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舵爺 作者:端午正陽 (已完成)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4:20
第九百五十八章 百新時代

  大擺筵席……

  其實也擺不出多大的陣勢。

  這麼個跟施工項目部一般大小的臨時院子裡,七八張桌子,有幾張還是臨時把整張木工板給釘起來砌成的,真的拿磚頭墊了一下不平的桌子角,隨意的鋪上桌布就是餐桌。

  桌上的菜也是田螺哥帶著幾個廚師幫手和食材一起上山來做的,幸好輪流都有廚師在六哥家做飯,那灶台倒是廚師們都習慣的大火,所以味道是分毫不差,原本就比這幫年輕人大一些年紀的田螺哥胖了一些,依舊笑眯眯的擦乾手,抓過桌上的一支菸給自己點上,伸頭聽大家對味道好壞的評價,那就夠了。

  就好像看不出來他其實是有好幾家飯館餐廳的老闆一樣,沒人能想到這些鬧嚷嚷的幾桌人周圍坐的是誰。

  剛賣掉四家夜總會,關停三家娛樂會所,正打算重新回渝慶搞量販ktv的曹二狗現在手裡握著兩千萬多現金,很難得今天是一個人沒個嬌娃陪著,專心致志勸酒喝;

  阿林沉穩的避讓曹二狗的酒杯,任他怎麼勸,都是慢吞吞的只喝一小口,偶爾回頭看陸文龍那邊有什麼情況,現在年產值一億七千萬的摩托車整車生產線其實在渝慶也不算多大,但是他走得就好像這股性格一般穩定;

  小白也沉穩,臉上的笑跟貼在那一樣,幾乎成了職業性的笑容,八家賓館,一座大型酒店,外加兩個招待所以及各自餐廳還有一系列配套,光是員工都近千人,最不聲不響穩打穩紮的累積資產財富的就是他,有時跟阿林對對眼,就相互自斟自飲的喝小半杯,隨時保持清醒;

  楊森跟標槍似的挺直了背坐在桌邊,極少沾酒。隨口跟阿光閒聊,卻目光到處睃視,經常接電話的卻是周邊小弟在山腳或者別處放風的回應,作為掌管了所有能打能殺弟兄的他。可不願這會兒所有弟兄都在聚餐時候給人一鍋端了,六兒都才放出來,世道也不那麼安穩,當然他也打算抽空找陸文龍和余竹問個辦法,如何把這些人手保存下來,他覺得就此散了還是可惜;

  阿剛,猴子,周傑都是建築建材老闆了,論資產不比幾個哥哥小,這會兒聯手跟林聰一起捉弄李萬機要灌醉他。因為這小子打算找大家借錢,數目不算小,上千萬保證金拿去獲得某個移動電話的地區總代權,算是呂四這次回來從香港牽的線,如果能成。原本專注於開萬機通訊營業店的老十一就要做大做強了,所以關鍵要把掌管了大家所有財務數額的林聰拿下,於是李萬機仗著酒勁反撲的勁頭也很大。

  江小船和王猛陪著洪景明喝白酒,這仨都是能喝的,但喝得都慢,老洪今年能做到兩個億的營業額,但他還是不滿意。這比起他之前的品牌真不算什麼,但現在飲料市場群雄並起,當年獨霸天下的大好時機已經一去不復返了,不過好在這個龐大的圈子架構裡對他的支持很大,江小船剛剛答應再組建一家雙方投資的物流產業專門負責百分百飲品的所有渠道投放,王猛則帶來個他不熟悉的業務。最近到影視基地拍攝的一些劇組主動提出可以為飲料做廣告,他不知道該問三嫂還是問老洪。

  麻凡回了平京國家隊,老十六十七在遠方,阿生不會出現……但所有這些人,加上蘇文瑾和湯*燦清分別招呼的兩桌女眷們一起。組成了圍在陸文龍身邊最強力的支撐。

  陸文龍讓楊淼淼帶著孩子陪在母親身邊,讓小虎牙給婆婆細聲細氣的挨個介紹那些坐在桌邊嘻嘻哈哈的年輕人都是誰,明了有些林慧桑似曾相識的面孔都意味著什麼,也算是瞭解了兒子這些年在做什麼。

  她懷裡抱著點點,還是有些不敢置信:「他……當了冠軍回來,我知道他很努力,也有很多事情要做,反正我呆在朋友那裡幫忙帶帶他們的孫子什麼的也很安逸,就不來打攪你們……直到聽說他出事癱瘓,我才回縣城想去找你們,可到處都大變樣,我就回了老家,這次聽縣城裡面好多人說他坐牢……我遇見蔣……」好像那個蔣家姑娘的確沒有看見,林慧桑就止住了嘴。

  楊淼淼撇嘴:「就是二姐把阿龍撈出來的……可她,唉……」

  陸文龍陪幾位老人,陸成凡得了消息兒子出獄,他還在別處呢,來不及趕過來,荀老頭很淡然,他這一輩子坐過多少次班房,都不記得了,解放前到現在,各種牢房都呆過,簡直不當回事,所以閒庭信步的拿筷子頭蘸點白酒給瓜瓜嘗味道。

  反而是難得做聲的龐爺,帶著有些浮腫的眼泡,拿扇子輕輕拍陸文龍肩膀:「魚跟熊掌,永遠不可能兼得,你想把攤子做大做強,讓所有弟兄都過得舒心快活,那你必然就要扔掉一些東西。」

  陸文龍默然。

  龐爺手裡是一把鵝毛扇,原本要是瘦骨嶙峋的荀老頭拿起來估計還有點仙風道骨,他拿著始終有種彌勒佛般的不正經:「我是個小地方的人,到現在依舊是鄉巴佬縣疙瘩,刀兒匠當年收了我的時候沒吃沒喝,到處兵荒馬亂,是師父和弟兄們給了我一碗飯吃,才活下這條狗命。」

  陸文龍聽出點含義,收回自己是不是真該扔掉一些東西的發散思維,專心聽。

  龐爺語調平緩得就好像在說別人:「自然災害,政治運動,一直都在接二連三的發生,我收了你鐘叔,就好像當年我被師父撿起來一樣,他為了一塊蕃薯把鐵釘砸進別人腦袋裡,就為半個巴掌大干癟癟的一塊蕃薯,他實在是餓慌了,為了活命,人就會這樣……所以才會抱成團,兩個人總能搶過一個人,十個人總能搶過一群飢民,被打擊過的刀兒匠到我手裡,那會兒居然又有十來個人,我們都活下來了。」

  扇子指了指推杯換盞,但目光都有意無意看著這邊的兄弟姐妹們,龐爺有點笑意:「我要說的就是,彼一時此一時,那時是為了活命才聚眾抱團,多少前輩都告訴過我們,一旦酒足肉飽,就會飽暖思淫慾,人心思變,你的確在這個事情上花了最多心思,他們都跟著你沒太變,可天地已經變了,這個國家已經變了,從小縣城一路走來,這過去十來年簡直就是翻天覆地的變化,吃飽已經變成吃好,以前挖空心思提心吊膽才能搞的那些鋌而走險,現在到處都能做工賺錢……再抱團,官家就會覺得有威脅了。」

  陸文龍眼睛眯了一下:「所以刀兒匠也沒了存在的必要?」

  龐爺一貫的滑頭:「舵爺……從來都是荀老頭的念想,但現在我看他成天抱著你的孩子,你進去的時日裡面其實坐立不安,現在那副模樣都是裝的,生怕你給運動丟了命,更怕你跟蜀都那些老角色一樣,干的都是越來越殺頭的生計!」

  陸文龍眯著的眼睛都亮起來,龐爺哼哼:「窮的時候還好說,現在到處都能看見錢,富人也多起來……心裡面的引子也給挑高,道上的人越來越凶險,再也不是我們曾經給你講過的那個袍哥了。」

  陸文龍的心情突然就有點沉重。

  袁哲也是這麼跟他描述的,和龐爺那點墨水底子都鋪不滿的水準相比較,這才是學高八斗:「整個社會金錢的*已經被徹底激起來,背離主流社會的秩序規則,會讓人產生非常浮躁的心態,很難靜下來腳踏實地的做事,你起碼還在做實事,可幾乎各處的有組織犯罪已經是徹底價值觀的轉變,社會的陰暗面在被無限的放大,這才是最值得深思的地方。」

  陸文龍給嚇一跳:「沒這麼嚇人吧,我看到處都還熱火朝天,生機勃勃的模樣。」

  袁哲看的角度跟高度都不一樣:「為了在短時間內積聚起國家整體實力,整個國家都上足了發條,有些大干快上的節奏,中間必然留下很多死角,更憂慮的是貧富差距在劇烈拉大,就這麼短短的十來年時間,社會底層弱者向上努力的途徑已經日益艱難化了,你回想一下,你這樣不需要學歷、背景、平等公平的想出頭機會,放到現在,幾乎已經不可能複製你當年這些作為……這對社會龐大的底層民眾是何等絕望?」

  陸文龍洗耳恭聽:「你這麼說起來,好像很危險很嚴重的樣子,未來的出路在什麼地方呢?」

  袁哲真的是學者:「這就是所謂的撥亂反正,國家現在就是一輛高速列車,先解決西方強國用兩三百年時間解決的國家強盛問題,濃縮到二三十年裡面,這中間的簡單粗暴可想而知,整體看著很好,似乎也歡欣鼓舞,但細看每個細節,就驚心動魄到慘不忍睹,這該怎麼辦?這就是你的責任……」

  「你已經是掌握了經濟財富,社會資源的中流砥柱,就應該用你在這場高速盛宴中獲取的財富跟資源,潤澤每個細節角落,改善民生,增加就業,消除社會不安定因素,把自己的思維模式徹底從那個無法無天或者跟政府對立的心態轉變過來。」

  「這或許……才是你們那個什麼舵爺的新時代做法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4:21
第九百五十九章 五深秋

  陸文龍沒有吃驚。

  牢房百日行與其說是別人給他上一課,不如說讓他有了更多更現實的思考。

  過去五年在周邊縣市,完全貼近最平民化生活的他,現在接觸到普通民眾一般不會涉足的陰暗一面之後肯定會有更多的感悟。

  書本上的知識永遠不是衡量一個人能力或者心態高地的標準,那充其量不過是一條踩著前人積累經驗較快達到成功的捷徑,就好比蔣琪那樣。

  而完全從實踐一路行來的陸文龍也許磕絆多點,但他能虛心聽取各方面的看法,融入到自己的知識體系當中去。

  走出的是另一條知行合一的道路。

  也許是曾經奧運冠軍的巔峰高度,給了他這種自信和傲然的氣度吧。

  他現在的確思考得更多就是自己究竟該做什麼,能做什麼。

  也許跟這個國家那些著名的風頭正勁大企業家不能相提並論財富的數目,但陸文龍顯然已經不聲不響的累積起一大筆可觀的資產財富,不說跺跺腳渝慶地區抖兩下,起碼也有數十家大大小小的產業,有數千上萬人在這個體繫上生存養家。

  維克托他們香港家族的經驗可以借鑑的已經到此為止了,就好像內地已經逐漸追上或者話說靠近香港乃至其他先進發達地區的狀況,以前純粹學習模仿的階段已經走到盡頭,這個時候就需要更多的反思,目前這個內地特有的政治經濟局面下,究竟該何去何從。

  回到渝慶的袁哲主動約談了陸文龍,就坐在這山邊可以俯瞰這座巨大城市的一處山野茶館,兩人口中說的卻是這麼高深的東西,陸文龍覺得自己好像有點維克托以前言必人生高度的口吻了。

  袁哲在觀察他,笑得很和藹:「其實對你,我一直都當成忘年交,小夥伴。你的很多行為模式對我的研究影響也很大,在我的眼裡,你就好像這個國家。」

  「出身貧寒,但積極向上。四面背敵,也從不妥協,憑藉自己的一己之力打拚出碩果纍纍的成績,但這個過程,絕對談不上舒適宜人,更說不上完全的循規蹈矩,不迷信權威和行家,很多時候甚至遊走在道德的邊緣,模仿借鑑佔據了很大比重,但終歸……決定結果的還是一股正氣。一股堂堂正正的大氣,這樣想你就明白我在研究什麼,考慮什麼了……接下來你應該更多的和蔣琪好好溝通,她代表著未來的正確道路,這是趨勢。所以我從未後悔把她從你那個小圈子給拉出來,也許只有這樣,才會造就你現在的局面,而不是一個當你犯罪以後幫你開脫的律師,至於你跟她之間的問題,對比你的實際婚姻情況,那都不是問題。」

  「時至今日。你所面對的問題,已經不是什麼幫派團體何去何從,而是國家追求進步到今天,你應該如何去順應這個國家,總不能國家來順應你吧?」

  陸文龍認真的點了點頭。

  袁哲估計是上課上慣了,駕輕就熟:「國家發展就是一個現代化的過程。而有種理論就是國家現代化進步的象徵就是擁有成熟的價值體系,懂什麼叫價值體系麼?」

  看陸文龍隔靴搔癢般似懂非懂的模樣,這跟袁哲平日接觸的聽課者區別還是很大:「就是各行各業裡面代表成功的這個體系,你做運動員,奧運冠軍就是這個價值體系裡面的最高點。你做商人,就奔著有錢去,蔣琪走上政治道路,那就朝著職務體系去,我只喜歡做學問,研究課題,那就當教授走學術體系,這就叫價值體系,而現代化的特點就是這些價值體系是各自獨立的,好比我,做學問就是出書立傳,青史留名,但想發大財,或者為某些利益團體代言……那就走錯了道兒。」

  陸文龍立刻就聽出了其中的門道:「現在可不就是教授幫別人說話,商人跟官家勾結連通,把幾個價值體系搞混了?」

  袁哲讚許的點點頭:「最離譜的當然就是司法體系跟政治體系混為一談,老實說,蔣琪這樣的司法人員原本就應該在司法體系裡面的,我原本為她設計的應該是為了司法努力,汲取國外經驗,去偽存菁的加入到改善司法體系的工作中來,但在這方面,我顯然還是有點書生意氣,華國自古以來就是政法不分家,她以後看來也是會走上政治道路。」

  陸文龍有些沉默。

  袁哲攤開手:「這就是現實,有錢能買官,有權能左右司法公正,有名聲有學術地位就能收錢誤導公眾,這就是價值體系的混亂互通造成的。」

  簡單淺顯的道理解釋了複雜的社會問題,陸文龍問重點:「我能做什麼呢?」

  袁哲笑著搖搖頭:「你不過是社會一份子,這固然是社會現代化還不夠完善的現狀,但也不能說有哪個國家就真做到十全十美,人世間本來就這樣,那麼順應這種現狀,找尋最適合你的生存方式,在你所能影響到的範圍改善這種狀況,那就是局部的完善。」

  陸文龍終於能領會袁哲那句話:「做商人,按照商人的規則,在這個合法的範圍內,跟個舵爺似的,改善這個範圍跟群體?」

  袁哲的話幾乎跟龐爺有異曲同工之處:「別忘了你曾經給我說過的,理想主義和樂觀主義……你已經足夠幸運,有夢想也在實現自己的夢想,但對絕大多數平凡人來說,這是一種無法企及的遙遠,人的一生本來就是在做無數個選擇題,你選擇了這個夢想,也許就必須犧牲另一個,你可以小富即安的選擇躲在某個城鎮的角落,靜靜的當個富家翁頤養天年,也可以兼濟天下的放眼未來,這都是你的選擇。」

  「問問你自己的心,你究竟應該做成什麼樣!」

  袁哲喝完茶,就揮手告別,他現在平京渝慶兩頭跑,能抽出半天時間來跟陸文龍這樣推心置腹,已經是很奢侈的消閒,他這種御用書房裡的研究學者,雖然沒有直接參與任何一官半職,卻對主政者的思維有很大影響,可以說已經習慣於影響別人。

  當然也在影響陸文龍。

  從陸文龍出獄已經過去兩個月了,這是極為繁忙的兩個月,喧囂的山頭,兄弟們已經散去各處,陸娜返回歐洲出席今年的秋冬時裝發佈季,呂四則回到香港打算起訴陳家,這背後當然有李家跟其他人撐腰,連湯*燦清都打算趁著陳家內外交困,信譽危機的時候把天龍倉項目給搶奪一些份額過來。

  蘇文瑾依舊在照看一大堆孩子,楊淼淼恢復了水上運動跟訓練,大家似乎都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軌道上。

  連洛洛母女都在經歷了這一次旁觀之後,羅芸嫻選擇了徹底相信這個年輕的團隊,起碼各種生機勃勃的產業,都比之前她在泰國或者香港投資的那些項目來得靠譜穩妥多,更重要的還是大陸這片新興產業投資地區,比已經飽和更趨於投機的香港,很不穩定的泰國等地都要來得更加讓人信任。

  所以在跟蘇文瑾私下談了一次之後,羅芸嫻開始抽調出自己在東南亞以及港澳各地隱藏的資產,通過呂四、張慶楠的各種灰色渠道,朝著渝慶彙集。

  這時候小白的各種賓館充分發揮了作用,居高不下的入駐率順理成章的把這些資金洗到自己內部,然後再分投到各種產業上,張志強那傳說中讓人咂舌的巨大黑色資金終於流進了這塊田地裡。

  地產當然是首當其衝回報最為豐厚的產業,陸文龍多年在這方面積累的結果開始展現出強勁的發展勢頭,特別是有了國立大廈這個龍頭商業地產之後,他要求阿剛等人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住宅建設中,兩三個月時間,準備在渝慶和周邊縣市立項的工程就有七個,這的確是得益於大量外來投資資金的湧入。

  沒有這一大筆兄弟們都不會詢問的資金,陸文龍的團體依舊會按部就班的前行,這筆資金不過是讓整個步驟加快而已。

  陸文龍強調這必須是低於市場價格的平價商業住宅,因為雖然在渝慶沒有太多政府關係,也拿不到什麼便宜的地皮,多年在周邊縣市的經營總歸還是能積累不少人脈,當目前很多大型地產商都還依附在政府身上大展拳腳的時候,陸文龍就避開了這一環節,按照袁哲說的,到相對胃口沒有那麼大的區縣去,雖然區縣更講究人際關係,但對這樣大體量的投資,還是沒有那麼多拿腔拿調的倨傲。

  接著才是飲料公司、摩托車公司等等一系列投資項目分散化,目的就是以更大的影響力和地方就業率擴展到周邊地市,力求能夠影響到更多人。

  其中比較讓人驚訝的就是那個呂四她們帶著其他用意,玩票性質建立的服裝銷售公司,在進行了三番五次的考察論證之後,把原本打算整體招商的國立大廈裙樓,改變成為分租出去經營飾品、服裝、箱包、雜貨的女人街小商品市場,火爆招商了一大批開小店的經營者。

  雖然在檔次上跟國立大廈的地位有點不相襯,但渝慶不就是個江湖碼頭嘛,這樣的人氣倒是拉起來,跟專走高檔路線的新都會以及未來更高檔次的天龍倉算是錯位經營了。

  等忙完這一系列帶著企業核心文化改變的調整,距離陸文龍出獄已經快兩個月。

  接近深秋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4:21
第九九百六十章 舵爺

  就算作為國家寄予厚望的精英海歸博士,特別是現在國家緊缺的國際商務法律專家,蔣琪縱然掛著一個副處長待遇,在高官多如牛毛的京城,經過最初那一段光芒四射的頻繁曝光和高層接見以後,最終還是要沉澱下來,沉澱到每天繁瑣重複的工作中去。

  甚至這樣一個新興司的下轄副處長,都輪不到配備公車,按照這樣部委幹部的最常見狀況,坐公車或者騎自行車是最常見的方法,就算兜裡有錢,也得足夠低調。

  但頂著海歸的牌子,蔣琪就硬是把自己在美國唸書時候的一輛代步車給入關進來了,國家也有這個政策,減免關稅呢,所以這輛也不算高檔的甲殼蟲非但沒讓人覺得這位副處長經濟上不太嚴謹,反而倍添了點女性氣息,連部委辦公大院的武裝人員敬禮目送蔣副處長離開的時候,都帶著笑。

  蔣琪是不願把時間浪費在路上,以前在美國偌大個校園裡面就這樣,現在更是,嫻熟的把車操控在日漸擁堵的街道,專注的駕駛不受絲毫週遭影響,哪怕是個別感覺良好的車主看見這輛目前國內還比較少見的可愛型轎車吹口哨時候,都不為所動,除了在中途停車到一家外資面點屋買了點牛奶和食品。

  和大多數在國外無比懷念家鄉菜餚的留學生不同,蔣琪非常喜歡西式面點的簡單節奏,認為這給自己節約了大把的時間,也不用去操心諸如晚上吃什麼之類的瑣事,更不用說她最不喜歡洗碗刷盤子之類的家務活。

  其實住的地方距離部委非常近,作為歸國精英,國家還是有給一筆安家費的,大多數人選擇把家庭遷過來租住或者乾脆等福利分房,蔣琪卻把自己幾年來不多開銷剩下的補貼美元一起,在黃金地段買了個很時尚的小戶型,只付了首付。按月還貸款,不是沒那個經濟能力,起碼的規則蔣琪還是明白。

  只是這棟大樓裡面多半都是住的海歸it經營或者周圍的外企高級白領,她這樣的部委官員估計是很罕見。無聲的跟一大幫下班的白領搭乘電梯到了十四樓,這種其他人不太喜歡選擇的樓層卻是她當時指定的數字,一如那個十三樓頂上的小閣樓。

  深吸一口氣,甩甩頭,準備回家以後洗個澡做瑜伽,然後吃過純西式的晚餐之後繼續打理公文包裡的各種文件。

  只是剛握著的門鑰匙插進鎖眼裡,戴著眼鏡的姑娘就凝固在那裡。

  一層樓十多戶的走廊拐角處,陸文龍拿著一束鮮花有些木訥的站在那裡,呆呆的看著她,目光裡沒有任何其他多餘的情緒。就只有眷戀,說不出的眷戀,幾乎能實質性流淌出來的眷戀,就好像兩人在看守所見面時候流露出的情緒一樣。

  什麼都不用說,只是目光交錯。所有都說了。

  蔣琪渾身都放鬆下來,手指無意識的把鑰匙繼續插進去,可肩膀已經靠在門上,一隻腳跟提起來,靠在另一隻腳上,就把自己靠在那裡,如水一般的眸子裡透出相同的思戀。就這樣看著似乎就能滿足的思戀。

  對方身上的一縷一衣都感同身受一般親切,一舉一動都似乎在撥動心弦。

  好一陣,似乎西下的夕陽都有了變化,走廊裡的光線都黯淡下來,對方只能看見個身影輪廓了,蔣琪才似乎驚醒一般。用自己有些干澀的嗓子出聲:「都……安頓好了?」

  這聲音在陸文龍耳朵裡依舊清脆如玉珠落落盤,站直了走過去,僅僅三五米的距離,點頭似乎都只是剛做了兩下,身形卻急不可耐的步伐跨大。最後一點幾乎是撞上去,因為蔣琪已經勉力把手在門上撐了一下,把自己投進陸文龍的懷裡。

  世上的感情分很多種,親情、友情、戀情、愛情,感情這種東西也沒有什麼絕對,蘇文瑾說的那種渺無音訊的離去,也許在她看來會逐漸淡去,就好像林慧桑跟兒子之間的親情縱然有血脈相連,卻始終無法達到過於親暱的狀態。

  但偏生愛情這種東西,有可能隨著時間歲月的流逝,好像陳年佳釀一般愈發醇厚。

  起碼蔣琪就知道自己胸口突然湧出來的那股幾近哽咽的情感,就好像潮水一般把她淹沒了,縱然陸文龍的手臂箍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她還是掙紮著說出一句:「我……好想你!」

  就這麼幾個字,就徹底把陸文龍的沉默化成了火焰,雙手就好像要把姑娘揉進自己胸膛裡一般傻用力,嗅著那股自己熟悉似乎又陌生的氣息,居然渾身都有點發抖了。

  蔣琪幾乎是從嗓子眼裡面發出呻吟:「抱我……進去,快……」

  可等陸文龍剛把她架在自己腰間抱住,打開房門邁進去,蔣琪就伸腿踢上了門,雙手開始在陸文龍腰間拉出他紮在牛仔褲裡的衣服……

  只有在陸文龍進入的那一剎那,蔣琪才有點皺住眉頭:「慢點……要……慢慢習慣……」

  所謂花徑久為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

  都有個恢複習慣的過程,這一習慣就一直黑摸摸到了天色完全暗下來。

  良久才有一條細柔的身影慵懶的伸腿出來站在窗前。

  遠眺平京城的燈火闌珊,蔣琪就光著腳踩在地毯上,把光滑的脊背摩擦著陸文龍的胸膛,略微冰涼,陸文龍伸手抱緊了她,目光從蔣琪發間一起遠眺出去。

  「無數次,在異國他鄉的夜晚,我都這樣靜靜的看著遠處的城市燈火,就好像你一直在我的身後這樣抱緊我,從未遠離過我一般……」聲音有點囈語輕柔,好像自言自語的感覺。

  其實陸文龍能感覺到蔣琪就是在自言自語,也許過往的很多夜晚,這樣站在窗前,或許都是孤獨如斯。

  所以他沒說話,手臂稍微再緊一點,蔣琪的喉間就好像是擠出來的悠長嘆息:「真的,無數次我也想過,就像小蘇那樣簡單點。淼淼那樣堅決一點,老湯那樣什麼都不要多想,順著我們就如同第一次一起攜手走在夜裡的石板路上那樣,不知道周圍的路燈外有什麼。不關心那些黑暗中是什麼,就過好我們自己的生活就行了,好像一個與外界隔絕的世界那樣……可,真是的書讀得越多,想得就越多,真的,外國普遍文化程度比較高,心理疾病的比例就遠高於國內。」

  陸文龍終於回應,聲音嘶啞得自己有點吃驚:「我很想你……」

  蔣琪有點繃緊的背脊放鬆下來,柔軟的靠進陸文龍懷裡:「留學的時候。真有過外國人追求我呢,有次在飛機上,還有個什麼非洲的王子表白,在部委也有老大姐詢問我這樣那樣的事情,我都覺得有點好笑。我居然一直都秉承我是個已婚人士的心態,若無其事的看著別人做派,很淡然的,你知道我一直對她們三個有點耿耿於懷的,更是對一夫多妻深惡痛絕,可落實到自己的感情上,怎麼能拿掉我們一起的那幾年時光。奠定了我所有人生的時光……這種東西要怎麼形容呢,你知道我都沒看過幾本愛情小說,老湯可能更清楚……」

  帶著輕輕的微笑,蔣琪顯然很沉浸在這樣的身體依偎跟交流中,只是她扭過來的頭瞥見無聲閃動的電視機,抖抖眉毛。伸手撿起窗檯上的遙控板……

  陸文龍所有的視線都在蔣琪的臉上,他沒這麼多感性的想法,就是簡單的思戀,那種若即若離的感覺就好像風箏一般不可捉摸,讓他心慌。只有這樣擁在懷裡才覺得踏實,似乎沒注意到電視機的聲音變大,只隱約聽見:「……所以,我要把這首歌帶給大家,也唱給我心中的那個他……」

  悠揚的樂聲之後歌聲響起:

  「當我還是一個懵懂的女孩;

  遇到愛,不懂愛,從過去到現在;

  知道他,也離開,留我在雲海徘徊;

  明白沒人能取代,他曾給我的信賴; fly ……」

  陸文龍幾乎沒聽過這些流行歌曲,卻隱約感覺到蔣琪帶著笑意輕聲哼唱的聲音,就如同天籟一般,其中更有不少他聽不懂的英文,傻啦吧唧跟個鄉巴佬似的:「真好聽……」

  蔣琪居然白他一眼,依舊按照自己的調門:「 ,i can fly……生命已經打開,我要那種精彩……你曾經對我說,做勇敢的女孩,我不會孤單,因為你都在…… 」

  夜色下閃爍的眸子映射出外面璀璨的城市之光,分外妖冶迷人,陸文龍似乎都能感覺手臂中的身子愈發火熱,蔣琪的吟唱聲隨著副歌的熱烈,卻變得格外呢喃:「是你帶給我不一樣的世界,是你帶我看見周圍的精彩,我的一生都打上了你的印記,你說我怎麼還有剩餘放下別的身影……」

  如歌如泣的輕聲訴說,縱然粗鄙如陸文龍也完全沉浸陶醉其中,心底也火熱起來,心一橫,乾脆一把抱住身體柔軟下去的姑娘,就轉頭上床準備再戰沙場,蔣琪雙手抱緊了他的頭,完全一副任君採摘的模樣。

  可唯獨就那電視機,悠揚的背景音樂很是契闔眼下氣氛的逐漸淡去之時,歌者最後清脆的聲音:「我是陸娜!祝願你們和我一樣,永遠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謝謝!」

  陸文龍愣住了,這歌……終於從蔣琪柔軟的手掌心扭頭看向電視機,不是那長腿妞還有誰,只是現在一身亮麗的表演服,站在一個什麼演唱會的舞台,居然周圍掌聲歡呼尖叫四起!

  這小妮子什麼時候開始從t台朝舞台轉型了?

  幾乎就是光溜溜的蔣琪惡狠狠的就一把推翻陸文龍,毫不客氣的「騎」上去:「老實交代!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個龜兒子有沒有勾搭小姑娘來!你看那小浪蹄子的發騷樣!你硬是以為這幾年老娘不在,你就敢紅杏出牆麼!」

  給壓住的陸文龍哪裡還說得出話來?

  這讓他迷醉的氣勢還是如昔,恐怕還是蔣小妹現在更像是紅粉舵爺吧!

  (全書完)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4:21
完本感言1

  其實舵爺的完本感言是最難寫的。

  因為對我來說,有各種極為複雜的情緒。

  《老衲》寫完的時候,是一種輕鬆跟快樂,我自己第一次感到一種愛好被人欣賞認可,可以變成職業的快樂,到現在,我自己也把那套紙質版的書放在手邊,沒事看看。

  《叛徒》完成的時候,有一種自己都舒暢的蕩氣迴腸,因為做完了一個很乾淨利落響亮的夢,就算夢醒來一切依舊,夢中的時刻總是鐵血柔情,鏗鏘堅定,回味的時候能忘卻眼前的煩惱。

  《舵爺》呢,我只能用複雜這個詞來形容。

  這本書從頭至尾,就跟當初上架感言說的那樣,一切都沒有踏到步點上。

  相比閒雲野鶴,淡泊瀟灑的大哥《老衲》,他過於沉重的題材,一開始就被很多人不願接受;

  對比頂天立地,笑傲縱橫的二哥《叛徒》,打一上架,訂閱成績收入就差得只有十幾分之一;

  更艱難的是,原本純粹是打醬油的《叛徒》異軍突起,以為玩票的書變成主打,為了不太監,只能咬著牙兩本書同時寫。

  不停安慰自己,可以輪換心情,可只有做下來,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摧殘。

  別的寫手我不知道,起碼我寫東西的時候,要坐在電腦前,代入自己是那個人,那個青春年少,熱血澎湃的少年或者是遊刃有餘,老奸巨猾的承包商,代入到所有的思維中去,做這個人,就該說什麼話,該有什麼樣的想法,齊天林不會在乎一棟樓,一部車,一條人命,陸文龍卻處處受到箝制,到處都束手束腳,這都是要沉下心去感受才能說出來的。

  結果每沉下去幾天,就得極為痛苦的拉出來,換個水缸重新沉,三番四次下來,每一週都要切換成完全不同的人生跟情緒如果兩本書各自寫的時間間隔過長,幾乎會忘記情節跟細節,假如間隔過短,頻繁切換的後果就是錯亂,其中對性情的折磨可想而知,過去兩年中我對家庭犯下無數次的暴虐煩躁,雖然不至於到打女人的地步,精神分裂或者抑鬱症是沒得跑,迄今新生的兒子也不願看見我。

  開了八年的店舖也因為無心經營倒閉了,我只有把寫書的收入當做唯一養家餬口的經濟來源,那種莫名的壓力和煩躁幾乎讓人發狂,這也是為什麼我對那些看盜*版深惡痛絕的原因。

  所幸,我都熬過來了,就因為我一定要做到不斷更,不太監,不爛尾。

  因為我也是讀者走過來的,對這樣的寫手深惡痛絕,突然就說自己不玩兒了,讀者自個兒該去哪去哪涼快,那不亞於犯罪,甚至我走上這條路,也是因為末子習慣性的斷更才開始的,所以我絕不會斷,再難我也不會斷。

  ☆、完本感言2

  (為了免費,只能把這些拆成兩節發。)

  接觸寫手多了,內部交流也聽得多了,看看現在流行什麼,開一本書,依樣畫葫蘆的炮製一本,收藏數、訂閱數、收入就是數據標準,成績不好就閹了,大不了換個馬甲重新寫一本,直到碰上紅起來的那本,再說吧……

  所以遍地都是斷頭書,到處都是坑。

  可堅持寫下去,《舵爺》就又踩不到步點上,因為既然要寫,就打算一直當做單更不求收入不求成績的一本書,一直給別的兄弟當陪襯,一直寫到陸文龍四十歲,那個場景,才配得上舵爺這個稱呼。

  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暴讓這本書的內容變得極為敏感,可能也是《叛徒》的為所欲為,什麼都敢說,導致《舵爺》畫虎不成反類犬,只能掐斷寫完,甚至連「多年以後……」這樣的說法都不能有,當然也有新書的幕後原因。

  我從未跟人爭論過舵爺書裡的情節真假,有時也看見一些抨擊的說法,一笑置之,還是《叛徒》完本時候的那句老話:「理解我的人我不說,他們都明白,不理解的人,我說再多也是個屁。」所以《舵爺》這本書上架以後我再也不吭聲說什麼,說什麼都會有無數種解讀。

  寫這麼多,只是要給那些真心喜歡《舵爺》,從這本書中看到自己青春時候影子,最終訂閱了《舵爺》的那一千七百個讀者,衷心的說一聲:「對不起!」

  我想要的,是一個豪氣萬千,從運動場,走到黑白兩道,再翻滾進商場都拿得起放得下,天大困難砸下來,都會昂著頭唱:「騎個爛摩托,八方找老婆,九九豔陽天,幺妹在河邊……」的少年郎。

  洋洋自得的少年郎。

  但因為千差萬錯,鬼使神差,慘淡的收入就導致完全給《叛徒》讓路,根本沒有投入足夠的思緒來寫,變成現在這樣一個局面。

  我以後再也不會雙開,再也不會幹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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