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舵爺 作者:端午正陽 (已完成)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4:08
第八百八十八章 代價

  陸文龍只思考了兩秒鐘,就跳回房間裡面,指揮人脫衣服。

  那個在床上睡覺的大漢,身高比他差點,但夠胖,數錢的傢伙到現在還沒醒,和小賊的身材差不多瘦小,兩人穿上對方的衣服,徐勁松和余竹負責押兩個俘虜在後面,用膠帶把數錢的傢伙綁在只穿著內褲的大漢背上,由他來背這個傢伙下樓,但現在徐勁松拿著手槍跟余竹在房間裡守著俘虜等消息。

  齙牙哥反覆的在房間裡面到處尋找可能留下的痕跡,連魚線尼龍繩之類都找個包裝了,最後還看見有個賬本,和兩部移動電話,不客氣的收走。

  陸文龍把大的一包床單包裹裝滿鼓鼓囊囊的錢下樓,扛在右肩頭遮住了臉,也遮住了他放在頸項和包袱之間用左手抓持的手槍。

  張揚扛小包,也遮住了臉,但他就沒拿任何武器,也是真夠相信陸文龍的,低著頭慢吞吞的比陸文龍慢了一層樓的梯步,走下樓去。

  沒人在樓道上,陸文龍只看著自己腳下的樓梯,走到最後一段台階轉折處的時候,就明顯聽見下面有紛亂的腳步聲和打開車門的聲音,帶著棒球帽的他飛快的半抬頭把包袱轉身一下瞥了一眼又恢復原狀,保持穩定的步伐下樓,看上去一大包鈔票的確夠沉重。

  那些女子做牛做馬的血汗錢,是夠重的。

  陸文龍無喜無悲,食指在扳機上輕輕撫動一下,他不敢確認自己是不是會忍得住不扣動扳機,這條線上的所有人,就跟他在滇南道遇見的那些毒品販子差不多,在他看來都沒有留存的必要。

  他們已經徹底喪失了做人的道德底線……

  三個人,應該是有三個人在這輛越野車上。現在已經拉開了尾廂門和後排門,駕駛座上的人只是把手伸出來搭在車窗上,副駕駛和後排的開了門。眼巴巴的等著。

  陸文龍快速評估了一下現場,就好像在棒球場上閱讀對手的外野手。游擊手位置一樣,鬆開用脖子和包袱夾住的手槍,伸出左手到腦後給後面的張揚無聲的招招手指,小賊就加快點腳步,緊跟在陸文龍身後。

  陸文龍低著頭走下樓梯,把包袱快速的一下顛落在尾門尾廂,一個人急切的探身伸手從縫隙摸:「金額是多少?」另一個已經回身到前面上副駕駛的座位。張揚在陸文龍身後碰了一下,陸文龍左手就抓住手槍猛然下劈,槍把一下就砸在這位的脖子上,陸文龍腳步不停。加快幾步繞過尾門沖上前去,追上那個已經拉開副駕駛門的傢伙,鐵棍般結實的左手臂一下就鎖住了對方的脖子,重重的順著他的大力撞擊一起衝撞進副駕駛座位上,左手的手槍已經穩穩的抵在已經感覺不對。還沒來得及反應的駕駛員頭上:「抱頭!」

  從瞥見後視鏡裡面似乎突然有個什麼大動作,到風馳電掣一般衝撞上來的動作只有一兩秒的感覺,駕駛員真的呆若木雞,對冰冷的槍口沒有任何反應,就吶吶的舉手抱頭:「兄……弟。哪條道……」

  陸文龍撥了鑰匙沒好氣:「閉嘴!」對後面喊:「通知下來!」

  張揚趕緊打電話,然後掛了就試圖把昏厥在尾廂的傢伙塞進去,居然漲紅了臉都搬不動!這傢伙也太沉了,當然更大的原因是張揚的確有點單薄。

  還好,後面余竹打頭扛著包,徐勁松用槍逼著大漢背著同夥也一起下來,立刻就能幫手。

  陸文龍幾乎把身下那個傢伙壓了個半死,開始還在劇烈掙扎,等他鬆開手臂起身的時候,幾乎都半昏迷了!

  余竹帶下來的繩子派上用場,簡單的捆綁一下,把這五個人就跟貨物一樣,死死的塞進七人座的後排空間,余竹抱了小賊坐在前排,徐勁松用錢包袱當掩體,隔開自己跟五個綁住的傢伙,一瞬不眨的用手槍指著他們,陸文龍開車。

  實在是這三個協同的傢伙都不是動手派,還好陸文龍一個頂幾個。

  開出去,果然街上警車之類的都不見了蹤影,也沒人來查車,等到了停車場外,余竹和小賊趕緊去開了自己的車過來,把包袱裝過去,但人都還是徐勁松盯著。

  一口氣開回阿林的修車廠。

  陸文龍看看這五個剛抓到的傢伙:「一起,送回猛子的山寨,順便裝一車日常生活用品上去,爭取給上面修條路。」

  這邊的人手就多了,把五個俘虜綁得嚴嚴實實,陸文龍沒半分憐憫:「帶上去給上面的認人,如果是作惡多端的,直接騸了,給我在上面綁嚴實了,回頭我要去看的。」

  王猛已經帶著那些女人走了,這邊剩下是他的弟兄,叫一聲好,就紛紛裝車:「船哥剛說了,路上的路障啥的都撤了,現在已經沒警察查這個了。」

  陸文龍明白是武剛開始做收尾掃除的工作,點點頭,留下余竹在這邊處理後面亂七八糟的瑣碎事情,自己開了一部車回家吃晚飯,順便把一大堆錢帶回去給林聰上賬,張揚和徐勁松難得出個行動的任務依舊開了他們那輛破破爛爛的小面包,跟在後面,不過看著前面的越野車,兩人的話多得不得了:「看見老子拿槍沒?!帥不帥?!六哥的動作老子學了九成九!」

  張揚敢鄙視:「我開的門!一點聲音都沒有,六哥才能猛虎下山!爽啊!」

  ……

  其實還是緊張過後的宣洩。

  陸文龍就沒有這麼衝動,兩支手槍和手雷都放在自己的扶手箱裡,下到被武剛稱為下半城最低賤的家附近,特別靠近江邊,在車裡把手槍快速的拆成一堆零件,扔進滔滔江水中,最後連那顆小菠蘿一樣的手雷也扔進去,鐵疙瘩只在江水上濺起一星點水花,就消失了。

  心裡逐漸在敞亮起來,自己固守的東西依舊要固守,守護自己的家人、弟兄姐妹跟產業,但更多還是要依靠正行。

  那些紛亂的事情就要拿個大笤帚一樣,全都掃到路邊去,別擾亂了自己筆直前進的大路!

  所以回到家裡的蘇文瑾和湯燦清就明顯感覺出來,陸文龍跟走之前的情緒有很大的區別,明朗了許多,所以她們臉上也有按捺不住的笑容:「解決了?」

  陸文龍重重的點頭:「解決了!」

  蘇文瑾試探:「那要不要給蔣琪打電話?」

  陸文龍淡淡的笑:「她自己拿主意吧,不影響她。」

  這個不影響,一過就是快一個月。

  三天過後,呂四就已經抵達粵東,然後連夜走偷渡路線到香港,辦理冒名頂替的香港真人手續住進醫院,在路上的幾天傷情略微感染化膿,呂四卻毫不在乎,反倒跟來看她的陸娜說越徹底越好,所以對院方建議她做美容手術的修復置若罔聞,只求早點消炎化腫就出院,不過一張到處都是傷痕的臉,倒是讓她隨便拿什麼身份證都不用被警察懷疑。

  陸娜不知道她是誰,以前在樓裡,劉宓還帶娜娜妹偷偷去過喵喵,但現在陸娜除了聽那把聲音有點似是而非,已經只捲著舌頭說普通話的呂四讓她找不到分毫過去的影子。

  只有陸文龍在電話裡告訴她的這是家裡的阿姨,呂阿姨,要好好的尊敬,是一家人。

  所以一個人住在香港的陸娜就歡天喜地的過來陪著了,只是最後拆開繃帶時候還是把她嚇了一跳!

  呂四很平靜:「女人如果覺得自己身材容貌就是一切,就是本錢,那就遲早要走上錯路,就算運氣好覓得如意郎君,人家跟你一樣只看重你的外貌,遲早有年老色衰的那一天,就是死路了!」

  陸娜似懂非懂的聽了,的確很尊重,只待養好傷以後,呂四就跟她一起搬回去李家那個別墅住,可呂四卻要她幫忙找維克托、尊尼、阿燦把這三方在香港的所有商業合同跟文件都帶到醫院給她看,因為陸文龍已經知會了這幾方,由這個滿臉是傷疤的女子擔任自己在香港開設公司的代言人,所以連強叔都好奇的來醫院看了看,以為是陸文龍又納了一房小妾,看過以後,卻不聲不響的走了。

  用他身邊一個白紙扇的說法就是:「這女的一臉破相,爛得如此徹底,卻沒半點悲傷情緒,看那樣式,多半就是自毀面目,能為龍少做到這樣地步賣命的人,嘿嘿……手段了得啊!」

  維克托也來看,態度很好的瞭解一下呂四的想法,呂四認得這個阿托,不知道他有何等能量,但既然是陸文龍的兄弟,就是自己兄弟,知無不言的坦誠相告,從自己犯下大錯進局子,到在窯子裡的過往都毫不隱瞞,平靜描述得好像講別人事件,維克托簡直顛覆了世界觀,在家消化兩天才適應這個事情,恨恨的安排了一系列的專業人員來給呂四上課:「阿龍成天東奔西跑,從來沒有時間坐下來學習這些應該掌握的專業知識,既然你原來也是學商務經濟的,那麼就用心替他學,重新做人,你要懂得你是多麼珍貴的擁有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阿龍全心的信任你,我也一樣信任你,你要學會死心塌地的成為他最有用的臂膀!」

  呂四就坐在床上淡淡的回拱手禮……

  只是等四下里沒人了,漫漫長夜裡才躲在豪華貴賓病房的蘇格蘭羊絨枕頭裡撕心裂肺的哭了一場!

  終於得到了自己曾經想得到的享受和信任,可代價卻如此慘重!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4:08
第八百八十九章 啊呸

  接著是張慶楠,他在粵東一座海邊城市呆下來,資金很快遞過來,以香港信字堆為紐帶的粵東道上弟兄上門以禮相待,擺下*彩私檔、走私車貿易、酒樓茶館經營等多種業務,隨便這位龍少的兄弟選擇,張慶楠不缺錢,但陸文龍叮囑了這些人,無論如何也要讓他找個事情做,免得每天無聊,遲早會跟渝慶的老兄弟聯繫。

  張慶楠卻頗為意外的在海邊決定修個度假村,陸文龍揣測他多半又想搞自己熟悉的賭檔,也不阻攔,首批款項五百萬就陸陸續續打過去,甚至還從香港請了設計師和施工監理參與他的工程。

  只要張慶楠自己對事情感興趣,頂著一個新的名字和身份在粵東過得開心就好。

  因為渝慶這邊已經把那二十四小時內發生的事情,全部都掛在了張慶楠頭上。

  所有賭徒每人交納五千元就可以走人,不是取保候審之類的,是徹底釋放沒事兒,少數十幾個賭場人員被拘留,只有水房的四人被移送檢察機關起訴。

  這是個非常離奇的結局。

  甚至連七十多台車都自行去人到彩雲湖門口開走,在陸文龍的許可下,楊森試探著派個小崽子也成功的把自己那輛二十多萬的走私越野車給開回來了。

  並沒有人過問。

  阿生是在第六天過後才從蜀都打電話過來,用外面公用電話亭的電話給陸文龍打過來:「老王死了,為了救我,一把推開了我,被一槍打中了脖子,當場就不行了,我也推開了別人,現在領導知恩圖報,正在把我往省廳輸送樹立典型,我應該怎麼辦?」

  陸文龍回答很簡單:「做好你自己,做你最願意做的事情。做個好警察,千萬不要貪贓枉法,但也不要以為這個世界就是那麼朗朗乾坤黑白分明……」說著還把那個張衡賓前後判若兩人的轉變給阿生講了一遍,順帶把那個窯子跟警察的關係,以及彩雲湖賭場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的緣由都說了。

  阿生思忖一下:「省裡面……我級別太低,不知道原因,但是的確是有聽說是要整頓渝慶的環境,有人說那個警察局長太不像話……」

  陸文龍嗯了一聲:「那是他的事情了,我從不依靠他,等他自己折騰吧。只告訴給你一個單獨的秘密。切記不能告訴第二個人。渝慶可能會從蜀都分出來單獨成省,所以現在我才會比較在意對渝慶的掌控,這是個有政治意圖的大事情,千萬別外傳。就看這個局長能不能熬過這個坎,過了,他就是跟省廳平起平坐的級別,不過……那就難說。」

  阿生的第一反應卻是著急自己的人生方向:「啊?分出去?那我怎麼辦?隔著一個省,我還做什麼?」

  陸文龍寬慰他:「距離不遠嘛,渝慶就這麼大,你就在蜀都好好幹,我們在蜀都也有個場子,以後估計還會有更多。嗯,我們做正經生意的,叫會有更多生意跟公司,我們兄弟同心,這次不就是緣分。如果不是你先提醒,我不能那麼快撤離,最後真的差一點就給攔截了。」

  阿生簡直是憂心忡忡的掛上電話,也是掛了電話以後,陸文龍才想起忘記拉家常說自己有了三個孩子,忘記問阿生現在有女朋友老婆沒有……

  確認警察已經開放了所有嚴查布控以後,陸文龍就跟釘子帶著林聰等人駕車去了趟山區,從阿生曾經執勤的那個鄉鎮開始,在街上駐點的馬幫子弟帶路下步行二十公里上山,除了陸文龍健步如飛,幾乎所有人都累得雙腳打顫,最後是王猛等人接了電話出來嘻嘻哈哈的把這幾人給用竹竿挑回去的!

  這個已經前後藏匿了二三十人的寨子,陸文龍必須來看看,不然要是出了什麼亂子,可就是心腹大患了。

  王猛的父親,那個老馬幫馬鍋頭王瑤峰顫顫巍巍的也出來迎接,才兩年多不見,就明顯老了很多:「六爺好!」

  七老八十的老頭子這麼拱手稱呼,二十一歲的陸文龍還是有點掛不住,但沒有裝模作樣的推辭,回以抱拳:「寨子裡的馬幫弟兄們還滿意麼?」

  王瑤峰臉上笑得跟皺起來的橘子皮一樣,古銅色的皺紋都眯成縫了:「托您的福,見了世面,帶回來收成,謝就不用說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這把老骨頭要交代了,以後就仰仗您帶他們走正道,走大道!」這是正兒八經的全面託付,算是把王家馬幫交給陸文龍當子弟兵。

  的確,兩年多點的時間,每個月就有一輛車滿載馬幫子弟的家書和各種採辦的物資送回山裡,輪番也有人回山裡休假,又帶走不少年輕人,更不用說這兩個春節紛紛帶了豐厚的收入回家,特別是在王猛帶著把那個古驛站找到以後作為影城開發,大量寨子裡面剩下的婦女老幼都成了建築工地上的後勤主力軍,整個王家四百多口人,百餘個最青壯的小夥子在渝慶,中老年漢子跟成年婦女在影城工地,現在周邊三個寨子合起來也就百多個老頭老太婆和小孩子了,全面依託在陸文龍的產業下面吃飯,比縣城那些外出打工的收成好多了。

  而其中最重要的卻是地位,渝慶一帶外出打工,無論是粵東沿海,還是滬海三角洲一帶,都是被人瞧不起的鄉下佬,這點是王家這邊縣城裡面出去都最不好受的地方,受盡白眼的情況很多,而馬幫子弟現在散在兄弟之間的生意中,絕無歧視看輕,反而都是年輕人打成一片,這一點王瑤峰當時只讓年輕後生跟陸文龍走,還是走對了,年紀大的不太好融入進去。

  陸文龍點頭:「猛子不錯,回過頭,如果你同意,我就收了他做二十弟,他要獨立做個行當或者繼續把馬幫弟兄散在各行當裡面都行,一家兄弟就沒了隔閡,我也沒有吃了馬幫弟兄的意思。」

  王瑤峰哈哈大笑:「好!我知道你的胸襟,什麼馬幫袍哥刀兒匠,那都是過去的稱呼了,只有團結抱成團,跟你左右,這些年輕人才會有出路,一切由你定奪,我感謝了!死都瞑目!」

  陸文龍笑著點頭:「帶上來的人怎麼樣?我打算安排人開始給這裡修路,通一條公路上來,以後什麼都方便一些。」要想富先修路,本來也是農村的老規矩。

  王瑤峰卻拔出煙桿搖頭:「不妥不妥……我就是要跟六爺您說這個。」

  陸文龍民主:「叫我六兒好了,您說!」

  王瑤峰有規矩,先拱拱手才說:「我認為是最好不要修……,這山裡面的寨子,說到底是六兒你的後院,後院就要有圍牆,且不說外面的事情會不會一帆風順,也不是說要退回來在這裡做土匪,起碼你總會遇見這次類似的事情,我已經聽猛子把你們做的說了,做得非常好!但如果你把路修通,有些東西就沒法那麼隔絕了,比如一個人就能順著公路逃出去,而現在這一路,哼哼,沒有王家子弟帶路的話,沒人能走出去……政府都很難進來找我們!」

  陸文龍慢慢點頭:「有道理,但我是覺得裡面過得太苦……」

  王瑤峰老謀深算:「餓其體膚苦其心志,才能成大器,我認為六爺你以後就應該經常把這些弟兄拉回來到這裡吃苦,我現在發現有些馬幫子弟進了城,就挑三揀四,挑肥揀瘦,這不吃那不喝的,這樣下去是要出問題的,我就把這些傢伙限定在寨子裡生活,你隔段時間就輪流弄一幫人回來吃苦,受不了的滾蛋,自然就能把心智不堅的假東西給剔出去!而且對這些弟兄的身體也有好處。」

  陸文龍哈哈鼓掌:「好!好!真的好!」上次他不是就在十八樓的拆遷過程中,也這麼勞動搗鼓了一番麼,之後對他清理隊伍,也起到了很明確的作用,但這樣的事情顯然也是需要經常搞的,所以王瑤峰這個提議是很有用處的。

  把自己上次做的給王瑤峰講了講,兩人越說越投機,前面也逐漸走上寨子中心的平壩,環境的確比較艱苦,因為山地之間高地錯落,所以都是用木樑架的高低層,上面住人,下面空著堆柴火或者養牲口,一方面隔潮通風,另一方面也能應對山地之間的水流泥土衝擊,但現在看過去,二三十棟木屋全都黑黢黢的陳舊模樣,雖然下面的牛羊不少,可到處一片敗落景象,只有那些在窗戶上掛著的各式豔麗性感女式內衣顯得格外醒目!

  陸文龍一下就收住口:「這!」反差也太大了吧。

  王瑤峰看了就哭笑不得:「啊……這些人啊,可費了老大的勁,特別是猛子這些年輕後生回來,現在我根本不允許他們靠近這幾間屋!」

  果然,等陸文龍稍微靠近點仰頭查看專門住著二十多個窯子裡面救出來女子的房屋時候,聽見的卻是嬌呼:「大爺!快救我們出去……」

  啊呸!陸文龍差點從土坎上摔下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4:08
第八百九十章 心理問題

  這事兒不是那麼簡單的。

  按理說是需要心理醫生來處理這些女人的,起碼呂四現在就有一名專業心理醫生給她做調理,但她的心結打開,估計還是跟陸文龍在江邊露天的那啥吧……

  更重要的是,呂四現在有非常堅定的信念和寄託,才能戒除或者壓制心底那股……淫慾!

  沒錯,這些女人是在窯子裡面經受了極為慘烈的折磨,這種折磨是從身體貫穿心理上都有的。

  人性本來就是有淫慾的,這點是需要限制的,世界上絕大多數民族都會用各種各樣的信仰或者宗教甚至戒律倫理來約束這種心底的自然衝動。

  當然,國外也有些國家提倡自由開放,只有盡情宣洩才能回覆人性本真,可就連極度自由開放的美國在經歷了六七十年代以後,還是重歸保守,控制總歸是主流。

  而被囚禁在一個封閉環境,只有淫慾這樣一件事充斥在身體和腦海中,就算有些是被騙來,還有些人是不情願的女犯,到最終都已經徹底被激發出身體的*本能,這在無數醫學專著中是有表述的,所以救出來,如果不加以治療,直接回到社會中,只會留下一個個蕩婦*!

  只是因為呂四再三要求陸文龍不得把這些女人放回去露出口風,更因為現在陸文龍需要這些女人作為箝制武剛的把柄,所以一開始,這些女人就被統一管制在一起,變相的保證了她們不會在恢復前回到社會上。

  可王瑤峰這裡除了能關押,就啥都不能做了:「還好有幾個大嬸夠彪悍,曉得是苦命人,但也下得手,只要鬧就打,一打就老實!」

  陸文龍撓頭!

  使勁撓頭!

  樓上還有嬌喘聲。很專業很勾魂的那種,王瑤峰習以為常:「也就我這行將就木的老頭子,根本就不許年輕後生們到這邊來。老的也不許……」帶著陸文龍到其中一棟的樓下,這裡有個牛圈。四周都是封得嚴嚴實實竹槓,原本應該養牛的隔籠裡面關了個人,陸文龍剛走近,就蹣跚著爬起來虛弱呻吟:「放我……放我出去……」

  陸文龍在陰暗的空間裡定睛一看,不是那個張衡賓還有誰?可才多久的時間,已經面色枯槁,唇青面黑。眼見著是沒多少力氣了:「這……沒養傷?」

  王瑤峰無奈:「自作孽不可活,這個傢伙是抬上來的,你說了交給這些女人處理……嗯,用他發洩的次數是太多了點。還帶傷……這才是要榨乾了,一天少說也有個十幾二十次?」

  陸文龍驚呆了:「我!我不是閹了他麼!」

  王瑤峰嘿嘿笑:「您估計不擅長這活計,下刀走了屁眼!話兒是只有刀傷,養養還是能用的……只是一直在用,傷口就老不見好了。這些女人可恨他得要命!」

  陸文龍有點駭然的看看眼前這已經七魂六魄去了大半的年輕人:「其他送上來的六人呢?」

  王瑤峰如數家珍:「有四個被認出來,以前沒少殘害女人家,現在給了她們收拾,這傢伙這一兩天才稍微得空……」

  話音剛落,那原本下樓的樓梯就被封在這牛圈裡。走下來倆女子,嬌笑著就走向張衡賓,瞥見陸文龍蹲在外面,居然還打招呼:「小哥……進來一起玩玩不?」

  王瑤峰抽著長煙斗,一手無奈的托著下巴:「看見沒……咋辦?除了打和關,我啥都不會!要不就下藥,我那還有點煙土,以毒攻毒?」見多識廣的老馬幫也亂出主意!

  陸文龍看倆女的真過來就拖那嚇得魂飛魄散的張衡賓往草垛子裡去,還端了盆水幫他洗刷,動作就跟自己當時和劉宓在屋裡一般嫻熟,接著就有一人低下頭去操作,看張衡賓徒勞的哀叫著,另一人卻輕笑著掀起他上衣撩撥胸前:「以前你不是最喜歡這樣麼?陳小紅不是就因為含著累得睡著了,被你用槍亂捅麼?來啊……雙飛啊……」一邊說,一邊就毫不客氣的看看差不多,推開同伴擺正位置就坐下去,開始翻騰!

  陸文龍都覺得自己有點小腹起火,弓著身轉身出來,王瑤峰吧嗒吧嗒的抽菸嘿嘿笑:「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男女都是!」

  陸文龍還不能體會這句話:「怎麼?」

  王瑤峰搖頭:「到現在我還不能分清楚這些女人是誰誰誰,但光是看面相和她們做事的做派,也未見得是善人,有些狠毒之處,比男人還陰辣,所以你別怪我把這周圍全都用竹槓封得嚴嚴實實,每天檢查,都有人在用東西磨了想逃,我已經叫猛子他們在做鋼筋窗……」指指遠方,對面山頭顯然在建設新的寨子,就是燒磚砌房子了,這都是王猛他們在工地上學的技術,拿回家來用正好!

  王瑤峰一點沒心理壓力:「我最先要他們修的就是牢房……那兩個沒被女人們認出來的傢伙現在戴著鐐銬在對面下苦力呢,我不怕你弄更多苦力來。」

  陸文龍使勁搖頭:「應該不會了……我的目的還是做正行,這次是鬼使神差的撞上這件事,我先想想怎麼處理……調理這些人吧……」

  王瑤峰不著急:「慢慢想,不著急,牢房修好就轉過去關,山裡的女人有力氣,折騰這些女子還是沒問題,何況她們是只要挨打就立刻服服帖帖,給不得好臉色!」

  陸文龍想起最後一個人:「送上來那個公子哥呢?」

  王瑤峰哈哈笑:「對面也下苦力呢,不錯!比那倆剛來的力氣大!」

  那可是個癮君子!

  陸文龍決定見見,王瑤峰不在意:「下山又上山一兩個時辰,他們都要下工了,反正要回來那邊吃飯,等他們過來見你。」

  陸文龍一想也對:「電話在哪裡,我去打個電話問主意。」這裡拉了一根電話線的,也通了電線,但都是幾年前的事情,電壓只夠電話和幾盞昏黃的燈,陸文龍決定起碼還是要把這個改造了,電線很多都是埋在地裡的,就跟那些在樹林裡面穿來穿去的迷宮一般,也不會被人找到。

  他給呂四打電話,這事兒真沒法找其他人問。

  呂四接起電話來的聲音,已經有點風格了:「我是龍騰實業的呂四,您好,哪位?」這就是陸文龍在香港搞的那個辦公室名稱。

  陸文龍笑:「我,陸文龍。」

  聲音沒變化:「六爺好!有什麼吩咐?」維克托是專門給她找了禮儀老師的,如何保持語音語調,如何當好高級經理人或者往管家方面發展,都是有灌輸的,只是未來呂四會變成什麼樣,真是看她自己的造化。

  陸文龍不糾結於這些稱呼:「我在山上,那二十七個女的這邊,有些情況我想跟你討論一下怎麼辦。」

  那邊的聲音卻依舊平穩:「好,您等等,我換個地方……」其實呂四是給陸娜示意,讓她出去,很明顯這中間有些話題不能讓小孩子聽。

  陸娜嘟著嘴起身:「他打來的?都沒給我打電話!」但還是出去了,細心的關上病房的門,可出去之前伸手打開走廊這邊窗簾,自己就繼續嘟著嘴站在玻璃幕牆外面看著裡面打電話的呂四。

  呂四臉上還是包得比較嚴實,露出來的眼睛詭異的看了看陸娜,把重心回到電話上:「您說……」

  陸文龍絮絮叨叨把情況說了一遍,呂四的回應就很簡單:「姓名,我要這二十七人的姓名,您給我她們的姓名,是在裡面用的號碼和假名,我就能給您說她們的特點,爺,每個人是不一樣的,有田二嫂那樣的老實孩子,二嫂那樣的天資聰明,也有我這樣的自作聰明,她們每個人也是有很大區別的。」

  陸文龍覺得有道理:「好!我去問清楚了再給你打電話。」

  呂四特別說了幾個名字和號碼,才有禮貌:「六爺再見……」

  陸文龍在強迫自己習慣:「你也再見。」

  掛了電話的呂四,輕輕合上移動電話,呆呆的看了一會話機,才發現陸娜探頭探腦在病房門口,就招招手示意她關上門,陸娜小鹿跳一般的過來坐在床邊:「他說什麼?問我沒?他最近好不好?什麼時候來香港?」

  呂四靜靜的看她:「他是誰?」

  陸娜奇怪:「就是他啊,你不是喊六爺麼?」

  呂四揭發改變:「以前你叫他爸,現在不叫了?」

  陸娜還在反思自己是不是這樣,聰明的疑惑:「你怎麼知道?」

  呂四就直搗人心:「你喜歡他?」

  陸娜嚇一跳,下意識的左右看,呂四平靜:「沒人,就我們倆。」

  陸娜不否認的還是一樣疑惑:「你怎麼知道?!」

  呂四不解釋:「你覺得可能麼?六爺是絕不會讓嫂子不開心的。」

  陸娜一根筋:「我喜歡我的,也不礙著大媽她們。」

  呂四直接:「你十六了吧?也是該思春發騷的年紀了,你知道怎麼勾搭你喜歡的男人麼?你知道怎麼讓你喜歡的男人更舒坦更喜歡你麼?」

  陸娜才多大個姑娘,哪裡聽得這種話,臉紅得快:「你說什麼啊?不聽了!」起身作勢要跑。

  呂四一句話就讓她乖乖的回來坐下:「我教你……」

  得!香港的專家其實也沒把這姑娘的心理問題治好!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4:08
第八百九十一章 早就該死

  陸文龍叫來林聰要紙筆,這傢伙現在還是有點胖,跟王猛他們在寨子口聽那邊唾沫橫飛的講這些女人的軼事,一個勁的嘖嘖:「三哥和四哥對這些女人唸唸不忘,還說要我幫他們看看,這哪裡是善男信女,明明就是一堆母老虎!」

  陸文龍攆人:「就特麼的知道吹空龍門陣!既然來了,就好好給老子揣摩一下怎麼把寨子修好點,重新拉電線讓這裡的生活得到改善,路不准修了,去給他們說清楚,是我和王老爺子商量好的結果!」

  林聰屁顛顛的跑了,陸文龍才有點頭皮發麻的尋了一棟木樓上去。

  老百姓永遠都是有智慧的,粗壯的圓木不是直接戳到潮濕的土地裡,圓柱下方都是一個個瓦罐把木柱和地面隔離開,至於這些瓦罐怎麼能承重,又保證一棟樓的穩定性,都讓陸文龍這建築學院培訓生有點驚訝,覺得經常出來走走看看倒也是門學習,無形中分散了一點壓力。

  王瑤峰已經叫來幾個看著就比較潑辣的山民婆娘,對陸文龍倒是恭敬:「六爺好!」也許在山民的眼裡,外面的世界變成什麼樣的政府都沒區別。

  打開門,兩人引著陸文龍上去之後,其他人去別的樓把散居的女子帶過來。

  陸文龍走上陳舊的木樓梯,隨著嘎吱聲,看見兩邊的木門打開,一兩個一起的女子悄悄的探頭出來看,其實一般樓梯這個公共空間,前後是有欄杆通透的,現在給用竹篾條編成網狀,還掛了鐵皮罐頭盒,只要搖動這篾條救護引起聲音,就是防止這些女人逃掉。

  兩個山民婆娘毫不客氣的一人手中拿了一塊厚厚的寬斑竹篾條。黃得發亮那種,跟在陸文龍兩邊的氣勢無論靠近哪個門口,都讓門邊的女人不由自主的躲開。但看向陸文龍眼神那叫一個多變!

  已經是下午時分斜陽夕照,在青山綠水之間拉出了血紅的瑰麗色彩。穿過那些編織成網狀的竹篾條,投射到這有些昏暗的堂屋中來,也投射到那些女子的臉上。

  原本應該格外顯得嬌俏可人的染上一層紅色,可怨毒、瘋狂、驚惶、疑惑、冷漠、玩味、貪婪等等各種相異的情緒幾乎分別出現在每個人的臉上,不盡相同。

  就是沒有感恩或者慶幸之類的正面情緒。

  也許在她們看來,從之前的淫窟出來不過就是換了個地方,是沒人操了。但依舊有人打,有人關,沒什麼不同,或許因為無所事事。反而滋生更多不同的情緒。

  所以看向陸文龍的這些女人中,居然還有不由自主舔嘴皮的,就跟毒蛇看見獵物吐蛇信子差不多!

  陸文龍隨意伸頭看了看房間,空空蕩蕩,除了鋪在地上的乾草墊子連床單都沒有。跟在陸文龍旁邊的健婦趕緊解釋:「她們之前用撕掉的床單勒住篾條絞變形,被抓住了,就撤了所有床單……」還恨恨:「都是上好的床單,娃都舍不得用!」

  那就怪不得下手狠辣了,浪費就是這些山裡人最恨的事情。

  陸文龍卻依舊聞見那種自己在淫窟裡熟悉的身體氣息。愈發覺得事情麻煩,搖搖頭,退出來,這些女子就各自倚在門邊看著他,卻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連欲言又止都沒有,根本沒這個意願。

  陸文龍靠在堂屋編織網的欄杆上,陸陸續續就有其他女子被帶上來,還用布條纏住了她們的手連成串,其中一個更是腳上有根鬆鬆的布帶,讓她沒法邁開大步跑,看來王瑤峰這經驗豐富的江湖人做個牢頭還真是合格。

  女人們之間交錯的眼神就更多了,但都只是飛快的看看,然後低著頭不說話,不需要喝斥,都嫻熟的找空擋的地方,靠牆挨著站好,幾乎整齊劃一的動作都是右手下垂,左手橫握右手手肘,一看都是訓練有素的樣子,連那幾個之前靠在門邊的女子受到群體影響,都怯怯的出來,也這樣站好,一眼看過去,就好像一群聽候發落的鵪鶉,乖乖的站在那裡。

  陸文龍不知道為何,看了這樣的情形就有一股莫名的戾氣從心底竄起來,想打人!

  可不知道打誰!

  默不作聲的看著,等每處六到八人的女子都集中起來堂屋已經擠得滿滿噹噹,山民婆娘都擠不下,只留下兩人站在中央看著各方,其他的都下樓,陸文龍就看著一大群低眉順眼不再敢看他的女子,隨便指一個發問:「你!什麼名字,編號多少?!」

  斑竹篾條立刻就順著陸文龍指的方位,捅到對方手臂上,驚慌的女子左顧右盼卻回應:「我不知道!」

  陸文龍再問幾個,都是這樣的反應,都有一個下意識左右看的表情。

  不用多說,這些已經被救出來十多天的女子,相互之間已經有了攻守同盟,比剛出來的那兩天心態有了些變化,但其實只要安排毒打,肯定就會條件反射的報出自己的名字跟號碼來。

  對這些可憐人,陸文龍沒那麼狠辣,看看有些女人嘴角無意識泛起的冷笑,他突然就喊了一聲:「46號!小瑤!」立刻就有個女子完全是下意識的渾身一抖,立正仰頭:「到!」

  陸文龍不停:「59號!楚楚!」「24號!曉晨!」「78號阿玲!」

  接二連三的就有四五個女子立正昂頭的站出來,只有兩個名字沒人回應,然後幾乎所有人的抗拒心理瞬間崩潰,看陸文龍的眼神立刻變成懼怕!

  重新回到過去,跟過去產生了聯繫!

  站出來的女子甚至有開始瑟瑟發抖的不由自主生理反應,即將面臨什麼未知的可能性讓她們由衷的恐懼!

  陸文龍得硬著心腸:「你們站到這邊!其他人站好……」鵪鶉們就肩並肩好像隊列調整一般,原地小碎步的調整,把這五個點名點到的女子讓到一排在角落,健婦用斑竹篾條把她們擋住的時候,居然有個女子腳一軟就跪下來!

  陸文龍再伸手讓另一個健婦把紙筆遞過去的時候,沒人試圖抗拒了:「把你們的名字和號碼寫上,如果對不上號,或者有人檢舉在作假,你們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滿滿一張寫得彎七扭八的名單很快轉了一圈就交到陸文龍手裡來,陸文龍看看被自己單獨叫出來的五個人,指一個房間:「關裡面,其他人分開進各屋,不許說話!不許關門!」

  幾個山民婆娘從下面上來,開始毫不客氣的驅趕,陸文龍拿了單子下樓去打電話。

  呂四就隨著他念出的名字一個個慢慢回憶:「這個是騙來的……這個是苦窯的,是詐騙罪,滿嘴假話……這個是流氓罪,好色,活不錯,您可以試試……」

  陸文龍的字也寫得不怎麼樣,一邊記錄一邊大翻白眼:「說正事!」

  呂四就警醒點:「是!剛才說這五個沒得救,有些騙來的人,就是她們帶著老陶阿兵去火車站汽車站下鉤的,就為了能多休息一天,相互之間慫恿串頭,坑人被打斷腿也都是她們搞出來的,我這邊也斷在她們手裡。」

  一個個名字背後深藏的東西,就被這樣挖掘出來。

  那剩下的就好辦得多了,有十來個其實本性善良或者膽子小習慣盲從的就被弄到一起,平日可以逐漸放出來跟婦女們一起做農活,但晚上必須統一管理睡覺。

  幾個膽大癮重的女子被單獨關起來,山上有老式織布機,每天織布,用單調簡單的機械勞動逐漸打磨那不堪的過去。

  只有最後那五個幾乎算得上罪孽深重的,甚至其中兩個還是背負重罪的女子,呂四決定幹脆給她送過去:「殺了也不抵罪,不如給我用了……」說出這話的時候,那個曾經稚氣未脫的蜜蜜已經蕩然無存。

  而氣質上更蕩然無存的就是劉沛東,這個吸毒好色的公子哥,重新站在陸文龍面前的時候一身黝黑,身強體壯,身上的衣服雖然破破爛爛,汗氣衝天!

  但看陸文龍的眼神卻變得沉穩明亮,舉手投足更是顯得乾淨利落。

  對比一下那個從剛正不阿轉變到現在變態下作的小警察,這個放蕩不羈的公子哥居然完全在山裡被改造洗禮了:「六爺!大恩不言謝,你把我從一個廢物,變成現在的樣子,如果以後有機會用得著我,一定兩肋插刀!」

  陸文龍有點難以置信,轉頭看旁邊得意洋洋就是等著看他表情的王瑤峰:「那個……那邊那個唇青面黑的傢伙能也留條命重新做人麼?」

  王瑤峰搖搖頭:「做過好人……腦子裡的東西全部毀滅了,再重新打理……看他的命吧,反正你不是都把人分出來,沒人折騰他了麼?」

  陸文龍看看沒有任何束縛的劉沛東,上下打量他好一陣,的確沒法跟那個兩年前不知所謂的癮君子產生半點聯繫:「你有什麼打算?」

  劉沛東指指身後已經黃昏的對面山頭:「先把房子修好,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再想其他,如果六爺准了我離開這裡,我就跟您左右做事,不准……我也沒怨言,我早就該死了!」

  談吐之間,也帶著濃濃的江湖味!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4:09
第八百九十二章 很有趣麼

  陸文龍就是來掃清這些灰燼的,然後才能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用到正道上。

  但他也不是傻了吧唧的善人,劉沛東這一手造成眾林商場火災的罪魁禍首可是被警方通緝的罪犯,當年陸文龍帶了人把他劫下來,就是要從他老子那裡狠狠的敲一筆,現在看來是可能要做點變化。

  放虎歸山裝義氣,陸文龍還做不出來:「既然要想再活一條命,重新做人,我給你一個考驗,帶了這五個女人,送到香港去,一路上監守自盜或者偷奸耍滑散了去,那就看你自己的造化。」

  劉沛東臉上說沒有喜形於色,那還是有點假,掩飾不住的激動但在使勁控制,狠狠的抱了個拳:「六爺看我做事就放心了!」

  說走就走,陸文龍第二天一早就帶了人一起下山,王猛等人也跟著一起回去,到了山下兩部面包車把五個女子和六個小崽子一起交給了劉沛東。

  那五個縱然換了農家衣服,依舊左顧右盼眼波流轉的女子可不是什麼善茬,其中更有犯過重罪的毒婦,陸文龍事先警告過劉沛東,結果這小子居然早就知道有這麼一撥兒人,在他們那種公子哥的圈子裡,早就有人牽頭去獄中嘗過刺激!

  也對,這位可曾經也是貪花好色的主兒,陸文龍笑笑就放他去了。

  接著到那個正在熱火朝天建設的影視城基地視察一番,在工地上把大大小小的各種基建跟裝修工程都檢驗一番,自己才帶著王猛等人返回渝慶,只有林聰帶著自己的會計人員留下來檢查這邊的賬目。

  腦子裡正在盤算那邊工地上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能開始產出效益,這邊的小崽子已經跳下去給陸文龍打開門,到家了。

  陸文龍現在很多時候都坐後面了,和大陸很多老闆領導官員還習慣坐在司機旁邊不同。在香港見識過的他已經習慣坐在後面,點點頭下車。

  一跳下越野車,看見的就是亭亭玉立跟一株筆直翠竹似的蔣琪。輕輕抿住的嘴唇上有自己咬得發白的印記,但最醒目的就是那一頭已經剪去的長發。就好像幾年前陸文龍第一次看見她的短髮一樣,乾淨清爽,一改之前長發飄飄的形象,讓弟兄們都不由自主的看過去,叫一聲二嫂,可蔣琪只是點點頭不出聲,目光只鎖定在陸文龍身上。陸文龍看看周圍跳下車的一大群馬幫兄弟,指指電梯:「上樓再說?」自己就轉身朝著電梯門而去。

  明顯感覺到他有點生分的蔣琪緊皺一下眉頭,眼圈立刻就有點發紅,深深的吸一口氣:「我想到外面走走!」

  陸文龍點頭。轉身先給王猛低語兩句,再叮囑跟自己一起往返開車的釘子,讓他上樓去匯報一聲自己回來了,才看看蔣琪,蔣小妹有點憋氣的往外走。陸文龍使勁展一下眉頭,無聲的跟上。

  十八樓外面就是滔滔的江水,春季原本就是豐水期,順著堤岸種了不少樹,隔段距離還有椅子。這裡畢竟是市區,比兩人原來在學校外租房子的那個江邊要規整不少,市政府是有把這裡打理成江濱公園的規劃。

  可相比漂亮很多的環境,卻沒有了當年兩小無猜溫馨的情緒,蔣琪自己走得也不快,腳步越來越小,越來越慢,等她完全停住的時候,才徐徐的轉過身來,看著陸文龍的臉上儼然已經掛滿了淚水!

  一雙盛滿波光的眸子充滿哀愁的看著陸文龍,幾滴淚珠已經順著光潔白皙的臉蛋滑到下巴尖上彙集滴下去。

  陸文龍抬頭看見,眼睛裡的情緒同樣很無奈,在自己兜裡摸了幾下,找到一張手帕,這是蘇文瑾這麼幾年來給陸文龍養成的習慣,溫暖柔軟的手巾疊起來輕輕的放到蔣琪的手心,這個小小的動作卻讓蔣小妹陡然一下嚎啕大哭起來:「不……不是這……樣的!我們……我們不是……這樣的……你怎麼又……又這樣!」

  真的就是又這樣。

  回想那一年,站在豆花婆婆後院到江邊的梯步上,剛剛跟陸文龍拌了幾句嘴,陸文龍拿毛巾給她,也是一個下意識的只遞過來,不再主動幫她擦拭的動作,就徹底觸動了女孩兒敏感的心,兩人如膠似漆的過了這麼幾年,陸文龍居然還是這樣的反應,姑娘心裡更是覺得悲苦萬分!

  陸文龍有點呆呆的看看手帕,慢慢的收回來:「琪琪,我不是你一個人的愛人,不夠專一,就沒資格要求你這樣那樣,如果你不開心,不願跟我在一起,我更沒資格求你留下來的,我也不能跟著你去自由自在的學習或者生活,我有我的責任,打一開始就這樣。」

  蔣琪的淚水更是抑制不住的往外湧,視線幾乎都模糊了,聲音更變得哽咽:「我沒有不願在一起,我是愛你的,我只是不認同你現在的行為模式,我連糾正你的權利都沒有了麼?」

  陸文龍真的無奈:「我能怎麼糾正,路是一點一滴走過來的,我只能這樣適應這個社會,你一直生活在象牙塔或者安靜幸福的環境裡,現在我們對這些東西的看法不一樣了,我說過,在家庭裡面,我不是你一個人的男朋友或者丈夫,在我們這個小社會裡面,我要對更多的人負責,而不是只對你,只能你來適應我!」說這話的陸文龍,還真是驚覺自己好像也確實變了不少,一貫被弟兄們跟隨,被周圍人捧著的自己已經習慣了周圍人都聽從自己的安排,也許正是這種習慣,讓蔣琪的不認同,顯得那麼刺目!

  蔣琪悲苦的是陸文龍這種態度:「我們之前的感情就這麼說不見就不見了?你就可以冷淡的對我?幾年前這樣,這次還是這樣!我對你來說就是個可有可無的人?」女人在這個時候的情緒真會開始按照自己的軌跡肆意發散:「是不是因為我不要臉一直要跟你在一起,你就不在意?」指著手帕更是胡言亂語:「我最終還是輸給了小蘇,她是你一直追著捧著的,她說什麼你都聽,連一張手帕都要一直這樣帶著!你完全就沒有把我放在心上!」

  陸文龍看看那張無辜的手帕,他的脾氣真不是那麼好,耐住性子:「琪琪,你要講道理……」

  蔣琪徹底爆發開脾氣:「我憑什麼講道理!我有什麼道理,蜜蜜好端端個姑娘,跟著這樓裡這麼廝混,最後變成了什麼樣子?以前覺得你們是小打小鬧,還算不上犯罪,現在越走越遠,你知道我有什麼感受麼?拉又拉不回,聽也沒人聽,這個社會徹底的壞透了,我簡直都覺得難以呼吸!你還要我講道理?!袍哥是要講道理的麼?你不是最推崇拳頭大才是最大麼?」

  再美的姑娘發起脾氣來,表情也是扭曲的,聲音也是尖利的,陸文龍那原本就在忍耐的脾性也沒多大控制度,絲絲的咬牙,蔣琪就更多眼淚更生氣:「你還恨我了不是?!你還想打我了不是?有種你殺了我算了!」

  不得不說,再出於污泥而不染,蔣琪在家裡這幾年跟上上下下耳濡目染,自然也帶著一股與眾不同的氣息,其實論彪悍跟自己男人其實也一脈相承!

  陸文龍真是氣得笑,他這火爆脾氣真說不上好:「打你!我什麼時候打過你!我什麼時候不是把你捧在手心裡!我能幹嘛?你當年要是只念個中專,老老實實上個班或者你說的那樣學來只為了幫我,哪有現在這些屁事!是你自己要去念大學,學得半壺水響叮噹,不願接受外面的現實!我能幹嘛?我已經竭盡全力在讓大家都過得好點,讓你也過得開心點,可你還是不願意接受這種現實,要去國外看看,我能怎麼辦?!」

  「把你留在家裡不許你出國?那特麼的才是不把你當人,我喜歡你!我從頭到尾都很愛你!所以我才讓你想幹嘛就干嘛,不然你要我怎麼做?哭哭啼啼拉著不要你出國?那你留下來心情就會好?」

  「可有可無?是你要走!你看清楚,現在是你要離開我去國外!就因為你那些酸不拉幾的書生想法,你才想要出國留學,我這是特麼無可奈何的讓你自己去,希望你能看清楚這個世界,才……」深深的吸一口氣,居然忍不住就蹲下來,面朝著大江:「才特麼的……看會不會記得我這個上不得檯面的流氓……」隨著他蹲下來,好像胸腔給壓住,聲音就不自而然的降低了:「讓你走,是因為我知道那樣你才可能會想通了開心,但這一走,你沒準就回不來了,你覺得我有什麼可開心的?」

  滿臉掛著眼淚的姑娘呆呆的看著自己男人有點自言自語的聲音,一隻手不由自主的放在臉上,因為淚水有點癢,撓撓,可腦海裡不知道想到什麼,居然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陸文龍很惱火的扭頭:「又哭又笑的跟老子鬧,很有趣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4:09
第八百九十三章 奇怪

  高挑的姑娘現在看著真的有點瘦,特別是短髮露出了她天鵝一般修長的脖子,更顯得格外清冷高貴,陸文龍蹲著仰頭看,都覺得有些高不可攀的味道,而夕陽輕輕灑在江岸上,穿著白色雪紗襯衫的蔣琪就如同凌波仙子要踏江而去一般。

  只是現在臉上的淚痕未乾,卻帶著點笑,剛要說什麼,陸文龍的電話響起來,是余竹:「六兒!出事了!去粵東的那兩部車出事了!我們馬上過去!你在哪?」

  陸文龍只是說了句自己就在樓下,就聽見汽車轟鳴的聲音,那輛悍馬和一部帕傑羅迫不及待的從院子裡衝出來,陸文龍跳起身來拿手裡的手帕給蔣琪擦掉淚水:「這就是我腳踏實地的生活,記住,老子是很喜歡你的,更捨不得你走,但你如果要自己飛,我絕對不會成為你的包袱和累贅,我對兄弟和老婆從來都是這種態度!」伸手輕輕拍一下姑娘的肩膀,絕無情人之間細膩溫柔的安撫。

  蔣琪甚至都來不及說自己到平京轉出國的飛機就在今晚,剛把手蓋到自己肩上的手背,陸文龍就抽出來跳上打開車門的悍馬,幾乎是蹦跳著,兩部車就碾過路牙子衝到街對面帶著響亮的急轉彎摩擦聲,絕塵而去!

  拿著手裡微微濕潤的手帕,蔣琪完全就是把一腔情思細語都憋在了心頭,睜大眼睛看著離開的男人,原本的笑意又把眉毛拉下來,生氣的在原地跺腳……

  的確是出事了,余竹翻開一本地圖冊給陸文龍解釋:「剛打電話過來,兩部一前一後的車到了這裡,後面的車就不見了,車上一個小崽子和劉沛東,還有那五個女人……」

  按照規矩。一般都是一輛車在前面探路,萬一遇見什麼警察封路查事情的狀況,所以大約有個一公里左右的距離。結果突然就斷了聯繫,因為移動電話在很多地方也沒什麼信號。就沒有帶,只有步話機,現在那部先頭車回過頭去找,也找不到了?

  一個被警察通緝的重罪逃犯,五個絕不能面世的毒蠍女人!

  如果有一個人大白於天下,給陸文龍這幫人帶來的危險就難以想像!

  但沒人敢質疑是不是陸文龍太過大意的這樣安排,也許壓根兒就沒人思考過這個問題。現在想的只有趕緊把人找到,

  陸文龍也沒有半點自責的情緒,當老大的,這種時候自己唧唧歪歪先洩了氣。只會讓其他人手忙腳亂,所以上車以後,看看窗外的愛人,緊緊閉上的眼睛都要裝得輕鬆點:「著急也沒用,阿竹安排人手。叫楊森阿林他們帶人從那邊彙集過去,其他人都呆在廠裡不許動……多大個事情,我睡會兒,有事情再叫我……」

  氣定神閒的才是老大,連余竹都警覺自己是不是慌亂了點。嘿嘿笑著收起地圖冊,揮手讓前排的小崽子用步話機通知另一部車,自己打電話給集中在廠房那邊的人。

  陸文龍的心裡卻翻江倒海……

  蔣琪的表情和神態讓他簡直心慌得要命!

  這些日子不敢跟蔣琪見面的原因就在於他覺得自己拉不住,也留不住這個自己摯愛的姑娘了!

  陰差陽錯的這麼多事情,相互之間的差距不光是學歷文憑那麼簡單,看事情的著眼點已經發生了巨大變化,話不投機半句多是陸文龍的處事哲學,沒有共同語言不打交道就是了,可這是自己的愛人啊!

  該怎麼辦?

  還真沒人可以教陸文龍,別看他已經當了兩個半孩子的爸,家有賢妻,卻真心沒人教。

  腦子還反覆穿插著劉沛東等人的事情,說沒點些許的後悔不可能。

  距離很遠,已經在近千公里的外省,只是那兩部車是晝伏夜出的小心出行,這追趕的車就不停輪換開車,加上車性能千差萬別,陸文龍只覺得身下稍微顛簸一下,前排的弟兄還抱歉:「到處都在修路,這一段面包車都要慢慢挪的……」

  陸文龍終於探頭看了看外面,他似乎有種潛意識,只要這樣看出去,看不到那個削瘦的身影,就意味著自己永遠失去了她!

  可這些事情哪能給弟兄們說,叱咤風雲的大哥,被所有弟兄看做最強悍的六兒怎麼能為了個娘們兒丟魂落魄?

  陸文龍這個時候就是丟魂落魄,目光完全沒有焦點的看著外面燈火通明的施工工地,甚至都不敢扭頭,怕余竹看見,因為陸文龍真的很想哭。

  恐怕沒誰有他更在意感情,更小心翼翼的維護週遭所有人的感情,更珍惜每一個喜歡和在意他的人,從小缺乏關懷的他總是貪心的想把周圍自己能抓到的感情都緊緊摟在懷裡。

  但歲月就是一把手術刀,塑造出了各種各樣真實的情感和未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跟價值觀。

  那個一頭短髮,在黑暗石板路上驚恐奔跑的小鹿;

  那個帶著笑容卻身體一趔趄就掉進江水裡的心不在焉傻姑娘;

  那個坐在閣樓窗邊,輕輕觸碰風鈴的如畫剪影;

  那個穿梭在豆花鋪裡忙碌的俏麗身形;

  那個漲紅臉的靠在自己懷裡嬌喘……

  陸文龍真的想哭!

  可耳邊步話機裡其他弟兄呼叫已經靠近大哥這輛車的聲音,讓陸文龍只能使勁的咧歪著嘴,硬扭著脖子控制自己的情緒……劉沛東,真的是這傢伙狗改不了吃屎,一放出山來就現出了原形麼?

  陸文龍不停的反覆用這句話逼問自己,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忘記那似乎注定已經飄散而去的身影!

  余竹多次轉頭看陸文龍,看見的只有一個扭著頭一動不動的背影,心裡也就越發篤定,沉穩的給各處打電話,用步話機聯絡隊形。

  已經有六輛車跟在這部悍馬左右了,全都是一水兒的越野車。

  只有在加油的時候才稍事停息,撒尿吃東西都是一路上臨時更替,三十來個人就如同一支利箭直插目的!

  出了渝慶市的地界,就進入山區,連綿起伏的各種小山,全靠釘子這一隊開車犀利的司機,穿梭其中,悍馬車的體型又夠寬大,陸文龍才不覺得有什麼不適,只是偶爾陡坡突降的時候居然有失重感,讓他這飄忽在天空中的心情都更落不到邊。

  整整一個晝夜,到了第二天下午就趕到了小崽子們落定的縣城區域,因為人數眾多怕招搖,只有一輛越野車停在了路邊,面包車帶著兩個小崽子一臉焦急的過來就給陸文龍跪下了:「哥!那車不見了!邢三還在車上!」

  陸文龍不著急,沉著臉一手一個拉起來:「說說,怎麼回事?!」

  其中一個比較伶俐,指手畫腳的就描述得很清楚:「就這一條路,我們一直保持一公里多的距離,這不是第一回跑這條路和這種活計了,可能這裡山多,一貫到了這裡,步話機就有點時靈不靈的,就沒在意,結果再跑到這裡阿沖發現一直沒聯繫上,我們趕緊掉頭找,就再也沒看見了!」

  看陸文龍眉頭皺著,這個小崽子還指前後解釋:「我們車上有四個人,當時就放下一人在前面,現在往那邊還有個弟兄,就是這一天我們在路上往返找,丟在來路那邊了,在那之前我們都能聯繫上那部車,也能看見那車遠遠的跟在後面,就是這中間一段……」

  余竹在旁邊插嘴:「做得對,丟那邊的三兒,我們已經撿了,留了部車在那邊。」

  陸文龍回頭:「中間有多遠?」

  余竹拿地圖冊:「三十來公里……都是山區,沒有岔路,但是有鄉場,我也留了一輛車在鄉場上。」

  陸文龍展目遠眺,這裡不是渝慶,也不是剛離開渝慶的那種連綿小山山區,他說不出來這叫什麼地形地貌,總之跟他以前看到的完全不同,看似平坦的大地上到處都有突兀而起的山峰,就感覺是一片白紙上伸出來的一個個指頭或者饅頭包一樣,到處都層巒疊嶂的阻擋視線,這條國道也穿行其間,阻擋頗多。

  兩側不是一般山區的山壁或者溝壑,而是高於平坦田地的路基,這讓人既能一眼望到公路兩側,卻有些近處被路基遮擋,遠處被山頭阻礙的閉塞感。

  看看在後面機耕道里面已經下車來東張西望的曹二狗等人,陸文龍稍微思忖一下:「還是散開吧!阿竹安排,一部分人到周圍的縣市裡面去找,一部分去鄉鎮,關鍵是不能讓這幾個人見了世面!」

  余竹點頭一下,緊接著安排的車輛一部部駛出來往周邊開去,陸文龍看著剩下的悍馬和那兩個神色緊張的小崽子,拍拍他們肩膀安慰:「走吧……跟我一起走。」

  真的就是走。

  陸文龍就這麼沿著公路開始往回走,兩個小崽子回去開了車也不好意思,又下來一個跟著走,卻被余竹揮手趕回去,他自己背著手走在公路的另一邊,就跟陸文龍隔著公路,各自觀察著自己這邊的路基,偶爾看看周圍的環境。

  悍馬車和面包車,就遠遠的跟著。

  很奇怪的路面場景。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4:09
第八百九十四章 一起走

  其實回過頭來想想,陸文龍幾乎是下意識逃掉的。

  什麼時候他的字典裡面居然有逃這個字眼了,面對毒販或者刀槍,甚至高官闊少,他都從未後退過半分,縱然在他年少體弱還處在被人隨意欺凌的階段,他也是緊緊抱住自己的頭,絕不逃跑!

  但面對可能失去的感情時候,陸文龍真的只想選擇逃掉,原本眼前再大的事情也可以安排別人去做,可那一刻,陸文龍第一反應就是趕緊離開。

  太過害怕親眼看著身邊摯愛離別的感受,以免那種被拋棄的感覺重回心頭,更不願苦苦哀求一份施捨的感情,都促使陸文龍催著自己趕緊離開!

  所以當他幾天後回到渝慶,蘇文瑾口氣平淡的告訴他蔣琪已經收拾行李離開,並拿出一封沒有封口的信給陸文龍時候,陸文龍也只是淡淡的笑著點頭。

  他整個人都是懵的!

  這幾天一直保持這種表情。

  包括他看見劉沛東等人的時候,所以這也讓余竹帶著弟兄們歎為觀止,六兒也太淡定了點。

  他倆沿著公路一直走了十二公里,陸文龍都是保持默不作聲的態度,余竹看過他好幾次,自己也愈發的認真。

  因為情緒激動或者說慌張,幾個小崽子在這些路段的往返尋找都是坐在車上快速通過,真這樣一寸寸的仔細步行搜尋,才能看出點端倪來。

  是余竹發現的,也許這也是運氣,陸文龍其實是很心不在焉的,他完全是借助這種了無生氣的步行來消磨自己混亂的情緒,聽到余竹喊他的時候,都是一驚。

  余竹蹲在路邊招手:「看看……這個是不是有點不對。」

  陸文龍強斂心神的過去彎腰皺眉的認真看,水泥公路上已經有點陳舊的輪胎印還是灰黑色,但是很清晰的衝出了路沿,而且這種並不是很寬的輪胎印,正是那種渝慶產的日系面包車小輪胎應該留下的。對比這公路上較多的貨車跟當地農用車,還是有區別的。

  兩人飛快的對看一眼,招招手讓後面的車跟上來就停在這裡做標記,陸文龍就當先順著路基下去,剛剛跳下去,就發現了土塊草叢中的反光鏡和白色油漆碎片,再往前稍微走了不到兩米,陸文龍剛撥開曾經被壓倒又頑強立起來的茅草,就看見眼前一道飄滿油污的水窪!

  再往前走兩步,才明白在路上為什麼看不見這一切。春夏季茂密的茅草朝著水面傾斜。完全遮住了這兩米多寬的一條河溝!

  怪不得路基在這個地方有個很不起眼的拱橋。原以為是方便農民經過的旱橋,結果茂盛的茅草之間隱藏了這麼一條河!

  陸文龍看看跌下去的位置,精神集中了不少,使勁甩甩頭。脫了外面的t恤和長褲鞋襪,試探著伸腳下水。

  只是剛剛把腳伸下去,就明顯觸碰到了金屬!

  體積並不算大的面包車直接翻進了河溝裡,不算太深的河溝,沉沒一米五寬的面包車卻沒有任何問題!

  蹲在水邊的余竹聽到這個消息,臉色也有點難看,摸出自己的步話機和電話開始聯絡,移動電話還是沒訊號,用步話機聯絡上面的弟兄:「下來拿移動電話到縣鎮上去把所有弟兄都叫回來……」想了想。余老二還是秉承陸文龍一貫的小心:「把車都停在周圍別扎堆擠在這裡。」

  小崽子照辦去了。

  到達這裡都已經是下午,現在天色已經趨暗,陸文龍膽子還是大,深吸一口氣,就把自己沉進還飄著油花的冰冷水中。順著腳尖的感受伸下去觸摸,破碎的車窗輕易的讓他伸手進去觸碰到了有彈性的物體!

  人都在裡面。

  說是如釋重負也好,說是深嘆一口氣也罷,陸文龍浮出水面給岸邊的余竹點了點頭,齙牙哥順勢就鬆了一口氣,坐在了岸邊草叢裡!

  剩下的事情就很簡單了,夜深人靜以後,幾十個人才下來先用撬棍把車門弄開,把裡面的七具屍體一個個拉出來,除了那個不幸遇難的弟兄,其他人都用生產線裝摩托車的大塑料袋裝上封死,連夜拉回山裡面埋葬,釘子和另一個弟兄開一輛面包車留下來報案,死去的弟兄要給家裡一個正式的交代,車禍也說得過去。

  陸文龍親手一個個從水裡把屍體搬出來,俗稱水大胖的溺亡遺體是很恐怖的,可陸文龍依舊表情平靜得讓人咂舌。

  就好像他回到家裡以後的反應,也好像經歷了一連串強烈衝擊以後終於回歸平靜的這幫年輕人,陸文龍每天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工地跟公司,但卻儘量不早出晚歸,把更多的時間留在家裡。

  樓上樓下的兄弟姐妹都看不出來六哥有什麼不同。

  但最親的姑娘可是能感覺到的。

  蘇文瑾藉著做清潔,到蔣琪的小木屋去看了看,陸文龍把那封信立著靠在床頭櫃的相架上,床上的床單被套都沒有收起來,還是好像那個清秀的身影住在這裡一樣,甚至連好些個日用品都沒有收,就好像只是回學校去了一般。

  只有陸文龍知道那串窗戶上的風鈴給帶走了。

  下來看看抱著兒子坐在窗前發呆的陸文龍,豆豆就挺喜歡靠在父親的懷抱裡,就算不說什麼,父子倆就坐在蘇文瑾以前喜歡坐的竹躺椅上,慢吞吞的看著外面浩浩蕩蕩的大江,可以一坐就是一兩個小時。

  小蘇有點笑意,把耳畔的發絲撥一下到耳後,過去半蹲著看兒子:「別纏著爸爸,讓爸爸自己一個人靜一下?」

  陸文龍醒覺,笑著就抱兒子起身:「多粘著我也沒錯嘛,過些日子我要去打奧運會了。」

  蘇文瑾咬咬嘴唇:「問問袁老師,她的聯繫方式應該還是有的,這一屆奧運會不是在美國麼?看看走走,說兩句好聽的,就一起回來吧。」

  陸文龍輕輕搖頭:「求來的東西不長久,她有她的想法……走吧,今天吃什麼?」

  蘇文瑾可不是她看著那麼逆來順受的性子,伸手就彈陸文龍的額頭:「吃什麼吃!她走了你就有點魂不守舍的模樣,家裡看著很好看麼?」

  陸文龍服服帖帖:「我會改!總有個改正的過程嘛。」

  蘇文瑾是心疼:「信沒有看?」

  陸文龍點頭:「人走了就是走了,說那麼多都是空龍門陣,要回來的始終會回來,要走的拉回來最後也會走。」振作點自己的情緒:「我沒那麼唧唧歪歪的,就是有點想念,過些日子就好了……要打奧運會,去訓練就好了!」

  豆豆聽不明白父母在說什麼,但看著有點爭論的樣子,就主動把自己的手張開去抱小蘇,阻止他們爭吵,蘇文瑾就笑起來:「就知道跟你爸一頭!」豆豆就抱著母親的脖子咿咿嗚嗚,卻轉頭給父親炫耀自己的功勞。

  陸文龍心中溫暖:「過些日子一起去香港?阿托結婚畢竟還是大事呢。」

  蘇文瑾點頭:「嗯……你該不會琪琪走了,就重新納個小老婆吧?我看小顧跟小程可最近經常上樓來看孩子!」

  陸文龍瞪大眼氣結:「你!」他哪有這種心情哦!

  湯燦清風風火火的上樓來,看了陸文龍的模樣倒還高興:「哦?對嘛,就是要興奮一點吧,別小老婆跑了就整天哭喪著臉,你好歹也是青年企業家,奧運冠軍,還有三個老婆呢,總得照顧一下我們的情緒嘛!點點呢?」

  陸文龍徹底老實:「淼淼帶著在樓上曬太陽,我去抱下來!」

  蘇文瑾把兒子塞給他:「好!我去把飯菜端出來,老湯來幫忙……」湯燦清還埋怨又提這個老字,可捲起袖子進了廚房就小聲八卦:「真的走了不會回來了?」

  蘇文瑾再不是當年被密斯湯忽悠的小女孩,四平八穩:「他們兩個感情上的東西,我哪知道,反正看他……嗯,倒也的確是有點傷心。」

  湯燦清嫻熟的把蒸鍋裡的芙蓉蛋端出來:「我早就給你們說過,他其實小氣得很,最怕身邊的人離開不在意,特別是裝在心窩裡的人……蔣琪這回可是真傷了他的心,換我是捨不得離開家這麼幾年去留學的。」想想抓了一把筷子:「其實我們家也有點錢了,隨時能一起出國玩玩吧?」唉,這沒認真念大學的姑娘的確是想法還不太先進啊。

  中專生小蘇都能鄙視的撇嘴沒說話,可她把東西端出去,就看見陸文龍慌慌張張的抱著楊淼淼從樓梯下來:「她說覺得差不多了,我們去醫院!」

  後面跌跌撞撞的豆豆牽著妹妹,很懂事的幫父親照顧好防止瓜瓜順著樓梯摔下來。

  楊淼淼倒是表情輕鬆,靠在陸文龍懷裡給蘇文瑾做個鬼臉,經過湯燦清端著的一盤泡椒雞雜時候還深吸一口氣 :「我吃一口?」

  可就這麼個動作顯然都讓她的腹部更疼痛,但陸文龍都跑過了,小虎牙還勉力的伸頭伸舌頭,湯燦清完全是翻著白眼挾了點菜放她嘴裡:「我們接著就過來!」

  蘇文瑾已經摘了圍裙,一手一個孩子抱拽著:「接什麼接!一起走!」

  有些氣質真是天生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4:09
第八百九十五章 不划算

  如楊淼淼所願,點點是個兒子,陸文龍抱在懷裡,好像這一次才真的有身為人父的感受。

  豆豆和瓜瓜都站在旁邊踮著腳看,還著急的拉父親的衣服,陸文龍只好蹲下來:「不准摸不準碰啊!」

  不到兩歲的豆豆能結結巴巴:「弟弟!弟弟……」瓜瓜就只能伸長脖子傻樂。

  湯燦清和蘇文瑾徹底沒了芥蒂,站在旁邊點頭:「嗯,有兄弟姐妹一起長大,是要長得好一些,哥哥會照顧人,弟弟有保護。」

  可楊淼淼顯然思路跟她們不太一樣,著急:「二姐呢?我生點點,她都不回來看?你們生寶寶她都陪了的!」她覺得有點不公平。

  蘇文瑾和湯燦清飛快的對看一眼,陸文龍蹲在床邊接話:「她出國留學了,還是操心好你自己,下個月我們就要去香港參加婚禮了。」

  楊淼淼是什麼人,第二天就下地了。

  蘇文瑾百般勸說坐月子的重要性,小虎牙都堅決搖頭:「這個我早就問了人的,還有三個月我就要參加奧運會,所以必須現在就得開始恢復!」

  陸文龍無奈的問她問的誰,楊淼淼居然說是一個東歐的跳水運動員,湯燦清幫忙翻譯過那些資料:「國外……好像真沒這坐月子一說,就當她是與眾不同吧,但不許出病房。」

  楊淼淼這個懷孕的事情,體委還是有人關注著的,估計是給醫院打了招呼,這邊剛生了第二天就有官員上門慰問,只不過這一次就順口詢問這小兩口的婚姻狀況了:「這個……你們也算是公眾人物了,孩子都有了,該辦的手續,還是要辦理了吧?」

  陸文龍只是笑著點點頭,卻沒有實際跟進的辦理,楊淼淼聽了也笑眯眯的不問。

  所以接下來的時間,陸文龍就變成了真正的奶爸。

  樓裡有不少女眷大媽姑娘幫忙。帶孩子是沒問題的,可豆豆跟瓜瓜當時出生時候,陸文龍不是在忙著做事就是參加國家隊去了,這一次,他自己也發自內心的想自己操心。

  所以楊淼淼住在醫院這一個月的時間,他就天天服侍,連大樓工程進度和其他產業的文件都是弟兄們每天給他帶到醫院來,張揚和徐勁松倆小子搖身一變成了秘書,天天就忙著進進出出。

  蘇文瑾跟湯燦清大概能瞭解陸文龍的心思,也故意把倆孩子放在醫院增加難度。總而言之就讓陸文龍忙得不可開交!

  白天晚上的服侍三個小祖宗。楊淼淼甚至都得幫忙搭把手。蘇文瑾跟湯燦清就純粹的只是來看看,中午晚上可能一起在病房吃飯,要是遇見有什麼領導來視察,還得把倆兄妹給帶了開去。

  湯燦清就忍不住給蘇文瑾發牢騷:「這下是不是就徹底成了小老婆。只有淼淼才是正房?」

  蘇文瑾不動聲色的笑:「無論怎麼,你反正都是小老婆,我都不在意,你還在意個啥?」

  湯燦清又疑惑:「他……這樣忙碌一段,能治好?」

  蘇文瑾也忐忑:「到時候看吧。」

  陸文龍的到時候,就是把楊淼淼接出院搬回家的時候。

  一般孕婦或者新生兒不會在醫院呆這麼久的,這兩口子是名人嘛,雖然看著怪怪的還有倆小孩也廝混在裡面,可進進出出的年輕男女多了。也不招眼,也許人家奧運冠軍就是這樣培養孩子的呢?

  所以院方特別安排的高級病房價格雖然不便宜,一般人還住不了這麼久,直到點點滿月,看上去一切健康。楊淼淼自己也憋不住了,再三要求之下,一家五口才回家。

  豆豆跟瓜瓜新奇的在外面醫院住了一個月,回到家裡自然是有點新鮮,嘻嘻哈哈的到處跑,蘇文瑾索性帶了在樓下跟其他孩子玩,還要把點點給樓裡面大多數的兄弟姐妹展示一下,而湯燦清還沒下班,陸文龍提著大包小包的尿不濕、奶瓶等物件把楊淼淼送回房間整理,等小虎牙自己進了衛生間洗澡以後,他才出來試探著打開蔣琪的門。

  是的,這是他自從蔣琪走後第二次走進這個房間,上次只是把那封信放進來,就覺得難受得不行!

  楊淼淼生孩子之前的日子裡,無論是在工地上還是到學校又或者家裡樓下的每個角落,只要曾經是蔣琪呆過的地方,陸文龍都會有一種發自內心的窒息心悸!

  沒有失去過,真的無法理解這種感受,也許是陸文龍曾經最不願回憶的童年感受在滿滿的幸福以後突然又似曾相識的襲來,讓他簡直難以呼吸一般不適應。

  這個時候也許再給他一次機會,說不定就會死皮賴臉的求蔣琪不要走了。

  所以索性讓自己忙點,或許才能抵消這種走到哪裡都會想起那個彷彿如影隨形的身影。

  到處都還是干淨,蘇文瑾明顯有打掃過,江邊風大,不會潮濕,床鋪被縟摸上去都還是嶄新的感覺,陸文龍的膝蓋有點發軟,好像在這個獨立的空間裡面,他才不用硬撐著給所有人做出大哥的硬朗形象,就那麼坐在了床邊,伸手慢吞吞的摸過旁邊的窗檯,蔣琪是最喜歡坐在窗邊看書的,手上似乎都還有餘溫,能觸碰到她……

  陸文龍其實是沒有勇氣去看那封信,怕有什麼難以承受的結果,急促的呼吸好幾次,幾乎真的能嗅見那若有若無熟悉的氣息,才趕緊跳起來,輕輕關上門出去。

  他甚至怕自己沉溺在那種氣息裡再也不想出來。

  也許真的只有失去了才覺得萬分珍惜。

  年輕意氣,總是以為什麼都是自己才正確……

  無數個念頭都閃過陸文龍的腦海裡。

  但生活還要繼續,起碼現在已經能完全面對這個事實,身邊忙碌的各種事情也能充斥著陸文龍不讓自己沉入到那種思念中去。

  歷經兩年多的時間,國立大廈已經基本接近封頂,可對於一棟六十餘層的大廈來說,框架封頂不過是走完了一半的路程,後面還有諸多牆面工程,外裝飾以及內部裝修公共空間之類的工作,耗資更是巨大,但這個時候陸文龍卻表現出來讓很多外人都不太理解的執拗,不貸款!

  十年前國內剛剛開始修建這種超高大樓的時候,每平方造價還只有800元,這時候已經翻了兩倍多,光是大樓本身的工程造價就是兩億多,這還是已經刨去了范哈兒一擲千金的買了地皮和做了部分基礎地下建設的前提下。

  這些錢全都是要給施工單位的,陸文龍也陸陸續續一直沒有拖欠過。

  這時候的他才會發自內心的感謝維克托給他做出的專業修正建議,如果繼續按照范哈兒好大喜功的百層大樓修建,造價將會在後面多出來的四十層再翻兩番!

  可以說陸文龍除了早期的大筆資金投入,後面全靠各種產業不停的涓涓細流一般輸血,他自己的生活條件和所有弟兄的開支並沒太大變化,大家依舊是過著嘻嘻哈哈的瀟灑日子,小產業維持了大家的生活,大產業的收入全部都投入到國立大廈這個無底洞裡面去。

  如果換做其他公司結構,辛苦勞作了兩三年,卻沒有看見任何收益和生活改善,還有大把的現金都變作了飄渺的資金投入到一棟大樓裡面去,估計早就會怨聲載道,四處起火了。

  可偏偏就是在陸文龍這個叫做雨田集團的架構中,沒人覺得什麼不對,這錢……反正老大也沒拿去揮霍了,用袁哲的話來說就是典型的封建組織團體最大限度的原始壓榨剝削!

  陸文龍甚至都沒做過什麼動員許諾,這些弟兄也沒誰去關心那棟樓修得怎麼樣了。

  可兩億多不過是把這棟樓修建起來,剩下的錢才是大頭,譬如光是裡面涉及到的十多部電梯就得近四千萬,外牆裝飾內部裝修,以及包括酒店賓館的設備等等,亂七八糟的加起來早就超過那個工程造價費用了。

  也虧得國內不完善的銀行資金系統,陸文龍頗多見不得光的資金才能混進工程費用裡,才能頗有些神奇又堅持的把大樓立起來,成為渝慶市中心已經讓人不由自主都會抬頭看的高大樓宇,可工程款可以一點一點給,剩下的錢從哪裡來?

  按照國內或者國際的通常操作手段,銀行貸款一般都佔據了半數以上,甚至在操作高手的眼裡,貸款不佔個90%就不算玩得好的。

  可陸文龍在這個關頭,卻決定不貸款,甚至還把原本就為數不多找銀行欠的錢都還了。

  已經晉陞為分理處信貸主任的李陽很驚訝,這段時間陸文龍手裡的資金雖然略顯寬裕,在他們銀行分理處的儲備資金也還有千來萬,但是真要開始全面大樓後半程的工作,這不過是杯水車薪,他也私底下問過陸文龍,最近的貸款門檻並不高,如果需要,他也能夠替這種良性資產貸出資金來。

  陸文龍還是拒絕了:「就算是磨磨蹭蹭再花幾年的時間把這棟樓完成,我也要靠我自己的資金,而不是貸款。」

  這種愚公移山似的老子修不完兒子接著上,完全不符合市場經濟規律,且不說大樓本身也有所謂的土地使用年限,就算是資產通脹之類的算術題,做下來都是很不划算的!

  但陸文龍堅持。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4:09
第八百九十六章 聚精會神

  陸文龍的辦公桌上放著兩份不同的文件單據。

  左邊是國立大廈工程部提供上來的設備採購清單,參與工程的幾家電梯公司都交出了不同價格的報價表,從渝慶本地的電梯到進口品牌,總造價從兩千多萬到五千萬不等。

  關於這個,陸文龍是打電話諮詢過維克托的,那邊的回應就是建築這東西幾乎沒什麼可以偷工減料省下來的東西,一分價錢一分貨,日子一長就見分曉,電梯更是如此。

  如果要矗立一座渝慶市最高最有地標性的建築,配備的電梯三天兩頭出問題或者晃晃悠悠吱吱響,那這種大樓不修也罷。

  陸文龍自己這個國立大廈項目部公司辦公室的電梯就是老式的,給他的印象很不好。

  按照他的思維慣例,回想一下自己在香港和國外接觸到的高樓大廈電梯,哪個不是光鮮亮麗。

  右邊是余竹籤字附過來的一張銀行存單複印件,原件當然保存在蘇文瑾那裡,只要林聰備檔以後的存單銀行卡最終都交到蘇文瑾那,所有財務公司的會計出納還能按照一般流程走,但最終的錢串子都交到小蘇那裡,這是個相當具有袍哥風範的金融結構。

  三百二十六萬元帶零頭。

  所有在那個淫窟保險櫃和各人身上搜出來的錢。

  是那些可憐女子的血汗錢……

  左邊急需錢用,右邊是不義之財。

  陸文龍稍微考慮一下,就打電話表達自己的意見:「刨掉那些亂七八糟的費用,剩下的錢給二十二,不,加上呂四,一共二十三個人均分,可以現在就跟寨子那邊說一聲,只要重新做人。給錢自己去生活,但前提是要確實改造好離開,這段時間就算我們借的,按銀行利率結算利息。」

  余竹在那邊猶豫一下才好嘞一聲,陸文龍補充:「邢三的撫卹金算我們自己的。這是我們弟兄的事情。各算各……但劉沛東那個老子……算了,既然劉沛東已經洗心革面,我們跟他之間就了清。老劉也不關我們的事,放過吧……」

  余竹沉吟一下:「我手裡還是……好,你說了就行。」

  這就是陸文龍的簡單思維模式,看著是個龐大的集團公司,他一切都按照仗義與否來抉擇,下面的人就不會有任何異議。

  經歷過那樣場景的人,一個兩個好像呂四這樣也許能相信幡然悔悟,二十多個人呢,難保出現什麼亂七八糟的情況。陸文龍這個處理方案雖然很義氣,但難免有些過於理想主義,但余竹還是答應下來,因為夠義氣。

  可劉沛東那邊……

  老實說,弟兄們下來有人還是悄悄討論過,會不會是劉沛東在公路上搶方向盤之類的行為才導致翻車。沒人敢質疑陸文龍,但對於空子(外人)他們是沒什麼好氣的,找劉沛東那個貪官老子要點補償是私底下的想法。

  不過陸文龍說了,余竹就正式的傳達,下面的弟兄除了拱拱手覺得大哥仗義。也就不吭聲了。

  而不做死就不會死,顯然也是用來形容那位電視台劉滄海台長的,但都是後話了。

  等陸文龍安排完手裡的各項事情,就提前出發去香港,比原定的五月初提前了大約半個月,表面上說起來原因是早點到香港,等維克托的婚禮完成以後,陸文龍和楊淼淼就抓緊時間返回國家隊備戰奧運。

  但實際上的原因是呂四私底下給陸文龍打來電話,她覺得那邊合作炒樓的幾個人不太對勁!

  這是呂四第一次在陸文龍的板塊中顯現出自己的能力。

  也許商場經驗還很欠缺,也許操作技巧更是一片空白,但爾虞我詐跟察言觀色,這位苦水裡浸泡的女子可算得上是爐火純青。

  給陸文龍傳遞的訊息很清晰:「我一共跟他們吃過兩次飯,其中那位程先生和朱老闆臉色不對,他們之間好像有什麼矛盾,但強叔就不聞不問這個關係,只關心我們的投資會怎麼樣,要看到收益……私下他要我也故意加強語氣要看收成,我照做了,程老闆和朱老闆說時機要到了,就在這幾天,我有點吃不準,還是您來?我覺得朱老闆臉色很不對!」

  其實這單炒樓業務,陸文龍純粹就是個投資者,跟著一起打秋風的,技術層面什麼都不需要他插手,也插不上手。

  但感覺呂四還是真的花了心思,陸文龍就覺得很高興:「好,我提前過去。」

  全家都去,楊淼淼得了湯燦清悄悄的好幾次敲打,現在也不公開提蔣琪了,稍微糾結了一下,就決定把孩子留在家裡,三個孩子都不帶,點點是還沒上戶口,而豆豆和瓜瓜才一歲多,正是鬧騰麻煩的時候。

  於是阿剛等以前跟維克托在工地上比較熟的十來個弟兄小崽子成為這次到香港獎勵旅遊的傢伙,蘇文瑾點了幾個表現好的姑娘也一起,湯燦清就覺得自己不能輸了陣仗,把自己的助理啥的帶上倆,還叫了上次已經獎勵過的顧硯秋,誰叫這姑娘一直都是她的優秀員工呢。

  其實是小主播比家裡那些縣疙瘩姐妹要時尚得多,和大城市的密斯湯共同話題更多一些,以前湯燦清都是跟蔣琪一塊……

  但二三十人的旅行團到機場的時候,才發現多了個編外團員,程思思。

  人家是自己有錢,香港也去過好幾次了,關鍵是平時跟顧硯秋一起玩的時候比較多,這次可憐巴巴的說自己自費去香港購物,能不能一起,蘇文瑾似笑非笑的瞟一眼陸文龍揮揮手同意了。

  飛機降落在香港機場,陸文龍就注意查看了一下那個什麼電子資訊設施,就是甘紅波指使唐海搞的那個東西,以他那假大學文化水平實在看不出什麼端倪來。

  來迎接他們的只有呂四。

  陸娜去法國了,到了四五月份以後,就是時裝模特最為繁忙的時間,全球各地為今年秋冬季服裝巡演走秀的機會非常多,作為冉冉升起的新星,陸娜背後的香港經紀肯定要竭盡全力的把她往巴黎和倫敦推,也只有在那裡才能好像讀書去哈佛、劍橋鍍金一般,換做以前,這妮子估計都心不在焉的想盡辦法推脫,這次卻神奇的不聲不響自己孤身前往了。

  在這邊有了自己的據點和人手的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一輛福特面包車和一輛豐田轎車,後面還跟著兩部小巴,兩個大哥和家眷們上面包車,優秀員工們上小巴,陸文龍跟呂四單獨坐進那部轎車。

  一身藏青色筆挺中長西裝,下襬都到呂四的長褲大腿中部了,帶著標準的中性美,颯爽而幹練的掩蓋了大多數女性特徵,頭上的齊肩短髮卻在額前留了長長的劉海遮住了半張臉,不過在迎著走出機場的昔日同伴時,呂四卻主動的撥開了右邊的頭髮,把整張臉朝著所有人。

  所有人幾乎第一時間就注意到這張臉,略顯淺褐色的臉龐,一點不符合白皙為美的傳統審美觀,反而有點接近陸文龍那種曬得黑乎乎的感覺,但就是這樣,也不能掩蓋臉上的傷痕,幾乎朝著同一個方向拉過去的各種大小傷痕,立刻就破壞了臉頰、眉眼之間的風情,甚至連嘴角邊都有粗粗的痕跡,就好像可怖的把嘴擴大到腮邊一般。

  如果光看身材,也許跟劉宓格外熟悉的樓裡面姐妹或許會聯想到什麼,但先看見這張臉,估計就沒人有任何聯想,而且現在的呂四也顯得格外削瘦,加上估計搭配的高跟鞋,就更是高挑。

  蘇文瑾和湯燦清是認真看著的,她們知道底細,當年還更是蘇文瑾主持了家法,呂四對她們輕輕點頭示意,只有楊淼淼給嚇一跳,不由自主的抓住了湯燦清的手,又忍不住伸手去摸呂四的臉:「這位……怎麼?」

  呂四穩重的輕笑:「四嫂好!六爺您來這邊,我把事情給您匯報一下。」

  等陸文龍和呂四消失在有司機的豐田車上,湯燦清才跟蘇文瑾對看一眼,做個小鬼臉,表示耳聞不如見面,這真的看見,還是有點震撼的。

  楊淼淼要再問那是誰,蘇文瑾就打馬虎眼:「我們放在外面的兄弟姐妹多了……記得叫呂四就好,別亂了輩分。」

  楊淼淼似懂非懂,可程思思就伸過頭來:「是我們自己的人?我能不能請她做我的模特?我覺得她現在的感覺好有型!臉上刀切斧砍的更有滄桑氣息,我在學著做人像雕塑呢!」

  湯燦清就嚥下那句本來調笑那一對狗男女坐到一個車幹嘛的話,轉而調笑這姑娘:「你什麼時候進我們家來的?」

  程思思的年紀可不跟她差不多,又是藝術家的底子,絕對臉大不害臊:「早就是了!六哥人不錯,在平京可幫了我不少忙!」

  這下連蘇文瑾都轉過頭來笑眯眯:「哦?他在平京幹了些什麼事情,你說來我們聽聽?」

  就算有顧硯秋偷偷在背後拉衣服,程思思可沒經歷過那些家法什麼的,膽大包天把自己跟陸文龍在平京的那些事兒就娓娓道來,最後小主播都坐在後面聽得聚精會神。

  陸文龍還不知道自己給賣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9 14:09
第八百九十七章 大姐頭

  陸文龍也聽得聚精會神。

  他坐在駕駛員後面,呂四坐在副駕座上,然後把座位儘可能的往後退,就變成半側身對著陸文龍,先介紹司機:「這是鐘叔,是李大少給我們介紹的車師傅,很專業的,我覺得這段時間您過來的時間不多,就不浪費買高級車了,就這兩部車先臨時開,等四嫂或者大小姐需要常住了,我們再調整都行?」

  呂四的普通話口音裡,陸文龍聽出點刻意學習調整的港粵腔,估計是為了掩蓋她的來歷,笑著點頭:「嗯,簡樸一點好,我們現在各方面都需要錢。」伸手拍拍司機的肩膀:「辛苦鐘叔了!」

  鐘叔果然是戴著大蓋帽那種老派的私家司機風格:「這是我的榮幸,龍少。」聲音平靜而安詳,就好像他開車的狀態,明明是一部十多萬的出租車型號普通轎車,開得跟勞斯萊斯一樣平穩。

  既然是自己人,呂四就不遮掩了:「明天上午您還是去跟他們飲茶,程先生……我托李大少查了一下他現在的經濟狀況,他現在其實是個空殼子,大樓、別墅包括勞斯萊斯都放給了他的弟弟跟太太之類,留在自己名下的資產很少。」

  陸文龍點頭:「這個不稀罕,防禦風險嘛。」他自己就把幾乎所有產業都給掛在老婆名下,包括蔣琪現在依舊是上千萬資產的住宅樓地產公司和那條老街的所有人,陸文龍自己名下不過是掛著雨田集團的空頭,真有什麼事情,所有部分都能各自保留。

  可呂四翻翻手裡的資料遞給陸文龍:「但他最近兩個月據說連寫字樓員工的工資都在拖欠,三十來萬港幣而已。」現在呂四的口氣也不小了。哪裡還是當年那個捲款潛逃的小出納,所以真是世事弄人。

  陸文龍接過來看著上面用紅筆勾出來的各種訊息,呂四真下了不少功夫,有一頁還註明:「這是我找強叔那邊的人查探的消息,高利貸他倒是沒有借,但是好像跟朱老闆在爭一筆合同的錢。」

  陸文龍不抬頭,目光集中在文件上,其中居然有些英文。他當然只能一跳而過,但很多繁體字他倒是能認得出,小時候就看家裡的老書,這點還是沒問題,可呂四就把繁體字一個個註明換成了簡體,寫在旁邊。字體很娟秀:「我認得繁體……以後只翻譯英文就行,爭論的金額有多少?」

  呂四飛快的伸頭瞟了一眼陸文龍手裡的文件,沒有表情的傷痕臉上抽動一下不知道什麼表情:「據說是兩千多萬美金!」

  陸文龍都忍不住咂舌吹了一聲口哨:「香港老闆的確氣勢不凡。動不動做個生意都是幾千萬上億的……那我們投入的千多萬港幣不就有點危險了?」

  呂四點頭:「所以我才請您早點過來跟強叔溝通一下,必要的話……我們用點強,也要把錢先收回來,免得牽涉到他們的紛爭中。」

  陸文龍笑著合上文件:「那倒是,而且還要加上利潤,我們真金白銀拿給他,可不是要他拿去買糖吃,我也有人等著發工資的!」

  呂四的臉上又抽動一下,應該是在笑,電話就響了。聽了兩句摀住話筒:「強叔聽說您來了,邀請您晚上去跑馬場玩玩。」

  陸文龍展展眉毛:「好!」

  呂四就輕言細語的用更重的粵港腔普通話跟那邊交流。掛了電話,把移動電話在左右手上交替一下,才又半轉身好像沒話找話一樣,用渝慶方言:「我在學粵語,現在能聽一點,我經常去菜市場聽。」

  陸文龍用普通話回應:「那就徹底的融入進去。忘記渝慶話。」呂四咬咬嘴皮點頭。

  陸文龍再多嘴問一句:「你爸媽……聯繫過沒有?」

  呂四就猛轉頭搖幾下:「沒有,我忍得住,我明白的!」

  陸文龍笑:「不是這個意思,你安排個下面的人悄悄跟他們聯繫一下,邀請他們來粵東沿海什麼地方打工或者乾脆安度晚年,就能一家團聚了,都來香港可能比較麻煩,他們在粵東還是沒問題的,你自己安排不需要通知我,注意安全第一,別忘了你可能被追查的那個身份。」

  呂四重重的看他幾眼,低聲:「謝謝。」

  陸文龍沒回應,眯著眼盤算什麼。

  沒有去那個海邊別墅,直接都住在一家更靠近繁華鬧市的酒店,小白沒有來,他得在家裡督促準備酒店的內部施工,忙得不可開交,但他老婆張嵐儼然已經是蘇文瑾的左右手,指揮新奇的小崽子們趕緊收拾東西分發房間。

  呂四已經安排另外一名香港員工把那輛黑色跑車送過來。

  直到把行李都拿進套間裡,呂四才站在門口對蘇文瑾深深的鞠了一個躬:「大嫂,呂四知道以前做錯了,六爺給我一條活路,我一定知足。」話說得很平靜,就好像在說別人。

  蘇文瑾比呂四矮一點,依舊是帶點少女氣息的娃娃頭,眨巴幾下眼睛,其實是在給自己鼓勁,咬了一下嘴唇才也醞釀出平淡的口吻:「做事做人天在看,對得起良心就好,阿龍信得過你,大家都信你,以後就還是一家人。」

  呂四低著的頭沒看小蘇的臉,點點頭經過陸文龍旁邊時候才低聲:「六哥,晚點等你一起出發。」自己就退出去了。

  湯燦清又發現:「咦?對別人她都喊你六爺,只有跟你說話才叫六哥?」

  蘇文瑾輕描淡寫的揭過:「他們是兄弟,那是喊給別人看的。」

  陸文龍居然有那麼一絲的心虛!

  楊淼淼就笑著把剛才在路上的話抖出來:「思思姐好像對你有點意思哦,說起你都笑得跟朵花似的!」她是真不介意。

  陸文龍立刻就心安理得了:「絕對沒有的事情!絕對沒有沾花惹草,休息一下休息一下,待會兒晚點去跑馬場玩。」

  蘇文瑾有風範,揮揮手隨意的在窗邊坐下:「我知道,程思思也就是故意說給我們聽,試探有沒有可能,看來還真是有人不介意當小老婆的……」

  哎喲,這句話可真是說者無心聽有意,湯燦清一下就跳了:「你說誰?」

  楊淼淼真心在這方面遲鈍點,嘻嘻笑。

  小蘇終於也笑,補一句:「唉,該鬧的不鬧,不該鬧的卻鬧得比誰都厲害!」

  小虎牙才無辜的指自己:「大姐你說我?」

  蘇文瑾看著面色寡寡站在門邊的陸文龍:「問他了……對不對?究竟還有沒有二嫂,現在人家可都等著補位子呢。」

  湯燦清其實就是個嘴上鬧,一聽就伸手拉蘇文瑾,使勁做眼色:「好了好了,都去洗洗換衣服,香港可熱得多,換點涼快衣服。」最近這可是陸文龍的傷疤,都不敢問,樓上樓下的兄弟姐妹提都不敢提那個獨自拉著一小箱子行李出國的二嫂怎麼了,湯燦清嘴上不客氣,這些天可心疼得很。

  可蘇文瑾恰恰才是最犀利的那個,撥開湯燦清的手,目光靜靜的看陸文龍:「男子漢大丈夫,走個蔣琪,你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如果你再調整不好,是不是就要我幫你納一房小老婆沖沖喜,別人才覺得你正常?」

  陸文龍站在門邊,再也沒有在外面叱咤風雲的派頭,就像個在學校做了錯事回家的孩子,低著頭,一聲不響,只有手裡的房間鑰匙牌在輕輕搖晃。

  楊淼淼偏心,磨蹭著要站過去,蘇文瑾卻嚴厲:「淼淼!坐回去!讓他自己說!」

  陸文龍就用左腳尖踢右腳尖:「心情是不好……」

  蘇文瑾有氣勢:「你沒老婆麼?走的才是最心疼的?丟魂落魄的做給誰看呢?」

  陸文龍低頭:「總要調整嘛……」

  蘇文瑾徹底來勁:「在家有孩子,不好說你,你說這些日子還有個當丈夫當爹的樣子沒?」

  楊淼淼壯膽子小聲:「還是陪了孩子的。」

  湯燦清好像也找到點當年當老師的感覺,儘量板著臉:「哈!沒跟老婆親熱吧?我還以為就跟我呢……」

  小虎牙又小聲解圍:「我剛生寶寶嘛,讓給你們好不好?」

  蘇文瑾有點繃不住了,趕緊板著臉:「你說!你這到底算什麼?失戀還是離婚了?」

  楊淼淼又要挖空心思幫忙,骨碌碌轉的眼珠子卻對上湯燦清笑開的眼睛使勁做暗示,終於憋住了聲,陸文龍還低著頭呢:「心裡是不舒坦嘛,說走就走,不可能沒個念想。」

  蘇文瑾估計是最近教孩子上了癮:「那你打算怎麼樣?是,你是重感情,可蔣琪走了,你就不好好過下去了,讓我們娘兒倆……幾個咋辦?」

  陸文龍腳尖再碰碰:「改嘛……」

  蘇文瑾想再嚴厲一點,可已經到了極限,湯燦清的笑聲已經憋不住了:「好了好了,以後別這樣就行了,小蘇也可以了,家裡說說就好。」走過去挑陸文龍的下巴:「你知道你這樣,我們有多擔心?」

  蘇文瑾簡直恨鐵不成鋼:「你說你,你當年就沒當個好老師,現在又這樣,剛有點火候你又嘻嘻哈哈,有點正經好不好,我來當惡人,你又去撈好處了!」

  唉,現在的小蘇才真是大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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