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舵爺 作者:端午正陽 (已完成)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4:10
第八百九十八章 心驚肉跳

  人是會隨著環境改變的,特別是從少年到青年這個世界觀逐漸確定的過程。

  陸文龍不停主動改變適應這個社會的是心態,蔣琪隨著知識的積累增加的是心氣,蘇文瑾估計這些年變化的就是心胸。

  每天要操心上上下下幾百個弟兄的吃喝拉撒,關心東家長西家短,哪些個弟兄談戀愛,哪個姑娘又受了氣,小幼兒園裡的兒子其實都沒太多時間陪,這才是蘇文瑾的生活。

  她是把整個弟兄們都當做幼兒園的小朋友來打理,這心胸自然就開闊起來。

  更何況每天對著寬闊的大江江面,幾乎不出門的她,估計心情也就跟江面一樣變得大氣起來。

  偏偏陸文龍就最聽她的話。

  蔣琪有點小不忿也是理所當然的。

  剛剛修理好丈夫,蘇文瑾拿出哄小朋友的招式:「去洗澡,晚點帶我們去吃上回吃的那個什麼,味道還不錯,四個人不就剛好坐那個跑車麼。」她跟楊淼淼個頭小,坐後面正好。

  湯燦清笑著聽見有人敲門,指指,門邊剛要走開的陸文龍打開,是熟人:「龍哥!程先生讓我來給您當司機。」不是陳鋒手下的戰士小莊還有誰,還是一如既往的乾淨利落,但顯然無論說話口音還是態度都比之前顯得要內斂一些,估計受到了一定的培訓。

  看來自己的出入境記錄還是一直被有關部門給關注著的,陸文龍不奇怪的點點頭:「也行……阿瑾叫阿剛過來給他帶個房間。」

  小莊卻搖頭:「我就在外面站崗。」

  陸文龍卻不自而然的想起那個以前也很執拗遵守紀律重視原則的小張警察,搖搖頭:「這是規定!你這樣做,會破壞我的工作……」

  小莊猶豫一下,點點頭:「您有事或者要出門都請叫我!」摸出一個黑色小夾子。蠶豆那麼大。

  陸文龍接過來看看上面的按鈕,點點頭隨手挾在自己的領口下面。

  湯燦清好奇的伸頭看,小聲給陸文龍嘀咕:「有關部門的?」

  陸文龍關上門笑:「嗯,有那個味兒,對吧?」卻隨手把那小夾子取下來,放在行李包裡,別是竊聽器呢。

  湯燦清皺鼻子點頭:「哎呀,過來的確有些熱。我也去洗個澡……」伸手拉了陸文龍就一塊去,難得看見陸文龍今天情緒正常一點了,試著「開導」一下可是密斯湯最喜歡做的事情。

  楊淼淼伸頭看看消失在豪華套房幾扇門之間的兩人才小聲:「二姐真的不回來了?」

  蘇文瑾對她就真誠點:「阿龍不能為個女人要死要活的,對吧?與其說讓他綿長吊緊的死眉秋眼,不如快刀亂麻,以後我們都不提她了。」

  小虎牙思戀:「二姐……我想她嘛。」

  蘇文瑾深吸一口氣:「會回來的!那個書迂子等把東西看透了自然曉得回來。現在阿龍自己可不能鬆口氣,你跟他一起去美國比賽,都要督促好他。把所有心思放在比賽上。」

  提到比賽,楊淼淼就能凝聚精神,慢慢的點頭。

  所以她在看跑馬比賽的時候,陸文龍就得拉住她才不能過於激動!

  這點大家都沒想到。

  一貫看楊淼淼站在賽場上都是冷靜如水的模樣,沒想到看見跑馬場上那奔馳的駿馬時候,徹底給點燃,看了一場比賽從發令槍響到叮噹過線,她從頭跳到尾,一直都在惡狠狠的歡呼!

  也許那種馬匹原始的衝刺爭勝讓她格外的有共鳴吧。

  她可是沒有博彩押注給任何一匹馬,就是單純的喜歡拚搏。

  蘇文瑾和湯燦清就很難理解。對跑馬本身也很難理解,完全是出於好奇的心理坐在貴賓馬主廂房的落地玻璃窗前。用望遠鏡看著周邊那些如痴如狂的馬迷在普通席位上面吶喊加油,好像他們手裡都拿著下注的簽單,跟小虎牙這個完全不同吧?

  陸文龍看了幾眼,就把注意力放到跟強叔的交流中來,隻字未提山區旅遊拍攝基地建設的項目,雙方都有人在那邊監理。相信各自都清楚得很,強叔有興趣一起到美國:「唐人街的禮堂還是有一旗人馬在,藉著你這個東風,我邀請他們一起去看比賽,順便談談拉一些美國資本到大陸投資的事情,怎麼樣?」

  陸文龍輕笑:「您做主就行,我去美國的主要目的還是打球,順便見見世面就好。」

  葛炳強對他這個態度很滿意:「有沒有興趣也買兩匹馬玩玩?」他自己就是馬主,所以現在才有這樣一個獨立包廂招待朋友。

  陸文龍順口問了問價碼:「一百萬起步,每年花費再來一兩百萬?這點錢我寧願拿去給弟兄們吃喝了。」

  葛炳強玩味的笑著:「在香港,玩豪車遊艇都是你這樣年輕仔的喜好,但能玩馬,才是真的有派頭,這個圈子也才會讓你結交更多有身份的人!」

  陸文龍搖頭:「你是香港人,我不是,大陸人在這裡始終是大陸人,我沒必要用這些東西來給自己扎場子繃面子,我提前過來,就是關心那個程老闆和朱老闆到底把我們的投資生意搞得怎樣了。」

  葛炳強投得比陸文龍多,四五千萬港幣,卻沒那麼在意:「在香港,難道還有人敢吞了我炳老強的錢?」

  陸文龍點頭:「嗯,總不會拖過七月吧?」他7月就得去打奧運會了,前後起碼又要幾個月,中間的變數可就大了。

  葛炳強更擔心的是還有一年回歸:「有些傳言有點亂……據說有大圈乘機潛入了香港生事!」

  陸文龍皺眉頭:「不可能吧,大陸還是竭盡全力想維護平穩的。」就在他身後大概三五米,葛炳強的一個保鏢和小莊都筆挺的站在關住的包廂門邊,如果不是陸文龍下車時候把墨鏡給了小莊戴,估計誰都能看出他的一臉正氣凜然了。

  呂四弓著腰坐在陸文龍身側後,聽了這句輕輕抬了一下頭,又低下去把手裡的幾張跑馬下注單整理一下,和筆一起悄悄放在蘇文瑾和湯燦清隨手就能拿到的小幾上。

  小蘇本來就心不在焉的看,注意到了,回頭看看呂四,想想拍自己旁邊的座位,呂四咬咬嘴皮起身,就好像在電影院開始播放以後走過一般彎著腰坐過去,聽見蘇文瑾小聲:「待會兒我們一起去吃夜宵,從樓裡給你帶了兩罐油辣子我放在車上了,你一個人在這邊,吃得慣東西不?」

  呂四使勁咬嘴皮,因為淚水要奔湧而出,低著頭只看見遮擋臉的頭髮在點動。

  蘇文瑾聲音更輕一點,順手幫呂四把頭髮撥開理一下:「自己在外面就多注意身體,娜娜還是個孩子……」

  呂四就一直低著頭點頭,使勁的眨眼睛才能保證淚水不滴出來。

  葛炳強輕輕點雪茄頭:「好,明天喝早茶的時候擺出來!」

  陸文龍就不再多說了,隨手買了幾注跟湯燦清鬧著玩,結果自然是泡都沒有冒一個,葛炳強都嘲笑他不做功課:「就是賣六盒彩也有概率的,買馬更是要熟悉馬匹……走吧走吧,看你也不喜歡這個,跟我下去看看馬,這次要是賺了錢,你還是應該買一兩匹就算是擺個姿態也好。」

  真到了馬房看這些賽馬,跟高高在上的包廂裡還是有很大區別,呂四肯定也是第一次來,仰著頭難得露出雙眼認真的看著那些一身油光水滑的神駿。

  強叔如數家珍,從五十萬一匹到數百萬的名門後代都能叫得出名號,不少馬主在比賽完場以後,也下來走走看看,其間更不乏各種豪族名門,有些跟陸文龍在不同場合打過照面的,都能點頭笑著示意甚至握手寒暄兩句,反而跟葛炳強打招呼的比較少。

  也許葛炳強那混道上的名聲太過響亮,加之他的娛樂業也不入大家法眼吧。

  直到走出馬場門口,葛炳強才低聲給陸文龍指指從馬廄到外面停了一長排的豪華名貴房車跟垂手相待的司機們:「兩千多名馬會會員,幾乎囊括了所有香港富翁,這才是真正統治香港的階層,明白麼?」

  陸文龍故作深沉的點點頭:「受教了……」

  揮揮手分頭上車,因為小莊來,他就不開那個跑車了,小莊開那個福特面包車,裝著自己的一家跟呂四。

  長出一口氣的解開自己的領帶和襯衫領扣:「啊……真是憋死了,去找個什麼火鍋來吃,徹底的出身汗才爽快,我還真是不喜歡跟人這麼裝模作樣的扮高級人!」

  呂四原本已經抬起幾釐米的手,看見楊淼淼笑著幫陸文龍拆開領帶脫下西裝,就悄悄的收回去,放在自己的膝蓋上,輕聲吩咐那個依舊帶著墨鏡的小莊到她早就看好的幾家不錯的川味酒樓。

  湯燦清多問一句:「要不要給維克托和林姐打電話說我們到了?」

  陸文龍沒那麼複雜:「他們結婚呢,排場還是大,我們就不在之前跟他們聯繫了,免得還要騰出手來招待我們,這幾天,小莊和阿剛帶人陪著你們逛街玩玩,我爭取早點和呂四一起把收錢的事情處理完……」說著又解開一顆衣領扣:「這次來香港我怎麼覺得有點心驚肉跳的感覺!」

  呂四看一眼他領口露出來的腱子肉,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4:10
第八百九十九章 雪茄

  之後不到四十八小時的事實證明了呂四的價值。

  因為陸文龍這邊是商務安排,小莊估計還是跟上級匯報詢問了一下,第二天真的就跟著蘇文瑾她們的大隊伍一起行動,陸文龍跟呂四開著跑車過去,呂四開的,她已經持有香港居留證,也有駕照,以前在渝慶就學過開車,那時可是什麼都要比著二嫂的行為做,現在卻變成了真正的工作技能。

  還是那家茶樓,強叔的車已經到了,就停在樓下,兩個保鏢認得陸文龍,慇勤的過來接手泊車,陸文龍笑著就拿出一副墨鏡戴上跟秘書上樓了。

  還是老位置,還是強叔腫眼皮泡的在喝茶恢復夜生活的疲憊:「叫你昨天晚上跟我去派對,你又回家陪老婆,女明星那不帶勁得多?」還看著後面遮住半張臉的呂四詭笑。

  陸文龍真不敢恭維的拱拱手:「您興致高,好好玩……我得找飯錢,待會兒是來個下馬威?」

  葛炳強再瞟一眼低頭順眉的呂四:「你真的這麼急著收回這筆錢?」

  陸文龍輕鬆的靠回椅背上:「大樓封頂了,確實缺錢,不過最主要是我家四妹說老程和老朱不安生,那我就沒工夫跟他們扯皮。」呂四估計第一次聽見陸文龍這麼稱呼自己,驚訝的抬頭看了一眼,又低回去,翻開自己的厚厚秘書簙不知道在上面寫什麼。

  葛炳強笑笑點頭:「好!那就嚇唬他們一下。」

  這一回,老朱和老程就不是一起來的了。前後有十來分鐘的差別,果然後到的老程看老朱已經坐下在吃腸粉,皺皺眉頭,選擇了坐在陸文龍和葛炳強之間,以前他們都挨著坐的。

  葛炳強正在唾沫橫飛的給老朱講故事:「手槍就這麼抵住了……」右手比作手槍的模樣,抵在老朱笑著吃東西的頭側左太陽穴旁邊,口中輕輕:「砰!你猜怎麼著?」

  老程坐下搭話:「阿強你又拍了新戲搞槍戰?」手中掏出一小盒雪茄給陸文龍示意,陸文龍搖頭拒絕了。手上還在喝粥呢。

  葛炳強手還頂在老朱頭側,轉過來對老程:「一下就炸開了,收屍的時候,車廂棚的頂部全都是腦漿和骨頭渣子!這邊……就在這裡……」因為老朱在他的右邊,所以他換了自己左邊順手在老程的右邊頭側畫了碗口大個圈:「全炸掉了!」

  兩個生意人縱然再狠辣,總歸還是做生意的,面面相覷一眼又飛快跳開,老程吞了一口雪茄煙才說話:「不是拍戲?」

  強叔左右看看,老朱沒搭話。他才接上:「剛剛給老朱說去年淺水灣道的那場非法賽車槍殺案,你也聽說過吧?阿烈?」

  程天烈再吐一口濃濃的煙:「聽說過!狠辣!據說是大圈……好像,好像另一邊是跟你……」

  葛炳強皮笑肉不笑的臉頰抽動一下。臉上帶著江湖中人特有的那種不知所謂的看淡生命的不屑。指指陸文龍:「我在山頂坐鎮,具體問他,他……」手上做了個手槍的手勢,很囂張的對著程天烈扣一下扳機,原本豪爽抽著雪茄的程老闆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陸文龍一直安靜的喝粥,這時候才抬起頭:「我手上有幾十條命了。但一直坐得正行得穩,就是靠一個字,義氣!」

  呂四原本聽葛炳強講故事的時候就估計那個賽車手是陸文龍,眼裡閃光,可這會兒看陸文龍裝得老氣橫秋的放話。突然有種難以抑制的喜感,好像很久沒出現過的笑容強行要爬上她的臉。

  還好她的臉上障礙多。笑容沒能顯露出來,反而變成了冷笑,無聲的冷笑,這讓抬頭不由自主看向陸文龍的朱老闆瞥見了她髮絲之間的可怖面容,特別去做的曬傷妝都沒能在黑暗中掩蓋她的表情,手裡挾著腸粉的綠色筷子叮噹一下就掉在地上。

  誰都沒覺得陸文龍說了個笑話,葛炳強沒笑,只是冷冷的看著這兩位老闆,這倆更沒笑,呆若木雞的看著陸文龍好幾秒,陸文龍信手撿起碟子邊的濕毛巾擦擦手,在手裡捏成團,臉上沒表情:「我們在做生意,就按照生意上的來,我的錢……怎麼樣了!」

  他的臉比較奇怪的轉向了朱老闆,葛炳強的眼睛都眨了一下,似乎在提醒陸文龍是老程在主導這單業務,別太久沒來香港忘記這茬了。

  可陸文龍的話,就是問朱老闆的,手裡的毛巾啪的一下,帶著極為侮辱的態度砸過去,正中朱老闆臉上!

  散開,掉在那碟已經掉了筷子的腸粉上。

  這才是黑*道……

  其實就跟那些*差不多,當沒有觸動到他們利益或者不值得撕破臉的時候,和善得很,但翻臉不認人幾乎就是這些超越規則者的共同特點。

  身家過億的朱老闆居然身體彈了一下,猛睜眼卻不敢站起來,也許是怕陸文龍說不定會突然拔出一支槍爆頭,就那麼喃喃的說了一句:「前天下午就收賬了……」眼睛終於第一次看了程天烈。

  葛炳強都笑了:「哦?昨天上午我的財務經理給你們打電話說還在談?不是龍少來問,你們還真打算瞞了我們的錢?!」他的兩隻手就伸出去展開正好拍在兩個五十來歲老闆的肩脖上,動作頗重的拍打兩邊的脖子,聽著就是啪啪啪的響,有其他桌的客人在看。

  陸文龍裝善良:「我們是文明人……支票在哪裡?我們給錢的時候可是干淨利落,現在你們打算幹嘛?」說著就把手從桌面拿下去,老朱更靠近他這邊,就算被葛炳強伸手按住了脖子,也能瞥見陸文龍把手放進休閒西裝的懷裡,估計是接二連三的衝擊有點慌神:「是他!他把錢扣在手裡,挪去補窟窿!他空了!」

  這個消息跟呂四之前打聽到的差不多,但葛炳強肯定第一次聽見,也許他在香港的生意太多,可能忽略了這一單,現在臉上表情就有點猙獰了:「你們在搞鬼?!」手掌用力,幾乎要把倆老闆的頭壓到桌面上。

  陸文龍就是先恐嚇其實更容易放棄抵抗的朱老闆,因為他能撇清,所以才轉頭看叼著抖動雪茄頭的程天烈:「不要跟我解釋這些來龍去脈,我沒有興趣知道……把收錢的合同和支票送過來,我們該收多少,一分不多拿,但這兩天的利息照算,馬上!」

  號稱釘王的程天烈也不過是在生意場上作風狠辣,哪裡能跟這些道上的比,咬咬牙:「錢……都拿去炒會籍卡了!他還差我兩千萬美金!」抬頭惡狠狠的看著老朱,明顯就是老子過不了這關,也要拉你下水!

  會籍卡?

  陸文龍根本不知道這單生意是什麼意思,不管那麼多,伸手給呂四,這邊伶俐的遞上一支香港移動電話,陸文龍放桌面上推過去:「叫你的財務經理把銅鑼灣那棟樓交易的合同拿過來,我沒興趣跟你打官司,更沒興趣走什麼法律途徑,你想貪我們的錢,那就是不義氣,不義氣的傢伙現在你起碼已經要斷掉一根手指了,不打電話就是沒膽子,再斷一根……我會陸陸續續往上累加的,待會兒一起算!你會為你做錯的事情感到後悔!」

  葛炳強已經笑著鬆開手,放開兩個真在瑟瑟發抖的老闆自己開始喝茶:「香港是*治的,你也可以選擇報警,當然報警之後一切翻倍,所有資金、報復都翻倍,還有你老婆孩子,都會牽扯到這件事裡面來!」

  程天烈臉色開始變白,抖抖索索的撥打電話,陸文龍和葛炳強根本就不看他:「什麼會籍卡?」

  葛炳強大概知道:「高爾夫球會的高級會員卡?多少錢一張,囤積了等到價格炒高了再放出來!比股票來得快,而且好操作……對不對?老朱你的球場?」口氣平和得就好像老朋友坐一起喝茶,嗯,跟今天之前一樣。

  老朱雙手肘都小心的放到桌面之下,只剩手指在桌邊,似乎怕陸文龍砍他的手指:「是……我的。」

  已經掛了電話程天烈終於有些憤怒,卻不是對著陸文龍跟葛炳強,這兩人要回自己的錢,又沒什麼錯:「老朱!說好的我半價吃進你的高爾夫球會員卡,幫你炒市場,六萬美金一個的會籍卡現在漲到十萬,叫你回收回去,四百個會籍卡,四千萬美金,你全都給我不聲不響?!」那就只投了一千二百萬,利潤真的可觀!

  老朱也咬牙:「我有什麼辦法,現在是投入期,做地產就是這樣咯,炒樓花炒會籍炒地皮,都要等到市場養好了才能出手套現,現在大陸是在養魚,錢我都投進去建設了!沒錢給!我給你利息,遲點再付給你!」

  陸文龍飛快的跟葛炳強對了一下眼神,葛炳強稍微掙紮了一下,還是給了陸文龍一個搖頭的眼神,表明他建議還是不要參與這一單。

  陸文龍就伸手抓住了程天烈的左手食指,一貫穩穩抓住棒球的手指就跟鐵鉗一樣握住了這根手指,嚇得程天烈不停想把手指拖回去。

  陸文龍就跟握住一根雪茄一樣:「不要動……如果拿來的東西不滿意,我就當面在這裡掰斷這根手指,算第二根手指。」

  程天烈立刻放棄跟老朱的爭吵,選擇再打一個電話。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4:10
第九百章 不眼紅

  呂四叫來的會計師律師跟葛炳強的同類專家就等在樓下的車上,程天烈的助理帶著一包文件和他們一起剛剛上樓,就被轉手接過去,直接坐在旁邊的茶座開始審閱。

  專家面前做不了手腳,也許香港人也習慣這種方式,程天烈沒指望在這種東西上面耍花樣,那棟樓的交易合同都是真實有效的。

  聯合四家的資金,投資1.65億港幣買下銅鑼灣的那座六樓一底物業,然後持有了接近半年的時間,終於在三天前全面談妥,以2.87億港幣售給陳家的九龍倉地產。

  陳家付錢沒什麼囉嗦,乾淨利落的轉賬,可前腳到賬,後腳程天烈就把所有資金轉走了,原本合夥阻擊協議裡面說好的到賬分錢就成了屁話。

  兩邊的會計師把總結出來的東西三言兩語彙報了,又坐回茶座喝茶。

  程天烈無奈:「買會籍卡的資金是從海外公司走的,那些錢也是從別處拆解過來,到期要歸還,不然利息壓死人……老朱你承諾給我全款收購加10%的利息,可現在我寧願不要利息,你馬上還錢才是!」

  老朱一直沉著臉坐在對面,看著程天烈的表情,攤開自己寫寫畫畫好一陣的一張紙:「一個高爾夫洞100萬美金,我在鵬圳的觀朗湖球場五個18洞球道,建築費7億華幣,有三千名員工,每個月開支2000萬,現在正是建設的關鍵期。你覺得我要是能騰出資金還至於參加這個幾千萬收益的炒樓阻擊麼,也就我兩三個月的開支!」

  陸文龍有點暗自咂舌,其實他一直還是對自己比較滿意的,國立大廈說起來就是幾個億的資產,以自己的年紀,雖然不能跟李家陳家之類的比,還是很有點底本了。

  但看看這麼個吃腸粉都要把碟子底兒的調料蘸乾淨的老頭,隨口就拉出巨大的資產來。更不用說這邊的程天烈和葛炳強也身家不菲了,陸文龍的確就像他在這單生意裡面投入的股份一樣,最小個的。

  可他理直氣壯啊:「別跟我囉里囉嗦這些三角債,內地就最煩這個,老朱跟你的事情那是你們之間,我只問老程,按照協議,收益以後我照比例分成,然後拿我的收益10%給老程做辛苦費。現在合同已經完成,你違約,我該收多少收多少。你的辛苦費我不欠。但你已經做錯了事,拿我們的錢拆東牆補西牆,不好意思,拿錢彌補,我現在就要現錢,結賬吧!」說著右手就開始慢慢加力。眼瞅著程天烈那本來喜歡用作挾雪茄的食指就開始朝著手背翻過去。

  豆大的汗珠立刻從程天烈的額頭浸出來:「我現在……手裡面的確沒有現金!龍少,你就是殺了我,我也沒有錢給你!我認這個錯,也願意賠,但我現在沒錢!殺了我也沒錢!」

  這就是要耍無賴的風格了。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生意場上的這種老賴真不少見。

  陸文龍左右手都能開弓操作筷子,左手挾起一個奶黃包放在桌子空白的地方,再換成一把餐刀,輕輕在白色圓鼓鼓的奶黃包上頭開一道口子,他的手很穩,只把奶黃包的外面那層薄薄的皮給割開,裡面膨脹的白面翻開脹起了大口子,陸文龍感覺到自己右手握住的食指在抖動,裡面的血脈挑動更是快速,面對他這個據說殺了人的傢伙拿著刀,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陸文龍斯條慢理:「殺你?你想得太輕鬆了……知道這叫什麼嘛?鐵樹開花,有強叔打理香港本地,我分分鐘把你帶回內地,玩這個,能讓你起碼活一個月。」

  用手裡的刀刃撥開奶黃包那薄皮:「這就是你的頭皮,在頂上割開這口子,把水銀倒進去,你只會覺得頭頂癢癢,忍不住要動,那水銀就搖啊搖……一直幫你把頭皮慢慢的分離開,又痛又癢……萬蟻蝕心聽說過麼?就是形容這個的!」

  手指開始劇烈抖動了,陸文龍抓緊點,聲音還是很平靜,老朱想站起來,葛炳強伸手按住了他的肩,重重的把他壓回座位上:「聽龍少上課……要給培訓費的!」

  陸文龍繼續:「這一個月好吃好喝肯定的,還要止血吊鹽水,還得輸血,水銀也是不停灌的,這皮子下的你就不停的動,動啊動,最後就從這口子裡整個一下竄出來了,嘩!的一下最後是自己跳出來的,整個皮囊就剝掉了!你就變成了沒臉皮也沒身上皮的肉疙瘩!但還是活著的……」聲音越說越低,靠近程天烈的耳邊,硬生生在夏季的朗朗乾坤下,讓這位號稱釘王的商人渾身如墜冰窟!

  其實這樣的行刑手段大約都聽說過,但得分什麼人說,特別低聲耳語的聲音簡直陰森!

  扔了手裡的餐刀,把手往後面一揚,呂四就遞上那份文件在手心,陸文龍放到桌面上:「你的勞斯萊斯掛在你弟弟的名下,這棟玫瑰苑別墅是寫你太太的名字,你的公司辦公樓層每月你交租給你那十七歲的兒子,還有這裡的商舖、商場股權、住宅……合計超過3.4個億全都不在你自己的名下,對不對?」

  「打官司,自然從你身上要不到一分錢,但你信不信把我你這份罪轉到你老婆兒子身上?」

  「別怪我心狠手辣,出來做,講的就是個信字,你搞這種名堂,就是擺明了拖你老婆兒子下水……」話音剛落,程天烈只是哆嗦一下正要說什麼,陸文龍手上就突然使勁,一下就掰斷了那根手指,左手飛快的抓了桌上一張濕毛巾,用筷子挾著一下塞進疼得張大嘴正要叫喊的程天烈口中!

  死死塞住!

  左手的食指頓時從第三指節的下方開放性骨折,一小段白生生的指骨帶著血肉模糊的迸裂,從手掌邊緣露出來!

  陸文龍卻沒鬆手,所以劇痛的手指依然被他抓住,程天烈只是在座位上反彈一下,原本要跳起來的身體,因為疼痛被拉扯還是坐著,所以除了極個別食客掉頭看見這邊的有動靜外,只有這家老牌著名茶樓的老跑堂們遠遠看見全過程。

  但也默不作聲。

  只要沒鬧將起來,開門做生意的,最怕得罪混混,帶著茶色墨鏡的陸文龍是誰不知道,但那個葛炳強就再清楚不過了。

  然後就是幾步之外的律師跟會計師們眼睜睜的看著,程天烈的助理站起來一下,葛炳強只是指了指,就悻悻的坐回去。

  陸文龍看程天烈臉上涕淚縱橫,汗水更是一顆顆往下滴,依舊不動聲色的端過旁邊滾燙的茶壺:「要不要我再給你消消毒?又或者是乾脆拉下來煮熟了連縫回去的可能都沒有,你就只有換隻手挾雪茄了?」

  程天烈已經疼得要昏死過去,十指連心啊,但依舊能堅持著勉強拉下毛巾,就連這個拉下都試探著,生怕陸文龍對自己的斷指加力:「龍……龍少……我認了,認了,我拿產業抵債,您說!」

  陸文龍公道:「好,你住的豪宅我不要,這個住宅給我,這個啥寫字樓層給我,算起來作價兩千萬港幣,兩清,馬上辦手續?」然後不等程天烈點頭就把文件扔給葛炳強:「您投了多少,算算您的自己挑。」

  程天烈疼得要命,但還是差點把眼珠子跳出眼眶:「龍……少!那是91年的估價!」翻了幾番了,而且91年在香港地產史上幾乎是最近十多二十年最低價的時候,因為剛剛進入九十年代,原本覺得回歸還很遙遠的香港人突然驚覺回歸要變成現實了,大量離港移民,造成房價暴跌,程天烈就是從那時開始炒樓,而且留下的都是自己很看好會升值的。

  陸文龍面無表情:「你覺得我冒著被香港警署請去喝茶的危險,收回我原本合法的收入,現在不應該增加點犯罪成本?是你把好端端原本一千八百萬連本帶利的合法阻擊商業行為變成了暴力犯罪,那邊幾位律師不給錢?要不然,我們索性把整個案子做大點,從你的商業欺詐開始,牽扯更多人進來?」

  程天烈還在咬牙,陸文龍陰測測:「抓緊時間,斷肢再生縫合是有時間的,要不要我找點冰塊給你保鮮?」

  釘王就沒有絲毫猶豫了,喘著粗氣:「我簽!」

  陸文龍招手,那邊的律師立刻過來拿草籤文本標註合同內容,飛快的就一式幾份的讓程天烈簽字,陸文龍注意到程天烈居然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是把合同從頭到尾都看了一遍,確定沒有節外生枝才灰暗著臉簽字。

  律師立刻帶走合同去律師樓備案,那邊的葛炳強卻給出一個出人意料的回應:「我要你的那些會籍卡,我也公道,我投入的五千萬港幣,連本帶利收回九千萬,折合一千二百萬美金,你給我兩百張會籍卡,我就放手。」

  如果說陸文龍是小敲小打,這才是狠心大鱷,狠狠的一口就要咬掉八百萬美金!

  而且惡人還是陸文龍來做了,真要有點什麼法律責任都是陸文龍擔了,但正是惡人都陸文龍做了,葛炳強猛然發現自己不勞而獲的得了大利,才會竭盡全力的保住陸文龍。

  所以陸文龍不動聲色的就看著,不眼紅。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4:10
第九百零一章 神色

  好歹陸文龍也跟李家父子打過幾天的高爾夫,是聽說高爾夫球會的會籍卡很貴,動不動一個會員資格就要幾十萬,有些vip級的會員更是百萬巨資。

  以他內地西南邊陲土疙瘩的心態來說,玩個運動而已,光是取得上場資格就要幾十上百萬,很有點匪夷所思。

  其實首先就是高爾夫球場的巨額投資總得有人買單吧,然後也是故意營造一種高檔運動的價值感,把沒錢的傢伙摒棄在外,讓玩這個成為身份的象徵,有錢人就會趨之若鶩了,有些本質上的東西跟馬會差不多。

  但顯然炒會籍卡這種做法,就更出乎陸文龍的知識範疇,所以他還是選擇了最根本穩妥的地產,出於華國老百姓最習慣的買塊地或者有個房。

  所以說他的眼界比起這些香港人還是顯得保守太多。

  葛炳強這一手就的確狠辣,六萬美金一個的會籍卡明明已經漲起來,他卻要按照原價強行收購,而且還是用自己五千萬港幣的本金來做,這中間就翻了接近兩番!

  陸文龍看著程天烈呆滯的咬牙籤署轉讓文件,葛炳強還樂呵呵的拿出自己的雪茄盒,敬了程天烈一支雪茄,這位釘王不是喜歡抽雪茄麼,一貫只有他在商場打劫釘死別人的,終於明白,一旦涉黑,翻臉不認人的道上作風讓他損失慘重!

  所以陸文龍的注意力基本在阿列身上,偶爾瞟一眼那個神情複雜的朱老闆。覺得可以見好就收了。

  葛炳強卻宜將剩勇追窮寇:「老朱你有什麼表示?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面,固然是阿列不守規矩挪用了合資款,但你不應該負點責任?」

  程天烈哈哈笑的扔下手中已經簽完的簽字筆:「對啊!我落到這步田地,不是你坑我,斷了我的財線資金鏈,我至於麼?!」

  陸文龍看著他明顯還要拖人下水的節奏,心中暗嘆……

  可這時,就坐在陸文龍後方的呂四卻貼在了陸文龍的左後肩。輕輕的耳語:「右邊那個吃東西的白衣人……不對。」

  陸文龍眉毛一挑,斜著眼就看過去,經呂四這麼一提醒,他分毫之間仔細一打量,頓時就看出來一些端倪,的確不對!

  這家老字號的茶樓價格其實不便宜,一碟點心30塊港幣,相當於50塊華幣了,而差不多的點心別說在渝慶。就算是粵東那邊,也不過五六塊錢,可這個白襯衫的年輕人從穿著打扮長相上來說。絕對是內地人。而且從他的面相和穿著習慣來看,還肯定不是個有錢人。

  有錢人不光是穿一身名牌就像了,那種侷促或者小心是無法靠一套衣服就抹去的,氣質這個東西只能靠時間來養。

  內地人不是不會出現在這種地方,可是非富即貴,就算陸文龍要不是談生意。才不會來這裡當冤大頭呢,更何況這人無論桌上東西還是坐的架勢,都是一個人。

  一個人來這裡飲早茶?

  那都是香港本地顯貴,還得是四五十歲以上的老傢伙才幹的事情。

  這個身邊卻放著一個雙肩包的年輕人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出現在這裡,陸文龍嗅到點不一樣的味道。

  似乎察覺到陸文龍瞟了他。那個年輕人也看過來,但陸文龍的茶色墨鏡就這點好。看不到他的瞳孔朝著哪邊,而呂四那刻意遮住半邊臉的發絲,就更不容易觀察到了。

  可年輕人真的是感覺到了,有種敏銳的不安感知力,招招手讓侍應結賬,一共77塊港幣,丟了一張一百港幣的就起身拿了雙肩背包走人。

  已經走到樓梯口,想想掉頭去了另一個方向的衛生間。

  不得不說,陸文龍這個時候基本就放棄了對這個男子的關注,畢竟眼前數千萬收益的事情正在發生,他還是有點貪財的。

  老朱深吸一口氣:「我現在所有資產都投在高爾夫球場,前後價值20億,上週連我的寫字樓和工廠貨倉都抵押給了銀行換現金,香港只有一個山莊住宅,兩位老大不會逼得我流落街頭吧?」這個跟程天烈相比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狂賭徒。

  果然葛炳強笑笑:「鳩佔鵲巢傳出去,我們名聲都臭了,肯定不會做,老規矩,見者有份,我跟龍少既然已經露了丑,就要拿點好處,你跟老程這檔子事,我們就不參與了。」

  老朱也不拖泥帶水:「好!你們跟老程已經搞掂,我這裡也拿不出真金白銀,一人五張會籍卡,這是我自己私人拿出來送給兩位。」那也是約兩三百萬華幣呢。

  葛炳強不嫌少:「好!一言為定。」

  陸文龍卻又搖頭:「我成天打棒球都夠運動了,不要卡,換別的。」這鄉下人就是這樣,就好像他下意識的從來都不喜歡股票這類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一樣。

  老朱看看這位心狠手辣的年輕人,也不含糊:「第五個球場要完工,第三期樓盤也要開始賣樓花,我贈送龍少價值三十萬美金的樓花,如何?」

  陸文龍看葛炳強,他連這個球場和樓花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葛炳強點頭表示還不錯,陸文龍就招手讓律師拿了草寫的協議過來簽字,手上卻鬆開了程天烈:「以後還要請阿列哥多多包涵,照顧生意了……我們再吃個包,您自便?」

  臉色發白,嘴唇發青的程天烈點點頭,倒也硬氣的站起身,轉身匆匆出門,陸文龍伸頭給葛炳強諮詢:「球場在哪裡?樓花能值三十萬美金?」沒注意到他眼睛撇著老朱在協議上籤字時,那個之前去了衛生間的白衣年輕人已經從衛生間出來。

  呂四的眼睛沒有放在三十萬美金的協議上,一直跟著程天烈,直到那個白衣年輕人跟程天烈會合。

  就那麼一剎那,呂四剛伸手去捅陸文龍的腰,提醒他看過去,那個年輕人下垂的右手從身後突然就變出來一支漆黑的手槍,左手已經猛然扣住了程天烈的脖子,把這個一心只想趕緊到醫院的富豪拖了個趔趄。

  撞擊到桌椅板凳的動靜,和腰間的觸碰讓陸文龍下意識的就是一驚,左手一下就擺開去攬呂四,原本卻跳起來撲到他身前想擋住陸文龍的姑娘哪裡有他力氣大,重重的攔在身後趴在了陸文龍的後背上,寬厚結實的後背,陸文龍只來得及喊了一聲:「強叔……蹲……」

  砰!槍就響了!

  槍聲在這樣古色古香的茶樓顯得格外清脆,陸文龍和葛炳強蹲下紅木圓桌躲避的一剎那,看見那個白衣年輕人的手槍就如同之前葛炳強嚇唬這兩個老闆那樣,抵在太陽穴輕巧的扣動,子彈貫穿大腦,從另一邊炸開個大洞!

  眼見著號稱釘王的程天烈只是這麼一槍,就鐵定沒命了!

  陸文龍已經反手把呂四壓在自己身下,沒感覺到姑娘有絲毫的顫抖,卻瞥見桌下對面老朱的一雙膝蓋有些抖動的也蹲下來,其實他背後就是那個槍手和程天烈,根本沒有陸文龍他們這邊遮蔽的可能性。

  陸文龍永遠都忘不了老朱在桌底下來一瞬間的眼神。

  極為複雜!

  噗通一聲,老朱背後倒下一具屍體,陸文龍眼瞅著那穿運動鞋的腳步輕快矯健的跨過屍體,快步下樓去……

  他站起身,放開懷裡的呂四,呂四表情如常,居然還帶點笑,搭配她的面部顯得十分詭異。

  幾名會計師和律師也嚇得蹲在地上,葛炳強站起身來給陸文龍一個眼色,笑笑坐下:「好了……現在都走不掉了,等警察來吧!再來壺龍井,順便上幾個點心,沒準兒今天中午要跟阿sir們一起吃午飯了,我可不喜歡中環警署的便當口味!」看都不看那血流滿地的慘狀,熟稔的指點陸文龍:「阿龍多吃點,說不定囉里囉嗦晚飯都沒得吃!」

  老服務員們抖抖索索的真端了茶和點心過來:「葛老闆……這……我們報警了?」都死人了,只能報警吧?

  葛炳強伸手把蟹黃包之類的端給陸文龍:「不管我們的事,你們知道怎麼說吧……這個好!再來一籠!小四,你也坐過來吃,阿龍很信任你啊……」剛才這倆人相互保護的動作,葛炳強這老江湖可看在眼裡。

  呂四輕輕搖頭:「六爺一貫對下面的弟兄都這樣。」

  陸文龍卻看又顫抖著坐起來的老朱:「你早就想好了?趁著這樣的局面做了他栽贓我們?」正在調侃呂四的葛炳強猛轉頭,凶狠的眼神一下就鎖定在老朱身上!

  老朱一臉無辜,驚訝和恐慌都寫得更清楚,哦哦兩聲都甚至還不能說出話來。

  陸文龍還是低聲詐人:「是個大陸仔,偷渡過來下手的?您心裡很清楚吧?」

  葛炳強就冷笑了兩聲,摸出自己的移動電話:「馬上給我查一下這幾天偷渡過來的年輕人,三十不到,一米七左右,短髮……」

  呂四補充:「右邊臉上有顆痣,很明顯!」她一直就在觀察呢。

  葛炳強樹個大拇指,把話傳過去,但放下電話的時候就搖頭:「這幾天沒有帶人進來,只有送貨去大陸的,只能是走的正路。」

  陸文龍笑著拿呂四的電話:「老陳……托你幫個忙,剛發生一起槍案,是個大陸通關過來的,您幫忙聯繫通關口岸查查……」

  老朱的臉上不停變幻神色!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4:10
第九百零二章 遮羞布

  就這麼打兩個電話的間隙,街面上已經響起了刺耳的警笛聲,呂四有個下意識的緊張,陸文龍伸手拍拍她的手背,低下頭的姑娘又坐回陸文龍的側後方。

  幾名便裝探員和警官很快上樓來,一眼就看見躺在血泊中的程天烈,然後看見的就是坐在圓桌邊的三個男人,以及站在牆邊一臉緊張的其他顧客。

  因為事發突然,而且那個槍手是從樓梯口附近的衛生間出來抵近了開槍,其他幾桌客人雖然嚇得雞飛狗跳,卻沒有人會靠近槍手朝著樓梯過去,所以幾乎沒人跑掉,特別是看見槍手離開以後,血泊基本堵住了樓梯口,就更不願把自己的腳印留在血泊中了,所以全都擠在靠近窗邊的桌子和侍應們在一起,也許見勢不對再從後面廚房翻窗逃跑?

  其實侍應也在求這些老主顧留下來當個見證人,不然警方囉里囉嗦查案封館,多少天都不能營業了。

  鑑證法醫之類的很快駕到,拍照取證,擔架運走屍體的同時,警探們已經過來開始錄口供。

  葛炳強和呂四以及老朱都把身份證拿出來,陸文龍出示了自己的護照,他也見識到了香港警察專業和嚴謹的一面,任何人在有證據證明有罪之前就是無罪的,葛炳強的刑事律師已經到達樓下隨時候命。

  所有現場的文件和協議都證明了這是一場在茶樓裡面輕描淡寫之間敲定的大宗買賣生意,陸文龍和葛炳強都對那個白衣年輕人矢口否認有任何聯繫。老朱也表達了同樣的態度,他的律師也已經到場。

  所有目擊證人都提到那個年輕人是單獨一個人,突然從衛生間出來就開槍射殺,活脫脫的專業殺手形象,跟電視電影裡面看見那些殺手差不多的風格。

  警官半信半疑,但還是仔細記錄下所有細節,不過沒人提起那個斷掉的指骨,只有桌邊的人看得最清楚。而侍應們表示什麼都不知道,只顧著早點清理現場恢復做生意。

  在收走了在場所有人的護照身份證以後,警方才煞有其事的要求把所有在場人帶回警署,正應了葛炳強說的要去警署吃盒飯的預言。

  不過走下樓來,下面已經擠滿了各種記者,閃光燈接二連三的亮起,捕捉陸文龍跟葛炳強等人的影像,飛快的發回報館雜誌社……

  陸文龍走下樓梯的時候藉著轉彎跟葛炳強耳語了幾句,等四個人登上警車時。他就給了老朱一句話:「二十四小時內,你信不信我們把這個槍手找出來!」

  老朱眼睛閃了一下,使勁閉上不做聲。

  警察也接著登上這輛運送疑犯嫌疑人的大型廂式警車。不允許交頭接耳。陸文龍臉上就只有冷笑,呂四靠在他身邊面無表情,陸文龍卻能感覺到一點點顫抖,也許還是能回憶起曾經身陷囹圄的悲慘經歷,陸文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沒戴手銬嘛。

  等到了警署。陸文龍跟葛炳強對了對眼神,就分頭舉手要求跟重案組警員單獨交談。

  老朱臉上終於開始變色。

  陸文龍說得很簡單:「這個槍手是內地客,我能辨認出他的長相,而且他很有可能是通過正常通關手續進入香港的,我已經通知了華國有關部門。能夠協助追查這個人。」

  葛炳強約談的是o記的人,表達了自己也認為這個是大陸來的。但最近「聽說」真沒什麼人偷渡進來,建議加強正常通關程序排查就能找到這個人。

  陳鋒派遣的一名大陸駐港國家安全部官員也趕到了警局,說自己已經聯絡了大陸各個通關口岸的安全人員,隨時可以協助調查這起已經開始傳得沸沸揚揚的槍殺案。

  於是陸文龍就跟葛炳強還有呂四老朱一起,坐在警署巨大的電視監控牆面前開始飛快的翻看通關人員畫面。

  難度真的不大,1996年每天通關的人幾個口岸加起來也不過平均一兩千而已,篩除掉女性和年齡不符的,找起來很快,僅僅三個多小時以後,陸文龍跟葛炳強就面帶嘲諷的笑意從屏幕上指出那個白衣年輕人,三天之前持正規手續進入了香港!

  老朱也跟著點頭指認,但他的臉上難以抑制的開始冒汗,和陸文龍這邊三人氣定神閒的模樣有天壤之別。

  當警方興奮的把圖像再給其他侍應和食客確認,並且獲知這個年輕人前一天就來踩過點,也吃了不到一百港幣的早茶以後,立刻就把這個姓吳的內地湘南人作為最大嫌疑人通緝給了國際刑警!

  因為大陸和香港現在還分屬兩個不同的國家,手續非常麻煩,更有回歸之前的勾心鬥角。

  不過這次大陸警方非常配合,這邊剛指認出人,那名呆在警署的國安官員就聯絡了國內口岸,立刻確認這名嫌犯已經和另一名同伴在兩小時前返回了鵬圳,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而大陸那邊的警方更是很快遞出了這名嫌犯的全部詳細資料,並承諾會跟香港警方合作,盡快抓捕歸案。

  這一切的雷厲風行,自然讓陸文龍等人洗清了嫌疑,當然,就算是他們幹的,最後也跑不掉,所以在各自找來一名太平紳士作保以後,三名說得上都很顯赫的男人就能離開警署了。

  陸文龍自然只能找老李給自己作保,維克托來接的,滿臉的嘲諷:「幹了什麼狗屁倒灶的事情,居然被拘押了?釘王都敢殺?!」最後一句是壓低了聲音質問的,也許他也認為是陸文龍下的手。

  陸文龍使勁揉揉臉上的面皮:「真真是真人不露相,那個老朱看著扮豬吃老虎的一臉憨包相,居然能套中套的把所有人給拉進去,要不是我跟老葛黑白通吃……」揮揮手給另一邊的葛炳強示意:「我回去陪老婆了,你有空跟朱老闆一起吃個晚飯嘛,出這麼大的事情,要平復心情還是要很大代價的。」

  那邊葛炳強哈哈大笑,伸手攬住了已經有人迎著要接走的老朱,毋庸置疑的拉著他一起上了老朱的車,他可沒什麼地方不敢去,現在就要看葛炳強能抓住這個把柄拉出什麼樣的收益了!

  維克托臉上驚駭:「是他幹的?」

  兩人已經躬身上了勞斯萊斯,呂四低著頭坐在後廂寬大的對面座位上,陸文龍笑笑:「想不到吧?他跟程天烈之間的協議大多是口頭的,估計也是逼得山窮水盡了,下狠手!」想想也點頭:「不過這後面起碼兩三億港幣的資金利益,他……也值得了。」

  維克托啪的一巴掌就打在陸文龍後腦勺上,把呂四嚇一跳,還沒誰敢這麼打陸文龍吧,可維克托就是著急:「你在幹什麼?!再多的錢也不能這樣鋌而走險!你走偏道了知不知道?!」

  陸文龍不生氣,低著頭不做聲,維克托是真著急:「你現在很缺錢麼?」

  陸文龍輕輕搖兩下抬起頭:「我故意的……我故意想生點事端出來……我不想去打奧運會了。」也許只有在這個時候,面對親如兄長的維克托,陸文龍臉上才有點那麼一點點疲憊和厭倦:「我不想去美國了,我只想早點回去做我的事情,我不想當體育明星,我不想當名人,我只想做個不聲不響的低調商人,我現在的模樣不是我應該呆著的樣子。」

  維克托看看對面坐著的呂四,沒有說什麼,只是伸手攬住了陸文龍的肩膀拍幾下:「別孩子氣……我把阿瑾和阿清淼淼都接到秉建那裡去了,這些天你就跟我呆在一起,不許再跟葛炳強那些人混!」估計從蔣琪沒有一起來香港,他也能猜到幾分,只是礙於呂四在,就沒有多問。

  對於陸文龍今天下狠手的行為,呂四和葛炳強當然都有點意外。

  晚上葛炳強打電話來的時候,也這麼看:「我本以為只是嚇唬一下,諒他們也不敢跑,多嚇唬幾次就能掏血本了,沒想到你卻突然就斷了他的手,不過……幸好,如果不是我們快刀斬亂麻的先把肥肉搶到嘴裡,等後面那一槍來了,我們可什麼都拿不到,剩下就是一攤子爛官司!」

  對葛炳強,陸文龍自然不會敞開心扉:「哼哼!他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我們的錢也敢吞……老朱怎麼說?」

  葛炳強賣關子:「不承認……但肯定是他!這點察言觀色我還是有,特別是等我的人查到這根殺手線是澳門那邊接的單子,買兩個大陸仔下手的話一說出來,他臉上就掛不住了,但還是不承認,哈哈……等我再嚇唬他幾天,這個不著急,要講究火候!我倆要好好撈一把!」

  陸文龍不貪:「你做主就行了……不過你那兩百個會籍,靠譜麼?還是真金白銀或者地產真實點吧?」

  葛炳強是香港人:「我對明年回歸還是有顧慮,所以不想要地產,會籍卡我會在回歸前就盡快脫手,穩賺不賠,不過老朱的樓花也不錯,他高爾夫球場周圍的樓盤賣得很好,我查過了,這次他的第三期樓花可以回收現金四億華幣,夠肥了,一定要宰!」

  唉……其實黑*道跟土匪有什麼區別?

  不過是多一層講義氣的遮羞布罷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4:11
第九百零三章 順便

  不過很多人不都想做這種超越規則之外的異數麼?

  圍繞在權貴身邊的人是因為他們借助的是制定規則的權力,那些*跟食客們莫不如此。

  而鋌而走險的道上則是通過破壞規則來獲取利益,但代價就是最終很容易被規則打得粉碎。

  陸文龍不是一直都謹記這一點,讓自己的鋌而走險都隱藏在黑暗之中,儘可能洗白上岸麼?最近卻頻頻主動挑事兒,包括他跟武剛之間的直接碰撞。

  老李就毫不客氣的大罵:「後生仔!你在搞什麼名堂,我本來還覺得你很有分寸,起碼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你說你都完全不在乎法律了?」

  剛回到李家一處寓所,聽說消息的蘇文瑾她們在門口沒來及說上話,身上還穿著禮服的老李就對陸文龍劈頭蓋臉開始喝斥。

  維克托跟陸文龍站一起,幫自己的父親分擔氣氛:「老細是為你好……」陸文龍的脾氣他還是明白,有點桀驁,說不定吵多了會發作。

  誰知道陸文龍靜靜的點頭:「嗯,我就是有人養沒人教,該聽聽長輩這樣批評。」

  老李聽了長出一口氣,恨鐵不成鋼:「我聽警方的驗證報告,說你有涉嫌動用暴力脅迫死者的行為,槍殺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太平紳士是英聯邦國家地區的一種特有頭銜,總而言之就是給有名望的人一定政法權利,順帶監督政府的獨立身份,對自身名譽有很高的要求。香港也不過寥寥數人,就算有錢,葛炳強那種富豪是永遠都不會得到這種地位的,可老李在不清楚陸文龍是不是真的派人槍殺了程天烈,就出面把人保出來,真說得上是一力承擔了,當然對於這種所謂的一切都*的社會。只要有錢,也的確一切都可以用法來逃避。

  陸文龍搖搖頭:「是個大陸過來的退伍軍人幹的,背後指使的可能是那個朱老闆……」維克托還趕緊補充一下:「朱明廷……」

  過億身家的富豪在香港相互也都能知曉,老李皺皺眉還是把主題拉回來對人:「你看看,物以類聚。你崇尚使用暴力,你接觸的人也是這樣的類型,你覺得這是偶然的麼?」陸文龍輕輕搖頭。

  老李繼續:「對,我承認,四十年前,我跟你一樣都是白手起家。我理解這種渴望成功的心態,但那時我就從來沒有沾染這些道上的東西,這些東西沾了就甩不掉的。葛炳強再成功,提到他也是個黑社會!」

  維克托喜歡陸文龍受教的態度,就幫腔:「之前我們在平京也討論過,老細那個年代香港已經逐漸走上法治的正軌。所以一切都要遵循法律依據,你也表示你理解了,現在怎麼越走越偏?」

  陸文龍看看不遠處帶著擔心表情的姑娘,只點頭:「我知道錯了,我自己再想想,我的初衷只是想稍微出點紕漏,不再打棒球不去美國了。我只想專心的經營好我的生意,做個單純的生意人,而不是明星。」

  老李品味了一下這幾句,反而點頭:「嗯,你有這樣的認識,那我還是認可的,看清楚自己的所處地位,不要矯情也不要妄自菲薄,既要對自己負責、家人負責,還要對社會負責!」

  陸文龍態度的確好:「謝謝您的指教,我聽明白了。」

  維克托就連忙和稀泥:「好了好了,老細也累了,您去休息,我跟阿龍自己聊幾句。」

  老李警告兒子:「你馬上就要結婚了,成家立業是一個階段,要從成熟的角度來交流疏導!」

  維克托等父親走了就跟陸文龍勾肩搭背:「有點囉嗦,但還是能聽不是?」

  陸文龍居然擠出點笑來:「我就是沒有父親這樣教育我,挺羨慕你的。」

  維克托得意:「聽多了也習慣……是因為蔣琪?」

  陸文龍遲疑了一下:「一半一半,是不想去打奧運會了,我這個時候退出對老趙和國家隊,的確是不義氣,但更重要的是,我真不想當名人了,無論之前的名人是不是幫我得到了什麼好處,我現在都不想當,華國……出名真不見得是個好事,我更想沉下去踏踏實實的做個隱形商人。」

  維克托敏銳:「你是對國內的政治經濟環境感到不放心?」

  陸文龍點頭:「我說不出來為什麼,也跟政法學院的袁老師好好談過,他說這都是一個撥亂反正的階段,就跟你老爸說的一樣,他也經歷過那個逐漸向好的過程,但我現在顯然不可能把以前做過的事情都洗得乾乾淨淨,要想未來不出事,還是得銷聲匿跡,我下面已經有數百上千個弟兄家庭,他們都要安定的生活工作,不出事,相比之下跟國家隊的不義氣就只能扔小的。」

  維克托笑著點頭:「也對,無論你現在爬多高,都有秋後算賬的那一天,這也是大陸最為人詬病的一點,你有這個想法倒也沒錯,所以你才故意想在香港出點什麼事情?」

  陸文龍不否認:「你結婚嘛,所以我來了也不跟你聯繫,打算能有個到警局坐一坐接受調查的事情,不用你們保,也能上個報紙新聞,沒準兒就能退出國家隊了。」

  維克托嗤笑一下:「結果沒想到出了個更下得手,當面爆頭?」

  陸文龍也笑了:「我是爆過人家的頭,但我基本都是殺道上的人,這對上……一般的普通商人,這位老朱的手段的確也很有點瘋狂了……」

  維克托把陸文龍推給蘇文瑾她們:「好了好了……沒事了,他就是想跟我搶個新聞頭條嘛,估計是如願以償了。」

  林秉建嚴肅的批評這兩兄弟沒正形,看來維克托就算脫離了他老子的嘮叨,也會被林秉建教育一生,但看他甘之若飴的樣子,陸文龍真的有點羨慕。

  但事實證明,以陸文龍的級別,想跟大李搶頭條,還差得很遠。

  第二天一早,被押著去打完高爾夫球,才一起去辦公室上班的陸文龍拿起勞斯萊斯後排座位邊放著的一疊今天新報紙,發現頭條基本都是李家大公子馬上成婚,酒樓菜單如何,邀請了哪些嘉賓之類的消息。

  而程天烈被槍殺的刑事案爆炸新聞都只能擠到第二版,可翻來覆去,也只是講述程天烈的各種高調事蹟,真正提到陸文龍的,居然在第十幾頁的體育版,才有他被警察簇擁著登上警車的照片,「奧運冠軍涉嫌茶樓槍殺案!」的標題倒是足夠觸目驚心。

  維克托哈哈笑著把頭條放在自己頭側:「看見沒!這才是上頭條的命!你這消息,讓國家隊看見或者運動管理中心開除你,估計都要等到猴年馬月去了!」

  陸文龍無語:「你有這麼高興麼?不就是結個婚嘛?」

  維克托體貼:「你還是回頭該跟小蘇、阿清她們辦個婚禮儀式,雖然因為國內的實際情況,拿不到結婚證,但婚禮總歸是女人都會嚮往的,這個我覺得有必要辦。」

  陸文龍還是老思維:「我在渝慶接連辦三次婚禮?太招搖了吧,請了這個不請那個?」

  維克托嘲笑鄉巴佬:「哪裡是叫你在渝慶辦,旅行結婚啊,聽說你不是讓余老二都去平京旅行結婚麼?周圍這麼多美麗的地方,峇里島跟小蘇結婚,北海道和阿清辦,馬爾代夫和淼淼一起,請的賓客不用太多,自家弟兄就足夠了嘛,我也可以找個藉口拋開公事跟秉建一起去放鬆休息,要不去南美?我以前在美國唸書的時候……」住嘴了,也許是平日憋得太多,跟陸文龍在一起夠放鬆,嘰嘰呱呱的大放厥詞卻看見陸文龍表情怏怏,就停下來:「怎麼?不開心?」

  陸文龍點頭:「嗯,想起蔣琪了,她也是最喜歡這樣新東西的,余老二去平京旅行結婚也是她提給我說的,現在想來就是暗示過我跟她一起去……這些日子,我有點渾渾噩噩的,就是經常想起這些。」這些話,他幾乎從來都不跟其他任何人說,兄弟沒法說,小蘇她們更沒法說,只有和維克托在一起,才能說說。

  維克托伸手攬住他的肩膀笑:「身為一個男人,經歷過這些,才會成長,有思戀,有想念,還有點後悔是不是?對嘛,這才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嘛,沒什麼丟臉的,想了就想了……想當年我在美國唸書的時候,也還是很喜歡莎琳娜,可惜老細絕對沒法接受一個洋兒媳……」

  陸文龍被他仰頭緬懷的模樣逗笑了!

  有朋友……還真是好。

  不過等陸文龍在維克托的辦公室純粹當個旁觀者呆了一天,晚上又一起回到寓所,明顯就發現姑娘們對婚禮真的很有興趣!

  湯燦清拿著一架拍立得相機,原本說是買來給自己的廣告公司,可現在厚厚一疊照片全都是今天陪著林秉建一起在婚紗店拍攝的婚紗。

  李家大兒媳的婚紗,自然是香港最好的,整個婚禮更是要換好幾套,所以林秉建就算覺得浪費,也還口是心非的拉著閨蜜一起試了大半天。

  湯燦清自然也順便換了幾身看看,她要當伴娘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4:11
第九百零四章 連累

  伴娘裝自然不能搶新娘的風頭,但李家的伴娘服肯定也非同凡響,湯燦清穿上身,陸文龍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香檳色的光亮緞裙,帶點古希臘素裙的垂挺風格,很多豎向的褶皺完美詮釋出裙身的流體,但在腰間卻有一條帶著很多褶子的寬腰帶上綴著金色小流蘇,搭配肩頭密密麻麻的鎏金亮片,有點騎士肩章的味道,讓柔美的金色裙身又體現出中性美,很擇人。

  好衣服就關鍵在於什麼人穿,生過孩子的湯燦清上圍比以前更為豐滿,所以這條低胸開衩的裙子襯托出了深邃的迷人胸線,再加上那條寬腰帶束胸,看著沉甸甸的高貴中性感無限,特別是下面在小腿邊就收尾的斜裙襬在典雅中又透出點俏皮,一看就是名家作品。

  湯燦清還小心:「能這麼穿麼?我覺得太露了點……」後背也露了大半呢。楊淼淼比她矮了大半個頭,使勁幫忙拉後背的拉鏈,可顯然湯燦清是真胖了點,使勁吸氣,在兩名婚紗店女員工的協助下才艱難完成,但就是這樣,湯燦清臉上的表情,只能說明她是有多喜歡這樣的感覺。

  陸文龍一個勁點頭:「能!為什麼不能,好看就要多穿嘛……記得叫人拍照留念。」

  湯燦清就嘿嘿笑:「還有幾位伴娘就是從平京來的了……」

  同樣換了婚紗的林秉建艱難吸氣著也笑:「是我的發小,小學中學同學,阿龍。明天我爸找你談談,現在他們還沒到香港來。你自己留出時間,看他怎麼審問你!」看來林長峰也有持續關注渝慶或者陸文龍的事情,不過林秉建這一身白色的婚紗就長得多,後面起碼要幾個孩子來牽,維克托後悔該叫陸文龍把兒女都帶過來當花童。蘇文瑾就對這一身白色的就感興趣得多,雖然不上手幫忙,但一直笑眯眯的站在旁邊看,還拿個相機拍,但不讓陸文龍注意到,因為拍照以前都是蔣琪的活兒。

  陸文龍不怕,聳聳肩:「嗯,我明天一整天都跟維克托在一起上班。隨時叫我就行。」

  楊淼淼拉他:「陪我去訓練嘛……今天我去泳池看了看,圍著看的人好多,也沒人協助我,以前是娜娜……」以她和小蘇的心態,還真沒包下一個泳池訓練的習慣,可楊淼淼的明星效應也太大了點,剛通知香港跳水隊這邊希望能參加協同訓練,那邊就高興的把消息傳遞出去。泳池邊擠滿了鏡頭,還有無數的話筒想採訪她在代表華國隊和香港隊之間猶豫的心情,那叫一個煩。

  陸文龍想叫呂四。蘇文瑾發話:「陪淼淼,難得放假出來,先到泳池泡泡訓練一下,然後陪我們逛逛街,難得出來就是休息一下的,弟兄們也要跟著親近一下。」這些天都是呂四辦公室的職員帶著阿剛他們在香港到處遊覽購物。當然顧硯秋和程思思也能做半個嚮導,但陸文龍帶隊的話,顯然對弟兄的凝聚力有不同的意義。

  湯燦清笑:「就是嘛……」

  維克托就發話:「行,明天放你一天假,後天繼續,大後天再跟我上婚禮當伴郎。」

  陸文龍也有禮服呢,不過還得改,因為他的體型比較強壯,後背調整得比較多,剛才只是稍微試了一下,就收走了,不像維克托,現在光是新郎裝都換了好幾套。

  這一切,被五六名七手八腳幫兩名姑娘試裝的婚紗店職員聽在耳裡,只是有男有女的他們在多名安保人員和呂四的注視下,抬頭的機會都很少,只能對這種豪門生活羨慕嫉妒恨。

  但計畫不如變化,第二天一早,陸文龍被維克托押著打完高爾夫球,隨意的沖個涼就打算陪楊淼淼出門,葛炳強打電話來,說是他關於老朱的事情有了眉目,叫陸文龍繼續過去喝茶。

  這個牽涉的財物可不少,而且早點結案,也能把從程天烈那裡簽下的物業從警方凍結狀態解放出來,陸文龍就只能讓小蘇和楊淼淼先去跳水館,自己隨後就到。

  但林秉建和湯燦清已經帶走一部車,呂四以為陸文龍要去跳水館,也帶走了一輛車去自己辦公室,陸文龍就準備打電話叫出租車,畢竟維克托這棟婚前臨時的住宅也在半山腰,可沒公車一說。

  正斯條慢理整理行裝出來的維克托看陸文龍送走楊淼淼她們,就笑:「怎麼?還是要跟我一塊上班?我就見不得你逍遙自在。」

  陸文龍不講究:「搭你的順風車,我去中環茶樓。」反正李家的辦公大樓也在中環。

  維克托一邊上車一邊驚訝:「還是那家?」

  陸文龍把自己跟葛炳強的一些協議說了:「搞頭還是大,晚上我們一起去看看那個什麼喬福道的宅子,不大,說起來就兩層三百多平米,我就不用去買房子了,也不用住你們李家屋簷下,受你的氣!」

  維克托哈哈笑:「喲,不錯啊,想自立門戶搬出去住,我結婚了都只能回家住,你倒好……喬福道?雖然不如淺水灣這邊是傳統意義的高級區域,但未來發展很不錯的,價位也不便宜……怎麼得來的?」做地產的嘛,對整個香港的地皮自然是瞭若指掌,說起來就頭頭是道。

  陸文龍把過程講一遍:「其實程天烈那份文件上還有三四處宅子,這算是比較小的了,我看估價也不算很貴,沒必要趕盡殺絕,關鍵就看中這個福字,就挑了這裡。」

  維克托好奇的問了問那幾處,陸文龍有印象,他就笑:「這就是運氣,知道麼,喬福道在大平山山頂脊樑上,從風水來說就是香港島的龍脊,很不錯的,只是以前開發比較少,上面住宅也稀少都是以前英資大班的地盤,而這幾年我們把淺水灣炒起來,那邊相對就老差一些,但我敢預言那裡未來將是香港最貴的地盤,我還打算移師那邊試一把……」

  陸文龍就嘿嘿笑:「面積不大,不敢跟你們家比,以後娜娜和呂四在香港也有個住處,我們過來也有自己家住,多好,當然你要是敢自立門戶出來跟我做個鄰居就最好了。」他順帶嘲諷一下大少爺也是家常便飯。

  維克托緬懷同行:「程天烈還是有眼光,他寧願放棄中環的寫字樓也要保住山頂和半山的這幾處房產,說明他是真看出了未來潛力的,而且你說的價格,的確是91年的地價,那會兒價值五百多萬港幣,我看這價格也不是單獨的別墅,估計是個聯排單位,現在價格就得九百多萬,未來這裡可能是價格最高的地段之一,我們集團的操盤手預測是十年內能翻兩番,排除回歸的波動因素,很可能過三千萬!」

  陸文龍驚住了:「十萬港幣一平米?房價有這麼貴?」

  維克托傲然:「你以為呢?你住那海邊別墅,單價現在就過了十二萬港幣,而淺水灣一帶現在價格瘋漲,最好的二十萬港幣一平米……這就是地產!」

  陸文龍成天盤算的是自己那大樓每平米兩千不到的基建成本,怎麼能摳個十塊二十塊的,沒想到香港的地產瘋狂到這樣地步:「那還修什麼樓,就跟程天烈他們這樣炒樓好了!」怪不得花了上十億資產在內地搞建設的老朱,也要在香港炒樓撈現金。

  維克托冷靜:「都說了是炒了,是操作的附加值而不是實際價值,如果人人都去炒,那就沒人建造了,所以腳踏實地的建造才是我們應該做的,大陸現在還沒有到炒的地步,但之前已經在瓊海省出現過一次……我得說,大陸如果陷入炒樓的狀況,比香港嚇人得多,要知道,大陸那麼大,資金流向只要集中在一地,你想像一下吧?」

  陸文龍就盡想好事兒:「渝慶……明年要是真的獨立成省會了,我的樓……嗯!一定要抓緊時間把樓完成,必要的話,中環那個剛得手的寫字樓都要賣掉,你買不買?原價給你,一千五百萬港幣!」他就是把這兩處合起來從程天烈手中要回來抵債的,住宅嘛,不到萬不得已還是留著吧。

  維克託大笑:「中環?一千五百萬的半層寫字樓?你知不知道現在中環的寫字樓均價是多高?商業空間的價格和住宅是兩碼事……」

  正要得意洋洋的宣佈價格,突然就聽見前排司機收起了中間隔板,用難以抑制的驚慌口吻:「大少爺!出事了……」

  陸文龍和維克托猛抬頭,透過明亮的擋風玻璃,已經看見兩部車一前一後夾住了這輛勞斯萊斯!

  而左右兩側的窗外,這裡就是一條狹窄的單行道,香港因為地域狹小,很多地方的道路其實都很窄,更不用說到處都是警察規劃的單行道避免交通堵塞了。

  接下來的下一刻,陸文龍和維克托看見的就是從前方面包車,後面轎車裡面跳下來,手中端著ak47步槍的槍手!

  維克托跟陸文龍下意識的對看一眼對方,不約而同的說了一句:「兄弟!是我連累你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4:11
第九百零五章 胡思亂想

  陸文龍這麼說,是因為他一眼就看見幾張似曾相識的面孔,慌亂之中,還沒省起是在哪裡見過,總歸就是自己曾經解下的仇怨。

  所以他才覺得是自己拖累了維克托。

  而事實證明,維克托說的才是正確的,在香港,陸文龍還不能跟李家大公子比。

  緊鎖車門的豪華防彈房車,只是在一柄大鐵錘面前經受了一錘,就砸得擋風玻璃一片龜裂紋,毋庸置疑,多來幾錘,這號稱能抵擋槍彈的玻璃就會從車架上剝落!

  在絕對的暴力面前,什麼文縐縐的防護措施,都是紙老虎!

  陸文龍下意識的在豪華車廂裡面摸了幾下,維克托一臉苦笑:「你覺得我會有球棍或者槍械放在手邊麼?」

  看看那緊張而不慌亂的把四支步槍朝著周圍警戒,五支手槍分在車身四周對準每個車門的架勢,縱然曾經一挑多名槍手的陸文龍,看看身側的維克托,也嘆了一口氣:「投降吧……會傷著你。」

  維克託身上有點發抖,但咬牙點頭。

  陸文龍自己推開了門,在外面一陣緊張的叫喊中伸出腳站在地上,雙手舉起來:「哪條道的弟兄!說個緣由……」

  沒有緣由,猛的一槍托就朝著陸文龍砸過來,陸文龍下意識的要反抗,可看看後面已經伸手拉拽出了維克托,他硬生生住了手,嘭的一下額頭被砸出了血,維克托看見了,可他的雙手已經被拉住。刺啦一聲撕開的布基銀色膠帶就開始纏住他的手跟嘴。

  拿槍托的還要砸,旁邊傳來一聲:「夠了!他不是保鏢。沒認出這是誰麼?陸文龍!那個奧運冠軍!」

  也許之前真是把身強體壯的陸文龍當成保鏢來收拾了,現在認出來反而態度好一些,也伸手就拿膠帶捆綁他的手,陸文龍不反抗。

  真算是體會了一把被人收拾的心情。

  一貫都是陸文龍帶著弟兄這樣謀定而後動的抓別人,沒想到現在卻變成別人的獵物。陸文龍只是默默的看著眼睛裡都帶滿苦笑的維克托,兩人毫不抵抗。

  實際上兼帶有保鏢職責的司機也被捆綁,這個過程非常快,大概二三十秒鐘,三人就被推搡著上了面包車。

  被拆掉後排座位的面包車裡,三人靠坐在艙壁邊,被更加仔細的重新包紮一遍,膠帶的粘性和牢固程度都陸文龍感覺基本無法掙扎。只能用眼神告誡維克托閉上眼。

  閉上眼,不看周圍的臉,這是被綁架時候苦主的基本法則,當年袍哥們可沒少幹這種事,不看臉就不撕票,算是個不成文的規矩,不知道香港的綁匪有沒有這種條款。

  最後當然是連眼睛都蒙上,在讓人窒息的沉默中被帶到了一個聞起來有點臭味的地方。陸文龍甚至能辨認出是雞屎的味道,那把之前聽見過的聲音拿出了電話撥打:「來吧,大少爺。給你的爹地打個電話,說你被綁架了,準備好錢,不許報警,不然我們馬上撕票。」

  撕開的膠帶聲以後,維克托的聲音很低沉:「老顧。我是維克托,我被綁架了,不用擔心,千萬不要報警……」話剛說到這裡,電話就被掛斷了。

  那把聲音哈哈哈的笑起來:「大少爺!你可是金罐子啊!」然後聲音明顯就是站起來居高臨下:「脫了他們的衣服!用鐵鏈綁起來!我去收錢……」

  其他綁匪顯然都很興奮:「怎麼辦?誰一起?」「有警察怎麼辦?」已經把綁起來的三個獵物視為無物了。

  陸文龍的腦海裡還在盤旋,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是哪裡來的!

  其實他的記憶力是真不錯,最近的確有點刻意想忘記以前的不少東西,有點迷糊而已。

  嘩啦一聲響,明顯就是拉動步槍槍栓的聲音:「哈哈,不會有警察的,你們不懂這些有錢人的心態,當窮鬼的,才會把錢看得比命還重要,對有錢人來說,錢就是個數字,命比錢精貴多了,李家這麼有錢,要的肯定是這個兒子不是錢!綁票案最大的問題就是要錢,那些囉里囉嗦搞很多複雜收錢手段的,反而才夜長夢多容易翻船!我直接上門去拿!老李一定會心疼自己這個兒子,也會相信我這番誠意的,你們等著好了!看好他們,丟了人,我才拿你們要錢!」哐嘡一聲金屬落地的聲音。

  有人驚訝:「手槍都不帶?」

  「不帶……」那聲音居然真的轉身遠去了,就算是被綁架的一方,陸文龍都忍不住對這個綁匪頭子的說法點了點頭。

  真是個人才!

  但顯然,陸文龍能聽懂對方的粵味白話,就說明這幫人不全是香港人……大陸的?

  大圈還是東南亞以及澳門甚至右岸的?

  剛剛經歷過大陸殺手在面前爆頭,事後已經查詢到是跟澳門方面有關的訊息,陸文龍之不由自主的把面前的人和前兩天的事情串聯起來。

  但腦海裡閃過葛炳強說過兩次的相同內容:「大圈最近有些人手要在香港做事……」

  頓時心中一亮,那次跟甘家一起喝茶,街上打劫金鋪之後也端著ak步槍?當時也是面包車跑走了?

  對!

  陸文龍真的回憶起來這幫人應該就是之前搶劫金鋪的那幫悍匪!

  更重要的是,他剛剛在中環警署看過邊境口岸的錄像帶,全都是二三十歲年輕男子過關的錄像帶,其中真有幾個人就是自己剛才下意識覺得眼熟的原因!

  聯繫到葛炳強說最近沒有人偷渡過來,因為好像有起偷渡案帶了炸藥還是什麼,被警察發現,發生了槍戰,最近一直查得比較緊。

  這幫綁匪也是從邊境口岸過關來香港的!

  事情有這麼巧?

  不算巧……只能說是維克托這個金娃娃結婚的大新聞把這些亡命之徒吸引過來了。

  陸文龍身上的東西早就被清理一空,脫得只剩一條內褲,再重新用膠帶捆綁扔在房間角落裡,陸文龍能嗅見那股子雞屎味道更重了!

  如果不是因為阿托,陸文龍是絕對不會束手就擒的,以他的拚勁和血性,肯定只會殺得不死不休!

  可身上肩膀似乎依託住了什麼人,也是光溜溜的皮膚,多半不是維克托就是那個司機了,能感覺對方有些顫抖,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也許這種恐慌的情緒在陸文龍這裡還格外嚴重。

  只有不懂得恐懼的人才不會恐懼,就好像蔣琪不懂得黑暗才不會意識到黑暗一樣,而陸文龍見過多次血流滿地的場景,更是對炸開的頭顱,殘肢斷臂都經歷過,才明白面對視人命如草菅的亡命之徒來說,一槍崩掉自己不過是眨眼間的事情。

  所以當維克托的腦海裡翻飛都是家裡會如何處置,寄希望於自己那個從來不敗的父親一定會把事情處理好的時候,陸文龍還是忍不住要自救。

  他身上沒有任何物件器皿,連鞋子都被脫掉拿走,但就算這樣,陸文龍也把捆綁的雙手慢慢在背後牆面上摸索。

  稍微要感謝老天爺的就是,也許陸文龍這個人物出現在勞斯萊斯上面是綁匪沒有意料到的,所以只準備了一條鐵鏈,最終沒綁在陸文龍身上,他身上只有膠帶,綁得很多很緊的膠帶。

  陸文龍摸到牆面上冰冷光滑的水泥塊,沒有棱角沒有粗糙,只有膩得噁心的黏狀物,結合聞到的味道,陸文龍心裡一陣苦笑……雞屎吧?

  被扔到雞圈裡面來了。

  所以說人生還真是世事無常,前兩天自己還心狠手辣的在從別人那裡討債,非常有鐵血氣質的掰斷人家手指,攬得一盆金燦燦的好處,可一翻過臉來,就變成了自己被別人用槍指著頭,只能在雞屎中打滾!

  手上完全毫無意識的繼續摸索著,腦海裡開始翻騰這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的現實來,自己……看似很風光的大哥,面對強橫的政府或者國家力量,不也是會輕而易舉的被打翻在地,滾在雞屎中麼?

  走黑*道,鋌而走險的以身試法,終究還是會落得這個結果,這是毋庸置疑的。

  但自己不犯法,只是悶頭賺錢,就一定安穩麼?

  維克托不犯法吧?

  亡命之徒一樣會找到他的頭上來,這個時候尋求政府保護麼?陸文龍明白太平紳士老李也信不過警方,他多半不會報警。

  而自己在內地,只要變成金娃娃,養肥的雞,各方各面難道就不會迫不及待的吸血麼?

  如果不是自己的黑*道名聲跟類似武剛這樣的保護傘,陸文龍明白自己在渝慶的那些行業,多半還是發展不到現在的場面。

  這跟努力沒有多大的關係,懷璧其罪的道理在哪裡都是一樣的,自己要做大做強,誰來保護自己?

  陸文龍從來都沒覺得政府或者法律會保護自己,自己永遠都只可能是一隻養得肥胖的母雞,隨時可以下蛋,或者下不了蛋就殺來吃的母雞而已。

  腦子裡面胡思亂想,其實有助於消除心底的恐懼。

  而這個時候,陸文龍細細按捏的手指突然觸碰到一點硬物!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4:11
第九百零六章 煮熟的鴨子

  是個雞爪子!

  有著鋒利尖頭的雞爪子!

  也許從來都沒有覺得食之無味的雞爪子如此珍貴,陸文龍心裡還是有點激動的。

  僅能小幅度移動的幾根手指從一片噁心的污膩中把帶著尖頭的雞爪子捏起來,試了幾下,就找到方位,開始給膠帶上面扎孔,就跟郵票連張上的那些小孔一般。

  每多扎一個,自由度就多獲得一分,但想想維克託身上的鐵鏈,陸文龍沒有行動的想法,他只是給自己做點萬不得已的準備。

  漫長的黑暗中,只能聽見綁匪們在附近推杯換盞喝酒打牌的聲音,也不時有人過來檢查膠帶和鐵鏈是否有問題。

  已經故意把身上沾滿雞糞的陸文龍自然就成了對方不太願意靠近的嫌棄,遠遠的用笤帚鎬把挑著檢查膠帶就好,翻滾的陸文龍沾上了更多雞屎,到後來看他一動不動的綁匪連捅一捅的興趣都沒有了。

  綁匪們其實也是在用玩樂消除自己內心的恐懼,期間還有個喝多了幾杯,有點激動的要過來踢打維克托洩憤,表達那種對高高在上財閥後代任意欺凌的快感,卻被其他人拉住了。

  陸文龍依舊一動不動的蜷在污物之中,手指慢慢的扎穿那些膠帶,卻沒有撕開,而且只是把手上扎滿就宣告停止,後期專心用雞屎填滿孔帶掩蓋。

  有時候專心做一件事,就算是在玩雞屎,全身心的專注了。就不覺得有什麼不適,陸文龍甚至隱隱覺得這樣讓自己專注的局面。比之前魂不守舍的情緒來得更讓自己容易興奮,更渴望這樣的場面讓自己擺脫那種難以抑制的思戀。

  不知道過了多久,隨著汽車的聲音在外面熄火,一片槍械和桌椅移動的聲音以後,那個號稱要去找老李談判的聲音回來。趾高氣揚的回來:「談妥了!這是第一筆現金,瑪德!這些有錢人,在家裡放的備用現金都有四千萬港幣,我覺得四字太不吉利,退了兩百萬回去,這裡三千八百萬,弟兄們先分了當點心錢!」

  一片歡騰!

  陸文龍居然覺得自己有點失敗,看看人家這當老大。當得多豪氣,相比之下,自己那些做派真是太過小家子氣了點。

  也許這就是自己一直不願徹底混道上的原因和區別麼?

  抹了更多雞屎在身上的他,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其他人驚訝:「還有多少才是大餐?!」

  帶頭大哥得意:「十億!整整十億!李家正在從銀行提取現金,等著瞧吧,我親自去提錢,絕對沒有問題……」歡聲雷動之中,聲音靠近。鐵鏈叮噹聲起:「這是我們的金元寶,不要弄髒了,拿張沙發來。老李還是個很有趣的人,大公子也不能受苦了,我們要言而有信嘛。」

  沒有聽見維克托有什麼回音,讓陸文龍奇怪的卻是那把聲音走到了自己身邊:「江湖人稱六爺,你們居然把他弄成這幅模樣?哈哈哈……」伸手一把抓起了陸文龍身上的膠帶!

  感謝菩薩,陸文龍只是把自己手腕的膠帶給扎穿。綁住他上臂的膠帶不方便動手,就緊緊纏在他的胸口和上臂,被拽得坐正了靠在牆面:「六爺……這一年你在道上可威風得很啊……」

  陸文龍被封住了嘴和眼,哪裡能回應,他也不哼哼,就裝死人的一動不動。

  卻沒想到的這個帶頭大哥一把撕開了他眼部的膠帶:「認識一下吧,張志強,六爺,咦?怎麼有點面熟?」

  陸文龍第一反應就是對方並沒見過自己,但知道自己在車上,或者知道自己出沒在維克託身邊,但這個念頭一閃而過,面前出現一張中年男子有點浮腫的臉,但一雙眼睛倒是說得上炯炯有神,的確是似曾相識!

  對方看陸文龍只是眨巴一下眼睛,就伸手再撕下陸文龍貼在嘴上的膠帶,目的卻是全面的看看這張臉,還幫陸文龍臉上抹去額頭的那點血跡,才哈的一聲笑出來:「是你?!」

  陸文龍還有點莫名其妙,張志強就用手做個開槍的手勢對著陸文龍的臉:「六爺上次在旺角跟我們打了照面,可真的很威風?開槍啊?」

  最後有點模仿陸文龍當時拿著仿真槍的低吼,讓陸文龍也確認了對方就是那次搶劫金鋪的悍匪,笑笑點頭:「山水有相逢,如果還講個江湖道義,恭喜你發財,但希望能保李家大少爺平安。」他這個時候不提自己跟維克托是兄弟,萬一對方對自己不善,可不是拖累了維克托。

  果然,張志強對他的態度並沒多友好:「人家是千金之體,不跟我們這種爛命比,我收了錢,自然要保他平安,你還是操心你自己,和勝的金毛平是我的拜把兄弟,卻被你一槍爆了頭!」

  所謂冤有頭債有主,出來混,遲早都要還,陸文龍算是真切的體會到這句話,只能苦笑搖搖頭不說話。

  張志強蹲在雞圈旁邊,臉上帶著耐人尋味的淺笑,向後伸手,有人就遞了一把手槍放到他的手中,輕輕拉動套筒上膛,就抵在了陸文龍頭上:「原本我們是專門避開你可能在車上的時候下手,就是擔心節外生枝,結果天堂有路你不去,偏偏要抱著大少爺的腿跟著一起,那就不用怪我們不客氣了,這就是命!你也不過就是個草包,現在沒看見你有什麼過人的地方嘛!」

  陸文龍那一刻居然也有種認命的感覺,輕笑著點頭閉上了眼,手上能夠崩開的膠帶也一動不動,因為這會兒就算能崩開手上的膠帶,擠開肩頭上臂的膠帶,雙腿也被綁得嚴嚴實實,一樣沒得逃!

  可就在這時,被提起來只穿著一條平角內褲,坐在椅子上的維克托卻劇烈的搖晃起來,拿槍的張志強示意,有人過去伸手揭去了維克托嘴上的膠帶,猛喘氣的維克托出聲:「我買……我買他的命,我買陸文龍的命!」

  陸文龍眼睛有點定定的瞟著那邊的維克托……

  按理說,似乎已經獲得活命保障的大少爺,就不應該節外生枝,觸怒哪怕一點點綁匪的心理不平衡。

  貴為李家大公子的維克托,身上似乎背負了更多責任或者金錢,更應該保住自己的命,但在這一刻,卻選擇了要跟陸文龍站在一起,似乎就像他們當年說過的那樣,兄弟,就是用來兩肋插刀的!

  手中已經鬆開的雞爪子被陸文龍輕輕的從污膩中拈起來,雙手試著考察膠帶的強度,腦海裡開始飛快的轉動,模擬自己的動作……

  楊淼淼給丈夫灌輸過多少次,要做什麼複雜動作之前,先在腦海裡模擬一遍,然後就鼓足勇氣和力量……爆發吧!

  如果說蔣琪的離開,甚至讓陸文龍有點厭世或者低落的情緒放棄了反抗,維克托的表現卻喚醒了陸文龍,提醒他還有弟兄,還有家人,自己還有很多責任!

  冰冷的槍口就抵在頭上,陸文龍卻已經悄悄的把左手分離出來一點……

  張志強哈哈大笑:「喲……在上演主僕情深的戲碼啊,早知道,我們該把李家二公子也一起綁架出來,看看三個人有什麼情緒?要分家產的兩兄弟會有什麼心態?」

  綁匪們也跟著狂笑,陸文龍甚至能看見其中一名喝多了酒的傢伙伸手抱住那一大捧兩個黑色大包裡面的千元港幣鈔票,不停在臉上擁吻。

  維克托的確是一改幾年前唯唯諾諾示人的形象,居然也隱然帶點道上遺風:「冤有頭債有主,阿龍如果有什麼得罪,我們用錢買,各位也是求個財,他還小不懂事,我這個做哥哥的代他賠罪,各位冒險也就是為了錢,我買,我買,你開個價,我只要能辦到,竭盡全力滿足……」

  張志強才有點驚訝的轉頭:「你不是他僱傭的一條狗?是兄弟?你還有這樣大富大貴的兄弟?那你來混個什麼江湖?哈哈……錢,真是個好東西!」但那冰冷的槍口卻一直抵在陸文龍的額頭,一動不動。

  陸文龍眯著眼睛,瞄著的只是對方那根扣在扳機上的食指,腦海裡面已經跟奧運決賽般的凝化高度集中:「只要手指移動……躍身,翻腕,搶奪手槍,射擊……」

  「叮鈴鈴……」電話卻在這個時候響起!

  而且還是張志強身上的電話,他信手摸出來,居然是維克托的那支電話,怪不得他可以順暢的找到老李,確實動了腦筋:「喂?哦?李先生……錢準備好了?好的!我馬上就到!」

  十億港幣!

  不是李家的財力,沒有老李在匯豐銀行擔當董事的地位,沒有維克托實際上也是匯豐銀行的高管職務,哪裡能在這麼短短時間籌集到這麼多現金?

  能力可見一斑!

  這樣一筆巨大的金錢,顯然也讓在場所有綁匪,包括張志強在內把跟陸文龍的私人恩怨放在了一邊,興奮的跳起來:「不要激動!最關鍵時刻到了,不能在這個時候出錯,你,你,你,跟我一起去取錢,從頭到尾都不能說話,一切看我的指令……你們看住人,不能有半點閃失!」

  「別讓煮熟的鴨子飛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4:11
第九百零七章 真情

  這個雞舍裡的氣溫都在鈔票的烘托下高了幾度,槍口自然也抽離了陸文龍的額頭!

  這個時候傳出去一聲槍響也許都是節外生枝,張志強有些潮紅的臉上,就算他再瘋狂或者謀定而後動的充滿冷靜,這會兒也無法抑制的開始激動起來。

  陸文龍就好像是已經點燃導火索的炸藥桶,現在胸腔都在隨著自己的情緒調動膨脹起來,可以說腎上腺素都已經急劇分泌到類似磕了藥打了興奮劑一般的狀態,現在卻看見對方亂糟糟的開始清點人數要去收錢。

  在十億港幣面前,張志強那個被陸文龍都覺得很有才幹的頭腦都開始充血,同樣在大量分泌多巴胺,急吼吼的叫了幾個人跟他一起,而且都沒有帶槍,出門駕車取錢去了,剩下的幾人就好像屁股下面塞了一隻嘟嘟叫著燒開水的茶壺一般,坐立不安!

  陸文龍幾乎都能感同身受他們那種一朝之間馬上要暴富的激動心態,慢慢的蹭著把自己往後面牆邊靠,雙手就開始脫出束縛,抓緊雞爪輕輕割扎胸部的膠帶。

  既然自己跟這些人有恩怨,那麼最後很可能是個不死不休的局面,這種時候,陸文龍就想儘可能為自己搏得一線生機了。

  可以說,是維克托的態度讓陸文龍重新迸發出了尋求生機的火焰!

  依舊蜷倒在骯髒的雞糞中,這時候的陸文龍就沒了捂嘴跟眼睛的膠帶,裝著被綁得奄奄一息的模樣,其實真要動腦筋的想想。就會發現他從頭至尾都沒有遭受過什麼大罪,但被捆綁的人,總會給對方一種輕看的感覺,感覺自己能掌控對方生死的高高在上。所以陸文龍眯著眼睛倒在那裡的架勢並沒有被注意。

  也許只有張志強才是那個賽車被爆頭平少的把兄弟,其他人並不太在意這點,反而有兩個人腳下跟裝了彈簧一樣,轉悠在維克託身邊:「身上都沒個金鏈子什麼的?鑽戒呢?」

  遠處的人就嘲諷:「你馬上就是千萬富翁了,你還找個什麼金鏈子?!」

  也是這個道理啊?

  可滿心激動興奮的心情沒法排解啊,這倆人就還是在維克托周圍轉悠。低聲嘀嘀咕咕。

  陸文龍不著急,慢慢的蜷動自己身體,只有一直盯著他才會發現他的身體彎曲度在緩慢的變化,背負在背後的雙手已經偷偷靠近腿上。

  就好像一個被反綁的蝦子一樣,儘可能的彎曲身體,才能讓上臂從身後接近自己的小腿,還要保持足夠穩定的動態,一點點扎穿膠帶。

  非正常的姿態產生不可抑制的痠痛,開始從身體各個關節傳來,就跟陸文龍當年剛開始練五禽戲一樣。但多年勤練不綴的結果就是他的韌帶和忍耐能力的確驚人,偶爾在綁匪們目光掃視到這邊來的時候,他還能保持一動不動的狀態……

  時間在慢慢流逝,從陰暗的雞舍天棚縫隙,能看見外面的天色已經到了下午落輝,一大早被劫持到現在。中間也沒有進過一水一米,被綁縛的維克托明顯都顯得有些萎靡不振了。

  這就是非專業人員的後遺症,就算沒有劇烈運動,特殊情況下的心理波動同樣能耗費太多精力,原理就跟巴掌寬的平路和高空中的索橋走起來心態完全不同一個道理。

  但陸文龍長年訓練的不就是這個麼?

  激動之下不讓自己過分耗費體力,把最精華的積蓄到最後,當雞爪已經扎完了腿部膠帶,嘗試著已經能崩開獲得自由以後,陸文龍靠在牆角,仔細觀察了剩下的五名綁匪。不知道外面還有沒有,總之眼前的五人中,除了經常圍繞在維克托旁邊的兩個有點喝多了傢伙,另外三人說得上稱職,不停輪流在窗邊觀察外面。偶爾過來看獵物,手中的槍也隨時都沒有鬆開過。

  陸文龍再三思量,還是放棄了這個時候動手。

  對他來說,對方有多少人並不是關鍵,雖然現在對方是不太好靠近,十幾米的距離衝殺過去,也可能會被射殺,關鍵在於不能傷了維克托,不然之前在車邊他都有大打一場的可能性。

  現在就看張志強到底能不能順利拿回贖金,又會不會如約放掉維克托,至於自己……陸文龍開始有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感覺,他想全身心去拼一把,死活都在自己手裡,而不是讓別人掌握!

  所以在這種心態之下,陸文龍耐住了自己的性子,安靜得就好像一條收斂起了毒牙的毒蛇,而且隨著雞舍內的光線暗淡下來,看向他們都要用電筒照射,陸文龍活動的範圍越來越大,偶爾在昏黃燈光中伸手摸過周圍,摸到了幾塊磚石,輕輕的墊在自己身下。

  其實這種情緒是極難保持的,要隨時警惕,隨時可能應對突發情況,可又不能耗費過多的精力,保證積蓄力量,於是陸文龍甚至眯上眼打了個盹,很淺的那種,當外面突然有汽車剎車聲響起的時候,就猛一下驚醒,不動聲色的靠在黑暗中看著周邊的一切。

  帶來的是狂歡!

  走進來的人全都拿著大包的鈔票!

  難以抑制的狂叫!

  張志強帶頭哈哈大笑:「太爽了!」

  屋裡的幾個綁匪都忍不住跳起來,奔出門外去看那傳說中的十億元港幣,縱然都是千元大鈔,也不是兩個大包就能提回來的,全都在外面的車上呢。

  一個已經激動得雙手發抖的綁匪炫耀:「李家真是氣派,還隨款送了一部大面包車!方便我們自己開走即可!但我們清點耽擱了時間,強哥說要我們很冷靜的清點,這樣才會讓那邊忌憚!」

  張志強也過來主動給維克托撕開那些膠帶,但沒有解開鎖鏈:「大少爺再委屈一晚,銀行已經竭盡全力,但是都只湊了五億港元,明天一早,我們提到另外五億,就放你走,決不食言!」

  維克托不高傲:「希望能給我一個機會,給個條件,我也帶走陸文龍……」司機就不用說了,那不重要,肯定會讓他帶走的,要不是怕走漏消息,估計現在就可以放走司機了。

  張志強估計不想在這個時候敗壞心情,笑著摸出兩支雪茄遞給維克托點燃一支,自己也點燃:「你老子送的,你爹很不錯,很合作也大方……現在就委屈一下……」拍拍維克托的肩膀,轉身去看自己的收穫了。

  老實說,在五億港幣,不,五億三千八百萬港幣面前,還能閒庭信步過來跟苦主抽根雪茄,張志強自己都覺得自己很有派頭了,換做其他人,早就一頭紮進錢堆裡面打滾了!

  但他總歸還是抑制不住自己興奮的心情,轉身去看錢,而不是看那個滾在雞屎中的陸文龍。

  這是人之常情。

  這幾乎就是對張志強團隊場面控制力的一種考驗!

  五億港幣,堆起來已經是呈立方體的一大堆方方正正的沉重物件,沒有任何設備,這些人最終還是選擇不辭辛勞的把所有錢從車上搬到雞舍裡面來。

  就好像無數本武俠小說中傳說的那樣,也好像無數現實中的案例一樣,在一起打拚的時候,所有人都能團結並目標一致,但看見這麼多錢在面前的時候,想法就太多了。

  打一開始就有人提出,能不能就這五個億,現在就分了各奔東西!

  張志強甩手就是一記耳光抽過去:「後面還有整整五億!老子是要拿到手的,現在一個人都不許提前離開!」

  所以在雞舍內看守人質的擔心外面車上的把錢捲走,連張志強都忍不住要把一支ak步槍橫在大腿上坐在雞舍門口看著內外兩部分,所以三番五次的有人出去看了之後,他決定還是把錢搬進來。

  其實都願意搬,一邊搬就一邊小心的問這筆錢怎麼在老李那裡拿到手的,不過陸文龍覺得其實是想問怎麼分。

  張志強很得意,看看這邊坐著的維克托,很大聲:「李老闆,真的是個很有氣勢很有品味的大富豪,我上門他就坦坦然的一個人跟我談。」說著就好像突然想起什麼樣,一記耳光抽在旁邊一人的臉上:「叫你把那輛勞斯萊斯找個穩妥的地方處理了,你扔到什麼地方去了?」

  被打的傢伙莫名其妙,但唯唯諾諾:「就是……」

  張志強大罵:「被警察撿了!擋風玻璃都砸爛了,人家當然知道李公子出事了,而且警察中間還有人把消息透露給了相熟的記者,我正在跟老李談,警察就上門了!」

  眾人皆驚,張志強豎大拇指:「幸虧李老闆輕描淡寫的說是出了車禍,人都在家,才把記者和警察打發走!他連面都不跟人家見,極有大將之風!」

  所有人都鼓掌,連維克托都輕輕鼓掌,陸文龍靠在黑暗中也想鼓掌,但他更多的精力用來觀察那些人,一共九個綁匪臉上的表情,其中兩人……也就是之前喜歡圍著維克托打轉的那兩個,臉上變化最多。

  這個時候的陸文龍給自己定位就是保鏢,一定要想盡一切辦法,保得維克托平安回家,跟他的家產無關,就因為維克托不顧一切,也要把陸文龍帶回家。

  那自己也絕不能負他。

  患難見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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