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故事] 天才大師 作者:鐵樵(已完結)

 
xiaoiii 2019-2-5 23:03:4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9 34627
xiaoiii 發表於 2019-2-12 21:42
第九集完結篇

第一章 ~夜襲~



皓月當空,天邊,幾顆璀璨的星星正閃爍著迷人的光芒。

距離天亮還有段時間,不遠處營地裡的獸人族士兵們都還在沉睡,蒼茫暮色之中,一隊數百人的黑影,正藉著深草叢的掩護,悄無聲息地靠近過來。

此時正是妖界的深秋季節,凜冽的寒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莫遠稍稍皺了皺眉頭,在距離獸人族營區僅有一河之隔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

月色此刻也被一朵暗紅色的陰雲遮擋住了,夜空沉沉,原本璀璨的星星也變得暗淡無光,黎明即將到來了。

「就在這裡吧!」莫遠對潛行到他旁邊的長威吩咐道:「待會兒只要我們一跳進河裡,你這邊就立即放箭,不要有絲毫的猶豫,知道嗎?」

「陛下,還是讓我去吧!」長威猶豫著說道。

烏蛇嶺一役,讓黑狼族上上下下都對莫遠觀感大變,如果說此前他們對於這位從天而降的狼王陛下滿懷尊敬的話,那麼現在,他們開始對莫遠更增添了一份崇拜。

以數百人的力量,竟然使計殲滅數千敵人,這樣的功勳,即便是在黑狼族的歷史上,也都不多見!

「哪裡有這麼多話,做好我交待你的事情就可以了!」莫遠陰沉著臉說道。

此刻,他已經在黑狼族內部建立起一定的威信,懷柔固然可以讓他更快、更好地融入到這個還很陌生的團體當中,但做為狼族的王者,他需要的是權勢和說一不二的威嚴!

長威沉默了一會,便悄悄退了下去,被莫遠精心挑選出來的十四名勇士,則慢慢靠了過來。

天色更加的黑暗了,一如陰雨即將到來的時刻,莫遠一揮手,帶著這十四名勇士,繞過一段空曠的河灘地,來到了一處陡崖前。

莫遠看了看天光,知道想繞過這處陡崖已經來不及了,他果斷命令道:「直接就從這裡翻過去!」

黑狼族的勇士都極善於野戰,所以不用莫遠吩咐,便紛紛蹲下身來,拔些茅草編製成堅韌的草繩,然後綁了個石頭丟上陡崖,幾個人正準備攀著往上爬的時候,莫遠卻忽然從背後取出一把特製的牛角長弓,張弓引箭,對準陡崖上的一處茂密的灌木叢沉聲喝道:「還不出來嗎?」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後,灌木叢裡露出一個小腦袋,然後慢慢直起身來,卻正是身穿白色貂皮短襖的若燕。

「我也要去!」若燕站在陡崖頂上的灌木叢裡,居高臨下,嬌聲說道。

「你怎麼會在這裡?」莫遠毫不理會她的請求,只是繃著張臉問道。

來時這若燕被軟禁在黑山洞內,她又是如何逃脫那幾名黑狼族侍女的看守,來到這裡的呢?

「你答應讓我跟著去的話,我就告訴你。」若燕笑吟吟地說道。

「洪歡,把她給我打暈了丟下來!」莫遠收起長弓,冷聲吩咐道。

「你敢,我就把你們這繩子給割斷!」若燕俏臉一變,手裡不知何時就多了把匕首,朝那搭上崖頭的草繩比劃著威脅道。

不過很快,她就知道莫遠這話不是妄言了,洪歡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如同一隻在黑暗中狩獵的雄鷹般撲落下來,在她的後腦勺上輕輕一拍,頓時就將她打暈過去,又把她的匕首收起防止誤傷,然後依照莫遠的吩咐,抱起她朝陡崖下丟去。

這處陡崖足有四丈多高,從上面丟下個人來,即便是有長草墊著,仍有很大的危險性。不過好在莫遠只是不想被她耽誤了時間,並沒有害她的打算,所以很是自然地伸出手去,將她接住,輕輕往旁邊的草叢放去。

這時,本是昏厥過去的若燕忽然睜開眼睛,她那明亮的大眼睛在黑暗中閃爍出一道柔和的精光,身子一翻,便逃出了莫遠的「魔掌」,同時一股輕柔的勁氣襲向莫遠的胸膛,推開了兩個人的距離後,她嬌笑道:「算你走運接住了我,若是敢讓我摔到地上的話,哼,你可就要倒了大霉!」

莫遠愣愣地看著她,卻是一直沉默著不說話。

「喂,是不是被我嚇到了?嘻嘻,你堂堂一個青狼王,還會被小女子給嚇著嗎?」若燕被莫遠直直地看得有些不大好意思了,夜色雖然掩蓋住了她臉上的羞紅,但本能的,她還是要說些話來掩飾自己的心虛。

此刻的莫遠,給她的感覺比凶巴巴的青狼王更為可怕,他那眼神,就像是盯著自己的情人一樣。

「你也修行?」莫遠長吁了口氣,問道。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三天了,早已習慣與修真之人打交道的莫遠,在這個世界竟然還沒有遇見任何一個擁有真元修為的人,而若燕剛才使出的勁氣,讓莫遠忽然看到了希望,找到晏靈兒,回歸中土的希望!

「嘻嘻,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訴你!」若燕很是得意地說道。

妖界不同於中土世界,這裡的等階制度更為嚴厲,上層妖獸和下層妖獸就如同是兩個世界一樣,上層妖獸所普及的修行功法,在下層妖獸世界卻極為罕見,若燕也是機緣巧合之下才能夠擁有這份功法,否則她也許一輩子都得不到修行的機會。

「如果要跟我們一起去的話,你就得乖乖服從我的命令,知道嗎?」莫遠只要確定她會修行就可以,有了這條線索,找到晏靈兒應該不是很難,眼前的當務之急,還是要趕時間去偷襲那些半獸人的營地,以解決黑狼族面臨的危機。

莫遠沒有追問修行功法的來歷,讓若燕的虛榮心落到了空處,不過能夠跟著去看熱鬧,倒也正合她所欲,雖然不免有些鬱悶,但還是趕緊答應下來,並且自覺地站在到了莫遠身邊。

莫名的,若燕感覺這位新鮮出爐的狼王陛下絕非表面看起來這麼簡單,在他的身邊,竟然生出了這世間再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威脅到自己的安全感。這種感覺,就連那位傳她修行功法,能夠像風一樣飛來飛去的天神都不能給予。

十四名勇士都已依序攀上了陡崖,莫遠雖然落到最後,但也並不算遠,帶著若燕攀上陡崖後,河對面半獸人的營地,也就清晰可見了。

半獸人向來是以野蠻莽撞著稱於世,嗜血貪婪,本來就沒有什麼紀律可言,再加上這裡距離前線還有一段路程,所以這支數千半獸人組成的後勤運輸隊並沒有花費太多的功夫在防禦上,而是挨著河邊隨意地搭建起一頂頂帳蓬。

忍著深秋的寒意,莫遠帶著十四名黑狼族勇士和半路冒出來的若燕,悄悄的游過河水,藏身在對岸的草叢裡,藉著夜幕的掩護,偷偷朝營區看去。

半獸人雖然懶散弱智,但妖族上層也有一些智慧種族的存在,擔當起了領導的責任,所以,讓莫遠甘冒如此大的風險潛入此地的糧草,就在營區的中央位置,粗糙的用一些柵欄圍了起來,兩千多輛運輸車扎得密不透風。

幸運的是,此刻已近天亮,營區裡靜悄悄的,甚至看不見哨兵的存在。

全身都濕透了的若燕在寒風中打了個寒顫,不由得就朝旁邊看起來沒一點事的莫遠挨近了些,低聲問道:「你打算怎麼辦?憑這麼點人就想搶他們的糧食嗎?」

莫遠卻沒有回答若燕的問題,而是把目光落在了最近的那頂帳蓬上,凝視半晌,回頭向洪歡使了個眼色。

洪歡一言不發地點了點頭,貓著腰竄了出去,藉著及膝深的野草掩護,幾番縱起後,便來到了那頂帳蓬外,用劍挑起一條縫,向裡面偷偷看了片刻,便又很快跑了回來。

「裡面有八個半獸人!」

莫遠點了點頭,果斷吩咐身後眾人:「我們一人對付一個,聽我號令,一齊出去!」

天快亮了,卻又忽然起了風,帳蓬在風中輕輕晃動著,發出噗噗的聲響。

莫遠帶著洪歡等一行人,悄悄潛伏到那頂帳蓬周圍,乘著他們還都在熟睡的機會,迅速鑽了進去,用利刃乾淨利落地結果了那八個半獸人的性命,然後換上他們的衣服,在臉上抹滿鮮血,作出一副剛剛經歷過一場惡戰的樣子,這才走了出來。

半獸人雖然比普通人類要高出許多,不過莫遠他們這幾個人也都長得高大魁梧,再加上此刻天色暗淡,若不湊近了看,一時間還真難認清他們的本來面目。

但為了預防萬一,莫遠還是沒有讓他們就這樣冒充成半獸人士兵直接進去,而是在和若燕商量後,讓很不情願的她扮作俘虜,由莫遠親自押著,一路往營區中央的軍官帳內走去。

十幾個人沿著營區往裡面繞進,一路上沒有遇到什麼巡邏的士兵,眼看著糧車近了,就在莫遠以為大計將成的時候,卻發生了意外!

前面,數百個狼頭半獸人擋在了外營和糧車之間,他們手持兵器交叉巡邏,十分的警惕。

糧車停放的地方是個大土坡,雖然不是很高,但因周圍均是用碗口的樹幹做成的柵欄,足有兩丈多高,又有這麼多狼頭人巡邏,莫遠他們想要悄然靠近,並且翻越過去,真的比登天還難!更要命的是,柵欄四角還臨時的搭起了塔樓,藉著黎明時分的微弱天光,隱約可見上面有人影晃動。

「這可怎麼辦啊?」若燕有些氣餒了,她原本還以為莫遠是想火燒糧車,好乘亂混水摸魚呢!但現在看來,整個營區是外鬆內緊,防護得很是嚴密,想要靠近,怕是萬萬不可能的了。

莫遠嘴角掛起了一抹寒笑,卻沒有回答若燕的問題,而是用手隔空比劃了一下那些糧車和河道之間的距離,心中漸漸有了底,回頭向大家問道:「怎麼樣?有信心嗎?」

「只要大事可成,我等死不足惜!」洪歡說到這裡,頓了一下,有些為難地說道:「只是陛下太過危險了。」

「在我們中土世界有句俗話,說富貴險中求,若想平平安安的,十拿九穩的話,那你就不要指望著自己能夠大富大貴了。」莫遠說罷,不看若燕那雙明亮的大眼睛裡閃爍起的點點星光,接過旁邊一人遞來的長弓和一壺綁好了油布的火箭,撇開眾人,便往距離糧車最近的一條河道潛去。

「我也要跟你走!」若燕稍一猶豫,便巴巴的追了上來。

莫遠回頭看她一眼,想到憑借她的身手,應該不會牽累自己,便點頭答應了。

這廂裡,洪歡等人等到莫遠走遠,完全看不見了,這才依照先前的計劃,直往最近一處外表看來很是華麗的大帳蓬奔去。

喊殺聲,瞬間就打破了這份黎明前的寧靜。

乘著營區內陷入一片混亂的機會,莫遠帶著若燕恍如鬼魅一般,敏捷而又小心地穿過一頂又一頂的帳蓬,很是順利地來到了河邊。

那些塔樓上的半獸人,此刻的注意力全都給洪歡他們刻意製造出來的混亂吸引去了注意力,莫遠帶著若燕一口氣游到距離糧車最近的岸邊草叢裡,也都沒有被他們發現。

到了這裡以後,莫遠停了下來,悄悄地等待著時機的到來。

依照先前制定的計劃,洪歡幾人在成功地吸引到半獸人的注意力後,便一路朝他們先前來的河邊狂奔過去,身後,千百個半獸人咆哮如雷地追了上來,聲勢浩大,整個就像是要把他們給生吞了一樣。

沒有絲毫的猶豫,洪歡等人在捨卻了六名勇士的屍體後,成功地跳入並不是很寬的河水裡。

身後那些狂追過來的半獸人不疑有詐,紛紛怪叫著便也要往水裡跳,而就在這時,對岸的草叢裡忽然射出了無數利箭,像雨點一樣襲向這些半獸人。

與此同時,河畔那茂密的樹林裡,也忽然冒出無數黑狼族戰士來,喊殺聲驚天動地,竟然大有渡河強攻的架勢!

突襲,這是突襲!

最先反應過來的半獸人大喊起來,立即就驚動了營區裡那些留守的半獸人士兵,越來越多的半獸人往河邊這裡聚集,力圖乘著黑狼族戰士渡河時將其擋住。

營區內,只剩下那幾百名狼頭人還死死地守衛在糧車周圍。

莫遠皺起了眉頭,這些狼頭人顯然會給他即將到來的下一步計劃帶來難以避免的麻煩!

看看莫遠緊皺的眉頭,再聯想到始終沒有出現的狼天行,若燕大概猜到了莫遠的計謀,猶豫了一下,她很是認真地說道:「也許,我可以幫助你!」

「你怎麼幫我?」莫遠有些意外,他正在考慮是不是該下狠心燒掉一部分糧車了。

「你不是嫌那些狼頭人守在那裡麻煩嗎?我可以幫你把他們引開。不過,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什麼要求?你請說!」莫遠難得地對若燕客氣起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如果莫遠的力量還沒有被封印的話,對付這些狼頭人,何需如此麻煩,許多事情,僅憑他自己的力量就能解決。但眼下他不過是個凡夫俗子,除了當年在迷霧森林狩獵練就的身手還算敏捷外,已沒有其他可以憑借的東西。

「等到這邊事了,你要答應跟我去我們白狼族居住地,好嗎?」若燕眼巴巴地看著莫遠問道,眼神裡,多了幾分讓人猜不透她心思的神秘。

「這個你不用說我也是要去的。」莫遠笑道。

七界混戰已經無可避免,身邊能夠聚集起更多的力量當然是再好不過的,他現在有一個青狼王的身份,如果不借用這個身份一統妖界狼族勢力,未免也太對不起自己此番經歷了。

「你不能用青狼王的身份去到我們那裡,而是……而是我的朋友!」若燕用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莫遠,紅著臉勉強把話說完,等不及莫遠答覆,便逃也似的跑掉了。

這廂裡,莫遠張大了嘴巴,愣了老半天,忽然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都怪自己生了這張惹事的臉!

若燕運轉體內真氣,像一陣風似的跑到了營區旁邊的一處馬廄,挑了一匹上好的戰馬,並用絲帕將馬的眼睛蒙住騎了出來。

這邊的異狀,很快就引起了那些狼頭人的注意,幾個巡邏兵大喊著跑了過來。

若燕並不驚慌,催馬迎向敵人,在距離三四百步的時候,忽然彎弓搭箭,將一支點燃的火箭射向了早就看好的一頂營帳。這頂營帳內存儲的是十幾桶牛油,火星子一旦濺上去,瞬間便燃燒起來,不消片刻,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便接連響起。

巨大的聲響驚動了所有的狼頭人,幾個狼頭人更是在怔了一下後,咆哮著便襲向若燕。

若燕騎在馬背上,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反而迎向敵人,猶如一支利箭般衝了過去。

論武技,若燕或許並不是非常強,但她修行了功法,使得她的敏捷度大大超過那些普通士兵。她一手持著鐵劍,一手將馬背側部的盾牌提上,身子在馬背上輕輕一轉,一道劍鋒劃過,幾名靠近過來的狼頭人甚至都沒來得及看清自己是哪裡受傷了,便慘叫著摔倒在地。

其餘那些猶豫著是不是該衝上來的狼頭人見此情形,來不及考慮後果,便紛紛咆哮著向若燕衝去。

等的便是這一刻!

若燕見自己成功吸引住了大部分狼頭人的注意力,便不再逞強硬拚,掉轉馬頭,便往營區外面跑去。

「別讓這娘們兒跳了!」一名狼頭人厲聲咆哮道。

此刻,天已近亮,東方泛起了魚肚白,莫遠看看糧車附近的狼頭人大部分都被若燕引走,他鬆了口氣,將早就準備好的火箭射了出去。

一道火光劃過虛空,準確地投射在一輛滿載糧草的馬車上,很快就把糧車引燃,等到那十幾名留守的狼頭人發現,想要將之撲滅的時候,已經晚了,幾道火箭劃過,將附近的糧車全都給點燃,他們苦於人手不足,卻只能著急的大吼大叫,也無可奈何。

埋伏在遠處的狼天行,看到約定的信號燃起,立即便從趴了大半夜的草叢裡站了起來,大手一揮,高喊道:「衝啊!」

在他的身後,數千名白狼族士兵們紛紛應聲而起,一個個就像是餓虎撲食一般衝了出去,趕往那糧車衝去。

十幾名狼頭人的抵抗根本就無濟於事,他們甚至都沒能來得及逃脫,便被如潮水般湧來的白狼族士兵們給淹沒了。而那些還在河邊與長威率領的白狼人對峙的半獸人見情形不對,趕回來想要回援的時候,卻遭到了佔據有利地勢的白狼族人的沉重打擊,一度被壓回河畔,但隨之而來的是河對岸如雨點般的利箭激射。

「陛下,我們這下子可是發達了!」狼天行滿是激動地迎向莫遠,向他躬身一禮後,大笑道:「這麼多的糧食,足夠我們白狼族過四五個冬天了!」

「我有些事情急需要處理,你帶隊把這些糧食押運回去後,立即通知狼族各部開會。我們今天劫了這些糧草,接下來恐怕要面對獸人帝國的全力打擊,我們要集合狼族所有的勢力,也許才有希望扛過這一劫!」莫遠看著若燕消失的方向,眼睛裡滿是擔憂。

「陛下放心,天行會竭盡所能辦好這件事的!」說到這裡,狼天行頓了一下疑問道:「陛下要去哪裡呢?」

「也許,我要到白狼族走一趟!」莫遠深深地看了狼天行一眼,翻身上了一匹戰馬,追著若燕消失的方向便出了營區。
xiaoiii 發表於 2019-2-13 21:32
第二章 ~白狼一族~



在一望無際的曠野之中,突如其來的這麼一座光禿禿的小山,在太陽升起老高的時刻,顯得是如此的引人注目。

若燕無疑是極美的一個少女,尤其是在她甘冒生命之險,替莫遠解決了一大難題,此刻又靜靜地站在這裡,望著遠處沉默不語的時候。

莫遠遠遠的便停下了腳步,看著她沉默著。

「陛下答應我的事情,可不要反悔哦!」若燕回頭淺淺一笑,貝齒雪白如玉,聲音非常的動聽。

「我這不是來了嗎?」莫遠抿了抿性感的嘴唇,攤開自己的雙手。

「多謝陛下!」見他很是爽快地答應了,若燕笑意更濃,誠摯而又認真地說道:「若燕第一眼睛看到陛下,便對陛下產生了興趣,若燕很奇怪,像陛下這般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又怎麼會入狼天行那般人的法眼,更讓他甘願交出控制白狼族的權柄呢?不要說什麼青狼王轉世,在這個世界上,哪怕你是妖皇轉世,如果沒有真正的實力,也不會被人看重的。」

「但在烏蛇嶺一役,若燕親眼見識了陛下的英勇和智慧,才讓若燕真正的對陛下產生了好感。這個世界很現實,沒有平白無故的恨,也沒有平白無故的愛,若燕並不是一個妄自菲薄之人,所以,一直以來,若燕都覺得能夠成為若燕的朋友甚至是丈夫的人,必須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很幸運的,上天讓若燕見到了陛下,並且認識了陛下,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天時間,但若燕已經認定了,陛下就是若燕要找的那個人,你英勇,你有權有勢,憑借我們白狼族的幫助,相信你很快就能夠統一狼族各部,到那時候,整個大草原上,恐怕你都將會是最最厲害的那個人!」

說到這裡,這位姿色出眾,美麗不可方物的白狼族公主自嘲地笑了笑,道:「也許,在你的心裡很是鄙夷我,覺得若燕太過現實,但實際不就是這樣的嗎?我的家族使我不能嫁給一個凡夫俗子,而我自己,也會看不起那些平庸之輩,而你是若燕現在看來最好的選擇,既然有機會,為什麼不好好的把握住呢?這些,都只是若燕的真心話!」

若燕姿容絕世,堪稱傾城傾國,讓人望之便沉醉不可自拔,她如此坦誠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倒讓莫遠刮目相看,反而覺得她那些本來很刺耳的話,聽起來也舒服得多了。但是,有些事情,卻是從一開始就已經決定了結果的!

莫遠搖了搖頭,道:「很感謝若燕姑娘的青睞,不過,莫遠卻愧不敢受,只因為莫遠此前已經有了婚約,實不敢違!」

「像陛下這般人物,沒有人喜歡倒也奇怪了,陛下現在請先把這份煩惱放下,隨我到古龍洞走一趟,也許到了那裡,陛下會改變主意呢!」若燕笑容淺淺,卻絲毫沒有被人婉拒的懊惱。

去古龍洞會盟白狼族,也正是莫遠的目標,雖然與若燕可能有些麻煩不能解決,但這並不能算作是他拒絕的理由,所以毫不猶豫便點了點頭。


古龍洞位於大草原南部,一座不過百餘丈高的小山上,佔地並不是很寬廣,但周圍古木參天,奇花異草遍地都是,沿著一條並不算寬敞的小道一路往上,來到半山腰的古龍洞口回頭望,大草原直沒入天際盡頭。

黑夜到來之前,莫遠和若燕來到了古龍洞。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白狼族人根本就沒有把他當作青狼王,甚至那些往來的白狼族子民們,都像是約好了一樣,經過他身旁時,都下意識的繞過一段路程。

這讓莫遠感覺到困難重重,但既然來了,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對不起,我只能送你到這裡了。」若燕指著一條古龍洞口的羊腸小道說道:「狼主就在這山上,還需要你自己去見他了。」

說完,若燕深深地看了莫遠一眼,走到一棵大樹旁站住:「我會在這裡一直等你回來的!」

莫遠點了點頭,沿著小道往山上爬去。

茂密的山林裡不時可以看見白狼族的武士守衛在各個角落,這讓莫遠對這位未曾謀面的狼主越發的感興趣了。情報有誤,白狼族在古龍洞這裡不止三千族民,僅就是這一路看來,都不下萬人,白狼族,才是真正的狼族第一大部落!

莫遠一路往上,來到一座氣勢恢宏的殿宇前停了下來,被一名女武士引了進去。

這座宏大的殿宇內很是安靜,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盤坐在殿內,滿臉皺紋,看起來足有七八十歲的樣子,給人一種非常奇異,看之不透的感覺。

「你就是莫遠?」

「是,莫遠見過前輩!」莫遠雖然身份比對方要高,但對於年邁的老人,莫遠還是有著一份尊敬的,這與身份無關。

「你是怎麼騙得黑狼族那些白癡們相信你是青狼王轉世的?」老人便是白狼族的當代狼主白屈,他的話毫不留情,開門見山。

「呃……」

莫遠頓時一愣,這件事他真的沒辦法解釋,其實這一切,連他自己都莫名其妙的。但有些話,他還是要說的,當即便把那番認證過程講述一遍,同時讓白屈看過了他胸前的青狼頭印。

顯然,白屈早就已經知道這些了,他臉上絲毫沒有驚訝之色,就像是面前站著的不是什麼狼族共主,而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罷了。

沉靜,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靜,整座大殿裡只有風刮過廊柱的聲音,足足過了有一炷香的時間,白屈才開口道:「你的確是我見過的不多的強者,而你也的確有可能是青狼王轉世,但這些於我白狼族並無多大意義。我只想知道,如果你當上了狼王,你會給我們白狼族什麼樣的好處?」

白屈的聲音彷彿是穿越時空來到這裡,一股無形而又根本無法抵擋的強大壓力將莫遠籠罩起來,讓他險些就承受不住,跪倒在地。

白屈竟然還是一個修行高手!

莫遠知道這一點後,反而更加的自信了,他緩緩挺直了胸膛,聲音低沉而又不容懷疑地說道:「我只會對狼族各部一視同仁,並且集合大家的力量來維護狼族的生存權利,如果條件允許的話,我可以帶領大家恢復狼族的榮光!」

「整個狼族是什麼樣的與我無關,我只要知道白狼族能夠得到什麼!」白屈身體前屈,目光有若實質一般盯著莫遠:「相信你也看到了,我們白狼族現在是整個狼族裡最為強大的,我白屈也是狼族裡最有權勢的一個狼主,我這樣過得就很好,憑什麼要讓位於你,憑什麼要讓我們白狼族捨棄現有的勢力,聽命於你?」

「白狼族現在的確很強,但這只是暫時的,你肯定也看到了,妖界戰亂不休,草原已經不復往日的安寧,如果狼族不聯合起來,遲早有一天會被其他勢力吞併甚至消滅,只有聯合起來,也許才能有條活路!」

「即便是死,白狼族也會是最後一個!」白屈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冷笑道:「你說的都是廢話,我只想知道你給予我們白狼族什麼樣的權利!」

莫遠皺起了眉頭,眼前這個老人是他見過最為難纏的一個人,依著莫遠以往的性子,談話到了這個時候,若老人還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那麼他肯定就會上前踹上兩腳,用拳頭逼其就範。

但現在顯然不行,莫遠真元消失,對方一看就是位高手,想要耍橫,恐怕只會是自討苦吃。

「我倒是有個主意,你可以聽聽!」白屈見把莫遠逼到了死角裡,頓時笑了起來,但聲音卻是依舊的清冷:「你立我孫女,也就是若燕為王后,並且保證你們兩個人生下來的孩子為我狼族下一任狼王,只有這樣,我才會答應你的請求!」

莫遠緩緩的抬起頭來,看著白屈,果斷利索地拒絕道:「莫遠已經有了喜歡的人,這顆心,已經容不下別人了,請恕我難以從命!」

「哼!堂堂一位未來的狼王陛下,竟然說出這般軟綿綿的話來,真讓我失望!」白屈從地上站了起來,一邊往外面走去,一邊冷聲說道:「不過既然這是你的選擇,就不要後悔!」

說著,他一腳邁出了殿堂。

莫遠周圍頓時變得一片黑暗,什麼小山、什麼宮殿之類的通通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就連他想要動一下,都變得異常的困難。

他知道,自己被那白屈給關進了禁界裡面!


「爺爺,你怎麼下來了?」若燕在外面等了大半個時辰,卻等來了白屈,而她滿心牽掛的那個人,卻不見了蹤影,忍不住便追問道:「陛下呢?」

「那姓莫的還沒有想清楚是不是要當青狼王呢,所以我就讓他在上面冷靜一下!」白屈說到這裡,回頭狠狠地盯了若燕一眼,吩咐道:「不准你上去看他,給我乖乖的待在洞裡不准出來!」

「為什麼?」若燕臉色一變,她大概已經猜出了莫遠在上面會是什麼樣一個回答,又會是什麼樣一個遭遇。

「現在你還沒到能夠質疑我決定的時候!」白屈說罷,一揮長袖,正要轉身離開。

幾名白狼族的武士急急的跑了過來,一名武士躬身上前,將一封信捧到了白屈的手中。

白屈看了眼信的封面,老臉便沉下來,等到拆開信看完內容後,更是臉色陰沉得可怕,盯著那名送信的武士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怎麼現在才送來?」

「啟稟主上,這封信是屬下剛剛從飛狼使手裡得來的,因為事情緊急,未敢稍有怠慢,從山下送上來,不過半刻鐘時間。」武士把身子躬得更低了,他說的是實話,但因知道這信來歷非凡,怕惹出什麼麻煩來,所以盡量的替自己開脫罪名,以免被狼主遷怒。

「飛狼使呢?」白屈再看了那信封一眼,心底已經有了猜測。

「飛狼使將信送到後,就已經累倒了,屬下正是派人將他從山下抬上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白屈歎了口氣,知道屬下們都還盡心,便不再追究了,轉而拿著信便往洞內走去。

遠遠的,就聽見他吩咐白狼族各大頭領集合的聲音。

若燕剛才偷偷的看了那封信一眼,雖然沒有看清信的內容,但信封上所標示出的來源地,卻讓她很清楚這件事有多麼的嚴重。

她猶豫著想要跟過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想到山頂的莫遠,卻又有些為難。

最後,愛情終於戰勝了理智,她對一名遠遠向她走來的侍女吩咐一聲,便往山頂上跑去。

哪怕是天要塌了,也得見見那個人再說!


莫遠停止了掙扎,他很清楚地知道憑借自己現在的力量,是很難衝破一個修行高手設下的禁界的。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個,讓莫遠真實地感覺到了力量的存在!這種力量不同於他的肉體潛能,更不是丹田真元消失後忽然人品爆發,而是源於那神秘的識海!

他混然忘記了自己的處境,忘記了世間萬物,他的神識進入了空靈之境,往識海深處找去。這一次,他下定決心要查清楚自己識海的秘密,看看裡面到底隱藏著什麼樣的古怪!

識海當中,蒼茫一片,無窮無盡的虛空,無邊無際的遙遠,所謂思想永無止境,就是由此而來。

莫遠的化身凌空而立,神識探出,瞬間就將識海搜尋一遍,但那種力量卻無影無蹤,就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他並不死心,決定再仔細的找找,於是化身如利箭般凌空疾飛,所經之處,神識遠遠擴散開來。

一遍……兩遍……

莫遠自己也不知道飛了有多久,經歷了多遠距離,查尋了幾千、幾萬遍,時間彷彿過了幾萬年一樣,就在他臨近絕望的時候,忽然發現識海深處,原本虛無蒼茫的所在,竟然懸空出現了一處紫金色的區域,神識探過此處,如虛無般穿過,但它就清清楚楚的在自己面前!

難怪自己神識無法搜出這裡。

化身並不急於進去此區域,而是繞著它轉了一圈,大概估量了一下範圍,方圓不過數丈大小,於無邊無際的識海而言,的確是微不足道的一處所在!

但它怎麼會出現在自己的識海裡面的?我是這片識海的絕對主人,卻怎麼就無法控制它,甚至都不知道它呢?

莫遠心中更加疑惑,他的化身飛臨紫金區域上空,卻才發現,這片區域是球形的,表體流轉著的紫色光芒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這紫色光芒不就是莫名其妙消失的真元精氣嗎?

原來它是藏到了這裡!

莫遠越發好奇,他猶豫了一下,便朝著那紫金光球飛去。本以為會有些阻礙的,卻不料輕而易舉的就衝了進去。

下一刻,他出現在一處狹小的空間內。

化身在這處不足一間房子大的空間裡,有種腳踏實地的感覺,更為奇特的是,這裡不像外面的識海那樣虛無空寂,而是就如真實世界一般,有天有地,甚至還可見霧氣瀰漫!但這裡實在太小了,小得莫遠置身其中有種被壓迫的感覺,忍不住就想把它撐得更大些!

但他沒有這麼做,而是蹲下身來,目光緊緊地盯著放置在角落裡的一把斧頭。

如此近距離,真實地觀察殘片,才發現它遠沒有幻影那般漂亮,上面銘刻的古文也不像虛幻的那樣金光閃爍,聖潔明亮。它就像是被鐵匠隨意丟棄在地上的廢品一樣,佈滿了歷史的塵埃和歲月的風霜。

莫遠伸出手,想將它掂在手裡仔細觀察,卻不料剛才碰到它,忽然就像是被吸住了般,動彈不得,腦海裡像是光影一樣,瞬間穿過萬千世界,顯現出無窮歲月以前的影像來──

鼎!一座或者無比龐大,或者渺小如塵的古鼎!

它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推倒,碎裂在地上,殘片卻如具有生命一般四散而飛,轉瞬即逝。

其中一塊穿梭時空,降落一顆深藍色的星球上,被一個身上紮著獸皮的野人撿到,將其帶入洞中。一群同樣打扮的人聞訊趕來,用一種很是古老的語言討論著上面的銘文,很快,他們就因為見解不同形成不同的群體,最終鬧得不歡而散。

時隔多日以後,這些持不同見解的人重新聚在了殘片周圍,從開始的理論,到後來的爭吵,進而升級到群毆,最後甚至為了爭奪殘片的控制權而互相肆殺。終於,往日和睦的種群懷揣著仇恨四分五裂,各奔東西了,古鼎殘片也淹沒在了歷史的煙海當中。

直到有一天,一個看起來很是普通的鐵匠,在自家後園裡挖出一塊殘片,看那材質不錯,於是就鍛造成了一把小巧玲瓏的斧頭,送給他那剛出生的兒子當玩具,只是,那遠古的銘文,卻被注入了斧頭內……

從歷史的浩蕩煙海當中回到狹小的空間,莫遠長長地歎了口氣,這一刻,他忽然明悟了以前許多自己感到疑惑的事情。

四分五裂的種群演化成了後世的宗派門戶分別,所以各宗派心法之間有其互通之處;自己融合三家之長,引以為傲的修行法門也正是源於此古鼎殘片的銘文,所以才會在看到銘文意思時,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解開了一些謎團的同時,莫遠卻又被新的謎團所困擾:是誰鑄造成了古鼎,造來做什麼用?又是誰把它推倒了,為什麼要推倒它?殘片紛飛,它們又都去了哪裡?僅此一塊殘片就有如此威力,如果將其集齊,又會怎麼樣呢?

勉強收攏心神,莫遠集中精力去參悟那把小斧頭內揉合的銘文,畢竟隔的年代太過久遠,又被後人演化無數,其銘文心法早就被偏離得不成樣子了,自己既然能有機會得見銘文全貌,自然不能錯過!

將自己在原世界融合參悟的心法,與殘片銘文加以比對,讓他很容易的就發現了自己先前錯漏之處,於是縫縫補補的工作自然是難免的,後面的拓深之處更讓他忍不住拍案叫絕!識海空間無日月,莫遠沉迷其中難以自拔,更是不會注意到外間的變化。

直到紫金空間開始震盪不已!

醒悟過來,莫遠這才忽然想起自己還被困著呢!他趕緊留下一縷神識烙印在紫金空間裡面,以備日後再來此處便於找尋,然後化身衝出空間,轉眼就飛出識海。

現實中的莫遠,才從空靈之境醒來,便看見若燕那雙滿是關切的眼睛。

怔了一下,莫遠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對不起!」
xiaoiii 發表於 2019-2-13 21:33
第三章 ~狐岐山上~



黃昏時分,秋風凜烈,狐岐山下的驛道上,一輛馬車正急急駛來。

趕車的是一位三十多歲的壯年男子,他身穿一件黑色長袍,頭臉都刻意的縮在笠帽下面,低目垂眉,只是催趕著馬車行進,對於沿途的風景,卻無多大興趣。

若燕盤坐在他身後的車廂裡,看著那個趕路的人,臉上寫滿了落寞。

「莫公子,這般著急也是無用的,今晚,我們恐怕是趕不到妖王台了。」若燕歎了口氣,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她拍了拍車廂,對前面的車伕說道。

顯然,這位趕車的壯年男子,正是莫遠所扮。

原來,前日他衝破禁界之後,便被若燕告知,白狼主白屈收到了一封來自於妖王台的信,雖然她不知道信中所寫的是什麼內容,但妖王台所在,就相當於中土世界的神魔殿,是一處超然凌絕於妖界眾生之上的地方,而這一任妖界霸主,正是莫遠苦苦尋找的晏妖王!

找到了晏妖王,晏靈兒還會遠嗎?

莫遠當即便要趕往妖王台所在的狐岐山,卻被若燕告知,狐岐山雖然好找,但妖王台的所在卻不為外人知曉,想要順利地找到妖王台,還非得她的幫助不可。免不了的,莫遠只能帶著她一起離開了古龍洞,往這狐岐山趕來。

「若燕姑娘的恩情,莫遠不敢忘卻,日後若有機會,定當加倍報答。但這晏妖王身邊有位對莫遠來講很是重要的人,莫遠得趕緊找到她才行,所以希望若燕姑娘能夠容忍這個……辛苦一點,陪我一起趕路好麼?」莫遠皺起了眉頭。

妖王台是為妖王宮所在,只有經過妖王的冊封,妖界各國國主才算是真正的得到了神的認可,所以得到這一消息之後,白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人把莫遠死死地看住,以防止他提前趕到妖王台,獲得晏妖王的認可。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障礙,莫遠在若燕的幫助下,化裝成現在這般模樣,悄悄潛下古龍洞,一路趕到這裡。

但此刻,距離妖王台越近,莫遠的心就揪得越緊,那張紙條上寫得很清楚,晏靈兒也早就知道他已經穿越到了妖界,卻為何一直不願意來主動見他呢?難道出了什麼事?

想到晏妖王對兩個人的態度,莫遠的心提了起來。

說話間,前面的驛道忽然斷了去路,眼前出現了一座白森森的大山,莫遠正感奇怪,怎麼這座山是白的呢?等馬車靠近一看,頓時臉色一變,哪怕他是身經百戰,經歷無數生死,但也忍不住倒抽了口寒氣。

眼前,哪裡是什麼自然形成的山,赫然是一座由無數人骨堆積起來的大山!

不僅僅是莫遠和若燕二人看到了,在他們身後,更多聞訊趕來的妖界修行者們也都看到了。原本還很熱鬧的驛道忽然變得異常安靜,無數人在這一剎那間屏住了呼吸,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就是妖王台!」若燕歎了口氣,輕聲說道。

「妖王台就是這樣的嗎?」不僅是莫遠疑惑,就連旁邊那些修為明顯比若燕要高許多的妖界修行者們也很奇怪。

畢竟,妖王台只存在於傳說之中,真正見過的人,即便是在妖界,也是極少極少的。

「登上妖王台,找到妖王宮,並不是這麼容易的,莫公子,接下來就要看你自己的了。」若燕從馬車上走了下來,再深深地看了莫遠一眼,道:「若燕即便是再大度,也不可能會願意幫助自己喜歡的人去追求別的女人的,莫公子,就此別過了。」

莫遠苦笑著點了點頭,剛準備說些什麼,卻見若燕化為一縷清風消失了。

莫遠大驚,他雖然知道若燕修行,卻也沒有想到她的修為竟然這般強大,難道此前她是故意在自己面前表現得很弱嗎?

雖然心底滿是疑惑,但莫遠也知道現在不是追究這些問題的時候,他把目光收回,深深地看了眼前的白骨山一眼,轉而邁步上前,往白骨山上爬去。

其他那些妖界的修行者們見此情形,也都在猶豫一番後,紛紛跟進。

一時間,偌大的妖王台白骨山上,密密麻麻的修行者們猶如螞蟻一般,奮勇攀爬。

「莫遠,你來我妖界做什麼?」

晏妖王的聲音,像股風似的刮到了莫遠耳朵裡,他怔了一下,抬頭看看四周,卻是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甚至就連剛才那些一同攀爬的修行者們,也都不見了蹤影。

「妖王已經知道莫遠想法,何需再問?」莫遠抹了把額頭上的熱汗,站直了身說道。

「若非諸邪照應你,你以為就憑你自己,算得了什麼?哼,在放逐島上你屢次冒犯於我,我拿你沒辦法,但在這妖界,哼哼,我要讓你生,你便生,我要你死,你也活不成!」晏妖王的聲音裡蘊涵著絕大的自信,而且他也的確有自信的理由,這裡是妖界,是他的地盤,即便是諸邪本人來了,也得看他的臉色!

「莫遠無意冒犯前輩,此次來妖界,也是陰差陽錯,被逼無奈,如果前輩允許的話,莫遠只要見靈兒一面,便立即離開,可否?」莫遠抬頭問道。

「哼,想要見靈兒?那就先到我妖王宮裡來吧!」

晏妖王的話音剛落,莫遠周圍的情形突變,他出現在了一座四周空蕩蕩的平台之上,正在他疑惑之時,一道白光閃過,接著,一個虎頭人身的妖怪出現在莫遠面前。

白虎妖!

「哇哈哈,姓莫的,咱們又見面啦!」白虎妖大喝一聲,無數猛虎的幻影出現在莫遠面前。

莫遠臉色一變,知道這是在妖界之中,妖氣濃郁,使得白虎妖這般的妖怪妖力大漲,使出來的法力,比之在放逐島強大無數倍。

更可怕的是,莫遠此時的真元修為被封印住了,肉體凡胎,又怎麼能對付得了白虎妖呢?但情形已經容不得他多作思考了!

白虎妖手中巨斧橫揮,妖元氣息隨之激盪而出,一道光華撕破虛空,呼嘯著朝莫遠疾射而來。

莫遠臉色一沉,下意識的便要退避,但他的速度終究有限,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白虎妖的巨斧砍中,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卻聽見「噹啷!」一聲脆響,金玉擊鳴的聲音久久不絕,甚至將莫遠的耳膜震得嗡嗡作響。

莫遠睜大了眼睛,卻驚訝地發現,自己周身激射出一道紫金色的光芒,猶如升起的太陽一樣,將白虎妖的巨斧生生擋住。

機會來了!

莫遠忽然暴喝一聲,右手化為刀影斜斜的向對方砍去,本以為這一擊即便不中,也能夠重傷對方的,卻聽見「光!」的一聲脆響,整個人便彈飛起來,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朝後面飛了出去。

白虎妖剛準備追上去,但看見莫遠身子已經超出平台範圍,臉色頓時一變,生生停住了腳步。

「你怎麼能讓他逃掉呢?」晏妖王從虛無中飄然顯現,皺著眉頭責備白虎妖道:「你不是說一擊致命的嗎?」

「對不起!」白虎妖低下了頭,收起了巨斧,替自己辯解道:「這小子法力已經被封印了,本不應該有光罩護體的,但沒來由的竟然生生擋住了我的致命一擊,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這小子就已經飛出去了。」

晏妖王看著莫遠消失的方向,卻是長久的沉默不語。


莫遠在不斷的划動著,但那水底的吸力卻如一隻無形的巨手,把他用力的往下拉去,他在水中不懂得閉氣,很快就把肚子給灌滿了湖水,漸漸的他感覺自己的腦袋脹脹的,一種強烈的睏意襲上心頭,包圍住了他的全身,讓他動彈不得,直到昏倒過去。

這時,莫遠也漸漸的沉入了湖底,巨大的水底漩渦如同一個永不知足的大嘴,把他迅速的吞了進去。

等莫遠再次醒來時,他置身在一個黑漆漆的所在裡,身下的水如同一張不斷撥弄著的大布,在浮在上面的莫遠身下來回繞動,讓他喝進體內的水吐得乾乾淨淨。而令人驚訝的是,這水浮力極大!莫遠躺在上面,竟無論如何也不會沉下去!這無異於對莫遠這種旱鴨子來講,是天堂一樣的所在。

但現在他來不及高興,他看不到一點點光亮,除了不斷晃動的水波聲以外,竟如一個死了般的所在!他努力的讓自己那種恐懼的心情平靜下來,如同狗爬一樣的,往自己認定的一個方向爬去。

爬啊,爬啊,終於,他感覺自己快要被晃得頭昏了的時候,這才讓他摸著了岸邊──一個光滑的壁面!摸著這個光滑壁面爬了一陣,終於讓他在一處凹陷的壁面裡,找到一個圓拱一樣的洞孔。此時莫遠也顧不及別的了,立即就往這不足兩米寬的洞孔裡鑽去。

這個洞孔竟是曲曲折折,莫遠感覺自己總要在這洞裡鑽了將近一個小時,這才讓他感覺自己踏上了實地。這是一道石階,莫遠沿著石階往前行了四五分鐘,一道刻滿了花紋的石門,擋在了他的面前。

莫遠此時心情的沮喪與絕望的感覺無以倫比,滿懷著希望的他在最後的時刻,卻被無情的擋在了一道石壁的前面!他無力地跌坐在石壁前,長歎了口氣,把頭頂在石壁上,正想休息一下,卻感覺自己的頭枕著一個凹陷進去的東西。

莫遠精神一振,連忙轉身用手去摸,這個凹痕竟是一個手印!莫遠往那手印上一按,用力的一推,石門無聲的消失了!一堵掛著副人皮,上書「火獄」二字的紅門忽然出現。

牆那邊還陰冷之極,但僅一牆之隔,立覺熾熱無比,烤得人熱汗直流,口乾舌燥,莫遠身上的衣服立即就被烤焦碎裂一地,混身赤裸,通體熾紅。

「誰?你是誰?」一個極度惱怒的聲音傳來,隱約聽到鐵鏈磨地的酸牙聲響。

「……」

「快說,你是誰?你怎麼可以活著來到這裡?」那個惱怒的聲音繼續問道,然而這裡除了地上的莫遠以外,卻再無他人可以回答。

「……」

「哼,裝死!你若再不老實說來,休怪我驅火燒死你!」那堵火牆忽然往前推進兩步距離,就在要燒到莫遠頭髮時,忽然又退了回去。

「你是誰?」看著那火牆隱隱透出的人影,莫遠只覺那股召喚自己的氣息更濃郁,彷彿就在這火牆之後。

「我是誰?」火牆後的人影嘿嘿一笑,忽然極其囂張地說道:「我是鬼王!七界至尊的萬年鬼王!」

「鬼王?既然你是鬼王,又怎麼會被困在妖王宮的地下?」

「哼,我是中了某人的奸計,不過他也別得意,我有至尊神器,盤古神斧護體,某人敢到這裡來,也討不得好去!」

「盤古神斧在你那裡?」莫遠皺起了眉頭,那盤古神斧明明被封印在自己的識海紫金空間之中,怎麼會出現在他那裡呢?

「在,有本事你就來拿吧!」人影冷喝一聲,立即就沉默不語了。

莫遠聞言精神一振,立即就向那火牆穿去,但那火牆如有實質一般,莫遠才一觸及它,火牆立即就化為人臉模樣,張著利齒,重重地衝莫遠身上咬來。所幸莫遠見機得快,急忙抽身退後,方才避開被火齒咬中的危險。

「嘿嘿嘿……這赤焰精火豈是你這樣的娃子能穿得過的?嘿嘿嘿……但你這娃子倒也有些能耐,竟能接近赤焰精火數尺而不被化為煙灰,卻也是異數,無怪你能活著穿越火獄門。」那人影讚道。

莫遠不理那人影的話,只是一個勁兒地盯著火牆沉默不語,這道火牆密封著裡面的空間,除了火牆以外,再無別途可以,但這火如此厲害,卻叫他怎麼穿越過去呢?

「嘿嘿嘿……娃子,你可想穿進來?」那人影笑道。

「當然,盤古神斧是我必得之物!」莫遠毫不猶豫地說道。

「那你就向我磕夠一千個響頭,也許我會考慮幫你如何穿過這赤焰精火!」人影道。

「混帳!」莫遠怒吼一聲,再次向那火牆撲去。

待那火牆幻化成人臉模樣時,他忽然虛發一掌,見那火牆人臉立即避開,莫遠身子一扭,身子穿入火牆臉皮的位置,只覺混身一陣灼熱,接著是一道洶湧澎湃的真氣湧入他的體內。

那火牆人臉忽然一變,隨即驚慌起來,扭頭欲要咬向莫遠,但莫遠正在臉皮的位置,無論火牆人臉如何驚懼慌亂,但就是無法咬到莫遠,最後火光忽然一黯,生生被莫遠吸入體內。精火一入莫遠體內,立即就被丹田所吞化,形成一顆火紅的內丹,被莫遠識海紫金空間所汲取得乾乾淨淨。

莫遠初時還覺得腹內灼熱,痛苦不堪,但這精火化為內丹被汲取乾淨後,灼熱的感覺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只覺得混身舒爽無比,直欲衝空而去,翱翔九天!

「極魔純體?」一個聲音忽然驚呼出聲。

正覺威風的莫遠這才想起火牆後面的人來,抬頭一看,卻是一具長滿蛆蟲的骷髏,周身屍肉大半已腐,散發著團團黑霧,滿室都是屍臭味。六根拇指粗細,築入洞壁的金鏈穿過他的琵琶骨和四肢,將他困在一塊桌子般大小的堅石上。那塊刻滿紅色咒語的石頭因為這具骷髏坐磨得年深日久,竟被磨得光滑透亮,更有一些咒語都已被磨去,形成一個座蹲的模樣。

不知為何,莫遠一看到這具骷髏,竟油然升起一股難以名狀的同情心,就如看著老熟人被困在那裡一樣,直欲上前幫他斬開金鏈,放他出來。但一看到這人面前的石地,莫遠又停下了步子。

這石地上用硃筆寫滿經文,一個個不過拇指大小,竟佈滿十數丈方圓的洞內石地,若非莫遠現今體內真氣鞏固,那些遠一些的字他恐怕都看不清!

「咒石坐穿,地經誦完,這樣的日子,我已過了數千年!」那具骷髏看出了莫遠臉上的同情,長長一歎,喃喃說道。

「是晏妖王把你困在這裡的嗎?」莫遠上前一步問道。

「晏妖王?嘿嘿,他見到我恐怕還要躲得遠遠的!」骷髏輕蔑一笑,忽然把頭一低,抓起幾隻爬上胸前的屍蛆吞進肚裡,看得莫遠噁心不已。

「兩千年前,我發現我的身上爬滿蛆蟲,也如你這般噁心,但我失去真力,飢餓難忍,這屍蛆,竟成了我唯一的食物!」骷髏苦笑一聲,緩緩說道。

「是誰把你困在了這裡?」莫遠有些好奇,天下間除了那混帳晏妖王以外,難道說還有別的人喜歡用這種方法折磨人嗎?再說這骷髏自稱萬古鬼王,那自然厲害無比,能困住他的人,恐怕也沒有幾個!

「嘿嘿嘿……能困住我的人,七界之內,恐怕五根手指都能算得出來!但你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來!」骷髏仰天慘笑,抖動著他身上的蛆蟲紛紛掉落,在地上爬來爬去,竟有幾隻還向莫遠爬來。

莫遠忍不住噁心,連忙又避開老遠。

「是中聖教教主,對嗎?」憑著直覺剛一說完,莫遠腦海裡忽然浮現出一個極為慘烈的畫面──成千上萬的老百姓被一群骷髏驅趕著,紛紛跳入一處冒著黑氣,翻滾如湯的方形巨池內,那些老百姓一被推入方池,立即就化為一具具滿是血漿的骷髏,爬上岸後,排成個方陣,向遠處的一座柱形山峰跪下膜拜,待行三叩之禮後,又轉向池邊一處擺滿盔甲、兵器的地方走去,穿上盔甲,拿上兵器,立即就成了一個個骷髏士兵,乘著異獸戰車,向一個個的人類城市攻去。

「嘿嘿嘿……不愧是極魔純體,竟被你猜了出來!」骷髏嘿嘿一笑,忽然怒聲問道:「那你可知道中聖教教主為何要囚禁於我?」

「因為你殺孽太重!」莫遠看著骷髏一字一頓地說道,腦海裡有一個聲音不斷地告訴莫遠,那些百姓化為的骷髏所膜拜的人,就是這位萬年鬼王,而你是人類,自應當為那些老百姓們報仇,殺了他,殺了他!

「殺孽太重?哼,中聖教教主為了兒女私情,竟不惜殺戮七界,在他那把赤月刀下的亡魂,恐怕沒有一萬,也有八千!相比之下,我卻僅是在人界殺伐,卻比他仁慈多了!」骷髏冷哼一聲,身子忽然一挺,竟緩緩的站了起來,拖著金鏈走了幾步,一直走到石室中央,這才因為金鏈止盡而被迫頓住身影。

「盤古神斧為什麼會在你這裡?」莫遠目紅如血,若非這骷髏周身無穴脈可尋,恐怕他早就要催動體內真氣,把這骷髏吸成粉塵才得甘心!

「嘿嘿嘿……盤古神斧本為中聖教教主貼身之物,在他忽然被騙入玄極虛空鎮神台的時候,就立即把此斧拋入凡間,尋到我這對他至誠之人保管!」骷髏有些得意地說道。

「竟是逆天讓你保管盤古神斧?這怎麼可能,你不是對他恨之入骨嗎?又怎麼會幫他保管盤古神斧呢?」莫遠詫異。

「我幾時對你說我對中聖教教主恨之入骨?嘿嘿嘿……想我堂堂聖教副教主,又如何會對教主恨之入骨呢?」

骷髏緩緩道來,莫遠這才明白其中原由。

原來那中聖教教主早年就認識了這萬古鬼王,後來以副教主之職邀請他加入中聖教,正在冥界不得志的鬼王當即答應了下來,並在中聖教一統中土之時,立下了汗馬功勞。

而因他對中聖教教主極為忠誠,所以教主在率領中土兵卒攻打仙界時,讓這鬼王在聖峰留守,這鬼王也是出於立功心切,中聖教教主一走,他立即憑著自己身為鬼王的號召力,召喚出十萬骷髏鬼兵卒,攻打人界城鎮,利用被他無意中得來的黑冥池水,把捉到的人類都推入那池中洗浴成為忠於他的骷髏鬼兵,意圖為中聖教造就源源不斷的骷髏兵!

短短不足一年時間,人界城鎮被他屠盡過半,手下的骷髏兵也增加到了百餘萬之多,正在他準備向逆天邀功之時,中聖教教主卻忽然現身在他的面前,不由分說,立即就封住他全身冥力,把他鎖在這淵底之中,僅留兩名骷髏兵為奴服侍他,意圖以慈悲經咒,洗去他身上那沖天殺意。

說完,鬼王似乎為了證明自己一般,指了指頭頂,道:「看到沒有?那個就是盤古神斧,嘿嘿嘿……無論如何,教主最相信的還是我!」

莫遠順著他的手指看向頭頂,卻見一把長足近丈,斧刃數尺,通體赤紅的巨斧懸在洞頂空中,還時時跳動,卻是靈性無匹。

一看到這巨斧,莫遠立覺混身一震,這斧竟是無比熟悉,猶如把玩了數千次的東西又出現在自己面前一般,伸手一召,大喝一聲:「斧來!」

盤古神斧一聲清鳴,如若龍吟,直向莫遠飛來,落入手中,入手如若暖玉,溫涼舒爽,體內真氣一陣湧動,直向刀身貫去,再纏著斧身遊走一周,回歸丹田。

盤古神斧忽然閃現出耀眼紅光,如若血月一般照亮整個洞壁,看得那鬼王目瞪口呆。耀得莫遠冷冷一笑,本是赤裸的身體立即披上一件紅袍,怒目一瞪,霸氣盡顯,朝著鬼王身上的金鏈用力一揮,只聽卡嚓一聲,金鏈應聲而斷。

金鏈被中聖教教主施了法力,所以鬼王數千年竟不能掙斷,現被莫遠揮刀斬開,一經自由,未道聲謝,立即就幻化到洞室出口,擋住莫遠去路,怒聲問道:「你是何人?為何就能使得動這盤古神斧?」

「鬼王,我便是當今的中聖教教主!」莫遠收去盤古神斧的紅光,側在身後,冷冷笑道。

在莫遠得到這盤古神斧的同時,他也獲得了依附在神斧上的神力,與之識海紫金空間內的斧魂相連,一下子就衝破了法力的封印,恢復了真元修為。

「難道,難道你竟就是那個讓盤古神斧感應,我催斧欲誘的人?」鬼王問道。

「不錯,我就是莫遠,無極逆轉命運天輪,我的命運已經被改變,所以你記憶中的我,是依照原來天命行事的我,而真正的莫遠,卻才剛剛奪取通天峰!」莫遠傲然說道。

「鬼王參見教主!」鬼王一看莫遠那冷傲的漠然,再加上深知盤古神斧非凡,不會胡亂認主,就確信這人是真正的中聖教教主,立即就跪了下去,恭聲說道。

雖然鬼王在背後對中聖教教主冷語有加,但他確實對莫遠忠誠無比,所生氣的也是因為莫遠將自己困在這深洞數千年,但論及尊敬,鬼王卻既如往日。

「你莫要把天命柱上的中聖教教主與我相提並論!」莫遠冷哼一聲,側過身子避開鬼王的大禮。靠著天命柱的餘蔭來擺威風,莫遠卻沒有那樣的興趣,再說就算如此,這些人尊敬的也只是天命柱上的中聖教教主,而並非今世的莫遠。

擁有了自己的力量,才能得到別人的真正尊敬。

「是!」鬼王若有所思,猶豫了一下,這才站了起來。

莫遠看著鬼王那眼中精光,心頭忽然一亮,眼前這位中聖教副教主不正是自己最好的助力嗎?有他相助,自己要回到中土世界,恐怕易如翻掌,當下說道:「我現就幫你解開封印,但希望你莫要枉了我一片好心,又到外面去屠殺人類,若到那時,我第一個不會饒你!」

鬼王聽自己冥力回復有望,心中大喜,連忙說道:「教主敬請放心,鬼王這兩千年來熟讀經文,雖然對那如來老兒為人很不以為然,但這慈悲經咒卻使我明白以前所為太過放肆,人族無罪,何故降罰?」

莫遠微笑著點了點頭,上前按在鬼王額頭處,貫入他體內一絲真氣,然後抽回原本加在他身上的禁咒,忽見一團黑光一閃而滅,眼前骷髏消失不見,一個混身罩在濃黑霧氣裡的身影幻化在自己面前。

「多謝教主大恩,鬼王此生肝腦塗地以報!」解去封印的鬼王立即就跪在莫遠面前,從心底感激莫遠解印之恩。

莫遠歡顏一笑,扶起鬼王,道:「你與中聖教教主時常以兄弟相稱,我雖然已經逆天改命,但也不敢妄大,如若不棄,我稱你為大哥如何?」

「這,這恐怕有些不妥,你是教主之尊,我……」鬼王才說到這裡,抬頭見莫遠臉色沉下,立即改口道:「既然教主不棄,那鬼王就在教主面前妄大一回!」

「哈哈,這才像是七界第一的萬古鬼王嘛!」莫遠大笑,調侃道。

「教主笑我了,我那只不過是笑言罷了,笑言罷了。」鬼王急忙辯道。
xiaoiii 發表於 2019-2-13 21:34
第四章 ~妖王宮中~



狐岐山中,妖王台上。

莫遠解除封印,帶著鬼王來到的第一個地方,就是這裡的妖王宮。

此刻的晏妖王,感應到莫遠闖入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自己的結果將是什麼樣子,他也不曾有過可以活下來的希望,莫遠的實力晏妖王再清楚不過了,再加上鬼王相助,僅憑自己手下那些妖將想擋住他們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再加上還有一直隱藏在暗中的那個人!

雖然他不會明著站出來殺妖界的妖將,但是也會在暗地裡相助於莫遠,若是在這種情況之下,莫遠都不能殺掉晏妖王的話,連晏妖王自己也不能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天理。

不過,雖然現在晏妖王抱著必死之心,但是他卻並不絕望,因為在他死後,晏靈兒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繼承他的王位了,憑著她和莫遠的關係,到時候會是什麼樣一種結果呢?

莫遠站在偏殿之外,卻並沒有急著衝進去,他也想盡早的見到晏妖王那傢伙,但是他也很清楚,晏妖王不可能讓他們這麼容易的衝入自己休息的地方,正如莫遠所料想的一樣,晏妖王果然在自己所處的偏殿的四周都布下了一個妖氣結界,任何一個想通過此地的人,都不可能完好無損的過來,哪怕是一隻飛鳥,也會被妖氣刺傷至死的。

這也是晏妖王最後的一點點技倆了,如果連這也不能擋住莫遠的話,那麼他的死也就將成為一種必然了,面對這種必然,晏妖王自然是無話可說,誰讓他太過心急,誰讓他對莫遠痛下殺手呢?

莫遠看了看那道結界發出的幽幽白光,只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因為莫遠的盤古神斧也曾發出過這樣的光芒,那是帶著極重的妖氣的光芒,無論是修為多麼高的修真者,只要被這種光刺傷,那麼想不死都難了。

莫遠自然知道這種妖氣的厲害,所以他絕不敢輕舉妄動,莫遠看了看這道妖氣結界,心裡不由得暗自佩服晏妖王的功力之高,已經非是他這個層次可以與之相比了,哪怕是在自己只有一成功力的時候,也可以有這樣的施為,放眼七界之中,除去晏妖王之外,恐怕也只有少數的幾個人才能辦到了,這樣的修為,已經遠在人力可及的範圍之外了……

「呵呵,這裡怎麼有一道道的白光啊,好像是被人用了什麼魔法的樣子,總不會是晏妖王早已經想到了我們會將他身邊的那幾條走狗都殺絕,之後到這裡來找他,他提前先布好了陣法等著我們吧?呵呵,真沒想到,這個晏妖王還真是一個膽小鬼啊,這樣的結界對我們來說會起到什麼作用嗎?真是太天真了,我倒想看一看,這種結界能把我怎麼樣!」鬼王說著,就想走入那道妖氣結界。

但是就在這時,莫遠突然出手將鬼王擋住,冷冷的看了鬼王一眼,而後對他道:「瘋了不成,你知道這道是什麼樣的結界嗎?就算是你被這道白光碰到,你都有死的可能,因為那是妖氣的結界,只要這股妖氣進入了你的體內,就算是帝神在世,也不可能救得活你。再者說來,我們也不用怕這晏妖王,他只是一個人,現在只要過了這道結界,我們就可以見到他,而且將他殺掉了,你難道不想見一見晏妖王是什麼樣子的嗎?你難道不認為死在這裡很可惜嗎?」

聽莫遠這麼一說,鬼王才算是平靜下來,他自然不想死在這裡,也想和自己的兄弟們再次見面,但是面對眼前的這道結界誰也沒有好辦法,如果連這道結界都不能通過,那還說什麼殺掉晏妖王,只怕是連他的汗毛都碰不到吧!

鬼王想到這裡,在地上拾起一粒石子,扔進了妖氣結界之中,但奇怪的是,那粒石子竟然在沒有進入結界之前就已經變成了一堆粉末狀的東西。

鬼王看到這裡,也不由得一陣驚愕,看來晏妖王還真有些讓人想不到的法術啊,連殺氣也可以這樣來用的,雖然鬼王是一個在冥界修行了數千年的老修真者了,但是見到了這樣的結界,也不免有些無法接受了,看來教主還真有些見識,至少比起他鬼王來,要強上一些了,至少人家還知道這是由什麼東西構成的結界,而他卻對此一無所知了……

「呵呵,看來這個什麼妖氣結界還真不可小覷啊,這種結界我能有什麼辦法啊,只怕我們還沒有過去,就已經變成肉泥了,這個晏妖王還真是有兩下子,就連布下一個小小的結界裡面都有這麼多的道理,呵呵,看來我還是低估了他了,不過我們總不能這麼多人都沒辦法通過他布下的一個小小的結界吧,那也太丟人了些,哪怕是死在他的這個結界之中,我也得進去看看裡面的世界,教主,我這把老骨頭能不能活下來就要看你的了,呵呵,我相信你一定能行的……」

莫遠看了看鬼王,微微點了點頭,正在這時,他的心裡突然又響起了諸邪的聲音。

「真是沒想到,你這小子笨到了家啊,怎麼連這麼簡單的事情也得要我教你呢?你也不想想,你是靠什麼為生的,你用的法力裡面哪一個不是藉著真氣發威的,真氣才是萬法之源,還會怕他這種妖氣不成,其實晏妖王的這個什麼妖氣結界也只不過是嚇唬人的,你如果用些心的話,我想這些妖氣應該可以為你所用,而且還有可能幫你提升功力呢,你小子真是不可救藥,只要我不給你出主意,你就束手無策了,你這樣的中土世界共主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啊……」

莫遠聽到這裡,心裡也不免暗罵自己太笨,怎麼連這一點都沒有想到呢,如果將自己的真氣催到極限的話,也很有可能將這些妖氣吸納到自己的體內來,無論是什麼樣的妖氣,只要有盤古神斧在,那麼都可以被化解開來,為自己所用的嘛!

想到這裡,莫遠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很是慚愧的對鬼王道:「看來是我蠢笨了,你先向邊上退幾步,我想如果我將自己的殺氣提升到極限的話,應該可以將這些妖氣吸納過來的,到時候這個結界也就不攻自破了……」

聽莫遠這麼一說,鬼王好像看到了救星一樣,趕緊向後退了數十步遠。

現在莫遠也沒有時間去理這人了,他現在只能專注於將自己的真氣,正確的說是將盤古神斧運轉開來,以便可以將那些稍弱一些的妖氣抵消或是吸納到自己的體內來,莫遠想到這裡,已經微微的閉上了眼睛,同時,釋放出了盤古神斧蘊藏的妖力……

兩股妖氣在瞬間相撞,莫遠只感覺到自己體內的氣血開始翻湧,這一次與莫遠之前遇上的妖氣之牆相比,還要難得許多,因為這一次的施法者是晏妖王,所以這些妖氣的凝固度比之從前莫遠所遇上的要強出了許多倍來。

就算是這樣,莫遠也有信心將它們都佔為己有,畢竟有人做了這樣的好事,莫遠怎麼可能不受用呢,隨著莫遠將盤古神斧召喚出,一道道由妖氣結界之中被吸出的妖氣經過盤古神斧,進入到了莫遠的體內,鬼王親眼看著這一幕在自己的眼前發生,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那道晏妖王布下的妖氣結界也漸漸的消失了,直到莫遠睜開雙目的時候,那道妖氣結界已經不復存在了。

莫遠長吸了一口氣,而後回過頭來看了看身後的鬼王,對他招了招手道:「現在那道結界已經不存在了,你可以過來了,我又不是什麼危險人物,你離我那麼遠幹什麼?」

鬼王跟在莫遠的身後,一同進入了妖王宮的偏殿之後,只見晏妖王早已經睜開了雙眼,等著莫遠等人前去找他了,只不過晏妖王的這雙眼睛有些嚇人,目光赤紅如血,好像剛剛殺了數萬人一樣……

「哼,小子運氣好!竟被你尋到了凝結住天地丹的辦法!」晏妖王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走到莫遠面前,看著頭頂妖氣盤旋的他冷聲道。

莫遠輕咳一聲,緩緩言道:「妖王,莫遠知道與你誤會很深,但還請你諒解,我來這裡並非是為了將你除去,而是向你辭行的,如果妖王願意的話,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地方,請儘管直言,若是莫遠能力之內,自然會盡力而為。」

莫遠說完,站在那裡等了許久,卻也沒見晏妖王出聲,心中思索,敢情是他還在怪我?搖了搖頭,這個結是莫遠解不開,也不願解的,難道還要讓自己把命送給他?莫遠歎了口氣,轉身正欲向洞外走去,卻忽然聽到身後隱隱傳來一聲呻吟。

心念一動,莫遠急忙轉身,卻見晏妖王身上盤著一隻兒臂粗的黑色毒蛇,蛇嘴大張,正咬在晏妖王的喉嚨上。

莫遠一急,連忙上前抓住那隻毒蛇,用力一捏,生生把那毒蛇捏成兩截,然後雙手抓住兩截蛇身用力一扯,丟去老遠。

「妖王,你怎麼樣了?」莫遠抱住晏妖王那不住顫抖的軀體關切地問道。

「冷,好冷啊!」晏妖王氣若游絲,聲音微弱地呻吟道。

莫遠連忙把晏妖王抱入懷中,運轉真氣渡入晏妖王體內,想要依靠自己無尚真氣,把晏妖王所中的毒給逼出來。

「嘿嘿嘿……」莫遠剛注入晏妖王體內一股真氣,還未來得及催化開來,晏妖王忽然一聲冷笑,伸手反抱住莫遠,笑聲未絕,一口就朝莫遠的脖子咬去。

莫遠嚇了一跳,本能的提腿踢中晏妖王下身,上身一仰,避開晏妖王的嘴,手一用力,把晏妖王甩到一旁,怒氣未盡,又上前一腳踩在他的胸口處,厲聲道:「我好心救你,你卻為何反要咬我一口?」

「嘿嘿嘿……是你自己愚蠢,你我血海深仇,又豈是這點滴恩惠能平復的?」晏妖王嘲諷地說道。

「原來你是如此卑鄙之人,竟用我對你的同情心來暗害於我,如此無恥,留你不得!」莫遠說著,腳一用力,踏了下去,把晏妖王的胸口生生踏碎,還不解恨,又一腳踢在他的頭上,把他的頭踢飛起來,撞在牆上,又彈回來。

「嘿嘿嘿!踢吧,踢吧,別和我客氣,你儘管踢,用力的踢!」

「你的話鬼才相信!若說你早脫肉身,卻為何不見你的魂魄?莫非你是膽小之輩?」莫遠見自己無論如何發洩在晏妖王肉身都沒有用,於是止住身形,使起激將之法。

「嘿嘿嘿……老夫如何不知你的心思?無非是想讓老夫現出身形來罷了!嘿嘿,別人或可能怕你,但老夫卻是不怕!」說著,一團烏黑的煙霧漸漸從晏妖王肉身上散了出來,向那空中飄去。

「收!」莫遠忽然手指黑霧,一聲厲喝,周身真氣化為一個巨大的口袋,直朝向那團黑霧罩去……

「莫遠,你把我那小徒兒怎麼樣了?」半空中忽然傳來一聲嬌斥。

莫遠抬頭一看,卻是謝夢煙的師父姮娥!

再回過頭時,鬼王那小子卻已經消失不見了,顯然,他和這姮娥是老相識,而且對她也是心存畏懼的,否則怎麼會連面都不敢見一下呢?

「嗝?」莫遠老臉一紅,道:「你老人家說笑了,咱哪裡見過你那寶貝徒弟呢?」

「你敢說謊?」姮娥帶著她那一干弟子飄然落下。

「我說的句句屬實,如若有半句虛言,管教天打雷劈!」誰知莫遠剛指天發誓完,從虛空中忽然一道閃電劃過,若非他旁邊的小師妹連忙一把將他扯了過來,那道閃電就會將他擊成煙塵!

姮娥不理一臉蒼白的莫遠,轉向那閃電射來的方向皺眉怒視許久,忽然朗聲說道:「聖峰哪位同道,與小女子開如此玩笑?」

話音才落,忽聞天際傳來似吟似唱的佛音,一頂白蓬軟轎,由六名紅衣老僧抬著,踏破虛空而來。

「邪天婢女姮娥,還不快拜見西域法王聖駕?」一聲似同公鴨的聲音高聲喚道,從轎後面走出一位面白無鬚,身子單薄,身著紅袍,手持拂塵的中年人來。

「哼,小女子身為中聖教教主身邊婢女,何時成了西域法王的手下?難道西域法王敢冒教主之名?」姮娥冷笑一聲道。

「大膽!竟敢對法王如此無禮?」那白面中年人斥喝一聲,手中拂塵就要向姮娥打來。

「徐公公退下!」轎中一人冷聲威嚴地阻止道:「姮娥,本法王三日後就將在聖峰稱主,今日一來是為通知你回去侍奉本法王,二來是向你討要那聖峰中土眾生令。」

「你在聖峰稱主?又有幾人擁護?」姮娥冷聲問道。

「中聖教教主不知所蹤,當今世界除了本法王外,還有何人敢稱共主?」轎中人說道。

「你怎麼知道教主不在,難道他就不能回來嗎?」

「姮娥,我是看在中聖教教主的面上,現在才對你好言相勸,快把中土眾生令交出來,不然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轎中人臉色一變,出言威脅道。

姮娥冷哼一聲,上前一步,脫離那朵浮雲,身立虛空,手斜向天際,嘴中默念輕咒,立即在她的手中幻化出一把散發著耀眼白光,通體銀白的長劍來。她的雙眼盯著西域法王的軟轎,如若臨風而立的仙子一般,冷聲道:「要想得到中土眾生令,就踏著我的屍體過去吧!」

轎中西域法王輕蔑一笑,立即破頂而出,空中黃光一耀,一個禿頭健碩的中年人穿著明黃軟甲,手持四尺長刀站在空中。

「姮娥,你是自不量力!」西域法王冷眼一瞇,長刀光芒立漲數尺,大喝一聲,直向姮娥頭頂劈來。

姮娥不敢怠慢,忽忙橫劍擋去,但西域法王法力比之姮娥更勝許多,那漲光長刀壓下她的利劍,去勢稍頓,又向姮娥頭頂砍來。

「休傷吾主!」小師妹見姮娥危難,不顧自身法力太弱,持著白練就向法王脖子纏來。

「小娃娃,去死!」西域法王冷哼一聲,伸手抓住她的白練,用力一扯,那白練立即斷裂開來,他伸出一腳,正踢中小師妹腹部。

那小師妹慘呼一聲,疾向虛空飛去。

「不好!」蹲在浮雲中看著這一切的莫遠大呼一聲,伸手去拉飛過自己身旁的小師妹,但奈何小師妹去勢太快,只扯裂她的臉上紗巾,卻依舊向後飛去。那一晃之中看到的美麗面孔,讓莫遠神情一怔,回過神來立即不顧一切地跳出浮雲,向小師妹抓去。

所幸莫遠那一彈之勢稍快於小師妹,竟被他抓住了小師妹的纖纖玉足,兩人一齊向地上跌去。

小師妹何曾被一異性男人抓過這個地方?竟然臉一紅,暈了過去。

莫遠尷尬一笑,把昏迷過去的小師妹放回到浮雲上,歎了口氣,看著臉色蒼白的小師妹卻束手無策。

紅痧女走上前,餵到小師妹嘴裡一顆晶瑩透亮的藥丸,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說道:「怪不得宮主日常對小師妹寵愛有加,果然她待宮主最為心誠!」

「她,她沒事吧?」莫遠有些擔心地問道。

「不知道,西域法王非同一般人,他這一腳到底把小師妹傷得如何,卻要等宮主回來查看清楚才行!」紅痧女見莫遠不顧性命救自己的小師妹,對他立馬另眼相看,說起話來也不似先前那樣厭惡。只是她憂心小師妹的傷勢,所以語氣有些黯然。

莫遠看著小師妹一臉苦惱,昏迷不醒的她卻有著一種令人心碎的美麗,緊皺的黛眉似乎還未從剛才的焦急中回復過來,小巧的瑤鼻,薄抿的雙唇因為長久未見過陽光而顯得蒼白。

「不行,我去換你們宮主下來,讓她來救小師妹!」莫遠猶豫許久,眼看著小師妹有進氣沒有出氣,深怕時間久了耽誤了救治,把心一橫,對正關心戰局的紅痧女說道。

「你?你連最基本的飛行術都不會,還怎麼大言不慚地妄稱與西域法王為敵?」紅痧女對莫遠嗤之以鼻。

「放心,我有奇異心法!」莫遠很是自信地說道。

「你真的有奇異心法?」紅痧女滿臉不信,但這人本就是無用之人,而此建議又是他主動提出來的,何嘗不可一試?就算他被法王一拳打成了肉醬,也不關自己的事情,至於小師妹那裡,到時候再慢慢給她解釋就是。

想到這裡,紅痧女不等莫遠點頭,立即就道:「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死了的話,可不要怪我!」

「放心!我絕對不會怪你!」莫遠說著騰空而起,盤古神斧劃破虛空疾向西域法王揮去。

雖然獨身與姮娥和她那五名手下女子鬥法,但西域法王名列中土世界前五名又豈是浪得虛名?只見他那悠然自得,冷笑連連的神情,就可以看得出他猶未使盡全力!

然而,撲向他後背的莫遠,卻讓他心中忽然一顫,打從心底裡產生了懼意,雖未回身,但卻已認定了撲向自己的是一個絕世高手!不敢大意,西域法王長刀一揮,擋開了姮娥射來的長劍,身子一斜,讓開後背,扭頭看向莫遠。

「教主!」恍然間就如看到了逆天教主,西域法王立即臉色大變,腿一顫,差點就要跪倒下去。

說完,不等姮娥與莫遠等人回過神來,西域法王立即火燒屁股似的,鑽進軟轎,喝令一聲,由那六名紅衣老僧抬著,後面跟著徐公公,飛快轉回原處,消失在茫茫天際之中。

「還不放手?」姮娥滿臉通紅,一臉嗔怒地瞪著莫遠說道。

「我,我……」莫遠看著腳下那浮雲虛空,心中恐懼,深怕這一鬆手,就跌落下去,如同一隻樹猴一般,掛在姮娥的身上,一臉尷尬,卻也無可奈何。

「下流!」姮娥知道莫遠純粹是想賴在自己身上,再說他那隻手還壓著自己前胸兩峰之間,惱羞成怒,斥喝一聲,一掌就朝莫遠天靈蓋打去。

「啊!」莫遠驚懼無比,本能的伸手去擋,誰知才一觸碰她那纖纖玉手,立即就感覺一股極強的吸力吸著他的手,緊緊地抓住了姮娥的手腕,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股真氣就順著手臂迅速向他體內湧來。
xiaoiii 發表於 2019-2-13 21:34
第五章 ~回歸中土世界~



「不好!」莫遠心中大急,這般情形他先前在那血狼赤山的身上經歷過一次,雖然這次沒有像先前那樣混身麻癢,但姮娥的真力更勝那赤山何止百倍?立即就感覺真氣所流經的心脈膨脹起來,只感覺周身血脈如同脹起數倍,無數道血蛇在自己體內流竄不止。

「你要幹什麼?」姮娥此時心中更比莫遠恐懼許多,無論她如何運氣阻截,體內真氣都不受自己控制一般,迅速洩出,照如此情形下去,要不了一個時辰,自己就將被吸盡真氣而被打回原形!

「我,我不想的,只是我也沒辦法!」莫遠苦著臉說道。

漸漸的,姮娥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只要自己不運氣刻意去掙動,體內真氣就會流逝得慢上許多,雖然真氣依舊綿綿不絕地流洩出去,但她還是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心神,盡量心平氣和地說道:「你從哪裡學來的怪異法力,竟如此惡毒,你不怕引起人神共憤嗎?」

「我不想的!」莫遠強忍著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咬牙扯開自己那抓著姮娥的手,乍一掙脫,未等莫遠高興起來,立即就感覺身子向後仰,接著往下跌落。

姮娥看著自己那被捏著腫脹的手腕,瞪了一眼莫遠跌落的方向,冷哼一聲,本不想理會莫遠死活,但轉眼又想到這人竟給自己一種熟悉親切的感覺,先前竟然羞人地軟倒在他懷裡,待一想到他這一跌落下去,恐怕就要摔成肉醬,一想及此,心底立即湧出一股無以言喻的酸楚,貝齒一咬,長袖一揮,疾向莫遠追去。

莫遠眼看著就要跌落一座山峰上,但被後面追上來的姮娥伸袖一帶,竟纏著莫遠的腰又把他拉了上來。

莫遠死裡逃生,一被姮娥救起,立即一把抱住姮娥的嬌軀,顫聲道:「嚇,嚇死我,嚇死我了!」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莫遠的臉上,莫遠才是一愣,立即「啪、啪、啪!」又是三個耳光,打得他昏頭轉向,差點就暈了過去。

「下流東西!再敢碰我一下,非殺了你不可!」姮娥怒罵一聲,提起莫遠的衣服,踏破虛空,就向那浮雲飛去。

「宮主,你快來看看吧,小師妹不好了!」一看到姮娥帶著莫遠飛回,紅痧女立即哭聲喚道。

「怎麼了?」姮娥臉色一變,把莫遠往旁邊一丟,滿臉關切地撲向小師妹。

只見小師妹呼吸全無,只是俏臉時紅時白,時青時紫,五彩繽呈。

姮娥才一觸碰小師妹的臉,立即感覺如火燒般熾熱,眉頭一皺,道:「不好,西域法王那一腳所用的真力現正在她體內四處流竄,若不立即散去這股真力,恐怕有性命之憂!」

「那可怎麼辦呢?小師妹可不能死啊!」紅痧女一聽自己的小師妹竟有如此危險,立即就哭了起來。

姮娥也是心思大亂,若是平時,自己還可以施法散去她身上的真力,但此時自己先與西域法王一場惡鬥,又被莫遠吸去兩成功力,現在竟對她體內的真力無可奈何!但轉眼一想,那下流東西先前不就是吸取了自己體內的真氣嗎?照此看來,讓他來救治小師妹,卻也未嘗不可!

心思一定,姮娥向莫遠揮手道:「你過來!」

「我不過去,過去你就又要打我!」莫遠摸著自己那火辣辣疼痛的臉,心中氣惱這女人下手之狠,瞪了她一眼,把臉一扭,不去理會。

「把他給我抓過來!」姮娥冷哼一聲,向紅痧女吩咐道。

紅痧女雖然不知道宮主為何要叫這人,但宮主之命卻不敢違抗,走到莫遠面前,踢了他一腳,說道:「快過去!」

「不過去,打死也不去!」莫遠把身子往浮雲上一躺,耍起橫來。

「我可告訴你,宮主叫你是為了救小師妹,若你不願意去那就罷了。」紅痧女蹲在莫遠跟前,輕聲說道。

果然這一招管用,莫遠身子一斜,立即跳了起來,向那姮娥跑去,道:「說吧,要我幹什麼?」

「隨我來!」姮娥說完,抱起小師妹,拉著莫遠的衣領,疾向虛空飛去,遠遠的落在一座地勢奇險,人跡罕至的峰頂。


姮娥把莫遠往地上一丟,輕輕放小師妹躺在草坪上,轉過臉來,向莫遠道:「你過來。」

「幹嘛?」若非是為了救這美麗善良的小姑娘,莫遠如何能忍受這宮主對自己像狗一樣呼來喝去?但為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他只能一忍再忍。

「把她的衣服脫下!」姮娥略一沉吟,冷聲說道。

莫遠眼睛立即瞪得大大的,看著姮娥,一臉的不可思議。

「怎麼?你懷疑我的要求?」姮娥冷哼道。

「可,可這也太不適合了吧?」莫遠雖然自認並非君子,但乘人之危的事情,他卻不屑為之的,更何況這小師妹對自己有救命之恩!

「哼,你想到哪裡去了?」姮娥紅著臉瞪了莫遠一眼,道:「我只是讓你用那懷異的功法吸去紅雲體內流竄的真氣,再胡思亂想,我非殺了你不可!」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脫衣服呢?」莫遠心中一定,挽了挽袖子走了過來。據那赤魔所言,只要自己一觸到別人正運用真力的經脈穴道,就可以吸取別人的真力。

「白癡!」姮娥擋開莫遠伸來的手,罵道:「若不解開她的衣服,如何知道她體內真氣流竄至何處?若是胡亂吸取,你想害死紅雲嗎?」

莫遠一呆,竟不知還有如此要求,滿臉尷尬地站在那裡,摸了摸鼻子,悻悻地說道:「那你知道?為何又要找我幫忙?」

姮娥瞪了莫遠一眼,正想怒罵,忽然懷中的小師妹劇烈地顫抖起來,這是她體內真氣開始衝擊丹田的跡象!再不敢耽誤,三下五除二地解開小師妹身上的外衣,露出她那粉紅色的褻衣,繡著隻小鳥的肚兜看得一旁的莫遠面紅耳赤,急忙轉過頭去。

「過來,把你的手按在這裡!」姮娥只顧著查看紅雲體內真氣流竄至何處,卻未注意莫遠的異樣。

莫遠只感覺前面有著虎口蛇嘴一般,磨磨蹭蹭地走了過去,伸出手來,正想說兩句大義凜然的話來表示自己的清白,但手被姮娥忽然一扯,身子一個趔趄,就向小師妹的裸體倒去。

「你要幹嘛?」姮娥被莫遠嚇了一跳,一把推開莫遠,怒問道。

「我,我不是故意的。」莫遠忽忙為自己辯解,但隨即眼睛愣住了,那白嫩如水的肌膚,正散發著陣陣清香,不由得嚥了口唾沫,肚子裡咕咕一叫,尷尬得他差點就把臉埋進了肚子裡。

「老實一點,不然我非殺了你不可!」姮娥知道自己誤會了莫遠,但依舊老生常談地威脅道。

莫遠背過頭去,任憑姮娥拉著自己的手按在小師妹胸前,才一觸及,立即就感覺一股霸道之極的真氣向自己體內灌來,恍若是全身骨頭被打碎了一般,混身上下格格直響。

隨著莫遠不斷的吸取,印在小師妹身上的印記漸漸散去,最後變得青青的,並緩緩在她周身游動起來,姮娥之所以要脫去小師妹身上的衣服,就是因為這個,她拉著莫遠的手追著那團青氣在小師妹周身游動,最後在她那腹下三寸,丹田的位置停止不動。觸手間所感受到的溫熱柔軟,讓莫遠漸漸的沉迷起來。

姮娥看著那徹底消失的青氣暗舒了口氣,放開了莫遠的手,正準備幫小師妹穿上衣服,但見莫遠依舊按在小師妹的小腹上,立即惱怒起來,喝道:「好了,你難道還想摸下去嗎?」

「啊!」正感全身都昏沉沉的莫遠被姮娥這一聲喝斥驚醒,立即感覺腹內火燒般痛苦,大叫一聲,跳起三丈多高,猛然跌落在地,朝著一塊巨石撞去。

「你瘋了?」姮娥不明所以地看著莫遠的異狀說道。

莫遠的確是瘋了,他現在只感覺丹田內無數道真氣四處亂竄,時而如同腸絞疼痛,時而又如五馬分屍般痛苦,直使得莫遠神志不清,只想撞死算了。

見莫遠面容猙獰不似作假,姮娥急忙幫小師妹把衣服一穿,疾向莫遠射去,想要阻止住他。但還未等她接近,那塊巨大的青石竟然被莫遠撞得「轟隆!」一聲粉裂開來。在姮娥一愣神的功夫,莫遠又立即彈跳起來,在半空中瞇著眼睛怪異一笑,頭朝下又向山頂撞去。

姮娥不敢怠慢,若是莫遠一頭撞在了那山頂上,恐怕非要撞死不可,但她剛接近莫遠五步之內,立即就感覺體內真氣不斷流逝,所幸她見機得快,急忙後退數百步之遙,方才避免了被莫遠吸成灰的災難!

在不斷地撞著山頂的莫遠周圍,一道肉眼可見的漩渦正以奇異的方法吞食著周圍的靈氣,一道道白色靈氣被這漩渦吞食以後,順著莫遠那早就血肉模糊的頭頂注入他的體內。更令人驚訝的是,這漩渦還逐漸擴大,最後竟使得姮娥抱著紅雲不得不避開十數里之遙,站在虛空中看著以莫遠為中心的一個極大漩渦,霸道之極地吸取著山峰周圍數里之內的靈氣,無數道靈氣就如可憐的煙柱一樣,被這漩渦吸取,注入莫遠體內。

也許是山內靈氣被莫遠吸盡的原因,當這個漩渦終於消失了的時候,原本長滿奇花異草,青山綠水的大山,竟變得如被火燒過一般,光禿禿的,被風一吹,刮起無數石粉。

「喝!」

正在姮娥猶豫著要不要下去看看莫遠的情況時,剛才莫遠所在的地方,忽然傳來一聲怒吼,一個光頭赤體,通體金黃的人如同一道閃電般飛了過來,在姮娥面前忽然停住身形,顯露出莫遠那白淨的面容來。

「宮主,你不是走了嗎?」莫遠撫著自己光禿禿的下巴問道。

「下流,無恥!」姮娥一看到莫遠那赤裸的身體,立即面紅耳赤地轉過頭去,斥罵道。

莫遠先前全然未注意到自己身體的變異,待發覺姮娥的異樣,低頭一看,立即就捂著下身蹲了下來,無比尷尬地說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姮娥羞於理會莫遠,冷哼一聲,抱著小師妹,疾向浮雲飛去,留下莫遠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卻見一道黑影飛了過來,近前才發現正是那消失已久的鬼王!

「教主,屬下已經找到了回中土世界的出口,我們快回去吧!」不等莫遠開口,鬼王便急急說道。


中土世界,武國東疆郡,天南城一間破舊的酒館內。

室內燭光如炬,把周圍映照得毫髮皆現。一桌,兩椅,四碟素菜,一罈清酒,兩人,相對而坐。拉起的珠簾被一陣風吹得嘩嘩輕聲,軟軟的椅子讓人坐上去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把面前的酒一飲而盡,擦了擦嘴,莫遠苦笑道:「鬼王大哥,你知道我回到中土世界最擔心的是什麼嗎?」

鬼王正準備端起酒杯,聽到莫遠的話,忽然一愣,臉色微變,假顏笑道:「屬下愚昧,不知教主擔心何事?」

「這錢花得像流水一樣,我擔心總有一天得把這把盤古神斧給賣了呀!」莫遠手一揮,盤古神斧出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教主且莫擔心,屬下自有辦法!」鬼王說完,轉身化為一道光影,消失在這客房內。

不大一會兒的功夫,鬼王便去而復返,手裡拿著一件包袱,往莫遠面前一放,才剛坐下來,就見他身後氣喘吁吁的追來一個身穿道袍的算命先生。

但讓人意外的是,本來追著鬼王要討回包袱的這位算命先生,一看到莫遠,頓時就呆住了,轉而連包袱都不要了,急急就要逃離此處。

頓感奇怪的莫遠當即就追了上去,憑著他那速度,沒等算命先生跑出多遠,就給他揪了回來,往地上一放,問道:「你跑什麼跑,是不是認得我?」

算命先生本來被嚇得抱著頭縮成一團,聽到莫遠這話,反而眼珠一轉膽子大了起來,苦著臉道:「我還當你與這劫匪是一夥的,要騙我進來打劫呢!」

「真的嗎?」莫遠阻止了鬼王,看著算命先生問道,心裡卻有些疑惑,因為這人的聲音聽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裡聽過。

「可不是麼?求好漢饒過咱家,咱家上有九十老母,下有三歲孩子,若是沒了我,只怕咱家就毀了啊!」說著,這算命先生就要往地上跪去。

莫遠忽然一拉,把這算命先生架住,伸手就往他臉上的鬍鬚扯去:「奶奶的,我說怎麼聲音這麼耳熟,你莫不是那大旗鎮的黑二猛假扮的!」

「不是不是,二猛長得那麼高大魁梧,你看我瘦瘦弱弱的,哪裡會是他?」算命先生急急躲避,嘴裡還不停的分辯著兩人間的區別。

一想也是,這人就算是能換個面容,但身材卻是換不了的,能換身材的那不是人,那是得道修行的高人,又豈會淪落到他這般地步?想到這裡,莫遠就要鬆開算命先生的手來了。

算命先生的臉像苦瓜一樣,忙不迭的要爬起來時,回過神來的莫遠卻又揪著他的後衣領給拽了回來。

「奶奶的,差點就讓你給混過去了,你既然不是那黑二猛,你又怎麼知道他長得高大魁梧?」

本來若是這人說見過黑二猛之類的謊話,莫遠也就信了。偏偏這人被鬼王一巴掌掀糊了腦袋,聽到莫遠的話後,還以為被看穿了身份,一臉無奈地說道:「莫遠兄弟,那天我真錯了,看在你沒什麼損失的份上,你就把我當個屁給放了吧!」

忽然聽這人承認他就是黑二猛,莫遠竟有些不相信了,扯著他的臉皮,非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假冒的。

爭不過莫遠,這人只好伸出手,在耳後輕輕一按,本來瘦得像枯柴一樣的黑臉皮,頓時變成了乳白色,扯著耳下出現的一層皮,從臉上摘下一個薄如蟬翼般的面具來。

去了面具,這人的真實面目才呈現出來:瘦得皮包骨,賊眉鼠眼,還留著個八字鬍,小說裡典型的丑角形象。

「黑二猛?你怎麼變成這樣了?」莫遠很是意外,若不是他自己承認,莫遠還真不敢相信!

從黑二猛的講敘裡,莫遠才知道,眼前這個丑角的身上,卻也有著許多連自己都有些羨慕的好運。

黑二猛本是武國東方的一個小混混,整日裡就游手好閒,生平最大的願望是白吃白喝。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讓他混入了一支賞金獵人的團隊裡,隨著他們一起去往迷霧森林打獵,之所以黑二猛會想方設法的進入這個團隊,並且還敢跟進迷霧森林,主要原因是這支隊伍裡有一個天劫高手壓陣,他跟著去是想乘機撈點便宜。

一路深入森林五百里,收穫頗豐,就在黑二猛想著該回去時,那個天劫高手卻又率領著隊伍繼續往前走,因為他們聽說穿過迷霧森林,連接的是另一塊大陸,那裡美女、珍寶無窮無盡,與中土世界不相上下,更重要的是,那裡還沒有修行者,憑著他們,去了說不定還能混個被人供養的神仙當當呢!

但在深處迷霧森林七百里時,隊伍已經死得只剩下了不足二十人,眼看著前面依舊是無窮無盡的森林,而遇到的靈獸更少有五階以下的時候,大家都打起了退堂鼓。正準備著徹退,卻被他們遇到了一個能控制周圍河水,並依靠手中一把法杖可以射出閃電的怪人,一出手就傷著了他們幾乎所有的人。見事不妙的黑二猛連忙就裝死躺在地上,待那個天劫高手與怪人同歸於盡後,他去撿了便宜,得到了那個怪人的蟬翼面具和他的法杖。

依靠著這個法杖,孤身一人的黑二猛九死一生的逃回了武國。

不過,黑二猛除了對這副能變化三十六個形象的蟬翼面具比較感興趣外,那把法杖他在研究了幾個月也找到掌握技巧後,就將它用五十兩銀子賣到了帝都一家當鋪裡。憑藉著這副蟬翼面具,黑二猛屢屢變換身份,騙吃騙喝,被人識破後,就連忙再換一個,現在三十六個形象全部被他用完,只能躲得離帝都遠遠的,在這天南城變換出一個算命的身份,藉以渡日。

聽完黑二猛的話後,莫遠動起了心思,他進入這天南城,有很大的一個目的,就是為了尋找出那要把自己殺死的親生父親,而聽巫起說,那人在天南城勢力也挺大的,憑自己的模樣,怕是很難接近他,如果有這面具相助,豈不是保險一些?

毫無疑問,莫遠把這面具從黑二猛的手裡搶了過來,作為回報,莫遠答應他今後受到自己的保護,不管黑二猛是否答應,此事就這麼定下了。

卻不想,莫遠與鬼王在隔著幾條街的客棧付了房錢準備住下,黑二猛這廝就已經挨家挨戶的找到了這裡,看到莫遠嘴一撇,一副你別想拋下老子的臭模樣。

莫遠替他也付了房錢,等鬼王有些累先去休息了,莫遠這才忽然一拉黑二猛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惡狠狠地說道:「快,給錢!」

「什,什麼錢?」黑二猛裝得一臉茫然。

莫遠也不回答,只是把黑二猛混身上下都搜了個遍,連他藏在鞋子底下的幾個銅板都給摸了出來,這才把剝乾洗淨的他往門外一丟,沉聲威脅道:「敢讓別人知道,我就剝了你的皮!」

看著黑二猛罵罵咧咧的回到自己房中,屋門一關,莫遠數著多出來的十幾個銅板嘿嘿奸笑,正準備往懷裡裝,忽然又聞到一股臭味,初時還當是這客棧不乾淨,床底下有死老鼠,後來才發現,奶奶的,竟是那幾枚從黑二猛鞋裡摸出來的銅板發出的臭味!

捏著鼻子把這幾個銅板往窗台上一放,估摸著一個晚上就應該乾淨了,讓他丟棄掉,卻是不捨得的。直到睡下,莫遠都沒有注意到,他往窗台放錢的過程,都被一雙賊溜溜的小眼睛注視著。
xiaoiii 發表於 2019-2-13 21:35
第六章 ~雍夫人的遺命~



夜半三更,莫遠不用人叫,就自己醒來,馬上就要回通天峰了,莫遠自覺的開始修煉功法。正在此時,卻聽到窗台一陣響動,他悄悄抬起頭往外看去,卻見一隻手往那窗台上摸去。

有小偷,竟要偷老子放在窗台上的銅板!這還了得?莫遠勃然大怒,翻身下床,搬起一把椅子就要向那伸向窗台的手砸去,卻才猛然發現,外面這個毛賊竟是黑二猛!

這吃白食的,他怎麼知道我的錢放在窗台上了?莫遠疑惑,也不再急著動手,藉著屋內黑暗,外邊看不清的優勢,悄悄來到窗前,往外張望,卻讓他看到又好氣又好笑的一幕:痞子黑龍竟然也來了,這吃裡扒外的東西,竟然變身成一條大蜥蜴的模樣,讓那黑二猛踮著腳攀爬到自己這扇窗台來,一龍一人合起伙來偷錢!

莫遠伸手就要把黑二猛的手給抓住,卻忽然又見窗外飄然落下一個和尚,慈眉善目,枯臉笑顏,不是枯行神僧又是哪個?

「阿彌陀佛,兩位施主半夜不睡,這是何為?」

痞子黑龍回頭一看竟是枯行神僧,頓時像洩了氣的氣球一樣軟了下來,黑二猛措不及防,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痛得他咧嘴咬牙,卻不敢發出聲來。

「又是你這老禿驢,龍大爺真是倒了八千年的霉,每次做點什麼事都會被你這禿驢給壞了!」痞子黑龍罵道。

枯行神僧對痞子黑龍的叫罵置之度外,逕直走到躺在地上爬不起來的黑二猛跟前,伸手一探,搖頭道:「施主骨胳有些脆弱,這一摔憋著了氣,勸施主還是放鬆一些,由老衲替你通體順氣吧!」

說著,枯行神僧忽然在黑二猛的腰背上輕輕一拍,頓時,他又變成活蹦亂跳的一個毛賊了。

「謝老和尚了哦!」黑二猛拱了拱手說道。

「謝個屁,這老禿驢是與那混小子一夥的,你若是不快點把他收拾了,等混小子一醒,咱倆都別想跑。」痞子黑龍在一旁叫道。

黑二猛心中一動,想起莫遠的手段,剛能活動自如的脊背頓時就覺得冷冰冰的難受,悶叫一聲,就要向枯行推來,卻被枯行長袖一揮,給撲了個空。

知道遇到了高人,黑二猛有些氣餒了,正要束手就擒,卻不防痞子黑龍一躍,跳到了他的肩膀上,用爪子揪著他的耳朵,指揮著他又是拳打,又是腳踢的,但敢稍有不從,耳朵就如要被撕裂般的疼痛。

憑著黑二猛的身手,就算是有一百個恐怕也沾不著枯行神僧的衣服邊,但枯行與他徒弟戒癡一般的性子,認死理,更比戒癡迂腐的是,他還不願傷人,所以空有一身絕世修為,卻不敢施展開來,雖有護體神功,卻又怕反傷了黑二猛,竟然僅憑一雙柔掌,與黑二猛纏鬥。

痞子黑龍見狀,連忙指點黑二猛,憑著牠與枯行神僧的戰鬥經驗,更是指揮著黑二猛屢使陰招,又是踢下身,又是裝昏的,無所不用其極,逼得枯行神僧處處受制,但一身修為也不是白給的,黑二猛終究是個凡夫俗子,最終還是累得像個死狗一樣,趴在地上動也不動,任憑痞子黑龍把他的耳朵扯得血肉模糊,打死也不願意起來了。

直到這時,藏在屋裡看好戲的莫遠才走了出去,一耳光把躺在地上直哼哼的黑二猛打昏,轉而要收拾與黑二猛狼狽為奸的痞子黑龍時,卻發現這畜生正準備乘機偷溜,痛罵一聲,才要追上,枯行神僧卻已經從他的袖筒裡掏出一個銀項圈來,隨手一拋,追著痞子黑龍便飛了出去。

莫遠待要追出去,卻見枯行神僧居然去而復返,同時跟在他身邊的,居然是經久不見的邪螭子,更讓莫遠萬分驚訝的是,這邪螭子一身重孝,懷裡還抱著一個骨灰罈,看見莫遠,老遠就痛哭起來。

「少主,夫人她,夫人她去了……」

莫遠臉色一變,驚聲問道:「你說的是雍夫人麼?」

「正是!」邪螭子大哭著撲倒在莫遠跟前,將懷裡的骨灰罈高高的舉了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是誰幹的?」莫遠的臉色陰沉得可怕,從心底裡,他已經認清了雍夫人就是他母親這一事實,但還沒等母子相認,母親卻就去了?

「阿彌陀佛!」枯行神僧上前一步,說道:「莫遠施主先請節哀順變,雍夫人是為哀傷而死,她臨死前已經將莫遠施主的身世告示天下,並且留下了這麼一封信,讓我轉交給你。」說著,將一封信送到莫遠面前。

莫遠將那信拆開看過一遍,卻才知道,雍夫人臨死前最大的願望,竟然還是讓他保護那個武皇帝,保護他的親生父親!

鬼王不知何時來到了莫遠面前,莫遠對他點了點頭,說道:「鬼王兄請先行到通天峰去,莫遠還有些私事需要處理!」

「屬下謹遵教主吩咐!」鬼王點了點頭,深深地看了枯行神僧一眼,轉而化為一縷黑煙消失了。

這廂裡,莫遠看著邪螭子,道:「我母親這封信裡說明了,讓你協助我這一趟南京之行,你可願意?」

「邪螭子不敢不從!」邪螭子重重地點了點頭。

「那就好,有些事情,也該有個了結了!」莫遠抬起頭,看著頭頂星空,忽然有一番別樣的感悟。


武皇宮已經遠遠在望,車窗外滿目深秋荒涼的景象,蒼茫的天空,一如莫遠此刻的心情,陰沉沉的。

邪螭子小心翼翼地駕馭著馬車,生怕惹怒了車廂內捧著骨灰罈,一身重孝打扮的莫遠。

身為皇子,雖然尚未經過確認,但按照規矩,卻還是要住在皇城以內的。越往裡走,越是清靜,在馬車深入城內十里有餘時,終於來到了全都是高官權貴們聚集的皇城,一棟棟裝飾得極其幽靜典雅的府邸,就如同眾星拱月一般,圍護著武皇宮。

在皇城內,身披黑色長袍的南京城衛卒是看不到的,維護治安的責任由兩萬名駐於南京的禁軍來承擔,紅袍紅甲,腰裡挎著赤焰如火的戰刀,僅這身裝備的價值,就足可以武裝起二十名外城衛卒,但戰鬥力,卻只有天曉得了。

看到一輛寒酸的馬車冒冒失失的闖進皇城,一隊禁軍立即圍了上來,正要開口喝問,等在皇城門口的幾個人就跑了過來。

「大膽,竟敢阻攔二王子的車駕,找死麼?」一個公鴨般的嗓子響起,聽得莫遠只覺刺耳,卻立即就震住了這些禁軍侍衛。

透過車簾的縫隙,莫遠看清了外面這幾個人的臉,除了一個白白淨淨,穿著一身紅袍的中年人讓莫遠多看幾眼外,其他的人一看就是身懷武藝,三階以上的大內高手。而讓莫遠驚喜的是,邪螭子和一名十八九歲的青年也在其中。

白淨的中年人瞪了幾個禁軍侍衛一眼,又求證似的看了下旁邊的邪螭子,見後者點了點頭,中年人的臉上立即就浮現出諂媚的笑意,退後幾步,向馬車拱手道:「裡面的可是王子殿下?」

莫遠一時間還沒有適應王子的稱呼,愣了一下,直到邪螭子提醒,他才相信這中年人的確是在叫自己,輕咳了一聲,整理了一下衣服,捧著雍夫人的骨灰,走下馬車。

「少爺,這位是皇上派來接你的王公公。」邪螭子替莫遠引薦這名中年人,還特意在後面加了一句:「少爺的身份能得到武皇帝的認同,其中王公公的功勞最大,還望少爺以後莫要忘記了才是。」

「嘿嘿,這是奴才應該做的,殿下在外吃了諸多酸苦,奴才先前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知道了,自當盡心竭力才是。」王公公在武皇宮裡是待成精的人物,自然知道邪螭子後面的話,不過是替自己在這個來歷不明的皇子面前賣好罷了,但他的心裡的確也有所打算,所以說得很是忠誠的樣子,只差沒有抱著莫遠的腿痛哭了。

莫遠點了點頭,輕聲道:「如此多謝王公公了,日後莫遠若能有成,定不會忘了王公公今日之恩。」

「少爺,這是錢尚書的公子錢予,也是少爺的表舅,現在刑部任主事一職。」

邪螭子從始至終都沒有改口叫莫遠殿下,這讓莫遠留了心思,難道說其中還有變故?但表面上,莫遠還是要把場面功夫給做了,他向這位年紀大不了自己幾歲的錢予躬了躬身,垂首道:「莫遠見過舅舅。」

「快快起來,你現在貴為皇子,如何能向下官行禮,萬萬使不得啊!」錢予嘴上說著,但身子卻絲毫未動,相反的,當皇子的便宜舅舅,似乎讓他很是得意。

莫遠對錢予的觀感降低幾分,直起身,看著邪螭子道:「我現在去哪裡?」

「還能去哪裡?殿下既然回來了,自然先要去面見皇上才對!」王公公在一旁插嘴道。

莫遠的目光一轉向他那裡,就看到了滿臉的笑容。

「昨日我拿著夫人的遺書,已經見過皇上了,他的確是下旨要你一到南京城,就先去見他。」邪螭子點了點頭,臉上卻絲毫沒有莫遠得到武皇帝認同的歡悅,沉沉的臉色,讓莫遠又多了幾分小心。


捧著母親的骨灰,一身素衣的莫遠在武皇宮大門外卻被侍衛給攔了下來。

「大武國律令,進入武皇宮大內,無品無階者不入,素衣孝服者不入。」侍衛板著臉,看都不看王公公一眼。

「殿下莫怪,大內規矩如此,侍衛也是奉命行事。」王公公向莫遠解釋道。

「既然如此,我回去換過衣服再來就是。」莫遠說道。

「不必,奴才早就給殿下準備好了!」王公公變戲法似的掏出一套乾淨的紅色長袍,往莫遠身上一披,笑道:「規矩是人訂的,自然也有通融之道不是?」

「多謝公公想得周到,若不然莫遠還不知如何是好呢!」莫遠這下是真的有些感激了,母親身故,莫遠除了帶了兩身為母親盡孝的素衣外,其他的衣服早就丟棄了,他早就打定主意,要替母親守夠三年孝,一時間讓他找一身吉服,的確是有些難為了。

「殿下說哪裡去了?替主子們盡心盡責,還不是我們這些奴才們該做的?」

莫遠在暗中觀察他所見過的每一個人,而王公公又何嘗不在注意著這位從天上掉下來的王子殿下?

趨炎附勢,察顏觀色,巴結奉承,在他們這些當太監的人中,這都不是讓人不屑的做法,而是一門學問,一門決定著你能生存下去的學問!若是莫遠一來就仗著身份囂張驕橫,王公公只會避而遠之,每朝每代,皇宮內奪權之爭中,最先死的就是驕橫之人!

莫遠看著眼前巍峨的宮牆,在夜色的籠罩下,如同一頭潛伏在黑暗中的洪荒巨獸,千百年來,這頭巨獸也不知道吞噬了多少豪傑,自己是否是其中一個,卻還不得而知。

「殿下,快進去吧,皇上剛用過晚膳,正在御書房內批閱奏折呢!」王公公急匆匆的走了過來,他對莫遠的臉色已全然沒了先前的熱情。

剛才他進入膳食房,向武皇帝稟報了莫遠已在外面等候的消息,本以為武皇帝會因為這個皇子自幼流落在外,而召他進內同桌用膳的,卻沒想到武皇帝竟然只是一臉淡漠的應了一聲,直到慢條斯理的用完膳食後,方才決定在書房內召見,要知道,此時莫遠已在外面等了足有半個時辰!

「王公公請前面帶路。」莫遠對這房舍千棟,層出不窮的武皇宮毫無所知,生怕自己走錯了地方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於是道。

「奴才還有別的事情要做,皇上沒准奴才引進,奴才也不敢擅專。」王公公垂眉斂眼,語氣裡夾雜著刻意的疏遠,他指了指身後,道:「從這裡過去,到前面那邊向左拐一個彎,再走到一棟紅房子後面,轉向右,走幾步就到了。」

說完,王公公就像是怕在這裡多待一會兒就會沾染上莫遠帶來的晦氣一樣,不等他答應,就急匆匆的跑了。

「原來也是一個附勢之人!」莫遠冷笑,他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卻沒有想到自己還沒有見到那個所謂的父親,就已經落得了孤家寡人的下場。

依著他的脾性,當即就要轉身離開,但懷中還抱著母親的骨灰,她就是為了讓自己有一個光明前程而死,難道自己要辜負她嗎?不能!哪怕是為了母親的遺願,自己也要去見見那個人!

前次在武皇宮內見過的那個小男孩走過這裡,遠遠的看見莫遠,便湊了上來,一身皇子打扮的他,讓莫遠很容易的就辨認出他便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

「你叫什麼名字?」莫遠問道。

「雨錚。」小男孩停下了步子,回頭打量著莫遠,忽然狡黠地笑道:「我知道你是誰。」

「我是誰?」莫遠愣了一下,難道自己的身份已經這麼快就傳遍了整個武皇宮嗎?不然怎麼連一個小孩也都知道了?

「你是莫遠,比大哥小一個月的二皇兄,是嗎?」童言無忌,小雨錚從旁人嘴裡得知父皇還有一個兒子,就以為父皇的兒子都是皇子,比他大的自是皇兄了。

「你很聰明,是你師父教你的嗎?」莫遠點了點頭,他開始套雨錚的話了。

「這還用師父教嗎?我自己早就知道的。」小雨錚說著,眨巴眨巴眼睛,又問道:「你怕不怕父皇?」

「呵呵,我還沒有見過他,又談得上什麼害怕呢?」莫遠笑道。

「二……哦,你一回來,現在他就是老三了,三皇兄最怕父皇了,每次見到父皇,都像是見了師父一樣,混身篩糠,父皇就罵他難成大器。」小雨錚笑嘻嘻地說道。

「你母親是哪位娘娘?」莫遠知道皇后只有大皇子一人,所以自然不往皇后身上猜。

「淑妃娘娘啊,嘿嘿,你還不知道我就是十三皇子吧?」小雨錚似乎對自己排行最小很是得意,滿臉的笑容。

「原來如此,怪不得呢!」莫遠暗中點了點頭。

淑貴妃的哥哥是武國大將軍長孫宏,率領著二十萬精兵替武國鎮守西疆。有一個大靠山,自然連皇后也要禮讓三分。

跟著小雨錚,莫遠免去了迷路之憂,很快就到了御書房外面,看著這間黑乎乎的殿堂,連一個侍衛都沒有,莫遠怎麼也無法將這裡和武皇帝最常待的御書房聯繫起來。

小雨錚卻是毫不避諱,他爬上台階,一邊叫著父皇父皇,一邊就推開了房門,裡面的燈光一下子宣洩而出,莫遠這才知道,御書房之所以建成如此模樣,是為了防止刺客半夜偷襲。

名為書房,實際上這裡卻沒幾本書,一張鋪著明黃綢緞的書桌,一張盤龍椅,偌大的御書房,顯得很是空曠,而龍椅上坐著的人,讓莫遠擰起了眉頭。

這是一個正值壯年的人,身板挺得直直的,國字臉,丹眼鳳眉,眉梢直沒入髮,整個就是莫遠二十年後的模樣。

「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了?師父教你了些什麼?」推開厚厚的奏折,武皇帝笑呵呵地抱起了小雨錚,身為帝王,他很少在兒女面前露出慈父模樣,但對這個小兒子卻是例外。

「師父說他今天累了,我順路帶二皇兄來。」小雨錚一邊說著,一邊抓起桌子上的筆,就比劃起來。

「雨匡?他來……」武皇帝才說了一半,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莫遠,愣了一下,似乎感到難以置信,整個人都不由得顫抖起來。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鎮靜下來,看著莫遠,沉下臉說道:「進來吧!」

莫遠捧著母親的骨灰,一抬腳,跨過了那個高高的門檻……
xiaoiii 發表於 2019-2-13 21:36
第七章 ~父子相見~



「你叫莫遠?」武皇帝懷中抱著小雨錚,看著莫遠冷聲問道。

「是。」莫遠點了點頭,也許是因為身世的原因,在他面對著這位武國最有權勢的人時,竟然絲毫不感覺到緊張,相反的,還有濃濃恨意纏繞在心頭。

「這,這是你母親的骨灰?」武皇帝放下小雨錚,走下龍椅,來到莫遠面前。

「是。」莫遠稍稍抬起頭來,想看看這個男人在知道母親死後是何反應,但讓他失望了,眼前的武皇帝臉上,竟然看不出絲毫悲切之意,就好像是一個與他毫不相干的人死了一樣,不為所動。

「你母親是個好人,活著的時候,朕對不起她,現在她既然死了,朕決定追封她為德妃,將她的骨灰,放在敬德閣吧!」

這就是母親苦等十多年的回報?莫遠很想揪住眼前這個人的衣領,問問他究竟有沒有良心。但理智告訴自己,這樣做沒有任何的好處,不管是對自己,還是死去的母親。

他強忍住心中的怒火,沉聲道:「母親自有地方下葬,不勞陛下操心。」

武皇帝眉頭一顫,冷哼一聲,厲聲道:「朕意已決,豈容你隨意變更,朕說將她安放在敬德閣就安放在敬德閣,你下去吧,把骨灰留下!」

「皇上,這是怎麼了啊?二殿下才剛回來,就讓你如此怒罵,擱誰心裡都難受啊!」人還未到,聲音先至,莫遠抬起頭,卻看見從後殿走來一名美艷的婦人。

她柔軀修長,體態豐盈,卻有著一束只能盈握的細腰。她臉上未施一點脂粉,膚色在燈光下卻比玉還光潤白皙。除了挺鼻、殷紅小嘴外,最奇特美妙的是兩道長眉直插入鬢,未經描盡,自然漆黑閃亮。

她豐滿,卻長著一副瓜子臉;她頎長,卻步履輕盈得像貓一樣;她神情嚴肅,但舉手投足之間,卻會勾起男人最基本的慾念。她髮髻上只有一根玉簪,卻比滿頭髮飾更引人注目。

母親已可以稱得上是絕世美女了,但和她一比,立即就相形見絀。莫遠看了一眼,連忙就低下了頭,但那柔美的容顏,卻存留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皇后這麼晚了還不休息?」武皇帝一看到這婦人,臉上就浮現出得意的笑容,雖然兩人已經相處十多年,但婦人就如同一座神秘的寶山一樣,總能給武皇帝耳目一新的感覺。

這,也許就是這位婦人能得到武皇帝獨寵十多年不變的原因吧!

婦人嫵媚地看了一眼武皇帝,卻轉向莫遠,伸出纖纖玉手,在莫遠的臉上輕輕一摸,武皇帝臉色頓時大變,但婦人接下來的話,讓他放下心來。

「吾兒在外流落多年,可是吃了不少苦啊,你看看這瘦的。」

「你還愣著做什麼?見了母后竟還不快快行禮?」武皇帝瞪了莫遠一眼。

「莫遠見過皇后娘娘。」讓莫遠叫這個看起來大不了自己幾歲的婦人為母親,他實在是叫不出口,更何況母親的死,也間接是她造成的,所以莫遠跪得很是勉強。

「吾兒快快起來。」直到莫遠結結實實的跪在地上,婦人這才連忙將他扶起,笑道:「你父皇對你那幾個兄弟向來嚴厲,他是怕你這些年在外面懶散慣了,這才一回來就待你如此刻薄,你可萬萬不要往心裡去才是。」

在整個武皇宮大內,敢直言武皇帝刻薄的,恐怕也只有皇后一人,由此可見,她在武皇帝心目中的地位。

「莫遠不敢。」莫遠又低下了頭,他一看到這婦人的臉,就有些不捨得移開目光,但理智告訴他,這樣只會讓自己死得很難看,所以他克制住自己的情緒,不去注意婦人的臉。

「皇上,二殿下怕是還沒有吃晚飯呢,可否准許臣妾帶他到我那鍾玉宮內用膳?」婦人的手,有意無意的搭在莫遠的肩膀上,那柔若無骨的潤滑,就算是隔著幾層衣服,莫遠都能感覺得到。

「哼,這是他的造化!」武皇帝冷哼一聲,重重地坐回龍椅上,隨手拿起了一本奏折。

「錚兒過來,別在這裡打擾你父皇。」婦人又招呼了小雨錚一聲,牽著他的小手,領著莫遠正要離開。

武皇帝卻在身後說道:「莫遠,將那骨灰留下!」

莫遠臉皮上的肌肉一陣顫抖,前面的婦人似乎都感覺到莫遠的怒氣,回頭像是看好戲一樣看著他。

克制,克制!莫遠在暗念了幾遍,終於壓住了怒火,將骨灰罈放到了武皇帝面前的桌子上。

「那是你母親的骨灰,你為何不帶在身邊?」婦人笑著問道。

「莫遠又如何敢違抗聖旨?」莫遠此時對婦人已存了戒備之心,再看婦人的臉,只覺得這張絕世容顏下面,或許真如外面傳言那樣,是蛇蠍一樣的心腸。

婦人不再說話,在一群宮女的陪同下,款款向鍾玉宮走去。

相比之下,鍾玉宮明顯的帶有燕國色彩,無論是從主色調還是宮內的擺設來看,都受到燕國的極大影響,這也是因為住在這裡的主人,是燕國人吧!

走進鋪著厚厚西域毛毯的屋內,讓莫遠感到驚訝的是,地上竟然跪著一位身穿淺色暖袍的女子,雖然背對著自己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從這女子的打扮來看,分明是一位嬪妃!

「賤人,長記性了麼?」婦人走上前,抬起一腳,踢在這位嬪妃的身上,質問道。

「哎喲!」許是在地上跪得時間太久,嬪妃已有些昏昏沉沉的,全身都僵硬麻木了,被皇后這麼一踢,忽然直起的身子如裂開了一樣疼痛,淚水也一下子流了出來。

「哭什麼哭?你這個賤人,竟敢背著我去勾引皇上,當本宮瞎了眼麼?」婦人又在嬪妃的身上踢了一腳,這才向隨她進來的太監道:「把這賤人給本宮帶出去,莫要讓她髒了我的鍾玉宮!」

太監應了一聲,架起已痛得直不起身的嬪妃抬了出去。

「這些皇子嬪妃們,給他一點好臉色,就當你是好欺負的,連這後宮內是誰當家的都不知道了。」婦人似有所指,氣哼哼地走到桌前坐下,慢條斯理地喝完了一杯熱茶,彷彿這才想起莫遠一樣,連忙道:「你還愣著做什麼?快坐下啊!」

莫遠本想就此離開鍾玉宮,但婦人卻不給他機會,彷彿是為了堵莫遠要告辭的嘴一樣,婦人命令幾個太監端來了一些膳食,就擺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非要看著莫遠吃完它。

這一頓飯或許是莫遠這一輩子最難下嚥的了,先前在武皇帝那裡受的欺辱,跟著這個婦人所看到的一切,都合著飯菜咽進了肚子裡,翻江倒海,讓他忍不住想要吐出來。

「你父皇雖然沒有將你的身份詔告天下,但在本宮看來,不出這幾天,你是皇子的身份就會傳遍整個南京城,卻不知你以後有何打算?」婦人帶莫遠來這裡,並不是真的讓莫遠吃飯,而是另有目的,所以見他只吃了一小半就停了下來,也沒說話,就直接問起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這是莫遠在短短的兩個時辰內,第二次聽到有人問他的打算了,他有些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麼對自己今後的目標如此上心呢?

想到這裡,莫遠心頭一動,他忽然覺得自己猜到了婦人為什麼這樣問他,但為了試探是否真的像自己所想的那樣,只好回答道:「活著,好好的活著。」

「你身為皇子,又有誰敢害你?」婦人覺得莫遠這是在敷衍她,臉上露出不悅。

莫遠閉口不語,他忽然發現自己把自己擺在一個很尷尬的位置上。

「你才剛回來,許多謠言都是無中生有,你千萬莫往心裡去才是。等明兒一早,我就給你父皇說說,先給你在戶部安排一個差事吧,這樣你一來可以有點事做,二來也可以幫幫你哥哥。」婦人說完,端起了茶碗。

莫遠知道,自己該走了。雖然很想一步就走出這個黑暗的武皇宮,但他在出鍾玉宮之前,步子邁得很小,很小,似乎在猶豫,又像是有些不捨,究竟是為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

「王存,你說他心機很深?」等莫遠走遠以後,婦人忽然問道。

「這是奴才的感覺罷了,但皇后娘娘慧眼識人,奴才看錯也是有的。」先前接莫遠進宮,後來又突然離開的王公公,從幔帳後面走了出來,像一隻狗一樣跪伏在婦人腳下。

「哼,只想活著?不是擺明了是說我會害他麼?既然他這麼聰明,那我就成全他。」婦人忽然站了起來,掃視了周圍一圈。

眾侍女們轉眼就消失了,鍾玉宮內除了婦人以外,只剩下王存一個太監。

「娘娘,皇上是什麼意思?」王存知道,婦人這是有什麼私密的話要對自己說,而能有此榮幸,全是他把莫遠的一舉一動,都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婦人,由此取得了婦人的好感。

在有些時候,有些人你既然覺得他注定失敗,那不妨在他臨死之前,當著兇手的面狠狠地踹上兩腳,博取好感,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皇上想把他流放到外面,做一個有名無實的逍遙親王。」婦人臉上露出得意的神情,但隨即她板起臉,道:「但我偏不如他所願,留他在身邊,看著他!」

「愚蠢,讓他經常在皇上面前晃來晃去,只會給他機會。流放出去,其實也好!」一個清冷的男音忽然響起,把王存嚇了一跳,抬頭一看,卻是一個儒雅中年人。


南京西區,古龍堡內。

「少爺,今天皇上可能要賜你封號,你可千萬不要和皇上鬧彆扭,這可是關係到你以後能否在南京城立足啊!」邪螭子再三叮囑道。

「在眾多朝臣中,能左右皇上決定的,非丞相柳如是和國師莫屬。但國師不問朝政,隱居大內,在朝堂上,柳丞相可謂是一手遮天。公子去了,要萬萬小心才是。」靜妃此時像是已忘記了自己身份,一邊替莫遠整理衣服,一邊說道。

「柳如是,原為燕國首富,因扶持武皇帝上位而受到重用,擔任丞相一職已有十五年,武國朝正在他的一手把持下,逐漸從原來的重軍輕商轉為重商輕軍,武國朝中大臣,有近三成都是大商人擔任,而武國也是這十五年間,少有的沒有向外擴張,轉而成為中土世界最富有的帝國!」莫遠說完,看著靜妃笑道:「我說的對麼?」

「公子說的不錯,但還有一點遺漏。」靜妃道。

「還有什麼?」莫遠在來南京城的路上,已經有意識的對武國朝局加以瞭解分析,就算是不能對南京城官員瞭如指掌,但至少也達到了清清楚楚的地步,卻不明白靜妃說的是什麼。

「柳如是並非抑軍重商,相反的,他還極力主張組建一支由南京城直屬的游動兵團,這支兵團以騎兵為主,裝備精良,雖然人數不足五萬,卻是比之鎮守西疆的暴風軍團戰鬥力更強。但不知為何,組建這支兵團沒有得到皇上的應允,半途腰斬,裝備好的一萬人,被改編成現在的禁軍。」

「原來如此。」莫遠點了點頭,他能已猜到武皇帝為什麼不准建立這支兵團了,一支比暴風軍團還強大的力量,鎮守在南京城,卻不掌握在皇帝的手中,無疑會讓他寢食難安。知道了這些,莫遠心中冷笑,看來柳如是意圖謀反的傳言,也有幾分真實啊!

「少爺,你看這古龍堡這麼大,只住我們幾個人,是不是人太少了點?」邪螭子問道。

「你隨我一起去吧,隨便等從武皇宮出來,我們去奴隸市場看看,再買幾個奴隸回來。」莫遠點了點頭。

本來像是買奴隸、侍女這樣的事情,不需莫遠操心,邪螭子就足可以勝任。但莫遠卻想到這次買的奴隸,很有可能是自己將來成就大事的基礎,不能等閒視之,所以決定親自前去。

離開古龍堡,莫遠這一路上仔細查看沿途情形,很快就被他發現一個奇怪的事情,那就是西城這裡,大多都是花樓妓院的所在,而錯雜其間的,卻是一個個的貧民窟。

美色好酒,竹歌笙舞,本是人間至樂之事,但和著美酒喝下的,卻是衣不裹體的貧民們嘴裡的糠食,伴著歌聲唱響的,卻是飢餓孩童的哭聲;裝飾得極其華麗的馬車沿途輾過的,是流浪者的屍骨。

「少爺莫要奇怪,這是那些妓院有意為之,讓那富貴人們在享受的同時,又能看到層次的差別,從而引得那些貴人們更是得意。」邪螭子本就是奴隸出身,而後被雍夫人安排到莫遠身邊,協助他完成這項任務。

雖然他現在已獲得自由,但往記憶深處的苦難,卻是一生都無法忘記的。

莫遠放下了車簾,他忽然再沒有心思去看風景了,心裡面覺得有什麼東西觸動了自己的心弦,但想要抓住,卻又摸不著。

武皇宮已經隱隱在望,馬車一進入皇城,就變成了同一個方向。

此時正是上朝的時候,從皇城內各座權貴府邸裡駛出來的馬車,此時大都是向著武皇宮趕去。

莫遠所乘坐的單馬鞍車,夾雜其中,格外的顯眼,看到的人都在暗中議論怎麼會有這麼寒酸的馬車進來,僅有的幾個知情者原本想要上前與莫遠交談,但一看到他的車,連忙就避得遠遠的。這些人中,就有一個莫遠的舅公,當今刑部左尚書錢宮羽。

「這位大人看著面生,不知是……」

一輛八匹馬拉著的豪華大車,漸漸的追近了莫遠的車,掀開車簾,一位面相仁和的儒雅中年人露出了笑臉。

「在下莫遠,新來的,所以丞相大人自然是不認得的。」能在皇城內乘坐八匹馬拉著的車,莫遠就算是想要假裝不認得也是很難。

「原來是二皇子殿下,如是真是失禮了。」柳如是一聽,竟然吩咐車伕停下,尚在大街上,就主動上前向莫遠躬身。

莫遠雖然不想多談,但柳如是能主動示禮,他也不能缺了,連忙掀簾下車。

兩輛馬車停在大路中間,雖然寬敞的皇城大道還有寬餘可以通行,但後面那些大臣們一打聽,竟是丞相的車擋了道,連忙就收住了要罵的嘴,喝令車伕停下,乖乖的等在後面。

「此處距離上朝的地方已經不遠,殿下是否願意陪老臣走上一走?」柳如是顯然是有話要說,但不想擋著別人的道,於是問道。

「丞相大人何出此言?莫遠自當從命就是。」

「昨日皇上將我召進宮裡,談起殿下以後的安排,皇上有意讓殿下留在南京城,你意下如何呢?」柳如是擺了擺手,命令車伕將自己的馬車趕走,莫要擋了別人的道。

但後面那些朝臣一聽說丞相棄車步行,就算是再不願意,也不敢坐車了,連忙都下了馬車,遠遠的跟在後面。一時間,皇城大道上出現了一個怪異的景象,百餘名肥頭大耳的武國權貴們,竟然都棄車徒步了!

莫遠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心中對柳如是的威望更有了一層新的認識,當下不動聲色,只是隨口問道:「莫遠才回武國,還有諸多事情不甚明白,丞相大人可否教我?」

「我希望你能離開南京城,在外面做一名逍遙王爺。」柳如是毫不避諱地說出了自己心裡的打算,或者是他覺得自己根本就不需要對這一個小小皇子避諱什麼,所以直截了當。

「這主意倒是不錯,莫遠也確實有此想法。」莫遠點了點頭,不知怎麼的,他竟然想到了六百年前的巫勝雲。

「不知殿下想到哪裡去?」柳如是笑了笑,道:「你別往歪處想,老臣自認在皇上面前還有些薄面,若是殿下選中了所在,老臣自當盡力說服皇上。」

「莫遠聽從丞相吩咐!」莫遠說著,隨手摸了一下武皇宮門口的一棵大松樹,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柳如是落後一步,向著莫遠剛剛摸過的地方一看,眼裡殺氣頓現──碗口粗的大松樹,竟然被莫遠生生抓掉一層皮來!

「皇上駕到!」一名太監扯著喉嚨叫道,朝堂上立即安靜下來,隨著武皇帝走進大殿,文武百官齊齊下拜。

「莫遠?」武皇帝坐上龍椅的第一句話,就是叫莫遠的名字。

「在!」莫遠邁出列班,躬身道。

「從今往後你排到皇族列中。」武皇帝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指了指左手邊的位列,就像是在做一個無關緊要的佈局。

「遵命。」莫遠走到了左側班列,迎向他的,卻是一道凌利的目光,莫遠抬頭一看,卻是一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青年,站在皇族列最前面的位置。

無疑,這就是大皇子巫雨天了。

「皇上,微臣有事要奏!」柳如是忽然走出班列,躬身道。

「說!」武皇帝道。

「莫遠雖然名為皇子,然而未經過宗部確認,若是冒然認同,微巨只怕難堵天下百姓的悠悠之言。」

「臣吳虛有不敢認同丞相之言!」一名身在皇族班列中的老臣忽然走出來,指著莫遠道:「各位大人請看,二皇子莫遠殿下,與皇上幾乎是一模一樣,無論是從外貌和身材上來看,都如同是皇上少年時的再現,僅憑這一點,就足能證明他的身份。再加上德妃當年本就是隨皇上去往燕國,本已得皇上臨幸,龍種更是在皇上離開燕國之前就已種下,這點確認無疑,連皇上都知道了,丞相大人這麼說,莫非是有什麼別樣的心思?」

「芙蓉王此話此講?本相只是替皇上著想,怕百姓起疑心罷了,又何來什麼心思了?」柳如是的聲音一落,立即就引來身後大臣的附和聲,相比之下,皇族的聲音就小得多了。

龍椅上的武皇帝,任由下面的人爭論不休,竟然微閉了眼睛,直到芙蓉王扯出大皇子雨天不是足月出生,論理應屬莫遠為長時,武皇帝才忽然睜開眼,看到的,卻是莫遠那冷譏的眼神。

「都給朕住口,芙蓉王,你越說越不像話了,朕看你是老邁昏庸,罰你三個月不准上朝,回家給朕好好閉門思過,若是再敢胡言亂語,朕絕不輕饒!」

「父皇!」大皇子雨天狠狠地瞪了莫遠一眼,忽然眼眶一紅,跪倒在地上,痛哭道:「父皇要替孩兒做主啊,從小就被人污蔑孩兒不是足月出生,現在二弟回來,更被芙蓉王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如此調侃,孩兒以後如何出門見人啊!」

「皇上,長皇子之爭,歷來都是國亂之源,若不及時制止,並殺一儆百,恐怕會有禍事啊!」柳如是也乘機進言,跪倒在殿堂上,身後嘩啦啦的,竟有大半的朝臣要求嚴懲芙蓉王。

「巫莫遠,此事是因你而起,你有何看法?」武皇帝忽然看著莫遠問道。

「依莫遠看來,這件事可大可小。」莫遠看著柳如是道:「此事關鍵在於,有人想要藉機治芙蓉王於死地!」

「二殿下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大皇子和巫相大人要害芙蓉王不成?」一名丞相陣營的朝臣叫道。

此言一出,立即就惹來丞相的怒目相視,拍馬屁卻拍到了馬腿上。

「沒有人會想要害芙蓉王,你多慮了!」武皇帝擺了擺手,道:「芙蓉王之事的確應該重懲,以儆效尤!則懲芙蓉王罰其閉門三月,另沒去其半年俸祿!」

這下子再沒有人說話了,因為他們若是說了,就等同於是承認想要害芙蓉王,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皇上,二殿下等到明年就已成人,按照我武國律令,成年皇子要被分封出去,不知二皇子殿下將做何安排?」柳如是問道。

莫遠心中冷笑,大皇子雨天也同樣到明年就已成人,為何不封他?但莫遠也的確想要離開南京城,所以看著武皇帝,聽他做何決斷。

「巫莫遠你有何想法?」武皇帝很讓人意外的,竟接二連三的問莫遠的意願,這也使得眾朝臣格外的注意莫遠。

「莫遠想要去冰雪森林,在長孫統領的冰雪軍團中效力,為我武國北疆安寧盡一番力!」莫遠說道,他既然已經打算和柳如是對著幹,那又何妨更進一步?

「你真的有這打算?」武皇帝擰起了眉頭,顯然對莫遠的回答極其不滿。

「莫遠早已決定!」

「此事明日再議,我想你會改變主意的。」武皇帝鼻子裡重重的哼一聲,不再談這個話題。

柳如是看著武皇帝的臉色,忽然冷笑起來。
xiaoiii 發表於 2019-2-13 21:37
第八章 ~奴隸瑪古~



南京城東城,這裡不僅僅有整個中土世界最大的角鬥場,而且還有最大的奴隸販賣市場,從北疆販運過來的奴隸和從西域送來的野蠻人,經過長達數千里的艱難跋涉,彙集到這裡,再從這裡販運到武國各地。

還隔著幾條街的距離,就能聽到市場上的喧鬧聲,莫遠坐在車上,一邊閉目養神,一邊聽著邪螭子講解這次準備買的奴隸數量。

「看家護院的人,像我們古龍堡那麼大的地方,至少要上百個侍衛才行,再加上隨從侍衛,我們至少要買一百二十個,另外還要做些雜務的奴隸、侍候少爺的奴隸,這打打算算,至少要一百五十個才夠。還有……」

「我們有那麼多錢嗎?」邪螭子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莫遠打斷了。

「算下來,每個奴隸就算是要二十兩銀子,我們也要三千兩銀子才夠,從燕國帶來的錢,恐怕是不夠的,但好在少爺現在有著皇子的身份,還可以到宗部去報銷一百名奴隸的份額,所以應該差不了多少。」邪螭子道。

「一百個奴隸沒有限制是什麼奴隸吧?」莫遠問道。

「這,這倒是沒有。」邪螭子想了想道。

實際上武國的每位皇子,從頭到腳所有的一切都是由宗部負責,而且每個月都還有不少於一萬兩銀子的花銷。但莫遠這個半路出來的皇子,既沒有什麼靠山,又不得武皇帝的寵愛,宗部的那些人自然也就對莫遠很是苛刻,連累得他的奴隸數量,都有了限制。

「那就把奴隸全部都買成野蠻人,至於說伺候的奴隸,我看就不必了,最多再買做飯的女奴。節省下來的錢都給我買成最精良的戰甲,我要用他們來保護安全。」莫遠說道。

其實就連他自己也知道,僅憑一百名野蠻人奴隸,是絕對不可能保護得了自己的安全的,他之所以這樣做,是想要做出一種姿態給柳如是和武皇帝看,自己在防著他們!

邪螭子有些為難了,他苦著臉道:「少爺,這樣做會讓那些人找到對付你的藉口。」

「藉口?」莫遠冷笑起來,道:「他們要整治我的話,還需要藉口嗎?」

邪螭子欲要再說,但看莫遠的臉色,知道自己說什麼他也不會聽了,歎了口氣,隨他的願了。

南京城的奴隸市場,佔地百餘畝,裡面每天都集滿了人,平日裡都不下五千人在這裡買賣,而每逢年末新的奴隸運來時,這裡更是達到數萬人!今天未逢年末的大交易日,但這裡的人卻有上萬人,之所以如此,還是因為無際大陸最大的奴隸販子白谷,新從西域運來了一批野蠻,各地的奴隸販子都聞訊而至,準備從其中分得一批。

「絕對是處女的,起價十兩銀子,價高者得!」

「雄壯威猛的紅髮壯漢,野蠻人中的王者,僅此一個,一千兩銀起價!」

叫賣奴隸的聲音此起彼伏,無數的奴隸用繩子栓著,蹲在市場上那些專門的石條上,隨著買者的要求,而擺出各種各樣的架勢,稍有不從,就是皮鞭伺候。

莫遠一路看過去,並沒有見到他所希望的野蠻人奴隸,至於說那個被叫價千兩銀子的萊茵族人,莫遠卻並沒有多大興趣。

「少爺,你看看這個怎麼樣?」邪螭子忽然指著一名粗毛黃髮奴隸道。

「粗毛奴隸善於耕種,但不適合打仗,並不適合我。」莫遠搖了搖頭,而且邪螭子給他指的這個粗毛奴隸,一看就是被賣過很多次了,身上鞭痕遍佈,顯然是個不怎麼聽話的主。

「他叫瑪古,當年是和我一起被販賣的,卻沒有想到過去了這麼多年,他變得蒼老了許多。」邪螭子搖了搖頭歎息道。

似乎是聽到了邪螭子的話,蹲在石條上垂著腦袋不吭聲的瑪古忽然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邪螭子,一時間沒認出來,還是邪螭子笑了笑,他才反應過來,一臉驚喜地叫道:「你是三二一!你,你還沒有死?」

三二一這個名字,是當初邪螭子被販賣時的編號,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人這樣叫了,邪螭子都差不多忘記了。

邪螭子看著自己當初的同伴,點了點頭道:「我比較幸運,找了一個好主人,你看,我現在已經自由了。」

邪螭子指了指自己臉上的那塊傷疤,這是他當初身為奴隸時奴隸販子在他臉上紋的印章,自從雍夫人宣佈他成為一名自由人後,他第一時間就把臉上的印章給毀了去。對於一個奴隸來講,印章不僅僅證明自己是別人的私有財產,更是一輩子的屈辱。

「原來是那傢伙騙了我們,他還說你是被一個妓院的人買了去,被人閹了以後,在妓院裡做一名男侍,半年後,那傢伙見我們常提起你,又說你早就被折磨死了,害得俺還替你掉了兩滴淚呢!」瑪古說著,臉上難以掩飾對同伴的羨慕。

「二二五,你這個混蛋,在幹什麼?又在商量怎麼逃跑嗎?」一個肥肥胖胖的奴隸販子忽然走來,揚起鞭子就要抽到瑪古的頭上,但被莫遠伸手架住了。

「我想要這個奴隸。」莫遠雖然很想將瑪古買下來,送給邪螭子做為一點補償,但他不能直接說出來,若是給這個奴隸販子知道自己買瑪古的心理很急切的話,他會乘機抬高價格。

「你要買二二五?」奴隸販子一聽大喜,二二五也算是個老油條了,人們只要看到他那一臉的印章,就知道轉了很多的手,誰還願意再買一個不聽話的奴隸回去?本來奴隸販子已經不打算賣瑪古了,今天來碰碰運氣,竟然真有人買。

「多少銀子?」莫遠受不了這個奴隸販子嘴裡的大蒜味,皺了皺眉頭問道。

「二十兩銀子,你看著二二五身上這肌肉,你再看看他的牙口,正是壯年,能吃苦,有力氣,買回去絕對超值。」

「我懶得和你囉嗦,五兩銀子,行的話我們少爺帶走,不行你就等等看有沒有人要。」邪螭子明白了莫遠買瑪古的目的,但又不願意讓莫遠花太多的錢,五兩銀子,已經是低得不能再低的價格了。

「這不可能,你看看……」奴隸販子還要再向他們展示瑪古的雄壯,一低頭,卻看到瑪古抱著肚子在石條上直打滾:「你這個混蛋,在幹什麼?」

「主人,不行了,不行了,我的肚子痛毛病又犯了。」瑪古避開奴隸販子的目光,悄悄向邪螭子眨了眨眼。

「你什麼時候有肚子痛的毛病了?」奴隸販子沒有想到瑪古竟然在關鍵時刻跟自己來這一手,想要狠狠地把瑪古揍一頓,但看到莫遠他們站在一旁,生怕自己這一鞭子下去,又要少些銀子,於是一咬牙,道:「五兩銀子就五兩銀子,乘早把這個禍害賣掉,也省得他唆使其他的奴隸逃跑!」

不經意間,奴隸販子把瑪古的大毛病給說了出來,也幸虧莫遠在乎的並不是這些,很是痛快地讓邪螭子掏了銀子,在公證處辦好了手續,瑪古也就成了莫遠的私人財產。

完成了這些,莫遠背著手在奴隸市場內尋找著自己的目標。

而瑪古卻在後面對邪螭子悄聲說道:「嘿,三二一你現在混的不錯啊,竟然成了總管,你主人還把錢交給你來保管!」

「你最好是把手收起來,若是敢給我發現你偷少爺的錢,休怪我對你不客氣。」邪螭子威脅道,他有些後悔買下瑪古,因為瑪古除了喜歡唆使其他的奴隸逃跑,看他們被抓回來後被主人狠揍的場面外,更喜歡偷東西,為此他還被販隸販子給斬去了一根手指頭。

「嘿嘿,現在還需要偷嗎?不如我們捲了錢跑路怎麼樣?到我們西域去,在那裡,我保證你能吃香的喝辣的,有數不清的金髮碧眼的美女供你享受,嗯,想想吧,那毛茸茸的大腿,那黑乎乎的乳房,還有那粗壯的身軀,不行了,不行了,三二一,你一定要跟我去西域,不去的話是你的一大損失!」瑪古鼓惑道。

邪螭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幸虧少爺沒有聽到,不然恐怕還真以為自己會喜歡那毛茸茸的大腿不可。

「閉上你的嘴巴,再敢胡說一句,我就讓少爺把你賣掉,你可別再指望遇到這麼好的主人,連你臉上都不紋印章!」

瑪古不愧是一個奴隸中的老油條,他正經起來,對莫遠的幫助是很大的,在他的指點下,莫遠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野蠻人奴隸,竟一眼就能看出哪些野蠻人奴隸是徒有其表,而哪些野蠻人奴隸是看著弱弱的,實際上是被餓的,只要休養一段時間,就能夠以一擋十。

不過到現在為止,莫遠也只發現了瑪古的這一個優點,除此之外全是缺點,比如他喜歡教唆別人,比如他喜歡偷奸耍滑,比如他好吃懶作等等。

在奴隸市場上轉了大半天,終於買到了一百名奴隸,只是可惜的是,這一百名奴隸裡面,只有四十名野蠻人奴隸,有十名是女奴和二十名戰俘,其餘的全是雜七雜八的。

最後,當莫遠準備回去的時候,忽然發現那個萊茵族奴隸還沒有賣出去,而叫價也從原來的一千兩,降到了五百兩銀子。

「哼,蘭達是一個瘸子,每頓又都要吃肉才行,是萊茵王族又怎麼了?這裡不是西域,王者是連我們扎達族都不如!」瑪古不屑地說道,他混然忘記了自己在沒多久之前,也是被奴隸販子愁著賣不出去呢!

「你說這個萊茵族奴隸是個瘸子?」莫遠有些奇怪,他看這個奴隸是站在石條上的,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異樣的地方啊!

「可不是麼?蘭達被人類從西域抓來以後,就直接被送到了角鬥場,原指望他在那裡替主人賺一大筆銀子的,結果他不爭氣,第一場就被人打殘了,害得他的主人損失了上萬兩銀子,不揍死他已經是最大的幸運了!」瑪古幸災樂禍地說道,顯然一個西域的王者淪落到這種田地,於他來講,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

聽完瑪古的話後,莫遠這才認真地打量起眼前這位萊茵族奴隸蘭達來。

他一頭血紅色的披肩長髮,修長而又健壯的身軀,充滿野性美的毛髮,再搭配上萊茵族特有的面容,本來就最能吸引年輕女性。但可惜的是,奴隸市場上歷來都很少見到女人來買奴隸,就算是有很多女性奴隸,但她們現在都自身難保,又如何能顧及到蘭達呢?

「瑪古,你不要笑他,他遠比你厲害。」莫遠說道。

「要說一身蠻力,我的確是比他差那麼一丁點,但論智謀和聰明勁,整個西域人裡,還沒有幾個能比得上我呢!」

瑪古這話倒是沒有多少誇張的成分在裡面,他在東方人類居住地裡已經被賣來賣去也不知道多少次了,使得他耳聞目睹之下,變得圓滑之極,智力也得到極大的提升,比之那些新從西域抓來的半獸人來講,的確是聰明得多。

而這,也是瑪古想要回到西域的原因,因為憑藉著他現在的智慧,一定可以將那些很多還沒有開化的野蠻人騙得團團轉。

至於說傳播文明和智慧的種子?哼,你別污辱瑪古了!

「你若是能將蘭達以一百兩銀子的價格買下,我就真的相信你了。」莫遠看著蘭達周圍圍著的那些人,一個個都有購買的慾望,但因為價格的原因,他們還在猶豫著。一百兩銀子買下一個萊茵族奴隸,莫遠自認沒有這個本事,他是存心想要試試瑪古的能力,所以激將道。

卻沒有想到,瑪古竟然讓他很是意外。

只見瑪古徑直走到人群外面,對著一個負責維持治安的衛卒說了句什麼,只見那名衛卒先是不相信,接著又大吃一驚,瑪古又叮囑幾句,那名衛卒竟是連連點頭,一溜煙地跑得沒影了。瑪古這才大搖大擺地走了回來,一臉得意地站在莫遠跟前。

「你對他說了什麼?」莫遠有些疑惑地問道。

「我只是告訴他有一個很好的陞官機會擺在眼前,問他願不願意把握住。然後再告訴了他你的身份,這人就急匆匆的跑了,連個招呼都不打。」

莫遠愣了一下,隨即就明白過來,雖然他並不喜歡這個皇子身份,但對於瑪古的機智,倒也很是讚揚。

果然,不一會兒的功夫,一大隊的衛卒就衝了過來,打頭的,卻是一位武將,一眼就認出莫遠來,連忙上前,跪倒在地。

聽完武將的自我介紹,莫遠才知道這名武將為什麼對自己如此恭敬了,敢情他竟然是芙蓉王的兒子,現任城衛副統領巫步青。

大隊衛卒一下子就把莫遠的周圍給護了起來,自然,連累得那位正在瘋狂叫賣蘭達的奴隸販子,也噤聲了,他的周圍,除了一群如狼似虎的衛卒外,連一個買主都沒有!

直到這個時候,瑪古才出面了,狐假虎威的他來到奴隸販子跟前,低頭說道:「我身後的是二皇子殿下,他想要買你的這個奴隸,你看看多少錢賣吧?」

「二殿下要買奴隸?哎呀,怎麼不早點跟我說?我就管著城東這片地方!」巫步青一聽,連忙湊上前去,向瑪古問道:「殿下要買的是哪個奴隸?」

「這個,這個,還有這幾個!」瑪古指了下蘭達,又隨手指了幾個在他眼裡非常誘人,大腿毛茸茸的女性半獸人奴隸。

「好,這幾個你先領回去,錢我來付就是了,不就是幾個奴隸麼?」巫步青說著,一揮手,幾個衛卒就推開奴隸販子,將瑪古指的幾個奴隸給提了起來,塞到了莫遠的運奴車上。

「巫統領之恩,莫遠改日回報!」莫遠知道,巫步青如此大方,也是慷他人之慨,於自己並沒有多少損失,所以拱了拱手,客套了幾句,就打道回府去了。


一回到古龍堡,莫遠就讓邪螭子把瑪古和蘭達叫來,他要當面問話。

「主人,你看今天我這事做得漂亮吧?」瑪古一看到莫遠,就邀功道。

「你做的不錯!」莫遠點了點頭,接著臉色一肅,道:「但下不為例,若是再讓我看到你假借我的名聲在外收取賄賂,就莫怪我不給邪螭子面子!」

說完,莫遠搖出一枚金幣,丟在瑪古面前:「不過獎懲分明,你今天也算急智,我本打算用一百兩銀子買下蘭達的,但你卻沒有讓我花一文錢,這一百兩銀子也就自當歸你。」

瑪古顫巍巍地撿起那枚金幣,右手像是捧著稀世珍寶一樣,抖個不停。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還有拿到這麼多錢的一天,更沒有想到,做為一個奴隸,竟然還有得到獎賞錢財的時候!不過他很快就將金幣藏了起來,這是自己得到的,誰也別想拿了去!

莫遠再轉向一直閉口不語的蘭達身上,臉色沉了下來,道:「我不管你以前是什麼,哪怕你是獸人國的國王呢,這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只知道,你是我花一百兩銀子買回來的奴隸,你現在和將來的生死命運,都由我來操控。你不要試圖逃跑,更不要想著消極怠慢,不然你犯一次錯誤,我就會殺了你,我身邊的人,絕不准許犯錯!現在,告訴我你的名字。」

「蘭達!」蘭達挺直了身子,他知道眼前的這個少年絕對不是在開玩笑,他說到做到。

「以前打過仗,殺過人沒有?」

「我是萊茵族王族衛隊副隊長,隨護公主殿下去迷霧森林狩獵時被抓的。」蘭達緊緊握住了自己的雙手,他想起了那個卑鄙無恥,引誘無知的公主上當的人類!

「我再次提醒你一句,忘記你以前的身份和地位,你現在和將來都是我的奴隸!」莫遠說完,又忽然冷笑道:「當然,你也許有重獲自由的一天,但這需要你自己去努力爭取。這樣吧,我給你十年的時間,你在這十年內若是能夠完完全全的服從我的命令的話,我會在十年後給你自由。」

「主人,那我呢?」瑪古一聽,不樂意了,怎麼蘭達這個傢伙就有期限,而自己卻沒有呢?

「你?很有可能等不到那一天就被我殺死了。」莫遠和顏悅色地說著冰冷的話語:「因為你容易犯錯,但我又不准許手下犯錯。」

見瑪古徹底的蔫了下去,莫遠就不再理會他了,他相信瑪古這傢伙只是一個小丑,翻不出多大的浪花來。最麻煩的在於蘭達,這傢伙很理智,也很聰明,當然,也很難馴服。

他需要做的,就是將一頭獅子,馴成一隻羔羊,而且爪牙又不能去除。

「我會給你們所有人希望和自由,但前提是你們能夠忠誠地服從我每一個命令。」莫遠說完,看著蘭達道:「蘭達,我能相信你會服從我的命令嗎?」

蘭達顯然很奇怪莫遠竟然問出這樣的問題,但他還是點了點頭。

「那麼我的命令就是,你把我買回來的那個野蠻人最老的奴隸殺死,現在,馬上!」莫遠一指門外,說道。

「是!」蘭達站起身來,頭也不回,一瘸一拐地向屋外走去。

「少爺,那個最老的奴隸是這伙野蠻人的頭目,你讓蘭達殺了他,恐怕會……」邪螭子說到這裡,忽然明白莫遠的用意了,他抹了一把汗,震驚於莫遠的用心。

果然,不一會兒的功夫,瑪古就歡天喜地地跑了進來,叫道:「主人,快出去看熱鬧啊,蘭達這個死瘸子正被那些黑胖子們滿廣場的追殺呢!」

莫遠和邪螭子對望了一眼,臉上都浮現出笑容,走到白宮的樓欄前向小廣場上張望,果然,被困在奴隸籠中的老奴隸已經死了,而那些發狂的野蠻人奴隸們張牙舞爪地追著蘭達,非要和他拚命不可。

若是一對一的話,蘭達或許能打得過所有的野蠻人奴隸,但現在是三十多個發瘋的野蠻人奴隸一齊上,從而也就使得蘭達有些力不從心,幾次都差點被野蠻人抓住。

「夠了!」莫遠厲聲說道,但他的話似乎對那些野蠻人不起作用,雖然有幾個停住了追殺蘭達,但還有幾個依舊在狂追不捨。

「把我的弓箭拿來!」莫遠對邪螭子說了一聲。

很快,邪螭子就取來了一把很普通的羽箭,莫遠搭弓引箭,三尺長的利箭正中一名追得最凶的熊人族奴隸腦袋,竟從後面沒入,前面穿出,腦漿濺飛,死得不能再死了。

看著那些一臉震驚的奴隸們,莫遠收起了弓箭,朗聲道:「我的命令,不准許你們任何人質疑,否則格殺勿論!」

接著,莫遠又給這些奴隸們指派了工作,十名野蠻人奴隸和三十名雜合的戰俘奴隸混雜起來,組成了古龍堡的哨衛隊。

為了防止他們逃跑,莫遠特意指派一名戰俘奴隸和兩名笨拙的野蠻人奴隸擔當正副隊長,互相監視。

而其餘的組成了古龍堡的護衛隊,他們平日裡除了在古龍堡內訓練以外,還肩負著隨莫遠出門,執行莫遠各種命令的任務。隊長是蘭達,副隊長是一名野蠻人奴隸和一名已經進化有了理智的蠻人。

莫遠的護衛力量初步建立起來,雖然這個隊伍不穩定因素有很多,但莫遠現在也只能依靠著自身修為的提升,來達到安全的目的,至於說成為人上人,則更需要時日。

「主人,我做些什麼?」瑪古聽完了莫遠的調整任命後,卻發現這裡面根本就沒有自己的名字,雖然他很想偷懶,但也知道偷懶是沒有什麼好下場的,所以急忙問道。

「你想做什麼?」莫遠看著瑪古道:「我這裡現在又沒有田給你耕種,不過很快就會如你所願的。」

「不不不,我不要種田!」瑪古一聽,連忙搖起頭來,叫道:「我就是因為不願意種田,才會被族人趕出來,又被你們人類給抓起來的。」

瑪古說完,眼珠子轉了轉,忽然嘿嘿笑道:「主人,我知道有一個工作需要人指揮,而且最適合我。」

「什麼工作?」莫遠想了想,實在不知道瑪古適合做什麼,依照他的機靈勁,做一個跟班不錯,但這傢伙又太壞了,跟在自己身邊有些不大放心。

「廚師長啊!」瑪古提醒道:「主人你想想,廚房裡那些人怎麼說也有五六個,若是沒有人在旁邊看著,指不定他們會做出什麼事來呢!所以讓對主人你忠心耿耿的瑪古來負責監視這些人,是再合適不過啦!」

「滾!廚師長你是想都別想,還有,你從今往後就做我的跟班,若是敢走近廚房半步,就別怪我讓蘭達揍你!」

「主人,廚房裡那些女奴都是我找來的啊!」瑪古苦著一張老臉說道。

「看你的表現了,三年時間內,你若是老老實實的話,我有可能會送你一個你所喜歡的那種毛茸茸的大腿,黑乎乎的乳房的野蠻人奴隸。」莫遠在瑪古的屁股上印了個腳印說道。

邪螭子的臉一下了黑了,他從沒有像現在這麼恨過瑪古那張臭嘴。
xiaoiii 發表於 2019-2-13 21:37
第九章 ~手段~



書房內,莫遠頭朝下,兩手外伸,擺著一個怪異的姿勢,閉目不語。小菜鳥很是無聊地坐在莫遠的跟前,時不時歪著腦袋看看莫遠,但很快就又失去了興趣,轉而擺弄他手中的鐵棒來。

忽然,小菜鳥像是發現了什麼,扭頭看向莫遠,只見莫遠的右手拇指處,一縷白色的煙霧正在逼近。小菜鳥似有所悟,連忙小心翼翼地退開幾步,靜靜地盯著那團白霧,臉上滿是急切的表情。

漸漸的,煙霧滲入了莫遠的拇指裡面,只覺得像是一道水柱湧入,所流經的地方,舒爽無比。引氣入體這一步,莫遠終於做到了,下一步就是循脈而行,莫遠引導著這股薄薄的真氣,流經自己全身的經脈,然後匯於他的頭頂位置,準備進行第三步的破頂而出時,真氣卻消失不見了!

不過莫遠也並未就此放棄,他再次引氣入體,這次湧入體內的真氣,明顯的比先前的要多了,而且還是從兩根大拇指處齊齊湧入,若比先前的為一道水柱的話,現在就如一條清泉,經脈就如同乾枯的大地,清泉滋潤著、擴張著莫遠的經脈,一點點、一條條的流過,最後在他的頭頂處匯成了一個湖泊,一閉氣,「恍!」的一聲悶響,莫遠的頭頂冒出一團黑色霧氣,人也像是爛泥巴一樣,軟倒在了地上,差點就砸到小菜鳥。

「咯咯……」小菜鳥竟是無比的興奮,爬到莫遠的臉上,又蹦又跳,但莫遠就如死豬一樣,動也不動。

小菜鳥急了,牠忽然想到了什麼,掏出胯間的小東西,正準備噓噓,卻忽然發現莫遠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嚇得牠連忙收起作案工具,落回地上。

「小菜鳥,你剛才是不是放屁了?怎麼這麼臭?」莫遠聞了聞自己的身上,竟然惡臭無比,立即就聯想到了小菜鳥的頭上。

小菜鳥不會說話,雖然牠瞪著眼吱吱抗議,但莫遠還是揪著牠的耳朵,非要牠陪自己一起洗澡不可。

「你說我頭頂上冒出了一團黑氣?」舒舒服服地躺在浴桶裡,莫遠撫摸著小菜鳥那光滑的身子,一臉的難以置信,他卻不明白了,就算是放屁,也沒有從頭頂放出來的道理啊!不過一想到口訣的最後一句除其雜質,他也就明白了,那團所謂的黑氣,恐怕就是所謂的雜質了。

萬事開頭難,莫遠第一次修行成功了,接下來的就順利了許多,記下的前三個動作都被他從頭到尾的練習了一遍,也逐漸的發現,這前三個動作卻是三根手指,第一個動作是從大拇指引導,第二個是食指,第三個是中指。而當他三個動作連續作起,引入體內的真氣也如澎湃的潮水一樣,洶湧而入,哪怕是再苦再累,只要修一遍,就會變得神清氣爽,混身無比舒暢。


三天後,莫遠已不再僅僅滿足於這三個動作了,正在他準備繼續學習第四個動作時,一個意外,卻讓他暫時終止了修行──

武皇帝召令他立即進宮。

武皇宮裡的氣氛,明顯的異於往常,侍衛足足比平日多了一倍有餘,更有一些不常見的黑衣高手,時而行跡匆匆地走過。

「發生了什麼事麼?」莫遠隨口向帶他進宮的一個小太監打聽道,他的心裡,已有一種不安的預感。

「靜妃失蹤了,還有鍾玉宮的李德水、張德水兩位公公被人害死在蓮花池內,皇后娘娘震怒,責令所有皇子即刻入宮,並要求黑衛出動,務必要找出兇手。」小太監一臉大禍臨頭的表情,也難怪,每一次武皇宮裡出什麼事情,首當其衝的懷疑對象就是他們這些侍候的人,有的時候實在找不到兇手,也只能殺一批太監、宮女的,藉以結案。

「為什麼要叫皇子來?」莫遠又問道,他自覺得當時和火雲做得天衣無縫,一路上也沒有什麼人看到,想來還懷疑不到自己頭上,但莫遠很快就知道自己大錯特錯了。

「據說有一位皇子那晚本應出宮的,但侍衛卻說根本就沒有看到他出宮,所以皇后娘娘就懷疑靜妃是被這位皇子害死了。」小太監年紀不過十三四歲,才入宮沒多久,還不懂得禍從口出的道理。

「你叫什麼名字?」走到一個僻靜的地方,莫遠忽然問道,他要想個辦法,把這件事給瞞過去才行,很自然的,莫遠把主意打到了這個小太監的身上。

「小的本姓李,但因為和皇后娘娘沖了姓,被娘娘責令改名木子。」小太監乖巧地回道。

「家裡還有什麼人嗎?」莫遠稍有些不忍心,但此時他若是不能把這件事瞞過去,死的就是自己!

「家裡還有一個哥哥……殿下,你,你要幹嘛?」小太監才說完,就見莫遠拿出一把匕首,在自己的胳膊上狠狠地劃了一道。

小太監見狀大驚,剛驚呼出聲,就被莫遠一腳踢倒在地上,把匕首往他的身上一丟,高聲叫道:「來人,抓刺客,抓刺客!」

「殿,殿下,你要殺了我嗎?」小太監現在明白莫遠要做什麼了,他一臉驚恐的說道。

「對不起,你哥哥我會好好照顧的。」莫遠說著,在他的喉結上輕輕一捏,又用匕首在他的胸口處挖去一塊血肉,遠遠的丟掉,再又從袋子裡掏出小菜鳥,在牠的耳邊低語一陣,又輕輕地拍了拍牠的小腦袋道:「這次可全靠你了,若是不成,你我就要陰陽兩隔了。」

小菜鳥撇了撇嘴,把手一背,扭過臉去。

幾天的相處,莫遠已經知道小傢伙的嗜好,卻沒有想到在這關鍵時刻,小傢伙竟然還要擺自己一道,搖著頭從懷裡掏出一枚銅幣,塞到小傢伙的懷裡,這才使小傢伙連連點頭,抱著銅幣就一溜煙地消失了。

說來奇怪,小菜鳥竟有一個收藏發光器物的嗜好,每次莫遠若是有什麼事情拜託牠,都需要以銅幣來交換才行。也幸虧小傢伙不知金銅之別,只要是金燦燦的東西都喜歡,倒也沒有讓莫遠為此而破產了。

侍衛很快就跑來了,一看到莫遠胳膊上滿是鮮血,而小太監又握著一把匕首躺在地上,不用說,他們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幾個侍衛一擁而上,團團將莫遠圍護起來,其餘人則死死的按住小太監,好像生怕他會忽然跳起來一樣。

讓莫遠意外的是,火雲竟然也聞聲趕來了,看了看地上已死去的小太監問道:「殿下,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他說皇后娘娘召我進宮,來到這裡時,我問他宮裡發生了什麼事,他告訴我說是一位嬪妃死了,然後又說這武皇宮裡還要死幾個人才能夠亂起來,接著未等我明白他的意思,就忽然掏出一把匕首向我刺來,幸虧我用胳膊擋住,又學過幾年拳腳,這才保住性命。他的喉嚨被我撞破,一邊在地上翻滾,一邊又自己動手在胸口刺了一刀,這才死去。」莫遠一臉驚恐的說道。

「撕開他的衣服看看!」火雲有些懷疑莫遠的話,於是向侍衛命令道。

「火大人,他的胸口少了一塊肉!」一撕小太監的衣服,就見心口處血淋淋的,一塊拇指大的血洞正汩汩向外流血。

火雲仔細地看了看血洞,點了點頭道:「正在乳下位置,這是天機營的人!」

「大人何以如此肯定?」侍衛問道。

「天機營的人都在乳下位置紋有一個銅錢的印記,平日的時候是顯示不出來的,只有在死後才能顯露出來。他之所以要挖去這個位置的肉,恐怕就是怕人知道他的身份!」火雲說著,直起身來,看著莫遠冷笑道:「殿下,想來對天機營有所耳聞,不知火雲說的對不對?」

「莫遠對此倒是孤陋寡聞,對燕國朝廷組織的瞭解,還不如火大人你。」莫遠搖了搖頭,一臉的不解。

「你們還愣著做什麼?沒看到殿下受傷了嗎?快叫御醫來!」火雲向眾侍衛叫道。

很快,小太監的屍體就被人抬走了,而莫遠胳膊上的傷口,也被包紮妥善。但再去鍾玉宮時,莫遠的身邊卻是足足圍了數十名侍衛。


鍾玉宮內,已經聚齊了所有的皇子,正有說有笑。而莫遠的到來,卻立即破壞了這個歡悅的場面,所有的人,都盯著莫遠,臉上的表情,各有不同。但最多的,還是饒有興趣,對這個突然從天上掉下來的二皇子感到好奇。

「聽說你在來這裡的路上遇到了刺客?」婦人斜躺在軟塌上,手裡拿著一枝剛折下來的梅花,輕輕的搖動著,眼睛微閉,看不出她此時是喜是怒。

從莫遠殺死小太監,再到這裡,前後不過小半炷香的時間,但一直待在鍾玉宮裡的婦人就已經知道了,這讓莫遠不得不對婦人在後宮的勢力,有了一番認識。

「聽火大人說,刺客是燕國天機營的人,冒充太監,剛才莫遠差點就把命丟在他的手裡。」莫遠躬了躬身,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莫遠這個舉動立即就引來了幾乎所有皇子的不滿,他們到鍾玉宮裡老半天了,在皇后面前強顏歡笑,爭相比著盡孝,都沒敢坐,這莫遠竟然不等皇后恩准,實在是大逆不道之舉。

幾個原本沒有什麼勢力,但又一直巴結不上皇后黨的皇子,立即就要跳起來,借此機會羞辱莫遠,以博皇后一笑,但莫遠坐在那裡,向這幾個臉上藏不住心事的皇子冷視一眼,擺出一副你們能拿我如何的臭模樣。

「母后,二皇兄他太張狂了,竟敢在鍾玉宮內對母后無禮,請求母后恩准,孩兒願替母后狠狠地教訓教訓他!」原來的二皇子,現在變成了老三的雨權,終於跳了出來,向婦人說道。

「三弟是什麼意思?難道為兄身上帶傷,坐一坐都不成嗎?再說了,你那話裡的意思分明是說只需在鍾玉宮內對皇后施敬,在外面就可以隨意編排皇后的不是了嗎?就算是要對皇后盡孝,也不是像你這樣只是動嘴說說的,有能耐的話,你能替皇后分憂,替皇上分憂?在這裡花言巧語的奉承,算什麼本事?」莫遠就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忽的一下子跳了起來,張嘴就把三皇子罵了一頓。

見三皇子不服,還要與自己爭辯,莫遠冷笑,上前指著他的鼻子道:「怎麼?你還不服氣?那你藏在你府上的那三個黑暗巫師是幹嘛的?他們每天念的咒語,又是在詛咒誰?」

武皇宮之中,最忌諱的就是這個,莫遠的話無疑是打中了三皇子的要害,只見他瞪目結舌,臉色蒼白地看著莫遠,竟不知道自己府上的事情,怎麼就傳到了他的耳朵裡。

「來人,到三皇子的府上看看,是不是有幾個黑暗巫師在!」婦人厲聲叫道。

「母后,那些巫師是孩子請來,請來……」雨權話沒有說完,臉先就紅了,他雖然養有十多個小妾,但一直有不舉之憾,聽聞黑暗巫師有這方面的治療辦法,於是就悄悄請到府中,讓他們幫助自己恢復男人雄風,卻沒有想到今天被莫遠以此為藉口說了出來,真是讓他有口莫辯。

黑暗巫師能治不舉,那只是江湖傳言罷了。而黑暗巫師最強大的法力,卻是詛咒,雨權知道,卻不敢承認,先前也根本沒有這樣想過!

「你不必再解釋了,留著跟宗部的人說吧!」婦人一揮手,幾個侍衛就衝了上來,不由雨權爭辯,架著他就拖了出去,留下雨權那淒泣的叫聲,迴盪在鍾玉宮內。

誰不知道宗部的人都是婦人安排的?三皇子雨權到那裡,就算是沒錯,也要脫層皮。看看三言兩語就將三皇子置於如此境地的莫遠,其他的皇子們都很明智地閉上了嘴巴。
xiaoiii 發表於 2019-2-13 21:38
第十章 ~結束和開始~

「莫遠,你那天晚上,是怎麼回去的?」收拾了三皇子,婦人又轉向莫遠問道,她這次主要的目的也就是為了這件事,而三皇子只不過是個小插曲罷了。

所幸莫遠在殺死小太監之前,就已經有所準備,見婦人問起,稍稍在心裡組織了一下語言,即道:「回皇后,莫遠那日並沒有回去。」

「哦?那你去了哪裡?」婦人對莫遠的回答明顯的很感意外,按照她的設想來看,莫遠要麼是謊稱自己從別的宮門出去了,要麼就是說自己從正宮門出去,無論是哪個回答,她都有足夠多的事實來揭穿他,從而達到藉機發難的目的。

「莫遠因為不識得路,再加上那位接莫遠進來的王公公又不知蹤影,所以在武皇宮裡迷了路,最後來到一片竹林裡,竟然在那裡面做了一個夢,直到天快亮時,才恍恍惚惚的出去了,至於是如何出的宮,莫遠到現在還不明白。」莫遠的話裡真真假假,但提到的竹林卻是這鍾玉宮裡的人都知道的,而莫遠所說的時間,也和婦人掌握的時間大概一致。

「二皇兄說的竹林我知道,是師父布的迷魂陣!」或許在坐的諸位皇子裡面,唯一對莫遠有好感的,就是最小的雨錚了,一聽莫遠提到竹林,小雨錚立即舉著手叫道。

婦人瞪了小雨錚一眼,怪他多嘴,但莫遠如何出宮這件事,卻也不能再追究了,因為中隱老人是連婦人和她的靠山都要忌憚三分的人物。

她緩緩睜開眼,又向莫遠問道:「我聽宮門口的侍衛說,你離去時,還帶了一個女的?莫非是吾兒已有了傾心的姑娘?是哪家的,帶來給本宮看看如何?」

「皇后有命,莫遠又豈敢不從?只是那位姑娘很是神秘,莫遠是在出宮以後,路上與她偶然相識,見她可憐,於是就用馬車載她一程,出了皇城後,就各奔東西,皇后現在要莫遠把她找來,恐怕只有滿天下的貼告示才行。」莫遠說完,心頭卻是暗捏了把汗,他的一時疏忽,竟然留下如此多的線索,現在叫他一一補齊,的確有些為難。只盼過了這一關後,以後在這南京城內,要萬分小心才是。

「如此說來,本宮倒是空歡喜一場了。」婦人笑了笑,直起身來,道:「你帶回來的那些個人,本宮還都沒有見過,不知是不是能夠貼心的。」

「等有了時間,莫遠將他們帶來,一一給皇后過目。」莫遠心裡暗怒,這婦人分明已經是懷疑了自己!

「不必了,我已經派人去請他們了!」婦人瞇起了眼睛,看莫遠的眼神,分明是得意得很。

「娘娘,古龍堡的人已經來了,正在宮外守候。」太監王存忽然走了進來,尖聲尖氣地說道。

「帶他們進來!」婦人自覺勝券在握,所以連看都不看莫遠一眼。

「可是他們都沒有品階在身,我朝有律令……」

王存還要說,卻被婦人打斷:「本宮說帶他們進來就進來,還需要你來教誨麼?」

「是,奴才不敢。」王存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忽匆匆地跑出去了。

不大一會兒,邪螭子打頭,三哥和瑪古、蘭達,甚至連那個老太監孔有德,都一齊來了,莫遠擰著眉頭看了看,不見靜妃的蹤影,這才稍稍放了心,看來小菜鳥還是很忠實而又迅速的傳遞了情報,給了他們準備的時間。

「就這些嗎?」婦人把古龍堡上上下下的人都看了一遍,也不見靜妃蹤影,於是扭頭向王存問道。

「就這些了,奴才還特意命人把古龍堡翻了個底朝天,也沒看到別的人。」王存苦著臉道。

「你這個奴才,誰讓你私自搜查皇子府邸的?」婦人忽然一耳光打在王存的臉上,怒氣沖沖地罵道:「前次你怠慢二殿下,我還沒有跟你算帳,今日本宮讓你好好的去請人,竟敢把古龍堡翻了個底朝天,你還向我邀功呢你?來人,把這狗奴才給我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罰他清掃後院,沒有本宮的命令,不准給他吃飯!」

王存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落到這樣的下場,苦著臉就要向婦人求饒,卻被婦人一腳踢開,猶豫了一下,又轉向莫遠這根最後的救命稻草,卻見莫遠正沉著臉,不敢討這個沒趣,只能任由侍衛將他像拖死狗一樣拖走。

「今日這事,是王存這個狗奴才擅專,你們這些人要麼是一直跟著吾兒的老人,要麼是吾兒以後的奴隸,都是貼著心的人,本宮只望你們能夠好好伺候吾兒,切莫怠慢了,否則本宮定不饒你們。來人,打賞!」

婦人一揮衣袖,回了寢宮,留下諸位皇子面面相窺,卻不知如何是好。

「哦,我還要回去看看古龍堡被這個狗太監鬧成什麼樣了!」莫遠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悄悄看了一臉陰沉的大皇子雨天一眼,忽然說道。

「二弟切慢!」見莫遠要走,大皇子雨天忽然叫道。

「大殿下有什麼事嗎?」莫遠對這個少言寡語的皇兄既沒好感,也沒惡意,只是下意識的不想和他走得太近罷了,恐怕這也是那位一心想要害自己的婦人所希望看到的吧?

「母后有許多事情欠考慮,若是有哪些地方得罪了二弟,還望二弟能看在你我同有一個父皇的面上,多擔待些。」雨天當著眾皇子的面,很是親熱地拉著莫遠的手,一臉無奈地說道。

想要拉攏我?莫遠心中不屑,這個辦法早在十年前對自己恐怕就沒有用了,現在還當自己是個三歲小孩嗎?

但必要的表面功夫,莫遠還是要做的,他笑了笑,報以同樣坦城的笑容:「大殿下說哪裡話?皇后統管後宮,有許多事情都需要她操心過問才行,若不嚴厲些,又怎麼能讓皇上心安於政呢?」

「其實,你我還是可以成為好兄弟、親兄弟的。」雨天似乎沒有感覺到莫遠的言外之意,依舊自顧自地說道:「兄弟齊心,其力斷金,現在北邊的燕國和關西的雍國,時時刻刻都在準備著入侵我武國。若是我們兄弟非但不替父皇操執政務,還明爭暗鬥,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的。」

是我要明爭暗鬥的嗎?分明是你母親從我一來,就要置我於死地,我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生存罷了!

莫遠心裡對雨天的虛偽感到不屑。

「三弟那件事,的確有他不對的地方,但二弟你那番話,卻是將他置於大逆不道的位置啊,輕者去其皇子身份,貶為平民,重者足可以斬首。難道二弟你真的就忍心看著三弟他血濺五尺嗎?」雨天一臉的悲憫,好像已經看到了親兄弟血肉相殘的情形。

莫遠現在明白大皇子為什麼要跟自己扯這麼多了,最終的目的,還是想要借此機會,在眾皇子面前,豎起他那正直、仁和的形象!而可憐的自己,卻成了大皇子為樹立這種形象而踩在腳下的對象!

「大殿下說的不錯!」莫遠點了點頭,道:「但在皇后面前,只有大殿下你才能說得上話,而能放出三殿下的人,也只有皇后,你要多在皇后面前美言幾句,我在精神上是支持你的!」

說完,莫遠再不願意聽大皇子那虛偽的言語,帶著已領了賞錢的邪螭子等人,大搖大擺地走了。

「少爺,皇后把我們都召進宮,莫非是為了那個叫靜姑娘的?」在回程的馬車上,邪螭子向莫遠問道。

「不錯,這些幸虧你們準備得好,不然非有大麻煩不可。」莫遠點了點頭,這件事自己的確是有些失策了,差點就一頭栽下去。

「靜姑娘不是被我們藏起來的,她在侍衛到來以前,已經失蹤了!」邪螭子忽然皺著眉頭說道。

「怎麼?小菜鳥沒有把消息告訴你們嗎?」莫遠大吃一驚,急聲問道。

「小菜鳥倒是跑回去告訴我們了,正是因為這個,我要找靜姑娘把她藏起來時,才發現她已經不見了,我讓瑪古他們找遍了整個古龍堡,也沒有看到靜姑娘的人。」邪螭子說到這裡,有些猶豫地說道:「少爺,靜姑娘的身份來歷畢竟有天大的麻煩,少爺現在南京城,皇后那裡已經在懷疑我們了,為了預防萬一,我想少爺還是及早把她送走的好。」

雖然莫遠一直告訴邪螭子靜妃的真實身份,但看皇后今天這一番動作,已讓他知道其中靜妃會帶來多大的麻煩,所以邪螭子借此機會,向莫遠進言。

「你說的這些我未嘗沒有考慮過,只是現在南京城風聲正緊,若是冒然送她出去,恐怕反為皇后知曉,倒不如先藏在古龍堡,待外面風平浪靜了,再送出去不遲。」莫遠搖頭,拒絕了邪螭子的提議,就連莫遠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明知靜妃留在身邊會對自己不利,但自己卻又興不起將她送走的念頭呢?

也許,那一夜的迷失,對於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來講,有著無比的誘惑。

然而,靜妃又去了哪裡呢?


「最後見到靜姑娘是什麼時候?」回到古龍堡,莫遠就向邪螭子他們問道。

「回主人,是瑪古最後看到靜姑娘的,當時她一個人在主人的書房裡看書,小的還跟她說了幾句話呢!但後來過了沒多大一會兒,再去找她時,就已經不見了。」瑪古哈著腰說道。

「她看的是什麼書?」莫遠一邊問瑪古,一邊往書房走去,難道是靜妃進了第四排書架藏著的那個光幕門了?想到這裡,莫遠加快了步子。

「小的不識字,但小的可以指認出來。」瑪古屁顛屁顛地跟在莫遠的後面,垂著頭,思量著自己能夠借這個機會,撈到多少好處。一個沒注意,卻撞在了莫遠的身上,瑪古抬頭一看,卻見莫遠站在緊閉的書房門口,並沒有進去。

「小的替主人開門。」瑪古連忙上前說道。

「不用了,你們退下去吧,我知道靜姑娘在哪裡了。」莫遠說完,還特意叮囑邪螭子道:「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准走近這書房半步。」

瑪古抿了抿嘴,在心裡歎息著自己的功勞怕是不成了,腿卻已跟著邪螭子離開。

直到邪螭子和瑪古他們都消失在樓梯盡頭,莫遠這才輕輕推開書房門,和他預感的一樣,那個全身都籠罩在黑袍裡的怪人,正坐在書桌前,翻看著莫遠現正修行的那本無字書。

「你來這裡做什麼?靜姑娘是被你抓去的麼?」莫遠隨手關上了房門,不知為何,他不想讓邪螭子他們知道這間書房的秘密。

「我只是讓她到一粒世界內休息一下罷了,談不上抓。」怪人似乎並沒有從整本書的白紙上發現什麼,隨手就丟到了一旁,面對著莫遠道:「不過據我所知,像她那樣毫無修為,又非神脈之人進入一粒世界的話,用不了多久,就會因為時間過得太快而老死的。」

「你是用這種辦法來威脅我嗎?」莫遠上前一步,將桌子上的書收入自己的袖中,盯著怪人問道。

「不錯,我不能殺你,又不能捨棄血龍所掌握的《無道天書》,所以只好用這種辦法,來要挾你了。怎麼樣?要不要看看你的女人現在一粒世界內是什麼模樣?」怪人說著,長袖一揮,手上就多了一顆蠶豆大的血色明珠。

莫遠擰起了眉頭,一粒世界於他來講,是一個未知的存在,但他並不傻,而且怪人告訴他的已經足夠多了,稍加推斷,對於一粒世界就有了初步的瞭解──這應該是一個私秘的異空間,而且時間會在裡面過得很快,而眼前這顆血色明珠,無疑就是一粒世界的載體。

「要麼你給我取回龍珠,要麼讓你的女人老死在你面前。」怪人說完,他手中的血珠就散發出璀璨的光芒來,一個幻影出現在莫遠的面前。

透過幻影,莫遠可以看到一個酷似靜妃的中年婦人,正在一片草地上尋找著什麼,急匆匆的,神情顯得很是慌張。而她腳下的草地,也在迅速的變幻著顏色,發芽、生長、成熟、枯死,這一切都不過是一會兒的功夫。而草地每一次枯死,婦人都會變老一點,而她的腳步,也越來越慢了。她的生命,正逐漸走向暮年。

雖然這個婦人長得很像靜妃,但莫遠卻絲毫沒有面對靜妃時的感覺,相反的,他對這個女人還透出厭惡的情緒來。

莫遠長長地出了口氣,收回了目光,看著怪人道:「可惜了,我對一個老太太並不感興趣,你就算是現在把她放出來,也與我無關。」

「沒想到你和你父親一樣,都是薄情寡義之人!」怪人的語氣裡少有的透出怒意,轉而又道:「不過這個女人在得知我抓她是為了威脅你時,可是寧肯死也不願連累你的哦!」

「你錯了!」莫遠冷笑著坐到了椅子上,道:「我和她認識才不到幾天時間,何來情感之言?更別說她會為我而死了,人可以自負,卻不可以過於自戀了。」

「哈哈哈,好一句不可自戀。」怪人忽然笑了起來,但笑聲中流露出的卻是無限悲涼之意,顯然是莫遠在無意中,觸動了他心底的感傷。

「笑夠了沒有?若是笑夠了請你盡快離開,我還要休息呢!」莫遠有些不耐煩地揮手道,他已經聽到邪螭子在外面的呼喚,若是自己長時間不應的話,他很有可能會破門而入。

「莫遠,你當真不打算救她嗎?」

一粒世界中,中年婦人已經變成了垂暮老太太,但她依舊沒有停下,苦苦的尋找,腳下的草地青了變黃,黃了又化為泥土,但她似乎不知疲倦,背對著莫遠,向遠處走去。

「不救!」莫遠搖了搖頭,只覺得自己忽然變成了一個鐵石心腸的人,為什麼會這樣呢?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呢?

看向怪人,他又笑了,只是這一次的笑,卻是透著無限的得意。

「柔兒,你都聽到了吧?這個人,還值得你為他死麼?」一個蒼老的聲音問道。

一粒世界內的背影忽然轉過身來,露出了靜妃那張年輕、美麗,似恨似怨的臉來。而與此同時,莫遠先前見過的那個中年婦人,也重新走進莫遠的視線,與靜妃並肩站在一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兩人是一對母女。

「果然如此!」莫遠這下子明白為什麼自己會對一粒世界內的中年婦人興不起絲毫的感情,究其原因,還是在於她和靜妃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莫遠在觀察著一粒世界內的靜妃母女,但裡面的她們,似乎也能看到外面的莫遠。

中年婦人拉了拉靜妃的手道,叮囑道:「記住了這個男人的臭臉,他不是一個好東西!」

靜妃搖了搖頭,她的眼睛看著莫遠,卻對母親說道:「娘,可否讓孩兒與他單獨說說話?」

「還說什麼?還有什麼好說的?你隨娘到了那邊,有著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想找什麼樣的男人沒有?」中年婦人雖然這麼說,但見靜妃已經微紅的眼睛,忽然了歎了口氣,搖頭道:「你不僅僅長得像娘,就連性格都和娘年輕時一模一樣,罷了,你不吃點苦,又怎麼能知道這世間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呢?」

中年婦人說完,狠狠地瞪了怪人一眼,道:「還看著做什麼?還不快點送柔兒出去?」

「對不起,我騙了你。」靜妃低著頭道。

「沒有什麼對得起對不起的,你只是做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罷了。」莫遠笑了笑,道:「幸虧我選擇了放棄,若不然,我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呢!」

「那個人如果不是別人,而是我,你會救我嗎?」靜妃作著最後的努力。

「不會。」莫遠回答得很乾脆,很理智:「因為沒有如果。」

「你當初為什麼要救我?」靜妃終於流淚了,覺得心底裡某一樣東西,正在一點點的失去。

「那個只是偶然,我並不是見死不救的人,但也不是以犧牲自己為代價,去救一個只認識幾天的人。」

「在你的心裡,有沒有過我?」靜妃彷彿覺得自己傷得不夠深,不夠徹底,她依舊在咬著嘴唇堅持道。

「你說呢?」莫遠低下頭,看著靜妃反問道。

「謝謝,聽了你這些話後,我終於可以放心的走了。」

靜妃點了點頭,先前她被武皇帝拋棄,就已經對愛絕望了,卻被莫遠救起,她本以為自己的愛會再次被喚起,卻沒有想到,又被眼前的這個少年狠狠的傷了一回,是那麼的徹底,那麼的刻骨銘心。

「跟你母親走吧,這個世界不是你待的地方,太危險了。」莫遠拍了拍靜妃的肩膀,走出了書房。

「莫遠,是你先對不起我的,不是我恩將仇報,對嗎?」靜妃在後面忽然叫道。

莫遠頓了一下,背對著靜妃點了點頭,打開了房門。

遠處,一道烏雲漫了過來,隱隱約約可以聽見喊殺聲透過雲層傳來,莫遠長歎了口氣,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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