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重生之千面女優 作者:蕭楚生(連載中)

 
walter727 2010-9-1 15:41:4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2 46360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 09:41
第七卷第三十七章野馬

    那野馬般的活物,彷彿不知道遇見了障礙物,“突突”地把下方的小腹重重挺了兩下。

    “……嗯……阿雋……難受……”,語氣嬌柔羸弱,身子扭扭,胸口不自覺地挺了挺,水色的銀線猶若凝固似的橫在她的胸口,襯得肌膚,晶脂一般。

    男人抹掉那銀線,又惹來她更大的扭動,藍黑色的眼眸有巨浪翻湧,一浪一浪接一浪,互相追趕、攀高著奔突向前……

    難以遏止----

    “轟----”,巨浪拍擊,粉碎藩籬,幾千幾萬倍的強浪似若出柙猛虎,全部傾瀉在那姣美的玉體上,滾熱灼燒……

    儘管睜不開眼,但依舊心有所感,至上方的主宰,令她無法承受,只得把聲聲不滿的嚶嚀宣之於口。

    滿眼都是她妖嬈扭動的身姿,柔若無骨地妖嬈扭動,迄今為止,這樣的美景只有他一人見過,也只有在他的身下,她才能展現出這樣的美景,霎時間,心裡得到最大程度的滿足。

    男人沉沉一笑,如鷹捕獵,他俯身,精準地一口叼住綿雲山巔的一朵桃花苞兒,捲著舌頭,狠命吸吮……

    “啊……”,沙啞且悠長的女聲毫不矜持地劃破滿室的旖旎風華,高聲表達自己洶湧而至的快感,並應聲挺高胸口,讓那快感來得更多更甜男人一手撐起她的後背,間接挺高她的胸,一手拿住她地手腕。他埋頭俯就,靈活的舌頭重重掃弄桃暈,間或用牙齒輕噬、拉扯,瞬間,那朵俏立的桃苞兒,在他嘴裡開成了花,芬香四溢……

    身體激爽,似乎能夠聽到體內的水浪奔流朝下湧出,她不由頭後仰。顯露精緻的鎖骨,一隻手不得自由,只好另一隻手使出平生的力氣挽住男人的脖子,儘可能地把她的桃花綿雲送入他的嘴裡,柔軟地小腹難耐地款款摩挲……

    她這樣地配合。熱情地,撩撥地,男人胯下的活物頂得小腹深陷,那裡形成的小窪一口反咬住那活物,不讓它輕易撤走。

    兩廂擠推咬合間,無意迫得活物又加大幾分,甚至透出了幾點淚意,搞得那裡滑滑膩膩,不再復之前的崢嶸對恃局面。

    又一個擠頂。便把滑膩的活物弄到了一旁,換來男人一聲低低地喘息,不免停了嘴裡的忙活……

    “……嗯……阿雋……怎麼了……怎麼停了……”,她難耐地抖抖肩,胸前的桃花,便似風動枝頭,顫紅紛搖,好一派瓊枝美景。

    男人粗喘。鼻息濃重,心跳愈來愈快,全身幾近僵直……

    要命……

    如果不是顧忌她事後反應,他現在已經衝入她的體內,享受熾烈的快樂……

    該死的……

    男人閉目冷靜片刻,想要稍微拉回理智,無奈……

    得不到男人的回應。她摟住他脖子的小手順著他的脊椎線往下滑,指尖來回輕刮,撒嬌似地輕聲呢喃,“……阿雋……”。

    “嗯。”

    這肌體若有似無貼合的感覺太妙,驀地,全身的血液“唰”地直直往下衝……

    心裡咒了個天翻地覆,卻又要極力壓制。於是。男人輕聲誘哄,“晶晶想不想順順小狗的毛啊?”

    “……順毛……”。她覺得有點奇怪,不覺跟著他的引導問下去,“……怎麼……順……”

    “是這樣的。”男人將手從她後背下方抽出,讓她平躺,然後拿住她的手,徑直探到了那活物上頭。

    活物因為她的觸碰,反應極快地向上彈跳幾下,詫異地,小手一握,便包裹住整個活物地圓頭,順帶往下移動,感受活物龐大的軀體……

    頃刻,男人嘴裡滑出一聲長吟……

    聽到他的聲音,她停住了手裡的動作,咯咯笑,“……阿雋……壞……”

    “……是……阿雋壞……阿雋想晶晶……要晶晶順毛……想死了……別停……”,男人一邊喘息地說,一邊裹著她的手在活物上套弄……

    洶湧的快感從頭髮一直竄到腳趾,背脊筆直挺立猶如一株樹,琥珀色的立體肌肉,糾結著,是男性陽剛地健美雕塑,他是狂放不羈的戰士卻要醉倒在這溫柔的美人手下,心甘情願做了她的俘虜。

    男人放縱自己在她手下奔馳,是野馬般的速度,但始終沒有脫離她的掌握,因為她是套著野馬的那根韁繩。

    該死!

    快點……

    快點,再快點……

    噴發……

    他要噴出最絢麗地白虹,在她地手下身上……

    “叮鈴鈴……”

    不合時宜地,手機響了,在他即將攀升至最高頂點的一刻。

    他就那麼硬生生地停住了手裡地動作,連同噴湧的慾望,也被迫停頓在半空,上不了天堂,也下不了地獄。

    該死,不能不管,這個鈴聲是特別設置的,代表某個非接不可的電話,另一方面,也不能讓這鈴聲繼續響下去,會把她吵醒。

    他狠咒了一聲,翻身離開這副可以要他欲生欲死的嬌軀,從床尾的褲子口袋裡找出手機,看也不看來電顯示,立刻接通電話,並且一手扯過旁邊的被子蓋住她,然後,他才說話。

    瞟一眼被子裡的馮晶晶,姜浩君壓低聲音問,“什麼事?”

    電話那頭的小秘書南希咋咋舌,全身竄過寒意,老闆的口氣好陰沉、好恐怖啊。好像快要爆炸似地,她速戰速決為妙。

    在老闆不多的耐性即將告罄之時,南希簡要說明電話來意,“老闆,老約瑟他們要求和您視訊會議。”

    “會議不是定於明天舉行嗎?”因為得不到滿足,他的聲音是暗啞的,見她在被子裡扭動,小臉是媚紅的無法紓解的難受,他喉嚨裡發乾。

    哇。老闆的聲音,好古怪哦!

    還沒等南希反應過來,她就聽見電話裡居然傳來可疑的呻吟聲……

    “……嗯……熱啦……阿雋……來……”一個稍遠的女聲說道。

    “乖,等會。”拉開了電話距離地男聲哄道。

    “……不要……熱……難受……要阿雋……”

    “就來。”

    她打斷老闆的好事了!

    南希滿腦袋黑線!

    南希目前正在學中文,能說半吊子普通話。因此,電話雖然離得遠,聲音又模糊,但是,某些語言是人類共通的,不必學習也能大概知道的。

    讓南希黑線的並不是說話地內容,而是那種曖昧的男女之聲,無法準確說出那種聲音的感覺,但是相當的撩人。

    老闆誒。你英明神武滴形象,在小南希心中轟然倒塌啦。

    她小南希追隨老闆這麼久,幾時聽到老闆接到特別電話後,還和床上的女伴搞不清楚的?!

    前段時間在美國時,老闆說要介紹老闆娘認識,那個……下飛機見到的……

    啊呀呀,莫非是老闆娘?!

    南希想得兩隻眼睛笑眯眯,直到老闆問話。她都有點沒回神。

    “小南希,問你話呢。”半天得不到南希的回應,姜浩君提高聲音又問了一遍。

    “啊,什麼?哦,老闆,您問什麼?”

    “明天才開視訊會議,為什麼要提前到今天?”

    涉及工作。南希立馬回魂,“薇拉夫人病情轉重,按夫人的要求,財團地其他五位大股東,約瑟沃克爾先生他們全部聚到了夫人病床前,召開緊急視訊會議,他們希望您能出席。”

    緊急視訊會議?

    五個老傢伙聚到薇拉夫人那裡。面對他召開的緊急視訊會議?!

    姜浩君冷笑。“你告訴他們,我在路上。讓他們等半個小時。”

    “是的,老闆。”

    掛了電話,姜浩君把手機扔到一邊,轉身又上了床。

    也許是撩動的慾望得不到滿足的緣故,被子裡露出的那小張臉紅彤彤地,皺成了一團,大顆大顆的汗珠爭先恐後地擠出,嘴裡囈語不斷,顯露著被拋棄的惶恐,喃喃地,有抑制不住的泣音,“……阿雋……別拋棄我……你不要學……韓睿康……我心裡冷得慌……”。

    “噓,怎麼會,阿雋在這裡,一直在這裡。晶晶忘記了嗎?阿雋是晶晶的小狗,小狗怎麼會拋棄主人呢?!晶晶扯一扯繩子,阿雋就來了。”他輕聲安撫著她,隔著被子抱緊她,多情的嘴唇不斷吸吮她倉惶落下的淚珠。

    “……要抱……”,她要求。

    “好,抱”,他抱緊了被子。

    “……不是的……”,她難受地左右擺頭。

    “這樣呢?!”他瞭然,除去被子,肌膚相貼地抱住她,換得她滿意的咕噥聲。

    “……嗯……要親親……不舒服……”,在他懷裡,她煩躁莫名地扭動。

    頭痛,安撫不了她啊,剛才真是自做孽!

    他抬頭看看牆上地鐘,距離約好的視訊會議時間不多了。

    算了,先把她安撫好吧。

    他心中有了決定……

    多情的嘴唇逐一吻過她的肌膚,手指或輕或重地撫弄,被他刻意挑動的情慾隨之升起,她在他身下軟成一灘。

    分開她勾人的美腿,他低頭埋了下去,埋入了那片桃源秘地,探舌吸吮……

    “……啊……阿雋……好……真好……”,反應極快,即刻,她夾住了埋在腿間的頭顱,雙手插入了他地發間,激越地揪住,腳趾蜷縮……

    徹底,她融化在他地嘴裡……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 09:41
第七卷第三十八章女人的尊嚴

    “叮鈴鈴……”,特別來電鈴聲再度響起,姜浩君知道南希打電話催促他即刻去召開視訊會議,他不耐煩地把手機關了,才戀戀不捨地從已經昏睡的馮晶晶的身上下來。

    因為時間有點緊迫,姜浩君來不及嚮往常事畢那樣清理馮晶晶的身體,他匆匆穿好衣服,為她套上睡衣,蓋好被子,就跑到廚房裡,把已經切好還沒來得及下鍋的冬瓜和排骨,一股腦全掃到鍋裡,加上水,放在爐子上燉。

    感覺基本都做好,姜浩君才跑到對面自己住的房間,開電腦,連接大洋彼岸,出席視訊會議。

    視訊接通,電腦屏幕上立刻出現老約瑟沃克爾那張溫文爾雅、又狡猾如狐的紳士臉,他的背後是佈置典雅的高級病房,身後站著他的四個老夥計,他們一字排開立在一張病床前,病床上躺著一個人,卻由於老約瑟站立的方向問題,他恰好遮擋了那人的上半身,從而看不清那人的面目。

    不過,姜浩君可不會僅僅因為看不到那個人,就不知道她是誰。

    老巫婆!姜浩君在心裡暗罵。自從祖父西里斯去世,她對整個莫里根財團的操控力慢慢浮出水面,以老約瑟為首的五大股東,皆是暗中聽命於她,馬首是瞻,對他這個集團的掌控者不時扯後腿,值得慶幸的是,她久臥病床也不是一天兩天地事情。

    召開視訊會議。是因為大限即將來臨,提前準備後事?

    呵呵,她終究是拼不過時間的掘墓,也要到頭了……

    姜浩君在心中冷笑猜測著這次的所謂“緊急”視訊會議,那邊老約瑟已經扯開話頭說起來了,“親愛的埃德蒙,等待真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很有可能錯過點什麼。”

    姜浩君聳聳肩,面上做出一副莫可奈何的模樣。表示自己無辜,“行車在外,總有塞車的時候,您不是不知道。”

    “塞車?”老約瑟複述著他的話,見他臉上並沒有一點“趕時間”的跡象。瞭然地微笑。

    姜浩君忽視他那種另有所指地笑容,昂首,自顧自說道:“薇拉夫人,您好,好久不見,但願您的身體還像上次我見到您的時候,一樣的好。您這麼緊急的召開視訊會議,是發生了什麼重要大事?希望,我可以為您分解憂愁。”

    “呵呵。我地小埃德蒙,你還是這麼的可心。”老婦的聲音如碎石磨碾沙礫,縱然姜浩君無數次聽過這道聲音,也還是不免反射性的後背豎汗毛,這聲音曾一度是他少年時期的噩夢根源。

    那日,他向馮晶晶講述過,十二年前,西里斯去逝了。但是,他沒有告訴她,西里斯的死亡一刻……

    不知薇拉為了殺死西里斯策劃了多久,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在殺西里斯之前,她已經暗地裡取得了莫里根財團的掌控權。以老約瑟為首的五大股東的存在就是鐵證。

    他十六歲生日前地清晨,尚在夢境之中,被突然而至的一股不可抗拒的強大力量箝制住,拖到了祖父西里斯的房間。

    他永遠忘不了房門打開的一刻,恐怕一輩子都會被那日的無助驚恐糾纏,並將其帶到墳墓裡……

    房間裡,圍著祖父的床。有序地站著好幾個強壯的黑西裝男人。蓋著被子地祖父臉上蒙著一塊泛黃的手帕,他認出來。那手帕是幾天前從遙遠的東方漂洋過海寄來的,手帕上只有一行字:我半輩子的眼淚全在這上面了,你送給我的手帕,我還給你罷。

    祖父瀕死的神情,他看不見,因為,那方泛黃地手帕完好地覆著祖父的面容,在祖父的下頜處,高貴驕矜的薇拉夫人正笑吟吟地、一點一點地掐死祖父西里斯……

    薇拉夫人和祖父一樣老,她掐死祖父的時候,手上的青筋就像快要炸出似的,他幾乎能夠看見那些血管在薄紙般地肌膚上突突地跳動。

    她手上地力道,用得那樣大,卻笑得那麼優雅,貴族獨有的優雅,但笑聲是類似碎石磨碾沙礫地感覺,難聽極了。

    她一邊笑,一邊說,是說給祖父聽的,“我親愛的西里斯,她送你半輩子的眼淚,我可是送了你一輩子的眼淚,親愛的你,拿什麼來還我?!你這樣的男人,把女人的尊嚴踏在腳下,確實該讓我送你下地獄。”

    久久,久久沒有回應,她手下的那個男人再也不能回應她了,她親手送他下了地獄,那番話是說給祖父的亡靈聽的,是和幽冥的對話。

    大概是再也感受不到頸部的脈搏跳動了,薇拉夫人才松開了雙手。

    長時間的維持同一個動作,使得薇拉夫人的雙手幾乎成了兩個僵化的半圓,合攏起來就是一個整圓。

    長長呼出一口氣,終於出了多年的心中郁氣,她舉起兩個“半圓”,靠近,凝視它們合攏成一個整圓,然後,她舉起“整圓”,隔空對準他的脖子,看上去,好似“圓”變作一個索套,像殺死祖父那樣,同樣套住他的脖子,輕而易舉絞殺他。

    平生頭一次遭遇心靈的恐怖,和死亡的威脅,他駭然知道了什麼是恐懼,腦海裡求生的意志力……

    饒有興趣地望著他的掙扎,卻又無力反抗箝制他的殺手,薇拉夫人笑容滿面,緩緩放下手,輕鬆地說:“我可愛的小埃德蒙,安眠藥,真是一個好東西。”

    說完,她朝站得最靠近的兩個黑西裝男子伸出手,猶如一位大權在握的女皇對她低微地臣僕伸出她高貴無比的手。兩個男子立刻會意地、一左一右單腿跪在她身前,為她按摩活絡手掌。

    差不多之後,薇拉夫人抽出手,示意他們站回原地,才嘲諷性地對他丟出一封信,“呵呵,拿好,這是他對你的臨終請求,請你照顧送他半輩子眼淚的女人。”

    這件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也結束得太突然,以至於年少的他根本忘記了反應,只能呆呆地盯著那封信,祖父屍體前的信……

    記憶沒有隨著時光的流逝把一切石沉大海,皆是歷歷在目。那猶如碎石磨碾沙礫的聲音和它衍生的噩夢,在他腦海裡不能褪色,而是越見鮮明,不需要喚起他地記憶,他也能夠知道是誰。

    視頻那端,薇拉夫人又接著笑了兩下,才說:“約瑟,你們先回去吧,該交代給你們的。我都已經交代完了,以後我不在了,你們按照我交代的去做,相信我可心的小埃德蒙不會虧待你們的。”

    瞬間,姜浩君惡狠狠地目光穿透老約瑟的身體,射向了老約瑟背後的薇拉夫人,他驟然抽空的思緒,導致他對老約瑟轉身對薇拉夫人行禮。也視而不見。現在他的腦海裡只盤旋著一個念頭,他迫切地想知道,薇拉夫人到底對老約瑟五人做了什麼樣的最後交代,進行了什麼樣的利益分配。

    交代?!

    該死的,什麼交代?!

    老巫婆想對祖父的心血莫里根財團做什麼?!

    千百種疑問和猜測,在他心頭翻滾,或許是源自意識深處對她地懼怕。姜浩君的疑問和猜測沒有一個是往好方向想的,他把事情想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埃德蒙。”柔和的語調卻是難聽的聲音,將他從冥想的深淵拉回了現實。

    姜浩君抬眼一看,才發現老約瑟等人已經從病房離開,視頻裡只剩下躺在病床上的薇拉夫人和他面對面地談話。

    沒有老約瑟的遮擋,薇拉夫人驟然暴露在鏡頭前,不免令久未見她的姜浩君心裡微微吃了一驚。

    薇拉夫人的病容。簡直令人難以形容……

    勉強明亮的目光拯救不了她泛著死氣的面容。她的微笑更像是剛剛和死神做了一筆交易,換來短暫地停留人間的片刻。以盡她未完成的心願。

    她孤絕地淹溺在自己的世界,淡黃的亞麻裹尸布纏住她的雙腿,將她一路拖向幽魂飄舞的死亡之林。陰森地林中獨有一株參天地黑色巨樹,樹根處,她的墓穴已挖好,她不能夠抗拒地獄地召喚,半掉入墓穴中,可是,對塵世的異常眷戀,使她用僅剩的風中殘燭般的力量支撐起她朽枝般的身體,一半兒在墓穴裡,一半兒靠在黑色的樹根上。

    她瘦得成為薄皮的骷髏,稀疏的銀白髮絲徒增了樣貌的恐怖,即使她生戀塵世,求得死神的寬宥,死神依舊提著他的鐮刀,鋒刃業臨在她的脖子邊緣,只待她動一動,即刻無情地劃破她的骷髏皮,血濺五步,下地獄。

    姜浩君按下驚詫的目光,心裡對所謂的“視訊會議”已經有底了,這恐怕是安排後事吧,當即,他不冷不熱地說:“薇拉夫人,您好。”

    死白的蠟皮在那張骷髏臉上疊出褶子,昔年青春美貌也是如今紅粉骷髏,薇拉夫人笑著緩緩說:“埃德蒙,你還是那麼桀驁不馴,你應該叫我一聲祖母,不是嗎?!”

    “是的,祖母。”姜浩君貌似恭敬地叫了,但是,其中並沒有多少情感在其中。

    薇拉夫人自然聽得出內裡沒多少真心,可她毫不在意,也不關心,她要做的另有其事,所謂稱呼,也不過是她挑起話頭的一個語言技巧而已。

    薇拉夫人的行事方法,姜浩君太熟悉了,她具備東方文化特有的那種殺人於潤物無聲的含蓄內斂境界,又聯想這麼一個特殊的“視訊會議”,所以,姜浩君不知不覺,他的全身慢慢變成了警備狀態,繃得筆直,目光仇恨、警惕而疏離。

    薇拉夫人笑得和煦。直言不諱,話含隱芒,“埃德蒙,我快要死了,你再也不必懼怕我了,今天的視訊結束,我想你可以去開香檳慶祝。”

    姜浩君沒搭腔,他就像一隻年富力強的獅子冷冷注視獅群裡年老體衰地對手,等待它轟然倒下。然後,接掌獅群的絕對權利。

    對於薇拉夫人來說,她是永遠的勝利者,遺留給姜浩君的東西,並不是她失敗了。而是她無可奈何,死神的腳步太過無情。

    當然,那些“遺產”如果她不樂意,甚至是姜浩君惹她不高興,她也完全可以把莫里根財團給拆了,留一個四分五裂的爛攤子給他,反正,她下了地獄,也得拖著別人一道下地獄。

    她悠悠綻開一個微笑。配合她的面容,是抵擋不住的森森鬼氣,“可愛的埃德蒙,在我去世之前,我希望你能滿足我一個小小地心願,假如,你拒絕,你將失去三樣自己最想得到的東西。”

    姜浩君雙手抱胸。微微眯了眼笑,“我親愛的祖母,我有什麼是值得您走之前,還要為我操心的?”

    薇拉夫人“嚯嚯”地笑,聲音扎得人耳朵難受極了,“假如,莫里根財團四分五裂。你想代替西里斯去向李家復仇的計畫,是不是會擱淺?你看上地那個女孩,是不是還會屬於你?說句實話,我真不樂意見到李先生的後人遭到你的報復,他可是我見過的最有邪惡魅力的男人,唉,誰讓我當時一心愛著你的祖父呢。”

    聞言。姜浩君臉色微變。該死的老巫婆,句句講到他的致命點……

    被人死死捏住七寸。他知道自己不可能鬥得過老謀深算的薇拉夫人,也就不費那個勁兒了,他不繞彎子,開門見山直接說:“祖母,請您說出您地心願吧,我一定竭盡全力為您辦到。”

    薇拉夫人從他的反應裡得到了一絲快慰,滿意地點點頭,“很好,那麼在我說出我的小心願之前,我要先告訴你一個道理。”

    “您請說。”

    “女人可以沒有男人,沒有財富,沒有地位,沒有名譽,但是,不能沒有尊嚴。你的祖父西里斯,極大傷害了我作為女人的情感尊嚴,所以,直到我親手送他下了地獄,我心中還是難以釋懷……”

    正當姜浩君在隔壁進行視訊會議,躺在床上的馮晶晶慢慢從睡夢中清醒過來。

    剛睜開眼,馮晶晶就感覺到整個人不那麼難受了,除了一點,全身黏得難受,衣服都被汗浸濕了,像剛做完運動沒多久似的。

    應該去洗個澡,她這麼想著,掀開被子就坐了起來,不動還好,稍微一動,她敏銳感覺身體有點不對勁。

    怎麼那麼不對勁兒?

    難道是生病的關係?

    嗯……

    不對啊,說不上來地怪,怎麼回事……

    稍微扭兩下,還是怪……

    無來由地,心裡慌得難受,馮晶晶一把掀起被子,穿著拖鞋,在地上隨意蹦了兩下。

    瞬間,大腿內側的兩腿之間,有點黏糊糊地涼,體內貌似還有什麼殘餘的東西緩緩往下淌,有一種發洩過後的餘韻。

    馮晶晶心裡倏地一沉,她雖然還是處女,但是因為有前世的經驗,她也不算是未經人事的小女孩,連自己身體發生了什麼事都不知道。

    被侵犯了?!

    馮晶晶一聯想到這個,馬上,難堪和羞恥洶洶地劈頭蓋臉打中她,霎時,人呆住了。

    不慌、不慌,你是好女孩,鎮定點,說不定是假的,這只是你生病地錯覺,馮晶晶一面安慰自己,一面伸手朝自己的下體探去……

    那個地方黏黏的、乾乾的……

    馮晶晶的心涼了一半,抱著僥倖的念頭,她抽出那隻手,放到鼻子下聞了聞。

    腥味!

    男女在一塊,才能夠有的腥味!這下,馮晶晶急了,連忙在屋子裡翻箱倒櫃找簡易地鏡子。

    “鏡子,鏡子,鏡子。鏡子……”,馮晶晶嘴裡喃喃念叨,行為接近瘋狂,熱得發脹地腦子,只是想著要找到鏡子。

    床頭沒有,就開抽屜,抽屜沒有,就開櫃子,所有地雜物統統翻出來。一定要找到鏡子。

    馮晶晶陷入了前所未有地狂亂,滿屋子轉悠,到處翻找鏡子,手指神經質地顫抖,那個人儘管黏人。應該不會那麼無恥,她已經向他表明自己不喜歡他了啊,他很識趣的,不是的,應該不是的……

    那……

    那個是什麼?

    在倒床頭抽屜的時候,一個小藥瓶子跟著一堆雜物掉了出來,咕嚕嚕地在地上滾。

    她的藥都放在桌子上,怎麼會有其他的藥瓶?

    馮晶晶走了兩步,拾起瓶子。看了看,瓶子上只標註著一個英文單詞----INVERMA。

    “轟隆----”,猶如雷劈,看清楚這個單詞,馮晶晶立即全身僵掉,她家裡是沒有這種東西的,一種不能出現地藥品,出現在她家裡。這意味著什麼,不言自明。

    手,緊緊攢著小藥瓶,恨不得把它捏碎,如同捏碎某個人的脖子!

    INVERMA原粉,是一種可速溶的粉末,通常放在液體裡飲用。是針對女性的作用力非常強的催情迷魂藥,容易被人利用實施性犯罪。馮晶晶能夠認得,是她帶著霍瑞兒未出道前,霍瑞兒在酒吧惹了事,被人用這種藥粉下藥,差點失身。

    這段時間,姜浩君利用INVERMA在馮晶晶身上佔地便宜。不可謂不多。若不是顧忌女子失身會有感覺,他早就對她攻城略地了。哪裡還會在事後做那些事。

    每次得逞,他都會仔細清理馮晶晶的身體,不留下任何事後痕跡,縱使馮晶晶清醒,對自己的身體有些疑慮,也都當成了是生病導致的不適,絕不會聯繫到男女之事上來。

    今天召開緊急視訊會議,姜浩君忙著趕時間,以往清理馮晶晶身體的事兒,沒來得及做,他估計自己開完會很快就會回來,在馮晶晶清醒之前,卻沒有想到要和薇拉夫人談許久。

    馮晶晶拿到了藥瓶,立刻聯想到近日的身體狀況,她也不找鏡子了,剝下自己的睡褲,查看大腿內側,兩邊都是激情未褪的緋紅色澤,頓時,一口怒氣憋在胸口,氣得渾身發抖,越想越覺得齷齪,一個沒忍住,“哇”的一聲,張嘴吐了出來。

    胃裡地東西,翻江倒海,全數而出,像要把肺腑都嘔出來似的,吐到後面,都是淡黃色的液體,沒得吐了,就干嘔,搞得地上一灘的穢物,酸氣沖鼻。

    馮晶晶覺得自己髒死了,簡直是褻瀆了阿雋對她的情意,她想把所有美好的給阿雋的東西,全讓那個人給褻瀆了。

    不成,她要去洗澡。

    把自己洗乾淨!

    洗得配上阿雋才可以!

    她勉強撐住吐得發軟的身體,離開臥室,跌跌撞撞走下複式樓地樓梯,到樓下的浴室裡洗澡……

    姜浩君進門的時候,聽到浴室裡傳來嘩嘩的水聲,知道她正在洗澡,於是,徑直去了廚房。

    掀開蓋子,冬瓜排骨湯煨得正濃,掀開蓋子飄出濃郁的香味兒,足以引人食指大動。泡在食物的香氛裡,吸入食物的熱氣,姜浩君自薇拉夫人地心願,導致的沉重抑鬱心情,也暫時得到了舒緩的撫慰。

    放鹽以後,舀出一小碗品嚐,覺得大概差不多,姜浩君便關了爐子,站到了浴室門口,側耳傾聽裡面的水聲,敲敲門,輕聲問:“洗好了嗎?”

    “嗯,你等一等,我有點不方便,等我開門,扶我一下。”裡面傳來馮晶晶沙啞的聲音,聽起來鼻音頗濃。

    “怎麼了?不方便?是崴到腳了?是不是浴室的地板太滑?”一聽馮晶晶說“不方便”,那聲音好像還狠哭過似的,姜浩君心裡驟然提了心,一連串問題脫口而出。

    “嗯,沒……沒事……你等著……”,話說間,馮晶晶似乎撞倒了什麼東西,浴室裡瓶瓶罐罐倒地地聲音響成一片。

    姜浩君心焦地扒著門框,若不是顧忌她在洗澡地話,他早闖進去了,“小野驢,是怎麼……”

    他話還沒說完,浴室的門突然開了。

    根本來不及看清楚熱霧蒸騰地浴室,驀地,斜前方一個條狀的物體朝他揮來……

    “啪----”

    伴隨清脆的聲音,是他火辣辣的臉頰和發黑的雙眼,可想而知,這力道有多大!

    懵了!

    姜浩君完全懵了!

    挨了第一下,緊接著,又是第二下,直抽得姜浩君雙目發暈、臉頰燒紅,不知所謂。

    怎麼了這是……

    在第三下來臨的時候,姜浩君手快地一把揪住那個條狀的物體。

    拿到手裡,仔細一看,原來是一條濕透水的長條毛巾。

    濕透水的毛巾打人,最疼,她怎麼不問青紅皂白打他?

    馮晶晶鬆開手裡的濕毛巾,對他受傷的表情視若無睹,冷笑著湊到他耳邊說:“女人能夠在清醒的時候失去一切,卻絕不能在昏迷的時候失去任何一樣屬於自己的東西,這是女人的尊嚴,你給我記住。”

    說完,馮晶晶推開他擋住通路的身軀,手指直指門口,“這裡不需要你!現在,滾!”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 09:41
第八卷第一章三賤客【上】

    華麗的意式詠歎調在演播室裡優美地迴旋,徹底震撼台下的一票觀眾,直至聲行歌曲尾句攀上兩個高音部,以最後一個利落的收音,劃下完美的結尾……

    長相甜美可人的十八歲少女歐陽迅音張開雙臂,自信滿滿地朝台下一鞠躬。

    現場直播的海選初級淘汰賽,比賽現場並沒有設置節目主持人,參賽的選手被唸到號數自動登台表演拿手節目,評委根據自己的專業眼光決定選手可以表演多長時間,是否讓她表演完畢,聽到“嘟----”聲是通過,評委席發出“滴----”的聲音是淘汰。

    今天下午1:30開始的比賽,到目前為止,除了她和那個叫馮晶晶的女生之外,是唯一沒有在演出中途被評委叫停的選手,她絕對穩過“最佳女主角”全國海選的初賽。

    歐陽迅音志得意滿地望著評委席的三個評委,等待那聲過關的“嘟----”。

    沉默……

    台下一片沉默……

    也許,現場就剩下錄製節目的攝影機還在轉動了吧。

    如她預期的那樣,台下觀眾依舊沉浸在她剛才營造的氛圍裡,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混合著驚訝和呆滯,片刻後,直到評委席那邊傳來“嘟----”的通過聲……

    “嘩啦啦----”,在場眾人才如夢初醒,送出自己熱情的掌聲。表示對她演唱水平的肯定。

    按照慣例,三位評委老師中地一位將要對她的演唱進行點評,所以,歐陽迅音沒有下場,她殷切的目光全部投給了坐在正中的孔南評委。

    為什麼她會特別關注孔南評委,希望是他評論自己呢?

    原因出在另兩位評委身上。

    孔南左邊坐的是影壇有名的“藝術痞男”單明倫,無論外界對他的導演才華如何的肯定,但是,在歐陽迅音眼中。他看起來痞裡痞氣的,見諸報刊地八卦消息基本都是有悖於一般人認識的,而且,他幹嘛對著她笑得那麼痞啊,令她打心眼裡不舒服。

    猥褻!

    討厭!

    PASS掉!

    孔南右邊坐的是美少年陳江南。別看他年紀才十六歲,但是,他六歲拍影視劇,迄今入行十年,演技和資格都算是老道,他被邀請做評委沒有人質疑。

    況且,陳江南是美少年麼,他“美”了好多年,在成為美少年之前。他是美正太,已經長大的他,沒有意外,他會成為美青年,然後長成美大叔,介個養眼啊,誰都愛看,提高收視率。

    作為外貌協會的資深會員。按理說歐陽迅音應該會喜歡看美評委陳江南,可是,不巧,她偏偏知道他地本質呢。

    當年小學,她們班有個小女生被選去和美正太陳江南拍電影,把她們班裡一干小女生羨慕得流口水,誰曉得。美正太是一種很難伺候的生物,小女生拍完電影回來,抹著眼淚把他的斑斑劣跡說了一遍,怎麼搶鏡頭啦,怎麼惡霸啦,怎麼指使人啦……等等,從此。歐陽迅音就決定堅決把陳江南鄙視到底。再美,美到慘絕人寰也要鄙視他。

    既然一個PASS掉。一個鄙視掉,那麼剩下那個自然成為首選。

    之前,孔南應邀做“最佳女主角”全國海選大賽評委,關於海選的聲勢就慢慢造起來,可想而知,孔南的份量。

    孔南是資深藝術評論家,戲劇院校最年輕的教授……等等,圍繞在他身上的光環,多得耀眼,但由於他並沒有完全涉足演藝界,又不是當紅的偶像藝人之類,所以,娛記的筆和鏡頭很少觸到他身上,加之他做人低調,久而久之,就外界看來,他竟有幾分神秘。

    歐陽迅音地目光完全投給孔南,排除對單明倫和陳江南的不對眼,更重要一點,孔南完完全全是一個美大叔,很酷的美大叔。

    咳,怎麼形容美大叔,她說不出啦,就氣場而言,單單是他做在那裡,旁人就完全做了陪襯,反正,在歐陽迅音看來,千萬人裡,只他最特別……

    歐陽迅音殷切的目光射向端坐在評委席的孔南,她的眼睛會說話,無意中的過於專注,使得在場的人都感受到了她地期望,連攝影師也把特寫鏡頭對準了孔南,全場鴉雀無聲,只等著他開貴口出言點評。

    一秒,兩秒,三秒……

    三十秒過去……

    酷酷的美大叔孔南坐在評委席一言不發,彷彿沒感覺似的。

    時間寶貴啊,大哥!這下導播急了,連忙通過話筒把指令傳給戴耳麥的攝像師,“2號機後拉,鏡頭切觀眾席……”。

    講完指令,導播又拿起另一個話筒,接通評委席三位評委的耳麥,簡短提示,“孔先生,選手點評。”

    “嗯,知道。”接到導播的提示,孔南淡淡地應了一句,然後摘了耳麥,偏頭對單明倫說:“小師弟,你給她評吧。”

    單明倫痞痞地笑,推了個一乾二淨,“孔師兄,人家是等著你點評的,你推到我頭上幹嘛?!我可不想招惹小女孩地怨恨。男人嘛,要適時討女人的歡心,才不至於討厭,孔師兄,你得多學學我。”

    孔南推推鼻樑上是眼鏡,轉頭看著陳江南,“三少……”。

    美少年陳江南頭一歪,拽得二五八萬地望天花板去了,“才不要,有人對我們視而不見,我才不要自作多情。”

    “你……

    正當,三位評委推來推去,導播汗流浹背,觀眾莫名其妙,攝像師……的時候,舞台上的歐陽迅音主動提出要求----

    “我想請孔老師幫我點評一下。”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 09:42
第八卷 第二章 三 賤 客 【中】

    “我想請孔老師幫我點評一下。”

    多麼直白的要求!

    瞬間,現場所有的目光全集中到了孔南身上,人們很好奇,為什麼孔南這麼大牌?人家小姑娘都直接開口提要求了,而且,人家表現得那麼有實力,如果你不認可,你就別按通過的鈴聲嘛;既然通過,你還耍大牌不點評做什麼?!

    哈,給她點評?!孔南表面危坐不動,心裡無聊地對她做了個推眼鏡的鬼臉,這小姑娘上台伊始,他就感覺麻煩透頂。

    識人百遍,認人千遭,什麼人是什麼貨色,他一眼有數,這孩子的眼神太活泛了,絕不是一個安分聽話的主。

    凡事有個度法,做人過於精明,或者過於單純,都不是一件好事,有些人於世事前懵懂無知,走出象牙塔後,漸漸從夢中清醒,會招來許多的痛苦;有些人則過於精明,事事算計,武裝自己,傷害別人利益,招徠許多的厭惡,一旦失勢,牆倒眾人推,落井下石。

    而有些人天生靈敏,稍加點撥即可遇雲化雨,順風順水,咫尺龍門,無疑,這個眼神活泛的歐陽迅音,在孔南看來就歸屬這類人。

    想在演藝界混,歐陽迅音是一個可塑的人才,可……可問題的關鍵是。這個海選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不管你是可塑人才,還是真正有實力地,都只有一個下場----

    陪太子爺讀書!

    孔南是暗界聯盟成員,在裡面的輩分只高不低,即使是“導師”教導出來的單明倫,也要尊稱他一聲孔師兄。

    儘管他是“孔師兄”,但平常派到他頭上的任務幾乎沒有,他得以將更多的精力放在自己喜愛的藝術方面。過著一種隨心所欲的生活。

    藝術家的生活過久了,骨子裡自然滲著疏狂和自由,對體制內的規則和世故人情總是不耐煩地居多,孔南應暗界聯盟會長李容的指令出任此次海選評委之一,他心中並不情願。

    有錢男人捧喜歡的女明星。是司空見慣的事,沒什麼好咋呼的,孔南冷眼看得多了,他知道“捧”地後來是要做什麼,遊戲麼,交易麼,彼此間心知肚明。

    孔南為什麼不情願?

    接受任務之前的不情願,是因為會長李容搞的動作太大了,投入那麼多。賺或者賠,雖然與他無關,可是為了玩一個女人值得麼?值得鋪開這麼大的攤子?值得指使他們這些精英團團轉?不過是個女人。

    之後的不情願,確切來講,是今天下午新產生的,見過馮晶晶的表演才發生了轉變。

    抱著偏見,在馮晶晶上台表演前,孔南始終帶著輕忽鄙夷的態度看待她。直到……

    直到……

    直到她初初踏上演播室舞台那刻,孔南深刻認識到自己的眼光是多麼地狹隘,那句著名的評語改動幾個字,放在她身上,也很貼切,“既有如此才華,就不必有這般美貌;既有這般美貌。就不必有如此才華”。

    這般讓人驚嘆……

    驚嘆過後,是深深的憐惜,惜才、愛才的憐惜,令人深深不忍心,希望那些骯髒的、污穢的東西離她越遠越好。

    會長為人如何,孔南和幾個與他親近的下屬都有深刻認知,會長是那種喜歡玩弄人性的魔魅型人物。他設計地局越大。也代表著被設計的那個人的能力如何,簡而言之。會長的局和被設計者的能力成正比對應。

    馮晶晶的表演才華讓孔南認可她,也讓孔南擔憂她的命運,於私,他並不希望見到馮晶晶被會長玩弄後地悲慘下場,於公,他協助會長做了那隻推手,兩廂結合,孔南自然更不情願出任此次海選評委。

    陪“太子爺”讀書,可不是一件好差事,你們一干人等全是她的陪襯啊,可憐的、想成名的孩子們。

    有時候,具備才華也並不是星光大道的准入證,在你們認識到這一點之前,請讓我好好打磨你們。如果,想在這條路上走得更遠,那麼,請一定把自己的高傲心態放下,因為打擊總是出其不意的降臨。

    無視異常沉默地演播室,孔南意興闌珊地推了推鼻樑上地黑框眼鏡,姿態甚高地昂首靠坐,透過鏡片的目光就那麼冷硬而直接地對上了歐陽迅音。

    孔南這種挑刺地審視目光,沒有哪個初出茅廬的選手能吃得消,歐陽迅音畢竟不是百煉成精的舞台演員,她年紀輕,經歷的事情也不多,所以,一對上孔南的目光,歐陽迅音的頭皮頓時麻了一片,心裡隱約有預感孔南可能不會說什麼好話。

    歐陽迅音勉強穩住自己快要跳出來的心,惴惴不安地望著孔南,他在她眼中是老師,是專家,是權威,他說的每一句話,她都會聽到耳朵裡去,記在心裡。

    她好怕聽到負面評價!

    不幸的是,她的祈禱似乎沒有用。

    “歐陽迅音,你能回答我幾個問題嗎?”

    聲音裡透著淡淡的刁難意味,歐陽迅音開始時的志得意滿如同一隻被針戳了的氣球,迅速消了下去,臉上那種微微的笑意也隨之收斂。

    歐陽迅音不安地點點頭,“嗯,孔老師,您請問吧。”

    孔南盯著歐陽迅音,一個字一個字地問,“請你回答我,本次賽事的名稱。”

    哦,這個好答,歐陽迅音鬆了一口氣,略微輕快地回答道:“最佳女主角全國海選大賽。”

    “嗯,舉辦這個大賽主要是做什麼的?”孔南的臉色沒有因為歐陽迅音的答案有所鬆懈,面部線條稍微緊繃。

    孔老師的問題好奇怪,眾所周之嘛,還用得著問麼?

    歐陽迅音甜甜一笑,不知有詐,全無心眼地回答,“是海選一名女演員,參加電影《明麗蘇格蘭》的拍攝。”

    得到她的回答,孔南也笑了,笑容略帶嘲諷,拍到他的鏡頭畫面,那效果看起來高高在上,十足的藝界精英打擊民間藝術草根,恨得人牙癢癢。

    “嗯,那再請問,我們海選的是電影演員還是歌手?”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 09:42
第八卷 第三章 三 賤 客 【下】

    “嗯,那再請問,我們海選的是電影演員還是歌手?”

    這個……

    這個提問好強呀!

    歐陽迅音的笑容馬上凝固,她不是傻子,她已經聽出孔南問話背後的真正意思了,可是,不答不行,這是直播,她不要在電視裡丟醜,她要給觀眾好印象,她要成名做明星!

    身側雙手成拳,握得死緊,歐陽迅音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可是……

    好難!

    儘管她想鎮定,但是她的年齡和資歷不允許,她還做不到面對權威專家質疑時的臨場不亂,鎮定自若。

    這種糾結的鎮定,不自覺地,使得她的臉色變得尷尬異常,她艱澀地開口說道:“選的是演員。”

    孔南笑得露出了白牙,在演播室的明亮燈光下,似乎能看見白牙上一閃而過的光。他沒有因為歐陽迅音的弱勢,而就此放過她一馬,相反,他步步緊逼,不依不饒地說:“既然知道我們選的是演員,你為什麼要唱歌呢?我們想看到的是演員的表演,而不是聽歌手演唱。迅音,這次我們給你通過,不是因為你的演唱水平,而是因為這是初賽,我希望在下次複賽的時候,能夠看到你不一樣的表演發揮。況且,你的演唱……”

    “轟隆----”,接下來的評語,歐陽迅音沒有再聽。她只知道現在自己很憤怒!

    為什麼不能唱歌?

    你們舉辦的比賽不是說初賽可以表演自己拿手地節目嗎?

    而且,又說通過初賽以後,會提供專業的表演老師指導培訓。

    TMD,如果我那麼天才,我還參加這個比賽做什麼?直接去拍電影電視不是省事多了?

    如果,我不是想要成名,我需要借助這個比賽?!

    如果,我不是想要當明星,我何必站在這個舞台上。讓你通過電視媒體對我評頭論足,害我丟盡臉?!

    你是專家,你是評委,你是老師,好的。我尊重你,同時,相對的,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呢?!

    我是想成名,但我還不至於讓你把我的人格踩在地上,肆意踐踏。

    要我忍氣吞聲?!

    對不起,我辦不到!

    “……好了,我講到的這些大致是你比賽往後應該注意的問題,認真努力去做。我希望……”

    急速湧起的憤怒,導致歐陽迅音根本沒有聽清剛才孔南對她說的那些很有裨益地指導,她不假思索地打斷了孔南滔滔不絕的“指點”。

    歐陽迅音冷著臉,小臉緊繃,下頜因怒氣微微收縮,原先一直低下的頭,也抬了起來,和孔南平視。大聲直白地說出心中最想說的話,“孔老師,我覺得你說的不對。”

    “嘩----”,瞬間,整個演播室靜寂,無人說話,所有人地目光全部射到歐陽迅音身上。

    初出茅廬的小妮子居然敢與藝界精英嗆聲?

    黃毛丫頭翻天啦!

    本來麼。選撥性的比賽,遇見評委訓斥或者毒舌點評選手是件很正常的事,通常呢,選手只要老實洗耳恭聽,再表現一副洗心革面,做出以後一定拿到好成績的姿態,儘可能地謙虛。評委得了“教育者”的面子。觀眾得到趣味滿足兼對選手有好印象,那麼這事就算是揭過去了。

    剛才孔南點評歐陽迅音的話。大家都是長了耳朵聽著的,孔南除了姿態稍高、評語辛辣這兩點到位之外,話裡的意思,可都是為了歐陽迅音好地,敦促她的進步。

    歐陽迅音不服氣的話音一挑,多少有點不識好歹人的意思,現場氣氛凝滯,大家如獵犬般的八卦之耳立刻豎起,發達的雷達神經線四面八方鋪開,眼灼灼地盯著孔南,看他如何反應,要是應對不行,簡直是下了他評委的面子。

    歐陽迅音在孔南眼中就是一根嫩青筍,表現幼稚得很。

    孔南原本還以為即使是“陪太子爺讀書”,但若真碰到其他的可塑人才,也不妨點撥一番,敲打敲打,算是盡力給她們引上一條平坦通路,對得起他地為人良心。

    做一個演員首先要做到“任人評說,我自巋然不動”。

    也許他的點評稍嫌辛辣,但如果一個有志從事演藝、面向公眾的演員,連這麼點言語都忍受不了,那麼以後出現鋪天蓋地的負面新聞,豈不是要自殺?

    一個新人可能還做不到“任人評說”的程度,但是,基本的心理素質要有,顯然,歐陽迅音還不具備良好的心理素質。

    孔南心裡一頓評估,立刻對歐陽迅音地好感打了一個折扣,原先腦子裡想要點撥她的想法漸漸淡了。

    呵呵,想剝他的面子,她再修煉個十年八年吧,要是擺不平這丫頭片子,他白活這麼些年。

    孔南身子前傾,對著話筒說:“我哪裡說得不對?你可以提出來。”

    他擺出一副敞開門說話的樣子,姿態大方,彷彿真的和你平等探討似的。

    “孔老師,你的態度不對。”

    “我態度哪裡不對?”

    歐陽迅音攥緊手裡地話筒,大聲說出內心地不滿,“首先,海選比賽在宣傳的時候說,初賽時,選手可以表演自己最拿手地節目,所以,我唱歌有什麼不對呢?其次,唱歌也是聲、台、形、表的一部分,我演唱有什麼不對?最後一點,孔老師如果不想點評我的演唱,請直接說,我沒有強求你一定非要給我點評……”

    “哦,既然沒有強求,那我也來插一句吧。”美少年陳江南出其不意地打斷了她的話。

    孔南略微頭痛地望著陳江南,好麼,這個混世魔王要搗糨糊了。

    三少,這裡是正式場合,注意公眾影響。孔南暗示性地給陳江南使眼色。

    陳江南會意地擠擠眼,然後,他嘴角一勾,風靡萬千少女的招牌笑容露了出來,亮如耀眼之陽光。他一笑,攝像師發現了好鏡頭,等不及導播指示,連忙將鏡頭切到他臉上。

    陳江南等於是在鏡頭面前長大的,鏡頭感很強,因此,鏡頭一旦對準他,他不需要別人告訴他,也能知道自己入了鏡。

    他在鏡頭面前及其自然,知道鏡頭怎麼拍他才最好看,於是,他身體不著痕跡地側前斜傾,一隻手肘擱在身前的評委台上,手撐住下頜,笑容燦爛,所有言語仿若出口無心似的,“歐陽迅音,是吧?”

    被半路殺出的程咬金打斷,歐陽迅音先是一愣,然後才點頭,“是的。”

    “學聲樂幾年?”

    幹嘛?!輪番發問,想欺負她啊?

    哼,她不怕!

    水來土淹,兵來將擋。

    歐陽迅音脖子一梗,響亮地回答,“挺久了,我5歲就開始參加少年宮的合唱隊,一直擔任領唱,學過各種演唱方法,無論是民族唱法,還是……”

    “哦,是這樣啊,那好,你知道音樂劇嗎?”陳江南不急不躁地問。

    音樂劇是一種音樂結合舞蹈的戲劇表演形式,對演員的要求相當高,演員必須能歌善舞,偏重歌或者舞蹈的任何一方都不可以,可以說要求演員歌舞能力持平,通過演唱和舞蹈表現人物的性格,展現演員出眾的表演能力。

    不同的音樂劇題材,對唱法的要求不同,聲音表情和發聲技巧都要隨劇中人物情感發生變化。音樂劇演員非常難以培養,一百個是專業演員都未必有一個人符合音樂劇演員的培養要求。

    陳江南不在乎歐陽迅音如何回答,他只顧自地說出自己的要求,“我們畢竟選的是演員,你單獨唱歌的話,我們很難看到你表演方面的才能。你的初賽,我們三位評委是一致通過了,這樣吧,下面我的要求不會算入你的成績,只想請你給我們展現一下你的才藝。音樂劇屬於戲劇表演,既然迅音的演唱那麼專業,那麼,能否請你選擇某個音樂劇的片段,進行戲劇方面的表演呢?我不要求多,你唱個一兩句,就可以了。”

    說完,陳江南望著歐陽迅音,笑得宛如陽光般燦爛,可正因為太燦爛,以至於大家都看到了那極致陽光下潛藏的暗影,光下晃出了小魔王的一隻黑尾

    無須多說,他的要求,絕對是刁難!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 09:43
第八卷第四章反攻

    提出表演音樂劇的要求,確實是刁難,偏偏陳江南又說,請歐陽迅音唱幾句片段,於是,在不明所以的觀眾看來,這要求聽上去似乎並不過份。

    不清楚音樂劇門道的普通觀眾,對音樂劇的印象最多就是唱唱歌、跳跳舞,隨便一個演唱片段,只要歌手不是菜鳥,那可以張嘴就來,沒什麼困難的。

    殊不知,音樂劇演員的要求是多麼的高,張嘴唱可以,等著出醜吧。

    一聽到陳江南的這個要求,深諳其內門道的歐陽迅音頓時全身僵硬,猶如被人點到死穴。

    作為一個被音樂老師青睞的學生,各種類型的唱法,歐陽迅音均有涉獵,可是,正由於她貪多學廣,有些東西的基礎學得並不紮實,只能稱得上瞭解,專精則是萬萬談不上。

    況且,音樂劇這個表演形式是她一個月前才開始接觸的,她嫌訓練形體麻煩,蜻蜓點水學了些,根本沒有深入鑽研,如果現場唱,她肯定丟臉到家。

    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她總算是認識到這句話的要義了。

    認識到又怎樣?能避免她出醜嗎?

    遲了!

    歐陽迅音後悔得要死,為什麼當時不認真學、認真練,搞到現在上電視丟人現眼?

    陳江南看似合理的“要求”,歐陽迅音只有兩條路可走,要麼開口唱自己沒把握的歌曲。現場直播丟臉;要麼低頭認錯,夾尾巴下台走人。

    無論她做出什麼樣地選擇,只會是一個結局----丟人。

    霎時間,歐陽迅音全身的冷汗都下來了,臉蛋漲得紅通通,她向來是高高在上,笑看別人作態,她經歷過大大小小的演唱比賽,從來沒有向今天這樣被人當面給難堪的。哪一次不得獎,哪一次不被人誇讚,哪一次沒有眾人羨慕的眼光?

    台下還坐著她的親友團,老師、好友、同學……

    她今天丟臉,下去怎麼面對他們?

    進退不得。被人一句話逼到死角的憋悶……

    歐陽迅音望向評委席,陳江南手支下頜,笑吟吟,看向她的目光是惡作劇得逞的得意;孔南雙手抱胸,靠坐椅背,面無表情;單明倫坐姿端正,但面容隱隱流露出看好戲地神情;視線再移到觀眾席,那些觀眾都是好奇且不明所以地望著她,彷彿在說。你怎麼還不快點唱,別耽誤時間了;親友團的老師朋友同學都是面帶憂慮,尤其是老師,他焦急地向她打了一個手勢,暗示她認錯、下台。

    一瞬間,從未有過的巨大的屈辱感襲向了歐陽迅音,她沒有錯,為什麼要認錯。她孤立無援地站在舞台上,他們都是她的對立面,他們都在欺負她!

    觀眾們期盼地等待了將近3分鐘,可這個歐陽迅音竟沒有半點表示,她柱子似地杵著,眼神發愣,也不知道她要幹什麼。不說唱,也不說不唱,就是死賴著,你要是沒那個能力,你快點說啊,別浪費時間。於是,開始對她甚有好感的觀眾。現在微微變得不耐煩。交頭接耳,小聲地議論她。

    評委席和觀眾席間隔不大。觀眾們的議論聲自然不大不小地飄到了評委席三位評委的耳朵裡。

    適時地,陳江南充好人的聲音冒了出來,彷彿他代表的是廣大觀眾,直言說出觀眾的心聲,只見他笑容燦爛,語調柔和,“迅音能唱嗎?好了,唱不了的話,我們也不會強行要求的,就請下去吧,後面還有很多選手等著比賽。”

    陳江南地話意,明裡暗裡,都是把歐陽迅音之前嗆孔南的話,原封不動地砸回她臉上。

    “啪----”,一隻無形的手,乾脆利落地,虛空裡狠狠地扇了歐陽迅音一耳光,打得她不辨東南西北。

    難堪到了極點!

    歐陽迅音雙頰燒得滾燙,她張張嘴,想硬著頂上去,唱幾句,可臨到開口,她連話說的聲音都發不出了,仿若突然患了失語症。

    她勉力張開嘴,只是小小聲的吐出幾個字,“你……你們欺負人……”

    那麼軟弱的、細若蚊吶的聲音……

    眼淚含在眼眶裡,不住打轉兒,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泛出水光,無限地委屈脈脈其間。

    “咳。”孔南輕咳一聲,身體前傾,對準話筒,示意陳江南住口,不要再窮追猛打,再弄下去,場面不好看了,見好就收。

    陳江南見孔南要說話,識相地往後一挪,靠在椅子上,臉上的笑容不變,看得人想狠抽一頓。

    孔南對著話筒緩和地說道:“迅音,我們並沒有否認你的演唱功力,你不要那麼敏感。我剛才點評你的那些話並不只是針對你個人,我也是在提醒後面的參賽選手。從這幾天的比賽情況來看,絕大部分選手都是唱歌,我在這裡慎重提醒大家,最佳女主角全國海選不是歌手選拔大賽,我們選的是表演人才,希望更多地選手能夠展示表演方面的才能。”

    他寥寥幾句,四兩撥千斤,把事情交代過去,接著又說:“迅音,你的天賦非常好,我期待著複賽的時候可以見到你不一樣的表演。”

    話畢,不給歐陽迅音反應的時間,兩位現場工作人員默契地把呆若木雞的歐陽迅音迅速架了下去。

    演播現場為了追求效果,活躍氣氛,一般都會有電視台聘用地“鼓掌”。進演播室地觀眾事先會被告知要配合“鼓掌”的行動,“鼓掌”地掌聲一起,其他觀眾要跟著鼓掌。

    這邊孔南話音一落,那邊得到導播指示的“鼓掌”立刻帶頭鼓掌,瞬間,演播室裡掌聲雷動,“歡送”歐陽迅音的下台。

    掌聲中,單明倫注視歐陽迅音被架走的背影,無不嘲諷地說:“現在的女孩子,真是惹不得,別人話說得稍微重點,那就是豎了毛的貓,不管好歹咬了再說。”

    “不見得都是這樣。”陳江南反駁他,不贊同他的觀點。

    “老弟,你對女人知之甚少啦。”單明倫斜眼一笑。

    “是麼,我記得前段時間,有某個人惹了別人,被踩得厲害,咬了一口狠的吧?!”陳江南譏笑道。

    “唰”,單明倫的臉色瞬間拉黑,立刻回想起那一幕,渾身下意識竄過一陣哆嗦,好像過電似的。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陳江南說的事,指的是古都會所八月十五中秋節晚上,單明倫調戲馮晶晶,她虛與委蛇,掀翻他在地,踩中其胸口,最後揚長而去。

    這事是單明倫心口永遠的痛,他男人的尊嚴……

    不單是痛,還有口難言,容少,我為你犧牲奉獻不算,還要遭三少的嘲笑,嗚嗚……

    “你們在說什麼?”孔南在旁邊聽得莫名其妙,不禁開口問。

    “三少……”

    接到單明倫求饒的眼神,陳江南笑嘻嘻地說:“沒什麼,過去的老事。”

    見兩人一副神秘秘地打啞謎,孔南不大感興趣地聳聳肩,“你們倆繼續神秘,我不問了。”

    “嘿嘿,好哥們,你這是純哥們。”要不是因為這裡是公眾場合,單明倫早拍著孔南的背狂笑了。

    這時候,恰巧工作人員送來下一疊選手名單,孔南點頭接過,然後分給單明倫和陳江南,他一面對著拍向他的攝像機鏡頭微笑,一面低聲提醒單明倫收斂點,“喂,不要笑容不要那麼大,嚴肅點。”

    單明倫“嗯”了一聲,即刻低下頭,裝作翻閱每一個選手的資料。

    陳江南也裝模作樣地對鏡頭笑笑,嘴裡說著和笑容完全相反的刻薄話,“一窩蜂地擠演藝界,一幫子想頭破血流的受虐女人。”

    孔南沒有陳江南那麼刻薄,他客觀地說:“為了成名,太浮躁,真正的藝術非常艱難,演戲又累又苦,而成名的就那麼幾個,其他人都是陪襯,競爭太激烈,才會頭破血流。”

    聽到他這句話的單明倫,看著選手資料,冷不丁問,“孔師兄,要是你家茗熙想入這一行,你怎麼辦?”孔南推一推鼻樑上的眼鏡,不假思索回答,“我不會讓我女兒入這行的,我昨天已經開始幫她申請國外留學,等她高考完畢,出了成績,基本可以定下一個學校了。”

    “是麼?”

    “當然。”

    “嘿嘿……”,單明倫望著手裡的資料,低頭偷笑。

    孔南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你笑什麼?”

    單明倫指指舞台,“你看。”

    孔南順著他的手指望去,頭一頓,眼鏡差點歪掉,那個即將上台的丫頭是他女兒蘇茗熙……

    孔南扶一扶眼鏡,眼神如刀,殺了過去----死丫頭,我不是說了,不准參加的麼?!

    那邊一步登台的高挑帥氣女兒蘇茗熹,挑挑眉毛,不甘示弱地反殺了回來----

    臭老頭,你敢刁難我,雷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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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第五章父女擂台

    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為什麼她會被人拖下去丟臉,而緊跟著她後面登台的那個女的,卻得到孔南那麼高的評價?

    為什麼?

    明明兩個人都是唱歌啊……

    歐陽迅音比賽完畢,渾渾噩噩地,整個人都懵了,她避開親友團,一個人抱頭坐在電視台大樓後門的犄角旮旯處,鑽牛角尖地,一遍又一遍在腦袋裡回放剛才的一幕:

    “蘇茗熙,對吧?”孔南的聲音是少有的和藹可親。

    “是。”被問到的蘇茗熙沒有半點赧顏,落落大方,頗有颱風。

    “你的歌曲唱得很好,聲音很有特色,相當明亮,演唱充分表現了人物情感。茗熙是不是受過什麼訓練?”

    “是的,我媽媽是專業的音樂劇演員,她教了我很多東西。”相較孔南的青眼相待,蘇茗熙竟然沒有受寵若驚的表現,她不冷不熱地回答,神情裡有少許的挑釁。

    瞬間,孔南好像被噎了一下,不過,他的樣子眨眼片刻又恢復了常態,然後又是幾句褒獎的話,讓蘇茗熙在後面比賽裡好好努力之類。

    “謝謝孔老師。”蘇茗熙道謝下台。

    很簡單的一幕,很簡短的幾個對答,甚至完全可以忽略過去,但由於之後的選手表演,孔南沒有再說任何評語。且神色冷淡,而使他和蘇茗熙的對話顯出幾分耐人尋味地溫情。

    除了那個很早表演的馮晶晶和排她後面表演的蘇茗熙,之前和之後,歐陽迅音沒有再看見孔南對哪一個選手有半點軟化跡象。

    縱觀全場,只有馮晶晶和蘇茗熙是特別的。

    馮晶晶麼,歐陽迅音認了,人家那個是真正在表演,很出色的表演。

    至於蘇茗熙,歐陽迅音不認。也不服。

    以歐陽迅音挑剔的眼光來看,蘇茗熙唱功沒她好,高音沒她高,音域不夠她寬廣……

    全身360都是毛病!

    她到底好在哪裡?

    為什麼可以得到孔南的青眼?!

    既然說不喜歡選手唱歌,那麼對蘇茗熙又是怎麼一回事?

    想不通。一點也想不通……

    歐陽迅音的眼睛呆滯地望著前方,想得人都快傻掉,走進死胡同,怎麼都走不出來。

    “茗熙,你個死丫頭快點跟上。”一道男人的聲音,不遠不近地傳了過來。

    聽到這個聲音,立刻,如同挨了一記陰風,歐陽迅音一個顫慄。汗毛直豎,耳朵尖尖地立了起來,雷達天線一般尋著聲音追去,對話一字不落聽完全。

    孔南打從見到自家地死丫頭登台以後,肚子裡的氣就不斷磨合攀升,他毫不懷疑自己一張開嘴就能猛烈地噴火,好不容易磨著牙和那死丫頭過了點場面話,他沒心思點評。後面的事情全丟給單明倫和陳江南去做,好不容易挨到比賽完,連和人寒暄幾句的心情都沒有,發了手機短信,直接叫死丫頭到了電視台大廈的後門等他。

    蘇茗熙跟在老爸孔南地後面,和老爸走得那種火風火燎的急步不同,她走得慢吞吞。悠哉游哉似,左顧右盼,看看牆壁,看看天花板和地板,就是不看前面的老爸。

    孔南開始走得窩火,也沒注意後面的人跟著他沒有,等他快接近門口。火氣沒那麼大的時候。才發覺身邊沒動靜,回頭一望。好麼,死丫頭居然慢悠悠走著,離他有好一段距離。

    他都快要爆炸了,死丫頭還這個速度……

    存心氣他,是吧?!

    老父的心霎時拔涼拔涼的……

    這會孔南哪裡有半點做評委時的冷靜或者一聲不吭的酷樣,他忍不住一嗓子吼了出來,轉身往回走,去拎死丫頭,“茗熙,你個死丫頭快點跟上。”

    蘇茗熙身材高挑,剪一頭利落地短髮,打扮又中性,粗粗望一眼,還以為是一個帥氣的男生。論身高,她和老爸差不多,論力氣麼,那就未必了。

    蘇茗熙很有自知自明,她也不和老頭子在這上面較勁費力氣,乖乖讓他拉到出口的偏僻角落。

    懶得看老頭子,站定以後,蘇茗熙就沒正眼瞧過他,眼睛不時望牆,好像旁邊的牆壁有多吸引她,能夠看出一朵花似的。

    孔南那個惱火啊……

    他本來還想好好談,軟化語氣的,一見死丫頭擺這種姿態,那個火氣就不打一處來,不知不覺聲音變大,苦口婆心說道:“我前段時間怎麼和你說的?我說好多次了,不准你來參加比賽,你不是吃這碗飯的料子,瞎湊合什麼啊你。你要是有點天分,我就不說什麼,你明明就沒什麼天分,不去好好唸書,跑到這個圈子裡混,以後後悔了,別說爸爸沒勸過你。不說別地,我就說個一兩點,現在當演員的,大多數沒什麼學歷,充其量是個高中水平,就是讀了戲劇院校出來的,也沒見好到哪裡去,而且,壓力又大,受到的誘惑比別的職業多得多,交易、吸毒什麼都有,不怕想不到,就怕思想不夠骯髒。除此之外,演員的家庭婚姻很少有好結果,通常為了拍戲,家人聚少離多。你從小到大都和爸爸對著干,這一次,你就不能聽聽爸爸的話?你在國外地學校,我已經幫……”

    “停!”蘇茗熙受不了地捂著耳朵,翻眼瞪著她家老頭子,叨叨個沒完沒了,搞得她腦袋上的神經一跳一跳的,還讓不讓人活啦!

    “停什麼停?我還沒訓夠你呢,你……”

    “這個是媽媽的遺願!”蘇茗熙受不了地截斷孔南的話。

    孔南正在火頭上,聽到“遺願”兩個字,更是被點爆,當即不假思索地衝口罵道:“什麼狗屁遺願,我一個人撫養你這麼大,你從來沒聽過我的話,你和她一年就見一次面,居然那麼聽她的,我真是倒了八輩子地黴,欠了她地……”

    “不許你這樣說我媽!你這個混賬爸爸!”被針戳了似的,蘇茗熙尖銳地喊道。

    年輕女孩地聲音又尖又銳,迴蕩在偏僻的小空間,猶如一把扎入人心的刀,劃得人鮮血淋漓。

    霎時,孔南心裡驟緊,被那話刺得溜溜地疼,不再開口說話,他直直盯著女兒,原本湛亮有神的眼睛淺淺蒙了一層灰,而那姑娘絲毫不覺得自己傷了老爸的心,只是倔強地抬高了下巴。

    女兒的臉部輪廓依稀有那個女人的影子,望著她,那些過去的往事,悠悠河水般流了湧了過來。

    蘇洛是一個美裔華人,初初認識她,是在百老匯的一個小劇院舞台,她演出音樂劇《西貢小姐》的主角越南妓女金。

    因為路上塞車,他進場的時候,音樂劇快結束了,他只看到了命運多舛的金開槍自盡時倒在克里斯懷裡的一幕,身心飽受戰爭摧殘的金,在愛人的懷裡痴痴說著:為什麼一夜之間,我們改變了這麼多……

    第一眼,他就被她深深迷住,多麼炫目純淨的靈魂……

    痴迷之後,即是瘋狂的追求,相愛,結合,乃至----

    孕育!

    自此,他和蘇洛之間的愛侶關係劃下句號,潛藏的冰山終於浮出水面,他們互相傷害,爭吵,各不退讓。

    他愛她,希望她放棄自己的演員生活,和他一起回歸到家庭。

    她愛他,但是更愛表演,她不要家庭,甚至不要孩子,認為這些都是羈絆,阻擋她藝術的旅途,生育會破壞她優美的體型,使她不能像蝴蝶一樣在舞台上輕靈自由地舞蹈。

    假如不是他幾次阻止她去醫院流產,甚至迫不得已把她關在一間屋子裡,茗熙絕不可能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蘇洛傷透了他的心,等她生產,照顧她做完月子,他就抱著小茗熙回到國內,做起單身父親照顧小茗熙長大,而蘇洛則是每年蘇茗熙生日的時候,才回來看一看女兒,第二天又匆忙忙回美國排演音樂劇。

    他怎麼能夠告訴茗熙,她那個死去的老媽根本就不喜歡她?!

    他怎麼能夠告訴茗熙,她那個死去的老媽很煩見到她,每次回來是他一再要求的結果?!

    他怎麼能夠告訴茗熙,她那個死去的老媽曾經為了保持優美的體型,想把她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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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第六章亡靈的惡作劇

    自己一手養大的女兒罵自己“混賬”,孔南內心怎麼能不難過?

    假如,孔南開口說出那些陳年往事,肯定對茗熙造成巨大的傷害,況且,死者已矣,他又何必再揭舊瘡?!

    死去的人,不應該干擾活著的人的生活。

    可如果那個死去的人恨著依舊活的那個人呢?

    他對蘇洛愛恨交織,蘇洛對他又何嘗不是?

    既然蘇洛不稀罕他給予的家庭之愛,那麼他就極儘可能的去寵愛茗熙,所以,女兒茗熙是他的命門。

    蘇洛正是知道這一點,臨死的時候,還不忘報復他,讓茗熙做孔南最反對的事情。

    若是人真的有靈魂,孔南絲毫不懷疑蘇洛的靈魂會飄在半空看他們父女對恃的好戲碼,恐怕這會還要拍手稱快,唯恐不精彩。

    孔南不能對女兒說出那些沉重的愛怨糾葛,戳破她的親情幻夢,但是心裡卻被女兒那句“混賬爸爸”的話嗆得厲害,禁不住喝罵:“白養你!”

    蘇茗熙頭一扭,望向旁邊,根本油鹽不進,“你罵吧,但是不許你罵我媽媽,我媽媽演出那麼繁忙,她還記得每年回來看我一次。你呢?我一年也難得見你一次,每次,不論是我給你打電話,還是你給我打電話,總是給我匯生活費作為結束。你知不知道我小學的時候,同學怎麼在背地裡議論我的?他們說我是有爸有媽生。沒人教啊。我受了欺負,只能自己窩著哭。每天回到家裡,只有鐘點工煮地飯菜,你知不知道我很想吃一餐你們煮的飯呢?我生病的時候,也是自己照顧自己,幸虧我身體好啊,從小到大,除了感冒發燒,沒有大病。要不然,我病死在房間裡,你們也肯定不知道。”

    女兒的每一句話,每一個指責,孔南都無法反駁。他也反駁不了,因為,這些都是事實。

    工作原因,孔南每年要去各個國家藝術采風,觀看當地藝術團體表演,然後寫成文章寄回國內,刊登在藝術類雜誌上。

    孔南的工作性質決定他不能帶著女兒到處跑,他所謂的寵愛女兒也只能用“生活費”來表示寵愛,論實質性的“撫養”。很少,幾乎是沒有,他是虧欠了女兒。

    實質上,他和蘇洛是半斤八兩啊……

    想到這裡,孔南汗津津地愧疚,他說話的語氣緩和了,“茗熙……”。

    “爸爸,你不用再阻止我。我決定了的事情,你說什麼都沒用地,我一定會努力達成媽媽的遺願。如果,你想阻止我,不讓我進階比賽,也隨便你,”蘇茗熙一頓。頭緩緩地轉過,看著父親孔南的眼睛,慎重地說:“但是,我告訴你,我會恨你一輩子的。”

    恨一輩子?

    “恨”,這個字眼從年紀輕輕的女孩子嘴裡說出,不具備一點威懾力。尤其還有一個時間限定詞“一輩子”。更是有點滑稽。

    哪裡來那麼一輩子地恨?

    只怕說出口不到幾天,這些言辭上的“恨”就忘得乾乾淨淨。

    似乎很可笑!

    孔南聽了這話很想笑。於是,他也笑了。

    見到父親混不當一回事的笑容,蘇茗熙眼裡的銳氣咄咄地逼出,臉色“唰”地沉了下去,認真地說:“爸爸,假如我這次比賽落選,我會自動消失。”

    孔南笑容一斂,“什麼消失?”

    “你們別想找到我。”

    “什麼意思?你說清楚點!你在威脅爸爸。”

    蘇茗熙頭一揚,有年輕女孩子特有的自信和青春無敵,她誰也不怕,“不是威脅,我之前就打算好了,我要是失敗了,我就一個人獨自去流浪,你們誰也別想找到我。”

    “成功呢?”

    “成功的話,我就聽你的安排去國外讀書。”

    孔南聽得糊塗,搞不懂女兒的想法,贏得比賽不進演藝圈,反而去國外讀書?那又何必去渾水?

    他真是要被小女孩的這些彎彎道道弄暈。

    到底想些什麼啊?!

    “你要是贏得比賽反而不去演藝圈?那你還浪費那些功夫幹什麼?”如果蘇茗熙不是女兒,而是兒子,孔南會先揍一頓再說。可是,上天沒有什麼如果,他也只好認命,認命就是舉手投降,投降之前先把事情問清楚。

    父母對子女妥協,孩子怎麼會聽不出來?

    所以,孔南一說,蘇茗熙聽出父親是妥協了。

    如此,她地口氣也緩和了,嘆口氣說:“媽媽的遺願,爸爸你肯定不知道。媽媽是想我能夠正正式式地在舞台上站一次,證明蘇洛的女兒不亞於任何人。”

    抽……

    抽抽……

    眉毛抽,眼睛抽,嘴角抽……

    不行,忍住!

    心裡破口大罵百遍不止,孔南極力控制住抽動的顏面肌肉。

    狗屁,一切都是託詞!

    “不亞於”任何人,需要跑到舞台上證明?

    蘇洛,你明知我最反對女兒和演藝圈有關!

    蘇洛,你做了鬼也要遺留一個惡作劇的尾巴,作弄我一番……

    你狠!

    你的惡作劇,偏偏茗熙當回事……

    孔南深呼吸數次,堪堪忍住想要狠罵人的衝動,他僵硬地扯起一個笑臉,“既然是想要正正式式在舞台上站一次,你想怎麼做?”

    “我不想別的,能入最後地全國十強賽就可以了。”

    “不想登上最後的前三寶座?”

    “沒想過。”蘇茗熙老實說:“爸爸要是幫我入最後十強,已經是開了很大的後門了,我不想佔那些的真正有本事人的名額,當然,我也會努力訓練自己的,不會給您丟臉。”

    “也不是不能辦到……”,孔南說著,腦子裡飛快轉動著怎麼給女兒“鋪路”的辦法。

    “哦,對了,爸爸。”突然,蘇茗熙說道,打斷了孔南高速奔跑地神經思維線。

    “又怎麼?”

    在孔南的注視之下,蘇茗熙咽嚥口水,惴惴地望著他,“爸爸,你關照我的同時,能不能順便關照一下晶晶姐?”

    “什麼晶晶姐?”

    “呃……喏,就是馮晶晶啊,你一定記得她吧,她今天下午還表演來著,你給她很高的評價……”

    蘇茗熙說著說著,聲音漸漸變小,因為孔南的面部表情實在是太奇怪了,有點震驚,有點失笑,還有點詫異……

    “茗熙,你想幹什麼?”

    “哦,我沒想幹什麼,就想你順便也幫她一把啦,嗯,爸爸,我的要求不過分吧。呃,這樣吧,爸爸,我是捎帶的,她是主要地…蘇茗熙說到這裡,要是孔南還不懂她想幹什麼,他腦袋就是秀逗了。

    “你知不知你地要求很奇怪。”雖然,他在這次大賽的作用就是一路捧著馮晶晶登上全國總冠軍地寶座,但是,這事情由女兒嘴裡說出來,怎麼聽怎麼怪異,她們怎麼認識的?

    而且,認識到幫人求這種事情的程度……

    蘇茗熙沒有順著他的話說,“爸爸,你點評她的時候不是很讚賞她嗎?”

    “我讚賞她,和你的要求有關係嗎?”

    “嗯……”,蘇茗熙噎住了,想不出怎麼回答老爸的話,只能和他幹瞪眼。

    這個小笨蛋,自己的人脈關係,哪裡有用到別人身上的道理,改天他得教會女兒才行,既然是說到內定冠軍的頭上,他暫時不說那麼深入的好。

    孔南一笑,準備提點女兒幾句,誰知正巧她的手機響了。

    蘇茗熙摸出手機,看看打來的號碼,立即接聽電話,“好,晶晶姐,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去,你不能先走啊……嗯,好的……我過去了啊……一會見。”

    說完,她按下掛斷鍵,對著孔南說:“爸爸,我有事,先走了啊。”

    “什麼事?”孔南追問,他略微鬱悶,怎麼女兒對他沒這樣的親熱?

    “我急著過去呢,晚上回家再詳細和你說啦。”

    “好吧,老規矩,晚上7點必須回家,不准晚上在外面晃蕩。”

    “知道了。”

    “嗯,走吧……”

    聲音漸漸淡遠,直至再也聽不見,一個人才慢慢從牆邊犄角旮旯處走出,露出那張妒恨交織的俏臉,和沉沉如深潭的眸色……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 09:44
第八卷第七章那麼近,那麼遠

    蘇茗熙走出門口,左右張望一下,就看見了馮晶晶含笑站在臨街路旁朝她招手。

    “晶晶姐。”蘇茗熙小跑幾步,到了馮晶晶面前。

    “剛才去哪裡了?”馮晶晶一邊問,一邊領著她往前走。

    蘇茗熙哪裡敢說份量最重的孔南評委是她老爸,她幹笑兩聲,含糊其辭說道:“一個同學也來參加比賽,我們聊了幾句。”

    “怪不得我找不到你,原來聊天去了啊。”說著,馮晶晶故意耷拉臉色瞅著蘇茗熙,“虧我擔心你半天,怕你的傷復發,正歪在哪個倒霉角落受苦呢。說吧,怎麼賠償我的擔心。”

    蘇茗熙不知馮晶晶與她開玩笑呢,以為馮晶晶真的生氣了,她慌忙解釋,“晶晶姐,你別生氣啊,我……”

    “哎呀,我和你開玩笑的,你那麼緊張幹什麼哦。”馮晶晶沖蘇茗熙擠擠眼,打趣她。

    “咳,我哪有啊,我就是解釋解釋而已嘛。”蘇茗熙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父親孔南經常在國外飛來飛去,做“空中飛人”,難以管束女兒;而蘇洛忙於音樂劇演出,更無暇照顧她,父母雙方都忙,自然是不能出席蘇茗熙的家長會。

    童年時期的孩童,對這種親情的缺失特別敏感,一個小孩想要欺負另一個小孩,只要拿人家的父母說事,那是百分之百的成功。

    而且。小男生愛欺負漂亮地小女生,小女生們會結成小團體疏遠長得漂亮的小女生,小學時期的蘇茗熙長得像個可愛的芭比娃娃,自然演變成被欺負的範例,欺負完了,大家還特愛拿她家說事,什麼沒有爸爸媽媽要她啦之類的話,更是多得數不清。

    久而久之,蘇茗熙養成懼怕和人接近的心理。她獨來獨往,同學們又覺得這個人和群體合不來,太孤僻太怪,大家背地裡都叫她“獨行大蝦”。

    人生下來即是孤獨的嗎?

    不,不是的。

    人是群居動物。天生渴求溫暖關懷,即便是離群索居地人,一旦有人關懷和理解他,他怎會選擇孤獨到死。

    所謂享受孤獨,也不過是不得已孤獨的一種自我消遣。

    蘇茗熙背著獨行的“惡名”,實際卻比任何人都希望有一人與自己為伴,無關男女性別,不與風月聯繫,僅僅是單純關心她。

    她的心很柔很軟。當別人的心靈已經成長為參天巨樹,她依舊是縮在堅硬地椰子殼內的小女孩,等待、等待、只是等待有那麼一個人主動接近她……

    她為了母親蘇洛的遺願,想擠入“最佳女主角”全國海選大賽,於是,按照音樂劇訓練的方向,她除了練習聲樂之外,也很拚命刻苦的練舞蹈。

    學習任何東西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假如課本知識還可以在臨考試前抱抱佛腳,聲樂有一把好嗓音還能勉強過關,那麼像舞蹈這類依靠幼功訓練身體的藝術,則難以去抱佛教。

    人的身體骨骼發育到一定程度,逐漸硬化,不再像孩童時期那麼柔軟,越大越難訓練身體的柔軟度。下腰、開胯、劈叉等高難度動作,沒有基礎的人去強練,稍有不慎,會對身體造成損傷。

    練功講究循序漸進,年齡沒有超過20地少年男女,半路出家似的練功,更要講究循序漸進。否則。要吃大苦頭。

    蘇茗熙明白其中的道理,卻偏是無法靜心去按照舞蹈老師的指導要求做。

    她急啊!

    她想快速提高自己的能力。她已落後太多了啊。

    這種時不待我的感覺,在見過馮晶晶之後,及其的強烈。

    市舞蹈中心有A市最大最好的練功房,是舞蹈愛好者首選地練舞之地,一般舞蹈專業學校的練功房都未必有那裡的設施好。

    蘇茗熙報名舞蹈班學習一個月後,舞蹈班裡加入了一個名叫馮晶晶的女孩跟著她們練舞,然後,一切似乎悄然有些不同了。

    蘇茗熙身上帶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不止在班裡單獨一個人坐,在舞蹈班裡,那些一起的練舞的同學都有意無意地和她保持點距離,每次跳舞地時候。她前後左右的空間距離是最大的。

    因此,無論是別人對她保持距離,還是她對別人保持距離,她都養成隔開距離看人的習慣,縱然是大家都喜歡的那種人,她也僅站在一旁冷冷地觀望,熱鬧從來不屬於她。

    她就那樣安靜地待在一個角落,默默注視,用眼睛記錄別人的人生。

    會不會有種人天生是發光體呢,即使不做什麼,也能輕易贏得別人的矚目?

    無疑地,馮晶晶就是那個答案。

    圍在馮晶晶周圍地那些舞蹈學員,她們和她交好的原因有很多個,但令蘇茗熙注意到馮晶晶,她地理由大概與別人難有重合之處吧。

    馮晶晶身上具備一些普通學藝者不具備的特質,旁人也許無法察覺,可是蘇茗熙卻是太熟悉這種特質了,以蘇茗熙有限的人生經歷,她唯一感受到和馮晶晶那特質相符的就是她的母親蘇洛,她們是一類人。

    難以用語言描述的特質,貫穿母親蘇洛的整個藝術生命,從而使得她是一個獨體的“她”,而不是和別人有諸多相似面容的“她”,觀眾只需看過她們的一次表演,便永遠不會絕不錯認。

    看到了馮晶晶的特質,蘇茗熙心裡感覺和她好親近,類似於親人般的……

    無意識地,蘇茗熙把對母親蘇洛的孺慕之情,投射到了馮晶晶身上,因此,馮晶晶雖然和她年齡相仿,蘇茗熙卻更願意在心裡叫她一聲“姐姐”。

    囿於自身性格原因,蘇茗熙永遠不會主動走出交友的第一步,直到那一天發生了轉變的契機。

    當時舞蹈教室已經下課,只有她和馮晶晶留下來,依舊在練習。因為比賽的時間越來越近,蘇茗熙練功急於求成,終於在做一個橫劈叉的時候,拉傷韌帶。

    蘇茗熙沒有經驗,以為忍一忍就過去了,誰想到居然越來越痛,兩條腿的筋好像團在一起打架,眼淚忽地飈出,“啪嗒啪嗒”急速砸在舞蹈教室的地板上,瞬間亮閃閃的一片。

    緊接著,她一頭磕向了地板,發出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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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第八章旁觀者

    醒來的時候,蘇茗熙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裡,問護士,從護士的描述,才知道送她去醫院的人是馮晶晶……

    此後,去醫院理療,十次倒有八次是馮晶晶陪她去的,最近馮晶晶的老師葉清瑜因病住院,馮晶晶更是次次和她同行。

    蘇茗熙和馮晶晶頻繁的接觸,加之她對馮晶晶產生的微妙親近感,自然而然地,馮晶晶成了蘇茗熙第一個同性朋友。

    別的女孩之間如何相處做朋友,蘇茗熙不知道,但是和馮晶晶做朋友,藝術訓練方面卻是助益良多,也讓她更深刻認識到馮晶晶的表演才能,她驚嘆的同時,也是自愧不如,她心裡隱隱將馮晶晶看做一個和她母親等同份量的表演藝術家,對馮晶晶,蘇茗熙由親近,進而欣賞,再轉崇拜。

    正是這一系列的心理變化,才促使蘇茗熙對父親孔南說出了那番話,請他在全國海選大賽裡助馮晶晶一臂之力。

    甚至,蘇茗熙打定了主意,如果父親孔南不理會她的要求,她就鬧他……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一隻手拍中蘇茗熙的肩膀,蘇茗熙掉臉一看,馮晶晶正滿臉疑惑地望著她。

    蘇茗熙當然不可能對馮晶晶說自己要幫她怎樣怎樣,於是,她搖搖頭,“沒什麼。蘇茗熙的神情變化怎麼能夠瞞得過馮晶晶,不過。人家不想說的事情,沒有必要問得那麼清楚,秋毫分明招人討厭。

    馮晶晶微笑著挽起蘇茗熙地手,“那去醫院吧,天色有點晚了。”

    “嗯。晶晶姐,你老師的病好了點嗎?”蘇茗熙一邊問,一邊跟著馮晶晶向一輛停靠路邊的黑色克萊斯勒鉑銳走去。

    “嗯,應該吧。”提起這個話題,馮晶晶的微笑變得黯然些許。“希望老師能夠挺過去。”

    馮晶晶不愛化妝,一旦演完戲,她會馬上找地方清洗臉部妝容,盡快做到素顏朝天。她之前表演,化了淡妝。蘇茗熙在台下看不出她臉部的異狀,這會她洗乾淨了臉,蘇茗熙離她近了,立刻看出她眼睛下方有濃濃的黑色暗影,加之她眉宇間隱約的病態,體態瘦削,望過去憔悴如殘春柳葉,令人不免產生她隨時可能倒下的錯覺。

    蘇茗熙指著馮晶晶的眼睛,心憐地說道:“晶晶姐。你看你地眼睛,好濃的黑眼圈,你照顧你老師是好,不過,你也注意點休息啊,你還要參加下面的複賽呢。”

    聞言,馮晶晶一愣,下意識摸了摸眼瞼。腫腫的,她每天去醫院照顧老師,從來沒想過累的事情,被蘇茗熙這麼一提,果然覺得有點累,她揉揉眼睛,側頭望著蘇茗熙。溫語淺笑,“我太擔心老師了,今天晚上回去,一定早早睡覺,茗熙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別再強練,慢慢來。”

    說話間。二人接近了克萊斯勒鉑銳。車窗沒有貼反光膜,天色還沒怎麼暗。基本可以看見車子裡坐地什麼人,蘇茗熙眼神好,她稍微細看,就看清楚了駕駛座裡的人。

    他有一頭微卷的黑短髮,臉部每一根線條都帶著狂放不羈的性格,充滿異域風情的高鼻深目,尤其,他那雙眼睛……

    隔著車窗,看不清他雙眸的顏色,蘇茗熙卻自動在心裡為他描摹一遍,那是一種黑中漾藍的色調,僅憑這雙眼睛,大概沒有人會不喜歡,更何況他出色的不止是眼睛。

    蘇茗熙心念意動間,車窗半降,那人橫過副駕駛座,探頭出來,微笑的臉龐,隨意勾動地線條,英俊得致命,縱然蘇茗熙再對人有疏遠的心理,看見這樣的一張笑面,她也無法抗拒他,悄悄然,紅暈輕染。

    “剛才去那裡了?”那個人笑問,目光卻是望向馮晶晶。

    蘇茗熙有自知自明,她當然知道那人真正關注的不是她,她也沒有花痴,可是,那笑容實在動人,魅力無遠弗屆,瞬間,她腦子裡不由得暈陶陶,忘記回答他的問話。“茗熙,姜浩君問你呢。”馮晶晶輕推了蘇茗熙一下。

    “哦。”一推之下,蘇茗熙才回過神來,糟糕,看人入神了……

    姜浩君對誰有意思,沒眼的瞎子也知道,倒不是說蘇茗熙對他怎麼怎麼著,而是看帥哥入神,被帥哥追求的好友當場撞醒,輪誰頭上都是彆扭事一件,當即,蘇茗熙大,臉龐微微漲紅,她連忙暗斥自己數句,忐忑地拿眼睛偷覷馮晶晶,生怕她笑話自己。

    蘇茗熙小心翼翼看向馮晶晶……

    愣怔!

    那麼動人的笑容攻勢,馮晶晶竟然不為所動,相反,她神色一片冷淡,目光透著厭惡,蘇茗熙甚至注意到她胸口起伏頻率明顯,雙手攥成拳頭,好像隨時準備出手揍人似地。

    蘇茗熙再轉臉看看姜浩君,他儘管還在笑,但是眉宇間的黯然是騙不了人的。

    “晶晶姐。”蘇茗熙試探性地喚她。

    馮晶晶擠出一個笑容給蘇茗熙,“我們上車。”

    “哦。”面對馮晶晶這種愛憎分明的態度,蘇茗熙不敢觸雷,可她心裡又很同情姜浩君。

    這段時間跟著他們去醫院,蘇茗熙從來沒見馮晶晶給過姜浩君好臉色看,而且,有時候馮晶晶的反應還很傷人自尊,蘇茗熙鬧不明白這對俊男美女怎麼結的怨,不過,親眼目睹二人的怨局,她這個旁觀者看在眼裡,也跟著堵心。

    蘇茗熙有意撮合二人,她拉著馮晶晶往前走,“晶晶姐,我給你當服務生。”

    馮晶晶根本不與姜浩君對視,忽略掉這個人,她把注意力放在蘇茗熙身上,順著她地話問:“什麼服務生?”

    “呵呵,就是這個。”蘇茗熙鬆開馮晶晶的手,一步跑到克萊斯勒鉑銳的副駕駛座門邊,左手拉開車門,彎腰,右手對馮晶晶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請上車,馮小姐。”

    因蘇茗熙的行為,馮晶晶和姜浩君之間再無任何阻礙物,驀然,她的雙眸逼射出一道清寒冷鋒,直直對上車內那道依舊動人的笑容。

    那目光是劍,所向披靡,頃刻間,蘇茗熙聽到了笑容龜裂地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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