幫兄弟構成的,每一位兄弟都將會是重要的力量,萬丈險峰平地起,我會為了心中夢想不停奮鬥,黑虎幫初建時,蕭碧痕暫時不宜參與,否則會激發江湖中那些所謂名門正派的圍攻,黑虎幫目前最大的敵人就是神刀門,也許在將來某個時候,北魔蕭碧痕的名頭才會發生作用。”

鄭東眼中露出景仰佩服目光,沉聲道:“屬下明白大哥的想法和雄心,江湖中黑與白誰也無法分清,但是實力可以決定一切。”

趙烈沉吟道:“沒有實力,你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但複雜的江湖也不僅僅是靠實力說話,未來是變幻的,展現在我面前的是一條籠罩迷霧的漫漫長路,夜已深,你先回去休息吧,我還要練功,思索一些武學上的東西。” 趙烈的勤勉讓鄭東驚訝,天空明月忽然被一陣烏雲籠罩,鄭東忽然發現趙烈的眼中似乎也籠罩著一層黑霧,根本讓人無法徹底看清。
Enkuzay 發表於 2006-3-24 01:59
第一百一十五章 此時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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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烈藍色身影孤寂地在靜靜漫步在青翠山谷中,天空黑雲密布,伸手不見五指,沒有什麼風,死一樣的寂靜,漫漫長路究竟如何走?黑峰三十二騎讓他很放心,他們乃是一群浩然熱血男兒,忠心耿耿,永往直前,黑虎幫就是需要這種人才。這些日子,趙烈故意展現出豪爽威猛的一面讓他們死心塌地為他賣命,這也是他想要的效果,他臉上浮現詭異笑容,複雜的江湖讓他學會了太多的東西,耀眼鮮血給了他無數慘痛的教訓。

蕭碧痕隱藏在內心深處的癡情讓趙烈在白日裏心潮起伏,勾起了很多往事,他的確需要靜心思考很多東西,未來掌握在手中,無論如何他都會朝心中的目標堅定地走去,微風輕柔把黑雲吹開,就在這寂靜的深夜,一種奇妙的感覺忽然浮上心頭,趙烈心生警覺,驀然回頭,幽靜的山谷在月色下依然寧靜,沒有什麼人影,但他銳利的目光卻深深地射進茫茫黑夜,似乎發覺了什麼,臉上的表情籠罩在樹木的陰影中,無法看清。

清晨,清幽的山谷中還瀰漫著淡淡雲霧,趙烈藍色的身影在茅屋外面的空地上龍騰虎躍,金色長髮隨意散開,拳風呼嘯,激起陣陣黑色旋風,夾帶著陣陣恐怖的嘯音,刺破了山谷的寧靜安詳,黑峰三十二騎忍不住都走出來屏息觀看,蕭碧痕雖然靜靜坐在屋中,秀美雙眸緊閉,但雙耳卻凝神細聽,俏麗的臉上逐漸浮現驚異神色,短短一年多不見,趙烈武學進步神速,展現出的功力大大超出她的預料,他已經不是那個苦苦逃亡的江湖小勇了,蕭碧痕忍不住輕輕嘆息一聲,江湖到底是什麼?她越來越看不透他了。

黑虎拳越發流暢自然,渾然天成,大開大闔,隨心所欲,漫天都是飛舞的拳頭,根本望不到趙烈的藍色身影,氣勢驚人,風中忽然傳來趙烈的高亢嘯聲,雙拳傲然朝前推出,眾人眼前一花,漫天的黑色拳頭忽然消失,空中似乎一隻碩大的黑虎呼嘯而出,森冷的獠牙在清晨冷淡的光芒中隱約發光。

趙烈周圍的晨霧在這駭人一擊後驀然呈放射狀噴出,他藍色的身影灑脫飄落地面,含笑收拳,回頭對臉上露出景仰神色的黑峰三十二騎笑道:“你們都起來了,剛才真是不好意思,黑虎拳勢威猛,噪音極大,害得各位兄弟不能好好休息,明天看來我必須到更遠的地方去煉拳。”

鄭東上前一步沉聲道:“大哥,這究竟是什麼拳法,以前我從來沒有見過,拳法微妙,如行雲流水般流暢,而且氣勢威猛,竟然有如百獸之王猛虎般的氣概,拳勢剛烈,永往直前,絕不退縮,這套拳法在大哥手中揮出則是驚天動地,隱約夾帶一種君臨天下的氣概。”

趙烈淡淡道:“你也太誇張了一點,這是我剛創出不久的黑虎拳,其中的招式還不完善,趁著這幾天難得的寧靜,我一氣呵成想把黑虎拳完成,雖然我此刻沒有雙刀在身,但我還有一雙雙拳。”淡淡的語氣中隱藏著強烈的霸氣。

鄭東臉上露出佩服的神色道:“大哥真是練武奇才,狂風刀法和暴雪刀法名聞江湖,我早就如雷貫耳,看來黑虎拳不久也將威震武林,只是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看到大哥震驚天下的刀法。”

趙烈臉上露出難於琢磨笑容道:“也許很快你們就會看到,不過相信黑虎拳會比我的刀法更加出名,畢竟世上的長刀《無邊》和《冰心》只有一把,獨一無二,天下無雙,我的心已經和它們連為一體,再也容不下其他的刀了。”

鄭東靜靜聆聽,若有所悟道:“如果長刀《無邊》和《冰心》從這個世界消失,大哥難道就一輩子不用刀嗎?不過黑虎拳真的非常厲害,招式甚至比降龍十八掌還剛烈,居然能同聞名天下的降龍十八掌一樣擊出上乘拳意,區別在於降龍十八掌擊出的是呼嘯金龍,而黑虎拳揮出的則是兇狠黑虎。”

趙烈淡淡道:“無論長刀在何處都不重要,刀魂已經融入了我的心,在我需要的時候,它們自然會出現。拳由心發,黑虎拳雖然是我偶然創出,但其中的拳意在我這次逃亡江湖途中就一直不斷在腦海中縈繞,前些日子江南水鄉小鎮寧靜平淡的生活讓我領悟頗多,進入了一個全新的境界,我的心從來沒有那樣寧靜過,感受到了許多從未有過的念頭,無數時刻的冥思苦想,再加上天馬行空的漫想才能在瞬間爆發,意由心動,很自然就揮出黑虎拳,沒有什麼東西是從天上憑空掉下來的,只有不斷付出才能收穫。”

幾枝狼毫與一方精美的古研隨意鋪在一張簡陋的桌上,宛兒神色如屋外的青山綠水般寧靜安詳,全神貫注低頭為趙烈輕輕研墨,旁邊潔白的宣紙更加襯托出了她的脫俗嫵媚。宛兒研好墨後,抬頭對靜坐沉思中的趙烈和蕭碧痕笑了一下,默默走出房門,開始生火為趙烈細心熬蓮子粥。

蕭碧痕柔順長髮隨意散落在豐腴的香肩上,沒有任何修飾和發帶,散發出陣陣飄渺的清香,沒有任何的胭脂,秀色天成,渾身散發出一股淡雅文靜的氣息,全然沒有半點江湖的味道。她凝神望著宛兒嫵媚青春的身影,眼中射出迷蒙的煙波,從宛兒身上看到了她的從前,也看到了歲月的無情,青春年華的歲月已經悄然流逝,心頭忽然涌現無盡傷感,她內心深處其實很想替趙烈做飯研墨,但偏偏要在宛兒面前露出異常冷傲的模樣,一動不動,冷若冰霜,但心中卻是波濤洶湧,忐忑不安,恨不得親自下廚為他熬粥,只要能呆在他身邊,她甘願做一個平凡的女子。

沉思中的趙烈忽然睜開雙眼,手腕微微一動,一隻狼毫飛到手中,他微笑著蘸了點墨汁,飛速在地在潔白的宣紙上寫字,全神貫注,仿佛世間只剩下眼前潔白的紙張,金色長髮瀟灑飄逸,無風自動,很快地便寫了厚厚一摞紙張堆放在桌子上,似乎沒有察覺到身邊蕭碧痕深情迷茫的眼神。

良久,趙烈長長呼出一口氣,凝神望著身邊似寒冰一塊靜坐的蕭碧痕,銳利深邃的目光無情穿透了她表面的冰冷,看到了她隱藏在內心深處熱情似火,深情似海的波濤,他忽然微笑對蕭碧痕道:“難得今日天氣明朗,我的心情也是格外開心,黑虎拳今日終於大功告成,所有的拳法招式已經全部記下來,姑娘乃是高手,黑虎拳肯定還有不足的地方,姑娘不如幫我看看,千萬不要笑我。”

蕭碧痕伸手接過墨跡未幹的這厚厚一摞紙張,最上面一頁寫著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黑虎拳”,筆鋒剛勁有力,充滿一種永往直前的霸氣,她隨手翻了翻,心中所想的並不是裏面精妙的拳法,她實在對武功沒有任何興趣了,她現在想要的是平凡寧靜的生活,趙烈目前眼中只有那江湖,心中所想的也是江湖,她幽幽在心中嘆息,相見不如懷念,本來以為他身受劇毒,眾叛親離,一定是意志消沉,落魄江湖,狼狽不堪,希望可以幫他,沒想到逆境中的他依然渾身充滿活力和自信,他寧靜如水的雙眼,隱藏在內心深處的雄心反而讓她心神不寧,芳心難復,手中的黑虎拳譜她竟然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趙烈性格仿佛鐵鑄一般堅韌,武功進步神速,身邊不但有像黑峰三十二騎這樣忠心耿耿的兄弟跟隨,而且還有如花似玉,青春嫵媚的宛兒在他身邊悉心照顧,她已經沒有必要再呆在他身邊了,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趙烈定定望著心不在焉的蕭碧痕,似乎望穿了她所有的心思,忽然笑道:“今日天氣涼爽,晴空萬里,我們不如到附近山中隨意漫步吧,記得我們以前一起走過了許多山山水水,我依然記得在龍捲風中的奇妙滋味,那是一種真正飛翔的滋味,頭暈目眩,我很喜歡閉上雙眼仔細回味當時那種前所未有的獨特感覺。”

蕭碧痕臉色涌上紅潮,沒有答話,心跳加速,那美妙風中的經歷,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第一次擁抱,第一次流淚,第一次全身心的釋放。趙烈定定地望著蕭碧痕迷茫憂傷的眼神,微笑道:“過段時間我要到黑虎山重建黑虎幫,我絕不會向命運低頭,黑虎山風景不錯,不如你也隨我前往吧。” 趙烈早就看穿世間百態,對於蕭碧痕的癡情自然是心知肚明,他在心中默默算計:“只要蕭碧痕不暴露身份,留在身邊有益無害。”

蕭碧痕驀然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輕聲道:“我不過是偶然路過此地,你自己要多保重,我也該離開了,如果我與你上黑虎山,估計黑虎幫將會永無寧日,江湖中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殺我。”說到最後一句,她心中一片黯然傷感,不知道究竟該飄到何方?

趙烈微笑望著蕭碧痕淒美的醉人風姿,明白她此刻的心酸滋味,幾乎忍不住想把她緊緊摟在懷中輕蜜愛憐,一起與她漫步在那高山流水之間,可是他不能,他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有做,他已經忍受了太多的分離之苦,既然選擇了,就要不停走下去,把所有的心思全部放在黑虎幫上,想到蕭碧痕曾經殺死鬼王,他終於忍住了擁抱蕭碧痕的衝動,以後究竟如何面對韓夜冰與蕭碧痕?趙烈性格一向灑脫,臉上很快露出隨意堅定的笑容,只要想到就可以做到,一定會解決這件事情的。

趙烈淡淡道:“我非常想與你在一起,離開這紛亂的江湖,這些天我想得太多,非常疲憊,陪我到附近走走吧,我既然決定帶你到黑虎山,自然不會怕什麼,該來的都是會來的。”說話的瞬間他還是不由想起了日夜思念的韓夜冰,只有失去的時候才明白那份深入骨髓的相思之苦,伊人今何處?

青翠的山谷中傳來陣陣轟鳴水聲,天色已近黃昏,山中風雲變幻莫測,中午還是艷陽高照,萬里無雲,此刻一陣冷風似乎把縈繞在山頂的雲霧吹落下來,天空忽然變得灰濛濛的,頭頂的雲層似乎伸手就可以觸摸到,趙烈與蕭碧痕無聲走在潮濕陰冷的山谷中,兩人誰都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似乎都藏著無盡的心事,不知為何,他們在一起總是找不到話題,只能默默聆聽對方的心跳,感受對方起伏的心緒,此時無聲勝有聲,那是一種奇妙的感覺,只能意會,不可言傳,誰也不想驚碎這寧靜的感覺。

前方是一條蜿蜒咆哮的山澗,百轉千回,兩邊是青翠的山峰,河水不如往常那樣清澈,而是渾濁狂野,看來山上已經開始下雨了,隆隆的水聲讓他們回到山谷中。

風雨欲來,蕭碧痕忽然感到一陣從心底裏面發出的寒意,豐腴美好的身體在冷風中輕微晃動,趙烈回頭望了一眼,雖然依舊沒有說話,但卻伸手握住了她冰冷柔軟的玉手,她沒有躲避,身子猛地顫抖一下,很快恢復了寧靜,他們默默牽手順著山澗溪流漫步,此時無聲,周圍惟有水聲風聲和心的聲音。

頭頂灰濛濛的雲霧籠罩在整座山峰周圍,灰色逐漸變為壓抑的黑色,低低的雲團如同沸騰的開水般上下翻滾,天空驀然在他們頭頂閃出一道巨大的閃電,幾乎橫跨了半邊天空,剎那間耀眼的光芒把面前曲折蜿蜒的山澗照得通亮,青翠的山峰在閃爍的電光下發出獨特的慘澹綠色,綠得快要融化在黃昏的天色中。

沉悶的雷聲不斷從厚厚的雲層中傳出,隆隆雷聲襯托下,狹長翠綠山谷越發顯得空曠寂寥,連綿的閃電雷鳴歡快地在黑雲中跳躍吼叫,閃電變幻莫測,瞬息萬變,有時細碎的閃電仿佛漫天閃爍的星光,有時巨大的閃電如同一棵拔地而起的大樹,覆蓋了大半個天空,瞬間一把瑰麗的閃電劍淩空刺破天穹,風中潮濕的味道越發強烈,蕭碧痕不想說話,只想就這樣不停一直走下去,握住他溫暖修長的手。

趙烈握著蕭碧痕柔軟滑膩的玉手,心中異常舒服,時間仿佛凝固,攜手漫步在綠油油的畫中,靜靜感受這美妙的寧靜,沉浸在周圍如此詭異妖艷的景色中,良久,他終於打破了長時間的寂靜,回頭微笑著對身邊的蕭碧痕道:“我第一次發現閃電也是如此美麗,大自然真是神奇,每次與你同行都會遇到很多奇妙的東西,讓人無法忘記。”

蕭碧痕冰冷的玉手分享著趙烈手上狂放的熱量,逐漸變得暖和,柔若無骨,豐腴溫熱的身子不知不覺中終於輕輕靠在趙烈的肩膀上,仰起俏臉仔細凝望那美麗的閃電,天空依然單薄而灰暗,看不見星星或流雲,更看不見所謂鳥群飛過留下的翅膀的痕跡,她柔聲道:“以前每次看到閃電總是有一種寒冷孤獨的感受,今天的閃電真的好美,好希望它永遠不要停止。”

蕭碧痕話語未落,驀然一聲炸雷似乎把厚重的雲霧震裂,狂風暴雨頓時鋪天蓋地傾瀉而來,他們誰也沒有移動分毫,依然靜靜地無聲攜手站立,任憑那巨大冰冷的雨點咂落身上,瞬間,他們全身籠罩在連綿的雨中,渾身濕透。山澗的溪流越發渾濁急促,水流順著蜿蜒的河道衝到岸邊奇形怪狀,佈滿青苔的岩石上,濺起了美麗燦爛的水花,發出了轟隆的震耳聲音。

碩大的雨點描畫著飛箭般的銀線,劈劈啪啪打落下來,狠狠落在洶湧咆哮的山澗水中,濺起的漣漪很快被水流沖走,什麼痕跡都沒有留下,他們無言觀望雨中美景,“嘩嘩”的雨聲縈繞在耳邊,雨中的山谷,溪流散發出迷蒙冰冷的淒美,雨水流到眼中,周圍的景致變得模糊而不真實,一切都仿佛在夢中。

趙烈目光終於從奔騰的水面回到了蕭碧痕身上。她鼻挺如刀,紅紅濕潤的嘴唇又輕抿如劍,五官眉目都宛似刀刻劍劃般清楚,雖然艷色清麗,如光四射,但是氣勢尖利,簡直活生生就如一柄出了鞘的俏麗寶劍,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兩眼,卻又被其隱藏的危險性給鎮攝得不敢輕舉妄動,秀麗烏黑長髮被雨水打濕,緊緊貼在臉上,襯著白色衣裙及白皙的皮膚,更添幾分嫵媚,豐滿的左胸輕輕而緊張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態度非常莊嚴而又帶著一股清麗,晶瑩的雨水流過她光滑如玉的臉龐,仿佛一粒粒水晶融化的痕跡,秀美絕倫。

白衣、輕紗、冰顏的蕭碧痕似乎感覺到了趙烈的目光,呼吸越發急促,清亮無匹的鳳眸倏然迷離渺無蹤跡,眼神迷茫,柔嫩無比的高聳酥胸青青濕透的潔白薄衫,驀然宛如透明的一般,勾勒出完美無缺的少女曲線,微微起伏的豐滿酥胸和緊貼在臉上被雨水打濕的紛亂秀髮,讓人產生無限遐想,趙烈也不例外,狂放眼光居然毫不掩飾地赤裸裸從秀美的長髮,羞澀的雙眸緩慢移動到她高聳起伏的胸部。

蕭碧痕輕輕低下了頭,趙烈的目光繼續往下移動,白色長裙仿佛貼在了她修長秀美絕倫的渾圓玉腿上,純白無暇肌膚暴露無遺,如雪一般白亮的皮膚和玲瓏凹凸的體態被暴雨無情地撫摩摧殘,狂風寒雨中的她楚楚動人,嬌軀在冷風中微微顫抖,越發誘人。

趙烈定定望著雨中這美妙的畫卷,呼吸變得急促起來,臉上露出狂放笑容,顫抖的雙手,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她,感覺那麼充實、溫馨、豐滿、滑膩、香甜,淡淡的帶著清香和雨水的味道從她髮際傳入他的鼻端。

懷中的蕭碧痕雖然全身劇烈顫抖,渾身冰涼,眼神冷漠,但趙烈卻清楚感受到她藏在體內那烈火般的熱情,她深深藏了起來,掩飾起來,外表冷酷冰冷,仿佛那千年寒冰,內心卻比那沸騰的火山還要激烈。

趙烈已經很久沒有接近女人了,他可以抵抗蕭碧痕的絕色,但卻無法抵抗她深藏體內的熱情和柔順豐腴的身子,耳畔聽到的是她嬌細的喘息,呼吸是那麼地急促,那麼溫柔,軟軟地濕熱地吹在他的脖頸上,癢癢的勾起他強烈的慾望,天不怕,地不怕,他對未來充滿信心,也從來沒有怕過什麼,忽然用力抱緊了懷中柔美的人兒,狂風暴雨反而激發起了他深深藏起的激情。

就在此刻,震耳欲聾的炸雷聲中,一個巨大的閃電落在離他們不遠的枯樹上,發出了耀眼的光芒和巨大的聲音,在那瞬間,地面仿佛都在顫抖,周圍昏黃的空中剎那間亮如白晝,一個紫身的身影悄然浮現在雨中,那麼寧靜,那麼柔和,那麼清晰,那麼自然。

趙烈心中一痛,深深吸了口氣,雙手依舊緊緊把蕭碧痕摟在懷中,感受到一種銷魂蝕骨的滋味,就算是鐵人也會被融化,天空狂風大作,雨越下越大,到處是水霧瀰漫,他凝望那洶湧的山澗溪水,黑黑的眼珠一轉,忽然燦爛笑道:“不知道這湍急的溪水究竟流向何方?我們不如在雨中漂流而下,自由自在,豈不痛快!”
Enkuzay 發表於 2006-3-24 02:00
第一百一十六章 雨一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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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烈雙眼落在岸邊那棵剛才被雷擊的巨大枯樹上,幾縷青煙在雨中嫋嫋升起,他腳尖一點地面,藍色身子忽然淩空而起,伸腿“砰”的一聲把足有兩人懷抱的樹榦從根部震斷,雙手如刀,飛快把頂端多餘的枝椏去除,枯數中間早就被世間的無情風雨掏空,他得意望著自己的作品,忽然一腿把這艘簡陋的“小舟”踢得朝旁邊咆哮的山澗中飛去,而藍色身影迅速退回到蕭碧痕身邊,拉起她柔軟的小手躍到空中,輕飄飄地落在剛好砸落水面上的枯木舟中。

暴雨似乎小了點,但狂風卻越發放肆,捲起了洶湧的波浪。湍急的旋渦,曲折的山澗讓枯木舟在浪尖上左右搖晃,上下顛簸,忽左忽右,連綿的閃電讓黃昏黯淡的景致閃爍不停,瞬間亮如正午時分,綠油油的山峰,渾濁的河水,瑰麗的閃電,震撼的雷聲浪聲,狂放顛簸的枯木舟構成了一副洶湧的詭異山水油畫。

枯木舟不斷被水流衝擊,不時重重撞擊在岸邊和水中央堅硬的岩石上面,巨大的衝擊力反而讓趙烈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痛快酣暢,全身得到放鬆,劇烈旋轉的渦流不時讓枯木舟快速旋轉,幾乎被吸到水中,陡峭的山峰之間,水流落差極大,湍急的水流把枯木舟送到空中,然後重重砸在水面,濺起的水花足有一丈高,讓人的心都快跳出來了,穿行在浪花之間的趙烈發出開心暢快的大笑,伸手抹去滿臉的水痕,乘著枯木舟借著連綿的閃電觀賞沿途跳動的風景。

巨大連綿的衝擊和猛烈旋轉讓蕭碧痕感到一陣熟悉的眩暈滋味,轟隆的水聲和狂放的暴雨讓她暫時忘記了一切,豐腴潮濕的身子緊緊靠在他寬厚的胸膛中,兩岸跳躍靈動山水讓她感受到一種似曾相識的滋味,趙烈雨中狂放的大笑反而讓她感受到一種安全幸福的感覺。

趙烈反手緊緊摟住蕭碧痕的纖腰,任憑枯木舟隨波逐流,飄向那未知的遠方,暴雨漸漸變成了連綿細雨,惟有那閃電還在不斷照耀,雷聲也暗淡了許多,水勢也逐漸平緩開闊,兩人靜靜相擁,感受這難得的寧靜和詭異的美。

蕭碧痕芳心難復,雙眸微閉,完全忽視了周圍的情形,沉醉其中,心中如同沸騰的開水一樣翻滾,趙烈則伸手撫摩著她光滑的脊背,一種潤滑如脂的皮膚讓他的心開始如溪水般盪漾,他凝神望著天空那刺眼的閃電,眼光閃爍,也不知在想什麼。

渾濁的水面依然微微盪漾,趙烈忽生警兆,猛然一蹬枯木舟,摟著蕭碧痕纖腰騰空而起,幾乎同一瞬間,一股明亮強度不輸天空閃電的劍氣破水而出,芒氣體積卻大大超過劍身的巨型光束猛然出現,生生把枯木舟擊得粉碎,劍氣的閃動引起了連串“劈哩叭啦”的猛烈爆響,直如天上的雷電移到了光芒四射的劍氣之中那樣。

蕭碧痕身子雖然還在空中,但已經從剛才的恍惚中震醒,輕輕離開趙烈的懷抱,飄落岸邊冷冷望著破水而出的紅色身影。

一個紅色華服男子大笑著落在盪漾的水面,他身形雄偉,甚有氣派,負手卓立,便如一株高拔的松柏,英姿過人,相貌堂堂,不怒而威,雙目電光隱現,冷酷而有一種透視人心的魔力,給人以精明厲害卻又城府深沉的感覺,是那種雄才大略之士的典型,外貌看來年過四十,可是歲月不但沒有給他帶來衰老,反而增添了成熟的魅力和威嚴。

趙烈的臉上露出笑容,他也沒有想到血魔王冷血為了那把彎刀“煙雨迷蒙”居然苦苦追尋到如此偏僻的地方,血魔王冷血傲然踏著浪花瞬間就衝到岸邊。

濛濛細雨中,夜色漸漸黑暗,蕭碧痕冷冷望著驚碎她寧靜心態的血魔王冷血,渾身驀然爆發強烈的殺氣,洶湧的殺氣讓那些濛濛細雨都朝周圍四散飄落,就連堆積在草叢中的雨水也被殺氣化為陣陣迷蒙的煙霧。

血魔王冷血的目光忽然落在蕭碧痕臉上,眼中射出凝重之色沉聲道:“蕭碧痕,哈哈,沒想到你沉寂江湖多年,居然再次重現江湖。”

趙烈忽然笑道:“我們都是黑榜中人,何必為了一把小小的彎刀傷了和氣,“煙雨迷蒙”我已經送人了,不如大家坐下來好好喝酒,如此雨夜,難得相遇。”

血魔王冷血望了一眼冷若冰霜的蕭碧痕和滿臉燦爛笑容的趙烈,並沒有答話,身子驀然朝後鬼魅般退走,茫茫夜色中遠遠傳來邪邪的笑聲:“趙烈,你還真他媽有種,那把刀我一定會取回的。”他詭異的聲音久久回蕩在空曠的山谷中。

趙烈回頭對蕭碧痕淡淡道:“我總算是感受到黑榜排名高低的好處了,至少可以省去很多力氣,只是沒想到冷血走得那麼乾脆,不像是名震天下的血魔王。”他說完以後定定望著蕭碧痕全身衣裙濕透的身子,曼妙玲瓏的曲線在冷冷雨夜中更添誘惑,讓人忍不住想把她豐腴的身子緊緊摟在懷中。

夜更深了,蕭碧痕面容姣好,帶著冰寒刺人的傲氣,全身皮膚就好象是由冰雪捏成的那般,即使是在如此暗黑的黃昏,依然夜冰傲清寒,散發宛如雪凝冰雕的特殊氣質,以及那一頭秀長散落在雨中,依舊映著瑩瑩的雪光,更是讓人感到絲絲寒意從看她的雙眼射出,趙烈望著身上殺氣瀰漫的蕭碧痕,含笑隨意地摟住她冰冷的纖腰,不料這次蕭碧痕卻一反以前的柔順,身子一晃想要掙脫,趙烈心中嘆道:“看來她的性格果然反復無常,眨眼就變得冷若冰霜。”

豈知趙烈像座山般動也不動,身上強勁的肌肉瞬間爆發,摟著她纖腰的手反而用力收緊,將她動人的玉體摟得往他靠貼過去。蕭碧痕嗔怒,臉上寒爽更盛,一掌按在趙烈寬闊的胸膛上,寒聲冷冷道:“夜已深,我們回去吧。”

趙烈臉上露出狂放笑容,並沒有答話,猛然低頭啜緊她嬌艷欲滴的紅唇,蕭碧痕微微一呆,玉頸微俯,頭輕垂,嬌軀已給他緊擁入懷裏,心裏想要掙脫,但卻忽然沒有力氣,鼻中傳入他濃烈的男性氣息,明顯感覺到他胸前隆起的強壯肌肉,雖然內心深處不想反抗,但外表冷漠的她依然強烈地扭動著柔美身軀。

想到蕭碧痕曾經殺死鬼王,趙烈似乎停頓了一下動作,但懷中蕭碧痕的掙扎卻反而激發了他體內征服的野心,臉上露出隨意的狂野笑容,韓夜冰與蕭碧痕之間並非水火不容,只要想到就可以做到!未來的一切都無法預料,也沒有必要太多牽掛!

趙烈想到就要做到,他顫抖著試探性地隔著若有若無的潮濕薄衫撫摸著她的光滑背脊,一種消魂蝕骨的感覺讓他心醉,冷風吹過,他輕聲地問道:“你冷嗎?”蕭碧痕沒有回答,不可察覺地點點頭。

趙烈仿佛得到了某種鼓勵似的,更加抱緊了幾分,讓那柔嫩無比的高聳在自己堅實的胸膛,擠壓變形,同時,柔軟靈活的舌頭,輕輕地舔舐著她白玉般透明無暇的耳垂。“好癢啊!” 蕭碧痕呢呢喃喃地扭動著嬌嫩無比的胴體道,少女矜持的反抗在他溫柔的撫摸下越發微弱。

趙烈溫柔無比地繼續輕吻著,炙熱的嘴唇漸漸轉移到了美麗無暇的柔美玉頸,蕭碧痕嬌嫩的輕喘漸漸急促起來,精巧秀氣的鼻翼急速地開闔著,柔軟小巧的櫻唇也情不自禁地張開,丁香微吐舔舐著唇際,而秀媚的星眸,半睜半閉著,趙烈情不自禁地吻住了她的紅唇,短暫的驚訝和哆嗦過後,她熱情地吐出丁香,任他肆無忌彈地調逗著。

天空一個炸雷,“嘩,嘩”飄落的冷雨越來越大了,深情熱吻中的他們絲毫感覺不到寒冷,冰冷狂暴的雨水反而點燃了他們體內的激情,蕭碧痕用盡全力抱緊他,體內壓抑多年的激情終於無法控制,趙烈感覺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沸騰了,逃亡江湖的生死一線,稱霸江湖的巨大壓力,忍辱負重冤屈讓他神經一直繃得緊緊的,很久沒有碰女人了,特別需要女人來放鬆,他溫柔地把渾身癱軟的蕭碧痕橫放在潮濕柔軟的地面,飛速退去他的上衣,露出了強壯顫抖的肌肉,原本寧靜雙眼此刻射出一種讓人膽戰心驚如野獸般狂野的目光。

趙烈的雙手不知何時已離開了蕭碧痕的香肩,緩緩滑向胸前的柔美曲線,隔著薄衫掌握到一種無比柔軟的感覺和驚人彈力,他呼吸更快了。

蕭碧痕似乎知道即將發生什麼,柔軟髮燙的身子驀然繃緊,心中緊張萬分,吃驚地想要離開,一股強大的力量幾乎把他震飛,趙烈雖然被震得渾身發麻,但臉上狂放的笑容更盛,雙手如鐵箍般環繞著她豐腴身軀,強力把她擠壓在地面,背後隆起的健美肌肉似鐵一般堅硬結實,蕭碧痕全身似乎被鐵箍勒住,無法呼吸,閉上雙眼,耳畔只有那狂風暴雨的聲音,一種奇妙眩暈的幸福瞬間包圍著她滾燙的身子,她想要掙脫,但卻渾身發軟,根本無法得逞,倒換來趙烈更加熱情如火的深吻,仿佛被融化般的她再次軟軟地靠在他寬厚強壯的胸膛中。

蕭碧痕顫抖著終於放棄了最後一絲抵抗,絲毫沒有感覺到,在寒風中,清純豐滿的她披著完全敞開的薄衫,滿臉紅潮躺在地面,冰冷的雨水無情地“嘩嘩”滴落,但她已感不到任何寒冷,漸漸感到一股不可抗拒的燥熱,涌上心頭,心底似乎在渴望著什麼,情不自禁地顫抖著筆直修長秀美絕倫的秀麗美腿,咬牙忍受著溫柔而狂野的撫摸,差點發出哭泣似的呻吟,鼻端的劇烈嬌喘中,她的心不再孤寂,充滿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歡愉,可是偏偏不知那預示著什麼。

趙烈金色的長髮緊貼在消瘦的臉龐,雨水不停順著發梢滴落,他定定望著蕭碧痕,柔軟無比的櫻唇正含著一絲純真無邪微笑,那天真嫵媚的模樣,簡直讓人甘願為她赴湯蹈火,死一萬次也在所不惜,更加致命的誘惑的是,她白玉般完美無瑕冰清玉潔的胴體上,僅僅披著一件滿是褶皺的潔白薄衫,宛如透明的一般,勾勒出完美無缺的少女曲線和一條筆直修長秀美絕倫的渾圓玉腿,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趙烈明顯感到自己體內熊熊燃燒的烈火,上身呈現倒三角的肌肉讓此刻的他望之如兇狠的野獸,隨時可以激烈爆發。

趙烈赤裸裸的火熱目光燒得蕭碧痕睜開雙眸,她看到一副讓人發燒臉紅的羞人景象,讓她再也無法保持矜持,寬闊堅實的胸口閉上雙眼順勢倒在了柔軟的草席上,徹底放鬆了,準備等待那美妙時刻的來臨,可是就在這美妙而關鍵的時刻,一種不祥的預感驀然涌上趙烈心頭,頓時全身驚出一身冷汗,強悍的身子如獵豹般弓身彈起,飛速把地面的藍袍披在身上,沸騰的熱血瞬間恢復極度的冷靜,他對躺在地面的蕭碧痕沉聲道:“我有一種感覺,血魔王冷血不會輕易放過那把彎刀,宛兒他們可能有危險,我必須馬上趕回去。” 趙烈藍色的身影如迷蒙的輕煙一樣堅定飄遠。

身心皆醉,嫵媚嬌態,倦慵嬌憨地躺在地面蕭碧痕驀然驚醒,默默起身整理好衣裙,一種強烈的失落,甚至是恐懼陡然涌上心頭,難道這就是緣分嗎?她好害怕!雨一直下,寒風吹過,她忽然覺得好冷,好冷,似乎如同寒冬一樣,就是在寒冬她也不曾如此冷過,她冷冷地望著趙烈迅速遠去的身影,獨自一人體會黯然神傷的滋味,雨還在下。

寒風吹落最後樹上最後一片枯葉,蕭碧痕的心也隨之飄著雪,她猶如風中的那片葉隨風飄蕩!!!也許那片葉並非枯萎,而是另一種旋律的開始它的執著換來了下一個盈盈的花季!她靜靜站立良久,心中還是牽掛趙烈的安危,白色的身影孤寂地尾隨趙烈沒入雨中冰冷的山谷。

趙烈冒著暴雨一口氣狂奔到山谷中,雨似乎越下越大了,風中隱約傳來黑峰三十二騎的怒吼聲。他藍色的身影如狂風般衝了進去,天生敏銳的第六感並沒有欺騙他,性格高傲的血魔王冷血剛才之所以退走,雖然也是被蕭碧痕的名頭震懾,但更主要的是想搶在趙烈之前取回那魔刀“煙雨迷蒙”,他一生中想要的東西還沒有得不到的。

血魔王冷血左手抓著嬌媚宛兒,騰出右手含笑對付瘋狂撲上的黑峰三十二騎,腰畔挂著的就是魔刀“煙雨迷蒙”,冷血紅色的身影悠然上下飛舞,黑峰三十二騎中不少人被震飛出去,受傷倒在地面,但黑峰三十二騎強悍勇猛,雖然面對強敵,但臉上毫無懼色,鄭東黑色的身影拼命揮刀朝冷血砍去,冷血傲然赤手空拳迎上,“砰”的一聲巨響,鄭東手中的剛刀被震為碎片,身子遠遠震飛出去,嘴裏噴出大量鮮血,但他臉上毫無懼色,依然兇狠地繼續揮拳朝冷血攻去。

血魔王冷血沒有料到鄭東能有如此功力,冷哼一聲,魔刀“煙雨迷蒙”無聲落在手中,冷冷揮刀,天空中頓時瀰漫著詭異美麗綠色刀芒,輕柔地劃斷空中不斷飄落的雨絲,眼看鄭東即將喪命於此。

趙烈沒有絲毫的停頓,身子還在兩丈開外就淩空擊出黑虎拳,剎那間,一隻黑色的猛虎朝血魔王冷血呼嘯而去,這是黑虎拳第一次現身江湖。

血魔王冷血回頭望著威猛的黑虎拳,無奈收回手中的魔刀“煙雨迷蒙”,紅色身影瞬間蕩出數丈,凝神望著趙烈藍色的身影飄落面前,他冷冷道:“你來得很快,我想要的東西不會讓別人搶去,魔刀“煙雨迷蒙”已在我手,我看這個小姑娘也不錯,隨便一起帶走,哈哈。”

宛兒被冷血夾在腰下,臉上露出驚恐神色,上衣被撕裂一塊,露出纖幼美好的腰身,趙烈眼中露出憤怒的冰冷目光,但很快一閃而過,深深隱藏起來,他絕不會再讓任何女人受到傷害。

趙烈嘴角一動,臉上浮現詭異笑容,血魔王冷血以為他要說話,怎料趙烈一句話不說就出手,瞬間漫天都瀰漫著拳影,風中傳來一聲震天怒吼和連續不斷的“劈啦”骨節爆裂震聲,每一拳影都放出了光尾長達近丈的強烈電火,漫天拳頭忽然匯聚成為張大血盆大口的虎頭,聲勢驚人至極,趙烈全身功力匯聚這一拳,泌人心肺,直激得周圍碎木破枝,殘蚜粉葉到處亂飛,滿天滿地像是突然間下起了木雪葉雨,烈氣勁風互相交擊,更是絞得空中舉目都是樹層光氣,其景象之怪異,氣勢之駭人,匪夷所思。

血魔王冷血也是第一看見如此剛烈的拳法,雙眼露出殘忍的笑容,宛兒嬌媚的身體擋在他前面,而他紅色的身影鬼魅般移動到旁邊,揮拳擊向趙烈肋部。

趙烈似乎沒有望到血魔王冷血的巧妙一擊,拳法收發自如,驚天動地的拳風溫柔包裹著宛兒柔媚的身軀,身子迅速超前猛衝,抱起宛兒的身體,後背硬生生挨了冷血一拳,雖然他利用前衝的力量化解大部分力量,無奈對方是黑榜排名第四的高手,真氣充沛,非同小可,猛烈的氣流把他與宛兒高高同時拋了出去。

趙烈大笑著旋轉落地,誰也無法看出他是否受傷,他心疼地放下懷中嬌媚宛兒,溫柔把上衣脫下替她披上,含笑捏了捏她柔嫩的小臉,這才回頭傲然凝望眼前的血魔王冷血,鄭東和未受傷的黑峰三十二騎飛速把宛兒圍在其中。

剛才其實異常凶險,趙烈明白冷血性格高傲,自命高手,惟有假裝不顧宛兒安危,猛然攻擊,不讓冷血有思索的空間,對方在慌亂之中果然中計,他雖然硬捱對方重重一拳,但總算把宛兒一招奪回,在氣勢上把血魔王冷血狠狠壓了下去。

遠處隱藏在黑暗中的蕭碧痕怔怔地望著趙烈不顧一切飛身救下宛兒,甘願身受冷血一拳,她心中涌現百般滋味,千轉百回,一顆女兒心不停飄在雨中。

血魔王冷血凝神望著面前笑容滿面的趙烈,心中卻是憤怒無比,他沒有想到對方如此狡詐,居然一個照面就讓他吃了暗虧,他冷冷道:“今夜這裡誰也別想活命,我就用這把“煙雨迷蒙”讓你們去地獄。”

趙烈氣定神閒地含笑站著,胸有成竹。遠處飛來一個冰冷的聲音:“這把是先父的心愛之物,你還是留下吧。” 蕭碧痕白色的身影似乎伴隨著清冷的聲音一同瞬間飛到。

血魔王冷血雙拳握緊,全身真氣似乎馬上就要爆發,飄落的雨滴被他逼迫得朝外飛濺,他身邊周圍三尺之內竟無半滴雨水落下,蕭碧痕隨意站在雨中,雙手藏在袖中,臉色冰冷,渾身如同出鞘鋒利長劍。

良久,面對黑榜第一高手,血魔王冷血依然沒有動手,但身上的殺氣卻越發凝重。趙烈觀望了一眼黑峰三十二騎中受傷的兄弟,都沒有性命危險,他微笑道:“雨一直下,此刀雖然神奇,但我還沒放在眼中,這把“煙雨迷蒙”我不過取來送給這位女孩,前輩功力如此深厚,又何必如此牽掛。”
Enkuzay 發表於 2006-3-24 02:00
第一百一十七章 寒雨迷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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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魔王冷血撫摩著手中綠熒熒的彎刀“寒雨迷蒙”冷冷道:“當年我曾經敗在蕭天嘯此刀下,沒想到今日竟然遇到他女兒,江湖真的很小,此刀我留著其實也沒有什麼用。”他眼角掃了一眼嫵媚宛兒大笑道:“趙烈,我沒想到你居然把此刀當作禮物送人,我算是真服了你,也罷,嘿嘿,你想要得到此刀,就看你能否追得上我。”


眾人眼前“寒雨迷蒙”綠色的光芒忽然消失,冷血紅色的身影瞬間就衝入黑色的山谷深處,趙烈想也未想,藍色的身影如煙一樣緊隨衝入雨夜中。


蕭碧痕白色的身影依舊冷冷站著,神色冷漠平靜,仿佛所有一切與她無關,但她的心中卻是依然擔心那個藍色身影,她重重地咬著嘴唇,忽然感受到了鮮血特有鹹鹹的味道,心頭驀然一驚,白色的身子瞬間從黑峰三十二騎面前消失。


血魔王冷血傲然飛躍,心中非常不爽快,這十多年來,他從來不曾如此狼狽,就是單獨面對蕭碧痕,他也沒有把握全身而退,更何況此刻是蕭碧痕與趙烈聯手,他不相信趙烈能趕得上,狂風暴雨中,紅色的身影如同血色閃電在山谷樹林中輕輕劃過,沒有絲毫停頓。


趙烈臉上挂著狂放的笑容,剛才體內被蕭碧痕點燃的激情正好利用綿長的飛奔來化解,藍色的身影瀟灑劃過雨幕,如同淡淡輕煙般瀰漫在風中。


長時間的飛奔,耳邊只有那美妙的雨聲和風聲,趙烈藍色的身子驀然衝到空中,尾隨血魔王冷血紅色的身影飛躍在樹梢之上,狂風暴雨中,一紅一藍的兩個身影鬼魅般在雨中掠過,全身真氣貫注,空中不停滴落的雨水被他們身邊散發出的強烈真氣震得粉碎,化為無數細微晶瑩的水滴,這些碎裂的水滴在天空耀眼閃電的映射下發出詭異光芒,在這瞬間,極度的狂奔讓他們的身子仿佛凝固為一串串連綿的雕像,周圍是碎裂的水滴,就連那身行過處呼嘯的風聲也消失。


不停在樹梢上飄動的冷血忽然冷冷道:“小子,看你還能支撐多久,我就不信你能真跟上我!” 狂奔中的冷血依然真氣充沛,話語沉穩毫無衰竭現象,冰冷的聲音清晰地回蕩在風中。


趙烈傲然大笑道:“難得在暴雨中如此痛快,你可千萬不要停下來,我最喜歡這種狂奔了,哈哈,特別喜歡飛翔的滋味和風呼嘯而過的刺耳聲音,真他媽過癮,那把刀我不過是送給小女孩的禮物而已,如果拿不回,我可是臉面丟大了!”腳下忽然發力,藍色身影瞬間便幾乎快要超過冷血紅色的身子。


血魔王冷血冷哼一聲,全身籠罩在奇異的紅色光環中,紅色身子似乎比天空那些摧殘閃電還快,急速朝前,雨水砸在他身上瞬間化為煙霧,身行破空的聲音淒厲刺耳。


雨也似乎被感染,越下越大,整個世界盪漾在水中,趙烈惟有苦笑繼續飛奔,兩人都已經忘記了時間,忘記了一切,長時間酣暢淋漓的狂奔讓趙烈感到暢快無比,忍不住仰頭髮出了一聲長嘯,血魔王冷血紅色的身影始終沒有能夠擺脫後面那個藍色的影子,暴雨中,趙烈的嘯聲讓冷血驀然停住了飛奔的身影,回頭驚異地望著臉上佈滿狂放笑容的趙烈。


趙烈魁梧強悍的藍色身影站在樹梢上,長髮散亂地貼在臉上,狂風不停地讓他身子隨風劇烈晃動,渾身散發出一層熱氣,滿頭汗水混合中冰冷的雨水瞬間化為白霧縈繞在他身上,不停劇烈喘息著。


血魔王冷血面色如常,氣息平穩,身子定定站立樹梢,無奈冷冷道:“你我足足跑了一個多時辰,沒想到你居然真氣如此充沛,我還真小看了你,那把刀就對你那麼重要嗎,我算是徹底服了你。”


趙烈喘息笑道:“我答應那女孩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我們跑了那麼長時間,看在我上氣不接下氣的份上,你也該把刀還給我了。”


血魔王冷血傲然道:“哈哈,如果你能接下我的一刀,看在那可愛女孩的面上我就把刀給你,但你要記住,這把刀是給那個女孩,而不是給你。”話音未落,雨夜中漫天都是“寒雨迷蒙”詭異的綠色,強光倏起,其中鋒利的刀身快速旋轉,絲絲外射的綠色光芒乍然閃縮,在刀身之上極為迅速地來回流轉著,似乎聚集了九州之內所有的鬼火于一身那般。


趙烈不敢大意,雙手五指如花綻放,雙手握成爪型,黑虎拳猛然揮出,剎那間無數兇狠的虎爪呼嘯朝漫天刀芒抓去,指間霎時放出駭人黑風橫貫而出。


刀芒爆起耀眼綠芒,立即將漫天重重爪影絞碎,其炫麗的程度,足以讓見到的人誤以為現在並非是即將黎明的黑夜,而是白晝剛落的黃昏,趙烈雖然赤手硬硬接下這一刀,但強大的力量讓他藍色身影忽然向後幾乎橫身後仰至與地面平行,恐怖的刀芒斬碎虎爪後擦著趙烈鼻尖朝他身後樹林直衝而入,身上飛舞的藍色長袍被這淩厲的刀芒斬斷數片,幾縷金色長髮也被斬落,後面立時轟隆嘩啦地倒碎成一片,刀芒過處,斷樹碎枝四處激濺,至少有三四棵林木在瞬間粉碎枯萎,樹倒木裂的巨響令人心驚。


趙烈弓身騰空而起凝神望著血魔王冷血,長長呼出一口氣,臉上毫無懼色,排名黑榜第四的高手果然非同小可。血魔王冷血冷冷道:“小子,江湖中關於你的傳聞我聽了不少,今日一見,你果然具有衝擊黑榜前十的潛力,也許過不了多久,你就可以進入前十了。” 冷血停頓了一下,銳利的目光忽然射到趙烈身後的樹林中,似乎感覺到什麼,冷哼一聲道:“希望你能留得住這把刀。”他手腕一抖,“寒雨迷蒙”閃電般直奔趙烈而去,幾乎同時,紅色身影也消失在黑夜中。


趙烈伸手接住魔刀“寒雨迷蒙”,一股強大連綿的力量震得他身子微微晃動一下,風雨中忽然蕩來一陣極其淡淡的若有若無熟悉香味,他驀然回頭,什麼也沒有,只有風在呼嘯,但他臉上卻露出怪異難測笑容。


田間的沙土路濕潤清新,看不見河流,看不見山巒,莊稼和果樹攔阻了南宮無雪和秦雪的眼睛,攔阻了他們的心,這個時候,如果來一陣細雨,那就更有詩意,就在這麼想的時候,天空似乎也開始飄落冷冷的秋雨。田野中許多成熟的豆莢在綿綿雨天,輕描出一身白衣秦雪淡淡的眉,三五擇豆的村女,勾成遠遠的一抹煙雨,許多的心事都敞著,他們的心在快要靠近的瞬間卻還是分離了。


南宮無雪隨手捏開路邊任何一枚豆角,都有黑亮的眸子泛動,他隨手挑起哪一簾雨的清音,都有沙沙人影疊人影,秋日冷風細雨拂過,他心中陡然涌上無盡傷感,心中總是無法忘記展瑩俏皮可愛的模樣,他總是刻意和身邊的秦雪保持一段距離,很多時候連他自己也驚奇于這份癡情,他的心竟然只裝得下一個女子,這是他以前從未想到過的事。


秦雪感受纏繞在身上冷風的滋味,俏生生的面容也浮現無奈的傷感,靜靜凝望南宮無雪俊美柔和的臉龐,她柔聲道:“我呆在你身邊也有好些日子了,感謝你對我的細心照顧,我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明天我要走了,和你在一起的這些日子我很開心,目前江湖動蕩,公子要格外小心,據說幾個黑榜高手又再現江湖。”


南宮無雪俊美的面容浮上淡淡笑容道:“江湖陷惡,姑娘才要小心,你不用擔心我,氣勢洶洶的鐵血聯盟也沒能吃掉英雄會,我也沒把那些黑榜高手放在眼中,江湖中能殺死我的人沒有幾個,就算是黑榜排名前十的高手也未必能傷我,江湖風雲變換,年輕一輩的好手風起雲湧,武林四大公子雖然是虛名,但歲月匆匆,經過這麼多年,我們四人也絕非當年的四大公子,長江後浪推前浪,象江南神刀門的卓不凡和丐幫幫主汪洋,據我估計功力不在黑榜排名前十的高手之下,昔日武林七大高手的名頭遲早要被年輕人取代,未來江湖是年輕人的天下,平靜十多年的江湖已經孕育了無數年輕高手,落雁島一戰,許多年輕高手涌現,而且展現了非凡的潛力,時間會慢慢改變一切的。”


秦雪深深感受到南宮無雪的自信堅強,他的一往情深讓她平生無限傷感,秋風的蕭瑟更添寒意,她輕聲道:“公子,此次一別,你我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相見,這些日子是我一生中最難忘,也是我最快樂的一段日子,我走了,保重!”

         ※       ※       ※

南宮無雪望著秦雪俏麗孤寂的背影盪漾在風雨中,心中涌上許多疼惜之情,似乎又看到那個熟悉身影,心中一陣強烈的痛楚,內疚和悔恨讓他心中無法裝下另外的女人,他終於忍住心中的柔情,默默望著那遠去的白色身影,輕輕握緊雙拳,血腥動蕩的江湖還在等著他,落雁島慘痛的損失沒有讓他喪失信心,英雄會總有一天會重振雄風,成為天下第一大幫,他惟有把心思全部放在江湖上才能減輕對展瑩的思念。

秦雪多麼希望南宮無雪讓她留下,但身後依然寧靜,只有冷風吹過的聲音,她又要孤獨一人在茫茫江湖流浪了,她也早就習慣一個人的浪跡天涯的生活了,臉上露出無奈的笑容,想起他的溫柔體貼和一顆異常細膩的心,她的心中隱約傳來疼痛的滋味,緩緩從南宮無雪的視線中消失,風雨中南宮無雪同樣孤身一人靜靜站立良久。

趙烈仔細凝望手中這把“寒雨迷蒙”,雨夜中的彎刀散發出妖艷的光芒,淡淡的綠芒似乎融入了他的身體血脈,映得他整個身子都是綠色的,體內熱血翻滾的氣息在這股神秘彎刀的牽引下越發沸騰,剛才被蕭碧痕勾起的激情似乎更加強烈了,他下意識舔了舔嘴唇苦笑道:“這把刀看來真有點邪門,不過名字很有詩意。”他驀然貫注真氣于刀身,“寒雨迷蒙”發出的詭異綠芒幾乎把一丈方圓的地方照得通亮,刀身似乎也變為晶瑩透明,煞是好看。

“哐”的一聲,趙烈乾脆利落地把“寒雨迷蒙”插回刀鞘,漫天綠芒瞬間消逝,黑夜又恢復了它的本來面目,藍色的身影飛速躍起,穿越那寒冷的雨絲,迅速趕回到山谷中。

就在趙烈趕回山谷的剎那,一直下著的雨終於停了,天色已經微微發白,黑峰三十二騎沒有任何人休息,黑壓壓的身影齊刷刷整齊站在山谷裏,一動不動,精神抖擻,目光堅毅,所有人全身濕淋淋地在風雨中焦慮等待,就連那些受傷的兄弟也不願意回房休息,定定頑強站立,直到望見趙烈灑脫的身影飄落地面。

趙烈銳利的目光掃過黑峰三十二騎整齊無聲的隊列,面對這群江湖中難得的鐵血男兒,心中涌上一陣陣強烈的感動,亡命江湖多年,提著腦袋過日子,已經見慣了太多的鮮血,虛偽和陰謀,但他此刻還是幾乎忍不住流下熱淚,雙拳默默握緊,有這麼多好兄弟在背後支援,他渾身充滿信心和決心,再也無所畏懼,一定會實現稱霸江湖的夢想,他沉聲道:“各位兄弟趕快回房休息,我絕對不會讓你們失望。”他猛然轉身朝宛兒依然亮燈的房間走去,不想讓黑峰三十二騎看見他眼中即將滑落的淚水。

黑峰三十二騎似乎也感受到趙烈的情緒波動,密密麻麻黑色的身影默默走回他們的房間,鄭東回房之前走到趙烈身後低聲道:“蕭姑娘趕在你之前剛回來,什麼話也沒說,走進房間就熄燈睡了,宛兒一夜沒睡,還在等你。”趙烈走過蕭碧痕房間的時候,停頓了片刻,漆黑的房間中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深邃漆黑的眼珠轉動幾下,悄然朝宛兒的房間走去。

拄著雙腮靜靜發呆的宛兒乍一看到熟悉的藍色身影,哭泣著衝入他的懷抱道:“趙大哥,我不要那把刀了,你這樣很危險的,我聽他們說那人是黑榜排名第四的高手,我好擔心你啊。”

趙烈含笑望著憔悴不堪的宛兒,解下腰畔的彎刀“寒雨迷蒙”淡淡道:“我說過要把這刀送你,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能把它取走,此刀小巧玲瓏,非常適合你,明天一早我教你暴雪刀法,省得你總被人欺負。”

宛兒俏臉涌上紅雲,她伸手接過彎刀“寒雨迷蒙”,心中泛起的甜蜜幸福滋味讓她臉上露出嫵媚誘惑的模樣柔聲道:“這把刀我自然非常喜歡,但我更喜歡你,從我第一眼看到就開始喜歡了,永遠都不會改變,大哥為我這樣冒險,雖然我心裏很擔心,但其實卻非常開心,我的心包括我的身子都完全是屬於大哥的。”

宛兒被寒雨弄濕的衣裙緊緊貼在身上,煥發著青春氣息的美麗胴體在濕衣內若隱若現,趙烈被她大膽的話語弄得心跳加快,惟有微笑道:“明天清晨我開始教你暴雪刀法,你就算我的第一個徒弟吧,我也很久沒有動刀了,你早點休息。”

山谷中草場的風光極為美麗,青青的嫩草尖上滿綴水珠,如顆顆珍珠閃爍,如滿天星斗熠熠生輝,遍地野花充滿活力和朝氣,紅、黃、藍、白、紫,五彩繽紛,像織錦、像彩霞、像長虹,是那麼絢爛而又華麗。

清晨的薄霧阻擋了朝日的光芒,宛兒興奮地換了身綠底黃邊勁裝站在草地上,更加凸現了她已經發育成熟的美好青春身體。趙烈的目光卻並沒有落在她美妙的身體上,而是凝神望著手中的彎刀“寒雨迷蒙”,目光炯炯,昨夜他氣血沸騰,根本無法入睡,就在這草地上一直練功。

良久,趙烈淡淡道:“此刀真是好刀,雖然名字很優美詩意,但刀身光芒流動,鋒利無比,而且蘊涵一種詭異的氣息,宛兒,你若能與此刀心靈相通,必然可以發揮此刀的最大威力,不過我感覺此刀似乎非常喜歡你,哈哈,這只是我的一種感覺而已,刀乃百兵之膽,很少有女孩子喜歡刀,因為用刀必須擁有一種舍我其誰的王者霸氣,但刀是有生命的武器,如果你用心,你就會感覺到它們的喜怒哀樂,此刀小巧玲瓏,刀勢應該如名字一般是飄逸浪漫,但你要明白那是一種飄蕩世間詭異的浪漫,你必須用心好好體會。”

趙烈把“寒雨迷蒙”輕輕遞給宛兒淡淡道:“你先用心感受此刀的喜怒哀樂,一定要做到和它心心相連,因為暴雪刀法注重的是刀意,暴雪刀法不重招式,著重在天馬行空般的想像力,完美體現了內力與心中之刀的奇妙融合,暴雪刀法的精髓在於心和刀相通,在我的眼中,長刀“冰心”是有生命的動物,它已經完全融入了我的身體,成為了我身體的一部分,只有這樣才能劈出漫天雪花,冰冷無比的一刀。”

宛兒瞪大雙眼,滿頭霧水,似乎並沒有完全明白,趙烈無奈再次接過“寒雨迷蒙”,他已經很久沒有用刀了,一種熟悉的感覺讓他體內血液流動速度加快,握住刀柄的手驀然發力,“寒雨迷蒙”刀身散發出翠綠色的光芒,心中一震,眼前自然泛起那煙雨江南的濛濛細雨,委婉淒美,他心中一動,若有所悟,趕緊散去體內真氣。

趙烈微笑著對宛兒道:“此刀肯定來自江南水鄉,異常靈動秀美,你試著想象前些日子我們在江南度過的那些悠閒日子和煙雨江南的濛濛細雨,暴雪刀法並沒有定勢,也許在你手中劈出的不是暴雪,而是江南水鄉的靈氣。”

宛兒不由回憶起在江南的優美往事,臉上泛起幸福的笑容,仿佛又看見他們撐著雨傘漫步在江南的小河邊,深巷中,天空灑落濛濛細雨,旖旎纏綿,翠綠色身影隨著手中的“寒雨迷蒙”翩翩起舞,仿佛一朵盛開在雨中的綠色百合,“寒雨迷蒙”似乎體會到宛兒心中的江南記憶,刀身隱約散發出妖艷綠芒,漫天都是翠綠的刀影,仿佛濛濛細雨灑落人間。

不遠處籠罩在晨舞中的屋子裏面,蕭碧痕也是一夜未眠,心中太多的思緒讓她根本無法睡眠,清晨的屋子裏面透著一股清冷的蕭瑟,桌子上擺放著一面古老的銅鏡,匆匆歲月不知有多少女子曾經對著它哀怨嘆息,惆悵間,無數青春美好的歲月消逝無痕。

蕭碧痕柔若無骨的玉手持著一件同樣古老的玉梳,梳子已經被歲月磨得異常光滑,她對著銅鏡輕輕梳理被昨夜雨水弄濕的秀髮,柔順的秀髮讓玉梳輕柔地劃過髮際,毫無阻澀,手腕抬起揮動之際露出了手臂一大截白皙的皮膚,眩目的白色倒映在漆黑光亮,如瀑布般垂落的秀髮上,即使沒有那絕世的面容和豐腴誘人的曲線,也自然勾勒出強烈的美感,那是一種讓人心醉沉迷的古典美。

蕭碧痕怔怔望著古老銅鏡裏面的絕美面容,臉色沒有一絲紅潤,就在玉梳滑過鬢角的時刻,她豐腴的身子輕輕顫抖了一下,竟然發現了眼角展現了一絲細微的皺紋,歲月無情,時間也不會停止,她定定地望著眼角那很難發現的,若有若無的細細皺紋,雙眸中傷感憂鬱的神色越發凝重,她已經三十幾歲的人了,輕輕閉上雙眸,心中無盡的落寞孤獨讓她迷蒙雙眸悄然滑落兩滴晶瑩的淚水。
Enkuzay 發表於 2006-3-25 00:12
第一百一十八章 養精蓄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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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傳來宛兒“咯咯”的嬌笑聲,蕭碧痕透過微微敞開的窗戶,怔怔望著草地上宛兒青春嬌媚的身影,這才發現臉頰上悄然滑落的淚水。趙烈正在細心教宛兒暴雪刀法,宛兒嬌媚可愛,不時讓他發出開心的笑聲,藍色的高大身影與宛兒的綠色嬌媚身影一起飛舞在空中,遠遠望去是那麼和諧優美。

宛兒所擁有的青春嬌媚是蕭碧痕所沒有的,不知為什麼,蕭碧痕心頭忽然涌上一陣強烈的失落,暗自感嘆青春年華已逝!美若天仙的蕭碧痕一身雪白柔軟的長袍,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冷冷看著遠處的歡聲笑語,昨夜盪漾在體內的激情和失落還未退去,心中頓時百感交集,涌上無限感慨。

“愛究竟是什麼?愛是不是佔有?就象喜歡天空明月,雖然不可能把明月摘下來,但月亮的光芒仍可照進我的房間,我依然可以感受那種月亮的清輝,愛一個人,可用另一種方式擁有,一個眼神,一場邂逅,幾盞淡酒,萬般柔情,愛之萬相,皆始於浪漫,歸於平凡,人生是複雜的,有時又很簡單,甚至簡單到只有取得和放棄!若非像梁祝一般淒悽慘慘唯美絕倫地化蝶而去,便是守著一份情,朝朝暮暮柴米油鹽地過日子,還是孤獨一人徘徊在清冷的月色下?”在這一刻,蕭碧痕的心想了太多太多!綿綿愁緒堆滿了她秀美的眉頭之間。

青春年少的宛兒可以在他身邊悉心照料,他堅韌的性格,永遠也無法看透的眼神,飛速增長的功力和那些忠心耿耿的兄弟肯定會讓他在江湖中掀起風雲,沒有什麼可以擔心的!“我真的老了嗎?”蕭碧痕凝望那些悄然而生的細微皺紋,面對古老銅鏡自怨自艾道:“也許沒有我,他會活得更好。”她深深發出一聲嘆息,一顆女兒心百轉千回,“昨夜他為了宛兒甘願離我而去,為了奪回宛兒心愛的刀,面對功力深厚的冷血依然毫不畏懼,他會為我這樣做嗎?昨夜的雨好狂暴,一直沒有停歇,如果不是因為那個討厭的冷血,我們昨夜也許……”想到這裡她蒼白的臉龐涌現紅潮,心跳驀然加速,根本不敢往下想,“難道我和他真的沒有緣分嗎?為何我總是看不透他的心?為何要遇到他?為何讓讓我如此牽腸挂肚,如此難過?他明白我的心嗎?”她想得越來越多,幾乎溢出胸懷。

黃橙橙的太陽射穿了晨霧,趙烈和宛兒開心地談論著什麼,宛兒媚笑著挽住他的手臂,親密之極,他們的每次笑聲都清晰地傳到蕭碧痕的耳中,冷冷的清晨終於籠罩在淡淡的溫暖陽光下,蕭碧痕的心卻和剛才一樣冰冷,“他們在一起多開心啊,無拘無束,而我和他每次在一起總是無法溝通,默默地走著,沒有什麼話語,這是為什麼?”陽光越來越明媚,但她的身子卻越發寒冷。

蕭碧痕就這樣一動不動地坐在靠窗的椅子上,仿佛千古的冰雕,良久,她似乎決定了什麼,拿出紙筆,專注地寫著什麼,外面溪曲水波清,屋裏舖紙素如霜,她每寫一字,柔美的雙眸就滑落一滴清淚,心中的萬般柔情再也無法抑制,顆顆晶瑩的淚花滴落在潔白宣紙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跡,那麼淒美動人。

一個白色的身影無聲從屋子後面的窗戶飄出,桌子上潔白的宣紙隨著蕭碧痕離去時夾帶起的微風輕輕晃了晃,很快靜靜躺在桌子上。

遠處的趙烈似乎察覺到什麼,雙眼定定凝望蕭碧痕的房間,藍色的身影快速飄了過去,清幽的房間空無一人,惟有淡淡的熟悉清香縈繞在空中,伊人無影!

趙烈緩慢走到桌子面前,輕輕拿起上面潔白的宣紙,上面墨跡依然未幹,他心中一震,紙上的幾個字讓他黯然神傷,字跡是一筆一劃寫出的,談不上秀美,但隱藏其中的深情卻無法掩飾,“相見時難別亦難,含淚與君別。”宣紙上的點點淚痕仿佛輕輕滴在了他的心上,他抬頭望了一眼屋後敞開的窗戶,藍色身影呼嘯而出。

清晨的山谷中空蕩蕩的,趙烈淩空飛奔,銳利如鷹的眼神想要找到那個白色的身影,衝出數裏後,山谷依舊清幽,他忍不住發出一聲長嘯,刺耳的嘯聲數裏外都可以聽到,藍色的身子驀然停了,靜靜站立在山谷中,對著空曠的山谷高聲道:“蕭姑娘,你不要走。”最後一個高亢綿長的“走”字在狹長山谷中久久回蕩。

良久,山谷中還是寂靜無聲,連鳥鳴也沒有,趙烈深邃的眼睛望著遠處鬱鬱蔥蔥的群山,深深吸了口氣,驀然堅定地朝回走去,“本來想把她留在身邊,只要不暴露身份,她的功力對黑虎幫的重新建立很有幫助,也罷,她要走就走吧,黑虎幫即將成立,還有太多的事情等我處理,感情就先放一邊吧,茫茫江湖,她是黑榜第一高手,江湖中還沒有幾人能傷她,沒有她,我同樣有信心讓黑虎幫成為江湖中的傳奇,她不會就這麼走的,該回來的時候,她也許就會出現。”他心中豪情萬丈,暫時拋開這些兒女私情,因為即將面對的是一條充滿鮮血和激情的道路。

命運就是這樣奇妙,上次蕭碧痕想留在趙烈身邊,但他卻無情狠心離去,這次他想把蕭碧痕留在身邊,可是她卻選擇了默默傷心離開,下次見面會是什麼情形呢?一切都是未知,也許未知的人生才有魅力。

遠處山谷亂石中,蕭碧痕雙眸淚如泉涌,悠然滴落,無法抑制,趙烈找尋她狂奔呼嘯的身影幾乎讓她衝到他懷中,但她忍住了,雙手在堅硬的岩石上留下深深的痕跡,深深插入岩石,心中的傷感和快樂共同折磨著她敏感的心,直到那個藍色身影消失很久,她也沒有離開孤寂的山谷,心好亂。

梁州附近神刀門總部月牙城,圍繞著清幽的月牙湖重新修築了堅固高大的護墻,把整個月牙山莊圍在其中,仿佛一個城堡一樣,氣勢威嚴,讓人望而生畏,這裡是江南武林的中心,神刀門最近發展很快,基本肅清了山水聯盟的殘部,順利接收了山水聯盟大片地盤,儼然成為江南武林第一大幫。

卓不凡終於從出賣趙烈的陰影和失去慕容無雙的痛苦中走出,雄心勃勃,準備儘快徹底解決霹靂堂的事情,然後集中精力對付橫亙長江,勢力貫穿南北的英雄會,他一直沒有忘記南宮無雪曾經讓老神刀門支離破碎,四分五裂。

月牙城厚重的大門緩緩打開,卓不凡帶領數十人騎馬奔出。趙烈再現江湖,他決定親自前往霹靂堂總部與雷天晶商議共同對付趙烈,霹靂堂與山水聯盟激戰後,實力雖然被大大削弱,但還是利用價值,他暫時不想把霹靂堂滅了,不想讓神刀門太露鋒芒,他的目標絕不是江南武林,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想讓霹靂堂與神刀門共同對付英雄會。

江南武林自從萬象血戰後沉寂了一段日子,但此刻似乎風雲再起,北方強大的鐵血聯盟派出鐵血槍歐陽震天出人預料在江南東面收買了幾個小的幫會,很快建立了鐵血聯盟的江南分舵,那裏是神刀門勢力未達到的地方,目前還不知道他們下一步的計劃。江南東面一直是霹靂堂的控制範圍,留著霹靂堂的另外一個好處就是可以牽制鐵血聯盟江南分舵,神刀門暫時還不想與鐵血聯盟發生直接衝突。

趙烈在東海幽火島奪取魔刀“寒雨迷蒙”後,震驚江湖,讓人充滿了期待,可就在這時候,他忽然再次神秘消失,誰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幹什麼,這也讓卓不凡心中平添幾分憂慮,雖然神刀門目前控制了江南武林大部分地盤,但也許不過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霹靂堂總部霹靂山莊在與山水聯盟的血戰中被燒燬,昔日富麗堂皇的山莊一片焦黑,雷天晶無奈之下在率部在附近分堂暫時住下,雷天晶雖然身為藍月教主和霹靂堂總堂主,功力詭異深厚,但她性格高傲偏激,並不善於管理幫派,若非當年她三哥雷天動苦心經營多年,打下堅固基礎,勢力盤根錯節,加上昔日部下兄弟念及雷天動的聲望恩澤,苦苦支撐,霹靂堂恐怕早就四分五裂了。

卓不凡走過彎彎的石拱橋,踏上斜斜的石板路,霹靂堂的這個分堂雖然規模不大,倒是環境清幽,花浪輕翻,沿處長廊環繞,質□古雅,蜿蜒曲折,與通幽的小徑接連,使人想到能漫步其上,必是流連難捨、逸興湍飛,高挑的幌子,暗紅的排門,鏤花的窗閣,濕涼的瓦墻無不透露出江南的秀美。

卓不凡旁邊高高矮矮站了十多個形相各異的人,個個太陽穴高高鼓起,眉濃鼻高神氣充足,均非易與之輩,他回頭對這些屬下道:“你們在外面等我,風雷刀梁風隨我進去。”

雷天晶冷冷坐在大廳中央,後面垂手站立“風化雪月”四神女和霹靂刀周雄。卓不凡微笑凝望這個神秘的藍月教主,她年紀極輕,穿著一身寶藍色的絲綢長裙,明眸皓齒,艷麗照人,頸下挂著一條由十八顆藍色寶石串成的項鏈,手上戴著兩隻紅寶石鑲嵌而成的戒指,腰上別著一柄超級華麗的寶劍,膚色也是如玉般溫潤細緻,吹彈欲破,不過她眼睛雖然又黑亮又慧黠,兩條眉毛卻是斜飛入鬢,充滿煞氣,顯然性格固執。

雷天晶同樣凝望在江湖中名聲極好,大名鼎鼎的卓不凡,他神情平和沉穩,面容和藹親切,英俊而不失豪邁之情,根本不象江南第一大幫幫主,望著他親切的微笑,她的心中竟然泛起一種奇妙的滋味。

卓不凡微笑道:“這裡真是難得的江南風光,景色十分優美,在下此次親自會見姑娘,是因為我有一個秘密要告訴姑娘,這是關於你三哥雷天動的秘密,江湖傳聞趙烈利用詭計殺死雷天動,但當時趙烈亡命江湖,功力淺薄,根本無法殺死威震天下的雷天動,真正的兇手究竟是誰,我也不敢肯定,但我卻接到過屬下密報,那日曾見南宮無雪出現。”

雷天晶冷冷道:“我三哥的功力我很清楚,他被人一劍刺死,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做到,當時趙烈功力還沒有現在這麼深厚,他不可能一劍刺死三哥,兇手必然是個高手,如果真是南宮無雪幹的,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空中忽然傳來身行破空聲音,一個人影重重砸落地面,震得茶几上面的茶水也微微抖動,大廳門口響起一陣沉重的腳步聲,一個身高七尺的魁梧漢子大笑著走了進來,雙目猶如火炬,滿面虬髯,衣服華麗耀眼,氣勢逼人,正是鐵血槍歐陽震天,門外大批霹靂堂幫眾飛速把他團團圍住。

雷天晶藍色的身子驀然站起,雙眼充滿煞氣道:“你是何人,膽敢擅闖霹靂堂。” 歐陽震天大笑道:“小丫頭,我橫行江湖的時候你還沒出世呢,我是鐵血聯盟的歐陽震天,今日我來是想與你商談霹靂堂加入鐵血聯盟的事情。”

雷天晶傲然怒道:“放肆,別人害怕鐵血聯盟,我可不怕。” 卓不凡依舊平穩地坐在椅子上,真氣內斂,定定望著雷天晶嗔怒的神色,從側面望去,那高傲的神態好像慕容無雙的模樣,他心中也泛起一種奇妙的滋味。

雷天晶冷哼一聲,手中藍月神劍變幻出無數光亮的花朵,瞬間把歐陽震天魁梧的身子籠罩在劍花中。歐陽震天大吼一聲,手中長達一丈的鐵血槍驀然化為一條蛟龍把這些美麗絢爛的劍花撕得粉碎,他天生神力,口中的吼聲仿佛那天空的炸雷,震得人頭皮發麻。

歐陽震天根本沒有把雷天晶精妙的藍月劍法放在眼中,以剛克柔,強橫的長槍所到之處,巨石碎裂,樹木化為粉末殘枝,每槍揮出,必然捲起大量碎石捲起呼嘯在空中,氣勢驚人,數十招過後,藍月劍法在威猛的槍法下越發靈活,如同無數毒蛇纏繞著那條當中那條強悍的蛟龍。

歐陽震天眼中也露出凝重之色,他沒有料到這麼一個黃毛丫頭居然能有如此精妙的劍法,他眼睛光芒閃動,一味催動體內數十年的真氣,鐵血槍越發狂暴剛烈,但始終被藍月神劍壓制住,處在下風。

雷天晶眼中露出得意神色,藍月劍法絕妙天下,對方強橫的槍法被完全克制住,照這樣下去,歐陽震天必敗無疑,就在她放鬆得意的瞬間,卓不凡敏銳察覺到歐陽震天眼中閃過狡詐的目光,卓不凡心知不妙。

歐陽震天縱橫江湖數十年,對敵經驗豈非年輕的雷天晶可比,他剛強的槍法驀然一變,一股陰柔的真氣貫注在鐵血槍上,反過來繞在藍月神劍上,手腕猛然一抖,強烈的旋轉力量竟然把毫無防備的藍月神劍絞飛,鐵血槍似乎化為一陣猛烈的紅色旋風呼嘯著朝面色煞白的雷天晶奔去,雷天晶明明可以閃開,但性格偏激的她卻咬牙準備硬接下這威猛一槍。

身後的“風化雪月”四神女趕忙飛身想要阻擋這剛中帶柔的一槍,但一個青色的身影搶在她們前面衝入了這陣恐怖的紅色旋風中,他並沒有取下腰畔的圓月彎刀,雙手旋轉如刀,捲起一陣奇妙旋渦,“砰”的一聲巨響,漫天旋風忽然消失,卓不凡摟著雷天晶的纖腰飛速退回大廳。

歐陽震天魁梧身子被震得朝後退了一大步,收回鐵血槍,驚異地望著這個面帶親切笑容,貌不驚人的年輕人,沉聲道:“你究竟是誰,霹靂堂中絕對不可能有你這樣的高手。”

雷天晶俏臉一紅,輕輕掙脫卓不凡的摟抱,在那瞬間,兩人對視而笑,同時涌上奇異感覺。卓不凡面不改色,依然帶著親切的笑容對歐陽震天道:“鐵血槍歐陽震天十多年前就名震江湖,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剛才冒昧出手,實在抱歉,在下神刀門卓不凡。”

歐陽震天定定望著眼前不顯山露水的卓不凡,根本看不出對方的功力深淺,剛才電光火石的一招,他竟然赤手接下自己的鐵血槍,顯示了他深不可測的功力,歐陽震天驀然想起歐陽堅對他說過的話,看來卓不凡果真不可小視,他大笑道:“哈哈,江南武林也只有你能毫發無損地接下我全力一槍,剛才你居然劈出了江湖流失很久的神風斬,果然厲害,鐵血聯盟已經在江南建立分舵,希望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既然你插手霹靂堂,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話還沒有說完,他強悍的身子驀然朝後退走,後面猝不及防的兩個霹靂堂幫眾被硬生生撞飛出去,全身骨骼碎裂而亡。

卓不凡望著歐陽震天一閃而沒的身影靜靜思索,歐陽震天在江湖中向來以功力剛烈強橫聞名,但剛才他卻顯示了內力陰柔的一面,全身功力剛柔相濟,看來這個歐陽堅手下最信賴的心腹也不簡單。

深夜,雷天晶焦躁地在房間裏面走動,心事重重,霹靂堂自從被山水聯盟擊潰之後,她就一直沒有忘記那個狂放的趙烈,忘不了他那雙漆黑飛揚的眼睛,“我會喜歡那個無情的傢夥嗎?”想起被他無情地踢成重傷,她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剛才還情意綿綿的眼神瞬間變得怨毒狠辣,晃動的暗紅色燭光讓她俏麗身影更顯浮躁,趙烈藍色的影子後面忽然出現了卓不凡親切沉穩的笑容,和趙烈的飛揚跋扈,兇狠殘暴的樣子形成鮮明的對比,她心中一動,卓不凡是趙烈最痛恨的人,她偏偏就要聯合卓不凡對付那個趙烈。

夜更深了,雷天晶躺在床上還是沒能入睡,深夜的寂靜反而讓她回憶起了往事。第一個讓她動心的男子其實並不是趙烈,而是藍月教主凝秋水的私生子凝無心,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情竇初開的雷天晶仰慕那個聰明執著,喜歡幻想的凝無心,可惜凝無心從小就沉溺于刀道,把全部身心放在對於刀法的領悟中,對於兒女情慾毫不動心,一直把雷天晶當作他的妹子看待,在雷天晶十六歲的時候,凝無心飄然灑脫出走,漂泊人世間,回歸自然,探尋刀道,從此杳無音迅,那才是她的苦澀初戀,漫漫長夜,無心睡眠,迷迷糊糊中,她的眼前不斷閃過他們三人的影子。

陽光明媚的秋日,一片藍得催人淚下的天空高高懸浮,沒有雲做陪襯,也沒有飛鳥帶動空氣並引發它的波動,只在它的下沿,鑲嵌著一串山的牙齒,天空仿佛是誰立起的一面大鏡子,但裏面空無一物,千里萬里的河山,清瀅瀅的林溪,連綿起伏鬱鬱蔥蔥的山嶺,都覆蓋在藍天之下,青翠的山谷在藍天映襯下更顯清幽寧靜。

趙烈藍色的身子負手站立,靜靜凝望那藍得讓人心顫的天空,肩寬腰窄,金色的長髮隨意從額頭束起,身後整齊地站著精神抖擻的黑峰三十二騎,沒有人發出任何聲音,良久,他微笑著轉身,故意營造出一種肅穆的氣氛,他要讓每一個人都感覺到一種潛在的壓力。

趙烈淡淡道:“趙客漫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江湖,有刀光劍影,有荊棘叢生,有人心險惡,也有豪氣幹雲,江湖,有世事無常,有一諾千金,雖險境重重,卻精彩紛呈。”他停頓片刻繼續道:“各位兄弟可能很奇怪我為何一直呆在這離黑虎山不遠的地方,遠離江湖,我不過是臥薪嘗膽,厚積薄發,黑虎幫如何能在茫茫江湖站穩腳步?我不斷思索,我失敗很多次,所以不想再失敗,黑虎幫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丐幫的降龍十八掌大家都知道,但丐幫數千弟子中有幾人能揮出降龍十八掌,眾兄弟認為我的黑虎拳如何?”

鄭東沉聲道:“屬下曾經見過降龍十八掌,這乃是丐幫世傳神拳,威猛天下,黑虎拳可能在招式上比降龍十八掌略為遜色,但其中的剛烈兇狠絲毫不在降龍十八掌之下,況且拳法流暢自然,渾然天成,威力驚人,日後必然能與降龍十八掌齊名。”

趙烈大笑道:“說得好,不過黑虎拳與降龍十八掌最大的不同在於將來黑虎幫的每個兄弟都必須練習黑虎拳,都要學會黑虎拳,我會把所有的招式精要全部毫無保留傳授給各位兄弟,讓黑虎拳真正成為黑虎幫征戰天下,戰無不勝的鐵拳。”

黑峰三十二騎眾兄弟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他們曾經見過黑虎拳的威力,絕對是上乘的拳法,每個習武之人都對武學有一種無法割捨的愛戀,特別是那些上乘的武功,他們望著趙烈高大的身影,眼睛不由流露出景仰的眼神,趙烈灑脫的性格和寬闊的胸懷讓他們佩服得五體投地。

趙烈淡淡道:“今日我們就開始練習黑虎拳,希望各位兄弟認真練習,黑虎幫的未來在你們身上。”他說完後,緩緩褪去寬鬆的藍色長袍,露出裏面藍色勁裝,帶領黑峰三十二騎在山谷中這片寬闊的草地上習武。黑峰三十二騎黑色的身影隨著趙烈藍色的身影在草地上揮灑跳躍,三十三人的身影整齊如一人,空中頓時瀰漫著虎虎拳風。

山谷中每天清晨都回出現趙烈和黑峰三十二騎整齊的身影,上下騰空翻躍,成為山谷中一貫的壯麗場面,趙烈傾心傳授,毫無保留,把他在逃亡途中對武學獨特的想法與他們分享,親自示範,強悍的身子在空中變幻莫測,鐵拳傲然揮出,黑色猛虎淩空而出,呼嘯衝向草地前面的小湖,“轟隆”一聲巨響,掀起了滔天浪花,身後的黑峰三十二騎瞪大眼睛凝望,眼中露出興奮激動仰慕的目光。

夜漸漸深了,湖中閃出的黑色波紋,飄出絲絲寒意,寒風中的黑峰三十二騎不敢懈怠,在鄭東的帶領下苦修黑虎拳,無論白天黑夜,無論狂風暴雨,他們依然默默苦練,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欣喜狂熱的神色,黑虎拳的威力遠遠超出他們的想像,經過趙烈半個月來悉心教導,已經有人開始掌握了黑虎拳的精妙所在,不少人每拳揮出都帶著神奇的黑色旋風。

鄭東和其中天分較高的三個年輕人拳法隱約成形,終於掌握了拳法精要,超出了他的期望,他們揮出第一招“黑虎掏心”時,這幾人劈出的黑色氣旋開始能夠凝聚成黑色虎爪狀,淩空把數丈開外的大樹掏出個大窟窿,震得粗壯的樹榦劇烈搖晃。趙烈負手靜靜站在旁邊觀看,臉上露出欣慰笑容,心中豪情萬丈,他終於即將走出重出江湖的第一步。
Enkuzay 發表於 2006-3-25 00:13
第一百一十九章 初露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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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水,荷花,蘆葦,野草,小徑,月色是那麼姣好,山谷裏沐著溶溶月光,瀰漫著沉沉靜謐,沉默了一天的魚蟲,此刻都在竭力向著這張如夜一樣放大的靜謐發出聲音,深夜,趙烈依然孤身漫步,靜靜思索成立黑虎幫的事情,整理紛亂的心緒,前些日子他已經和遠在川北的宋青河悄然取得聯繫,這也是目前唯一可以信賴的人,江湖中到處都是他的敵人,充滿陷阱陰謀,黑虎幫需要宋青河的暗中幫助,神刀門目前勢力強大,但他心中沒有絲毫的畏懼,黑虎幫會一步一步把基礎打牢,一切都已準備就緒,他臉上展露的笑容和天空緩緩移動的明月一樣冷清而難於琢磨。

  寂寥的清晨,太陽都還賴在溫暖的山谷中,趙烈和鄭東迎著冷風騎馬奔向數十里以外的黑虎山,雄心勃勃的趙烈忽然決定先上黑虎山去看看,他已經很久沒有回到黑虎山了。美麗挺拔峻峭的黑虎山在晨霧中隱約透露出荒涼之意,他們無聲走在佈滿青苔的石階上,上面印著歲月的流逝,一級一級的石板上飄滿了枯枝敗葉,潮濕泛起,苔蘚處處,滑溜無比,因此行走都得須加小心,沿著荒草遮掩的小徑拾級而上,青石板踩在腳下,腳底的碎葉在空曠的山上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江湖中還有誰能記住江湖中的五流幫會黑虎幫呢?但他不會忘記,沒有黑虎幫就沒有今天的趙烈!黑虎山上記載了他對江湖的第一印象,黑虎幫讓他第一次感受到江湖的魅力,大浪掏沙,風過無痕,山峰依舊青泉飛瀑,幽谷翠峰,隱約還有那七彩的小鳥在林間歡快的跳動,但這些美麗熟悉的景色並沒有讓趙烈的心得到絲毫鬆弛,惟有默默堅定向上走著。

兩人一路無聲終於來到了山間一片寬闊谷地,這裡曾經是黑虎幫總堂聚義廳,他們雙腳早被露水濡濕,沾滿泥土站在雜草叢生的林地,極目四週,殘檐斷壁,雜草叢生,破敗悲涼,枯骨屍骸遍地,就連樹木也在寒風中凋落,修竹發出琳瑯之音,有頹房數十間,水井數眼,井中也塞滿碎石,其間積滿了從山澗引來的清水,漂浮在水面上的葉片兀自打著圈圈,頹房又多已傾斜,只剩下風洗雨蝕之基石,房地之上瓦片林立,碎石橫生,荒涼破敗。

聚義廳很早之前曾有的活力激情蕩然無存,斷垣殘籬旁透出的江湖光芒也消逝得杳無蹤跡。趙烈閉上眼睛,他仿佛看到了黑虎山上快活的歲月,仿佛看到南宮霸率領南宮世家的高手衝進了黑虎山的聚義廳中,刀光劍影,鬼哭狼嚎,鮮血淋漓,黑虎幫兩百多兄弟頃刻間就倒在了血泊中,那是一個大雨滂沱的夜夜,電閃雷鳴。

鄭東定定望著長髮飛揚的趙烈和面前淒涼的殘檐斷壁,清晰地感受到他內心深處的傷感和痛苦,也不由在心中感嘆,壯士鐵蹄飛,殺人禦狂刀,殘陽亦濺血,天地飄搖皆蕭殺,這就是世間獨一無二的江湖,美麗而殘忍,沒有死亡就沒有熱血江湖,沒有刀劍就沒有鐵血武林,沒有鮮血就沒有多姿多彩的傳奇。

趙烈忽然睜開雙眼淡淡道:“你馬上回去召集人手,不管花多少錢,一定要請最好的工匠,連夜趕工,在一個月內恢復這裡氣勢威嚴的聚義廳和後面連綿數十丈,可以容納數百人的舒適氣派房屋,一個月後我們就在這裡正式成立黑虎幫,此外你與黑峰三十二騎秘密到江湖聯絡可用之材,為黑虎幫未來的發展打下基礎,再派兩個兄弟帶上我的親筆信到苗疆聯繫山水聯盟的殘餘力量,那些苗人性格耿直,寧死不屈,黑虎幫目前就是需要大量人手。”他說完以後,頭也不回地大步走下了黑虎山。

深秋的寒風讓那些躺在昏暗角落中的流浪漢裹緊了身上的破棉絮,無情地捲起了地面的枯敗落葉和亂七八糟的垃圾,冷清的街上惟有打更的漢子縮著身子無精打采地緩緩走過,天空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黯淡無神。街邊破敗簡陋的酒鋪中,白髮蒼蒼的老闆佝僂著身子幾乎快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深夜的寒意讓他忍不住渾身哆嗦,冷清的夜晚根本沒有什麼生意,老闆無奈地望著坐在房屋中央那個邋遢醉鬼,那人從傍晚一直喝酒到深夜,害得他無法收攤,只有苦苦等候。

趴在桌子上喝酒的傢夥鬍子拉碴,估計起碼好幾個月沒有修理了,滿頭髮發,眼神盪漾著惺忪醉意,黯淡無光,一把幾乎生銹的剛刀隨意扔在桌子上,正是加入神刀門的張旺財,他目前是神刀門神火分舵副舵主,面前的桌子上起碼堆著七八個空酒罈子,他手中拎著半壇烈酒,都快坐不穩了,抬起酒罈剛喝了小半口,腳一滑,砰的重重撲倒在桌子上,“嘩啦”一聲,手中的半壇烈酒砸落地面,摔得粉碎,整個人都快跌倒在地面,空氣中頓時瀰漫著濃濃酒香。

寂靜寒冷的街道上忽然輕輕閃過幾條黑影,全身黑衣裹得嚴嚴實實的,只漏出幾雙精光閃爍的眼睛,他們無聲凝望在酒鋪中喝得酩酊大醉的張旺財,其中一人眼中露出不以為然的目光輕聲道:“媽的,一個醉鬼也需要我們“風雨雷電”四殺手出動嗎?到底是誰出此重金讓我們刺殺這個江湖中默默無聞的傢夥。”

隱藏在黑夜中的另外一人沉聲道:“此人外號無形刀,原本是昔日山水聯盟盟主趙烈的心腹愛將,萬象血戰後背叛趙烈,與他大哥張大富一同加入了神刀門,我們只管殺人,其他的事情就不用多管了。”

剛才說話那人一聽到趙烈的名字,心中一涼,不再說話,呼吸也快了幾分,江湖中沒有人不知道趙烈的名頭,暗中握緊了手中的武器,江湖傳聞趙烈性格兇狠殘暴,而且似乎永遠不會被擊倒,他的手下應該也不是省油的燈。

“風雨雷電”四殺手飄蕩在黑夜中,如影子一樣無聲無息靠近酒鋪,伏在桌子上爛醉如泥的張旺財似乎根本沒有發現死亡之神已經在向他招手,甚至忽然開始弓身劇烈嘔吐,遍地污物,空中瀰漫著一股難聞的味道。“風雨雷電”四殺手一生殺人無數,從未失手,今夜他們一直暗暗藏在黑夜中凝望張旺財獨自喝酒,一直強忍寒風,等到他喝得大醉才決定出手,他們一向生性謹慎,總是苦苦等待最佳時機,這也是他們從未失手的主要原因。

“風雨雷電”四殺手心意相通,借著一陣呼嘯而過的寒風掩護,同時對張旺財發動攻擊,黑夜中一陣陣令人目為之盲的閃光讓人睜不開眼,而後的音爆偕同著可破金剛的震波轟然往外炸開,幾件奇形怪狀的雪亮武器驀然發出森冷的光芒,幾乎肉眼可見的波紋宛如漣漪般散開,詭異而充滿了死亡氣息。

本來似乎已經喝醉,不停嘔吐的張旺財忽然沖天而起,一聲長笑,那把本來擱在桌子上生銹的剛刀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跑到他的手中,剛刀呼嘯著在空中變換出密密麻麻的光芒,化巧為拙,化作漫天刀影,向下方的罩去,風聲勁氣,威力驚人。生銹剛刀在染滿鮮血後望之殺氣逼人,張旺財並沒有望向倒在地面的四具屍體,持刀冷冷望向漆黑空曠的街道。

黑夜中,十幾個黑影影影綽綽緩緩走出,強烈的殺氣瀰漫在寒夜,為首一人正是張旺財所在的神刀門神火分舵總舵主火雷刀張雷。張旺財用散發著酒氣的袖子把剛刀上紅色血跡擦盡,狠狠道:“你們也太老套了,居然買通這種殺手來殺我,拜託換點新花樣,神刀門也太狠了,到處排擠我們,你們見死不救害死我哥,我他媽為了山水聯盟,忍辱負重咬牙忍了,心情鬱悶,整天喝酒,沒想到你們還是不肯放過我,哈哈,我也不想再呆在神刀門了,只是辜負了趙大哥的一番苦心。”

火雷刀張雷面無表情咬牙道:“我就一直看你不順眼,你整天只知道喝酒鬧事,偏偏卓門主還把你提拔為副舵主,我也憋了一肚子火,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就是趙烈安排的姦細,而且一直隱藏了實力,“風雨雷電”四殺手居然沒能殺死你!不過今夜你也別想活著走出這裡。”對方十幾人迅速把張旺財圍在中間,冷冷望著他,仿佛望著一隻籠中可憐的老鼠。張旺財忽然笑容滿面,全身驀然包裹在森冷的刀芒裏,呼嘯著朝對方衝了過去,刀光劍影中,張旺財砍下火雷刀張雷的左手後,抓住機會瞬間乘亂衝入到無盡的黑夜中。

華燈初上時分,距離黑虎山百里的繁華城鎮中,街道上人群依然熙熙攘攘,歌舞昇平,神刀門月楓分舵寧靜如常,威嚴的大門外高高挂著神刀門的旗幟,街上的行人充滿敬畏地望著陰森森的大片院落,門口不時有大隊佩帶刀劍,威風凜凜的江湖客出入。

昏黃夜色忽然完全黑暗下來,就在夜色降臨的瞬間,城外大道上驀然傳來一陣猛烈的鐵蹄聲,密密麻麻數十匹駿馬狂奔而來,數十騎全部純黑色駿馬,沒有一絲雜毛,深深和黑夜溶為一體,上面的人清一色黑色披風,連頭也罩了起來,根本看不清面目,仿佛一群來自地獄的幽靈,賓士帶起的狂風不時掀起他們身上黑色披風,裏面同樣身著黑色勁裝,黑色衣服上胸口位置全部繡著一個猙獰恐怖金色虎頭,偌大的隊伍除了馬蹄聲以外再也沒有其他任何聲音發出,讓人望之心生恐懼與神秘的感覺。

當先一人裝束與其他人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所有衣服都是藍色,胸口上同樣繡著一個猙獰的黑色虎頭,正是趙烈和手下的黑峰三十二騎,詭異神秘的藍色披風從頭到腳把他顯眼的金色長髮和深邃的眼神深深罩了起來。

數十人默默在離神刀門月楓分舵數十丈遠的地方整齊翻身下馬,所有人雙腳幾乎同時著地,如同一人所為,地面堆積的枯葉竟然無風自動,朝前不停翻滾,開始飛舞在寒冷的夜空,周圍路人驚恐地望著這群神秘的人,心頭竟然涌上無窮寒意,仿佛黑峰三十二騎是來自地獄的厲鬼,人群自然朝兩邊驚恐散去,地面灑落許多竹籃之類的雜物在風中翻滾。

黑峰三十二騎分成四列,黑色的身影無聲整齊地走到神刀門月楓分舵大門的前面,散發出的氣勢讓剛才還熱鬧非凡的街道瞬間變得空空蕩蕩,恐怖的殺氣逼得威嚴大門上的銅環不停猛烈敲打晃動,詭異莫測,站在最前面的趙烈忽然雙手伸展開來,身上藍色披風忽然鼓脹起來,發出一股凜冽寒風“砰”的一聲把月楓分舵拴好的沉重大門震裂,身後的黑峰三十二騎如一團烏雲黑壓壓猛然衝了進去,趙烈這才負手緩步走進月楓分舵森嚴的大門。

黑峰三十二騎並沒有拔出身上的刀劍,所有人一律揮出黑虎拳,剎那間空氣中響起淒厲的拳風,眾多紛亂的黑色氣旋似乎讓整個大廳都給晃動起來,不少人已經掌握了拳意,揮手之間劈出無數恐怖虎爪,淩空就能把對方的心給掏空,鮮血淋漓,觸目驚心,衝在最前面的鄭東怒吼一聲,揮拳擊出恐怖虎頭,擋在前方的兩名神刀門幫眾大驚之下頓時斃命,遠遠被震飛出去。

趙烈腳尖輕輕一點地面,藍色身子詭異如煙躍到空中,瞬間超越衝在前面的黑峰三十二騎,當頭迎上月楓堂主月影劍楚風月,他發出一聲淒厲長嘯,雙拳猛然朝前揮出黑虎拳最後一招“虎嘯九天”,這也是黑虎拳最威猛的一招,刺耳尖銳的嘯音把屋頂的瓦片也震碎,大廳上頓時“倏,倏,倏”落下許多塵土,一隻碩大的黑色猛虎呼嘯而出,張開血盤大口發出震天吼叫,虎口中森冷的獠牙讓人膽戰心驚,神刀門幫眾的幾把剛刀閃電般沒入虎口,瞬間被森冷鋒利的獠牙撕咬斷裂,拳風直直把堂主月影劍楚風月籠罩其中,然後衝翻數人後,兇狠地把大廳當中一人懷抱粗的柱子也撞斷,氣勢驚人,充滿了永往直前的霸氣。

月楓堂主楚風月白色的身影勉強衝出,旋轉著落在地面,踉蹌著退出數步,手中的月影劍被趙烈剛才的威猛一擊震飛斜插到高高的屋樑上,此刻都還在微微顫動,楚風月臉色慘白,嘴邊滲出一絲鮮血,驚恐地望著面前悠然飄落的藍色身影,殺戮短暫而血腥,風中飄蕩的慘叫讓人毛骨悚然,鮮血染紅了整個大廳,血流成河,神刀門中數十人很快倒在地面,剩下二三十人退縮到角落,不再敢出手。

負傷的楚風月勉強站直身子大聲喝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這可是神刀門的月楓分舵。”鄭東冷冷道:“我們是黑虎山上的黑虎幫。”他仔細環視周圍剩餘的神刀門幫眾,回頭對趙烈沉聲道:“月楓分舵共八十七人,剛才激戰中對方死亡五十三人,尚余三十四人,黑峰三十二騎傷十七人,全部是輕傷,幫主,剩下這些人如何處置。”

趙烈含笑對楚風月道:“我就是你們幫主卓不凡沒能殺死的趙烈,也是他一直想要找到的人,因為明天是黑虎幫即將成立的好日子,所以拿你們月楓分舵的鮮血來向整個江湖宣告黑虎幫的成立大典,記住一定要告訴卓不凡,我很快會去找他的。”他停頓下來冷冷望著神刀門剩餘的驚恐幫眾淡淡道:“除了留著楚風月向卓不凡傳話外,全部殺死,一個不留,斬下楚風月雙手,這些是卓不凡必須承受的。”說完以後藍色身影緩緩走出大廳,鄭東臉上露出一絲不忍的神色,但他望了一眼趙烈冷酷如風的背影,不再說話,風中頓時瀰漫著強烈蕭殺的味道。

初冬的黑虎山遠遠望去青翠依然,沒有雪花,只是風中瀰漫著寂寥的冷冷滋味,趙烈含笑凝望眼前氣勢雄偉的聚義廳和後面重重疊疊的院落,短短一月時間,黑虎山上終於恢復了當年的模樣,規模氣勢遠甚當年的黑虎幫,一面漆黑的大旗在風中招展,上面繡著兩個龍飛鳳舞的金字“黑虎”。

沒有任何幫派,也沒有任何武林人士前來道賀,偌大黑虎山顯得冷冷清清,其實沒有人來殺戮阻截已經是萬幸了,趙烈知道黑虎幫在江湖中沒有關係,沒有盟友,沒有地盤,所有的一切都將從零開始,困難重重,等待他的將會是漫長的奮鬥歷程。

空中飄蕩著一種全新房屋的味道,趙烈金色的長髮在風中飛舞,身後是精神飽滿的黑峰三十二騎,黑衣黑披風,再往後是數十名山水聯盟的殘部和黑峰三十二騎在武林中的朋友,這些都是黑峰三十二騎最近一月在江湖中千辛萬苦聯絡上的兄弟,風中忽然響起一陣猛烈的鞭炮聲,滿山都回蕩著刺耳的霹靂啪啦聲,黑虎幫終於在鞭炮聲中誕生,震耳欲聾的響聲仿佛如同黑虎山的怒吼,籠罩在漫天鞭炮碎屑中的趙烈臉上並沒有絲毫得意的神色,反而陷入深深的沉思。

成立黑虎幫非常容易,但要讓黑虎幫稱霸江湖卻是異常艱難,這是一條充滿挑戰和艱險的道路,但趙烈不會再懼怕什麼,他已經沉溺于這種充滿激情的江湖生活,渾身充滿力量,江湖沒有回頭路,他轉身望著山下山巒起伏的大好河山,心中感慨萬千,江山如此多驕,他不但會洗刷掉身上的冤屈,還會把整個江湖踩在腳下,山風淩厲,他驀然握緊雙拳,冷冷望著眼前一望無際的大好河山。

鄭東在趙烈身後恭敬道:“幫主,屬下實在擔心黑虎幫會遭到神刀門的大舉進攻,以目前黑虎幫的力量對抗兵強馬壯的神刀門簡直是以卵擊石,屬下不太明白幫主為什麼要在此時大張旗鼓地向整個江湖宣佈黑虎幫的成立,估計此刻成立黑虎幫的事情早就已經傳遍了整個武林,據我所知,幫主在江湖中到處是敵人,幾乎沒有什麼兄弟朋友,屬下恐怕黑虎幫會遭到江湖所謂正派人士的聯合攻擊,我本來以為大哥要養精蓄銳多年,暗中蓄積足夠力量才出山。”

趙烈飄逸長髮在風中飛舞,沒有回頭淡淡道:“我就是要讓整個江湖知道我趙烈不會被任何人擊倒,我想讓江湖中每個人都知道黑虎幫的名字,一切從頭開始,我不想再躲避,不想再逃亡,我也沒有時間慢慢蓄積力量,世間很多事情就是這樣,你如果一味逃避,結果反而會適得其反,我就是要明目張膽地成立黑虎幫,毫無顧忌地顯示我的決心,江湖就是這樣,我已經看透了,你越是這麼放肆,那些所謂正派人士越會謹慎恐懼,越會擔心裏面是否有什麼陰謀,他們會不停地觀望,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貿然進攻,他們會等著觀看神刀門的反應,黑虎幫目前最大的威脅來自神刀門,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卓不凡,我和他曾經是情同手足的好兄弟,他也明白我的實力,黑虎山周圍神刀門的分堂還不是我們的對手,也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敢這樣做,神刀門總部離這裡相隔迢迢千里,況且此刻神刀門自身也不會安穩,他暫時不可能聚集全部力量攻打黑虎幫。我們要抓出這寶貴機會,加快擴展力量,不過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下一步的計劃我已經策劃很久了,那才是最關鍵的,也是我必須做的。”

鄭東仔細回味其中生活的無奈滄傷和江湖的冷酷,良久沉聲道:“幫主的膽識和氣魄無人能及,屬下佩服不已,江湖就如幫主所說那樣,你硬一分,別人就軟三分,黑峰三十二騎會日夜加緊練習黑虎拳,我們兄弟也是充滿了信心,黑虎拳的精妙剛烈讓我們獲益菲淺,進步神速,黑虎有大哥的帶領,一定可以在江湖中闖出一番事業。”

趙烈微笑道:“我昨夜看你揮出的黑虎拳已經很有威力,不過拳由心動,如果你心中有一種永往直前的勇氣,那麼就可以劈出威烈剛猛的拳法,你還需要用心體會拳法精要,我也希望你們能提出自己獨到的改進意見,任何一種拳法都不是完美的,只有在實戰中才能不斷改進完善,我每次揮出黑虎拳都會有新的領悟。”他望了一眼那些昔日山水聯盟的部下沉聲道:“當年山水聯盟一千多名兄弟目前就剩那幾十人了,他們能在此刻加入黑虎幫,我很感動,你趕快安排定制統一的服裝,此外你從今天開始就傳授他們黑虎拳,不管姿質任何,每一個黑虎幫的兄弟都必須修煉黑虎拳,暗中讓黑峰三十二騎開始培養有潛質的年輕人才,不過目前黑虎幫沒什麼影響力,還不能大量吸引優秀人才,你先退下去,我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考慮。”

黑虎幫目前面臨很多問題,迫切需要制定嚴格統一的幫規,當年創立山水聯盟時,他幾乎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對外迅速擴張和幫派之間的聯合,忽視了內部管理,導致山水聯盟如同一盤散沙,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神刀門一舉輕鬆摧毀。

趙烈陷入了沉思中,黑虎幫一定要走出一條全新的道路,只有這樣才能在藏龍臥虎,高手如雲的江湖闖出一番天下,他已經親自設計了黑虎幫的幫服,實用美觀威風,他要讓每個穿上黑色披風和黑虎勁裝的兄弟都產生一種強烈的自豪和信心,所以他和宛兒花了很長時間才設計出這種瀟灑威風實用的黑虎裝。

幫派的存在離不開江湖中盤根錯節的關係和穩定的金錢收入,雖然打家劫舍可以迅速累積大量財富,但很容易招致官府和名門正派的攻擊,混混日子,撈點金錢,花天酒地還可以,想要稱霸江湖,笑傲天下,黑虎幫顯然不能再走以前佔山為王的老路,強盜在江湖中從來沒有前途,往往成為江湖正義俠客刀劍亡魂和增加聲望的最佳目標。武林中從來就不會缺少銀兩,身懷絕技的江湖客從來就不會為吃飯發愁,每個幫派暗中都會有許多來歷不明的巨大財富,來得容易,花得大方爽快,一擲千金如同兒戲,所以千百年來,江湖總是散發出動人魅力。
Enkuzay 發表於 2006-3-25 00:14
第一百二十章 初冬花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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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開始瀰漫著陣陣迷霧,寒風淩厲,趙烈依然苦苦思索,目前從幽火島獲得的大量金錢暫時可以應付黑虎幫眼前的開支,但未來一定需要穩定的收入,避免走入老黑虎幫的舊路,打家劫舍,趙烈心中一動,忽然回憶起了年輕時坎坷的經商經歷,多年辛苦的拼搏和忍耐終於換回了錦衣足食,他臉上浮現淡淡笑容,知道該如何讓黑虎幫真正佇立於茫茫江湖,他也知道該如何獲得穩定的收入,況且黑虎幫迫切需要儘快建立高效準確的情報網和江湖中盤根錯節的關係,防止重蹈山水聯盟潰敗的覆轍,所以控制眾多賭莊,妓院,酒樓,客棧和走私鹽鐵,絲綢是非常重要和必須的,不單是為了獲得大量的金錢,更重要的是可以建立龐大的情報網和關係網,讓黑虎幫真正深深紮根在江湖中,為未來的發展打下良好基礎。

如何讓黑虎幫成為威震江湖的大幫派?如何擴大黑虎幫影響力和號召力?如何避免招致白道武林的圍攻?趙烈面臨太多難題。武林六大門派屹立江湖數百年,自然有它獨特的魅力,流傳百年的武學秘籍讓人嚮往,無數耀眼光環籠罩下的英雄好漢,劍客俠士與各色美女之間的纏綿愛情讓人心動,六大門派一向良好的聲譽為幫中帝子帶來行走江湖的便利,只要努力奮鬥,榮耀,名聲,美女,金錢,權利就會滾滾而來,所以每年都會吸引大量年輕俊傑加入,趙烈臉上露出看穿世間萬象的滄桑笑容,江湖就是這樣充滿著冒險激情的魅力,強者為王,無數鮮血和淚水堆積起了江湖中耀眼的輝煌傳奇。

未來如何制定,監督和嚴格執行全新幫規?如何管理日益增多的幫眾,增強黑虎幫凝聚力,建立黑虎幫內良好的等級制度和競爭機制,讓黑虎幫充滿活力和魅力,趙烈需要做的事情很多,動蕩的江湖生涯和慘痛的失敗換來了很多教訓,這些也是這次逃亡途中他一直在苦苦思索的問題,太多的事情等著去做,寒風讓他的頭腦越發清醒,若不能儘快解決這些問題,初生的黑虎幫岌岌可危!可惜目前身邊並沒有什麼傑出人才,鄭東雖然老練勤勉,但很多事情他無法分擔。趙烈忽然想起了埋藏在神刀門大智若愚的張旺財,臉上露出笑容,要是有他在身邊就好了,旺財雖然相貌平凡,但潛力無限,時常有創新獨到的見解。

雷天晶一身藍裙,俏麗嬌小,孤身一人坐在繁華的酒樓中飲酒,繁雜喧囂的環境讓她心越發煩悶,她實在是太年輕,缺少江湖閱歷和經驗,而且性格偏激,藍月教和霹靂堂在她手中是一天不如一天,藍月教人數很少,而且全是女子,幾乎都是冷艷高傲,不少人根本不滿這個驕蠻獨斷的雷天晶,悄然離開,漂泊隱身江湖。霹靂堂被山水聯盟重創後也是日見衰敗,若非強大的神刀門施于援手,恐怕也被英雄會和鐵血聯盟江南分舵吃掉,想起那個豪邁不羈,親切體貼的卓不凡,少女的心還是涌現暖意,難道真的要與他聯手對付虎視眈眈的歐陽震天和南宮無雪嗎?她輕輕咬著濕潤的嘴唇,臉上春色盪漾。

雷天晶精緻白皙的小手拿起酒杯狠狠喝了一大口,辛辣的酒讓她臉上膚色紅潤如玉,“若非和山水聯盟的那場惡戰,霹靂堂也不會落到今天悽慘的下場。”在這一刻,她好恨那個狂放囂張的趙烈,纖細的手驀然握緊,手中的貴重的玉杯頓時化為粉末灑落桌面。

酒樓中人來人往,喧囂繁雜,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廂房中渾身佈滿殺氣的雷天晶,不少江湖客圍著寬大的桌子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痛快之極,其中一個相貌英俊的配劍少年笑道:“聽說大名鼎鼎的趙烈已經重新組建黑虎幫,率領黑峰三十二騎血洗江南第一大幫神刀門月楓分舵,近百人慘死,引起武林公憤。”

旁邊一個佩刀的漢子相貌堂堂,氣勢威嚴,放下手中酒碗大聲道:“憤個屁!趙烈還真他媽有種,神刀門目前威風八面,就連六大門派也不敢得罪,死裏逃生的趙烈看來是想和卓不凡大幹一場了,真是痛快!”

剛才說話的配劍少年介面道:“趙烈與卓不凡曾經是好兄弟,現在卻弄得反目成仇,神刀門勢力強大,卓不凡功力深不可測,多年未逢對手,趙烈失去賴以成名的雙刀,而他一向以刀法聞名天下,這次估計黑虎幫很難抗衡強大的神刀門,不過我還是很佩服趙烈的勇猛剛烈,他九死一生的傳奇在江湖中簡直是神話,聽說他們兄弟反目成仇是因為杭州第一美女慕容無雙,哎,女人真的是禍水嗎?據說慕容無雙不顧趙烈是個逃亡江湖的大淫賊,死心塌地跟到山水聯盟,慕容世家臉面無存,江湖中人也是議論紛紛,趙烈究竟是怎麼樣的人?怎麼連出生武林世家的絕色美女都甘願自動投入他懷抱,一個江湖淫賊怎麼會有如此魅力!”

佩刀漢子喝了一口烈酒大笑道:“江湖人人都說趙烈性格殘暴,殘忍好色,連南宮無雪的妹子和未婚妻都敢上,我就是佩服他的狠辣大膽,不單是美艷天下的慕容無雙,更有一種流傳,昔日江湖第一美女,黑榜第一高手蕭碧痕也對趙烈青睞有加,此事已經引起六大門派的極大關注,最近趙烈再現江湖,身邊還是沒有缺少美女,不過這次變為一個嬌媚的年輕女子,嘿嘿,當年威震江湖的魔刀“寒雨迷蒙”也被趙烈從血魔王冷血手上硬生生兩次奪去,震驚江湖,因為那把刀帶有一種神奇的魔力詛咒,帶來權利的同時也會帶來無盡的血腥和痛苦,但更讓江湖目瞪口呆的並不是他奪得此刀,而是因為趙烈居然把讓江湖中無數人喪命的寶貴魔刀當作禮物送給了身邊那位天生嫵媚的女孩,哈哈,老子算是徹底服了趙烈,女人和刀都是我的最愛,可惜趙烈的長刀被卓不凡奪去,下落不明,不然我一定去黑虎幫見識一下趙烈震驚江湖的狂風暴雪刀法,我可是仰慕已久了。”

配劍少年也忍不住仰頭喝了一大口烈酒,秀氣臉上浮現崇拜嚮往的神色,似乎完全忽略了趙烈本質乃是聞名江湖的大淫賊,他羨慕道:“趙烈真是讓我佩服,真想到黑虎山親眼看看他究竟是怎麼樣一個人!(他媽的,完全是追星一族!)”一直默默坐在配劍少年身邊的一個少女嬌若春花,臉上同樣露出陶醉迷茫的神色自言自語道:“趙烈真是浪漫多情啊,要是有人也送我一把如魔刀那樣珍貴禮物就好了,那個女孩好幸福啊!”(趙烈恐怕估計也沒有料到江湖中還有少女追星族吧)

旁邊一位老者身形雄偉,甚有氣派,含笑聆聽,喝了口清茶道:“據說趙烈在逃亡江湖前曾經是黑虎幫副幫主,江湖中關於他的傳說就是從那裏開始,他加入黑虎幫以前的經歷是一片空白,反而讓他身世更加神秘,哎,江湖中關於他的身世也是什麼傳說都有,茶鋪酒樓中的說書人都把他的故事說爛了,當年的黑虎幫不過是五流幫派,也就是佔山為王的強盜罷了,趙烈此次放棄重建名聲很大的山水聯盟,反而選擇了建立黑虎幫,這倒是讓我很意外,趙烈與神刀門的恩怨早就婦孺皆知,黑虎幫此次膽敢殘忍屠殺目前兵強馬壯的神刀門大量幫眾,看來他是想一切從頭開始,可見趙烈的抱負和決心,看來神刀門與黑虎幫無法避免一場惡戰,哎,只是雙方力量懸殊,黑虎幫凶多吉少啊,魔刀出,天下驚!寧靜多年的江湖看來即將是腥風血雨。”

佩刀漢子高聲道:“腥風血雨才是真正的江湖,萬象血戰中若非卓不凡暗中下毒手,趙烈雙刀在手,他聞名天下勇猛詭異的刀法未必敵不過卓不凡,媽的,原本一直以為卓不凡是條光明磊落的漢子,沒想到卻是如此卑鄙無恥,就算他統領江南第一大幫又如何,我就是看不起他,只是不知道黑虎幫將如何進攻神刀門,我都替趙烈捏了把汗啊,神刀門兵強馬壯,江南武林無人能敵,神刀門肯定會對黑虎幫發動猛烈攻擊,不知道黑虎幫能否撐得下來,哈哈,這些我們也管不了,不如繼續痛快喝酒。”

獨自喝酒的雷天晶在旁邊仔細聆聽,亮晶晶的雙眸閃爍不停,心亂如麻,面若寒霜,“趙烈不但沒有喪命,居然膽敢重新建立幫派,我絕不會放過他。”心中恨不得把那個飛揚跋扈,氣焰囂張的趙烈剁成碎末。

卓不凡和風雷刀梁風從霹靂堂快馬趕回月牙城,鐵血聯盟忽然插手江南武林讓他感到非常棘手,江湖總是這樣變幻莫測,風起雲湧,必須儘快處理此事,神刀門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不過讓他唯一欣慰的是和霹靂堂雷天晶保持了良好關係,達成許多秘密協議,可以讓霹靂堂先對抗氣勢洶洶的鐵血聯盟。

卓不凡一個人坐在紫青山腰的靜心亭中,定定的望著亭子上的兩句對聯:“苔鋪翠點石橋滑,松織香梢古道寒”,清爽的山風吹回了他飄蕩的心,風中一個俏麗修長的影子似乎順著蜿蜒崎嶇,翠林清泉的山路漫步,鵝黃色長裙在清涼的山風中微微擺動,映著秀美無暇的臉龐,恍若仙子,他還是不能忘記慕容無雙,清幽的山道上曾經留下了他們串串歡快的笑容,心中依然痛楚,山風忽起,他一眨眼,眼前慕容無雙倔強蠻橫的神態忽然變成了雷天晶俏麗的模樣,她們兩人在生氣的時候特別相象,微微上翹的嘴唇幾乎一模一樣,他輕聲嘆息一聲,對於感情不想再涉足,為此付出太多,雖然也很喜歡這個刁蠻的雷天晶。

蜿蜒崎嶇的山道上,風雷刀梁風的身影匆匆趕來,站在靜心亭外恭敬道:“稟報門主,屬下接到快報,神刀門在長江南岸的分堂忽然遭受英雄會猛烈攻擊,神刀四傑率領幫中兄弟奮起抵抗,英雄會出動了精銳力量飛鷹護衛,神刀門損失慘重,就連神刀四傑也挂彩受傷,不過總算擊退了英雄會此次攻擊。”

卓不凡雙眼精光爍閃,握緊了雙拳道:“前段時間神刀門忙著清除山水聯盟的殘餘力量和整頓幫務,所以一直沒有攻擊英雄會,我不會忘記神刀門和英雄會的恩怨,霹靂堂那邊已經沒有問題,神刀門就放手和英雄會大幹一場,南宮無雪溫文儒雅,劍法超群,嘿嘿,江湖也不僅僅是武林四大公子的天下!”

風雷刀梁風望著豪氣漫天的卓不凡,停頓一下繼續道:“距離月牙城兩百里的神電分堂昨夜忽然遭受到一群不明身份的黑衣蒙面人的攻擊,對方實力強大,神電分堂接近一半兄弟喪命,好在神風堂主葉飛及時趕到,率部將對方擊退,據生還兄弟描述,對方功力深厚老練,其中有幾人似乎是黑榜高手。”

卓不凡緊緊握住雙拳,原本平和的雙眼驀然射出一種讓人膽戰心驚的電光,風雷刀梁風也忍不住在心中打了個冷戰,卓不凡沉吟道:“神電分堂實力雄厚,堂中人才濟濟,對方居然膽敢強攻神刀門核心分堂,可見絕非普通幫派,究竟是誰能有這麼強大的力量呢?英雄會與這股神秘力量為何會忽然在這個時候同時發動攻擊?”他陷入沉思。

風雷刀梁風望了一眼沉思中的卓不凡,上前一步沉聲道:“葉飛歸降神刀門之後南征北戰,雖然立下赫赫戰功,但屬下心中還是心存憂慮,因為就在昨夜,神火分堂堂主火雷刀張雷被副堂主張旺財砍斷左手後逃出神刀門,張旺財此刻依然下落不明,屬下會儘快安排高手緝拿追殺張旺財。”

卓不凡冷冷望著梁風森然道:“我讓你安排不留任何痕跡除掉張旺財,為何會讓他傷了張雷後逃走,你可知罪!江湖中人若知道我暗中對歸順神刀門的人下毒手,以後還有誰敢加入神刀門,神刀門的人不必再追殺張旺財,你秘密與殺手組織聯繫,由他們追殺,葉飛的情況我比你清楚,自從他加入神刀門就沒有一天休息過,葉飛率領的神風堂發展迅速,屢次在與英雄會的激戰中創造輝煌戰果,我接到密報,葉飛背叛趙烈的最主要原因是因為一個女人,神刀門目前不缺少幫眾,但就是缺少人才!”

卓不凡冷冷的話語如同一把把森冷的刀子飛出,梁風頓時感覺渾身發冷,恭敬跪下道:“屬下知罪,張旺財加入神刀門後整日喝酒鬧事,暗中隱藏實力,屬下也看走了眼,低估了他的功力,請門主責罰。”

卓不凡沉吟片刻,似乎在思索什麼,微笑道:“起來說話吧,張旺財還真不簡單,這事也不完全怪你,你馬上秘密安排幫中兄弟暗中監視葉飛和原來山水聯盟的兄弟,千萬不能讓他們察覺,如有異常,馬上稟報。”

梁風起身望著森冷如刀的卓不凡,退後半步咬牙低聲道:“屬下明白,我會小心行事,還有一事必須向門主稟報,昨夜月楓分堂遭受趙烈與手下黑峰三十二騎的攻擊,堂中所有兄弟除堂主楚風月外全部被殺死,而且楚風月雙手被斬斷,變為廢人,趙烈隨後帶領黑峰三十二騎在黑虎山上創立黑虎幫,黑峰三十二騎也就是聞名江湖,原本盤踞在黑峰山的悍匪黑峰三十二煞。”他知道這是卓不凡最不想聽到的消息,所以留在最後稟報。

出乎梁風的想像,卓不凡一直握緊的雙手反而鬆開了,剛才身上森冷的殺氣瞬間消失,面無表情淡淡道:“還有什麼消息嗎?如果沒有,你先退下。” 梁風望著變幻莫測的卓不凡,不敢多說,趕緊低頭匆匆退下。

卓不凡閉上雙眼,任憑冷冷山風吹過臉面。他從年少時離開青城派,孤身奮鬥江湖,闖蕩武林,一生行俠仗義,經歷了無數生死,渾身傷痕纍纍,終於在江湖中闖出名號,神刀門能有今天規模離不開他大大小小的上百戰役,為了神刀門鞠躬盡瘁,竭精殫智,付出無數鮮血和汗水,以前江湖中只要一提起卓不凡,都會稱讚他義蓋雲天,計謀過人,在江湖中一直是條響噹噹的漢子。

自從用計摧毀山水聯盟,大義凜然重創惡徒趙烈後,神刀門達到了雄霸江南武林的目的,卓不凡也獲得事業上的輝煌,但他也成為江湖中爭論的焦點,表面上武林中六大門派和其他幫派稱讚他大義滅親,計謀過人,紛紛發來賀函,但江湖中不少豪傑英雄都鄙視這種出賣好兄弟的卑劣行經,他在江湖中的聲譽大不如前,反倒是性格殘暴(江湖傳言一向如此,這就是輿論的力量)的淫賊趙烈全身籠罩著一層神秘耀眼光環,贏得不少年輕人的景仰,他與幾位天下聞名美女之間的纏綿故事更是讓那些年輕人羨慕不已,希望他能東山再起,繼續不滅的傳奇。趙烈這次被卓不凡用計重傷逃亡江湖後,江湖中並沒有象以往那樣蜂擁而上追殺他,一方面忌憚他的實力,一方面也是對這個黑道有史以來最富傳奇色彩,功力進步最快,野心最大的年輕高手充滿期待,茫茫人世間就是這樣奇怪難測,無法琢磨,誰也解釋不清。

卓不凡明顯察覺到江湖中這種變化,心中真不是滋味,情緒低落,萬象血戰成了他永遠的心痛,他還是那個豪邁不羈,義蓋雲天的卓不凡嗎?他一次次問自己,出賣兄弟的痛苦一直折磨著他,慕容無雙那極度失望,失去生命的眼神讓他每晚無法入睡,萬象血戰已經成為他心頭沉重的包袱,剛才聽到趙烈創立黑虎幫,血洗月楓分堂,不知為什麼,他反而感到一陣從未有過的輕鬆,無論如何,他決定這次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擊敗趙烈和黑虎幫,他們很快就會見面了,所有的一切都會有結果,也許只有這樣才能真正擺脫一直壓在心頭,讓他無法呼吸的沉重石塊,洗刷掉身上的恥辱。

卓不凡如釋重負,緩緩睜開雙眼,剛才還雲霧繚繞的山峰被風吹開,視線豁然開朗,山下大好景色盡收眼底,他快速走下紫青山,黑虎山離梁州相隔千里,他心中已經做了決定,等處理完神刀門目前遇到的麻煩後,他會親自到黑虎山與趙烈徹底了斷所有恩怨情仇,他非常清楚趙烈的底細,明白神刀門中還沒有能擊敗他的人,於是很快下達命令,黑虎山附近分堂加緊戒備,適當收縮,不要貿然進攻黑虎幫,等待他親自對黑虎幫發動攻擊。

黑虎山上聚義廳前面是片開闊的空地,冷風刺骨,站在空地上可以俯視那山腰盤旋如絲的白雲,氣勢如虹,許多黑虎幫眾此刻在鄭東的帶領下練習黑虎拳,眾人發出陣陣吼聲,響徹山峰,虎虎生威,頗有氣勢。

寧靜的山腳忽然響起警報,顯然有敵人硬闖黑虎山,鄭東朝山下望去,隱約望到一個灰色的身影徑直朝山上衝了過來,後面七八個影影綽綽的黑色身影苦追不捨,但那灰色人影顯然功力遠超那些黑虎幫眾,灰色身影越來越清晰,甚至可以望見他腰畔森冷的刀芒。

鄭東冷哼一聲,趙烈今晨因為有事,剛剛才帶領黑峰三十二騎中的十幾個兄弟離開黑虎山,不到一個時辰就有人膽敢擅闖黑虎山,他黑色身影如閃電般衝向那個灰色身影,黑峰三十二騎剩餘兄弟尾隨飄下山峰。

灰色身影乃是逃離神刀門的張旺財,他聽說趙烈成立黑虎幫,連夜趕到黑虎山,不料在山下被黑虎幫眾阻攔,解釋不清,他一心只想見到趙烈,於是朝山上衝去。

鄭東矯健的身影落在張旺財前面喝道:“你是什麼人,膽敢闖入黑虎山。” 張旺財大笑道:“我是山水聯盟無形刀張旺財,趙大哥呢,怎麼見不到他。” 鄭東冷冷道:“張旺財背叛山水聯盟和趙烈,加入神刀門,黑虎幫的兄弟見到此人殺無赦!”黑色身影淩空而起,黑虎拳呼嘯而出。

張旺財惟有苦笑著在險峻山道上左閃右躲,鄭東威猛的黑虎拳幾乎把他逼下懸崖。張旺財無奈之下拔出剛刀,空氣中頓時瀰漫著漫天無形無招的刀芒。黑峰三十二騎一向共進退,見勢不妙,十幾人揮拳把張旺財團團圍住。

山腳忽然傳來一聲長嘯,一個藍色的身影如煙般飄來,趙烈充滿磁性的聲音隨風傳來,“旺財,看來你的無形刀又有進展,今日看見你真是開心!”藍色身影很快伴隨爽快笑聲飄落地面。

趙烈微笑著對鄭東道:“大家都是兄弟,你們先退下,旺財是我故意安排在神刀門的。”他含笑望著鬍子拉碴的旺財,想起萬象山莊的慘境,心中一片黯然,臉上的笑容再也無法保持,那些耀眼鮮血清晰浮現眼前。

望著趙烈依舊灑脫的藍色熟悉身影,金髮在寒風中傲然飛舞,張旺財心中一酸,雙眼中隱含淚花,心中壓抑了太多痛苦和憤慨,萬象血戰的記憶讓他眼中轉動的淚花忍不住大滴滾落,那日趙烈在異常危險,千鈞一髮的情況下,自身性命難保,依然為他和張大富兄弟著想,心細如發,故意把張大富一腳踢暈,張旺財心思敏銳,日夜呆在他身邊,怎麼會不明白他那一腿的含義,強忍痛苦親眼目睹平日情同手足的兄弟一個個血濺萬象殿,而他只能把淚從心中流出,若非看到趙烈勉強墜落攔江,他無論如何也要與卓不凡拼命,為了趙烈良苦用心,他選擇含恨留在了神刀門。

望著滿頭髮發的旺財眼中大滴滾落的熱淚,趙烈也是心潮起伏,心中情感不可抑制噴涌翻滾,深深體會到一種深厚的兄弟情誼,強忍淚水不滴落(眾目睽睽之下,作為黑虎幫幫主,怎麼也要保持形象)。他的一番苦心終於沒有白費,旺財又回到了他身邊,就連旁邊的黑峰三十二騎也可以清楚明白地感受到他們之間那種深深兄弟情,他們黑色身影默默退下,清幽冷清的山道上只剩下了趙烈與張旺財佇立在寒風中。

趙烈微笑道:“旺財,你怎麼蓬頭垢面的,鬍子估計好幾個月沒刮了吧,你這個樣子有損我的形象吧,我在江湖中怎麼也是風流瀟灑,狂放灑脫,你是我在山水聯盟的心腹愛將,怎麼也要給我留點面子。”

張旺財伸手把臉上大滴的淚水擦去,沉聲道:“大哥,我無法忘記萬象殿中慘烈的場面,平時一起喝酒的好兄弟瞬間就在我面前倒下,鮮血染紅了萬象殿,大哥在我面前被卓不凡重擊落水,我恨不得衝出去和卓不凡拼命,但我明白大哥的苦心,希望我混入神刀門,等待以後翻身,我好痛苦,寧願不明白大哥的苦心,那樣也許還痛快點,當時我堅信大哥不會死,肯定能東山再起,所以我茍且偷生,混在神刀門,但我暗自發誓,如果不回到大哥身邊,我決不刮鬍子,不洗澡,於是在神刀門的日子整天喝酒鬧事,心情異常苦悶。”

趙烈拍著旺財肩膀,非常感動,心中豪情萬丈,有這麼好的兄弟,他對未來充滿了信心,他收起笑容沉聲道:“旺財,你大哥呢,你要是再忍耐一段時間就好了,黑虎幫很快就要對神刀門發起進攻,我剛想與你取得聯繫,本來希望你能在神刀門發揮更大作用。”

張旺財神情黯然道:“大哥的心思我自然明白,但神刀門的人到處排擠我們,神刀門故意見死不救,害得我大哥在與其他幫派的火並時喪生,我為了山水聯盟也忍了,但神刀門居然買殺手來殺我,我實在是無法忍受,砍傷火雷刀張雷,離開了神刀門,沒想到剛離開神刀門就聽說大哥成立黑虎幫,於是連夜趕來。”

趙烈冷冷道:“旺財,你放心,你大哥和死去兄弟的仇我一定會報,對付敵人我不會再心慈手軟,你來得正是時候,黑虎幫目前太缺人了,我們趕快上山,還有好多事情等你辦。”飄蕩在風中的話語似乎比那呼嘯的寒風還冷。

雖然初冬,但冬日更加暖人心,火紅的太陽終於升起,雖然沒有什麼熱量,還是映紅了黑虎山,山路旁邊翠綠的葉片間不知什麼時候竟吐出了一束束極艷麗的花朵,紅艷艷、金燦燦,如熾熾燃燒的火焰,趙烈的心也被點燃,胸中仿佛有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盪漾,他淡淡對旺財道:“沒想到黑虎山的冬日也如此美艷,居然盛開如此鮮艷的花朵,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你再次回到黑虎山,有什麼不一樣的感覺嗎?趕快回去先梳洗一下,換身衣服,明天讓宛兒陪你到處走走,當年山水聯盟中,你敏銳獨到的頭腦和勤勉刻苦的性格也許只有葉飛能與你相比,很多時候你新穎的創意讓我也感到驚訝,我一直非常看好你,不久將來你肯定名動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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