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舵爺 作者:端午正陽 (已完成)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4:05
第八百七十八章 警兆

  陸文龍不置可否,卻有點奇怪:「你把我帶到這邊黑燈瞎火來做什麼?」

  的確是,順著石橋過來以後,帶路的小弟就沒有帶著他們往燈火輝煌的大廳建築那邊走,而張慶楠等著的這邊就夠偏了,多走幾步越來越偏僻,前面只有一棟黑摸摸的小樓,和百米外的大片建築院子形成鮮明對比。

  陸文龍現在也是搞建築專業的了,能看出來這一片的所謂度假村建設就是按照賭場的結構來建設,但地上自己走的小徑石板鋪得還算不錯,白天估計是有一片綠樹成蔭把這棟樓給遮擋住的。

  張慶楠得意:「你來,我肯定要帶你看個明白,我聽他們說你不走彩雲湖飯店,我就樹大拇指,你真是警惕性高,知道一定有人在那掛臉(警方偵查員留意),這邊才是我這個場子的中心。」

  前面帶頭的人已經走到小樓邊,用手裡的對講機喊了兩聲,裡面才有人打開門,聽推門合頁的份量,陸文龍就知道一定是加重的金屬門,還是外開,那就意味著從外面想攻打進去,就費力不少,再看看小樓一樓基本沒有窗戶,二樓也是掛滿了防盜網,就知道這棟樓的確防衛森嚴。

  順著裡面一道橘黃色的柔和燈光,小弟們等在外面,張慶楠和陸文龍勾肩搭背的進去,陸文龍立刻就看見門內側各站了一個黑衣大漢,手裡到這時都沒放下各自一把黑色的長槍!

  張慶楠伸手抓過一把給陸文龍炫耀:「五連發的唧筒!打出去就是一大片!這幾把都守在這裡!」陸文龍的確看見門內牆上掛著好幾排紅色的拇指粗的霰彈!

  裡面沒有複雜的結構,直接分為左右兩邊房間,一邊佈滿顯示屏,一邊堆放保險櫃和麻袋,張慶楠如數家珍:「這邊是請的高科技來裝的監視器,能看見彩雲湖飯店外面停車場到上橋還有場子裡面各種角落……你看你看,這個妹兒胸大不大?還可以把鏡頭推近了看!」

  陸文龍簡直覺得這貨跟曹二狗他們有天然匹配度,都可以把所有複雜而高深的東西歸結到一些混混最感興趣的細節上,不過從十多個單色屏幕上。他也能看見場子裡面人聲鼎沸,熱鬧非凡,每張檯面就跟自己以前發家時候搞的檯球桌差不多,可上面堆滿的籌碼明顯就很瘋狂的快速轉移所有權。

  陸文龍終於笑起來,指指屏幕:「一個籌碼多少錢?」

  張慶楠依依不捨的放下攝像頭搖桿,再從上方看看那豐滿的深溝,才掉頭拉陸文龍到隔壁看,這邊就有個文質彬彬的會計模樣坐在裡面桌邊,張慶楠親手拉開麻布口袋給陸文龍看:「這裡是水房,進場子就換現金。後面不許用現金……據說是為了讓人不覺得心疼。用籌碼沒那麼直接感覺錢不見了。聽澳門內行說的,好像是這個道理。」

  讓陸文龍驚奇的是,這幾麻袋現金居然丟在地上,打開保險櫃裡面卻是一盒盒整齊排列的塑料籌碼牌!很不解:「不就是塑料片。比鈔票還值錢?」

  張慶楠點頭笑:「一百,一千,一萬,就這三種顏色,每次門口找這裡領幾盒走,一目瞭然多少錢,這一盒就是一百萬,一百萬現金要多大一堆?這一盒倒兜裡是不是比一堆現金還值錢?在我這裡,塑料片就是錢!每次領走多少盒。就要多少錢來換,完了一對帳就知道有沒有錯,每天進出款項是多少。」

  陸文龍恍然大悟,如果說鈔票是貨幣,在這裡就只是貨物。籌碼才是貨幣……

  一邊看一邊點頭:「嗯,我只帶了幾萬塊來玩玩,你別笑話我。」

  張慶楠顯然記掛剛才監視器上看見的傲人身材,嘿嘿笑著就拉陸文龍出門:「玩個屁,你還瞧得起玩這個心跳麼?改天我們還是去澳門玩……估計真是自己開的,就沒有玩起來那種心情,走走走,跟我去看那個火爆身材的,好像是跟個皮鞋老闆的,狗日的輸了六十萬吧,今天必須把這老東西收拾了,拿他女人來抵賬!」一邊說就一邊興致勃勃的摸後腰的步話機跟自己的什麼下屬傳達命令:「必須把第七桌那個油光水滑的老頭套死,拿他婆娘抵賬!」

  陸文龍真佩服這位的胃口,倒也沒什麼可指責的,道上的無法無天本來就如此,真是良家女子或者本分人也招惹不到,這濫賭輸人用這一方的土話來說就是該背時(活該)!

  不需要同情。

  所以兩人晃晃悠悠就穿過其實一路都有人看守的小路回到賭場,陸文龍還是懂規矩,笑著叫楊森掏三萬塊出來給自己三兄弟一人一萬籌碼,就跟去開飯館的弟兄那裡捧場一個道理。

  張慶楠也不廢話,不過他唸唸不忘那身材,等不及陸文龍他們慢吞吞的收籌碼,拍著陸文龍的肩膀:「哥哥我去找嫂子!你待會兒過來,第七桌,不許跟我搶啊,大不了我們追蝌蚪!」

  陸文龍哈哈笑,他可沒跟人玩雙龍戲鳳的興趣,擺擺手示意你先去,自己才在一個張慶楠馬仔的慇勤陪伴下慢慢擠過人群看什麼地方有空擋玩玩。

  陸文龍還是戴了棒球帽,進了屋更是戴上變色墨鏡,有人估計覺得他有點裝模作樣,多看兩眼,就看見毫不掩飾的馬仔陪在旁邊,知道不是一般人,就不敢多看了。

  楊森跟小白也躍躍欲試,自家兄弟聚在一起賭賭沒有問題,但陸文龍平日是絕對不准他們出入外面賭場的,現在就當放放風,但看陸文龍沒停留在哪一桌看,他們也笑著把手揣兜裡,只是遊蕩。

  面積不算小,二十來米寬,三五十米長,間隔一段連開幾扇門的隔牆之後,又是一個跟這麼面積類似並排的長條大廳,各有幾百平米,擺了十幾二十張檯子和各種賭博遊戲機,不光能玩百家樂等賭場常見的紙牌、骰子、輪盤遊戲,還有成排的電子賭博機,雖然比不上澳門看見那些規模,但在禁賭的內地,也算是不錯了,起碼這場子裡面數百近千賭客就很滿意,老賭棍一門心思玩自己最擅長的,吆三喝四氣氛熱烈,新來的就什麼都試試,搞得到處都人滿為患。

  陸文龍不去擠,卻下意識的東張西望觀察退路,還不諱言的開口問:「撤離呢?萬一有什麼事情退路在哪裡?」

  這個馬仔就一臉景仰的豎大拇指:「那邊,那一排賣酒水飲料的櫃檯酒櫃飲料櫃推倒以後,背後就是暗門,直通水邊的小船碼頭,絕對萬無一失,不愧是龍哥,一眼就看出來關鍵!」

  屁的關鍵,以陸文龍這種心態,站在這裡就發慌,因為四周圍沒有一扇窗戶,每個角落一台巨大的櫃式空調機仰頭噴吐冷氣,頂上也吊了十多把吊扇換氣,兩邊牆面都有一長排壁掛空調在換氣,可見為了不出現賭徒們到處亂跑的情況,門窗都沒有,門口那邊的馬仔更是虎視眈眈的看著所有進出口。

  所以不安裝這些設備,簡直就能悶死人!

  陸文龍站在這裡初春的季節,早上他跟呂四掉在江水裡都冷得牙齒打抖,現在卻滿頭開始冒汗……

  搖著頭慢慢走,遠遠看見七號桌邊,張慶楠就跟看獵物似的看著一個穿紅色套裙的豐滿女子,那女子估計也不怎麼賢良淑德,轉頭正跟他玩眉目傳情呢,張慶楠估計喜歡這個調調,樂成啥了,這個馬仔看陸文龍伸手擦汗,還多歉意:「楠哥說熱點好,穿得就少!夏天那才叫一個好看,到處都白花花的!」

  陸文龍就只能再次翻白眼,順著找空調涼快一點的方向去看看,結果一轉頭,帶著墨鏡的他就跟一個穿著灰色襯衫,斜跨皮包的年輕人對上眼!

  雙方只有那麼一瞬間的眼光交錯,陸文龍的後背卻猛然一緊!

  不為別的,那個臉龐消瘦,看著有點黑乎乎的年輕人,就那麼一對眼的瞬間,陸文龍從他的眼裡只看見一片對自己毫不掩飾的焦灼之意!

  陸文龍心有警兆,輕笑一聲,伸手挽過小白的脖子,用手指不遠處另一個背影姣好的女子:「這姑娘……你跟阿森慢慢靠近櫃檯,萬一有事,第一時間從櫃檯後的暗門衝出去!」那邊馬仔只聽見前面,對陸文龍湊在小白耳邊的內容當然無從知曉。

  小白臉上也浮起點笑容,色迷迷的故作精彩回在陸文龍耳邊:「我們跟在你前後,萬一你要支持……有什麼事情?」

  陸文龍暗自咬咬牙:「好,你們把這個傢伙帶開,你讓阿森隨時偷偷看著我。」阿森高大一些,也跟著陸文龍一樣戴了一副墨鏡,外人觀察不到他的目光方向。

  小白哈哈一笑,推開陸文龍就說:「打個賭!哥,准保釣到手,阿森跟我去打個配合!你給我們倆扎場子!哥看著!」

  伸手拉了楊森耳語一下,就嘻嘻哈哈讓那個馬仔見識他們的泡妞大計!

  陸文龍自己才摘了帽子,沒之前那麼打眼,慢悠悠的擠著朝那個年輕人靠過去,年輕人顯然也在注意他的行動,不動聲色的兜著圈子接近他!

  不是那個孤身一人投身警界的阿生還有誰?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4:05
第八百七十九章 大鈔

  到處填充著菸草、汗味、香水甚至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狐臭味,但大多數人的注意力都在檯子上,各種各樣的賭博檯子上,沒有注意到兩個男人的靠近。

  陸文龍左手在腰間,隱秘的朝上左右指了一下,阿生原本已經激動得要向他伸出來的手停住了,翻眼皮瞥見天花板上掛著的那麼多台攝像頭,硬生生把自己就好像路人一般從陸文龍的身邊擦過,然後似乎被面前的人群擠住,在陸文龍側後方耳邊極輕的聲音:「走……趕緊走!」

  陸文龍被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阿生絕不是來賭博的,聯想一下他已經調到蜀都省會地區的警察部門,陸文龍心裡當時覺得不對勁!

  賭博其實是個可大可小的犯罪項目,一般來說抓賭只是轄區派出所的任務,眼前這種在內地算是大賭場的局面可能就應該動用治安大隊或者刑警隊,但也應該是僅限於渝慶市本地警察機關隊伍。

  貿然出現一個應該是省廳或者其他地區的警察,這只能說明是異地辦案,按照蔣琪那裡看見的無數案例說明,這隱約傳達的就是省廳不信任本地警察,直接越級插手辦理!

  聯想到武剛似乎很不忿氣的態度,加上他跟這裡的關係,陸文龍好像知道點什麼!

  陸文龍不囉嗦,伸長脖子看旁邊的檯子,似乎有人贏了把大的,半轉身給阿生在耳邊:「水房有槍……安全為上。」就這麼一擦而過,陸文龍就走過了阿生。

  阿生在原地頓了頓,還是朝著另一邊,自己熟悉的幾張臉過去了……

  這個場子,遠沒有陸文龍他們進來這麼容易。

  阿森已經是場面上有名號的大哥,一路上其實經過了好幾處關卡,都是打了照面認了人,自然是暢通無阻的進來,陸文龍這難得出面的出現,更讓張慶楠的馬仔們親自接待。

  而阿生他們進來。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起碼他們這四個已經在賭場裡面的警察都在這周圍混跡了一個多月!

  陸文龍當然不知道,他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邁步朝著張慶楠的方向走過去。

  黑,還是白?

  有時候做人做事真不是這樣非白即黑的簡單選擇題,陸文龍也逐漸意識到自己以前把為人處世立場看得過於簡單,就好像香港電影裡面經常出現的臥底一樣,臥底太久,自己都忘了自己到底應該是黑還是白。

  跟阿生這樣的親兄弟相比,張慶楠的份量肯定不足。但張慶楠卻對自己是坦誠相待。就算不認同對方一些行為。但在兩個人的情分之間,張慶楠卻沒有一點芥蒂,多了不說,一兩千萬的私房錢。源源不斷的扔給陸文龍,卻從不問去向,連個收條都不要!

  就因為他也重情義,對陸文龍的救命之恩掛在心裡,這樣的人……陸文龍還是不願相欺,笑著過去,張慶楠已經成功把手攬在對方腰間,正偷偷的順著後腰褲縫往豐滿的後臀上進攻!

  要知道那個注定要輸得傾家蕩產的鞋廠老闆還在這個女人旁邊的賭桌上酣戰,也許就是這種偷偷摸摸的刺激才會讓張慶楠有點興趣?

  真要找女人。他什麼樣的找不到?

  看見陸文龍,自己臉上的淫笑跟得意也不掩飾,也許只有在陸文龍面前,對其他弟兄一貫保持的威嚴大哥形象才不用撐面子,還無聲的給陸文龍飛個眼色。

  陸文龍伸手色迷迷的也拍在那紅色套裙的屁股上!

  其實是隔著裙邊蓋在張慶楠的手上。嘿嘿笑著:「走嘛……去喝兩杯!」不用質疑的手勁把這個女人也朝著那邊攬過去。

  張慶楠略微驚訝,但看那女子驚慌的看看桌邊男人,卻欲拒還迎的已經摔自己懷裡,頓時覺得很有樂趣,一步三搖的就摟著這女人往邊角的吧檯酒水過去……

  陸文龍抬頭看小白,果然這傢伙肯定認出了剛才的阿生,一臉的詢問表情,陸文龍不回答,只給他做了個動下巴的方向,小白拉上正故意跟那馬仔勾肩搭背的楊森,就也朝著吧檯過去,張慶楠已經倒了幾杯酒等著他們了,自己卻開始跟這豐滿女子竊竊私語起來,估計還是覺得陸文龍乾淨利落的一推就把事情搞定了?

  陸文龍回應的是阿生的表情,老八很焦急,還不能體現在表情上,而是眼神,毫不掩飾的看陸文龍,表達為什麼你們還不走的疑問。

  陸文龍摘了墨鏡輕輕眨眼,表示自己明白了……

  阿生怎麼不急?

  二十多名省廳專業警探,一百多名鄰縣臨時抽調的警力,數十名一直被隔離通訊工具的渝慶高級警察,現在都一股腦的過來了!

  近兩百人的警察已經在包圍這個區域,這個湖畔小島即將成為甕中之鱉了!

  但不等阿生多想,他的上級已經給他發出了訊號,其他三名同事都不動聲色的分散開始朝著門外踱去,他們的任務就是要盯住那個水房!

  賭場抽成只是收入的一部分,其實大頭就應該在放水(放高利貸),只需要把櫃子裡面的塑料牌籌碼借給輸光了想翻本的傢伙,就能讓對方欠下一筆又一筆的高額賭債!

  把塑料牌牌,在不需要任何成本的情況下變成巨款,這才叫一本萬利!

  所以堆放籌碼和現金的房間才會叫水房,歷來都是賭場嚴控把守的區域。

  他們盯了這麼久,就是為了找到這關鍵所在,在度假村大廳周圍的十數棟小樓之間好不容易才確認了這裡,現在肯定不能在行動之時放跑對方!

  但阿生的腦海裡也在反覆翻騰陸文龍錯身給他留下的話「水房有槍」!

  這裡連看場子的都肯定有槍,這是毋庸置疑的,陸文龍也肯定知道,但沒有提到門口這些人卻特別提醒水房,阿生就留意上了。

  往外走的人馬仔們倒也不攔截,因為不少人還是覺得太悶,會在門口蹲著抽菸甚至吸毒,但是打電話是絕對不允許的,所以阿生等人分散開蹲在門外抽菸的模樣並未引起警惕。

  反而是陸文龍和小白已經反覆在吧檯邊觀察了那些酒櫃遮擋的痕跡,的確能看見背後掩藏的暗門,心中稍定的相互點點頭,端著酒杯喝那味道一嘗就不正宗的假洋酒,笑罵楠哥摳門,張慶楠在兩三米之外聽見自己的名字還得意做鬼臉,讓他的幾個馬仔很是羨慕陸文龍等人的關係。

  陸文龍的目光留在了吧檯邊的一個男人,他正一頭是汗的在簽署放水協議,身份證、手印、擔保人一應俱全之後放八抽二,旁邊的馬仔把一盒籌碼就客氣的擺在對方面前,完全沒有電視裡面惡狠狠強迫人家借錢賭債的模樣。

  楊森經常收賬,當然明白個中關節:「喏,這是借的五十萬,但是簽了就只給四十萬的籌碼,那十萬已經是第一檔的利息給收了,回頭三天內能還五十萬就了事,但之後每過一個月就加利息,從五十萬本金加一個月的利息一起算,每個月都是利滾利,五十萬一年滾個百來萬很輕鬆的,你看帳是這麼算的……」說著就放下酒杯,雙手各伸兩根手指比劃,很快就把一個數學研究上應該是帶函數的基數運算熟練的交出一個結果來!

  陸文龍完全不會算:「草!你什麼時候數學這麼好了?你唸書的時候成績那麼差!」

  小白哈哈哈:「他收賬收得這麼熟練,根本就不用算!」

  楊森這大塊頭還得意!

  突然門口就有人一聲高喊:「有刺(探子)!硬刺(警方探子)!」除非陸文龍這樣藉著喝酒聊天刻意傾聽的人,在一片鬧哄哄的環境中,偌大的場地里根本就無從聽見!

  手裡的酒杯抖了一下,還是穩定沒有動,腳下踩住了楊森要跳起來的腳步!

  順眼看了一下張慶楠,他已經把頭都扎進對方的胸口裡,反而是吧檯的那個馬仔抓起步話機在聽見什麼,正伸頭叫喊楠哥……

  呯的一聲清脆槍響,頓時就穿透了渾濁的賭場空氣,幾乎所有人都能聽見那迴蕩在外面山野之間的聲音,接著就是毫不掩飾的警笛長鳴!

  整個場子裡面就那麼齊刷刷的靜謐了一下,極個別可能過於沉溺賭博的賭客還在喊:「押……」然後猛地一下就好像爆炸一般,所有人都跳起來,不顧一切的朝著大門方向湧去!

  反而是遠離大門那邊的吧檯這一帶瞬間就空了!

  陸文龍心裡終於抓緊!

  頭一擺,小白就伸手跟那邊的吧檯馬仔合力拉翻了沉重的木製酒櫃,楊森跳起來一下擋住朝這邊湧過來的少數知曉暗道的馬仔,給大哥們騰出空間,陸文龍已經在拉拽張慶楠了!

  張慶楠跳起來跟陸文龍一起翻騰過吧檯,卻從自己後腰拔出一把黑亮的手槍:「跟我去衝前面不?看是哪個狗日的敢來踢老子的場子!」

  陸文龍猛搖頭,那邊小白已經和侍應生推開了小門,伸手就拉著張慶楠使勁往那邊推:「馬上走!這種時候耽擱不得!」

  一個從更換籌碼處衝過來的馬仔卻一把就把錢袋子給塞在了陸文龍手裡!

  好幾袋!

  全都是百元大鈔!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4:05
第八百八十一章 一滑

  沒有地道,也沒有神秘兮兮的機關,打開門外面就是黑漆漆的小島後岸邊,只有外面湖水被月光星空倒影出的粼粼波光,隱約能讓人分辯哪裡是湖水,哪裡是岸邊。

  吧檯侍應生熟練的拿出一把手電筒,剛一打開,就被陸文龍一下把手中的錢袋子砸過去打掉,怒罵一聲:「你特麼的不怕點水(通風報信)啊!」

  張慶楠居然一抬手就要拿手槍打對方的頭!

  還是空了手的陸文龍拉住了他:「趕緊走!他估計是昏了頭……」

  的確是想獻慇勤的小弟給嚇得魂不附體,還是小白上去拉了一把,然後斷後的楊森才衝出來,卻驚奇的發現那個豐滿的女人居然比他還先衝出門來。

  不管了,一行人順著漆黑高低不平的稀疏林間小道往十幾米外的岸邊走,小白已經一馬當先的拉著侍應生跑過去,藉著夜色在指導下撥開水邊茂盛的植物露出那裡拴著的兩條鐵殼船,驚喜的是後面還掛著馬達,不用使勁拚命划槳了!

  張慶楠的神經粗大,其實一直都不驚慌,遠遠看見還給陸文龍炫耀:「看見沒!老子還每天叫人發動了檢查就藏在原地,老子……你怎麼不讓老子去挑了門口砸場子的!」

  陸文龍是不願有警察真為此受傷:「來的是硬刺,你能幹嘛,待會兒別把自己折在裡面!趕緊逃出去才是正題!」

  張慶楠滿不在乎:「我這裡是誰罩著的,怕個鳥……明天換個地方玩,今天真是讓你看笑話了!」在他看來,也許場面上的資金或者弟兄被抓進去的損失,還不如陸文龍看笑話嚴重。

  陸文龍不提醒他自己知道是跟武剛有關的產業,更不說武剛自己有似乎有點煩惱,只是點點頭:「那就好!」

  一片黑暗的灌木叢和樹林間穿行,聽著前面亂七八糟的哄鬧和震天的警笛警哨喝罵聲,這邊安靜的角落就顯得愈發安全。

  似乎只有黑暗才能庇護這一行人逃出生天,結果突然就聽見那個紅衣豐滿女子尖叫一聲。顯然是因為最後一段下到湖畔邊的路穿著高跟鞋踩空了,尖利的聲音傳出去好遠,立刻就有好幾把電筒和喝斥聲傳來:「誰!誰在那邊!站住!」

  張慶楠更加氣得想抬手一槍解決了這個胸大無腦的女人,陸文龍笑著推他上船,還順手把那女的也拉上來,後面一串也跟著出來的馬仔紛紛上船,楊森和另一條大漢跳下水使勁把船推離岸邊跳上船就發動逃離!

  結果時間真的緊迫,岸上橫掃的電筒雪亮光芒兜過來,接著呼呼的使勁聲中不遠處突然竄出一艘木質小船,上面也有警察在用電筒和喇叭叫喊:「停下!不然開槍了!」

  裝的人比較多。鐵殼船有點沉。何況馬達起速還有個時間。雙方距離越來越近,張慶楠口中咒罵:「停錘子……」陸文龍一下就劈手奪過他手中的手槍,朝著那邊,其實手腕故意壓低槍口卻仰起來。嘡嘡就幾槍,電筒光立刻就混亂了!

  但是立刻那邊的槍聲也響起來,而且是有衝鋒槍的聲音,噠噠噠……

  一條同樣帶著馬達聲的小艇幾乎已經衝上來,陸文龍都覺得似乎能看見對方的臉了,這時候他腦海裡居然還閃過一句:「老子的墨鏡掉哪了!」對方的槍都舉起來好幾支,陸文龍和張慶楠幾乎是同時抓起手邊的黑色鈔票袋子,拉開鬆緊口就那麼砸過去!

  砰的一聲,還是有槍響。陸文龍拉了張慶楠就趴下!

  但紛紛揚揚的鈔票已經在漫天散開了!

  一包袋子跟個大西瓜差不多的體積,少說一包也有十幾萬,而且是沒有捆紮,散著的一包紙幣,這樣漫天散開來。船上,身上,包括舉槍的手上都有鈔票在灑落!

  當然更多的還是撒到了湖面上,白花花的一片跟周圍的湖水形成鮮明對比!

  這條唯一的機動船就下意識的停頓一下!

  只不過就這麼一錯落,這邊馬達的速度已經起來了,鐵殼船立刻如同離弦之箭一般飈射出去,後面手動划船的木質船用槍聲叫喊了幾聲,那艘有馬達的船似乎也要追擊的時候,陸文龍卻發現他們突然齊刷刷的跟岸上那些晃動的電筒一起轉身了!

  明明就在眼前,卻放棄了?

  這樣的放水也太明顯了吧,嗯,不是放高利貸的放水,是真的放水……

  真不是放水!

  死人了!

  蹲在賭場大門口的阿生原本也在抽菸,突然就看見一名馬仔匆忙的從前面飯館朝著石橋這邊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叫喊「風緊扯呼」(出事了撤退),身為阿生領導的老於一下就知道靠近的警察被發現了。

  一邊給阿生等人遞眼色,一邊就慢慢隨著已經慌亂起來的門口眾人開始起身,悄悄的把自己往黑暗中走點,他們的作用是緊盯水房,抓賭客或者收繳賭資都不是他們的任務,只有把水房的巨額資金堵住,整個案子的規模才能確定,所以現在需要防備的就是對方把水房悄悄撤離。

  好幾艘木質小船都是附近漁民的,已經盡快朝著這邊劃過來堵截,但衝過公路邊一排飯店的大群警察還是被這些建築稍微給攔截了一下,等他們沖上石橋,扣動扳機對空鳴槍警告現場四處逃竄的賭客時候,阿生等四人已經趁亂靠近水房,在後繼無援的情況下!

  老於就是阿生從縣城跟著的那位隊長,對方被破格提升到蜀都市轄的一個縣級市去當副局長,雖然職位提拔不算很大,但已經從偏遠地區到了繁華地段,算是質的飛越,有點好大喜功的老於因為有較強的偵破能力,這次被省廳拉出來單獨執行這個偵查任務,現在明顯到了收網的時候,老於咬著牙也不能讓煮熟的鴨子飛了。

  無論於公於私,他都一定會死咬不松口!

  所以這四人剛躲過匆忙跑過的賭客馬仔,就看見那邊一道光線從打開的門偷出來,幾名鬼鬼祟祟的黑影拉著大包出來,要逃!

  等對方再往外多走十幾米就到了湖畔邊,大袋的資金扔下水不就前功盡棄了,所以說這個時候的老於,說得好聽是盡忠職守奮不顧身,說得不好聽還是功利心在瞬間佔了上風,拔出腰間的小砸炮手槍就一揮:「站住!」砰的一聲槍響!

  阿生他們三個原本打算蹲在灌木叢緊盯等待大部隊增援的傢伙也只能跟著起身,拔出手槍,就散開隊形朝那邊的黑影壓過去!

  唯一不同的是,阿生在快步前行的時候,就一個半跪雙手持槍,大略瞄準的朝著黑影前方打了一槍!

  他沒有朝空中射擊,也沒有打人,警察其實拔槍射擊有很多限制的,沒有搞清楚對方實際身份之前,如果有誤傷,最後是會招來一大堆麻煩,填不盡的表格和說不完的談話,阿生的目的僅僅就是要把對方逼回去,用那種子彈從自己前方穿梭而過的空氣劃破音嚇唬人!

  沒被實彈在身邊飛過的人無法領會那種心理上的壓力,反正阿生覺得自己在靶場躲在槍靶子下報靶時候就特別印象深刻,過了好些日子才能泰然處之的在槍彈下數環數。

  果然,剛出門的幾條黑影一下就被嚇了回去,抱著大包就往回退,退回房門大開的水房裡,但這一次裡面的燈就關了,看不到什麼剪影,這樣的局面頓時給了老於極大的勇氣和信心,手再揮,自己就大步流星的沖上去!

  真的,有時候人的作為就在一念之間,阿生快步跟在老於身後,緊張的雙手擎槍,注視著兩邊的空間,身後還有老王的腳步聲和同樣急促的呼吸聲,遠處已經能聽見警笛響起,有水面有船隻在朝著岸邊靠近,更多的電筒和腳步聲響起,最後的大成已經摸出包裡的步話機在跟外面的警員聯絡,但這四人還是被老於這個領導腳步帶領靠近了水房。

  在幾乎所有警察的腦海裡,在這樣的局面下,所有犯罪分子大多都會抱頭投降,這種事情阿生最近已經跟老於他們經歷過好幾次,越是群體性犯罪事件被警察包圍的時候,反而容易投降,相比之下以前單獨抓捕個別逃犯時候,反而會出現拒捕抗命的情況。

  但這一刻已經來不及想那麼多,阿生的腦海裡繃得非常緊的只有兩件事,阿龍他們逃出去沒有!

  另外就是陸文龍那句:「水房有槍!安全為上!」

  所以當老於沖上去一手扒拉住剛要關上的大門,口中高喊:「警察……」

  阿生只有一個反應,猛的一頭撞上去,把老於從鐵門邊那大約只有五十釐米左右的開合處撞開,裡面已經閃出一朵絢爛的槍火!

  那蓬起的火花,可以說在阿生的記憶中永生難忘,能看見後面持槍者滿臉猙獰的凶悍,更不可能是他們這種小手槍能迸發出的威力。

  用力過猛的他撞開老於只覺得腳下一滑……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4:06
第八百八十二章 不寂寞

  儘管在警校也摸過霰彈槍,這一刻,阿生才深刻體會到彈種選擇的差別性。

  這種20毫米口徑的五連發霰彈槍也就是俗稱的麻桿,是有多種彈藥可以選擇的,裝在紅色或者綠色圓筒狀彈藥裡面的彈丸從多到少,由大到小都不同,這一刻炸開的時候,阿生只覺得自己鐵定丟命了,可腳下一滑的他,就把後面的老王給露出來。

  因為這個一貫不哼不哈,家裡有老有小幹了二十年刑警的警察,在最後時刻推了阿生一把!

  就好像阿生在危急關頭推開了老於一樣,他們都選擇把戰友或者同伴的生命看得比自己重!

  警察永遠都是維護社會治安的環節,縱然有武剛這樣匪夷所思的領導者,更有無數被日常工作腐蝕得忘記職責所在的政府工作者,但能夠維持這個社會繼續向前進的,說明永遠還是有大多數人兢兢業業的對待自己這份工作,在行使自己的責任。

  火光閃過,阿生只覺得自己渾身一熱!

  老王幾乎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就一頭撲倒在他的身上!

  阿生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哪裡還有什麼開槍時候的規則要求,雙手舉著自己的手槍,從洞開的門口,朝著裡面不停扣動扳機!

  就因為拿著步話機跟外面聯絡的大成晚來一步,他反而躲過了這一槍,但也看見了老王倒下,嘶聲叫喊著:「老王……」扔了步話機也雙手持槍朝著房間裡面不顧一切的射擊!

  被撞開的老於回頭看見的景象,讓他呆若木雞,但還能使勁拉拽著地上的老王,徒勞的在他身上尋找傷口,最後根本摀不住脖子處那泉湧一般的鮮血!

  動脈都完全炸開了!

  水房是只有這一個出口的,被兩把小手槍壓制在室內的亡命之徒們一時之間也沒了衝出去的勇氣,就這麼十來秒的時間,後面的警察也衝過石橋,衝到了小樓邊。用衝鋒槍朝裡面掃射,才把一直趴在地面扣動空槍扳機的阿生也給拖出最危險的射界來!

  步話機瞬間就把這邊有警員中槍,多半已經犧牲的場景傳遞到了每個參戰小組,所以水面船隻才都被調回去包圍水房,強攻這個重點!

  等催淚瓦斯,閃光彈加上盾牌已經喇叭喊話,裡面三名傷員,兩名槍手舉手投降出來以後,整個場面已經完全控制。

  武剛和來自省公安廳治安總隊的一名大隊長看著眼前的場景,都臉色鐵青!

  當然他們鐵青的理由是不太一樣的。

  現場截獲現金五百多萬。車輛七十餘部。參賭人員和賭場馬仔共計六百多人。手槍十二支,霰彈獵槍五支!

  可以說是建國以來,整個華國大西南地區首屈一指的禁賭大案!

  可發起這個案件的省公安廳治安大隊人員卻丟了人命!

  這渝慶的黑社會太囂張了!在被包圍的狀態下,居然敢公然抗命!

  而武剛的臉上就更難看。省公安廳繞過了他,自行派人組織了這起行動,直到最後時刻才讓他帶人過來參與,之前那個冗長乏味的傳達省局精神會議看來就是為了把自己跟一干主要市局領導都限制在會議室裡。

  這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從武剛的心態說,這不是在打黑,這是在打他的臉!

  就算這個地方跟他無關,都是狠狠的教訓他,他自己的地盤都沒有管理好!

  不過原本在相關人等之間不動聲色的政壇較量,現在卻死了人。死了警察,那麼事態就已經朝著另一個方向不可阻擋的改變了!

  武剛的目光最終停留到那個渾身是血的年輕警察身上,沒有哭喊,沒有顫抖,就是一臉凶光的呆立在那裡。看見兩名三級警監大官,也不理不睬的只看著那地上的血跡,因為他剛被拉拽起來之前,身上潑灑的血跡都從身側流到地上,現在看過去,正好就是一個人形,是老王的血跡,是老王救了他的一命,阿生現在毫髮無損!

  治安大隊長上前幾步,伸手拍拍阿生的肩膀:「好樣的!面對危險勇於衝鋒陷陣!黨和國家都記得你的英勇!」

  阿生有點發呆,站在他旁邊的老於連忙給他背上拍了一巴掌:「劉海生同志在工作中勇於承擔責任,善於思考,奮不顧身的精神由來已久,是我們局的優秀警察……」

  阿生終於正常一點,定定神儘量立正敬禮:「領導!是王永生同志在最後關頭推開了我,請……」他實在是有點哽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大隊長點頭:「英雄……會得到認可的……」

  武剛最後才來跟這名小警察握手,最後把所有被捕人員過目以後,在監控室裡把所有錄像帶細細看過一遍,怒氣衝衝的離開。

  最後只留下一句話:「所有事情在徹底查清之前,絕不允許事情外流,更不允許任何媒體見報上電視!」

  所以直到第二天中午,陸文龍坐在酒店餐廳,看著電視和手裡的報紙,都沒有一分一毫跟這件事相關聯的消息報導。

  對面的張慶楠一臉的嘲諷:「給你說了沒事!」

  陸文龍臉上只有狐疑:「不可能吧……」這麼大的賭場案件,而且還是來自外地警方的處理,陸文龍覺得怎麼都應該泛起點水花吧?

  張慶楠真的把這件事就當成一碗寬面來吃了,毫不在意的摸出小白安排人半夜就給他準備的手機開始打電話,昨晚剛剛從寬闊的湖畔邊上岸以後,張慶楠的確是留足了後路,在那邊有兩個人和兩部越野車一直守在一條不起眼的機耕道邊,所以一群人很快就離開了被警察徹底包圍的湖濱,回到市區,鑑於情況不明朗,陸文龍又要張慶楠暫時別打電話跟各方聯繫,就先躲到小白的賓館來,這邊比較偏僻,條件也比較好,所以張慶楠居然摟了那個紅衣女子胡天胡帝的暢快了半夜,現在才開始瞭解事情。

  等待電話撥通的過程中,還給陸文龍炫耀:「一兩個月就得這麼搞一回,有些狗日的就是要體現他們的價錢,表示打點了他們還是有用的,所以這一輪過了,又得給錢……」電話通了張慶楠的表情正經點:「老李?我老張……」

  就說了這麼幾個字,張慶楠臉上的表情就凝固了。

  好一陣,放下電話,張慶楠皺眉深呼吸好幾口才說話:「死人了……瑪德!」

  陸文龍心中猛跳:「警察?!」如果是賭客或者馬仔在拒捕過程中死亡,絕對不會有這麼凝重的反應。

  張慶楠點頭:「一個省廳過來的老警察,在進水房的時候被裡面的傢伙開了槍,現在這個傢伙在省廳手裡,點了我的名字……我得走了。」原本的地方豪強,現在立刻變為逃犯,張慶楠臉上卻沒有任何慌張,平靜得就好像要上樓去那個女人……嗯,估計去找那個女人表情都會豐富點。

  陸文龍也不意外:「好!我給你安排,先帶多少錢?去哪裡?」那個老警察的老字,也讓他剛才猛跳的心臟回覆正常,當然臉上看不出來,阿生沒有事,那就最好。

  張慶楠笑笑:「我們兩兄弟,先拿一萬現金給我就行,褲兜小,不好揣,後面等我安定下來,你自然知道想辦法,那就等你幫我安排了,我可不願去什麼鳥不拉屎的地方蹲苦窯!」

  陸文龍點頭,打電話給江小船,讓他們照著讓呂四離開的方式送張慶楠去香港,沒想到這傢伙居然在旁邊自己修改旅行路線:「就在粵東好了,我在那邊也有熟人……」

  陸文龍掛了電話批評:「哥!你是跑路,不是走親訪友……」

  張慶楠臉上終於有點苦笑:「會有人兜著的,這些察二狗,我早就跟你說過,比我們黑得多,哥哥我再次提醒你,謹防跟武剛打交道,這個人是真的吃肉不吐骨頭!你放心,我前腳走,後腳就會叫我的人放出風,那個窯子的事也是我幹的!」

  陸文龍有點愣住,張慶楠臉上狡黠的一笑:「我們兩兄弟,總要有個人活得人模人樣,那就是我來背黑鍋,反正我已經出事,老子主動把事情扛了,阿龍,我知道你重感情,但武剛絕對不是個可以講感情的狗東西!這狗日的就是變態!」

  張慶楠是好人麼?

  絕對不是!他就是個地地道道的黑惡勢力頭子,但是他欺男霸女或者強取豪奪,都在自己的範圍內,都在那片灰暗的地帶中,陸文龍還真沒見過張慶楠對什麼良家女子伸手或者欺壓普通老百姓。

  論到跟陸文龍的交情,那更稱得上是肝膽相照不留二心,相比之下,陸文龍的心眼都要多得多。

  所以陸文龍居然有那麼一絲慚愧,左手食指輕搖著在自己鼻尖碰碰,似乎這樣才能止住鼻翼有點發酸的感覺,笑著搖搖頭:「我不多說了……路上小心,這裡多給你一萬,天遠地遠,只要看見這,我必來見你。」摸摸自己褲兜,拿出那個金色的一萬元籌碼,昨晚換的時候他就沒打算玩,準備隨意扔哪個桌上看看運氣,所以沒換成小的。

  張慶楠接過去,拍著陸文龍的肩膀哈哈大笑!

  看小白準備的到貨場轎車已經停在大門外,得意洋洋的瀟灑而去!

  哦,走之前還上樓把那個還在被單裡酣睡的懵懂豐滿婆娘也帶走,說是正好一路上不寂寞!

  這是真瀟灑!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4:06
第八百八十三章 你怎麼知道

  說起來,小白這個賓館可是田老爺子這樣的國家領導住過的地方,其實安靜雅緻,條件也不錯了,陸文龍昨天半夜跟張慶楠過來,總不能扔下他自己回家去,所以看張慶楠已經被小白送到江小船的物流市場去,自己才打算回家。

  現在上午九點過,楊森開過一輛越野車送陸文龍,他跟小白完事以後還得繼續躲到工廠去:「哥,我們那輛車就扔在那裡了?不拿回來?」其實不算虧,昨天還開了兩部越野車回來,現在都扔到阿林那邊改頭換面,張慶楠那跟著逃出來的十多個弟兄進城就作鳥獸散自己各避風頭,張慶楠非常義氣的把提出來幾袋現金都給了弟兄們當跑路費。

  陸文龍搖頭:「誰敢去拿?全都是警察圍著的吧……也無所謂,那些車都是走私進來掛粵牌的,查不到我們頭……」電話響起來,一接聽,是武剛!

  聲音沒有昨天下午那樣的凶悍:「張慶楠在哪裡?」

  陸文龍聽到聲音的那一刻,肌肉還是緊繃了一下,把副駕駛的座椅放倒一點,讓自己半躺下去,好像這樣的姿勢能暗示自己不要衝動:「他?我不知道……」

  武剛懶得兜圈子:「我看過他的賭場監控錄像了,畫面上你穿著深灰色襯衫牛仔褲,戴個米色棒球帽和墨鏡,別人認不出來,我知道是你!趕緊的!我找他有事!」

  陸文龍眨巴一下眼睛:「走了……上岸就跑了,真的,應該離開渝慶了。」

  武剛的聲音也不意外:「有把握不被抓住?」這還是一個警察局長的口吻麼?

  陸文龍模凌兩可:「應該不會吧,我不知道。」

  武剛冷冰冰:「你到我辦公室來!」

  陸文龍心中輕嘆:「嗯……」掛了電話就指指路:「送我去市局。」

  楊森臉上多看了兩眼,但是從陸文龍臉上真看不出什麼表情,擅長踹門收賬的傢伙好幾年前還是跟陸文龍打架搶乒乓球檯子的屁小孩,現在長成身形彪悍的青壯漢子,欲言又止卻沒吭聲。

  陸文龍就閉目養神,直到越野車穩穩停靠在市警察局門口對面,才睜開眼。二話不說的推開門出去,楊森終於忍不住開口:「六兒!我一直在這裡等著!」

  陸文龍回頭笑笑,點點頭,楊森也笑了,把車往後倒進路邊一個巷子口,就那麼坐在駕駛座上,看著已經換過一身白襯衫加牛仔褲的陸文龍空著雙手孤零零走進去,有點發呆。

  陸文龍不發呆,在門衛武警那裡登記以後,就直接上樓。上到四樓武剛的辦公室。

  其實他是第一次來。以前他跟武剛的接觸都是偷偷摸摸的。上次在剿殺毒販以前的接頭也是武剛上他的面包車,之後也不過是在市刑警隊大樓審訊室交流過,所以這個有點老舊的辦公樓,真的是第一次上來。

  很乾淨。但絕對說不上嶄新或者好看,更沒有現在陸文龍腦海裡經常翻騰的國立大廈裝修風格,相反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味道,也許是腳下刷了漆的木樓板年代太久,散發出腐朽的氣息?

  米白色牆面走廊搭配深色木地板,陸文龍看見一路上經過好幾間辦公室,上面標註的官銜都是道上聞風喪膽或者說竭力巴結的對象,最後走到頭拐彎,才是武剛作為常務副局長的辦公室。

  陸文龍比較奇怪的。卻沒看見其他局長的辦公室,不是一般都一個正的起碼倆副的麼?

  武剛的辦公室外還醒目的掛著常務副局長的職務門牌,更少見吧?

  只不過轉彎過來就看見辦公室門前有個小廳,坐了一個女警在辦公桌後面充當秘書,面容麼。平心而論,三十多歲年紀除了身材還算不臃腫,長相也算不得特別,陸文龍只陰暗的揣測這是武剛擺在這裡給別人看的,走過去對方態度倒是不錯,不起身就指指裡面:「陸文龍吧,武局在等你。」

  陸文龍推開厚重的木門,順手在身後關上,沒有轉身弓腰關門的小心動作,注意力都用來打量辦公室內部環境了。

  就跟他進了賭坊第一件事就是找退路一般,他現在也下意識的先看環境,不是要幹什麼,而是從環境也許就能看出點什麼。

  牆上的世界地圖、華國地圖、蜀都省地圖、渝慶市地圖一張挨一張貼著,面積都一樣大,所以比例也越來越大,深褐色老式圓拱玻璃窗,外面多少年的老樹枝葉繁茂,能透過一點陽光碎片灑在寬大的辦公室裡,但不多,讓辦公室裡有點陰涼,更顯靜謐。

  很寬大的辦公室,一面牆都是書櫃,玻璃書櫃,裡面擺滿了書,但是和袁哲的書架都壓垮了的凌亂不堪不一樣,這些書都是成套的整齊精裝本,擺樣子的成分很明顯。

  起碼林長峰那個前市委書記的辦公室裡面的書都要顯得實際和經常翻動的痕跡多得多。

  然後最醒目的就是擺在寬大辦公室中央大辦公桌後面的一張摺疊單人行軍床,上面一頭摺疊被縟,雖然不是軍隊那種豆腐乾,但也疊得很整齊,堆滿卷宗文件夾的辦公桌前,兩把班前椅,再就是陸文龍身側的一套沙發茶几。

  充滿符號感!

  陸文龍不知道符號感這個詞,但他腦海裡浮現的就是這個特徵,這是個極為喜歡標榜和擺樣子的傢伙,這一點加上辦公桌後面那掛在衣架上格外亮眼的三級警監警服就基本說明了武剛。

  武剛坐在辦公桌後面,冷冷的也在打量陸文龍,相互都有這麼一兩秒的停頓,陸文龍站在辦公桌前:「武局,我來了。」

  武剛靠在椅背上:「昨晚怎麼回事?」

  陸文龍有想過:「張慶楠開了場子,三番四次邀請我過去玩玩,我對賭博沒興趣,但是總有個人情世故,過去看看,結果就遇上查案,接下來就是逃跑,我完全是無妄之災,連賭徒都算不上,還搭上一輛車!」

  武剛雙手十指交叉放在肚皮上,中年過了嘛,多少還是有點啤酒肚,起碼比以前陸文龍第一次見到他的高瘦模樣要臃腫一點,也要憔悴一些,但眼鏡後面的眼神依舊犀利:「你還犯了窩藏逃犯包庇罪!」

  陸文龍無奈:「我自保,張慶楠……被抓住也沒什麼好的後果吧?」停頓一下還是直說:「前面的飯館,我可沒從那邊走……」表明自己是能聯想到那個飯館以及後面的賭場跟武剛有什麼關聯的。

  武剛原本讓陸文龍到那飯館跟他秘密會面兩三次,就沒掩飾那裡跟自己的關係,提氣凝視了一下才松勁,長長的嘆一口氣:「你看見那個是我弟妹……」那年飯館後面櫃檯後面是有個中年婦女。

  陸文龍沒多說,但眼珠子轉了一下,武剛似乎能明白:「她先走了,上週就走了。」

  陸文龍的眼珠子轉更多下,武剛隨手抓了一本卷宗就砸過來:「老子是提前有徵兆!但不能讓張慶楠撤!你懂不懂!」

  陸文龍腦子裡面試著轉了一下,不太理解官場人的思維,搖搖頭。

  武剛有些使勁的咧了幾下嘴,彷彿在發洩什麼:「說吧!昨天早上是為什麼!說清楚!你特麼的居然敢在城市裡面搞暴動?!」

  張慶楠已經承諾他會一力承擔所有事情,但陸文龍電光火石的在腦海裡盤算一下,還是選擇冒險:「我只想救個姑娘出來。」

  武剛睜大眼睛難以相信的楞了幾秒:「我草你大爺!你特麼是沒見過女人!你沒玩過女人?你特麼的還會昏頭轉腦為個女人幹這種事情!你幾個婆娘!我草……」剛才還有點按捺住的脾氣終於爆發,跳起來抓手邊所有能抓到的東西砸人!

  陸文龍一動不動的任由卷宗和簽字筆、步話機電池之類砸自己身上:「劉宓!是我送進去的一個犯罪的姐妹,我送她是進班房!不是去當婊子賣淫的!」聲音越說越大,最後有點接近小吼著雙眼正盯武剛:「對的!就是我做的!我是聽說她在賣淫才去看情況的!我真的無法想像,可以怎麼做人無恥到那樣的程度!」

  武剛有點遲疑的驚奇,也許沒想到陸文龍會用這樣的口氣跟他說話,充滿憤怒和毫不客氣的口吻:「沒錯!她的確是犯罪,應該去坐牢!因為她詐騙貪污了貨款,我原本是信不過把人送進局子裡就能改造,不可能讓她變好的,但有人說應該讓她接受這樣的教育,那就去了!」

  「但是我看見了什麼!她還是個人麼!就是特麼豬狗不如的動物都沒有她下賤!口口聲聲說什麼剝脫政治權利,特麼的已經被剝奪了做人的權利!你沒做過錯事麼?!我做過錯事!是不是每個犯人都可以隨心所欲的變成那樣?!是不是你管理下的每個人都能當成那樣無所謂的隨意收拾?!」

  不知不覺帶上粗口的陸文龍愈發憤怒,看著這個五年前自己還要戰戰兢兢請吃飯的警察局長,無所畏懼的怒吼著!

  武剛反而平靜下來,慢吞吞的摘下自己的眼鏡,揉著鼻樑,然後重新凝視陸文龍:「你怎麼知道……我跟那裡有關?」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4:06
第八百八十四章 忍耐

  陸文龍該怎麼說?說自己知道武剛每個月起碼有二十天都住在那座賓館?不但劉宓這些人陪過他,還有更多從外面找來的年輕女孩子在那裡留宿?

  難道陸文龍能說自己從三年半以前剛拿了奧運冠軍回來,自己就一直派人在那座賓館監視他?!

  當然不能,忍住脫口而出的內容:「人我拿到了,裡面的情況我自然也聽說了。」

  武剛好整以暇,沒有招手叫人來銬走陸文龍的意思,整整剛才砸東西弄亂的襯衫,又坐回去:「嗯,你打算怎麼辦?」

  如果是以前的陸文龍,沒準兒就說不怎麼辦,現在的他自從在平京跟甘紅波等人廝混過,再加上香港粵東的見識,更有昨天泡在刺骨的江水中品嚐貫通的思路,就站在那裡靜靜的反問:「你覺得應該怎麼辦?」

  武剛居然饒有興致的笑了,一點不像是昨天剛發生了兩起重大事件的模樣:「喲?態度有變化?是因為你跟市委書記的關係?」

  陸文龍點點頭:「再往上的關係也有,但沒準備拿出來壓人。」

  武剛還真有點對陸文龍這個表述意外,陸文龍跟上面有一定的關係,他是知道的,不光國安第四局的陳鋒,走了的林長峰,新來的汪澤清,能恰到好處的認識這些人,就說明還能認識其他人,但陸文龍一貫卻並沒有在他面前顯擺過,還是穩穩的把自己擺在被他這個警察局長管理的位置上,今天顯然是有點對抗的味道:「壓人……你既然知道壓人,為什麼不走正常渠道要人?你把人要走,你覺得我會不給麼?」

  陸文龍氣得笑,真的是苦笑:「正常渠道?武局長,您覺得這才是正常渠道?一個在押服刑的女囚犯,出現在外面賣淫,我通過關係壓下來找你要,您覺得才是正常渠道?」

  武剛哼一聲。估計也覺得自己說錯了話:「治理的手段你不懂,這個社會本來就是黑色灰暗的,如何管理這個社會,就要用不一樣的手段來控制!不然你認為應該怎麼辦?整個體制裡面我不過是其中一環,你以為這些事情只有我就能一手遮天?!我也要跟上面交代!」

  陸文龍靜靜的看著,武剛的聲音也越來越大:「這不是我的問題!你看看外面這座城市!你那個什麼民工公寓在什麼地方?下半城靠近江邊的地方,古往今來都是最低賤的水路碼頭!在這座山城裡面,你必須爬!不斷的爬,你才能從貧民窟爬到地面上,然後才能爬上城市的中心!你難道不是這麼做的麼?!你想盡一切辦法在往上爬。把自己包裝成成功的商人運動員。企業家!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只有爬到你那個國立大廈的市中心!頭一抬到處都高樓林立。車流不息!美女!美食!高級商店裡面的東西才伸手可及!這就是人的貪慾!而我就是在管理這些貪慾!讓賭博出現在他應該出現的地方,賣淫也在我圈定的範圍內!吸毒在那些自甘墮落的人身上,整座城市才能把骯髒和陰暗面集中在一起,不至於到處橫流。你看看其他哪座城市沒有這些東西!這都是人性!你懂不懂!」

  聲音也越來越大,唾沫橫飛,說到最後也有點激動!

  但更像是在為自己辯護!

  陸文龍又變得安靜:「我做的一切,都對得我的良心,我沒有強迫女人出賣身體,我沒有控制販毒的人手,我更沒有把賭場拿來做大做強,我敢拍著胸口說,我有情有義對得起天地良心!」

  武剛似乎被觸動了心底一個禁區。臉色開始發青,惡狠狠的看著陸文龍:「你在說我?」

  陸文龍不懼怕:「誰混蛋我說誰!」

  武剛已經繞出了辦公桌,剛才桌上的東西擋著,現在走近了陸文龍才看見武剛的後腰也掛著一把手槍,現在武剛一邊鐵青著臉。一邊就把右手按在後腰槍套上:「你再說一遍!」

  陸文龍巍然不動:「你敢說你沒進窯子裡面搞那些女人?你看過她們是怎麼服侍人的麼?她們還是人麼?你敢說你沒從窯子和賭場裡面分錢?就算你把錢都拿去送禮了,你說是你的無奈之舉,你現在的位子不是你由此得到的好處?」

  武剛的手指已經輕巧的挑開槍套那個金屬扣,右手緊緊握在小小的精緻手槍握把上,有點喘粗氣的模樣:「你……」已經到了跟陸文龍幾乎面對面,鼻子對鼻子的狀況!

  陸文龍不閃躲:「你什麼你!如果你有女兒在裡面被人糟蹋你有什麼感想,你的兒子在賭場揮霍吸毒你有什麼感想,如果昨天晚上賭場開槍打死的警察是你兒子,或者開槍那個看守水房的是你兒子,你有什麼感想!」

  武剛唰的一下就把手槍拔出來!

  猛然一下頂在陸文龍的下巴上:「你在威脅我!」

  陸文龍伸手握住了手槍跟武剛的手,要是換成一朵玫瑰花,兩人的手這麼握住,只會是含情脈脈的情人關係,可惜氣氛和性別都不合適:「這不算威脅,袍哥人家,一言九鼎,我說了我會把武成峰給你撫養長大做個正直的人,就絕對會做到,這件事是為了感謝我們初期那些相互照應的事情……如果是威脅,我就會跟你細數,我在省委和平京認識哪些關係,可以用來對付你,但我沒有!」

  武剛已經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你信不信我崩了你!」

  陸文龍還是慢悠悠:「你沒上膛。」他拿手覆蓋在武剛的手上,以他的手勁要壓住不讓對方扣動扳機順利套筒後座是不難做到的,但尾指順勢在這支槍管的尾部這麼一掃,那原本應該凸起的上膛有彈指示就洩露了真相。

  武剛僵持在那裡,好一陣,才松了手推開陸文龍,自己順勢重重的坐在身後的班前椅上,說不出的疲憊:「你到底想幹什麼?!」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進來,就是陸文龍拿著手槍對局長,那可說不清楚了。

  陸文龍就先放下槍,還用袖子慢慢擦掉自己摸過的地方,才把手槍放在辦公桌上,武剛就那麼看著不說話,但之前幾乎是強打的氣勢不見了。

  陸文龍轉過身來就坐在對面的班前椅上,這似乎是一個暗示,不再是一個高高在上坐在辦公桌後面的警察局長,對著下面誠惶誠恐的小袍哥,陸文龍還是稍微上半身前傾,雙肘放在膝蓋上,手指相碰敲幾下才決定了開口:「省裡面有人要收拾你吧?」

  武剛面色大驚:「你……!」還是斟酌了一下自己咬住的字尾開口:「你怎麼知道?」沒有否認。

  陸文龍當然不會說自己是從對方的態度和後來發現阿生判斷出來的,畢竟他知道阿生在什麼地方供職,這就是不尋常的情況,和其他賭客跟張慶楠只知道天下警察是一家,區別大了去:「我有我的渠道……張慶楠跑了,他會把昨天早上跟晚上的事情都擔起來,剩下的你就知道怎麼處理了,你還是那個局長,我還是我,那些消失的女犯人起碼十年,二十年之間不會開口舉報,這個取決於你的未來,因為你這樣走下去,遲早翻船,你明白麼,這就是我為什麼從來都不願跟你合作,不沾你的邊,你不是袍哥,你比我還要沒有底線,你沒有義氣或者情分一說,你是拿法律無情在給你當幌子,你兩頭都沒做好!最終只會婊子的活兒沒練好,牌坊也沒立起來。」

  武剛對陸文龍這種極為放肆的比喻都沒有反應了,呆呆的坐在那裡,陸文龍不催促,自己靠回椅背上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應該很痛恨的傢伙,感覺也很複雜。

  武剛是壞人麼?

  他是這個城市執法者的最高領導,在這個正職必須是外來者,必須兼任政法委書記的城市裡,武剛永遠都不可能擔任正職,但他在這個實際掌控大權的常務副局長位置上干下一樁樁漂亮的警界業績,也把這座城市的治安用他的方式來掌控到他認為的滿意。

  在這個複雜而人心躁動的年代裡,武剛起碼保證了這座城市各種不同勢力之間的相對平靜,沒有誰敢在他的治下踰越,但藏污納垢的城市角落卻黑得令人髮指!

  就好像評價張慶楠一樣,一個人究竟好壞,哪裡有那麼絕對?

  好一陣,武剛才抬眼看陸文龍:「你……究竟有什麼關係,我需要政法系統能到省廳級以上的關係……這一次……」話說得有點無力,但湧動著對權欲的渴望卻沒有絲毫掩飾。

  對,他就是輸在了這個權欲。

  也許把一個還算有業務能力的人變成了如今模樣,他做的那些事情,不都是為了好大喜功才編織出來的場景麼?

  陸文龍收起自己剛才還有的那一點憐憫心和最後的容忍,站起身來打斷:「我說過,我不關心你那些政績的事情,也不會介入你的任何事情,我能保得武成峰的一生平安,保得那些女子不開口,就是我對你最大的忍耐。」

  道不同不相為謀,亦各從其志也。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4:06
第八百八十五章 最上面

  自己坐在椅子上喘著粗氣的武剛似乎突然衰老了很多,好像支撐他的力量被抽走一般,甕聲甕氣:「你……就這麼走了?」

  陸文龍站在門口前回頭:「不然還要怎麼?」

  武剛有些虛弱:「你不是上面有人麼?怎麼不往上報這些事情?」

  陸文龍點頭:「老汪就是一架登天梯,他絕不是來渝慶做個二級城市市委書記的,我不用跟別人說多少,就跟他說說我在那個窯子裡看見的東西,我想他都無法接受,老武,你因為這件事徹底失去了我對你的尊重,以前我還覺得你好歹黑白兩道都壓得住,算是一方舵爺,現在看來……以後我來做好了!」

  武剛猛吸氣,好像在給自己打勁一樣,突然從身側的桌面上抓過了手槍,嘩啦一聲拉動槍栓:「我現在打死你!會不會算是你準備襲擊我,被我自衛擊斃呢!」

  陸文龍恐嚇:「你怎麼自圓其說我不管,但你的兒子一定會被報復,這不是我動不動的問題,我在,也許還能壓住有些人不報復他,更能在你萬一翻船以後讓他不受干擾,你自己想清楚吧……」繼續轉身打開門,只不過在門口才轉頭:「你自己拉的時候,都沒感覺彈匣沒子彈?你這業務能力也太不精通了。」搖搖頭關門走了。

  武剛不太相信的拉開套筒,從拋殼口一看,槍膛裡面真是空的!

  明明自己一般都會在彈匣裡面壓上五發子彈的!

  陸文龍出來把手裡的幾粒子彈順手就放在外面秘書的桌上,施施然的走了。

  從他下樓走到市局大院的外面,身後再沒什麼聲音叫住他。

  走進來的時候,他都沒有想過這麼決絕的跟武剛把話說得這麼透,但最終卻還是完全的把這個曾經叱咤一時,未來也許還會風光一段的人物給徹底挑翻在地!

  沒有喜悅的心情,更沒有勝利的暢快。只有沉甸甸的憋悶,看看對面喜笑顏開立刻開車過來停在他面前的楊森:「哥!」陸文龍終於笑笑:「走,開車去一趟政法學院。」

  阿森很高興:「去看二嫂?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作為老九。他很少問事情的緣由,都是陸文龍怎麼說怎麼做。這個跟陸文龍不打不相識的傢伙,現在只對陸文龍感到由衷的自豪跟佩服。

  陸文龍先點頭後搖頭:「應該……沒事了,走著瞧吧,我們去看看袁老師,琪琪那邊……等她自己拿主意。」這是兩個人之間的疙瘩,沒必要拉給弟兄們說。

  袁哲也是這麼以為的,看見陸文龍進來就笑:「怎麼。捨不得女朋友出國深造,現在是來給我說情給點好條件的還是要求阻止的?」

  陸文龍也搖頭:「這是她自己的理想,她自己拿主意。」

  袁哲還察言觀色:「吵架了?」

  陸文龍真有點強顏歡笑的味道:「也不算,有爭論吧。我來找您是說點別的事情……昨天晚上彩雲湖那邊有個賭場出事了您知道麼?」

  袁哲就皺緊了眉頭:「你參與其中了?想擺平這件事?」

  陸文龍搖頭:「我知道其中大多數環節,但跟我無關,昨天早上有家賓館起火的事情,您知道麼?」

  袁哲表情稍微好點:「聽說有不法分子開車撞擊大樓和投擲燃燒瓶……你也知道其中內情?」

  陸文龍很平靜的點頭:「後面的事情是我做的。」

  袁哲大驚失色:「為什麼?」卻沒有如臨大敵的把陸文龍推出去,他明白陸文龍既然來找他說。還跟拿起賭場案件一起問,肯定就是有原因的。

  陸文龍從頭論述了劉宓的案件過程,再把那個窯子的情況講了一遍,卻沒提到武剛,果然看見袁哲臉上的表情從驚訝開始到嚴肅。最後繃得很緊,陸文龍才說:「是警察參與其中的,我不敢報案,也不想通過上層關係往下徹查這件事,因為我不想把劉宓救出來以後再送回監獄,我已經不相信這個體系,那樣只會讓這個我和蔣琪親手送進監獄的朋友遭受更多折磨,所以我就砸了這棟樓,把她和其他人一起救了出去,現在在安全的地方。」

  袁哲明顯的咬住了牙關,聲音好像從牙縫裡擠出來:「賭場呢?跟這個有什麼關聯?」

  陸文龍搖頭:「湊巧在同一天而已,但我在現場,現在聽說是死了個警察,但根據我知道的情況,這家賭場是有警察參與股份的,為什麼還會鬧成這樣,這個社會是怎麼了?」

  袁哲仰頭眯著眼睛吸氣,好像是在浮出水面呼吸一般:「觸目驚心!我要寫內參往上傳遞這些消息!」

  陸文龍搖頭:「我並不是來指望你往上匯報的,要傳遞信息,我認識國委會的人,一個電話就能把消息傳遞過去,而且關係還很不錯,我只是想問問你這個也在政法系統的人,這究竟是怎麼了,我跟蔣琪的分歧也在這裡,我只是困惑,但在猶豫究竟是完全拋開這一切按照自己的善惡觀來,還是繼續忍耐曲意奉承,跟目前的環境妥協,而她就是徹底的不相信和對這種局面的難以忍受。」

  袁哲坐正了,認真的思考一下:「怪不得最近有國委會辦公室要了我最近的一些論文過目,你跟他們提到了我?」

  陸文龍點頭:「我跟其中一位領導說到了法治的事情,當然我是小人物,只是說給他們聽,他們可能認為背後有人教。」

  袁哲點燃一支菸持續的點頭:「昨天早上的事情……本來就很蹊蹺,警察到處上路檢查搜車,但事發現場被定性為流氓打鬥,屬於治安事件,遭到損失的賓館也僅僅是給派出所報案被小流氓騷擾,沒聽說死了人,更不用說你說的死了那麼好幾個,我們之所以知道就是因為有不少人討論這種打鬥的規模形式已經是渝慶好多年不見的,是不是社會秩序出了問題,更因為就是這個蹊蹺……現在我明了了原因,更明白,司法警察機關出的問題才是根子上的大問題。」

  伸手搧開面前的裊裊青煙:「你幫武剛打了埋伏,目前的局面,他負有很大的責任,也許你潛意識裡認為他跟你是同一類人,所以你下意識的幫他打了掩護,但監獄屬於司法系統,警察是另一個系統,雖然一般來說公檢法都算一大家,但畢竟是不同的,如果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就會牽涉到很多人,這就不是個別人能完成的,這就足以說明整個體系從上到下都有問題,武剛難辭其咎。」

  陸文龍眨巴眼睛不說話,所以說,明眼不揉沙子,袁哲這個熟悉情況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問題所在:「再先說晚上的賭場案件,也很蹊蹺,就是這個警察犧牲的情況,警察系統已經全面發出了不允許媒體傳播這件事的要求,行政要求,說是會影響案件的後續偵破處理,這是很不尋常的,所以才會有人打電話給我們也說了這個情況,以往有警察在辦案過程中犧牲,一定會大書特書作為典型模範,而且我這次聽說這名四十多歲的老警察家裡家庭條件非常差,現在不聲不響的把事情按下去,撫卹金和名譽怎麼辦?也拖下去?這都是很現實的問題。」

  彈掉手裡的菸灰,卻發現沒多少了,乾脆一口深深的吸掉:「關於武剛的問題,其實不是一天兩天有人反映,在政法系統裡面說,在市委那邊說,甚至給省裡面說,但你得明白有個現實就是,如果上面有領導信任他,那麼事情就會變成瑕不掩瑜,看待一個同志要從好的方面來看,武剛的確是在辦案和大案要案的處理上有很好的口碑,這當然就是來自於他這種熟悉陰暗面運作形式的優勢,但同時也是他最大的問題。」

  重新拿一支菸卻沒有再點,就挾著煙用二指點陸文龍:「他跟你,就是正好的兩個對面,他是本來白色卻不知不覺越來越染黑,你是黑色,卻在用良心把自己洗白……」

  陸文龍居然呸呸呸三聲:「良心怎麼會洗白!」

  洗白在渝慶方言裡面是完結,被搞掉的意思,很不吉利,袁哲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有點笑容:「好!你找我說,說明你是信得過我的,我也理解你找我的含義,我也許就是個神父,你來找我是需要獲得點心理上的支撐,因為現在你面前黑與白過於混淆,這就是你為什麼要把這兩件看起來沒關聯的事情拉到一起說的原因,因為這裡面都有警察在扮演反面角色。」

  陸文龍點頭樹大拇指,袁哲不用誇獎:「那麼,我首先告訴你的是結果,的確,我會把事情以內參的形式上報,但不會提及武剛,因為我也有我的想法,這樣的情況不是一地一隅一個官員的問題,在很多地方都有,換掉一個武剛,就會來個李剛張剛,而且有很大可能性他比武剛還不如,因為武剛起碼還能壓住大多數方面,很多地方是乾脆混作一談!所以,我採取的解決辦法是,自上而下!」

  「從最上面!開始解決法治這個問題!」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4:06
第八百八十六章 光

  袁哲開始侃侃而談:「一座城市或者一方疆土的黨政管理是關乎民生,但政法體系才是根本,前些年搞運動把整個政府體系摧毀導致的民眾,甚至政府自己都對有法可依,有法必依的態度模糊不清,這個問題的根源是在上面,不是解決這麼一個武剛就能扭轉的,所以我一直思考自上而下的司法改革,一種從法治態度上對待國家的改革,才是我的理想。」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也是個理想主義,還記得麼,當年湯老給你說的理想主義和樂觀主義,我覺得說到心坎裡去了,社會的污濁跟陰暗的確是永遠都存在的,如果是像有些人那樣把這當做自己也放大人性陰暗面的理由,那就是同流合污,徹底走向了錯誤,環境不是我們沉淪的罪魁禍首,更何況,這一切都是能在現行體制下逐步改變的,我有這個信心,持續這麼幾年的努力,也見到一些效果,這也是跟國家的態度相吻合的,只是我們的國家太大,令行禁止或者說上面自己也有個適應的過程,需要時間。」

  摁掉手裡的煙蒂:「這個學期結束以後,我就會轉到平京的中央黨校任教,這邊只是兼任一些校務工作,我也會把我的研究主題轉到政治實施工程法學這個版塊上去,這是上面跟我談話的結果,說明國家領導人已經格外注意這個問題,變革就在眼前了。」

  很明顯,這個陸文龍從未聽說過的什麼版塊擺明就是做國家宏觀或者基礎根子上的調整,袁哲要被大用了,用古時候的話來說,就是要進入中樞了,陸文龍沒有雞犬升天的興奮,只是默默的點頭。他知道袁哲還有後話。

  果然袁哲話鋒一轉:「這是我們說的整體向好,但是回歸到現實,一切都還在現實中。特別是你,已經走上一條極為危險的道路。因為你不相信政府,不信任政法體系,既不願同流合污,又想在這亂世中搏出一片天地來,這個分寸的掌握,極其微妙,而且在現行狀態下。這個分寸是隨時改變的,也許就是新一任主政者對你的態度不同,你究竟是黑是白的結論就不一樣,這才是我深惡痛絕的地方。黑白應該有法律評說,而不是某個領導的好惡!」

  陸文龍已經徹底從之前的憤怒中冷靜下來:「那我應該怎麼做呢?」

  袁哲說得沒錯,從昨天開始,陸文龍已經處於一種極為亢奮的狀態,他開始躍躍欲試的要衝破一種什麼限制。之前面對武剛徹底擺明立場和痛斥一方警務大員的態度就已經表明他開始橫下一條心了!

  華國人大多是沒有信仰的,陸文龍也從未覺得信仰有什麼重要性,他連關二爺實際上都不怎麼信,只信自己,但顯然袁哲說的神父。就是指陸文龍在這個心理黑白灰鬍亂轉換的階段,就好像基督教徒找到神父告解,希望求得心靈慰藉一般尋找光明所在。

  袁哲在這個關鍵的時刻伸手把他拉了回來:「徹底放棄你那些暴力手段,當然某些自保的東西你也不可能完全拋棄,我沒有那麼迂腐,但最重要的是,洗乾淨手腳痕跡,把對你不利的細節跟環節儘可能清理乾淨,但這個過程我奉勸你不要再犯罪,為了掩蓋一個謊言就會犯無數個錯誤來彌補,事情只會越來越糟,這是無數刑事案件中體現的特點,你應該把主要精力放到經濟建設和改變民生上去……」

  陸文龍終於有點笑容:「你說得我好像是個官家人。」

  袁哲不笑:「對!你就是要有這樣的心態角度,兼濟天下的心態,而不是僅僅是你那點弟兄,但這個過程不能讓政府感覺你的體積過大,威脅到政府,透明度越高越好,明白麼?以前你那個朋友維克托,我也研究過他們李家的體量,對於香港來說就是幾乎關係到整座城市的民生,但人家就透明,在國內雖然不至於能完全保你平安,但起碼是一個正確的方向。」

  陸文龍總結:「保證自己不被陰暗的東西搞翻,專心做白道,就在本地做大做強,好處都給老百姓,對吧?」

  袁哲點頭:「我希望你能這麼做,我也相信你能這麼做,我會一直看著你做,也會盡我可能幫助你,小龍,你現在已經不是我剛認識你時候那個毛頭小夥子,你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更是有了資產和影響力的商人,為善為惡,很多時候就在一念之間,切記!不要犯罪!」

  陸文龍已經完全笑了:「好咧!」就跳起身來要走。

  反而袁哲有點愣住:「這就完了?」

  陸文龍點頭:「您從大到小,由遠及近的把事情都說清楚了,我好好做事,等待乾淨的那一天不就成了,怎麼?您還有什麼要囉嗦的?」

  袁哲笑罵:「我到黨校給國家領導們上課都沒嫌我囉嗦的!你就不問問蔣琪的事情?」

  陸文龍猶豫了一下:「我們……我還是想她過得簡單乾淨一些,這個階段有點骯髒,沒準會出事,她走遠點也好。」

  袁哲想想還是點頭:「你說的也沒錯……她呢,在學習上的確很聰明,但現實和書本永遠都有一道牆,要懂得翻過牆,理論聯繫實際,這次算是個不錯的機會,有很大的上升空間,而且是國家政法系統組織的留學生機會,是要為未來的法治實施工程做貢獻的,必須得回來,我給她做了擔保的,你們就好好討論一下你們自己的事情,年輕人,不要覺得什麼都是容易得到的,要珍惜。」

  陸文龍沒了笑臉,點點頭,有點神情寡寡的出去了。

  看看遠處熟悉的圖書館跟女生宿舍,想想,還是轉身下樓,上了楊森的車:「我們回家!」

  目光還停留在外面那些莘莘學子和教學樓,林蔭道之間,難以言表的情緒盤旋在心間。

  這個時候的他和蔣琪之間,已經不是兩人感情能夠彌補認知差別的時候了,沒有誰對誰錯,但要重新梳理融合,顯然都需要冷靜下來用時間沉澱。

  楊森偷偷看陸文龍的表情,不敢出聲。

  回到樓下下車時候,陸文龍才掉頭給楊森叮囑:「過去給大家說,事情應該沒問題了,但不得出來,如果覺得悶,就分一部分人到旅遊拍攝基地那邊去協助施工,總之這段時間必須等我和老二的命令,才能回來!」

  楊森猛點頭:「沒問題!沒問題,都聚在一起,開心得很呢……真的沒事了?」

  陸文龍笑笑:「嗯,大家別招搖就行了,這件事過去了別提了,特別是知道劉宓的人你單獨收起來說一下,以後就當沒這個人了。」

  楊森可能想岔了,嚴肅的點頭:「好!我明白了!」

  陸文龍也不糾正,擺擺手就讓他去了,自己站在樓下莫名其妙的發發呆看看蘇文瑾經常逗弄孩子們的角落,才調整一下心情上樓去。

  不過上到十二樓,陸文龍卻按開電梯門,決定找余竹說說情況,就看見齙牙哥也正站在電梯門口匆忙的摸電話,一對眼:「正好!還說下了電梯給你打電話,裡面沒信號,那個姓張的小警察找到了!」

  陸文龍一想也對,掉頭就跟著下樓。

  半小時以後,在一片河灘邊的土路上,一部越野車和兩輛面包車停成一串,陸文龍和余竹走下車來,前面嘩啦一下拉開側滑門,就看見那個年輕的小警察已經被五花大綁堵住嘴捆得結結實實扔在駕駛座後面,現在一雙眼睛驚恐的看著外面。

  路上余竹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就是他們出門時候,突然發現這傢伙回到父母家附近的,按照余竹的心態,馬上叫弟兄們拿下,真打算拖到這裡放血扔江裡的,陸文龍不同意了。

  雖然半天之前他是沒什麼意見的。

  就那麼把一隻手肘放在車門上沿,伸手拔掉對方嘴裡的布團:「阿兵是吧,還認得我麼?」

  兩三年前那個正氣凜然的小警察現在的臉上說不出的扭曲:「陸……陸文龍,我知道你是他們說的龍哥……武,武爺在滇南道的案子是你做下的,你,你……要做什麼?」

  陸文龍換個稱呼:「小張,你以前可是披虎皮的,怎麼會這樣?」

  扭曲的不光是臉,使勁的呲牙,似乎被剛才的填嘴搞得表情都不自然了:「到處都是黑的,我太天真了,人心險惡,看得太簡單了,這個社會就是這樣,沒有救了……」

  陸文龍的聲音開始變得冷冽:「所以你就不做警察了?」

  依舊被捆綁的人揚起頭:「我被開除了!因為我抓了所長的關係戶,對方是犯罪的人,被開除的居然是我!是我啊!這個社會已經壞透了!他們吃了甲方吃乙方,我才第一次收錢,就被他們抓住小辮子開除了!」

  陸文龍冰冷:「所以你就報復社會,報復那些更無辜更無助的女子?」

  一把雪亮的殺豬刀被陸文龍提在手裡慢慢的閃著詭異的光!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4:07
☆、第八百八十七章 戳

  旁邊的座位上丟了一把手槍,據說是抓住這個傢伙時候從身上搜出來的,居然還是用了一個警用槍套卡在腿上,當時要不是搜身的弟兄小心,沒準兒就錯過了。

  其實應該叫張衡賓的前小警察,後來看守窯子的打手兼司機,現在一臉的驚恐:「龍哥!龍哥!求你,求你留我一條命!」

  陸文龍有點獰笑的靠近,其他人都撤出了車內,在周圍警戒,應該只有這個綁得跟粽子似的傢伙能看見他的臉,刀尖就在對方的臉上慢慢滑動:「你都看見我的臉,知道我是誰了,我怎麼留你?」

  完全判若兩人!

  哪裡還是兩三年前那個獨自一人,執拗得好像一塊沒有磨去棱角石頭的小警察?

  活脫脫就是一個在目前社會中過剛易折的典型,眼淚鼻涕一把抓的滿臉橫流:「我錯了!我錯了……求你放過我,我拿錢買,我買……」

  陸文龍沉聲:「你在那裡又吃又拿,收入還不少?」

  張衡賓被冰涼的刀刃在臉上壓得完全崩潰,或者說他早就崩潰了,投身黑暗之中不過就是行尸走肉:「昨天我逃出去了……蘭姐死了,被個大塊頭開車壓死了,就在我面前肚子都爆開了!王總和我跑出門就分開走了,他管會所的,不知道茶樓這邊的賬房,昨天晚上亂作一團,賬房在跟武爺聯繫,武爺那邊好像也出事了,叫我們暫時不要動,但是現在都慌了,有人有消息說省裡面有人要收拾武爺,我才想回來看一眼爸媽,晚點我們就把賬房的錢卷跑了!全給你!買我的命……」

  陸文龍沒有喜色:「有多少錢?」

  張衡賓惶恐:「不知道,茶樓開了快一年了。都是蘭姐在管理,老陶也死了,濤兒死得比蘭姐還難看。這都是報應……我也是報應……」開始有點神叨叨的喃喃自語。

  陸文龍刀尖就壓進去:「賬房在哪裡?」

  張衡賓竹筒倒豆子:「就在茶樓對面的家屬院樓上,五樓502。現在那條街都是警察,沒人敢大包小包的出來,我都是看準了有個認得的同事才下樓出來……」

  口中叫聲老二,陸文龍乾淨利落的把刀順著對方的胸膛滑下去:「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沒等張衡賓反應過來什麼情況,余竹剛湊過來一個頭在滑門邊,陸文龍就把刀從對方褲襠一下捅進去!

  三指寬的殺豬刀絕對是粗暴型的刀具。陸文龍感覺到了咕嚕一坨的東西就信手一絞,張衡賓驚駭莫名的劇痛狂叫聲剛出了個音,余竹就眼明手快的撿起旁邊的布團一下塞進張大的嘴裡!

  陸文龍還恨恨的再捅了攪拌一下,才拔出來。在渾身被綁得不能展開手腳,只能痛得像個熱鍋上的蝦子一樣劇烈蹦跶的張衡賓耳邊咬牙低語:「你用槍在女人下身這樣做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她們也是人?!」

  張衡賓已經滿頭汗水如同漿湧一般全是黃豆大的顆粒,使勁的甩頭,砸出汗水好像還有滿眼的淚水!

  陸文龍信手扔了刀在車廂裡:「一樣。送到猛子他們的山寨去,那些女子不是在那裡麼,把他交給她們收拾,或許折磨他,能讓那些人恢復正常。」

  余竹滿臉的奸笑:「是麼?用他來治那些不正常的女人?你還真夠毒的……好吧。來來來,這裡有個太監……」

  陸文龍看兩部面包車開走了,才拉余竹安排那個賬房的事情:「我現在就過去,你安排點人手跟過來,我今天已經徹底跟武剛拉爆了,他應該不敢收拾我,現在他的確煩心事比較多,趁亂我們收了這座茶樓的帳!」

  余竹跟他早就計算過這家茶樓窯子的驚人收入,狠狠的點頭:「我跟你一起過去,昨天早上在遠處指揮,早就把那一帶的地形摸熟了。」

  陸文龍點頭笑,他開車,余竹打電話找人手,只是剛把電話摸出來,陸文龍突然伸手蓋住了他的電話:「先不忙,我們過去看看,把張揚給我找過來,帶上他那些亂七八糟的工具。」

  余竹眉頭跳動:「不硬來?」

  陸文龍拿過兩人中間張衡賓那把手槍,很漂亮,跟之前陸文龍看見的警用手槍完全不同,做工精美,拿在手裡沉甸甸的很有力量感,但槍口部分磨損比較嚴重,顯然也輾轉了不少地方,把彈匣退出來,數數里面的八粒子彈又裝填回去,余竹的電話也打完了,陸文龍才開車啟動,順便把自己跟武剛爭吵的過程複述了一遍。

  余竹的嘴長得還是比較大,加上他有齙牙,很誇張,就差流口水了:「六兒……你這膽子現在確實夠大了。」

  在親兄弟面前,陸文龍還是有點飄飄然,裝高深:「他就是條貪權的狗,且不說他虎毒不食子,要給兒子一條後路,我上面有人,加上抓了他的把柄,無論張慶楠還是那幫女子,都能把他吐得一乾二淨,所以……我估計他不會翻浪(翻臉不認人)。」

  余竹靈活,又摸電話:「我叫兩個機靈的隨時遠遠盯住他兒子就行了,他只要把兒子藏起來,那就是要對付我們,一直放在我們面前,就肯定還不敢動我們。」

  陸文龍大讚的樹個拇指,齙牙哥就得意的打電話吩咐下去。

  陸文龍再把劉宓的事情簡單的說了兩句:「洗心革面了,那就當成兄弟,一張臉已經花了,自己下定了決心,我就把她送到香港去,娜娜在那邊,看看她能有什麼發展進步,那都是她的造化。」

  余竹問明白叫呂四以後,就坐在副駕駛給陸文龍雙手抱拳認認真真鞠個躬:「我們兄弟之間就不用說什麼了,這是代我老婆的,呂四……一直是她的心病,回頭我給她說了,一定心裡輕鬆不少,也希望二嫂不要有疙瘩!」

  陸文龍伸手拍拍他的拳表示心領:「蔣琪這邊麻煩得很,她想出國去學習,也罷,那就讓她出去看看,也看造化吧。」

  余竹有點艱難的開口:「你……不留二嫂?」他可是從頭看著這兩小無猜一步步走來,心裡不惋惜不可能。

  陸文龍苦笑:「是啊,沒準兒出國看花眼,我們這些土拉吧唧的袍哥就不算什麼了,但我有什麼資格限制她?假如就她一個,說不定死皮賴臉的勸著,又或者我沒什麼這麼大一攤子事,就厚著臉皮也纏著一起出去享受,現在哪有這個閒工夫啊,我都慶幸我幸好老婆孩子都來得早,可以一門心思做事呢……命!」二十剛出頭的小夥子倆,坐在車廂裡裝模作樣的扮老成。

  越野車在路上開進昨天凌晨折騰的那條街時候,能看見那被燃燒瓶襲擊過的大樓烏漆墨黑的痕跡,一樓底部更是有撞擊裂痕,旁邊翻倒的圍牆已經用彩條布給圍起來,但外面的確用警察的紅白條也劃了圈不許進入。

  不過就是這樣,路邊依舊擠滿了看熱鬧的人,余竹的確熟悉環境指點陸文龍把車往旁邊的街道開:「那邊背街有個糖酒公司的倉庫,有個對外的停車場,比較寬大,也容易上路,車多,藏進去我們走過來,這會兒沒法直接把車停在這條街上,喏喏……我還留了倆小崽子在這看熱鬧呢,沒參加的,就是專門來盯著看熱鬧,那個……還有那個……准保是警察!」

  齙牙哥說起這些,簡直頭頭是道。

  陸文龍就依了他,把手槍揣進腰裡下車,余竹摸出電話開始給留在這邊的探子打電話,陸文龍剛摸電話打算問張揚,就看見小賊張揚和蟑螂徐勁松抖抖索索漫不經心的樣子從街對面蹲著起身過來。

  陸文龍對對眼,就和余竹一起走著朝目標大樓過去。

  余竹揣起電話:「收了一部分警察,中午時間突然就收走了好大一群便衣,來警車拉走的,但是肯定還留了一些人在這邊,盯得沒那麼嚴了。」

  陸文龍點點頭,拉了拉頭上的棒球帽,換了一頂牛仔藍的,眼睛還是瞟著對街燒過的大樓,這個淫窟不知道武剛會用什麼辦法掩蓋。

  眼睛在對面,這邊稍微不注意,就跟人撞了一下,對方哎呀一聲痛呼,卻沒有跟他爭論,埋著頭就走了,陸文龍稍微詫異的回頭看了一眼,對方背了個很平常的單挎包,身形很臃腫,動作很僵硬的摸著脖子,右邊的腮幫子幾乎是托著的蹣跚著跟他交錯而過。

  陸文龍往前還走了三步,才突然站定!

  就是哎喲的那一聲,讓他似曾相識,多在腦海裡面這樣翻騰一下,彷彿就是那個當他下樓時候,一腳踹翻的傢伙!

  當時撞在牆上也是哎喲一聲,自己接著就是一腳踢在對方右邊腮幫子上!

  聲音就是這樣的!

  拍拍余竹的肩膀:「你去樓下看著,這條魚已經跑了。」自己馬上轉身就跟過去,只對徐勁松做個跟上的眼色,指指余竹,張揚就自己跟過去,徐勁松不著痕跡的慢慢等陸文龍走過了才反過身在背後十來米跟著。

  陸文龍身高腳步大,三下五除二就逐漸靠近了那個傢伙,看見對方已經靠近路邊岔路口,準備招手叫出租車,就走上前,用手裡的移動電話天線頭猛一下戳在對方腋下:「老張?要坐車跟我一起走嘛!」卻明顯感到橡膠電話頭碰到的不是肌肉身體,有什麼東西!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4:08
第八百八十七章 著急

  不用多想,陸文龍的力氣多大,壓制著對方強行轉身順著路面往停車場走,徐勁松也快走兩步,靠近點,但不伸手幫忙,若無其事的看著周圍防止有人注意到。

  這個「老張」明顯就是一慌,腳都軟了一下,全靠陸文龍提著往前拖拽,感受到陸文龍的強壯和不用質疑的堅決動作,卻讓這人聯想到什麼低呼:「哥子……哪個分局的?我認得人,莫誤會了……」

  陸文龍確認無誤了,嘿嘿悶笑:「武爺的錢,你們都敢貪?!」

  這人腳下更軟:「不是不是!我沒拿多少,想逃命,不是沒聯繫上麼,他們兩個都還在屋頭等起的!」

  陸文龍唔一聲,前面已經到了停車場,摸出自己的車鑰匙,徐勁鬆快步上前從他身邊擦過,接了車鑰匙就過去找到熟悉的粵牌越野車,打開後面的車門,放倒後排座椅自己先上車坐著,陸文龍看看沒人注意到自己這兩人,才拐進去,一把把人推上車,徐勁松就嫻熟的伸手摁住人:「哥!咋辦?!」

  陸文龍掀開對方的衣襟一看,裡面都是用膠帶橫纏在腰上胸前的報紙包!隨便摳開一個,果然都是錢!

  陸文龍嫻熟的從自己的扶手箱裡找到一卷繩索和膠帶,摸出那把手槍嚇唬住見勢不妙要掙扎喧鬧的傢伙,指揮徐勁松先把他手腳捆起來,然後才堵上嘴,檢查已經捆結實了:「我去幫二哥,你把他身上的錢,全都拆下來,叫家裡來個穩妥的人收走,你繼續在這外面去放風!」摸出自己的移動電話放在座位上。

  徐勁松嘻嘻笑著回答一聲:「好咧」,找了個塑料口袋攤開在旁邊裝成果,然後就毫不顧忌的在對方身上開始一寸都不放過的摸起來!

  陸文龍看他熱情的模樣,有點想笑,摘了那傢伙的單挎皮包下了車,關上門。才重新回到街上,穿過人最多的一段,走進街對面的家屬院子,就看見余竹正若無其事的跟小賊蹲在單元樓道邊跟兩個小屁孩嘻嘻哈哈玩!

  還別說,這倆偽裝的能力真的挺強,從家屬院門口經過都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當,陸文龍從他們面前經過時候,小賊才跳起來跟在他後面上樓,陸文龍在樓道里給余竹做個手勢,指指樓上表示兩個人。余竹點頭明白了。繼續齙著牙逗孩子。估計是也想抱兒子了。

  陸文龍從腰間拔出那把手槍,慢慢無聲的上膛,張揚在後面看見有點驚訝,陸文龍是一貫不許大家碰槍火的。刀都很少允許,今天實在是對上這樣一群無法無天沒有人性底線的傢伙,陸文龍實在是不敢放鬆。

  摘下頭上的棒球帽蓋住手槍,兩人前後腳慢慢走上五樓,

  陸文龍的腳步很輕,最後的一段樓梯基本上儘量無聲,眼睛卻一直看著樓梯之間的天井縫,觀察上面有人在往下看沒有,確定沒有。才給張揚做手勢,指指那502跟對面不同的厚厚鐵框安全門有點傻眼,輕聲:「弄不開,我們就騙開……」剛才那人身上大概搜過沒有鑰匙,這包裡只摸到個剛才那人的身份證。叫陳洪生。

  陸文龍對一般木門還有點信心,因為實在不行踹開就行,但這也跟水房差不多,硬來硬上估計危險,所以得想別的招兒。

  未曾想張揚弓著身子仔細觀察了一下安全門,就從腰帶上的兜裡掏出根棉線,用根針捅進去,趴在鎖眼上極為細心的聽著裡面的反應……

  讓陸文龍覺得極為漫長的大約四十秒,生怕對面打開門或者上下有人來,但估計人們是真在街上看熱鬧,下午時分的樓道里面很安靜,安靜得陸文龍似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面對危險時候他不害怕,這個時候的鎮定功夫,估計就沒小賊來得習慣了。

  手裡的槍把都握出了汗來,才看見小賊臉上突然有點喜色,單手從腰帶上掰下一塊鐵片,順著鑰匙孔在棉線之間謹慎的伸進去,慢慢的就擰動了!

  陸文龍有點驚訝,但反而鎮定下來,把帽子重新戴上頭,逐漸單手舉起手槍,靠近門邊。

  小賊居然還從腰帶上取下個小油瓶,輕輕點到鎖眼裡,擰動的時候一點聲音都沒有,給陸文龍做個等等的手勢,滑開門縫,又伸手在另一邊的上下合頁裡各滴了幾滴油,才把自己靠到牆邊伸手小心翼翼的推開門,眯著眼睛看裡面的情況,但又避免擋住了陸文龍衝擊的線路,估計平時在家沒少跟徐勁松練這個,但臉上的表情滿足得就好像陸文龍打出全壘打,畫家畫出一幅名畫一般。

  門開了,無聲的推開,潤滑油起到了關鍵的作用,陸文龍看見一條黑漆漆的玄關門口,走道邊堆滿了啤酒瓶,一股難聞的臭味撲面而來,他不為所動的挪動腳步,手槍就舉在身前,閃身進了屋,張揚虛掩住門,就慢慢蹲在樓梯邊觀察上下。

  陸文龍要觀察的就是別踢到啤酒瓶了,他很懷疑對方是不是把酒瓶到處扔在樓道上就是為了防範的,前面左右三間房,就沒什麼猶豫的了,直接先推開伴隨巨大鼾聲的右手邊,果然一條大漢正仰躺在葦席床面上睡得正香,但右手卻很不舒服的翻著伸到枕頭下,顯然那下面有什麼!

  如果不知道有兩人,沒準兒就動手了,陸文龍輕腳輕手的退出來,偏頭看看這邊是廁所,最後的正面大房間裡面坐著一個傢伙正在包錢!

  右邊牆角一個半人多高的沉重大保險櫃,陸文龍都懷疑再重點樓板會不會負荷不夠,現在敞開著,裡面全都是一扎一扎的百元現金!

  滿滿噹噹,淫窩窯子裡的血汗錢!

  陸文龍側方這個坐在沙發上的傢伙,正叼著煙,輕哼著用報紙包紮,一萬一包,整整齊齊疊在旁邊,一把手槍就放在一疊報紙上當鎮紙,但一伸手和每次拿報紙的時候就能摸到。

  陸文龍沉住了氣,稍微等了一會兒,那人把面前的最後幾疊鈔票包紮好以後,起身去保險櫃拿錢時候,抓住遠離作為手槍的時機,他才突然快步上前,猛然用手中的手槍槍把重重的砸在對方耳後三指處,砍中了血管的一下頓時讓對方萎頓!

  趕緊伸手接住身體放地上,撿起鎮紙手槍塞後腰,然後才起身迅速的回到之前睡覺大漢身邊,用手槍虛頂住對方額頭,猛一下伸手到枕頭下!

  特麼居然是個手雷!

  被突然驚醒的大漢右手一下就握緊了,跟陸文龍的手一起握住那枚手雷!同時下意識的挺身想起來,懵懂之間冰涼的槍口就頂在了他的額頭!

  對方還要掙扎,陸文龍就跟抓住一枚棒球一樣重重的五指扣住,稍一用力就掰下來!

  戴著墨鏡的陸文龍不怕對方叫喊:「阿兵和武爺叫我來……不要動!」這下終於安靜了,張嘴剛要說話,陸文龍的槍口就塞進他嘴裡:「不動不鬧,道上的規矩就不會丟命!」

  輕喊一聲小賊,外面就如同泥鰍一般滑進來:「那屋有膠帶,先把這貨捆了!」

  張揚的手腳很麻利,在槍口的指引下嫻熟而紮實的把這個傢伙連眼帶嘴都捆綁起來,然後才是暈厥的那個,陸文龍根本就不問話,讓張揚下去把余竹和徐勁松都喊上來,鎖上門裝錢!

  沒有大的包,就直接用床單之類的包紮裝,余竹本來建議找一堆弟兄過來螞蟻搬家,不動聲色的一人帶點,就把錢帶走了,可看看起碼也有三五百萬,徐勁松報稱那姓陳的傢伙全身搜遍,也就綁帶了二十來萬,而且都有點臃腫露餡,躲在這裡等警察全部撤離顯然也不靠譜。

  陸文龍笑眯眯的搖頭,讓徐勁鬆去自己車上拿個棒球,再買兩捆尼龍繩和魚線回來。

  然後,就分頭把錢結結實實的包成了四五個大包,兩個被逮住的傢伙已經甩到廁所裡,徐勁松還以為是要他拿尼龍繩捆人,陸文龍笑著搖頭,就在背街的那個房間開始拆魚線,把線頭子綁在床頭,一百米的魚線都拆出來,一圈圈散在地上,最後的線頭子綁在網球上。

  余竹眼睛一亮,伸頭到後面看看的確後面再隔一條街又是家屬院:「你扔過去?」這的確是個辦法,只要天黑以後,把線頭子扔過幾十米外的街那邊,帶過去尼龍繩,呼啦啦的就能把包袱斜滑過去,開車到那裡面等著,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把東西帶走了!

  陸文龍展示自己的肌肉:「練這麼多年,這一投最值錢!」

  幾個弟兄都無聲的笑!

  接著就聽見外面有人輕輕敲門,四人頓時一驚!

  余竹和小賊都屬於比較羸弱的那種,靠後躲在房間裡,陸文龍指點他們從窗戶放繩子,說不定只能跳窗逃跑,自己摸出後腰的手槍,遞給徐勁松,讓他站在小屋門口,自己才握住手槍慢慢靠到門邊壓低了聲音含糊不清:「誰?」

  外面的聲音很著急:「我!老董!陳老三怎麼沒過來?趕緊的!已經通了線,警察全部撤走了,我們把車開到樓下,趕緊把東西裝下來……」說完腳步聲咚咚咚就下去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cheninda1234567

LV:5 騎士

追蹤
  • 160

    主題

  • 13719

    回文

  • 19

    粉絲

潛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