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逐鹿1900 作者:仙人掌 (連載中)

otto544 2008-10-15 22:13: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6 20377
otto544 發表於 2008-11-6 19:42
第二卷 和局  080 【山東對策】  
  

    “一二三四”的號子和腳步聲中,全副武裝的李燾帶著來。行到園子門口,見劉大印一臉嚴肅地站在那里象是有急事一般,忙跑步出列向吳祿貞道:“教練官,安排部隊休息十五分鐘后吃早飯,然后教習拼刺!”

    劉大印慢騰騰地走到李燾面前,看著臉色紅潤,滿頭大汗的他,抬手指指鎮南的街道說:“紅衣妹子走了。”

    李燾正將步槍下肩,初時還沒反應過來,邊走邊隨口回答道:“噢,去哪里了?”

    “維城送她回山東老家辦完事兒,再去上海讀女學。”

    “她怎么不等我?!”李燾話剛出口就回神過來,不由得“唉”一聲沒了下文,只是默默地邊走邊想心事。三妮子不僅僅是現在的妹子,還曾經救過自己,護理過自己,陪自己走上戰場去死……可以說正因為她才挽救了八里台大戰。這樣的恩義啊,真要算起來,還一輩子都還不完!可是,李燾不想強迫自己將報恩之心,將哥哥對妹妹的感情轉化成那種感情。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他沒有時間好好地考慮這個問題,只是潛意識地認為三妮子還小,才十六歲,是小妹妹。

    劉大印沒有回答李燾的廢話,陪著李燾走到花廳台階下站住腳:“昨夜沒睡好?看你眼睛紅的,熬夜了又何必強撐著跟當兵的出操?”

    責備其實更多是關切。

    李燾感激地看了劉大印一眼。擠出沒事兒人般地神色,笑道:“前日睡了兩天過頭了。大哥,一起吃早飯?”

    劉大印擺擺手道:“不了,你們今天起開始吃營飯,我可不跟你的人爭那點伙食,當兵的個個都是苦哈哈的。嗯,汪總辦說今兒無縫鋼管會從南運河過來。這天津停火了,南邊的船也敢往北開了。”

    “大哥。部隊等著迫擊炮呢,您多多費心一點,您要的人我盡快請到,要經費就找總辦拿。這仗啊還得打,咱們新軍很快就要往北開。”李說著開拔的話,挂在心里的一大堆事就開始催促著了,他抱歉地向劉大印笑笑,急步走進花廳開始辦理公務。

    劉大印也能理解這兄弟地苦處,搖搖頭,轉身向碼頭而去。

    葉長生的親兵吳佩孚被抓了差。帶著李燾昨夜書就的《東北方略》快馬進京。

    接下來,几道暫用武毅軍幫辦關防,由李燾口述、汪聲玲執筆書就的公文也發了出去,分別向北洋測繪學堂、工程學堂、電報學堂甚至北洋水師學堂、魚雷學堂要人。另外,正式向武毅軍借調張云松以及中路炮隊營大部、楊柳青騾馬市大營及駐營監管戰俘的中路左、前兩營;向毅軍借調秦鐵錘及骨干騎兵一哨;向北洋西沽武庫發出接收公函;向天津西機器局發出協辦軍械公函;向駐山海關的淮軍發出整頓營務部伍、准備迎接武毅新軍入駐的公函;向山東武衛右軍發出提調上三期畢業武備生的電報……

    李燾經過昨夜的系統思考,急了!也准備豁出去大干一場了!

    時間不等人,為了執行《東北方略》。造成自己和武毅新軍在東北的事實存在。就必須在俄軍占領東北之前控制住遼西,在重鎮錦州駐扎武毅新軍、構筑防線。這么一大步當然需要一個過程才能跨到位,進駐山海關就成為首先要達成地目標。今后,山海關也是武毅新軍的后方大營,與天津聯系的要道。

    因此,他毫無顧忌地利用李鴻章的影響力和自己那點薄名,竟然將手都伸到山東去了。事實上,李向山東要人之舉是存了“釜底抽薪”之心。他可不愿意等李鴻章西歸后。一個有力的勢力繼承北洋的一切。威脅自己在東北的后路。因此。他寧愿讓今后地北洋處于分裂狀態,也不愿意便宜了袁世凱。可以說。發向山東要人地電報他是不抱希望的,那只是一出離間之計。

    電報早上發出、傍晚即到,這一封電報頓時攪黃了武衛右軍總統、山東巡撫袁世凱好生吃頓晚飯的心思。這位有干員之稱的巡撫大員拿到電報紙兒的第一反應就是——該來的終于來了!

    后悔啊!袁世凱是真正的后悔了。

    當初李鴻章下台,在軍機挂著虛名行走保面子的時節里,袁世凱快速地轉投翁同龢門下,甚至出面找李鴻章勸說其辭官歸里,為翁騰出一個文華殿大學士地位置來。結果可想而知,袁世凱被李鴻章罵得灰溜溜地走人,沒有完成翁同龢賦予地任務,卻把李鴻章狠狠地刺痛了。這,就是李鴻章一回北京就調李經方前往濟南監管電報地原因。說是監管電報,其實是控制在山東的淮軍夏辛酉、張勛等部,監管袁世凱所部地行動。

    老朽的咸魚翻身了,這也証明了一句老話——姜還是老的辣。

    如今,北上濟南的李經方還沒到,李燾的要人電報首先到了。這,就讓袁世凱再無時間觀望風色,立時陷入艱難的抉擇當中。

    是重歸

    麾下?還是繼續巴結榮祿、奕劻乃至慈禧?

    此時的袁世凱對武衛右軍的控制力度還不夠大,作為淮軍體系的分支,他要在李鴻章復出之際擺明靠攏滿族親貴的立場,下面的人會如何反應?可是跟著李鴻章走,他又不太情愿。不是因為前些年的背叛和落井下石,而是袁世凱擔心李鴻章這次的外交辦下來,一個條約簽下來,類似于《馬關條約》的惡名又將讓老恩主下野。

    在《東南互保》中,袁世凱采用了比較圓滑的手段,參加互保又不簽署協議、通電聲明,對端郡王、庄親王借朝廷之令調動右軍地命令又置之不理。甚至讓王士珍捕殺了山東義和團的王驢子。如此一來,山東實際上游離與朝廷與洋人之間,左右逢源。

    可是這種局面行將結束,天津之戰崛起的新星李燾發來一紙電報,讓袁世凱不得不考慮站隊的問題了。在沒有足夠實力在政治上獨立門戶的時候,站隊就是賭博。這個隊難站!一旦站錯就是萬丈深淵!

    三思之下,袁世凱命人召來王士珍、馮國璋、段瑞……等几員大將。一是商議對策,二是探探几位大將的立場。至于另外一員大將梁華殿。則在三個月前的一次帶隊夜操中不慎落水身亡。

    巡撫衙門的后院小天井里,袁世凱難得地擺下了烏龍茶局,產自台灣地凍頂烏龍成為議論大事時的調劑。

    身形瘦削,目光內斂,額頭上有寸許傷疤,左手少了無名指的,乃是武衛右軍“三杰”之首王士珍。他是武衛右軍的工兵統領兼參謀山東軍事官,地位僅次于袁世凱本人。因此,袁世凱略略說過李燾來電之事后,馮、段二人的目光就第一時間轉移到他身上。

    “不能給。二十三年到二十五年的武備生在軍中不過三十多人,目前大多擔任哨隊長官,如若調去,武衛右軍必將陷入癱瘓!撫台大人,您看這電報是那黃毛小子的意思還是……”王士珍說著故意頓了一下,准備看袁世凱的反應說話。他是很謹慎的選擇了用詞,既為武衛右軍著想。又隱隱強調李鴻章的影響。也是左右逢源地說法。跟他的上官所為同出一轍,學得是相當到位。

    袁世凱將烏龍茶杯籠在掌心中微微搓動著道:“聘卿,有話直說好了,今兒就是要聽你們意見的。”

    王士珍不得要領,只得繼續道:“如若是李相大人的意思,那,武衛右軍豈不是有解體之虞?如若只是那青頭小子恃功胡來,則大可不必理會。不如將此事電告李相。征求他老人家的意思?”

    蓄著一些淡淡的德式小胡子的段瑞插話道:“李相要用李燾之才。急需新編之軍穩定戰局。鞏固北洋,態度不問可知!如今山東參加互保。與洋人也有默契,主動出兵襄助天津不太可能,那,李相在無兵可用之際,也只有遷就李燾了。”

    “嗯,芝泉看得很透。”袁世凱褒揚了一句,卻不表示態度。

    主管步兵地馮國璋不耐煩地擺手道:“不給!山東是山東,直隸是直隸。如山東之軍癱瘓,一旦洋人兵出青島、威海,以何去敵?不給,不給!”

    王士珍不易察覺地微微點頭,段瑞卻皺著眉頭深思起來。

    袁世凱大約看出了三人地態度,對自己的內部也就放心了。他端起茶杯一口喝盡茶水后,笑瞇瞇地道:“不是不給,而是想盡辦法地盡量滿足那個黃毛小子。芝泉,你領銜去直隸,如何?”

    三人眼睛一亮,頓時領會到袁世凱的意圖。

    “李相對袁某恩重如山,此時山東不能不幫襯直隸一些。武毅新軍嘛,這么大一個攤子,二十來歲的小年輕怎么打理得過來呢?嗯,為大局計,芝泉就辛苦一些,先跟蔭總辦(前北洋武備學堂總辦)聯絡一下,調出前几期武備畢業生中未被各軍錄用者名冊,再以右軍的名義招募過來仔細甄選,合用的安排進部隊,這么一來,芝泉可以從軍中抽出十人為骨干,加上落選之人,總也有百來號吧?這個人情吶,咱們山東可是做到了極致,經方世兄來濟南,也只有籠絡、感謝咱們的份兒!”

    “撫台高明。”三人連忙送上真心真意的馬屁。

    袁世凱擺擺手,慈祥地看了看三個手下,笑道:“芝泉能在武毅新軍中站住腳,那以后地局面就寬闊了不少。這么著,咱們也得先給李相發個電報,把咱們全力襄助武毅新軍編練之情稟明,嗯,直接用陸路密碼快電,讓恩相他老人家今晚能夠安枕才是。”

    夜幕中地北京賢良寺門口。

    吳佩孚喊著“武毅新軍編練總辦李鎮台條陳到”跳下戰馬,立時就有戈什哈拉住缰繩,另有人急急地將來使引進府內去見巡捕官李逢春。上面可是有招呼下來地。武毅新軍來人來信不得怠慢,隨到隨見!

    穿過二進的院門,李逢春接住吳佩孚收了條陳,又著人好生安排來

    立即向李鴻章呈報。

    “稟制台大人,武毅新軍條陳到!”

    李鴻章停止了和幕僚們地談話,招手令李逢春呈上條陳,展開來捧在手里細看。半晌。他將手本遞給楊士驤道:“嗯,蓮府,你看看,這李果真有方略胸襟。”

    李鴻章并沒有等楊士驤看完就道:“兵鎮山海關,前鋒出錦州,尋機以死戰令俄人知難而退!唉,正好應了今日華俄道勝銀行駐北京代表波茲德涅耶夫之語,東北之路況利權,看來還得槍杆子還保護。”

    此刻的李鴻章是矛盾的,一方面希望與列強盡快達成妥協。另一方面又希望有本事的年輕人能在戰場上制造更多的政治優勢。這么一來,大清謀取更體面的和平就容易多了,自己也可免收《馬關條約》那樣地內外羞辱。更主要的是,重建淮系的新北洋需要一個契機,能夠名正言順地擴軍,能夠得到朝廷軍餉的擴軍!

    長期以來,就算淮軍作為朝廷的主要武力期間。淮軍也非大清國的經制之軍。沒有八旗、綠營那樣的固定餉源,軍餉完全靠李鴻章用辦理洋務的盈余來支應,可謂是苦心經營,苦苦支撐吶!

    1895年他被免職以后,榮祿便攫取[企圖拉攏聶士成,由此抽調了32營淮軍組成武毅軍,成為大正規軍;二是縮編淮軍,將原本六百人的營制縮減成三百五十人。淮軍戰力由此更加低下。几乎到了不堪使用地地步!三是以朝廷編練了武衛軍。淮軍不必保持龐大編制為由,在南北洋甚至湖廣大力裁撤淮軍。戰爭爆發時。直隸淮軍只得9000余人的規模……

    這就是李鴻章要大力提拔李燾,編練新軍的原因。

    楊士驤將手本傳給張佩綸后,皺眉道:“六十個營規模的新軍才能守住遼西,大人,恐怕咱們無財力可以支撐啊。”

    李鴻章緩緩地搖頭道:“三萬五千武毅新軍對十七萬俄軍,唉……這孩子是抱了效死之心的!這個規模實在算不上大。再給杏(盛宣懷)壓壓擔子吧,讓他把鐵路上的錢擠一些出來,看看還差多少?不夠,用輪船招商局的股份折抵兌現吧!總要……”

    “大人!”

    楊士驤、張佩綸、馬建忠等人齊齊失聲。他們聽出李鴻章地意思了,恩相要變賣自己在招商局地股份!

    張佩綸站起身來道:“不可!此番是為國編練新軍,應當力爭朝廷拔款子出軍械!”

    “天真了,幼樵,冷靜地想想。”李鴻章示意張佩綸坐下說話,他知道自己這個女婿的脾性愛沖動,五十多歲的人卻還改不了這個毛病。

    眾人默然……

    誰都清楚太后和榮祿的主張,能夠盡量地削弱李鴻章的實力是滿族皇親們孜孜以求的!此時,讓李燾編練掌握在北洋大臣手里的新軍,卻要讓朝廷出錢,那是萬萬的行不通!

    良久,張佩綸嘆息道:“唉!佩綸就不相信,朝廷真不要龍興之地、滿人根本了!那里還有太祖爺地陵寢,怎么能給老毛子驚擾了?!恩相大人,不如一邊讓李燾進至山海關后練軍作觀望態,一邊視東北戰局再作進言?”

    “此策倒是權宜。”楊士驤在旁應和了一句。

    李鴻章還是搖頭,凝思了半晌才道:“你們不懂得當今軍事啊,平時有空看看李燾送來地兵書。一支強軍從無到有,基礎訓練就得三個月以上,然后是戰法合成、實兵演練,這又得花上一年半載地時間。不要總以為有了兵,拿起槍就是軍隊了!”

    “山東袁撫台急電!”李逢春再次出現在門口。

    李鴻章看了楊士驤一眼,指指張佩綸手上的條陳,笑道:“袁慰亭告狀來了!”

    馬建忠拿了電報展開一看,搖頭道:“恩相,袁慰亭決意大力協助武毅新軍編練,擬以炮隊統領段瑞領軍官隊北援。”

    李鴻章擺手示意不看電報,哼笑道:“慰亭地心思,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電告周馥,速速前往天津,直隸布政使衙門也暫遷天津辦事兒。讓他襄助李,別讓人給端了盤子底兒才是。”

    “恩相,還得給濟南回個電報。”楊士驤提醒了一句。

    “不急,蓮府你想想看,榮相看到山東襄助直隸會作何感想?嗯,不如這樣,擬個折子上奏老佛爺,就說編練武毅新軍御敵乃當前國之大事,山東袁撫台都表示襄助了,朝廷是否也得有所表示呢?如此云云,擬好以后盡快發出去。等朝廷回音后再給山東回電。”

    玩翻云覆雨的手段,李鴻章的本事几乎無人可及。而袁世凱身邊此時還沒有多少能人幕僚,怎么能玩過李鴻章呢?
otto544 發表於 2008-12-31 08:26
081 【各懷心思】

          津兵變讓榮祿灰溜溜地回到京城,親貴派們對此只能卻沒有一點要去追究兵變責任的意思。相反地,兵變給了他們“天津軍隊靠不住”的感覺,因此李鴻章以“顯示大清抗戰決心、以利和談”和“保證皇室安全”為由,勸說慈禧和光緒帝西行就這麼成為現實。          在八國聯軍並未兵臨城下的時候,慈禧還是有些不太願意勞動自己的身子骨,渾然把這次西行辦成了巡游一般。出京三天來,扈從儀仗、軍兵大臣的隊伍每日行上不過五十里就紮營。今日來到懷來縣境內後,行在總管大臣榮祿竟然傳令:行在所駐蹕正紅旗莊,休息兩天再看。          太後和皇帝不用受顛簸之苦了,護駕大臣們也紛紛在旗莊里找了舒服的地方住下,甚至神機營等八旗子弟兵們也三五成群地攆走附近的漢族百姓,強占房子安頓下來,該抽大煙的抽大煙、該聚賭的一樣聚賭、甚至瞅個空子還擺足旗人的架勢,提籠架鳥招搖過市……可是,倒黴的卻是懷來百姓和董福祥的甘軍士兵們。          這一天入夜後,甘軍駐地發生了一次小騷動,榮祿趕緊拉了董福祥前去鎮壓。折了半晌,賞了幾名鬧事的士兵幾軍棍後,事態暫時平息下來。          榮祿已然沒了在天津被包圍在督署時的狼狽,威風八面地帶著一隊虎仆營回到旗莊,正巧看見一名七品小吏躬著腰、舉著一個盛著黃馬褂地盤子退出來。          總管大臣從鼻孔里微哼了一聲。那七品官趕忙讓開路紮馬道:“下官懷來知縣吳永請榮相爺安。”          噢,原來是供奉得力的知縣,榮祿容色稍緩,擺擺手讓吳永退下。此時,總管太監李蓮英手下的小德子就傳出話來:“老佛爺有請榮相爺。”          “看看吧,李鴻章的電報。”慈禧沒等榮祿把禮數使周全,就將案上的電報紙拂到地上,恨聲道:“都要騎到哀家頭上拉屎了!”          榮祿趕忙磕頭請罪:“奴才該死。恨不能為聖母皇太後分憂,求老佛爺責罰。”          慈禧是真有點氣恨榮祿辦砸了天津的差事,讓朝廷如今處于相當被動的境地。不過轉念一想,如今的軍機們一個個都老邁不堪了,還得靠著榮祿跑前跑後地處置行在瑣事。          “起來吧,你也辛苦了,坐下回話。”          “輒。”榮祿起身,順手撿起地上的電報紙,坐到秀墩上細看。剛看了幾行字就急道:“稟老佛爺,袁世凱必然不會真心襄助武毅新軍編練。”          “哀家知道。可李鴻章把這事兒捅給朝廷是何用意?”          榮祿將電報看完,略略一想,回道:“李鴻章此電所言三事,無非是兩個用意。其一,顯示山東仍然在他控制之下,以此增強他言事兒的分量;其二,他要銀子。”          慈禧點點頭認可了榮祿的看法。又道:“你有何應對之策?盡管說吧。不成的話再讓軍機們議議。哀家和你,心里事先有個底兒好一些。”          “謝老佛爺寵眷!”榮祿趕緊地再次趴下施禮,太後的話里不就挑明了對自己的新任嗎?這是莫大的榮寵啊!          “奴才以為,北洋編練六十營新軍,其目的是完全恢複甲午年以前的規模。如若成功,朝廷將無制衡北洋之力,天津總督府無異于漢人地小朝廷也!不過,當今京津、東北經制之軍不敷調用。大多是戰力不濟的舊軍。難堪守土重責。奴才想。六十營新軍如果能開赴遼西、進駐盛京護衛先祖陵寢,也不是不可以編練。只是。軍權大事需要掌握在朝廷手中。老佛爺,甲子年朝廷就有編練禁衛軍之議,只是款項人才兩缺,以至于遲遲不能動編,倘若遣有力之人總辦編練新軍之事,則可趁機招募旗兵組建禁衛軍。”          慈禧輕輕地哼了一聲道:“起來說話,這兒沒別人,就不講那許多禮數了。變編練新軍為禁衛軍,你可有屬意的人選?”          “鐵良可擔此任,此人乃正白旗監生出身,通曉軍事,見識廣博,對西式練軍之法頗有研究。”榮祿趁機推出自己的貼心幕僚。          “哀家聽禮親王爺說起過鐵良,看來是忠心為主子辦事的能人,可用。只是六十營新軍得花多少銀子?出處在哪?”慈禧眯縫著眼睛瞟了瞟榮祿,心里卻清楚地知道鐵良和榮祿的關系,因此故意抬出世鐸來給榮祿“提個醒兒”。就算是忠心的狗也要養兩只甚至更多,免得榮祿獨掌大權後學了鼇拜!制衡,就是這麼個道理。          榮祿趕緊欠身道:“奴才在天津曾經與李燾談及此事,他也有編練新軍地法子,就是用餉、用械狠了點兒……”          “這李燾能用?莫不是又一個李鴻章吧?”          “回老佛爺,如果在新軍中編一半漢人,一半旗人,中低級軍官旗人地比例再大一些,那新軍就是朝廷的。當然禁衛軍肯定得是咱旗人才行。新軍以鐵良總辦,並進武衛軍中由軍機處和兵部提調,用一個李燾為編練幫辦也無妨。”榮祿把心里的主意干脆倒了出來:“李燾此人能打仗、能練兵,只是年輕了一些,不會人情世故,面子也淺薄的緊,尚且,從前番天津之戰來看,他對朝廷還是忠心的,故而鐵良一定能夠約束于他。”          “哼哼!”慈禧斜眼看著榮祿道:“莫非你忘記兵變之軍正是李燾部下?”          “回老佛爺,奴才對此反複地想過,實在有幾個想不通的地方。其一,如李燾對朝廷不滿煽動兵變,為何又獻上練兵綱略?其二,如李燾是兵變主事者,夜入督署就顯得無謂了許多。反倒給奴才留下一個拿他法辦地機會。其三,兵變部隊乃士成武毅軍後路各營,如若聶、李二人有所圖謀,那不應當使用自己的部隊發動兵變,兵變之後,也不應當輕易地放奴才回京。其四,如若是李鴻章指使其兵變,也應當在赴任來京之前鬧事才是。難道李鴻章就不怕朝廷追究下去,治他一個大不敬之罪?有此四不解,奴才以為,兵變確為武毅軍後路士兵不滿五貝勒捆打士成之子而興。”          慈禧點點頭道:“嗯,聽你說來倒是有些道理,幫辦練兵,也可!只是軍餉軍械你得想個法子解決了才好,把這戰應付過去後,裁撤、減餉也不是不可。”          “可令各省將今年上輸銀糧送到太原,由太原行在撥發給鐵良練兵。想來年底應該也有五六百萬兩地進項吧?編練六十營新軍。三百萬兩就足以啟動。”榮祿說著話風一轉道:“只是戶部和南方各督需大力協助才能成事兒。”          “擬個條陳先跟軍機們議議,完善了再發各部、各省議議吧!哀家就不相信,祖宗地陵寢他們都不管了?真要這樣地話,養著他們有何用?!嗯,再擬個上諭,令慶王督促著李鴻章盡快跟洋人們和談簽          地方始終沒有頤和園子好啊。”慈禧說完話。盯著了看。才端起茶碗道:“哀家倦了,跪安吧。”          “輒!”榮祿滿心歡喜地甩著馬蹄袖跪拜後退了出來。          …………………          火把、燈籠、氣死風馬燈照亮了北倉火車站西面地屈家店渡口。一座橫跨海河的簡易浮橋上光點成龍,隨著清脆地響鞭聲和一陣陣有力的號子聲,一門門火炮轆轆地次第向西渡河。          完成了北倉戰役的武毅軍中路炮隊營,如今已被大帥聶士成爽快地劃給了武毅新軍。這個超級編制的炮營在戰火中不斷壯大,如今擁有官兵一千余人,在編火炮五十二門、擬編火炮六門,完全就是一個炮團的架勢。只是夫子、騾馬、炮手補充的速度沒有繳獲敵炮的速度快而已。          從武毅軍到新編的武毅新軍。官兵們沒有一點點意見。一個個都滿懷希望地煥發出驚人的力量。這,從渡河的速度就可以看出來。只是他們地幫帶官張云松仍然有些不滿意。一會兒站在橋頭的樁頭上喊:“快點!快點!再快點!參議官等著我們呢!”一會兒又拉住武毅軍工程兵隊的管帶商量加快過河速度的辦法。          馬國寶郁郁地坐在一輛炮後車的幫子上,悶悶地抽著西洋煙卷兒,一點紅光不時地照亮他毫不掩飾的沮喪的臉。升任武毅軍炮標標統地他是羨慕自己地前副手張云松的,是那種極端的羨慕!          隨著前線的停火,武毅軍的整編也就立即拉開了帷幕,這次整編的核心就在炮兵,聶大帥完全按照李燾的建議,將全軍主力火炮集中到新建炮標,卻將相當于炮標的中路炮隊營送給新軍。由此,馬國寶成為暫時地光杆標統,他還得從各路炮隊營中抽調人馬、火炮組建部隊。          副將銜標統,在馬國寶地眼里還真比不上去新軍當炮營管帶。他知道,沒有李燾地指揮和張云松的有力協助,自己發揮不了火炮地最大效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李才是炮兵部隊的靈魂!因此,追隨李燾去新軍的心思,他比任何人都強烈。          如今心愛的部隊要走了,而張云松的調動又堵住了馬國寶去新軍的路子,他,怎能不郁悶!?          一門繳獲自日軍的阿姆斯特朗105米野戰炮順利過河,河西岸傳來一陣歡呼聲。這個笨重東西的機動最是麻煩,今夜的渡河行動大部分的時間和精力都花在這六門笨家伙身上了。          張云松拍拍手,從固定浮橋的樁子上跳了下來,揭下頭上的官帽扇著風,轉身向馬國寶走來。他清楚,標統大人是不會過河的了。          “鳴兄,西洋鬼子的那玩意兒,你少抽點。媽的,這鬼天氣,半夜都這麼熱!”          馬國寶白了張云松一眼,又狠狠地抽了一口煙,卻因為情緒波動而被煙霧嗆住,連連咳嗽中猛地將煙頭一丟,罵道:“我日你媽的,連你也故意來氣老子!”          張云松一楞,他聽出馬國寶有些借桑罵槐發泄郁悶的意思。          “老哥,您是(天津武備學堂)一期的兄長,云松是二期的小弟,在一起這麼多年了,乍一分開,唉!我這心里也不好受。不過,大帥對參議官和對新軍是開了心胸的,把家底子都亮出來了,咱們這些人呐,除了佩服就剩下他娘的佩服了!您說,以後咱們兄弟倆一邊一個,打炮也可以一唱一和嘛!”          “滾你娘的一唱一和!”馬國寶掄起拳頭捶了張云松一把,想要再板起臉來又不成,只得嘿嘿笑道:“不說這些了,我那兄弟你可給我看好了,讓他跟參議官好生學點本事才中。”          張云松鄭重地點點頭,心里卻清楚馬國強是頗受李燾器重的,用不著自己在旁邊嘮叨。          “好了!”馬國寶站起來伸個懶腰道:“干臣,你的心思我明白,咱們不說那些纏纏綿綿的娘們兒話,只要記得發了餉請老哥我喝酒就成。***,聽說你們新軍的餉章高啊。”          兩人並肩走向橋頭,部隊已經基本渡河完畢,後衛的護炮步哨正協同工程隊收拾浮橋。此時,東面的天邊也露出一絲魚肚白,預示著又一個酷熱的白天即將來到。          張云松轉頭向馬國寶笑笑,走到副將的面前,漂亮地紮馬打千道:“兄弟我走了,老哥保重。”          “你娘的,你走,你走多遠呐?不還在天津衛地面兒上嘛!”馬國寶笑罵著道:“莫非不想請你老哥我喝酒,看你小氣那德性!”          張云松抬起頭來道:“老哥,前日在西湖村時,兄弟我聽參議官說起過,武毅新軍得在山海關一帶編練。估計這次去楊柳青住不了多久,天津形勢一緩和,新軍就得往北開了。老哥,您保重!”          說完,張云松也不等馬國寶回話,轉身就走。走到浮橋中心了,才聽到馬國寶扯著嗓子的喊聲:“干臣,記得幫老哥說說好話,趕明兒我也去新軍打雜!”          ……………          天津城東,東局子。          “來人啊!來人啊!”          一陣驚慌的呼喊聲打破了日軍第五師團司令部的沉靜,日軍官兵們匆忙應聲趕到山口素臣居處時,看到的是他們的師團長穿著一身和服仰躺在地上,肚腹處開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青色的、白色的、粉紅色的腸子流了一地,一把古舊的武士刀斜斜地仍在腳邊。          “來人啊!松本大佐和參謀們集體剖腹了!”          另一邊也響起了驚慌失措的喊聲。          昨天才因為停火而回到司令部的21旅團長秋山良作少將半晌才向前幾步走到山口素臣的尸身前,躬身致禮。他清楚地知道,北倉的慘敗和師團長的自盡謝罪將引來日本朝野的震動,很可能,一場如1894年那樣的大動員即將來臨。戰爭,也許不可避免地擴大了!          秋山不禁打了一個寒戰,突然想起留在兩河三角地區的殘余部隊,那是建制殘破的、缺乏重武器的、士氣低下的兩千殘兵!戰爭一擴大,這些人將永遠看不到四島的迷人風光了。          “英魂!安息!”          秋山懷著複雜的心情獻給死人一句無用的話,轉身凝視部下們半晌,突然神經質地將嗓門開到最大吼道:“廢物!還不快為山口閣下收拾收拾!來人,急電東京報告此事,請求參謀本部訓導!”          日軍官兵們慌忙散開,秋山則冷哼一聲,向電訊中隊駐地走去。
otto544 發表於 2008-12-31 08:26
082 【南國潮湧】

          幾月以來,隨著天津停火和李鴻章在北京拜訪各國公使《東南互保》的諸省督撫們和租界當局也放寬了對新聞的監管,不再封鎖北方戰事的消息。          《申報》于八月三日率先轉載《知聞錄》一篇文章——《自古英雄出少年》,引爆了關于北方戰事的訊息管噴,滬上每日引頸等待報紙上門的官紳百姓不計其數。各報隨後跟進,掀起一陣以天津戰事和傳奇人物李為中心新聞熱潮。在銷量大增的刺激下,各報除了轉載北方報刊幾乎所有天津戰事的文章外,還紛紛派遣記者北上采訪……          這還不算,就在南方的老百姓為天津的五戰連捷興奮不已、對那年輕軍官好奇不已、對戰爭的前景惴惴不已的時候,上海租界洋人辦的《北華捷報》利用自身技術優勢,將李燾騎著高頭大馬過鬧市的照片給發了出來。          武毅軍、李燾、聶士成.八里台、紫繡林、鹽官浮橋、北倉……這些名詞成為全國百姓成天掛在嘴上津津樂道的話題。          東南互保、國分兩半的局面結束了!至少在南方老百姓的心目中結束了!宣戰兩個多月以來,大多數南方人只知道北方在跟洋人打仗,卻在擔心憂慮時得不到確實的戰事信息,報紙被租界當局和東南各省地方衙門給封鎖了!但是,政治上的封鎖和《自保》阻擋不了一個民族地同仇敵愾。也不可能在國民意識上將一個國家分成兩半!          八月七日,《申報》再次登載出來自北方的訊息——《武毅新軍編練征募啟示》,還利用報社在租界的條件,翻出了1898梁啟超發表的《少年中國說》附在其後……          “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富則國富,少年強則國強,少年獨立則國獨立,少年自由則國自由。少年進步則國進步,少年勝于歐洲則國勝于歐洲,少年雄于地球則國雄于地球!”          李燾,由此赫然成為中國少年的楷模!中國新式軍人的楷模!成為“少年中國”的代表人物!          無數象吳祿貞那樣的青年人蜂擁北上,坐招商局海輪地、坐運河駁船的、騎馬的、步行的……一個個青年人在旅途中彙聚在一起,又彙聚成滾滾的人流奔赴天津楊柳青。他們不是為了武毅新軍那兩倍的高餉,也不是在李燾官位的快速拔高的刺激下想謀求功名,熱血而單純的青年們只有一個單純的信念——為國打仗!拼死也要打勝仗!只有戰場上地勝利才能保護多難的中國!          黃浦江畔的吳淞碼頭被夏日的驕陽曬得熱氣蒸,等待輪船局職員打開棧橋閘門的人們紛紛躲到樹蔭下、屋簷下,在共同的話題中打發等船的無聊光陰。          一位頭戴白底黑邊西洋禮帽。穿著西式白襯衣,卻拖了一條長辮子地青年男子,拎著一口大箱子佇立在陽光下,怒視著在黃浦江上得意游弋地外國兵船。          樹蔭下,一位穿著中式對襟短衫,身形顯得有些瘦弱的青年站了起來,放下手中的箱子走到陽光下。凝視江中半晌。似乎是自言自語地歎息道:“國恥!”          “對!國恥!這是對麻木不仁的國人、腐敗頭頂的官吏、昏庸無能的朝廷的鞭笞!”西裝青年憤憤地說著話偏頭看了看身邊的人,盡量穩定了自己波動地情緒道:“先生,您也是去天津?”          “不!”瘦弱青年搖搖頭道:“我去日本。”          “此時?日本第五師團被我們打敗地時候?”西裝青年驚訝地問著,眼神中掠過了一絲不屑。          瘦弱青年顯然察覺到了,淡淡地笑著道:“寅以為,軍事上暫時地勝利不能掩蓋大清國力疲弱、政治腐朽的真相,而日本地國力正在飛速發展,明治維新以來蓄積的力量正在勃發。這個國家是將來中國的強勁對手。了解他才能學習他。學習他才能遏制他!戰爭,終究是國力的比拼!”          “先生的名字叫寅?冒昧請教尊姓。朱其琛。字重宇,祖籍安徽涇縣。”西裝青年轉身面對瘦弱青年,熱情地伸出雙手。          兩個年輕人的手緊緊相握,瘦弱青年道:“蔡寅,字松坡,湖南邵陽人氏。”          朱其琛有些激動地道:“松坡兄方才所言發人深省,其琛佩服。不過,其琛以為當前國人的第一要務乃是驅逐八國聯軍,保衛國土和百姓,力爭以軍事上的勝利為國家贏得一段發展國力的時間。為此,其琛決意北上天津投武毅新軍。”          “武毅新軍,武毅新軍。”蔡寅喃喃地念著這個名詞,眼神里露出激揚的神光,又緊了緊手中朱其琛的手道:“重宇兄肝膽報國,松坡佩服。實不相瞞,兄弟此去日本也欲投筆從戎、學習軍事。只有穩固的國防才能保障國力發展,這一點,您和我是一致的。”          “為何要去日本學習軍事?軍人楷模李鎮台不是天津武備學堂出身的嗎?他能帶領武毅軍連戰連捷,殲滅日軍第五師團大部,          以證明國內軍事教育能培養出更多的指揮人才。舍者所為啊!”          年輕人之間的相同點讓朱其琛對蔡寅生出惺惺相惜之感,渾然不顧兩人方才相識,熱情地出言相勸。          蔡寅感激地對朱其琛笑了笑,道:“兄弟此去日本,正如方才所言是想更了解日本這個國家,曾經以大清為師的日本因維新變強,其中的經驗值得我等觀摩學習。加之兄弟恩師身在日本不得歸國,寅也想在學習軍事的同時照顧恩師一二。”          “不知松坡兄恩師為誰?”          蔡寅不禁顯露出自豪地神情。卻壓低了聲音道:“恩師號任公。”          朱其琛瞪大了眼睛看著蔡寅,張口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好歹平抑了心情後,才左右看看沒有旁人在側,壓低聲音道:“原來是梁啟超先生,怪不得!怪不得!近日其琛反複誦讀先生的《少年中國說》,得益菲淺!先生銳意維新,啟迪民智。激發青年,其琛甚為仰慕。松坡兄實在好福氣,能有如此老師,惹人羨慕啊。”          “嘟……”          一聲長鳴中,輪船噴著黑煙緩緩地靠上碼頭,棧橋閘門處也出現了輪船局職員的身影。          “松坡兄,其琛要走了,你我萍水相逢卻志同道合,惟願能在國家振興的戰場上攜手共進!其琛祝您旅途順利,也請松坡兄代為轉達對梁先生的問候。噢。兄弟借居堂兄朱疇家中,書信可寄往家中轉發,望兄到得東瀛後,勿忘來信報聲平安。”          蔡寅應聲點頭,拱手抱拳向朱其琛作別。          相交短短,言語不過十來句,可是兩位年輕人卻是好感互生。都生出今後要好生相交的念頭。于是乎。瘦弱的蔡寅看著朱其琛走遠了,還不住地向他揮手作別。          棧橋閘門排起了長龍,旅客們依次檢票上船,次序井然。          突然,碼頭大門處傳來一陣喧嚷,只見一名中年男子帶著幾個男女推開把門的職員匆匆走來,行到蔡寅身邊後更加快了腳步,邊行邊喊:“其琛。你給我站住!”          閘門處。朱其琛聞聲一個哆嗦。連忙排開身前地旅客,邊道“對不起”邊沖向檢票口。可是排隊檢票的人太多,一時之間他也擠不過去。          中年男人氣呼呼回頭喝道:“你們幾個死啦?!站著干嘛?快把二爺拉回來!”幾名下人打扮的漢子應聲跑向朱其琛。          蔡寅大約明白了,敢情朱其琛是背家北上啊!?          朱其琛被幾個漢子趕上,見無路可走索性一瞪眼,恨聲喊道:“別過來!我命令你們別過來!”這種命令對幾個漢子是沒用的,立時有兩人上前架住了他,又有一人提起了他的行李,在眾目睽睽下簇擁著、推攘著年輕人往回走。          中年男人繃著臉見朱其琛漸漸臨近,不知想起了啥事又火氣沖天地罵道:“家里供你讀書,供你留洋,這些錢都白糟蹋了,好好的洋行不干,你究竟要干啥!?”          被下人架回來的朱其琛也是滿懷怨氣,加上覺得在大庭廣眾下被呵斥失了臉面,不由臉紅筋漲地頂撞道:“去你的洋行!去你的實業!實業救不了國,只要槍杆子才能!”          中年男人跨前一步舉起右手,眼看著就要一巴掌打下去,旁邊的蔡寅連忙出手托住他地胳膊道:“這位先生,家里事家里了,莫要動氣,莫要動氣。其實他說得不錯,現在只有槍杆子才能保家衛國。”          “放屁!年輕人懂什麼?!”中年男人不客氣地回了一句,卻也無可奈何地收了手。          蔡寅跨步站到中年人和朱其琛之間,微笑道:“先生說得不錯,年輕人確實見識淺薄。不過,年輕人也懂得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的道理!年輕人也知道沒有國家武力的保護,實業強國必然無法實現!”          中年人嘿聲冷笑,突然抬手指著朱其琛道:“這就是讓一個美國哈佛大學金融系優等畢業生去當丘八兵的理由?!”          蔡寅愣住了,雖然心底隱約中有無數理由可以支持“金融人才去當兵”,卻被理智阻擾著說不出來。是啊,這樣的人才為民族做貢獻的地方不是戰場!          “松坡,你讓開!”朱其琛奮力掙開那些漢子們的控制,走到中年人面前,驕傲地昂起頭大聲道:“大哥,其琛回國至今已快一年,心里清楚得很!大清政府地主腦不懂經濟!不懂金融!他們也不會拿一個什麼金融人才當回事兒!身在一個國土遼闊、人口眾多,卻沒有統一地貨幣,沒有統一經濟發展策略的國家,何其不幸!可是這個國家,目前最需要的不是什麼狗屁經濟,不是洋行的買辦,而是血管里還有熱血流淌的匹夫!也只有匹夫的熱血才能喚醒國人!”          “好啊!說得好啊!”          棧橋閘門處。響起了不少青年人地喝彩聲。想來這些青年也是准備北上投軍的。          中年男”了一聲道:“知道你不喜歡給洋行當買辦,那你可大哥啊,我朱疇地紗廠里沒有一個銅板地洋錢!你是學金融經濟地,應該知道一個沒有民生工業的國家,每年要流失多少白銀?回去吧,跟著大哥好好干,實業是強健國家體魄地根本哩!”          朱其琛苦笑了一下,輕聲道:“哥。我不想在這里跟您辯論,其實我們之間的類似爭論已經太多了。”          “那你跟我回去。”朱疇板起臉凝重地說著:“三叔去得早,長兄為父,你得聽大哥地。”          蔡寅悄悄地拉了一下朱其琛,此時他倒是有些希望這位金融才子能夠跟其兄回去了。          朱其琛搖搖頭,很堅決地蹦出一個字:“不!大哥,您可記得送其琛上船去美國時,也就是這個碼頭上,您說了什麼?”他沒有等朱疇回答,馬上就道:“國家需要一個良好的經濟體系和工業體系。沒有這些,中國不會強大,中國還將被列強欺負!很明顯,您的紗廠不會成就國家的工業體系;您的實業救國主張,也不能轉換成大清朝廷袞袞諸公們的金融思維。此路不通!”          “那當兵就通了?當兵就能帶給你這些?”朱疇厲聲反問了兩句。          朱其琛反而笑道:“大哥,您又拿出官場那套來對付其琛了。這是兩碼子事,不能混為一體!此刻小弟從軍。乃是保家衛國。為國家爭取時間發展經濟而搏殺戰場。即使戰死,也是為我的理想而死,死,得其所哉!倘若眼見國家有難,列強入侵而龜縮上海,即便是錦衣玉食,那也是行尸走肉,生不如死!大哥。難道您要的其琛就是行尸走肉嗎?”          棧橋閘門口的青年們也不去檢票了。反向這對爭論的兄弟圍攏過來。蔡寅更是忘乎所以地鼓掌道:“為理想而死。得其所哉!為芶活而惜命,行尸走肉!”          輪船地汽笛再次悠長地拉響。閘門處的職員們也高聲地催促著:“快檢票,船就要開了!”          朱疇臉上的肌肉顫抖著,看著眼前涉世不深的堂弟頗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          這個國家的事兒哪里有年輕人想象般的那麼簡單?朝廷無力,官員無能,百姓萎靡,整個國家不是依靠一次、兩次地所謂天津之戰能夠改變地!相反地,面對強大的西洋諸國,戰爭越進行下去,對中國就越發的不利!可是,其琛所說也有一定的道理,這個抱持著理想主義而活的青年,在洋行里為洋人做那盤剝國人商民的事兒,確實成天郁郁不樂,真如行尸走肉一般了。這樣的弟弟,是自己需要的嗎?          熾烈地陽光下,一個輕盈地身影帶著淡淡地香風和些微的氣喘來到對峙地兄弟中間。          朱其琛看著自己的妹妹故作驚訝地道:“其琬,你怎麼來了?”著,他側面躲過大哥的目光,向妹妹努了努嘴。          十六七歲的少女撒嬌地拉住了朱疇的胳膊,柔聲道:“大哥,這里好熱,您年紀大了,怎麼不去蔭涼的地方再說事兒?”          所謂以柔克剛,此時的朱疇只得乖乖地被小妹妹拉著走向樹蔭。那朱其++朱其琛丟了一個俏皮的眼色。          朱其琛會意,立即從一名漢子手里搶過手提箱就跑,旁邊的蔡寅也機靈地跨步搶身,擋住了幾個漢子的去路。          “快啊!快啊!”青年們一邊鼓噪一邊迎上朱其琛,放其過去後將那幾個漢子堵在閘門處進去不得。其實這幾個朱家的漢子也是咋呼得凶而已,一見自家少爺已經過了閘門,虛虛跟阻擋的青年們推攘了幾下後,作出無可奈何的神情傻愣愣地站著。          朱疇想甩開小妹扯住自己的手,卻又擔心傷了粉雕玉琢般的瓷娃娃,只得跺足喊道:“朱其琛!你這一走,就別回上海!別回南!別回這個家!”          遠遠地,朱其琛順著跳板登上船舷,向哥哥和妹妹揮手喊道:“其琛一定會回來的!大哥要保重身體!妹妹,好生讀書啊!”          輪船發出“嘟”的長響,噴吐出更濃的黑煙,緩緩地離開碼頭,漸行漸遠……
otto544 發表於 2008-12-31 08:27
083 【初具雛形】

          南方了,北方更是熱鬧非凡。          在奕在此時表現的淋漓盡致。物資、人才、器材、部隊、槍械、火炮、彈藥、被裝……形成一條條的長龍向楊柳青彙集。          滿清朝廷也對武毅新軍編練表示出極大的興趣。軍機處和兵部擬了一個新軍編練方案,以邸報的形式發到各部、省征求意見。主要意思是:由朝廷設立新軍編練處,統一管轄禁衛軍和各省新軍編練事宜,新軍編練完成後受軍機處和新軍編練處節制。各省紛紛表示遵照朝廷的意思辦理軍務,一派恭順的模樣,實際上各省督撫卻是心底明瞭——朝廷拿不出錢來編練新軍!          在發出邸報的第二天,榮祿就從懷來回到北京,美其名曰主持軍務,實際上是代表慈禧監督李鴻章、奕劻等人加快和談步伐,並將影響力貫穿到武毅新軍的編練中去。這個影響力,就由榮祿的代表——武毅新軍編練幫辦鐵良來發揮了。          揣著聖旨和銀票的鐵良匆匆趕到楊柳青黃家園子,一番通報後,正在召開軍務會的李燾帶著一眾手下,滿面春風地隆重出迎。          “寶臣兄,聽說您跟隨聖駕西行了,怎麼會到楊柳青這個小地方來?難道聖駕沒有去山西?”李燾說著話,還拙劣地擺出好奇的神情向西邊看去,可惜那里只有一大群青年圍住招兵點嗡嗡地議論著。一派喧嚷不堪地景象。          鐵良好歹在世上活了三十七年,官場上的那一套比李燾耍得更順溜,他謙恭地向李燾紮馬行禮道:“標下參見總鎮大人。”          李燾對鐵良這個旗人如此降尊紆貴地跟自己行禮的原因心知肚明,忙一把將鐵良扶起,苦笑道:“您這不是折殺李燾嗎?寶臣兄,請起,快快請起。”          鐵良也真是光棍,反正李燾都拜了。又向李燾身後的眾文武官員打了一個羅圈長揖,這才帶著真誠的笑意道:“光翰兄啊,這次鐵良恐怕要靠著您生發了。朝廷總算賞了一個差事下來,讓鐵良幫著您編練武毅新軍呢。”          李燾略微愣了愣,心道:不是說這官場上要先說套話嗎?這鐵良倒好,直接就把來意說清楚了。怎麼辦?接著唄!于是,他豁達地道:“李求之不得!此刻正在召開軍務會議,寶臣兄,請!”          鐵良謙讓了一番,還是側身請李燾走在前面。自己跟在後面進得花廳,分別落座。          “諸位,幫辦初來,還請各位重複方才的報告,以助幫辦盡快熟悉編練情況,咱們武毅新軍今後還要多多仰仗鐵良大人襄助出力呢。”李說著話,還向鐵良投去一個笑臉。點將道:“葉參謀官。就由您先開始吧。”          白面英武的葉長生刷地站起來,舉手敬禮道:“標下武毅新軍總參謀官葉長生,就招兵和編組部隊展開訓練事宜報告。按照總辦的編練計劃,參謀處首先整編原武毅軍中路前營、左營、右營為武毅新軍警衛營,全營官兵總額七百五十人,並有部分有經驗之軍官、老兵與新募軍官、天津武備學堂教官組成教導大隊,負責新兵訓練……”          鐵良抬起手來打斷葉長生地報告,他滿臉笑容的傾身想著參謀官道:“葉參謀官。不知新募軍官從何而來?合用否?咱們不能為了加快編練速度而降低軍官要求啊!”          葉長生對鐵良的裝腔作勢是心中恨恨。面上卻依下級對上級的態度道:“回幫辦。天津武備學堂自成立以來,每年培養的合格准軍官從幾十到三百人左右。而分配到各軍的。卻只有從各軍選派就學的一小部分,由此,大批經過系統培養的准軍官流落民間。此次武毅新軍編練,正為曆年來未獲使用的這部分軍官提供了用武之地,稍加恢複性訓練後,他們足以擔任連、排主官。”          鐵良“噢”了一聲,滿臉都是“我放心了”的神情。          “目前,已經從天津附近招募合格新兵六千余名,分列新兵步營三個、工程營一個、炮營兩個、輜重營一個,由教導隊分別給予入營基礎訓練。訓練完畢後加以考核,合格者重新編制進暫編第一混成旅所轄各部。”葉長生瞟見了鐵良又想發問,忙道:“暫編第一混成旅計劃編制為軍屬警衛營、騎兵營、炮兵團、工程營、輜重營和三個步兵營。”          “為何暫編?”鐵良熟悉軍務,還是給他找到表現自己地機會。          李燾起身笑道:“寶臣兄,武毅新軍軍務會議紀律,發言時不得打斷,有問題待發言者結束發言後提出。”          “輒!”鐵良在座位躬身應是。          葉長生心里暗呼痛快,卻還是板著那張白皙的臉繼續道:“軍屬炮兵團由前武毅新軍中路炮營擴編,轄快炮營兩個、混合炮營一個、輜重營一個,全團編制員額定為一千九百人,配備英造105米重炮六門、法造75毫米快速野戰炮四門、德造75毫米門,為全軍武力核心。團長張云松!”          張云松起立,向鐵良舉手敬禮後,又在葉長生的示意下回座。          “軍屬騎兵營由練軍左翼、毅軍馬隊、武毅軍總統親衛三部各抽調一哨兵馬組成,配備一色東洋大馬和德制槍械、軍馬刀。營長秦鐵錘。”          秦鐵錘也是學著張云松的做派在幫辦面前露了回臉。          “軍屬工程營由天津各學堂抽出人員充實武毅軍抽調的雷電隊、地壘隊、橋工隊編制而成,目前器械、人員正在補充整訓。營長田震云……”          葉長生剛落座。吳祿貞就虎糾糾地起身報告:“武毅新軍總教練官奉命向幫辦報告新兵訓練情況。按照訓練要求,新兵入營三個月乃是體能、紀律、團隊意識和軍人意識地培養期。但應形勢需要,新兵訓練將在一月之後采用邊開進、邊訓練的辦法,結合實戰需要加強射擊、拼刺、長途行軍、築壘等科目地訓練量,力爭部隊在到達山海關之前能正式          一混成旅。回報完畢!”          簡明扼要、不假顏色、沒有修飾地報告可謂標准致極。          鐵良愣了愣,還沒找到可以出言詢問的地方,就見汪聲玲慢慢地站起來點頭示意後又坐下,翻開面前的一個小冊子。整整喉嚨道:“卑職是負責軍政、營務的汪聲玲,報告如下。迄止昨日,全軍征募民夫七百余人,新置騾馬、大車三百套,騾馬市營房擴展修築已經展開,按規劃要求,可在月內建成容納第一混成旅所部五千人的營房和操場。新式被服已經定制,天津恒福祥成衣作坊預計能夠在月內先期供應六千套被服。目前,從各軍、武庫、機器局抽調德制毛瑟1888式步槍四千條、克辛水冷重機槍六挺、彈藥正在加緊生產儲備中。因一切事宜都是從頭開始,近日花銷甚巨。已撥開支達庫平紋銀十一萬三千余兩。懇請總辦、幫辦大人速速設法籌集一些款子才好,否則南方招募地新兵、第一混成旅的開拔費、軍服的定制費、營房建設費等等,將沒有著落。”          李燾心中暗笑,這汪總辦啊果真是老練得很,不用自己暗示都知道應該說啥。          鐵良還是保持著可人地微笑向汪聲玲點點頭後,轉向李燾道:“太後老佛爺和榮相也是憂慮款子地事兒,這不。老佛爺從西行地供應中節省了十萬兩銀子。著鐵良給武毅新軍帶來。老佛爺有話,再沒錢也不能耽擱了新軍的編練,也不能讓為大清國流血地官兵們餓肚子吧?”          “謝老佛爺恩典。”李像模像樣地欠了欠身,算是給遠在懷來賴著不走的慈禧行禮了,剛坐直身子,就語氣一凝,沉聲道:“十萬兩銀子,恐怕支撐不了多久呢!目前關外形勢緊張。昨日邸報稱。俄軍已經攻陷蓋平、海城。正向鞍山攻擊前進。如果武毅新軍編練計劃稍有拖延,我大清國將無可用之軍北上出關。保衛盛京了!唉,寶臣兄啊,您還得想想辦法才好。”          這番話就把鐵良的這個武毅新軍幫辦地位置定了型,你,鐵良,既然是武毅新軍的幫辦了,就負責給全軍籌款子吧!至于恩相大人撥給的一百萬兩開練經費,你是撈不著也看不到的!          鐵良卻是早有准備,聽李燾這麼一說,忙拱手道:“款子的事兒,鐵良一定全力籌措,只是朝廷有這樣一個意思……”          “請講,都是自己人,寶臣兄直言無妨。”李燾爽快地揮手示意,心里卻已經有底了:***,塞人進來就這麼容易?沒銀子,啥話都別說!          “光翰兄,諸位大人,朝廷有意編練禁衛軍,但是萬事開頭難呐,槍械、人才、銀子三缺,咋辦呢?榮相的意思是能否以武毅新軍編練為契機,既然架子搭起來了,何不順便為禁衛軍培養一些軍官,編練幾支合用地部隊呢?”鐵良說到這里停住了,看著李燾目不轉睛。          “可以!完全可以!李燾早說過,武毅新軍是國家軍隊,禁衛軍也是國家軍隊嘛!吳總教練官!”          “到!”吳祿貞起身立正。          李燾看了鐵良一眼,才轉對吳祿貞道:“可否在不影響第一混成旅編練地同時,抽調部分力量整訓旗軍?”說著話,李燾微微地揚了揚下巴。          吳祿貞會意,心里雖然有些不太願意,還是應道:“能!山東武衛右軍抽調軍官近日就能到達。”          李燾心中大呼痛快,就讓朝廷跟袁世凱的人叫嚷去吧!不過,場面上可不能這麼爽快呢。他皺眉道:“原定段瑞大人為我武毅新軍炮兵總指揮,一到楊柳青就需率領步、炮、騎參謀和測繪隊去關外參謀旅行,唉,這個事兒,這個事兒可不能耽誤啊!”          葉長生從面前的公文里拿出一張電報紙兒,遞到李燾面前道:“山東袁撫台的電報稱,此次來津軍官共有六十七員名,後續還可根據武毅新軍需要再行抽調來津。總辦,不會耽誤了參謀旅行的事兒。”          “嗯,那就好,大戰在即,咱們要是沒了准備,吃敗仗還是其次,不能保護關外皇家陵寢,罪過就打了!寶臣兄,您看看。”李燾說著話,將那電報紙推到鐵良面前,又道:“武毅新軍上下,已然抱持著死守東北之決心,有敵無我,我在盛京在!”          面子話,純粹的面子話!李燾心里根本就不想守四戰之地的奉天城,只想憑借大凌河之險據守遼西錦州一帶,以身處前沿為名繼續擴充自己的實力而已。          說起來,鐵良跟袁世凱還是頗有交道地。這交往是從袁世凱主練新建陸軍開始,在變法那陣子加深,袁世凱封疆山東後,兩人地聯系也從來未曾中斷。其實,鐵良就是榮祿聯系袁世凱地手臂。          此時,這位幫辦大人很隨便地瞟了那電報紙兒一眼,面色平靜地道:“右軍能夠如此襄助咱們武毅新軍,大清之幸啊!”          李燾可不相信自己的挑撥之計沒有作用,忙應聲道:“國難當頭,自應全國一體,所謂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呐!寶臣兄,兄弟對袁撫台是佩服地,可是,目前關要的還是銀子啊!旗軍有經制的軍餉,咱們武毅新軍也是國家力量,朝廷的新銳之軍,老佛爺和榮相應該也為咱武毅新軍考慮考慮不是?十萬兩,唉,不是兄弟故意叫窮,這錢啊,扔進編練的無底洞里,連個響兒都聽不到!那夜在督署後院,您是聽到的,武毅新軍發雙餉,伙食標准也是各軍的兩倍,要讓兄弟們賣命,要讓兄弟們具備最高的戰力,這軍餉和伙食絕不能少有折扣!”          鐵良地站起來,拍著胸脯道:“光翰兄,只要您給朝廷整訓旗軍,我鐵良就有底子跟戶部、兵部叫板去!不說馬上把武毅新軍列為經制,可這餉源是一定要解決地!”          李燾一臉興奮過度的表情,站起身拉著鐵良手猛地搖晃著,半張著嘴就是說不話來。
otto544 發表於 2009-1-7 20:40
084 【刺殺三式】

          天津楊柳青除了以年畫聞名外,還是北地騾子之鄉,建有全國最大的騾子交易集散地。同治年間,所謂的“同治中興”也著實讓騾馬交易興旺了好幾年,官府為了更好地收稅,于是興建了一個巨大的騾馬市場。          如今民間騾馬交易因戰爭而蕭條,卻讓這諾大的市場成為武毅新軍立即能夠利用的現成軍營。          寬闊的操場上,數千新兵正進行分列操練,在各自的教官和連、排、班長的帶領下,訓練軍姿、隊列、射擊、拼刺、投彈、操炮、築壘……腳步聲、喊殺聲、口令聲乃至喝罵聲充斥了整個操場,塵土帶著還沒散盡的騾糞味道在陽光下一陣陣地飛揚而起,又帶著濃烈的汗水味道隨風消散。          “預備!”          一個連的新兵以右側位六十五度挺槍立正。          “注意,腳跟用勁,重心快速前移,用力蹬腳跨步發動腿力、腰力、臂力,右手抬槍托于右胸側下方兩寸,左臂作30度旋轉.i|突刺!”          “殺!”一百五十二個聲音彙聚成一聲,一百五十二把寒光閃閃的刺刀猛地刺出,聲勢確實駭人。          吳祿貞走進隊列中,檢查新兵們的腳位、腿形、刺殺後槍聲的角度,一一糾正到滿意後。才行出隊列,大聲道:“左臂回縮,右臂緊貼槍托快速擊出,扭腰、右腿發力跨步,格擋托擊!”          “殺!”          “左臂前伸,右臂回縮,左腿跨步,擺槍挑刺!”          “殺!”喊殺聲依然鏗鏘有力。          李燾在一旁看得頻頻點頭。而他身邊地直隸布政使周馥卻是滿臉的驚訝。          “周翁,這是拼刺中最基本的三個動作,正面突刺、格擋托擊、擺槍挑刺,每個動作中腳步都會向前跨出一步,動作之間銜接流暢、可以循環反複,乃白刃戰中最有力的拼刺動作。”          周馥年已六旬,從編練淮軍開始就跟軍隊打交道,卻從未見過如此簡單的刺殺訓練。不由疑惑道:“如此簡單也能制敵?”          李燾心道:簡單?這三招刺殺術可是經曆了八年抗戰,付出了無數戰士的生命才總結出來的絕招!號稱白刃戰專家的日本軍隊,在戰爭後期也狠吃了這三招制敵地虧。高昂的士氣、強壯的身體、刻苦的訓練。加上這三招絕技,才能鑄就一支敢于刺刀見紅的精銳部隊!          “能!當然,官兵們在熟練掌握這三招,能夠最大限度發揮出身體力量後,也可以變化出更多的招式。比如托擊的同時可以出腿猛踹敵人,又比如擺槍的同時可以移動右手掌握扳機,開槍殺敵。”          周馥點點頭。又看了反複演練三個刺殺動作的官兵們。笑道:“軍事方面,還是李鎮台做主,周某多嘴了。不過,有個事兒周某還是多有不解,為何鎮台大人允諾鐵良招旗人進武毅新軍?朝廷的軍餉不好拿,這不是拱手讓出軍權嘛!”          “朝廷始終占著名分大義,李燾所為並不是貪圖那幾個餉銀,有錢還不都是花在編練上?至于那些旗人。他們要是吃得了這里地苦就留下。吃不了的滾蛋!就算留下的也會獨立編制。不會妨礙新軍編練,更不會讓旗人親貴們插手軍令大權。周翁。李心中有數。”          李燾當然不會說老實話,他的打算是先搞到餉源再說話,新軍就有理由就地征取、截留軍餉,這是武毅新軍謀求獨立的必經之路。畢竟恩相大人年事已高又身擔重擔,萬一……曆史上.明年秋天就是李鴻章西去之時.那時候武毅新軍要沒有餉源.就~|了鴻章能夠挺過明年,武毅新軍還是需要獨立性!畢竟,這支軍隊地未來是革命!          周馥舉目望去,只見烈日下的操場上,官兵們個個汗流浹背、衣裳濕透,時而有體力不支者暈倒在地。如此艱苦,確實不是那些鐵飯碗的旗人大爺們能吃下的。          “再來!連續突刺!前進!前進!”吳祿貞的聲音嘶啞地吼叫著。          “殺!殺!殺!”          黃塵漫天中,後面幾排士兵的身影幾乎已經看不清楚了,只有那反射中陽光的刺刀依然清晰可見。連續的突刺,連續地跨步向前,帶給官兵們地不僅僅是體力地消耗和對突刺動作的更深體會,還有一往無前地氣勢悄悄地浸潤進他們的骨髓。跨步前進,前進,只有前進!長期訓練後形成的本能造就的是決不後退的習性,這就是原始的軍人意識了。          李燾不迷信精神力量,卻欣賞精神力量帶來的高昂士氣;他也不迷信武器制勝,卻喜歡集中絕對優勢的火力摧毀對手。白刃戰在他眼中,更多是鑄就軍人發自骨子里的氣勢!          喊殺聲中,塵土不可避免地席卷了旁觀的李燾和周馥,老人忍不住連連咳嗽。          “周翁,不如您回黃家園子稍息片刻,李燾巡營完畢即來候教?”          周馥揮手驅散塵霧,堅決地道:“繼續!繼續看下去,老頭子就想知道,霹靂金剛是如何訓練出一支天下強軍的!?恩相讓周馥好生輔佐與你,如不能了解武毅新軍,周馥無從著手啊!”          “周翁……”李燾在這一刻突然明白了,為何北洋能夠在李鴻章死後依然能夠主宰中國北方幾十年,這並不是袁世凱有多能耐,而是李鴻章早已經夯實了北洋的基礎,將自己地風骨融化在淮系——北洋這個團體中.          >[:|+明知天津之戰不可為的情況下,知道朝廷親貴對自己有謀害之心,卻依然全力支撐著天津戰局。也許,他並不是為了那般滿族的親貴,乃是為了李鴻章回任後能有更好的軍事形勢,這樣的忠誠,雖然有著濃厚的封建主義色彩。卻足以讓人稱道。眼前的周馥,年事已高卻頂著烈日跟自己巡營,又是為何?還是忠誠二字!          忠誠!當他們將這種忠誠放大對國家、對民族地層面上時,中國將會是怎麼的一番景象呢?          “立——定!”一排人牆滾滾向兩人所戰之處壓來,卻在最後幾米處隨著口令停止了前進。          朱其琛身穿西式襯衣站在最前排,雙眼在正視前方的同時卻想盡力去看那個年輕的鎮台大人。作為這支學兵隊中個頭最高,體格最好的新兵,他身處的排頭兵位置卻          他轉頭,甚至眼球的轉動也不允許!學兵們沒有警衛的五云褂制服,新式軍服也還沒有統一發放下來。因此這個隊列的著裝可謂五花八門,很大程度地減弱了他們的嚴整隊列滾滾向前又遽然而止地氣勢。          李燾和周馥的目光同時集中到了朱其琛身上,這個排頭兵實在有些醒目。高大的個頭和壯實的體格,質料不錯、做工精良卻汗濕髒汙了的襯衣,雙眼中蘊含著的神光,掩飾不住的自信、堅毅氣質足夠讓朱其琛從一百多號學兵中脫穎而出。          “排頭兵,出列!”          朱其琛向前跨出一大步。一個向左轉。面對下達命令地李大膽凝視。他不能想象,這麼一個外形清秀地年輕人能夠指揮著武毅軍五戰五捷?盡管他就是沖著這個人才來到天津加入武毅新軍的!          李燾站定,立正,舉手行禮道:“姓名、年齡、籍貫、功名?”          朱其琛一挺胸膛朗聲回答:“報告總辦!學兵朱其琛,二十六歲,安徽涇縣人,沒有功名!”          李燾疑惑地看了看面前的學兵,這家伙比自己還高那麼一點點。在這個年代的中國南方人中屬于少見的大個頭。回答問題時也簡潔有力。渾身上下透露出的那種淡淡的自負讓人無法相信這是一個普通的、沒有功名地學兵。噢。對了,人家穿著洋裝呢!          “可曾出國留洋?”          “有!美國!”          “專業?學位?”          “金融學士!”          李燾強自壓抑下心中地激蕩。冷冷地道:“學兵朱其琛,入列!”          “南,朱家,留洋……”周馥目送朱其琛入列,又看著學兵隊向後轉,在口令聲中整齊如山地遠去,突然驚道:“前蘇州銅圓局總辦朱疇!跟他必有關系!南朱家,就只有這麼一號人物!光翰,你為何不重用于他?”          李燾掉轉身子,邊向營門走去邊道:“周翁,此時李燾無法使用這樣地人才,不如讓他在學兵隊里磨礪一段時間再說。”          周馥搖頭笑道:“你啊,用不著就借我用用,恩相有曾經有意與盛總辦創建一間銀行,卻被你的武毅新軍挪了大筆地資金。如今你手里有暫時用不出去的銀子,還有這麼一個大活寶,豈能白白浪費?再說了,你那軍政處就不需要經濟官了?”          “就這麼點資金……恐怕連水都攪不渾吧?”李燾苦笑著看了看周馥,揣摩著老頭子的心思。實際上在他剛得知眼前有個金融專才的時候,就一下想到了銀行這個東西。只是,要用他的炮兵腦袋去研究銀行的金融運作,恐怕有些勉為其難了。既然自己想不出,那麼聽聽老人家的話也沒有錯。          周馥加快了腳步,強撐著太陽下曬了那麼久,他已經有些頭昏眼花腳步發虛的感覺。眼看著已經到了大營門口,已經不會影響操練官兵的士氣了,他才急急地想找個陰涼的地方回口氣。          “來人,把轎子抬過來,送藩台大人回園子。”          斜躺在軟轎上,頭頂有油紙傘遮擋陽光,周馥這才緩了一口氣,見李在旁邊恭敬地步行著,心里著實有些喜歡這年輕人了。          “李鎮台啊,開銀行憑什麼?憑信譽、憑融資手段、憑硬通貨、憑權勢地位!京津之地、背靠恩相這座大山、有金融專才、在你現在手握的資金基礎上,拉些股份,開個小小的銀行不是難事!最最關要的,恩相倘若要開銀行恐怕還有朝中親貴阻擾;而你不同,目前朝廷在刻意拉攏于你,戶部想來也不敢從中作梗。呵呵,這事兒,過了這村兒可就沒店兒了!”          李燾的腦子頓時活泛了不少,軍餉存在別人的地方又不能生兒子,還不如存在自家銀行里面安穩。況且有了金融專才的支撐,銀行似乎是一個穩賺不賠的買賣啊!只是,這位專才肚子里究竟有多少墨水呢?          “你的心思,周某約莫能夠揣測一二。幫助朝廷整訓旗兵,順便為武毅新軍搞點餉源,可是你想過沒有,六十個營的新軍,朝廷是供養不起的!除非減了皇家的供奉和旗人的鐵飯碗!能嗎?不能!所以啊,你的新軍開到遼西後就得出現朝廷餉銀供給不上的事兒,咱們呐,盡可以走著瞧。”          周馥說著話,也眯縫了眼睛盯著李燾的臉色。他對李燾整訓旗軍之事始終有些難以釋懷,不像恩相大人那樣無條件地相信自己的侄孫。當然,忠心耿耿的周馥絕對不會在李鴻章面前說道李燾,只是盡力地想辦法杜絕某種可能而已。如今恰逢出現了朱其琛,一個將李燾的利益與淮系完全捆紮在一起的機會就在眼前。          “周翁,李燾明白此種關要,索要餉源也正是為了預防朝廷斷絕軍餉供應啊!”          “你那些寶貝雙餉兵,六十個營四、五萬人,朝廷得劃出多大一塊油水地給您啊?啊,鎮台大人。”周馥用戲謔的語氣將了李燾一軍,不等他回答就道:“恩相為了你的新軍,曾經動了變賣招商局股份的心思,唉……一片苦心呐!”          李燾聽了此話,心里頓時湧起一股暖流,李鴻章對自己是真心實意的。可是,老天爺將自己送到這個世界,就注定了自己努力的方向,就注定了自己和恩相不是真正的一路人!          “那,得多少銀子才夠?”          “唉,不開竅啊!”周馥真的有些火了,這年輕人果真沒啥經濟頭腦和政治頭腦,難怪恩相要讓自己盡力地輔佐于他,免得被榮祿和袁世凱占了便宜。他見李滿臉通紅的尷尬神情,又歎息道:“你手里有現銀,直隸布政使衙門和北洋各產業再湊一部分,先開銅圓局鑄錢流通,此為一本萬利的買賣。再以鑄錢所得開個銀行,專門流通銅圓局所鑄貨幣,咱們直隸也不能看著廣州、武漢的光洋擠占了北方的利益吧?”          李燾此時有些開竅了,卻頓時生出疑惑來。真如周馥所說那樣,滿清朝廷為何不鑄錢?榮祿為何不鑄錢?他們可比自己這個小小的總兵有權勢多了!          “周翁,您的話讓小子茅塞頓開呢!容我再思量思量,再報于恩相知道,聽他老人家的意見然後行事,如何?”          周馥點點頭,故作冷淡地道:“隨鎮台大人的意,反正沒武毅新軍來撐頭,直隸布政使衙門也搞不起這事兒。”白花花的大洋錢又在李燾的腦子里嘩啦作響了。
otto544 發表於 2009-1-7 20:40
085 【奉天危機】

          鐵良捏著電報紙在黃家園子的花廳里走來走去,猶如熱一般。聽到門口警衛的敬禮問好聲,他連忙跨出花廳,朝著遠遠行來的李招手道:“總鎮大人,榮相急電,東北出事兒啦!”          李燾暗想:東北不出事才怪!面上卻作出驚訝的神情道:“寶臣兄莫急。”說著話,他向周馥微微點頭示意後,加快腳步走到鐵良面前,接過電報卻不去看,只是問道:“榮相的意思是?”          “祖宗陵寢要緊,榮相請武毅新軍無論如何要盡快出關,天津後防,可由武衛中軍替補。”鐵良急急說著,一把拉了李燾緊走兩步,壓低聲音道:“齊齊哈爾城陷,黑龍江將軍延茂舉家自焚;寬城子西面出現俄軍活動;奉天城下已經可見大批俄軍源源而至,盛京將軍增連番告急。太後老佛爺西行途中是夙夜憂歎、食不甘味呐!咱們做臣子的,今兒正是報效之時,鎮台大人,鐵良願領第一混成旅即刻北上!”          “好!寶臣兄,新兵各營訓練眼看著一個月了,您可以親率第一混成旅開拔,不過,這個開拔費可是沒有啊!”李燾滿臉愁容,不住地搓著手道:“官兵們要上東北跟老毛子拼命,可是這家里的事兒不安頓好,兄弟們走得安心嗎?去了東北,咱們就是客軍,人生地不熟的,一有變故很可能就引起嘩變,這個事兒您得多擔著一點心。”          周馥假作沒有聽到兩人地竊竊私語。也裝作對兩人的行為毫不在意,自行進了花廳安坐等候。老人家的耳朵並不背,他已然從李燾有意的恐嚇要挾中聽出味道來。看來鑄錢辦銀行之事有門兒了。          鐵良見周馥走遠才道:“能否先開到山海關再補發開拔費?國事孔急,來不得半點拖延,如若給俄人攻下奉天城,那、那可是甲午年來的又一恥辱呐。”          李燾兩手一攤,苦著臉哀聲道:“前番太後恩賞的十萬兩銀子,已然全部訂購了炮彈和新式尖頭槍彈。汪總辦那里昨兒就在催促給款子。否則第一混成旅北上,連被服都沒有,更別說一路的軍需伙食開銷、民工夫子的征募了。沒錢,兄弟們也可以出關,可是總不能讓兄弟們餓著肚子出關吧?寶臣兄,您稍等,我喚汪總辦和葉參謀官來,正巧周藩台也在,咱們好生合計合計這事兒。”          鐵良無計,只得點點頭。跟著李燾進了花廳。          “不用問,直隸布政使衙門沒銀子。今年大旱以致夏收慘淡,又逢拳變打戰誤了農事、擾了工商,周馥正跟制台大人商議著上個折子請朝廷免直隸一年錢糧呢。”周馥說著,一聲歎息搖搖頭,似乎在為苦難地直隸百姓擔憂。          李燾揭了頭上的二品官帽往桌上一丟,惱道:“***。實在不行就派兵去各地富戶家挨個兒征收出兵捐!”          “使不得!”周馥和鐵良同時擺手。李燾真要鬧出這樣的事情來,兩人也是吃不了兜著走的份兒。只是周馥心知肚明是李燾在故意要挾,自己不能不配合演戲而已。          鐵良雖然知道武毅新軍並不窮,可是礙在朝廷欠了新軍銀子上面,也不好說話。誰叫朝廷發了邸報征詢意見呢?現在各地督撫都同意軍權歸朝廷,那朝廷就得養著這些軍隊,何況是要准備“協編禁衛軍”、又要開赴關外保衛祖宗陵寢的武毅新軍呢!?          “那,咋辦?”李燾撓了撓頭上凌亂的短發。皺眉道:“要不給北京城里的王公老爺們借一些?”          鐵良和周馥這次不說話了。那年輕人明顯是沒事兒找事兒。活得不耐煩了。          “寶臣兄、周翁,您們是知道我李燾的。打仗咱不含糊,跟鬼子拼命也沒軟過腳,可輪到這事兒上,我沒轍!這麼著吧,見銀子就出兵,沒銀子您們就給李燾准備後事出殯好了!”李燾說著氣呼呼地站起來,走到門口停下來,好像要說什麼一般又忍住了,一跺腳跨出花廳,沖急急趕來的汪聲玲和葉長生使個眼神吼道:“有事跟二位大人商量去!”          鐵良只能看到李燾地背影,哪里知道這二愣子般的鎮台做了手腳?周馥卻是暗贊李燾會耍手段,把自己留在這里談鑄錢的事兒,他屁股一拍走人了,只等過後來拿好處!          看來,這年輕人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哩。          李燾一走,編練武毅新軍幫辦鐵良就成了主人。他招手喚汪、葉二人入座後,又說了一番沒錢也要出兵的大道理。語畢,就看著軍政、軍務兩大台柱子的反應。          這,是鐵良以及鐵良背後的朝廷親貴在考驗汪、葉二人,更是李燾在考驗他目前兩大臂膀的能力忠心。          葉長生皺著眉頭板著臉道:“兵者,國之大事也!亂命,葉長生拒不執行!第一混成旅在沒有足夠地開拔費,在沒有落實餉源、駐地、供給關系之前,一兵一卒也不會動。幫辦大人,難道您希望一支辛辛苦苦編練地成部隊在如此條件下自行潰散嗎?大清國沒有多少部隊拿來這麼胡鬧,也沒有多少時間再訓練出一個混成旅!”          鐵良的臉刷地變青了,他想不到葉長生會如此之硬,渾然不顧兵部侍郎葉賢基的官運前途……這一來,李燾大大方方下放給自己的第一混成旅的指揮權,被葉長生的幾句話給剝奪了!這參謀官對武毅新軍的控制力遠遠高過幫辦大臣!          汪蘆玲將鐵良的反應收進眼底、埋在心里,堆起笑容道:“稟幫辦大人,葉參謀官在部隊里直來直去習慣了,說話硬得很,您千萬別介意。法子不是要慢慢想。慢慢議嘛。”          “對,對!”鐵良立即醒悟過來,自己還得依靠李燾和葉長生才能調動武毅新軍!          “幫辦大人,卑職在這里說句掏心窩子地話。自從李鎮台接受朝廷地軍令後,武毅新軍地日子過得一天比一天緊巴,可是咱們還是挺過來了,為朝廷也編練出一個混成旅五千多號人馬。卑職不是向您邀功請賞,也不敢居功。更不敢作出對不起朝廷的事兒。不過,眼見得編練費是見底兒啦,今兒來,本是想提醒鎮台大人地,可大人他那股子氣……幫辦大人,這事兒還得您來向鎮台大人提一提。”          周馥在一          看著,他不明白那李燾究竟用什麼法子收服了汪、葉站在淮系的立場上,他極為滿意二人此時的表現。          “嗯吭!”周馥整整嗓子,見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自己身上來了,這才道:“方才李鎮台地一番氣話提醒了周某。當然。鎮台大人要派兵去收什麼出兵捐,那是不成的。可是,民間富戶有錢不假,官紳人家有錢也是事實,王公大臣們的身家也愛存進洋人的銀行里。那,咱們為何不辦個銀行,鑄造洋錢流通以解目前的燃眉之急呢?出兵關外。依周某看非得有兩三年的對峙不可!沒有大筆軍餉的供給。莫說六十個營的新軍,就是一個混成旅也支持不下去!葉參謀官說得直率了些,可在理啊!融集民間資財支應關外的新軍,也是一個辦法。”          鐵良也算得是滿人中的洋務派,聽了周馥地話,心里也計較開來。          這建議由直隸布政使提出來,鐵良就不得不考慮李鴻章在其間的作用。          辦銀行,可以!鑄銀元。不行!戶部那關就過不去。那兩廣、兩江、湖廣開設銀元局一事。戶部就屢次三番要求將銀元局收歸中樞。然而,地方督撫們只同意按照七分二的成色鑄錢。不陰不陽地對戶部收銀元局的命令置之不理。于是乎,大清國內就有形形色色、成色不一、工藝不齊的銀元流通。為啥地方督撫要把住鑄錢之事?因為賺錢啊!油水豐厚得足以讓他們抵制中樞的命令,也讓想開辟財源的中樞垂涎          如今周馥提出辦銀行、鑄銀元,顯然是在天津銅圓鑄造局于甲午年收歸戶部後,李鴻章再次把持北方流通貨幣地企圖就浮出水面。這就意味著北洋地勢力,會很快地恢複到甲午年以前的水准,形成與朝廷中樞分庭抗禮的態勢。如果李的武毅新軍再出點岔子,那李鴻章就真的能騎在朝廷上為所欲為了……          “周大人,此事您為何不上個折子直稟中樞呢?鐵良位微言輕,不敢冒昧觸犯天顏。”鐵良決計反守為攻,目前很明顯的是三對一的局面,光挨打不還手遲早得輸。          周馥不客氣地哼了一聲,翻翻白眼道:“武毅新軍乃朝廷之軍,直隸布政使衙門也聽命于朝廷。朝廷用兵本不該周某插嘴,就當周某那話沒說吧,鐵良大人愛怎麼辦就怎麼辦!總之,武毅新軍要抽調糧秣軍需,要征募民工夫子,要抽天津機器局的軍械彈藥,拿制台大人地手令來就成!”          沒有李燾在場,周馥地這些話就是沖著鐵良去地,可以說得露骨萬分,毫不客氣。          鐵良的臉一陣青一陣紅,囁嚅了半晌才賠笑道:“周大人,鐵良說得也是實情呐。各地秋解才剛剛開始,戶部沒銀子,但凡有一兩銀子,鐵良就是去磕破頭也要給新軍索來。唉……難啊!”          周馥地臉色也變得快,他向鐵良微微傾斜了身子道:“還有一法。”          “請周大人賜教。”鐵良拱手相請,態度倒是十分誠懇了。          “發內帑,開賑捐、兵捐。”周馥淡淡地說了,轉頭看向花廳外不知何處。          鐵良像是被錐子紮了一下般跳了起來,張開嘴半晌沒出聲,又訕訕地坐下後,喘息片刻才道:“老佛爺……”他想說老佛爺就靠那點銀子頤養天年,卻又不好在葉長生和汪蘆玲兩人面前說出來。畢竟前些日子他才說了非常太後關心新軍編練的話。          “老佛爺心系東北先祖陵寢,一心籌練武毅新軍,一定會照准!”周馥不客氣高聲說著,卻始終看著門外,不曾轉頭去看鐵良。          汪蘆玲也附和道:“老佛爺一定不會忍心看到官兵們餓著肚子去拼命。”          “恐怕是有人不願意武毅新軍人飽馬地開赴關外吧?!咱們武毅新軍,說到底還是朝廷諸公的眼中釘!”葉長生說的就更不留情面了,卻也是大實話。這事兒是他們兄弟幾個私底下擺談過的,也是作為淮系中人的他目睹朝廷削減淮軍後的真切感受。          鐵良忙擺手道:“這是哪兒的話,不,葉參謀官見外了,誤會了!我鐵良可是真心實意地為咱武毅新軍著想啊!”          “幫辦大人,你真是為武毅新軍好?”          “敢指天發誓!”鐵良一副信誓旦旦的神情。          葉長生英武的臉扭曲了,炯炯有神的雙眼緊逼著鐵良道:“那您就不應該安排旗兵到武毅新軍中,讓咱們沒了北洋的軍餉支應!幫辦大人,也只有咱們鎮台年紀輕、血性強、對朝廷忠心耿耿而不計個人得失了!您想想,這麼欺瞞于他,于心何安呐!長生在此實話實說,底下的兄弟們早已經對旗人一來,軍中供應就減少之事大為不滿,因此,長生才斷言沒有開拔費和餉源,新軍不用出山海關就要散!”          “哎!葉參謀官言重了!”周馥終于轉過頭來擺手道:“總鎮大人終歸是李相侄孫,武毅新軍畢竟是脫胎于淮軍,血脈相連呐。不是北洋不支應武毅新軍,而是朝廷收攏軍務,北洋無從插手呢!參議官、汪總辦,此節今日周某已經知會鎮台大人,您二位可千萬莫要誤會了,人前人後也不要再說此話,畢竟恩相和鎮台乃是血親呐!”          鐵良見周馥公開要拉武毅新軍了,心里一橫站起身來道:“鐵良這次豁出去了,為了咱武毅新軍盡快出關禦敵,就是丟了腦袋也值!”          “幫辦大人?”汪蘆玲也站起來,一臉驚訝地看著鐵良。          “本官立即擬電拍發榮相,請太後發內帑,開賑捐、兵捐。”          話音未落,鐵良就快步走出花廳,在門口頓頓腳,回頭看了看目瞪口呆的三人後,向左廂的電報房走去。          周馥愣了半天,“唉”了一聲向汪、葉二人攤開手卻不再說話。他是沒想到鐵良居然甯願冒犯太後也不願讓北洋鑄錢!他滿心的希望,正在豐滿的規劃頓時成了鏡花水月,如何不沮喪呢?          汪、葉二人倒是無所謂,有錢拿就好。反正鎮台是決意要出兵東北的,就算朝廷真拿不出錢來,這兵也得出!
otto544 發表於 2009-1-7 20:41
086 【授旗誓師】

          汪聲玲和葉長生送走執意回天津的周馥後,立即趕到騾馬市軍營,正好蹭上一頓軍飯。          鎮台和一眾大員們都端著搪瓷飯盆,跟所有人一樣圍成***蹲著吃飯,飯盆里的伙食也跟所有人一樣。不過,新兵們見慣了鎮台大人這種做派,已經不再驚異了。自己吃自己的飯,偶爾轉眼去看看就成!          李燾吃飯的速度明顯快過其他人,吃完了將飯盆兒往梁黑虎手上一塞,順手用官服的袖口抹了一下沾著油的嘴,抬頭左右看看吃得香甜的官兵們,不禁滿意地哼哼了兩聲。轉頭來才發現,大伙兒都停了吃飯看著自己呢。為啥?瞎哼哼惹來的!人家以為鎮台大人要訓話呢!          “說吧,知道你們有事。”李索性馬上就地辦公了,榮祿遣鐵良催兵之事,不能不好生應對。          汪聲玲給葉長生遞了一個眼色,示意這位鎮台的結義二哥說話。          葉長生將飯盆放在身側,正色道:“總辦,鐵良給北京發電報要銀子、要餉源、要駐地去了。看樣子他是真的豁出去給咱們當槍使了!他要把內帑皇餉要下來……”          “出兵!”李燾利索地蹦出兩個字,看了看並不驚訝的眾人,不禁微笑道:“不管他能否要來銀子。出兵這事兒宜早不宜遲。部隊戰術合成訓練可以放到山海關,放到錦州、凌海去,實地實兵、見效更快!現在咱們缺地就是時間,要的就是效率。拔營之前,大家要辦幾個事兒。汪總辦,立即電告恩相我武毅新軍准備出兵關外的意圖,另外請恩相考慮,可否用釋放部分洋軍俘虜穩定天津一線的停火局面?催促那個什麼祥成衣作坊的。最遲後天我要下發六千套新式被服,嗯……還有,請天津的報紙、還有南方來津的記者,聶大帥、宋大帥以及各路將領、天津司道,九月三日來騾馬市軍營,就是在這里,檢校武毅新軍第一混成旅,授旗誓師!”          汪聲玲瞪大了眼睛,這鎮台大人今兒轉性了。那些司道官員和記者們平兒求見你不見,現在反倒去請上門來?不過嘛。驚訝疑惑是暫時的,是一種情緒上地瞬時反應,軍政總辦是理解李燾用意的,忙起身點點道:“卑職立馬就辦。”          李燾拉住汪聲玲的袖口,笑道:“不急,等軍事商議完後再去也不遲。”說著,他轉頭道:“這幾日趁著距離機器局、武庫近一些。彈藥好補充。部隊立即進行實彈射擊訓練,步兵、炮兵都打!工程兵也上!原則上是無論步、機每人打五十發子彈、每炮三發炮彈,成績審核請吳教練官制定標准,咱們的射擊技術與日軍相比差距很大啊,就算用了新的射擊教練法,成不成還得看實彈射擊成績來檢驗。”          “是!”吳祿貞點點頭道:“標下建議五十發子彈的射擊分五輪進行,最後一輪按十發射擊成績考評,不合格的統統刷下來。”          “這次。由我和云樵帶第一混成旅出關。鐵良嘛。給他一個後路糧台的差使,專管糧餉彈藥的接濟。部隊編成盡快進行。每班增加一名員額,從南方學兵隊抽調有點學問的人補充進去,就算副班長吧,職責是學習班務管理、教授文化。”李燾說著說著想起了那個寶貝,抬起頭找了找沒見人影兒,乃道:“教練官,學兵隊有位叫朱其琛地兵,是個大寶貝,調到軍政處跟汪總辦。”          “鎮台,五千多號人,每人五十發子彈,每炮三發炮彈,夠打個八里台大捷了!”張云松不知是感慨還是心疼那些彈藥。          “打光了,就找武衛中軍補充!鐵良幫辦大人在此,不用好用到位,實在對不起他啊。”李說著,自己都覺得分外得意,忍不住“嘿嘿”地笑了兩聲,卻給人一種陽光少年也如此“陰險”的感覺。          眾人計議了一陣後,汪蘆玲告辭離去,軍官們則開始今日晚操、夜講課程……          在楊柳青密集的槍炮聲中,慈禧假托光緒名義發出的上諭傳到了武毅新軍編練衙門。太後她老人家撥出了二十萬兩的內帑作為武毅新軍軍餉,並責令兵部、戶部在軍機處為武毅新軍備案,按照經制軍的待遇核定餉源。          九月三日一大早,武毅新軍騾馬市大營旌旗招展,警衛營官兵精神抖擻地持槍傲立。          來自北京、天津的官員們、記者們以及當地地豪紳名流們,在汪聲玲和他地軍政處人員的陪同下魚貫而入。營門外,無數的看熱鬧的百姓鄉親踮腳翹首,想穿透密實的柵欄和警衛營的人牆看到里面的熱鬧情形。更多的從各地趕來地青年們,則一臉激動地等待著營內地官兵出征,那時候,自己就有可能被招收進武毅新軍了!          軍營里卻是一片寂靜,空蕩蕩地操場令進來的“客人們”不禁面面相覷,心里都在打鼓,這李鎮台搞得啥花頭呢?待到聶士成、宋慶、馬玉昆、張佩綸、周馥等人登上檢閱台後,一陣激揚地軍號聲突然吹響。          一股股藍色的人流從營房中湧出,在一聲聲簡短有力的口令聲中迅速列隊,又在軍官們的引導下,以連方陣為單位,邁著整齊的步伐走進操場。整個軍營里在那一瞬間,只有“嚓嚓”的腳步聲和一片閃亮的刺刀在映射朝陽。          口令聲中,連方隊組成了營方隊,營方隊組成了旅方陣。就在人們驚歎不已時,五千六百名官兵已然軍容整肅、神情堅毅地集合完畢。記者們手中的燈不住地“噗噗”閃著白煙。激動而忠實地記錄下操場上地一切。          又一陣軍號吹響,一隊騎兵護衛著一群軍官從營門處快速馳來,很快分成兩路,騎兵營的四百官兵在得得馬蹄聲中整然融入旅方陣中,下馬、拔刀、肅立的動作整齊劃一,帶給台上的觀禮者們新的震撼和驚喜。李帶著他的高級軍官和衛隊們馳到台下,一勒戰馬穩穩停住,刷地一聲抽出腰間的軍刀指向方陣。          “敬禮!”          方陣發出“啪”的一聲脆響。步兵、炮兵們立正持槍行平胸禮,騎兵則舉刀及胸行注目禮。一片刺刀、軍刀地閃光形成一條條標准的直線,無論是前後向還是左右向,又或者是斜向,整個方陣就是由一條條閃著寒光的直線組成!          李燾一身藍色的軍          龍帽徽、領徽、閃亮的皮帶銅扣和黑亮閃光的馬靴,囊挎在腰間,步槍掛在馬鞍鐵環上,整個人已經與戰馬渾然一體,格外地威嚴英武。他一個撇刀式漂亮地使出。隊列中同時響起了值星軍官的口令聲“稍息!”          李燾微夾馬腹,策動戰馬緩緩而行。他側身向著方陣,提起中氣朗聲道:“兄弟們!武毅新軍的官兵們!今天,在這里,武毅新軍的第一支部隊編練成軍了!今天,在這里,武毅新軍第一混成旅將誓師出征!嶄新的裝備、嶄新地番號、嶄新的氣象。為中國的軍事曆史掀開了嶄新的篇章!這支新式軍隊將以自強、自尊、無私、無畏。為全天下的國人樹立一個榜樣,一個奮發圖強的榜樣!我們的身上肩負著將開赴東北,抵禦侵略、收複國土地重擔,我們地身上承載著國人殷切的強國夢想!我們是武毅新軍,我們是軍人,我們的責任就是保家衛國!軍人的榮譽,需要我們在戰場上的浴血奮戰和赫赫戰功來塑造!家人的安甯,需要我們緊握手中的武器來保衛!讓全天下的父老鄉親們看著吧。武毅新軍。將是一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地雄師勁旅!是一支能夠支撐國家圖強地堅強力量!”          “東北!東北!!”          方陣中驀地響起雷鳴一般地呐喊聲。          李燾帶馬回轉。行到觀禮台下,舉起右手止住部隊的呐喊聲。一個標准地舉手軍禮後身下馬。地登上觀禮台。          血氣的聶士成立時迎了上去,卻在李燾身前兩米處停住了腳步,老帥驚駭地看到,年輕人的眼中露出從未有過的堅毅神光,微微顫動著的臉頰和緊抿著的嘴唇,似乎在無聲地喊著一個字——“殺!”          李燾向聶士成行禮道:“稟大帥,武毅新軍集合完畢,請大帥訓話授旗!”.          >.“某今日所見,是操練場上的雄兵猛將,只願今後在戰場所見的武毅新軍,乃是真正的精銳之師、虎狼之師!武毅新軍總統官李燾!”          “到!”李燾一個大步上前,立正肅立.          >.凝聲道:“我聶士成、在場諸公、天下百姓,都等著你們揚威東北!”          “是!”李燾雙手接過軍旗,嘩啦啦地展開來迎風舞動,青底金龍旗獵獵作響,“武毅新軍”四個顏體大字金光閃耀。          “人在旗在,旗在東北在!”          五千多名官兵齊聲呐喊,營外也是采聲不斷,整個楊柳青都陷入一種雄壯的半瘋狂狀態中。          良久,李燾收了戰旗交給高連山,肅立在台前等高連山在官兵們熱切地注視下,將戰旗交給台下的騎兵營後,提聲道:“全體武毅新軍官兵聽令,以騎兵營為先導,經北倉、蘆台、山海關、開赴錦州!出發!”          騎兵營頓時發出一陣戰意高昂的“赫赫”聲,營長秦鐵錘舉了戰旗一馬當先,帶領全營人馬次第出營。營門外的喝彩聲、歡呼聲也隨著騎兵營的出發而沖上云霄。          李燾這才轉身扶著聶士成的胳膊,邊走邊向觀禮諸人點頭招呼。          “李大人,您的麾下可謂大清國一等一的雄師勁旅啊!”          “鎮台大人,為何造出這麼大的聲勢呢?記者們很快就會把武毅新軍誓師出征的事兒捅到報紙上,那俄國人不就知道咱們出兵了嗎?”          “李大人親率精銳馳援東北,老毛子必然膽寒!哼哼,這楊柳青俘虜營里,不是還有五百多個老毛子水兵嘛!”          “大人必定馬到成功!”          李燾舉起右手,等觀禮眾人安靜下來後,又特意看了看那些記者們,朗聲道:“武毅新軍脫胎于武毅軍,從八里台到鹽官浮橋,我們從來沒有把俄隊放在眼里!縱然如今俄國集中了十七萬軍隊侵略我東北,武毅新軍也有決心堅守一隅積蓄實力,等待戰機來臨時,必將來犯俄軍一一殲滅!”          “請問大人,您准備堅守何地呢?”一名記者發問了。          “奉天!武毅新軍在千里行軍到錦州後稍事整補,然後開赴奉天布防,以待來敵。”李簡直是知無不言了,不過,他可不是有意泄露軍機秘密,而是故意放出風聲,讓俄軍部署在遼東半島,實力並不強大的部隊有所忌憚。          又一名記者問道:“大人,您只有一個混成旅五千余人馬,卻要對抗俄軍十多萬大軍,您的‘將來犯俄軍一一殲滅’之語,是否有虛張聲勢的嫌疑呢?”          李燾笑道:“哼哼,除非俄軍五路齊頭並進,否則必然被我武毅新軍抓住戰機!李燾是否虛言,請諸公拭目以待!如果此次出關作戰不奏凱歌,李燾必自刎謝罪!”          “李燾!”聶士成聽不下去了,連忙出聲喝止莽撞的二愣子。          李燾輕松地笑了笑,向聶士成投去一個“您放心”的眼神,又大聲高氣地道:“武毅新軍兵強馬壯,只要軍餉、糧秣、彈藥接濟得上,大凌河以西,將成為俄軍的絕地!”.          >.|一,軍就算怕了你這個炮神和武毅新軍配備的大炮,你把話都說完了,他們還會渡大凌河西進嗎?”          “大帥,他們不西進最好。”李燾收斂了笑容凝聲道:“別說十七萬俄軍,就是一、兩萬來,咱們這支新建部隊也未必能頂住大凌河防線。嚇吧!能嚇住他們最好,嚇不住也最少能夠擾亂他們的戰役決心,遲疑他們的行動。第二旅、第三旅沒有編成開到之前,武毅新軍無法確保錦州,遑論奉天!?”          “那你還口出狂言!?”聶士成跺足道,一臉焦急甚至是絕望的神情。          李燾苦笑道:“大清是四面漏風啊。李燾此去乃是賭博,成則保住遼西,相機收複奉天,不成則……”.          >的心里突然起了一種溫情,父親對兒子的溫情。溫情很快就化成一種悲,那是老父親眼睜睜地看著兒子走上無歸征途時的悲愴!老帥淚流滿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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