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十六章 大 戲 拉 開 帷 幕 【中】
不知陳君梅座下一對弟子用了什麼手法制住那“孽種”,兩人進門拖她而行的時候,她的下半身仿似抽了骨的分叉尾鰭,全無力量地軟軟貼服在地,被拖動時,發出衣物“索索”的摩擦聲。
倆個少年弟子行到廳堂之中,一把將“孽種”摜在地上,頓時,本就朝下的頭正正磕在地面,發出老大一聲“咚”,他們也不管她死活,徑直給上座掌門行了禮就退了下去。
許是摜地狠了,那“孽種”趴在地上,半天起不得身,更奇怪的是,磕地的聲音發得那麼大,她居然沒有半句吭聲,好像沒有疼痛的知覺似的。
陳君梅雙眉高挑,目中隱隱凶光,聲音裡不覺帶出一股煞氣,“孽種,抬起頭來!”
似乎沒有聽到似的,被稱作“孽種”的少女動也不動,依舊趴在地上。
陳君梅冷哼一聲,眼風凌厲地朝靠“孽種”最近的一個男弟子掃去。
接到陳君梅的眼風,男弟子消受不起,通身一個哆嗦,像是立刻被人點醒神似的,蹬蹬兩步上前,提起一腳就朝“孽種”的腰部踢去,“我師父叫你呢,還不抬起頭?!”
地上的“孽種”悶哼一聲,雙手勉強支起身子,一直低垂的頭頓了一下,才慢慢抬起待瞧清“孽種”地眉眼。廳堂在座眾人神情均是掩飾不住地一震,霎時,廳內悄然無聲。
少女非是美絕天下,她的容顏過於清淡,卻好似淡到極致的水墨。反顯出一派逼人的豔光。面容是病態的素白,眉毛是淡淡地褐黑,櫻唇是淺淺地粉白,唯獨一雙眼睛很是特異,幽幽的。深深的。斂了萬千漫漫光華。令人一見之下移不開眼,宛如要被吸入其中做了臣虜。
少女一襲白裝,輕衣薄服。甚是貼身,那半身支起的身姿又端的婀娜妙曼。楚楚堪憐,是初秋池塘橋邊第一等地蔓枝弱荷,如此妙人,哪個敢硬得起半分心腸對她?!
少女地魅力對老女人是不管用地,只會招徠青春遲暮的嫉恨。
陳君梅怒眼橫掃,這些個平日裡持重的君子露出痴迷目光不說,就連掌門師兄殷幻崖和他地“高徒”袁靖琛也……
陳君梅平生恨者有三,一恨小姑獨處,二恨雲一天夫妻,三恨妖嬌美娘。
地上半仰起身的少女,是害她小姑獨處地雲一天夫妻所出,加之此間抬首,竟又攝了眾人之魂,陳君梅如何容得她?!
陳君梅臉上化出一抹冷冷的笑花,右手一抖,四枚細長的針狀暗器頓時出現在她手指之間,“呵呵……”。隨著她的笑聲,拈針的手指也彈開,細針斜射,目標竟是直指少女的雙眸,意即要毀掉那雙光華無雙的麗眸。
細針破空而至,眼見明眸即毀,少女雲展顏卻是半分功夫也無,避無可避,除了引頸就戮,只得眼睜睜等瞎。
千鈞一髮,一個白衣紫衫的身影飄然而出,鬼魅一般擋在了雲展顏的面前,手臂不疾不徐地一擋,那看似很快的細針暗器就全數射在了袖子上。
陳君梅定眼一看,居然又是掌門師兄的“高徒”袁靖琛幹的好事!
“你----”,陳君梅磨著牙咬出這個字,又硬生生嚥下,她沒有忘記剛才掌門師兄殷幻崖是怎麼對她的。
心情已不是怨毒可以形容的,但不能對付袁靖琛,陳君梅只好拿著自己的弟子出出氣,她一把抓住離自己最近的男弟子,“啪啪”兩下,不由分說就是兩個大巴掌。
她指桑罵槐道:“瞎狗眼的東西,我讓你帶她過來,你卻拖她進門,師父的話,你都不聽了,是吧?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師父嗎?學不會尊師重道的狗東西,明天就給我滾出天劍門!”
被她抓住的男弟子好不冤枉,可是師恩如山,他是不能反抗的,心裡明知自己師父為何有這樣的舉動,嘴裡還是要為自己辯一辯。
男弟子哭喪臉說道:“師父,不是弟子不遵從您老人家的話,而是這孽種天生腿疾,無法站立,我和明霞縛了她,都是一路用了馬匹馱回來的,師父明鑑啊……”
“師父,師兄的話,句句屬實,弟子明霞可以作證,請師父明鑑。”一旁的女弟子明霞說道。
“哼!”陳君梅並不發落,她一把甩開那男弟子,轉而對掌門師兄殷幻崖說道:“師兄,咱們尋了個一等一的廢物回來,不如殺之以儆傚尤。”
“小師叔,以殺止怨,並不是最好的辦法。”
陳君梅倏地回頭,狠狠地盯著他,“依師兄高徒之見,什麼是最好的辦法?”
袁靖琛莞爾,在他眼裡,陳君梅萬端恨意,不過是老女人舊傷不癒,殃及池魚罷了,其行為引人發笑。
“你笑什麼?”他的笑容太扎人,像是站在雲端俯看她的痛苦掙扎,她陳君梅豈能容得他?!
“小師叔莫氣,師侄有更好的妙法,為小師叔規整本派門風。”說完,袁靖琛面帶笑容望著自己的掌門師父。
殷幻崖點頭,說道:“你說吧。”
“是,師父!”袁靖琛似模似樣抱拳行禮,“與其殺她,不如做一個按有活動輪子的木板,將她縛在木板上,然後放得她在庭院裡,手執掃帚打掃庭院,讓過路的弟子們見之,起到震懾之意,同時,也讓她為其父母贖罪。”
“甚好,”殷幻崖點點頭,轉而望向陳君梅,“小師妹,如何?”
陳君梅胸口明顯起伏數次,竭力控制自己想要殺了袁靖琛的衝動,才說:“但憑掌門師兄吩咐。”
木輪“咯咯吱吱”地在地面緩緩移動,遲緩的掃帚一下又一下地掃著地,雲展顏低著頭,也不管到底自己掃過的地面是否真的乾淨,她只是機械地掃著。
掃了一邊,待要擺到另一邊掃,卻好像被定住了似的,一動也動不了。
雲展顏詫異地順著掃帚那邊望去,原來是一個男弟子踩中了她的掃帚,他的旁邊還站著幾個看好戲的弟子。
“起來!”雲展顏冷冷地說。
“喲喝,一個亂人倫的畜生孽種居然敢叫我們六師兄走開,你吃豹子膽了?”看戲的一個女弟子譏諷道。
“她吃的什麼豹子膽,吃的是狗膽!”一個男弟子話畢,上前,順手給了雲展顏一記響亮的耳光。
雲展顏的手抓著掃帚,緊得可以看見她手背的青筋,還是終究忍住,她的反抗只會招來更凌辱的對待。
不能對抗,她可以放手。
雲展顏一聲不吭,棄了手裡的掃帚,以手撐地,往旁邊滑去。
“站住,居然敢跑,小爺還沒訓完你呢!”站在掃帚上的男弟子嬉笑著,兩步就跟走在雲展顏的身後,一手揪住雲展顏的頭髮,拎得她連人帶木板都快離開地面。
“放開我!”本應是氣勢十足的喝止,但是在比她強大的人面前,她的喝止不過是弱小的可笑舉動。
“呵呵,偏不……”
“師弟、師妹,你們這是在玩什麼呢?”一個笑得恣意的聲音插了進來。
眾人回頭一看,大師兄袁靖琛正抱著一管黑色的洞簫笑望他們,但是,他眼裡的冰冷,說明那笑並非是表面的笑,極有眼色的師弟師妹知道這位大師兄的厲害,連忙做了鳥獸散,把雲展顏留給大師兄袁靖琛。
袁靖琛見那些師弟師妹跑光,才優哉游哉地走到了狼狽的雲展顏面前。
雲展顏並不避開他的目光,她反而稍稍抬高頭,毫不示弱地迎住他審視的目光。
走得近了,黑色的洞簫在他手裡挽了一圈,然後,準確無誤,以一擊即死的氣勢,直抵她的咽喉,堪堪距離半釐米。
清然的音調清澈如冷泉,幽幽在她耳邊響起,“殺你太簡單,我給你一個機會,只問一句話,你,想不想改變魚肉的命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