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故事] 天才大師 作者:鐵樵(已完結)

 
xiaoiii 2019-2-5 23:03:4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9 34624
xiaoiii 發表於 2019-2-8 22:44
第十章 ~天地~



「著!」

莫遠剛剛走上落天峰,忽然就聽見一聲斥喝,隨即一道金光從前面的樹林裡直射過來,他迴避不及,當下就被那金光射中,身體一硬,四肢竟再動彈不得,金光猶如蠶繭一樣,將他死死纏住,跌落到這偷襲者的面前。

「如此能耐,竟也想倣傚他人前來奪寶?小子們,把他給我砍嘍!」這金光主人卻是一個人身虎頭的白虎妖。

隨著他一聲喝令,立即有兩個虎妖走上前,提刀就向莫遠頭頂砍去。

忽然,莫遠身上暴射出一道黑光,隱藏許久的龍丹終於爆發了它的威力,隨著「噹啷!」一聲清鳴,那兩虎妖手中削鐵如泥的大刀就捲了刃,差點就脫手而去。

再看莫遠的頭,卻是連根頭髮都沒傷著。

「咦!」白虎妖頓時瞪大了眼睛,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莫遠的腦袋,驚訝地說道:「小子竟然還能修成護體金光不成?」

說著,他不信邪地提起自己手中粗大的狼牙棒,狠狠地砸了下來。

「撲通!」白虎妖這一棒那真個是驚天動地,連身前的岩石都被勁氣波及而四分五裂。但莫遠身子雖然被打得沉入石頭內,整個人卻依舊完好無損!

「嘿!這小子真是打不死的小強啊!」白虎妖可真的傻眼了,晃了晃手中的狼牙棒,正準備再施殺著,卻不想陷身於石頭裡的莫遠竟然跳了起來,飛身向他撲了過來。

「轟!」白虎妖被莫遠撞倒在地,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莫遠又狠狠幾拳砸在他的臉上,差點就把他砸暈過去。

「臭小子,你這是找死!」白虎妖怒喝一聲,翻身爬了起來,緊緊地抓著莫遠的肩膀,把他朝那深淵裡拋去。

莫遠人在半空中,毫無借助之力,眼睜睜地看著距離那白虎妖越來越遠,心底驚怒無比。

與此同時,一縷莫名的意念牽動著他的心,使他那狂躁的心情奇異的平靜下來,看著腳下虛無飄渺的存在,莫遠心中一動,卻停止了掙扎。

下墜之勢依舊,但那縷溫和的意念使他不再恐慌,反倒讓他迫切的想要看看這深淵之下到底存在著什麼東西。

愈是下沉,寒意就愈濃,最後彷彿連空氣都被凍住了一樣,黏黏稠稠的,莫遠就像是潛伏在水裡一樣。這樣的感覺持續很久,卻才發現一層薄薄的紅霧下面,隱約可見有亮光透出,莫遠毫不猶豫的就朝那團紅霧划去。

穿過紅霧,眼前景象忽然變得清晰起來,身下森林密佈,其間有無數長相可愛乖巧的珍禽異獸穿梭其中,生機昂然,一幅和諧景象。

但莫遠此前在玄天的經歷使他不敢大意,控制著身體在空中仔細觀察許久,沒見異動,這才緩緩飄落到一處空曠的草地上,提神凝氣,很是謹慎地打量著自己置身所在。

說也奇怪,莫遠一踏入這深淵地底,那縷吸引著他的意念就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危機四伏的感覺,只覺得自己好像被某個東西死死的盯著,隨時要撲上來咬一口。

心中忐忑,再加上四周不時可見異獸穿梭往來,更讓莫遠警惕起來,體內真氣被他提升到了極點,想要放出神識去探尋四周,結果驚訝的發現,他的神識在這裡失去了原有的作用!

危險,越來越近了,莫遠的目光投注在一片樹叢裡,那裡樹葉晃動,顯然是有什麼東西正在靠近。

「哈哈哈……」

忽然一陣大笑,一個蓬頭垢面,赤身裸體的精瘦男子被一隻黑猩猩用樹皮拴著脖子,牽著他走出樹叢,穿過草地往另一邊樹林裡走去。

或許是因為這人走得太慢,黑猩猩狠狠地一巴掌就拍在了這個人的臉上,帶起一片血肉,僅只是看著,就讓莫遠覺得自己的臉皮在打顫。而這人卻好像根本就感覺不到疼痛,反倒是哈哈大笑起來。

莫遠只覺得毛骨悚然,這個人他是認識的,正是先前在青眉山下想要用散骨粉毒害他的瘦道士苟無才!

只是,苟無才被胖道尊丟下山後,為何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出現在這裡,卻讓莫遠不明所以。

但因對他沒什麼好感,莫遠自然不會想著要出手相助,冷冷地看著他被黑猩猩牽著走進密林深處,正猶豫是不是該跟上去看看,忽然身後就刮來一陣腥風!

莫遠本能的側身避過,但已經晚了,身後那東西已到了他的跟前,緊接著他的混身一麻,竟如電擊一般,軟綿綿的被舉了起來。

因為背對著抓著自己的東西,莫遠並不知這是何物,但聽著那呼哧、呼哧粗重的喘息,還有毛茸茸的手臂,莫遠感覺這是與剛才那隻一樣的黑猩猩!

他本想用以前的辦法,運轉心法將這畜生吸成肉乾,但這東西卻毫無真元修為,全憑一身蠻力,使得他各種方法用盡,也無能為力。更讓他哭笑不得的是,自己這一番掙扎,卻使得身後那猩猩抓得更緊,爪子卡得更深,漸漸的連他的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

「砰!」一個巨大的木棒打在莫遠腦袋上,那碗口粗的木棒立即應聲而斷,但莫遠卻愣了一下,方才眼睛一閉,昏了過去。

「呵呵!」一隻丈高的猩猩把莫遠往地上一丟,圍著昏倒的莫遠轉了一周,時不時的還在他的身上踢上一腳,見他昏迷未醒,這猩猩忽然裂嘴笑了起來,拖著他的頭髮就向密林深處走去。

這密林佔地極廣,而且還陰暗潮濕,地上落滿腐葉,樹上爬滿蚊蟲,空中老樹長籐遮天蔽日,無數長著細長翅膀的怪鳥穿梭其間。

而這猩猩似乎在這森林裡有著很高的權威,那些樹木見到牠立即就向兩邊避去,留出一條明淨平坦的通道;那些嗡嗡鳴叫的蚊蟲見到牠也馬上就銷聲匿跡,甚至連空中的怪鳥見到牠都要躲得遠遠的。

猩猩如若不知疲倦一般,拖著莫遠走了數個時辰,直走到密林深處,在一棵小山粗的巨樹下停住。把他往地上一丟,走到樹身旁,在一個畫著門形,刻著門環的地方輕輕敲了兩下,那門立即應聲而開,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樹洞來。

猩猩朝著那樹洞呵呵了兩聲,然後側耳做傾聽狀,許久才像得到了什麼指示一樣,很是恭順地點了點頭,不再理會昏倒在洞口的莫遠,轉向森林外面走去。

莫遠其實早就已經醒過來了,只是他存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心思,所以一直沒有反抗,想看看這猩猩要把自己拖到哪裡去。而等牠走後,立即就從地上爬了起來,躲到一棵大樹後面,悄悄觀察樹洞裡的動靜。

果然不一會兒的功夫,樹洞裡就搖搖晃晃走出兩具銅色骷髏,頭戴銅盔,身披紅袍,骨爪裡各自握著一把細長的金鉤,來到外面,發現沒有猩猩送來的獵物,兩個銅骷髏愣了一會兒,就又轉身往樹洞裡走去。

眼看著那洞門就要再次合攏起來,莫遠身輕如燕一般的飄了過去,趕在關閉之前鑽進樹洞裡面。


樹洞內陰暗潮濕,佈滿青苔的石階上好像千萬年都不曾有人走過,更讓莫遠奇怪的是,那兩具骷髏明明就是進這樹洞裡面了,等他追進來,卻不見了蹤影!

「轟隆!」一聲悶響,外面的樹洞入口已經被關閉起來,幾乎是在黑暗出現的同時,一道刺眼的光亮從地穴深處射出。

莫遠趕緊瞇起了眼睛,迎著那道光亮的來源,慢慢的走了過去。

石階通道很長,莫遠走了很久,卻才看見一堵石門擋在了面前。

門上掛著一幅仕女圖,雖然經歷了無數歲月,但仕女的面容卻還依稀可辨,給莫遠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然而他皺著眉頭回憶了半天,也不覺得哪個認識的女人與這人長得相像,就好像是腦海裡憑空出現的一個形象,恰恰與眼前的畫像吻合。

莫遠拋卻了這個奇怪的想法,伸手嘗試著推了一下緊閉的石門。

本以為不會為之所動的,卻不想看起來很是沉重的石門,被他輕輕一推就打開了!

莫遠吁了口氣,走進了石室當中。

一顆拳頭大小的光珠,懸浮在頭頂上,給這裡提供了充足的光源。石室很是寬敞,竟有七八間房子那麼大,石壁光潔透亮,上面掛滿了許多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名家字畫。

石室左側排列著幾排黑色木頭製成的書架,上面擺著幾本書和一些藥鼎之類的東西。而在右側的位置卻放置著九個蒲團,由大到小,顏色也從深紅到淡紅,依序排列,整整齊齊。

正前方的位置,是被一個紗帳擋著,看不清那後面是什麼樣的一處存在,只見在紗帳的前面,擺著一個半人高的烏色龍紋古鼎,正冒著縷縷輕煙,似乎主人離去不久,這裡面還熬製著什麼東西。

石室地面也不知是用什麼東西鋪就的,光潔如鏡面一樣,上面籠罩著一層薄薄的白色煙霧,腳踩上去,那些煙霧迅速就向四周蕩去,如行走在雲端一樣。

莫遠慢慢的走到那些書架面前,看著那上面放置的書,心中忽然一動,掏出了自己懷裡藏著的《天道心法》,卻才發現,這些書都是使用同一種材質,甚至連作者的字跡都一模一樣!

「莫非此地就是這本《天道心法》作者的修行洞府?」

想到這裡,莫遠隨手就從書架上挑出一本拿在手裡,翻開一看,卻是本《道德經》,只是內容有些差異罷了。轉而又翻開另外幾本,也都是些道家經典,使得一心想要找到修行秘笈的他大失所望。

只剩下最後一本黑色封面的書,莫遠都已經不再抱多大幻想了,卻不料竟然沒能拿起來!

「咦,這麼重?」莫遠又使了些力氣,終於將其提了起來,但這本看起來薄薄只有百餘頁的書,竟然有數百斤重!

艱難地翻開厚重的封面,卻是白紙一張,莫遠還不死心,再翻開一頁,依舊是沒有一個字,百頁紙很快都被他翻完了,竟然連個墨斑都沒有!

「嘿,還真當你是無字天書了!」莫遠氣呼呼地把那書往地上一丟,轉而又向那龍紋古鼎走去。

才一靠近,一股清香就撲鼻而來,湊近一看,卻見那方鼎內一顆龍眼大小的紅丸,正浮於鼎內所盛的黑色水面上,快速地旋傳著,陣陣的輕煙就是從這小紅丸下的水面冒出。

色澤鮮艷誘人,莫遠下意識的撫摸著自己的肚皮。

吞了一下口水,他伸手將那紅丸取了出來,捏了捏,軟軟的,真就像是肉丸子一樣,香味更加濃郁了。莫遠稍作猶豫,終於是受不了這般誘惑,張嘴將它吞了下去。

紅丸入口便化為一股清香甘甜的暖流,迅速湧入他的體內,在七經八脈之間流轉一圈後,化為一團紫金真氣,進入丹田當中。

「嗯,味道不錯,應該沒問題。」莫遠舒了口氣,只覺得自己連呼出來的氣都是香的。

但他剛定下心神,腹內就如刀割一樣疼痛,那紅丸化成的真氣在他的丹田之中爆炸開來,一股熾熱的氣流湧遍全身,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被燒著了。

「渴,渴!」莫遠大叫著抓住那古鼎邊沿,猛一用力,就將那古鼎給舉了起來,大口大口地將古鼎裡的藥水往嘴裡灌去。

藥水苦澀難嚥,但他的確是被渴壞了,此時也顧不得別的,咕通咕通一陣吞嚥,竟然將古鼎裡面的黑色藥水喝得乾乾淨淨。

打了個飽嗝,莫遠撫摸著自己脹得大大的肚子,終於使他腹內那團火焰被壓制住了。

但他也不敢再大意了,急忙盤坐在地上,閉氣凝神,進入到空靈之境,通過內視之能,終於發現了自己痛苦的源由──

他的丹田就像是一個大雜貨鋪一樣,此前融合的各種真氣、放逐島上尚未來得及消化的龍嬰、從別人身上強取來的真元,還有剛剛吞下的那顆紅丸等等,雜合在一起,互相激戰吞噬著彼此,哪怕他的丹田能夠包容天地,此時也都會被攪和得不得安寧。

不過,讓莫遠稍稍鬆了口氣的是,這段時間修行的《天道心法》卻形成了一股充斥在丹田各個角落裡的黃色真氣,在各方之間形成一道道緩衝,才讓他免除了因為體內真元不相融而丹田爆裂的命運。

自覺找到了解決之道的莫遠從空靈之境醒來,看著被自己掀翻的龍紋古鼎笑了笑,站起身,正準備將之扶起,卻忽然發現古鼎底部似乎有字跡顯露。

莫遠急忙抹去殘留在底部的藥渣,一團黃光透出,幾排蠅頭小楷顯現──一千年築就此鼎,一千年融化天地,一千年聚積靈氣,一千年將之煉化,一千年成形,一千年凝聚,奪天地之造化,成就獨尊之名。落款處寫著「混沌」二字。

「怪不得肚子痛的,原來這是人家煉了數千年的天地丹啊!」莫遠搖了搖頭,隨即又咂了咂嘴,道:「不過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照樣被我吞進肚子裡,也沒見我爆體而亡啊?」

「那是因為你沒走出這天地洞!」

一個清冷的聲音忽然傳來,將正自得意的莫遠嚇了一跳,扭頭一看,卻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動!

他知道這絕不是自己的幻覺,看看這石室中唯一一處可以藏身之地,就在那紗帳後面,於是他就戒備起來,小心翼翼地往那紗帳走去。

伸手拉開紗帳,卻像是探入到了一個虛無的光幕後一樣,一下子就穿透進去。莫遠感覺奇怪,另一隻手也伸了進去,試了幾次,卻才明白,這紗帳根本就是個障眼法。

笑了笑,莫遠就不再理會那紗帳,逕直走了進去,一抬頭,迎面就看見一個雞皮黑臉,枯髮稀疏,瘦得皮包骨頭的老人,盤坐在一個明黃色的軟榻上,正一臉譏諷地看著自己。

莫遠被嚇了一跳,本能的後退兩步。

「對不起,老前輩,我不知道你在這裡面,我看外面很久都沒人來了,還當這裡的主人早已經走了呢!」莫遠就像是一個被主人抓住的小偷一樣,很是尷尬地說道。

「……」

沒有回音?

莫遠又等了一會兒,見毫無動靜,終於壯著膽子再次走進了紗帳裡面。

這次他終於看清了,老人雖然神態如生,但實際上已經生息全無,只是一具屍體罷了。

鬆了口氣,莫遠再湊近一點,卻驚訝地發現老人雖然已經死去不知多少年月,但體內依舊綿綿不絕的洩放出絲絲真氣,纏繞在他的周圍,揮之不散,驅之不去。

如此異象,莫遠當真是聽未聽過,但仔細想來,若非這老人生前是為絕世高人,體內真氣如海,否則又怎麼會在死去這麼多年,依舊真氣不絕呢?

莫遠伸出手,輕輕的按在老人的肩膀上,待要試探一下他體內還存有多少真力,卻忽然手頭一重,竟被這老人屍體伸出枯瘦的手掌,扣住了放在他肩膀上的手。

「風元子,你已經得了老夫的《天道心法》,卻還不知道死心嗎?」一個冷若寒霜,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厲聲質問。

室內密封,本不應有一絲風動,但此時莫遠卻感覺脊背上涼颼颼的,像被寒風吹過一般。

那聲音在室內飄蕩不定,時遠時近,如虛如幻,再加上壓著自己的手掌,屍斑密佈,綠毛豎起,皮瘦骨硬,直把莫遠嚇得臉色蒼白。

「怎麼?風元子也終於知道害怕了?」冷聲再起,與先前的聲音撞在一起,直震得室內四壁嗡嗡直響,如若悶雷一般。

莫遠皺了皺眉頭,他就緊緊地盯著這具屍體,卻看不出聲音的來源所在。不過,知道這聲音的主人就是眼前這個老人,卻讓他放下大半的心,自己連活人都殺過了,還怕他一個死去多年的老鬼嗎?

於是他搖了搖頭,道:「你怕是認錯人了吧?我不是風元子!」

「你不是風元子?那你怎麼修行有《天道心法》?」

「風元子已經死了,這是我從紫雲峰上得來的。」莫遠聽得出這老鬼對風元子沒什麼好感,所以就使了春秋筆法,沒將風元子送書給自己的事情說出來,以防止被他誤會。

「怪不得呢!」扣著莫遠的手鬆開了,面前的屍體站了起來,身上的衣服立即化為粉塵掉落在地上:「老夫的天地丹味道如何?」

「不怎麼樣,又辣又苦。」莫遠咂了咂嘴,回想起先前所經歷的痛苦,至今還心有餘悸。

「哼,天地丹豈是像你那樣吞服的?只是,你沒有當場爆體而亡,倒也讓我有些意外。」老鬼說道:「不過等你走出這天地洞,你就必死無疑,你可知道為什麼?」
xiaoiii 發表於 2019-2-9 22:33
第五集

第一章 ~蒲團~


莫遠怔住了,老鬼的問題讓他吃驚不小,但隨後的事情卻又透著幾分怪異。

老鬼忽然大笑起來:「你真不是風元子?」

莫遠搖了搖頭,他知道修為到了一定境界的人,就可以利用體內真氣來易容改面,所以當老鬼懷疑自己的時候,自然是把先前的話再說了一遍。

老鬼依舊緊緊地盯著莫遠,似乎要從他的眼睛裡看出些隱瞞著的東西來,但莫遠卻是坦然而對,終於讓老鬼失望了。

他那枯爪撫摸著自己的下巴,看著地面上的浮煙,一副滿是疑惑的樣子,喃喃自語道:「老夫準備了這麼多年的東西,卻為何沒有把這小子給燒死呢?」

莫遠嚇了一跳,下意識地隨著老鬼的目光往那地上的浮煙看去。

初入洞時他自然也注意到了這地上籠罩著的一層薄薄浮煙,卻沒想到這浮煙竟然能夠把人燒死!

想到這裡,他心底不由得一陣後怕,若不是因為出了什麼意外,現在自己豈不是就要死了嗎?

想到這一點,莫遠卻就抑止不住的惱怒起來,他狠狠地瞪著老鬼道:「我不過誤入此地,更是被你手下的猩猩強拖到這裡的,你為何平白無故便要害我性命?我是無辜的!」

「哼,無辜?」老鬼冷笑道:「你若不是修練了《天道心法》,又怎麼能進入到這洞裡來?更何況我這七彩煙本是用來對付風元子的,你既然得到了他從我這裡騙去的心法,現在代他來受死也是理所當然的,憑什麼說自己無辜?笑話!」

莫遠皺了皺眉頭,一時間還真的找不到什麼藉口來推脫自己的責任。

不過,那老鬼顯然也不願在這件事上多作糾纏,他向莫遠招了招手,道:「把你的手臂給我,讓老夫看看你究竟是怎麼避開這七彩煙的。」

「憑什麼?」莫遠冷笑一聲,把手背在了身後。

「你現在不給我,以後總還要給的。」老鬼得意地笑了起來:「這世間除了我以外,再沒有別的人能夠幫你融合體內的天地丹,而你若是不能融合天地丹,就這麼走出去的話,哼哼,失去了天地洞的精元平衡法陣,你必然是會爆體而亡。嘿嘿,所以你就乖乖的陪老夫待在這洞裡吧!」

莫遠心裡還對老鬼的話存有懷疑,但生死當前,他卻也不敢輕易的嘗試,定定地看著老鬼,許久之後,他忽然也陰厲地冷笑起來:「我雖然出不了這天地洞,但殺死你應該還是可以的!」

說罷,莫遠忽然出掌,直向老鬼的肩膀上拍去。

他這一掌本是存心試探,卻是沒有真的就想要老鬼的命,但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一掌拍出,竟就像是打在了空氣裡一樣,直接就穿透了老鬼的身體,掌勁也隨之透了過去,重重地撞在老鬼身後的牆壁上,發出一聲巨大的悶響。

老鬼看著一臉震驚的莫遠,卻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莫遠的臉色瞬間變了,這老鬼明明是具屍體所化,甚至自己在剛才還清清楚楚地看到他從地上站起來的樣子,怎麼自己一掌打了過去,卻是什麼也沒有打中呢?

「你現在可是信了?」老鬼懶洋洋地坐回到他先前的那個位置上,令人驚奇的是,剛才化為粉塵掉落在地上的衣服,此時都又飛了起來,在空中又融合成衣服的模樣,穿回到了他的身上。

莫遠打從墜下這深淵之後,遇到的怪事已經太多了,驚懼不安的心情反倒在再次看到老鬼的神奇法術後平靜了下來,就像是看見有人吃飯喝茶一樣,是件再也尋常不過的事情。

回過神來,莫遠笑了,他盤坐在被他推倒的古鼎上面,看著老鬼很是平靜地說道:「咱們做個交易如何?」

「與我做交易?」老鬼冷笑:「只怕你沒那個資格。」

「這不一定。」莫遠搖了搖頭,道:「我知道你想要什麼,而你又擁有我想要的東西,何不互通有無呢?」

「你說我想要什麼?」老鬼看著莫遠,就像是看著一個不知天高地厚,自以為是的娃娃一樣。

「你想要逃出這天地洞對嗎?」莫遠慢悠悠地問道。

老鬼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果然是自以為是,這天地洞本就是老夫所建,想走想留隨心所欲,還需要逃嗎?哈哈,笑話!」

「我看未必。」莫遠卻不為所動,依舊是慢悠悠地說道:「你既然不是混沌,又躲在這石室裡一直未能出去,為何?」

「若是別人,還真被你給騙過去了。」老鬼冷笑道:「你才多大年紀?又怎麼可能見過混沌,既然沒有見過,又怎麼知道我不是混沌?」

「你若是混沌的話……」莫遠說著站了起來,故意拖著長音走到老鬼身前,就在老鬼滿是戒備地盯著他的時候,他忽然把手一伸,探到了老鬼身下,在老鬼的怪叫聲中,拖出來了一條也不知道死去多少年的黑蛇屍體,往老鬼面前一伸,道:「……那這是什麼?」

老鬼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他看著被莫遠拿在手裡隨意玩捏的黑蛇屍體,語氣裡透著徹骨的寒意:「一條蛇的屍體,又能證明什麼?」

「當然不能證明什麼。」莫遠把蛇屍往地上一丟,拍了拍手道:「但我知道這條蛇是怎麼來的,你想不想聽聽?」

「隨便!」老鬼扭過頭去,顯然他是在壓抑著心底的憤怒,同時也在疑惑,這小子是怎麼知道的?

「上古洪荒時期,混沌老人當初鑄成此鼎,凝聚足夠的天地靈氣後,就在七界當中四處找尋煉丹之所,最後他聽從百獸之長疆良的建議,在此島上闢洞建府,煉製天地丹。然而他與疆良都萬萬沒有想到,兩人的對話讓疆良嘴裡那條靈蛇給聽了去,於是牠背離疆良,悄悄潛入此島,守在這天地洞口日夜等待機會。」

「終於,混沌老人為了找尋煉丹的最後一味藥材,而離開了天地洞,卻給了這條蛇一個偷偷入洞的機會,牠潛伏在混沌老人的座下,在等到混沌老人找到藥材回來後,牠忽然暴起偷襲,將混沌老人暗害。但因蛇不能像人一樣行走,所以牠就利用混沌老人身上所殘留的精元真氣,奪舍附體,從此冒充混沌老人,繼續在此洞中煉丹。」

「可惜的是,這條蛇兒機關算盡,卻也沒有想到混沌老人在臨死時已經給自己下了詛咒,永世不得離開天地洞,否則將會魂飛魄散。等到這條蛇兒融合了混沌老人的精元真氣,知道這一切的時候卻都已經晚了,牠繼承了混沌老人身體的同時,也繼承了這個詛咒。」

「十年前有一個名叫風元子的人潛入此洞,蛇兒自以為機不可失,於是就利用《天道心法》騙那個人,想讓那個人留在這洞裡,自己好乘機再施毒手,奪舍重生,解除詛咒。但風元子此人聰明之極,他雖然知道了此蛇毒計,卻也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將計就計將《天道心法》給騙了過來,然後轉身逃離了天地洞,使得這條蛇的計劃落空!」

說到這裡,莫遠臉上的笑意愈濃,盯著老鬼,也就是靈蛇的眼睛裡滿是嘲弄:「而如今他想舊計再施,但又不想白白浪費了天地丹的能量,所以就想方設法的要把我留下來,想等我融合了天地丹的能量後暗施毒手,取元奪舍,對嗎?」

事已至此,靈蛇知道再也隱瞞不下去了,他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不錯,但我奇怪你是怎麼知道的?」

「有人告訴我的。」莫遠笑道。

「誰?」靈蛇心神一震,道:「這洞內除了你我以外,再也沒有別的人了!難道你事先從風元子嘴裡知道了?但也不對,風元子也不知道混沌的事情。」

「風元子是不知道此事,但混沌老人總是知道的。」莫遠說完,饒有興趣地看著靈蛇那因為驚訝而張大的嘴巴。

「這……這怎麼可能?」靈蛇連聲音都有些走調了:「混沌早已經死了!」

「混沌雖死,但他的一縷元神卻留了下來!」莫遠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道:「這縷元神融合到了天地丹內,千百年來,一直都在靜靜地看著你的一舉一動,你在這裡面做的任何事情,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靈蛇再也坐不住了,他站了起來,搓著手道:「元神怎麼可能融合到丹藥裡面呢?就算是這天地丹是由天地靈氣凝聚……」

說到這裡,靈蛇忽然說不下去了,因為他想到了一個關鍵的問題──混沌老人是打從哪裡來的?

「看來你也猜到了,混沌老人就是由天地初始時的那一縷渾沌元氣凝結而成,而現在這天地間的靈氣也正是由渾沌元氣所化,本是同源同宗,又怎麼不能融合在一起呢?」

「怪不得我當初取元奪舍的時候,發現少了一個魂魄呢,原來藏進天地丹裡了。」靈蛇說罷,神色忽變,指著莫遠,一字一頓的說道:「你去死!」

莫遠愣了一下,還不知道靈蛇為何到了這般時候,還如此的張狂。

但隨即他就感覺丹田內痛意忽然加劇,彷彿是要爆裂開一樣,混身顫抖不已,但腦海裡卻一片清明。靈蛇控制著混沌老人的身影和大部分的魂魄,竟然開始召引融合到天地丹內的那縷元神了!

「老妖精,休得張狂!」想通了這點的莫遠忽然暴怒,他飛身而起,一掌狠狠地拍在靈蛇的胸口,直將對方打飛起來,撞在身後的牆壁上,立即就撞得像是肉餅一樣,重重地彈回地上,頓時都已經不成人樣了。

「嘿嘿,夠狠,但比之老夫還要差上幾分!」靈蛇從地上爬了起來,惡狠狠地瞪著莫遠,滿臉的猙獰。

「是嗎?那就再試上幾招!」莫遠心中怒焰滔天,正逢體內真氣激盪之時,當下不顧一切地就被他發洩出來,雙掌因為磅礡雄厚的真氣匯聚而變成了透明,每一掌打在靈蛇的身上,都發出悶雷般的聲響。

不消片刻的功夫,靈蛇就已經被打成了肉醬一樣,攤在了地上,莫遠發洩完心中的怒火,終於鬆了口氣,但他剛直起身來,就又聽見了靈蛇的聲音:「嘿嘿,打夠了嗎?該我了!」

地上的肉醬忽然捲了起來,在半空中融合成原來的模樣,同時猛然朝下砸了一拳。

莫遠下意識的伸手去擋,但就像先前那樣,他的手直接穿過了靈蛇控制著的混沌身體,落到了空處。

莫遠愣了一下,甚至連靈蛇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身上,他都忘記了躲避,直到被砸得跪倒在地,左側肩膀火辣辣的疼痛,他這才反應過來,同時心一下子沉到底了。靈蛇控制著混沌的身體,可以隨意變化有無,等同處於不敗之地!而自己卻要被動的挨打,豈不是必死無疑嗎?

心裡轉過這般念頭,只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但就是這麼一眨眼的功夫,莫遠身上就挨了靈蛇十幾拳,雖然沒有把他打死,但整個人也都散了架,像是破布片一樣癱在了地上,甚至連指頭都動彈不得,混身的骨頭幾乎被打碎了。

若不是靈蛇還想著取元奪舍,逃出天地洞,恐怕此時就算莫遠有九條命也沒了。

但將局面完全控制住的靈蛇,看著地上動彈不得的莫遠卻顯得有些為難了,奪舍容易,取元難,他雖然可以控制住地上這具軀體,但想要讓那顆將他困在這洞裡幾千年的天地丹融合,並為自己所用卻是千難萬難。

要知道,奪舍只是將一個人的靈智心魂取而代之,但莫遠體內所蘊含的天地丹能量卻還沒有完全融合到他的身體裡,這個時候若是強行奪舍,只會使得天地丹的能量乘機逃脫,從而只獲取一個軀體,但這具軀體內最大的寶藏卻就消失了。

為了這顆天地丹,靈蛇受困此洞數千年,而如今要讓他放棄,卻又怎麼會能捨得?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莫遠卻已經從昏迷中醒來,看著靈蛇諷笑道:「怎麼,不敢動手嗎?」

「哼!」靈蛇瞪了他一眼,卻也不再說話,轉身回到原處坐下。

數千年來,他已經習慣了在那個軟榻上修行思考。

當然,他也並不用擔心莫遠會乘機脫逃,因為他先前告誡莫遠,天地丹不能離開天地洞的話是真的,天地丹融合凝聚了太多的天地靈氣,在洞內有法陣和古鼎的壓制,丹藥內所蘊含的能量才能夠勉強不會暴散開。而若是莫遠沒有融合此丹,就想要離開,等待他的也必將是死路一條!

一人一妖,現下也就這樣僵持著,誰也沒有能力將對方怎麼樣。

莫遠舒了口氣,把體內瘀積的烏血吐了出來,躺在那裡休息一會兒後,他忽然睜開了眼睛,彷彿已經消失了的力量又恢復過來,他撐著身子就往那洞口爬去。

「小子找死!」靈蛇看著地上的莫遠冷聲道,他以為莫遠是要爬出洞去,拼著一條命不要,也不讓自己取元奪舍。

莫遠回過頭來,狠狠地瞪了靈蛇一眼,待要出言,忽然感覺自己手裡按著的蒲團上,一股清涼的氣息湧入體內,流轉經脈彙集到丹田之中,頓時,天地丹所造成的痛苦立即減了幾分,甚至連身上那些斷裂的骨頭,也在以極快的速度癒合著。

莫遠心中一動,往手下按著的蒲團看去,卻正是九個蒲團當中顏色最淺的那個,他當下再不言語,只是悄悄的移動身體,讓自己盤坐在蒲團上。

靈蛇自然是將這一幕看在眼裡,但他並不知道莫遠體內所發生的變化,只是見他沒有拚死逃出天地洞的打算,終於稍稍放下心來,閉上眼睛,盤坐靜息,暗自思量著該如何是好。

莫遠自然不會放棄這個大好機會,他盤坐在蒲團上,引導著那股溫涼的氣息進入丹田之中,將丹田內瘀結的天地丹靈力融合。

與此同時,隨著天地丹所蘊含的力量在被一點一點的吸收融合,在莫遠體內形成了一股真氣,沿著經脈開始流轉,在修復莫遠修損的身體的同時,這股真氣也如同一隻無形的手,將那阻塞了的經脈河道疏通,使得真氣運轉的速度愈漸加快,天地丹力量的吸引也隨之成倍成倍的加速。

「看來融合天地丹的辦法,就在這九個蒲團上!」莫遠此時心情大好,若不是因為有強敵在側,他肯定就要大喊起來,但就算這樣,喜悅的神情在他的臉上也盡顯無遺。

靈蛇睜開了眼睛,看著盤坐在蒲團上的莫遠,臉上轉過一抹意味深長的譏笑,隨即眼睛就才閉了起來,卻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著什麼。

而當第一個蒲團上的力量漸漸的消失後,莫遠正準備著再換一個蒲團,卻又忽然感覺識海裡猛然一震,隨之一股莫名的意念湧了進來,這些意念千奇百怪,在他的識海之中形成一個個無形的光符,等到蒲團的力量消失,意念斷絕之時,這些光符終於融合到了一起,形成了一段象形文字──中土世界的古文!

可惜的是,莫遠並不懂得什麼古文,只是下意識的將這段古文牢牢地記在心裡,然後又轉到了第二個蒲團上面。

與第一個蒲團一樣,第二個蒲團上同樣擁有莫名的力量,而這種力量幫助著莫遠吸收融合天地丹,當這種力量消失後,則又是一段古文的出現……

等到八個蒲團過後,莫遠感覺丹田中天地丹的力量已經被吸入得差不多了,同時身上的傷也已經癒合,正在他準備坐到第九個蒲團的時候,一直沉默著看著這一切的靈蛇,忽然站了起來。

「你們人類最大的罪過就是貪婪!」靈蛇諷刺道:「天地丹的力量都已經被你完全融合了,你難道還不知足嗎?」

莫遠並不奇怪對方怎麼會知道自己已經融合了天地丹,同處一室,而且靈蛇又在這洞裡受困數千年,如果還不知道蒲團的作用,又怎麼可能?

當下莫遠抬起頭,看著靈蛇道:「你雖然是死蛇,但與人類的貪婪相比又差多少?你若不是為了奪取我體內的天地丹,又怎麼會等這麼久?」

「看來你都知道了,那就不用再浪費我的口舌了。」靈蛇站了起來,逕直走到莫遠面前,伸出一隻手,道:「你雖然融合了天地丹,並且學會了《天道心法》,但畢竟還是差了許多,所以我勸你還是乖乖的讓我奪取你的魂舍,或許我看在你配合的份上,等出去後,會給你一個重生的機會。」

莫遠冷笑著搖了搖頭,他將懷裡那本已經被揉得不成樣子的《天道心法》取了出來,往地上一丟,道:「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本心法是假的!」

靈蛇一怔,疑惑道:「假的?你怎麼知道這本是假的?」

「真正的《天道心法》並非是本書,而是一種意念,一種存留在這蒲團裡的意念!」莫遠說著,站了起來。

隨著他的離開,那八個被他坐過的蒲團立即就化為烏有,只剩下最後一個,也正是顏色最深的那個蒲團,還孤零零地留在原處。

莫遠卻是連看都不看一眼,他只是盯著靈蛇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也正是因為此前在這蒲團上修行過,才會獲得《天道心法》的吧?只是你比較聰明,將學到的心法偽造成書,故意在上面留下一些錯誤之處,使得風元子雖然將書拿到,但學的卻是似像似不像的,其法力也大打折扣。」

「你不錯!」靈蛇點了點頭,承認了莫遠的說法:「但可惜你現在就算是知道,也無可奈何,因為你馬上就要死了!」

靈蛇說罷,掌心裡忽然出現了一股黑色霧氣,當頭就朝莫遠的頭頂罩來。

莫遠只覺得頭頂嗡的一聲悶響,彷彿是有什麼東西鑽進了他的身體裡,但還沒等他明白過來,就感覺眼前一黑,陷入到了一個古怪奇異的夢境當中。
xiaoiii 發表於 2019-2-9 22:33
第二章 ~陰謀~


在這個夢境裡,莫遠化身成為一縷似有若無的意識,擁有著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而他化身的這縷意識,則就是這片天地的掌控者。

莫遠知道,這縷意識,應該就是自己的精元魂魄!而那片天地,則是自己的識海!

想到即將迎接自己的東西,莫遠忽然緊張起來,他控制著這縷意識不停地在這片虛無飄渺的世界裡遊蕩著,尋找著。因為他知道,自己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卻是因為靈蛇即將要靈魂奪舍了!

果然,沒過多久,一縷明顯要粗上許多的意識忽然出現在識海當中,它氣勢洶洶,無比囂張地徑往莫遠所化的這縷意識撲了過來,無形中彷彿張開了血盆大嘴,直接就咬向了莫遠。

莫遠知道自己現在絕不是對方的對手,自然不敢大意,轉身化為一縷輕煙往遠處逃去。

靈蛇因為有過奪舍重生的經驗,更何況他的修為也遠比莫遠要強大許多倍,自然不疑有詐,當即追了過去。

然而,莫遠就像是徹底的被嚇破了膽子一樣,絲毫不願意與其糾纏,只是藉著身小但速度快,又佔著熟悉本體的優勢,一路跑來跑去,雖然無法擺脫對方,但對方想要在短時間內抓到他卻也很難。

就在靈蛇漸漸的失去了耐心,準備先佔據這具軀體的主導權,然後再慢慢收拾這個小傢伙的時候,忽然間,他發現一道金光劃過眼前。

他愣了一下,幾乎以為自己是看花了眼睛,否則一個人的軀體裡,怎麼會有第二縷意識呢?

然而,下一刻他就改變了這種想法,因為金光的主人擋在了他的面前──一條金光燦燦的龍嬰!

這條龍嬰的出現,徹底的扭轉了戰局。

若是在外面,憑借靈蛇的修為,他根本就無需害怕這麼一條小小的龍嬰,但別忘了這是在識海當中,這是一場比拚靈魂實力的戰鬥!

此前因為靈蛇吞噬了混沌的靈魂,讓他的強大使得莫遠畏懼,甚至都不敢與他糾纏。但在龍嬰面前,靈蛇這點優勢也就變得微不足道了。因為在九天七界當中,從來沒有哪個物種的先天實力強過龍這種變態的存在,哪怕人也不行!世間傳說的那些能夠屠龍的強者,無不是後天修成的結果。

如果人與龍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上,人必然不是龍的對手,這是世人都承認,也都知道的。

靈蛇自然也知道,所以他就像剛才的莫遠一樣,很沒品的轉身欲逃。

但龍嬰又豈會放過這個眼看著就要到嘴了的食物?

牠立即就追了上來,化身而成的金光彷彿要把整個識海照亮,轉眼的功夫就追上了靈蛇魂魄所化的那一縷意識,張開大嘴毫不客氣,狠狠地就在上面咬了一口!

靈蛇的意識一陣怪異的扭曲,如果識海之中也有聲音存在的話,肯定可以聽見他那聲慘痛到極點的哀鳴,這不是人的聲音,而是靈蛇他早就遺忘,純屬本能的一聲哀鳴,是屬於蛇的叫聲!

嘗到了甜頭,龍嬰更不會放棄,看著靈蛇殘存的意識還想逃出識海,牠忽然伸出了龍爪,猛的往前一扒,緊緊地將對方抓在手中,然後就像是森林裡的猛獸撕肉一樣,一點一點的將靈蛇的魂魄散碎吞下……

靈蛇死了,徹底的死了,但莫遠還活著,不僅活著,而且活得比先前更好!

龍嬰是他召喚出來的,本意是想借用龍嬰來轉移靈蛇的注意力,而自己在重新奪回身體的控制權後,利用像以前對付龍嬰的辦法一樣,對付靈蛇,將他鎮壓在自己的丹田裡面,但他卻萬萬沒有想到,龍嬰的魂魄力量竟然是如此的強大,毫不費力的就將靈蛇給吞下了。

從昏迷中醒來,莫遠推開了壓在他身上的那具屍體,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從地上爬了起來。

想到龍嬰的強大,他心裡還有些後怕,如果自己在識海當中,與這個傢伙碰面了,會不會遭到牠的吞噬呢?就像是當初自己吃掉那顆龍蛋一樣?

不過,他很快就又把這個念頭拋出腦外,轉而將目光投向了第九個蒲團。

另外八個蘊含著真氣的《天道心法》的意念,那麼這第九個蒲團裡面應該是什麼東西呢?莫非也和其他八個一樣?

但心底下莫遠卻還並不這樣認為,因為他隱隱約約的感覺到,《天道心法》總共只有八層,先前的幾個蒲團已經將這八層心法全部帶入他的腦海裡,剩下的這第九個蒲團,應該是些別的東西!

想到這裡,莫遠忽然變得有些緊張起來,他小心翼翼地坐在第九個蒲團上面,然後運轉心法,想像先前一樣,將蒲團內所蘊含的真氣引入丹田當中。

然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蒲團消失了,或者說,整個蒲團都融合到他的身體裡去了,在他的識海當中,出現了一個蒲團模樣的光影!

「怎麼會是這樣?」莫遠大吃一驚。

若是蒲團沒有任何真氣也好,甚至裡面有著第九層心法也罷,莫遠都不會這麼吃驚,但現在這蒲團似乎沒有任何能量,卻完全融合到自己的識海當中,這,這是怎麼回事?

莫遠猛的一下子從地上爬了起來,在室內走來走去,到處翻找書籍查閱,甚至連靈蛇……不,混沌老人的屍體,都被他翻了一遍,卻沒有找到關於這個問題的解釋,而當他融合了靈蛇的靈魂,擁有了靈蛇的記憶後,同樣的也沒有關於第九個蒲團的記憶。

「難道這和自己吃了天地丹有關?」經歷了最初的慌亂以後,莫遠恢復了鎮靜,同時在心裡開始猜測起來。

靈蛇也曾經坐在這蒲團上修行過,而《天道心法》就是被他在這蒲團上發現的,但第九個蒲團他卻一無所獲。而自己唯一與靈蛇不同的,也只是因為自己吃過了天地丹!

想通了這個問題,莫遠不再急於尋求蒲團的答案,而是開始專心地在石室裡搜尋起來,把自己看上眼的、感覺值錢的東西,全部都打包,準備將之帶走。

無論是經歷了再多的事情,眼界變得再怎麼寬闊,莫遠本質上還是松谷鎮那個大手大腳,同時又極其喜歡錢的靈獸獵人。

此前因為種種原因,使得他雖然有著許多令人羨慕的際遇,但一直沒有得到什麼好東西,勉強有顆寶印,但轉手他又送給了諸邪。

而如今他既然決定等回到中土世界後,就做一個混吃等死的無名小卒,但也總是需要有些傍身的東西──比如這座古鼎,比如這幾本書,嗯,還有頭頂上那顆光珠!

莫遠心裡想著要把這些寶貝全部都打包走,但他找來找去,卻始終沒能找到一件合適的東西來包裹這些寶貝,最後迫於無奈,只能把衣服給脫了下來,然而當他準備好了,抬起頭取寶貝的時候,卻驚訝發現──寶貝全都不見了!

「狗日的,誰搶了老子的東西?」莫遠一下子變得憤怒起來,他到處找尋,石室的每個角落都被他翻了一遍,卻都沒有發現寶貝的蹤跡。

「難道是有人悄悄的進來了?」莫遠想到這裡,連衣服都顧不得穿,急忙就往外面跑去,卻見台階上依舊是空蕩蕩的,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奇怪了,這會跑哪裡去了,剛才明明在這裡的呀!」莫遠撫摸著空蕩蕩的書架,喃喃自語道。

然而,他的話音才剛落地,眼睛和嘴巴就忽然張得大大的──剛剛消失的書籍,都又重新回到了書架上!

「見鬼了!」莫遠轉而向古鼎所在看去,不錯,連古鼎也都又回來了!但當他的意念一收,地上的古鼎卻又消失了。

莫遠終於皺起了眉頭,他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這石室內的寶物並非是丟了,也不是隱形了,而是被自己給收了起來!

傳說當中,某些修為達到一定境界的人,是可以煉成須彌戒,將一些死物藏入其中,就像隨身帶著一個倉庫一樣。

這無疑是件極其美妙的事情。

但,但問題是莫遠根本就沒有須彌戒!

「難道是《天道心法》的作用?」莫遠心想。

這次他倒是沒有把問題再往天地丹的身上推,畢竟那東西就算是再怎麼厲害,究竟也不過是顆丹藥,除了提升修為和隱藏著混沌老人的一縷神識外,似乎也沒有別的作用了。

不過,莫遠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鑽牛角尖的人,更不願意因為這個無法解釋的新法術,而放棄到「手」了的寶物。更是因為擁有了這種人體須彌戒的功能,使他愈發的貪婪了,整個石室都被他洗劫一空,要不是最後那幾排書架實在太大,而他的人體須彌戒又裝不下,恐怕連書架都不能倖免!

將裡面的東西都洗劫一空後,莫遠總算是不忍心讓混沌老人的屍體暴露在外面,因為那個可怕的詛咒無法將其帶出去埋葬,只得在這石室裡挖了個坑,勉強將混沌老人的屍體掩蓋起來。

完後走出石室,看著那石門再次緩緩的關閉起來,莫遠長長地舒了口氣,感覺自己在這石室內的一番經歷,卻就像是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正準備離開,莫遠卻又頓住了,想了想,終於還是將石門上掛著的那幅仕女圖取下裝進了須彌戒中。

他總感覺自己似乎在哪裡見過畫中的女人,偏偏這種感覺卻又不可捉摸。而這幅畫能夠出現在這裡,想來應該是與混沌老人有些關係,指不定哪天就能見到正主呢?

陰暗潮濕的石階像是通往自由的階梯,在地下的洞穴石室之中待的太久,莫遠迫切的想要回到地面,呼吸到自由的空氣。

「卡,卡……」一陣敲打骨骼發出的聲響,讓莫遠再次停住了腳步,他扭過頭來,把目光轉向了石階的左方,聲音就源自於那個方向,但潮濕的石壁卻擋住了他的視線。

「有人在石壁的另一邊?」莫遠皺起了眉頭,但現在他急於離開這裡,不欲多惹是非,所以在一番猶豫後,決定繼續往外走。

然而,一個熟悉的聲音卻忽然阻止了他的前進。

「你答應我的事情可沒做到呀!」這是風無子的聲音,他顯得有些疲憊,虛弱無力地說道。

「答應你的事情自然我會做到,但僅憑你們仙界的人,恐怕還不是諸邪的對手。」另一個聲音傳來。

對於這邊的莫遠而言,這個聲音也並不陌生,他不由得緊張起來,心底的寒意透過肌膚傳到了背脊上的寒毛上,根根豎起──竟然會是無極老人,他與仙界的人勾結在一起了?

「這你儘管放心,我們自有安排。」風無子的聲音高了不少,顯然他是對自己所謂的安排很有信心。

「有自信是好的,但我對你們不大相信,沒想到你們這麼沒用,竟連紫雲峰都丟了。」無極老人譏諷道。

「紫雲峰雖然丟了,但仙界的真正實力卻未受到多少損失,失去的,終究是要連本帶利地討回來的。」風無子說到這裡,聲音裡難免帶有幾分疑惑:「奇怪了,我那師兄明明就是在這落天峰底下找到的《無天極道》,但為什麼我們到現在還沒有發現任何跡象呢?難道他是騙我的?」

「你最好是祈禱他沒有騙你,並且在今天日落之前找到混沌老人的洞府,我只要那本無字天書,其餘的全都歸你。」

「哼!」風無子忽然冷聲喝道:「朋友,既然來了,卻為何不願意露面呢?」

石壁這廂的莫遠聞言,以為自己被對方發現了,正準備逃走,卻又聽見隔壁傳來一個新的聲音:「都說仙界神使當中,風元子的修為最強,但我看恐怕未必,只是你風無子善於扮豬吃老虎罷了!」

「咦,怎麼會是你?」風無子顯然對這個後來者很是驚訝:「你不在諸邪的身邊,怎麼來這裡了?」

「是我請他來的。」無極老人說道:「我們計劃當中很重要的一環,就是裡應外合,剛才你已經給我展示了仙界隱藏在這放逐島上的實力,再加上佛界的力量,這外合應該是沒什麼問題了,關鍵在於內應。雖然諸邪的本命魔元大部分還被封印在聖山上,由婆涅老和尚守著,但諸邪的厲害你我都應該有所耳聞,所以為了安全起見,我把他請來了,只需要在關鍵時刻他能夠打亂諸邪的計劃,再加上我們仙、佛二界的聯合,此事大有可為。」

「無極老人答應我,等事成後將這放逐島上所有的中土罪民都交由我來處理,而這個條件也同樣的獲得了婆涅聖佛的認可,現在就看你們仙界了。」那個臥底在諸邪身邊的人說道。

「哈哈,我自然也是同意的。」風無子大笑道:「有你加入我們這一邊,諸邪他想不死都難,但我也有些奇怪,你究竟是準備怎麼來對付他呢?後天就是十一月初八了,眼下肯定正是諸邪最為忙碌、最為關鍵的時候,若是沒有足夠的條件,恐怕很難打亂他的計劃。」

「計劃是人訂的,而人是活的。」臥底說道:「諸邪的弟子莫遠失蹤了,你猜猜如果有人忽然告訴他莫遠被困在某地,諸邪是否會去搭救?」

後面的話莫遠就無法聽進去了,他現在最迫切的事情就是把這個消息告訴諸邪,讓他及早的有所準備!

至於說這個一壁之隔的臥底,莫遠卻沒有信心能夠將對方抓住,因為那裡還有風無子和無極老人這兩位強大的敵人存在。

出了樹洞,辨明了方向,莫遠急急的就往大猿山的所在趕去……
xiaoiii 發表於 2019-2-9 22:34
第三章 ~重逢~



碧空萬里,疾風飛揚,雄偉險峻的大猿山在冬日陽光的照耀下,璀璨如金山一般。

紅葉如火,密林盡染,被呼嘯而過的寒風一吹,漫漫如火海一般,搖曳跳躍,煞是好看。坡地上及腰深的枯草隨風起伏蕩漾,一直連綿到山下的平原上,宛如洶湧的海浪,翻捲激盪。

深深的枯草叢裡,隱約可見一條新近被人踩出來的羊腸小道,蜿蜒輾轉通往那大猿山深處。

一隻毛色鮮艷的草兔,似乎被這條從未見過的小道吸引,穿過茂密的枯草叢,蹦到小道中央,伸出鼻子聞了聞被踩碎的枯草上殘留的陌生氣息,似乎有所發現,隨即就用兩條後腿努力地撐起身子,伸長了脖子朝大猿山的方向看去。

可惜,牠實在是太矮小了,任憑牠把脖子伸到了極限,也都沒辦法將自己的腦袋高過深深的枯草。無奈之下,牠用力地蹬了下地面,猛的躍了起來,總算是勉強看見了頭頂那藍色的天空,但還沒等牠看見大猿山,就感覺脖子忽然一緊,被突如其來的一隻大手給抓住了。

「哈哈,這肥兔兒傻了吧唧地自己往我手裡鑽呀!」一個樣貌醜陋,生得高大魁梧的壯年漢子,一手提著草兔,一手從懷裡摸出一把匕首,說話間,就要朝那草兔的脖子上抹去:「正好渴了,拿這兔兒血來潤潤喉嚨也是好的。」

在壯漢身後是溜兒十幾個服色各異,卻都手持兵刃的七界罪民,眼看他就要活飲草兔血,有人皺著眉頭道:「老三,待會兒到了山上大家一起烤來吃,現別搞的血淋淋難看。」

「說得輕巧,這草兔兒是自己跳到我手裡的,我憑什麼分給你們,要吃自己逮去!」說著,被喚作老三的壯漢手起刀落,劃破了草兔的脖子,一股滾燙的鮮血頓時噴射出來。

老三連忙張開嘴巴接住,咕咚咕咚灌了兩口,然後手指捏住被割破的血管,抹了把嘴角殘留的鮮血,哈哈笑道:「奶奶的,痛快!」

那勸阻老三的人雖然也是一身粗麻布衣打扮,卻是斯斯文文的,若非眉宇間與壯漢一樣有著幾分凶悍之氣,恐怕誰都不敢相信這兩人竟然會是親兄弟。

只是,見老三不聽自己的話,斯文人皺了皺眉頭,張了張嘴,終究是有所顧慮,沒把到了嘴邊的幾個髒字罵出來,反而看向前面那位眾人中年齡最長的老者,猶豫著想說點什麼。

不過,老者此時的注意力也全然沒在眾人身上,而是越過寬闊的平原,把目光投注到了遠處的大猿山上,就像是看著莊稼的老農一樣,深邃的眼眸裡,透著幾分憂慮。

「唉!」良久,老者收回了目光,看著身後眾人,長長地歎了口氣。

「爹,你是在擔心大魔神不會帶我們回中土世界嗎?」斯文人問道。

「這我倒不擔心,他之所以好心打破封禁,帶我們離開放逐島,無非是為了挑起七界動亂。」老者說到這裡,忽然頓了一下,看著自己的兒子道:「我是在想,咱們就算是回到了中土世界,又能幹些什麼呢?」

斯文人愣住了,就連其他那些聽到這話的人,也都陷入到沉思當中。

他們這個家族有些特殊。

老祖陳果本是中土世界的修行強者,但在上古神魔大戰中,因為加入到諸邪一方當中,而在戰爭結束後,就和其他的人一樣被流放至此。但陳果卻並沒有像別人那樣安下身來,而是努力的想要尋求辦法逃出放逐島,甚至不惜為此而投靠到仙界一方,結果卻被島上其他的罪民察覺,暗地裡下了黑手,將他打得魂飛魄散,只留下一對沒有任何修為的兒女,苟延殘喘存活在放逐島上。

因為其父陳果背叛七界罪民,更不被仙、佛二界的神使收容,連累得他的兒女也很難在島上立足,只能躲進深山老林,尋一處偏僻之所悄悄藏了起來。為了繁衍後代,不使他們這一脈斷絕香火,兩兄妹就結了婚。

但近親通婚的結果,自然使得他們生出來的兒女多有殘缺,少有能夠活過十五歲的。所以至今已經流傳幾百代,但家族人數卻一直都不甚興旺,哪怕像今天能夠走出家園,來此大猿山準備回中土世界的十幾個人裡面,也有四五個是傻子!

老大陳金聽了父親的話,也是一臉的擔憂:「聽說中土世界現在也全都是修行者,普通人根本就無法立足。我們原先在這放逐島上因為有眾神封禁,七界罪民很少有能使出法力的人,倒也不用擔心會被別人滅族,但若是回到中土世界的話,恐怕就有些危險了。」

「大哥這話說的,難道我們留在這放逐島上就沒危險了嗎?」老二陳木終於從三弟手裡哄騙過來一隻兔子腿,活生生地就那樣啃著,露出血淋淋的牙齒說道:「現如今眾神封禁的力量已經被破除了,等那些恢復法力的罪民們一離開,這放逐島就又成了魔獸的天下,像咱們陳家子弟沒幾個會法術的,留在這裡豈不是等死嗎?我早聽說中土世界大得很,人口又多,並不一定每個人都會法術,我們等回去以後,可以悄悄的佔了某處村寨,讓咱們陳家的男兒們都多娶幾個媳婦,說不定就能改變這十有七八個是傻子的命運呢?」

老者眼睛一亮,顯然二兒子後面的那段話打動了他,他連連點頭,道:「不錯,我也就是這麼想的。」

「爹,快點走吧,我餓死了。」老三陳水不知什麼時候把他手裡的兔子給吃完了,此時滿臉的血腥,卻還抹著嘴巴直喊餓。

老者看著這個兒子搖起了頭,他生了五個兒子,前兩個都還很聰明,只是眼前這個老三卻是腦袋有些不夠用,更小的兩個乾脆就沒能站住。

「爹,你放心,老三有我看著,絕對不會讓他在外人面前惹禍的。」老二見父親臉色陰沉,以為他是擔心給別的罪民從老三嘴裡知道自己是陳果的後代,趕緊就上前拉住了老三的胳膊說道。

老者點了點頭,他也的確有這方面的擔憂,畢竟老祖陳果當年做的事情太操蛋了,為了討好仙界神使,竟然朝自己昔日的戰友捅起了黑刀子,結果事發後引起了眾怒,數以千計的第一代罪民滿島的追殺他,直到將他打得魂飛魄散。

而如今雖然已經過去了幾千年,但島上還有許多當年參與追殺陳果的七界罪民活著,若是給他們知道自己這一夥人是陳果的後代,指不定就會惹出什麼事呢!

眾人正行間,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虎嘯,回頭一看,卻見一匹虎馬獸急奔而來。

眼看著就要到了跟前的時候,虎馬獸忽然頓住,從上面跳下一個十多歲的少年,笑吟吟地看著眾人道:「諸位莫非也是要去大猿山嗎?」

「不錯。」老者點了點頭,道:「請問你這是……」

「我也是要去大猿山的,可否與老伯同路?」少年依舊是滿臉笑容。

「只是我們徒步,而你騎著虎馬獸不是更快些嗎?」老者有些猶豫,這一路上他都帶著眾人盡量的避開人多的地方,努力使自己這一群人保持低調,最好不引人注意,平平安安的回到中土世界去,實在不想在此期間惹上任何事情。

更重要的是,他懷疑眼前這個少年的用心,既然有虎馬獸可騎,為什麼又要捨長就短的跟著自己徒步去大猿山呢?

「這東西是我強抓來的,恐怕早就不樂意了,先前沒個做伴的,所以只好勉為其難了。而現在有諸位同行,自然是要早放牠回歸自由才是。」少年說著,在那虎馬獸身上拍了一巴掌,笑喝道:「去吧!」

那虎馬獸聞言如逢大赦,長嘯一聲,轉身就化為一縷輕煙逃走了,看牠那模樣,分明是在之前不久還是隻未經馴服的野獸!

老者把目光從漸漸遠去的虎馬獸身上收回,仔細端詳著眼前這個少年,心裡卻已經暗自戒備起來,這人竟然能夠控制住一隻未經馴化的虎馬獸,顯然是身懷法力,而自己這一方雖然人多,但除了一身蠻力之外,卻是毫無修為可言,倒是不要把他惹怒引來殺身之禍。

想到這裡,老者臉上顯露出些微的笑意,他拱了拱手道:「老夫房耳東,敢問閣下是?」

老者其實姓陳名房,但為了掩人耳目,故意將自己的姓名給調換拆散。

「當不起閣下。」少年也拱了拱手道:「我叫莫無忌,如若老伯不嫌棄的話,喚我無忌就可以了。」

眼前這少年,自然就是莫遠了,無忌這個名字也並非是他杜撰出來的,而是他的小名。

只因莫遠小魔神這個名號太過響亮了,如今他又不想引人注意,才故意用自己的小名,想這放逐島上的七界罪民們,就算是知道莫遠這個名字,恐怕也絕無人知道莫無忌吧?

「原來是莫公子,久仰久仰!」

陳房連著幾個久仰,臉上也是一副大名如雷貫耳的模樣,卻把莫遠聽得一愣一愣的,心裡暗道:壞了,這下子壞了!

莫遠之所以隱瞞身份,悄悄來此大猿山,卻是有所打算的,但萬萬沒有想到遇見的第一個人就把自己的身份給認出來了。

轉而想到那天自己在中土鎮大撒還元丹,見過的人不在少數,眼前這位雖然不在分得還元丹,參與到奪劫寶印的百餘人當中,但在酒館外面看見自己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這裡,莫遠心底發苦,臉上也露出了無可奈何的苦笑,拱了拱手道:「既然房老伯認識在下,就還請莫要聲張出去,到了大猿山見過魔神後,我自當會替你向他請功。」

陳房臉色一變,道:「莫公子還認得大魔神王?」

莫遠聞言也是一怔,道:「怎麼,你不知道我是誰?」

陳房張著嘴巴搖了搖頭,道:「老夫隱居山林,若不是這次破除眾神封禁的動靜實在太大了,恐怕還不知道放逐島上發生了這般事情。莫公子雖然英武不凡,一看就知道絕非平庸之輩,但奈何老夫孤陋寡聞……」

「那你說什麼久仰久仰的,我還以為你認得我呢,嚇我一跳!」莫遠知道他沒認出自己,這才放下心來,暗道:這樣更好,倒也免得把消息提前洩露出去。

陳房見他如此緊張身份洩露,心裡不免又多了些疑惑,只覺得他既然認得大魔神王,又何必鬼鬼祟祟的呢?再見他三兩語之間,就又想要與自己的人換衣服穿,這疑心就更重了,若不是覺得自己這邊雖然人多卻打不過他,恐怕都要動手了。

「爹,這小子有些不地道!」老大陳金悄悄湊到了父親身邊,指著正拉著一名族人換衣服的莫遠說道。

「你知道就好,現在不要聲張出去,待會兒到了大猿山上再說。」陳房悄悄叮囑道。

大猿山上此時七界罪民聚集,眾神封禁的力量被破除後又都恢復了法力,想要制住他這個冒混進來的人還不輕而易舉?

此時,陳房已經懷疑莫遠是仙、佛二界的探子,是想潛入大猿山內圖謀不軌!而老祖陳果的教訓卻使他很明白,只有站在同類這一邊才有活路,更何況眼下的罪民同類們有大魔神王統領,並不見得就比仙、佛二界的神使差多少!

莫遠卻還不知道人家已經打定了主意要把他賣掉,總算是找到一件合身的衣服換好後,還主動承擔起了挑行李的任務,扮演成一個很是普通的陳姓族人,一路慢慢的往大猿山走去。


至傍晚時分,莫遠一行人終於來到了大猿山,此時已經可以看見,往日裡清靜幽然的大猿山內人聲鼎沸,各式法寶兵器所映射出來的光芒直入雲霄,來自於放逐島各處的七界罪民們,逕直往位於半山腰裡的一座大莊園走去。

看那莊園內房舍接著房舍,院落挨著院落,佔地百餘畝,恐怕就是將島上所有的罪民都安置進去也綽綽有餘!

陳房等人暗自奇怪,卻不知道這莊園的主人是誰,竟然能夠在這放逐島上建起如此豪宅,難道就不怕仙、佛二界的神使知曉了而將其搗毀嗎?

莫遠笑著說道:「這莊園的主人姓劉名宇,號稱長天,不知道房老伯可曾聽說過?」

陳氏一族雖然藏隱深山,但經常有弟子隱姓埋名去到山外打探消息,聞聽此言愣了一下,隨即一臉震驚地說道:「公子所說的長天,莫非就是中土世界那位長天尊者?」

莫遠笑著點了點頭。

「嘖嘖,沒想到如長天這般厲害的存在,都被困放逐島。」陳房搖了搖頭,卻是一臉的感慨,但很快他就又反應過來,看著莫遠道:「不對呀,長天尊者的修為已晉正神境界,仙、佛二界中人又怎麼能把他抓住?而且就算是把他抓住了,又怎麼敢把他放在放逐島上?就不怕他逃掉嗎?」

「仙、佛二界的人當然不知道他是長天,否則又怎麼會放心呢?」莫遠臉上不由得露出了輕蔑的笑意:「當初他們抓到長天的時候,還只當他是個不起眼的長生境界修行者,於是就把他流放到這放逐島上,卻不想這根本就是長天使的一個計謀。他來到這放逐島後,就開始暗地裡聯絡那些七界罪民當中的高手,設法幫他們解除了一些法力封禁,否則又怎麼會有許多罪民在沒有破除眾神封禁之前,就已經擁有了一定的法力呢?」

「原來如此,看來他早就與大魔神王有了聯繫才對!」陳房也不知道是想到了哪裡,一臉恍然大悟的模樣。

而莫遠卻是笑了笑,並沒有多說什麼。長天魔皇冒險潛入這放逐島的時候,已經是在五百年前,而那時候諸邪卻還被封印在靈石墜裡,又怎麼可能與其取得聯繫呢?至於長天究竟為什麼這樣做,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諸邪是否知道呢?莫遠搖了搖頭,打消了心底這個猜疑。

他已經決定等到這次事成離開放逐島後,就回歸中土世界,老老實實的做自己的小鎮不敢惹去,什麼七界爭霸的事情,就還是不要摻和了。

一行人來到劉家莊園門外,正準備進去,卻被外面站著的幾個身穿獸皮,打扮成家丁模樣的壯漢給攔住了。

「請幾位出示請柬!」家丁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但眼神裡,卻還帶著幾分不屑。

陳房老臉一紅,這才注意到凡是進入莊園裡的人,都帶有一張紅色的請柬,而自己一路上小心翼翼的躲避著外人,又怎麼知道進莊園還要請柬呢?他急忙退後一步,想要看看「莫無忌」會怎麼辦,但一回頭,卻才發現剛剛還緊跟在後面,挑著行李的「莫無忌」,此時卻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頓時大吃一驚:「不好,給那小子逃跑了!」

家丁不言,看著他的臉色卻是戒備起來。

陳房急得直跺腳,一邊喝令族人快去找莫遠,一邊對家丁說道:「你注意到跟在我們身後,挑著行李的那個少年沒有?他是仙、佛神使的探子,我們故意把他引誘過來,就是想把他抓住交給大魔神王啊!」

家丁依舊是沒有任何言語,但手已經摸到了腰間的佩刀上。

「你,你不信我?不信我可以讓人把他抓來當面對質!」陳房焦急地說道。

「哼,你當老子會相信你嗎?沒有請柬就滾到那邊的山谷去!」家丁冷笑道:「想混進莊園裡騙吃騙喝?你得蒙住我的火眼金睛才成!」

「可是……」陳房猛的一拍屁股,道:「我想起來了,那人叫莫無忌,你們要不信的話,可以派人查查,看看他是不是仙、佛二界的探子,不過可能他說的不是真名。」說到後面,他自己都又氣餒了。

「什麼莫無忌莫有忌的,你怎麼不把小魔神莫遠也給扯進來呢?」家丁不耐煩了,抬起一腳踢在陳房的身上,將他趕下山去。

莫遠並不知道莊園門口發生的事情,他本意也是跟在陳房等人的後面混進劉家莊園,但不想在半路上遇見了一個熟人,為了躲避對方,他轉了個彎,卻不想就是這麼一轉彎,讓他又看見了自己的一個仇人──當日在落天峰上,將他拋下深淵的白虎妖!

發現這白虎妖鬼鬼祟祟的,行跡很是可疑,莫遠就動了心思,於是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後,一路往莊園西面的一處密林裡走去。

現如今莫遠的修為早已是今非昔比,遠遠的吊在白虎妖的後面,竟然一直都沒有被他發現。卻見那白虎妖進了密林後,稍一辨認方向,就又折轉向西方的一面石壁走去。

莫遠此時倒也不再急於找這白虎妖報仇了,反倒起了要跟在這白虎妖身後,看看他到底想幹什麼的心思。莫遠正準備跟上去,卻又看見一個熟悉而又靚麗的身影忽然從石壁裡走了出來。

莫遠一怔,腦海裡頓時變得一片空白,幸虧身體本能的反應還比較敏捷,在他回過神來之前,就已經往旁邊一塊巨大的岩石縫裡一鑽,堪堪避過了那人看來的目光。

深深地吸了口氣,平靜了一下自己略顯慌亂的心情,他慢慢地抬起頭來,透過岩石的縫隙朝外面悄悄看去。

「虎烈,你來做什麼?」晏靈兒冷若冰霜地看著白虎妖問道。

「我是特來稟報晏妖王,狼王已經到了。」白虎妖躬著身子回答道。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晏靈兒擺了擺手,轉眼見白虎妖猶豫著還不願走,頓時鳳眉一瞪,道:「你怎麼還不走?」

「這就走,這就走!」白虎妖轉身就又退了回來。

經過岩石縫時,莫遠聽見他嘴裡的嘀咕聲:「且讓你囂張著,等嫁給我們虎王後,看我把你這小狐狸精怎麼樣!」

莫遠聞言身心一震:靈兒要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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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背影~



莫遠背靠在岩石縫裡,緊緊地閉著眼睛,甚至連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生怕給晏靈兒發現了。而在他的心裡,卻如針刺一般的痛楚,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原本想要放棄的想法是多麼的愚蠢,哪怕是明知道這不可能的時候,卻都還會為了失去而痛苦。

「狼王此人法力高強,又甚好面子,他既然能願意來幫我,那我就給他一個大面子,親自去迎接他。你留在這裡好好的休息一下,明天可就是十一月初八的大日子了。」晏妖王從那石壁裡走了出來,對身後跟著的晏靈兒叮囑道。

「父王也要小心,聽說那狼王凶殘成性,很不好對付。」晏靈兒很是乖巧地點了點頭,卻是一臉鬱鬱寡歡的樣子。

晏妖王愣了一下,隨即一臉難以置信的轉過身來,看著晏靈兒驚喜道:「你終於原諒我啦?」

「靈兒是由父王與母后生養,又豈敢責怪父王?」晏靈兒苦笑道。

「原來只是不敢!」晏妖王臉上的笑容散去,取而代之的卻是一臉的陰沉:「你自幼倔強,更受你那母后影響,放著好好的狐仙不作,非要去做什麼人不可!而如今更是對那羸弱不堪的人類產生感情,可知道人妖兩隔,你們總究是沒有結果的?更何況就算是我答應你了,恐怕諸邪也會懷疑你的動機不純而想方設法的要拆散你們兩個,你沒看這段時間那姓莫的小子都不見了蹤影嗎?分明就是諸邪知道你要回來,而故意把姓莫的派出去,以避免你們兩個見面!」

「父王莫不是當女兒是瞎子、聾子、啞巴嗎?」晏靈兒看著父親,眼睛裡滿是哀愁。

「你是什麼意思?」晏妖王臉色一沉,道:「莫非你懷疑是我把那小子怎麼樣了嗎?」

「女兒還沒有說什麼呢,父王怎麼就著急起來了?」晏靈兒眼裡的哀愁愈濃:「只是希望父王看在女兒遵從你的旨意,不敢違背的面子上,請父王將他放了,他畢竟救過女兒一命。」

「這麼說來,你是答應我給你提的那門親事了?」晏妖王看著女兒,似乎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些什麼東西來。

晏靈兒咬了咬嘴唇,點了點頭道:「女兒可以答應父王,但要求父王讓我見他一面,好確定他還活著。」

「這有何難?」晏妖王大喜之下,脫口而出:「我明天就派人把他帶來!」

「你,果真是你把他抓起來了?」晏靈兒臉色大變,看著父親就像是看著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一樣。

晏妖王話一脫口就後悔了,但此時再想收回自然也不可能。看著女兒那猛然間變得慘白如紙的容顏,他更擔心她會把這件事告訴諸邪,經過最初的驚慌後,晏妖王迅速的冷靜下來,聲音也變得前所未有的溫柔:「我這都是為了你好,你們兩個注定無法在一起,所謂長痛不如短痛,自然是及早放棄的好。」

「當然,你若執迷不悟,非要把這件事告訴諸邪的話,還請你提前對我說一聲,我也好及早的轉移族人,以躲避魔界隨之而來的怒火。」說到這裡,晏妖王臉色忽然轉冷,厲聲道:「但若是讓我知道你為了一己私慾,背叛我族,就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晏靈兒從未被父親如此嚴厲地責罵過,愣愣地看著父親,許久之後,才一臉決絕地說道:「父王,在你的眼裡,你的女兒就是這樣的嗎?」

晏妖王眼神裡轉過一抹愧疚之色,但想到自己所要做的大事,心底僅有的那一絲溫情就轉瞬即逝,聲音依舊低沉地說道:「既然你知道好歹,那你今天就不該問我這個問題!」

說罷,他轉身離開了。

暗中把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的莫遠,本有心去追上晏妖王,看看他要接什麼人,但想到晏靈兒悲痛欲絕的模樣,他終究有些不大放心,於是等晏靈兒消失在那石壁當中後,他連忙就跟了上去。

從遠處看,這石壁平淡無奇,好像沒什麼特殊之處。但等走近了卻才發現,巨大的岩石縫之間,竟然有一處很不引人注意的石洞,只因自己剛才的位置有所偏差,又剛好被洞口的岩石擋住視線,才會誤以為晏氏父女是從石壁裡走出來的。

將神識探入洞中,卻才發現晏靈兒入洞後,就坐在床邊哭泣不止,見她並沒有什麼過激的舉動,莫遠稍稍放下心來,正準備收回神識,卻不想驚動了伏臥在晏靈兒床邊的那隻火鳳凰。

她猛地抬起頭來,盯著洞口的方向厲聲道:「是誰?」

與此同時,一道凌厲到極點的火箭疾射而出,來到洞口時猛的轉了個彎,追著莫遠收回的神識射了過來。

莫遠臉慌卻心不慌,他隨手一格,一股強大的勁氣捲起火箭繞著身體轉了幾圈後,再用力往旁邊的空地裡一甩,轟隆一聲巨響,火箭一頭扎到了地上,爆起一朵璀璨的火花。

晏靈兒聽到火鳳凰的厲喝,就與她一起急忙追了出來,但終究還是晚了一步,只看到一抹疾風般消失在密林裡的身影,卻沒來得及看清對方的模樣。

晏靈兒看著那背影有些熟悉,怔了下神,隨即芳心一顫,急忙祭起蓮花就要追上去,卻被火鳳凰攔下。

「不要去,那人竟然能夠控制扭轉我的靈火,修為絕對不差,你追上去也打不過他。」

「不是,鳳姨,你不覺得他像個人嗎?」晏靈兒焦急地說道。

火鳳凰聞言愣了一下,歪著腦袋仔細一想,道:「你不說我還真沒想到,他是有點像你那相好的。」

「那鳳姨你還不快點讓開,我要追上他。」晏靈兒此時芳心切切,卻也顧不得害羞於火鳳凰的話。

「但也只是背影像而已!」火鳳凰搖了搖頭道:「但你那相好的可沒有這麼高的身手!」

晏靈兒本來萬分緊張的心情,被火鳳凰這一句話給點醒了:「是呀,莫公子他卻是連御空境界都沒有達到的,又怎麼能躲得開鳳姨的靈火呢?」

平靜下來,晏靈兒卻才恢復了先前的冷靜,她俏臉頓時變得通紅,看著火鳳凰嗔怪:「什麼相好不相好的,鳳姨就喜歡取笑我!」

「咦,這就怪了,不是你告訴我非那姓莫的小子不嫁嗎?」火鳳凰跟在晏靈兒的後面說道。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了?」晏靈兒羞得連耳朵都紅了,心虛道。

「哼,你娘讓你留在她的身邊,你卻不願意,那晚你跪在她面前說的話,我可是聽得清清楚楚的。」火鳳凰一副我啥都知道的架勢。

「你,你偷聽我說話,看我以後再也不理你了。」晏靈兒羞惱道。

「我沒偷聽,我只是那天晚上睡不著,在外面納涼,無意間聽到的,可不是偷聽。」

「哼,你這話誰信?火鳳凰還會睡不著覺需要納涼?」


莫遠也不知道自己的修為究竟到了哪個地步,自從他融合了天地丹的能量後,可以清晰地感覺到一股磅礡的生命精元在自己體內激盪開來,龍嬰吞噬了靈蛇的魂魄後,更使得這股生命精元在丹田之中化為一股熊熊燃燒的火焰,將龍嬰連同他之前獲取的一切力量都給包裹起來,一點一點的融合,一點一點的進化著。

隨著時間的推移,龍嬰和各種力量都漸漸的被那股熊熊燃燒的火焰所吞噬,光影散去,莫遠又恢復了原本的模樣,但整個人的力量卻是強大了無數倍,尤其是他丹田之中蘊含的力量,更使他有一種想要飛昇上天的感覺。

也許,如果沒有遇見諸邪,沒有來到這放逐島,此時的莫遠應該是會選擇尋找一處洞天福地,將體內所蘊含的力量徹底的融合,然後尋求成仙得道吧?

但現在,當信仰的那個神話破滅以後,他卻才猛然發現,自己迷失了方向。

「莫無忌,站住!看你還往哪裡跑!」

正在莫遠惶然無措的時候,旁邊忽然傳來一個驚怒交集的聲音,他扭頭一看,卻是陳家老三陳水!

他一隻手提著個剛剛宰殺的風鼠,一隻手裡拿著把血淋淋的匕首,看著莫遠的眼睛裡好像是要噴出火來一樣,鼻孔漲得大大的,氣呼呼的樣子。

「咦?你怎麼了?」莫遠有些奇怪地看著陳水問道。

「把我家的行李還給我!」陳水將獵物往地上一丟,騰出手來奪過了莫遠一直背在身上的行李,然後將匕首往莫遠胸前一豎,道:「我要殺了你,你害得我爹被人踢了一腳!」

莫遠皺起了眉頭,他現在的心情很不好。

「老三,別胡鬧!」陳木及時趕到,將弟弟給拉開了,轉向莫遠謙笑道:「對不起,我三弟他腦袋有些問題,希望你能原諒。」

莫遠點了點頭,收回了已經在掌心裡悄悄聚起的勁氣,轉身往劉家莊園的方向走去。

「莫公子,上山是要請柬的。」陳木看著莫遠的眼神裡有些閃爍,似乎在刻意的想要隱藏什麼:「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與我們一起去那邊的山谷裡休息一下吧!」

隨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卻才發現在大猿山主峰東側的山谷裡,密密麻麻搭起了無數簡陋的草屋,裡面此時都已經住滿了人,顯然這些都是沒有請柬,不能住進劉家莊園的七界罪民。

猶豫了一下,莫遠還是決定暫時不去找諸邪,以防止被那個隱藏在暗中的臥底發現了,所以他點了點頭,道:「那就打擾了。」

「不打擾,不打擾,咱們是一起來這大猿山的,自然應該互相照應嘛!」陳木暗鬆了口氣,笑吟吟地說道。

莫遠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對方肯定是打著什麼主意,但自己眼下身在大猿山,並非是孤單的一個人,所以倒也不用擔心陳木會施什麼暗算,所以謙恭了幾句,卻也沒多說什麼。

陳家的人雖然傳到近代,都已經沒有了修行者,但他們終究是在深山老林裡隱居慣了的人,其搭建草屋暫供歇息的動手能力極強,所以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已經建好了四五間草屋。

當然,這些草屋都只是勉強能夠遮風擋雨罷了,明天就是十一月初八了,誰還打算長久的住在這裡不成?甚至有些人懶,連草屋都不搭,直接就背靠著大樹休息了。

陳房正指揮著族人在他們搭建的草屋中央壘灶台,準備著等到老三清洗好的獵物拿來後就下鍋開煮,抬頭卻就看見了跟在兒子身後的莫遠。

他的臉色忽然變了,站起身來皺著眉頭正準備說什麼,卻見走在前面的二兒子陳木,正在向他猛打眼色。

陳房有些奇怪,不明白兒子這是什麼意思,但想了想,還是選擇了沉默,向莫遠不鹹不淡地打了個招呼,就又坐了回去。

「爹,剛才劉家莊園裡傳下了命令,說要我們今天晚上加強戒備,多派些人去到這周圍巡邏。」陳木坐了過來,把他剛剛得到的消息告訴父親:「而我們這一家因為人多,被安排在同一個小隊裡,負責大猿山黃石峰的巡邏。」

對於夜間巡邏這樣的事情,陳房並不感覺意外,他也知道,自己陳氏一族既然想要加入到回歸中土的行列中,就必須要負擔起一定的責任來。但別人不知道,他自家人卻是知道自家事的,黃石峰很大,十幾個人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兼顧過來,必須要放出神識,將整個黃石峰都籠罩起來,這樣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然而,陳氏一族流傳到這一代時,已經沒有任何一個修行者,又怎麼可能擁有神識呢?

看著陳房沉吟一番後,慢慢的皺起了眉頭,陳木知道父親這是為難了,他笑了笑,說道:「咱們家沒人能夠利用神識籠罩整個黃石峰,但有人可以啊!」

陳房聞言精神一振,目光轉向遠處的莫遠,眉宇間的皺紋舒展開來:「你是說那姓莫的嗎?」

「不錯,他應該是個修行者,而且修為還是很不錯的。」陳木點了點頭道:「雖然父親懷疑他是仙、佛神使的奸細,但我們只要緊盯著他就是了,等到熬過今晚,明天我們就可以回歸中土世界了,誰還管他是仙是佛?」

陳房點了點頭,道:「現在也只能這樣了,但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行,千萬不要告訴別人,甚至連咱們族人那邊你也不要說。」

「大哥那邊呢?他可是知道這姓莫的來歷有問題的。」陳木最擔心的就是這個。

「你大哥那邊自然有我去叮囑他。」陳房想了想,又道:「你去與那姓莫的說說,看看他是否同意。」

「既然想跟我們陳家一起離開放逐島,他自然也要有所付出才行。」陳木很是自信地說道。


正如陳木所預料的那樣,莫遠很是爽快地接下了與他們一起去黃石峰巡邏的任務。

當下無話,等吃過烤肉後,陳家人都早早的休息了,莫遠才盤坐在地上,讓自己進入空靈之境,繼續修行他那新學來的《天道心法》。

擁有天地丹的力量,再加上心法的修行,使得莫遠好像是脫胎換骨一樣,舉手投足間都擁有超強的力量,而這些力量洶湧澎湃,似乎能夠毀滅世間所有的阻礙。同樣的,他的身體也變得更加的敏捷,神識隨意而動,不僅可以像以往那樣波及到百多丈以外的地方,甚至還可以將神識化為一縷細線,探出數里之外,感知山頂上劉家莊園裡的動向。

不過,凡是修為高強的七界罪民,大都被請進了莊園裡面,使得那一方所在能量充盈激盪,就如同修行者的銅牆鐵壁一般,將莫遠探出的神識狠狠地撞了回來,胸口一震,差點就忍不住吐出血來。

莫遠不敢再次嘗試,他生怕驚動了莊園裡的人,自己被認出來,那樣的話,隱藏在暗中的臥底,很有可能就會發覺。

長長地歎了口氣,莫遠站起身來,立於密林之間,迎著星光璀璨的夜空,感受這一天一地之間的寧靜,心底裡鬱結多日的鬱悶,在這一刻忽然消失了,他感覺自己好像進入了一個全新的境界,世間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格外的清晰起來。

天道輪迴,萬物無常,這一世間又有什麼東西能夠永恆不滅?又有什麼東西能夠把所有的一切都佔據了?有捨才有得,又何必執念於失,而忘卻了自己的得呢?

試想,在以前,自己還是松谷鎮那個靈獸獵人的時候,又何曾想過能夠擁有今天呢?也正是因為經歷了這段日子的一切,才會知道什麼是愛情,什麼是修行,甚至連神秘的放逐島,此時在自己的眼裡都像是剝光了衣服的少女一樣,再沒有什麼秘密可言。

這,不正是自己的得嗎?

忽然之間,莫遠有種醍醐灌頂般的覺悟,心底鬱結的悶氣忽然透體而出,雜亂的思緒拋出腦外,讓擋在眼前的迷霧被智慧的光芒吹散,整個人都彷彿是融入到了大自然裡一般,放鬆,放鬆,任憑那風刮過身體,任憑那塵埃將我掩埋,我不是我,而是一縷思緒,一個存在於世間的空氣……

「砰!」的一聲脆響,莫遠感覺自己的靈魂彷彿衝破了軀體的枷鎖,神遊於這萬山千嶺之間,瀰漫於世間的精氣穿透了他的身體,一股莫名的靈氣彙集融合到他的靈魂當中,隨之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鳴,整個世界頓時都被這片光芒所籠罩!

遠處的劉家莊園裡,正在靜室裡盤坐修行的諸邪,忽然睜開了眼睛,散射出一縷帶有幾分迷惑神采的光芒,穿透層層阻礙,如浮光掠影般落在了山腳下那個才剛剛領悟了妙法真諦的少年身上。

「恍!」射出的神光忽然收回,諸邪那不動如山的身體微微一顫,隨即露出了發自內心的一抹笑容。

與此同時,在那傳說中的聖山上,一個將自己隱藏在暗中的身影也忽然動了一下,寶相莊嚴的面龐上,露出了一抹詫異之色,隨即皺了皺眉頭,陷入了沉思當中。

莫遠尚且還不知道自己這一剎那的頓悟,已經驚動了放逐島上兩位修為最高深的大人物,他這一刻清晰地感覺到了自己身心上的巨大變化,似乎世間的一切在他眼裡都沒有了秘密可言。

這種感覺,很好!
xiaoiii 發表於 2019-2-9 22:35
第五章 ~對決~



一場夜雨,帶來了絲絲寒意,大猿山上漆黑一片,彷彿都還在沉睡當中。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打亂了夜的寧靜,幾個模糊的身影,停在了一片空曠的草地上。

「你們今晚就負責這一塊的巡邏,等到天亮時,自然會有人來換班。但在此之前,一定要看好了,連隻鳥都不能讓牠飛過去,否則就算是魔神不說,但你們自己也應該知道後果。」一個黑影叮囑一番後,打著呵欠離開了,其餘的人則還留在原地,靜靜地等待著。

「莫公子,眼下就麻煩你了。」陳房的聲音顯得有些沙啞,就如海水滑過沙灘一樣。

「房老伯放心,我一定會盡力而為的。」莫遠在黑暗中點了點頭,其實在先前的那一刻頓悟時,他的神識已經前所未有的獲得了提升,籠罩整個黃石峰並無多大問題,但畢竟是與陳家人並不算熟悉,所以他不願將自己的力量全部都暴露給對方知道,所以在猶豫了一下之後,他又接著說道:「我負責左邊這裡,房老伯你看誰去右邊?」

「我去!」老三陳水甕聲甕氣地說道。

「我和老大帶人去就行了。」陳房吩咐道:「老二、老三你們兩個留下,陪著莫公子,相互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黑暗中,陳房拍了拍陳木的肩膀,悄悄的將一根黑乎乎,像竹筒一樣的東西塞到他手裡,轉而帶著眾人往黃石峰右側的所在摸索著走去。

陳木自以為莫遠在黑暗中看不到自己與父親的小動作,所以還將之縮進了袖筒裡,卻不知道莫遠自從融合了天地丹以後,就已經目光如炬,黑暗於他來說再沒有任何阻礙可言。

不過,莫遠並不打算揭穿這件事情,擁有防範之心是難免的,畢竟自己的身份於他們而言還很神秘。

剛下過雨的大猿山,空氣很是潮濕寒冷,在黑暗中摸索著前進,莫遠或許還不覺得有什麼困難的,但對於毫無修為的陳氏兄弟而言,卻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尤其是在森林裡隨處可見各種毒蟲的情況下。

老三幾次都說要點個火把前進,但都被陳木以會暴露目標為由給拒絕了,這讓莫遠多少對陳木產生幾分好感,他想了想,停住了腳步道:「算了,咱們不用上山了,就在這裡守著吧!」

「那怎麼行,萬一仙、佛二界的人悄悄摸過來怎麼辦?」陳木頓時起了疑心,他悄悄握緊了袖子裡的那個東西。

這東西名叫萬花筒,名字很好聽,卻是個殺人的東西,裡面裝滿了事先配好的靈石屑,只需要緊緊扣動上面的一個小括件,裡面的靈石屑立即就能噴射出來。按照一定比例搭配的靈石屑在噴射而出的過程中,因為空氣的磨擦會產生巨大的能量,能讓方圓十丈範圍內再無活物可言。爆炸所產生的巨大聲響和強烈的光芒,足可以使十幾里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更重要的是,這些靈石屑所產生的能量,對於修行者體內所蘊含的真氣,更具殺傷性!

莫遠瞥了眼陳木那隻扣緊的右手,在黑暗中苦笑著搖了搖頭,他知道自己的好心被對方誤會成故意縱敵入侵的圖謀了,同時在心裡又有膩味,心想我這是替你們兄弟著想,偏偏還要懷疑我,既然你們想要受苦,那可就不能怪我了。

想到這裡,莫遠再不多話,帶著他們就繼續往山上走去。

「嚎嗚!」也不知道是驚動了什麼東西,黑暗中忽然傳來一聲獸吼,隨之一陣腥風刮過,一個龐大的黑影人立起來,咆哮著向他們撲了過來。

「不好,是虎熊!」陳木驚叫一聲,帶著愣在那裡動也不動的弟弟就要往山下跑去。

「虎熊,虎熊來了!」陳水雖然傻,但虎熊這種恐怖的存在卻是在他們隱居的那片山林裡,連三歲小孩都知道的,他嘴裡發出哇哇怪叫聲,傻子的力量在這一刻充分的體現出來,剛開始還是陳木拉著他跑,但沒多久,就是他將哥哥一把扛起,像是一塊巨大的岩石一樣,橫衝直撞,不顧一切地就跑下山去。

等逃回到剛才他們與父親分開的地方時,虎熊的聲音早已經消失了,黑暗中除了幾聲被驚起的飛鳥鳴叫聲外,並沒有什麼異常,就好像剛才那一切都只不過是場可笑的噩夢一樣,醒來卻才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莫公子呢?」陳木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示意他將自己放下,喘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兄弟二人只顧著逃命,卻忘記了身後的莫遠。

「死了,肯定是死了!」對於虎熊的畏懼,使得陳水毫不猶豫的就給出了這樣一個結論:「恐怕連骨頭渣子都不會剩下了。」

「別瞎說!」陳木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卻還是沒聽見後面有跟來的聲音,他的心頓時提了起來:這姓莫的是被虎熊吃掉的?還是乘此機會逃跑了?

想到對方有著奸細的嫌疑,如果被虎熊吃掉還好說,但若是乘這個機會逃去劉家莊園,做什麼壞事給別人發現了,恐怕自己陳姓一族也會有著洗脫不掉的嫌疑!

祖輩的教訓和這些年來隱姓埋名的經歷,使他對於叛徒後代這個身份一直耿耿於懷,現在終於有機會回到中土世界,重新開始了,他自然不能放棄,所以稍一猶豫,就決定再回去找找看,如果姓莫的被虎熊吃掉還好,若是失蹤了的話,就立即向後方報告,先洗脫自家的嫌疑再說!

想了想,他還是把藏在袖子裡的萬花筒交給了弟弟,叮囑道:「你留在這裡等著,如果半個時辰之內我沒有回來,你馬上就口朝外摳動這個扣子,知道嗎?」

「嗯!」陳水重重地點了點頭,在家裡面,他連父親的話都可以不聽,但唯獨聽這個二哥的,在陳水那簡單的心裡,二哥陳木就是一座大山!

仔細的叮囑一番後,陳木抽出了藏在懷裡的一把短刀,這把刀外表上看來平淡無奇的,但實際上卻是件祖傳的血煉法寶,哪怕他只是個毫無修為其礎的凡人,擁有這把短刀,也可以潛發起體內的潛能,使之擁有不亞於修行者的殺傷力。

陳木握著短刀慢慢的往山上走去,因為知道前面等待著一隻龐大的虎熊,所以他格外的小心謹慎。直到現在,他也只想到兩種可能,一個是姓莫的被吃了,一個是姓莫的逃走了,從未想過第三種可能。

然而,等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山上,來到剛才發現虎熊的地方,只聞到空氣中那異常濃烈的血腥味,卻根本就沒有別的發現。

「奇怪了,怎麼連虎熊也不見了?」陳木壯著膽子,將自己的手掌貼在刀柄上那個針尖一樣的所在,刺破手掌,流出來的血珠子迅速成通過刀柄內隱藏著的脈絡往刀刃上流去。

就像是一盞被慢慢點亮的蠟燭,短刀的刀刃上漸漸浮現出詭異的鮮紅色,如同被燒紅的烙鐵一樣,逐漸升起的紅色光芒將陳木的周圍燃亮,藉著刀刃上的光輝,他看到了腳下那灘鮮血,目光沿著這灘血跡一點一點的往前移動,在他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一具新鮮的,還散發著熱氣的虎熊屍體出現在他面前……

「如果不想死的話,就快點把你那該死的刀光熄滅!」在刀刃的光芒映照不到的地方,一個冰冷的聲音說道。

陳木被嚇了一跳,手中的短刀差點就掉到地上,刀光一閃,映亮了聲音的主人。

「莫,莫公子,你沒死?」陳木的聲音像是從破風箱裡鑽出來的一樣,歪歪扭扭的,走調得厲害。

「當然沒死!」莫遠冷聲說道:「快把你手中該死的刀光熄滅,有人來了!」

陳木愣了一下,隨即想到對方是個連虎熊都能殺死的修行者,於是趕緊鬆開緊握著刀柄的右手。

沒了鮮血的供給,他手中的這把短刀就像是一塊慢慢冷卻的鋼鐵一樣,逐漸的失去了原有的光彩。

黑暗,再次將這片所在吞沒。

「莫公子,對方在哪裡?」陳木這聲莫公子叫得很是誠懇,他現在已經相信對方並非仙、佛二界神使派來的奸細了。

「十里之外。」莫遠冷冰冰地說道。

「十里?!」陳木大吃一驚,這人竟然能夠感知到十里之外的人嗎?

「不是我厲害,而是對方放出來的神識波及到了這裡。」莫遠說著,忽然站了起來,看向了北方所在。

那裡,黑漆漆的一片,看起來好像沒有任何異常,但莫遠知道,一個極其厲害的人物,正在御空飛來。

「知道是什麼人嗎?」陳木猶豫著問道:「要不要通知劉家莊園的人?」

「晚了!」莫遠說完,忽然騰空而起,躍上數丈的高空,隨著右手橫揮而出,一股凝聚多時的勁氣化為一道光波射了出去,迎面撞上了一個凌空飛來的法師,伴隨一聲慘叫,那名法師被勁氣化成的光波襲中,整個人被劈成了兩截,化為血雨爆裂開來。

突如其來的一招,讓法師身後的那些同伴們都大吃一驚,誰都沒有想到在這大猿山外圍的黃石峰上,竟然隱藏著一個強者,速度是如此之快,僅僅只用了一招,就使得己方損失了一位佛陀境界的法師!

一時間,黃石峰上空的氣氛像是被誰施了定身術一樣,變得凝固起來,莫遠隻身一人擋在十幾個佛界法師前面,卻如恆古不變的泰山一樣,氣勢驚人。

「阿彌陀佛,莫遠施主別來無恙!」眾法師的後面,踏破虛空走出了一位青年僧人,慈眉善目,可不就是當日在中土鎮郊外,一拳將莫遠肉身打得粉碎的無天羅漢!

凝固的氣氛忽然變得怪異起來,無天身後的那些佛界法師們都在聽到莫遠這個名號後,臉色變得像死灰一樣,小魔神的稱號,在短短幾天的時間內,就傳遍了整座放逐島,所有人都當他是諸邪的親傳弟子,其修為自然當屬世間罕有的!有他擋在這裡,恐怕今晚的計劃有了大麻煩。

而地上的陳木更感意外,他甚至連自己手中的短刀什麼時候掉到地上都不知道,呆呆地看著半空中那個恆古不動的身影,嘴巴張得大大的,腦海裡一片混亂,只有幾個字在不停地擊撞著他的心魂:他是莫遠!他是莫遠!

黑暗的虛空中,莫遠忽然動了,他撫摸著自己的下巴,臉上露出奸邪的笑容,看著無天就像是看著一樣很有趣的東西似的,聲音也格外柔和地說道:「無天,你媽還好吧?」

無天羅漢怔了一下,似乎反應不過來對方這句話的意思,等到他身後一名法師悄悄的告訴他這句話的含意後,他頓時勃然大怒,如果他生有頭髮的話,就可以發現他的頭髮根根豎起,滿臉的猙獰之色,瞪著莫遠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一字一頓地說道:「莫遠去死!」

說罷,他周身忽然散發出一道道明亮的聖潔光芒,隱隱夾雜著陣陣雷鳴的聲音,身前浮現出巨大的金色佛像,展開一雙巨大的佛手像拍蒼蠅一樣朝莫遠拍了去。

「出家人六大皆空,你連你媽媽都放不下,又怎麼能夠成佛?」莫遠看著迎面而來的佛手夷然不懼,頓悟之後他的修為大大提升,自信就算是打不過無天羅漢,但若是想要逃走,應該還是可以的。

不過,莫遠並不想逃,他想要戰,與無天羅漢狠狠地打一場大戰!

所以眼看著佛手襲來,他的臉上忽然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就在無天羅漢奇怪他怎麼在此時還如此自信的時候,卻發現莫遠動了。

靜如處子,動若脫兔,莫遠的速度遠比兔子要快上許多,隨著一道殘影閃過,莫遠就已經在原處消失,整個人踏破虛空如同一道光影般,躲過了無天羅漢那雙巨大無比的佛手,化為一道光影形成的利箭,逕直朝著對方的腦袋飛去。

無天羅漢怎麼也沒有想到原本在自己的掌下不堪一擊的莫遠,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擁有如此強悍的戰鬥力,更是遠遠的超乎了他的想像,佛手尚未來得及收回,而擋在面前的佛像也立即就像張薄薄的紙片一樣被光影化成的利箭穿破,帶著尖銳的嘯聲迎面飛來。

他愣住了,甚至都忘記了躲避!

眼看著莫遠即將一擊命中的時候,無天羅漢身後的那些法師們動手了,他們如同悍不畏死的死士一樣,撐起肉盾擋在了無天羅漢面前。

「嘩!」莫遠所化的光影利箭掀起了一股強勁的能量風暴,比十顆太陽還要耀眼的金色光芒將眾法師們祭起的光盾摧枯拉朽般地摧毀,在絢爛的星空背景下,蕩起一股數丈方圓的血雨肉林,十幾位法師甚至都來不及進行第二次反抗,就直接被光波絞成肉屑落下。

寧靜的夜空中,迴盪著這十幾位法師臨死前最為悲慘的哀鳴聲……

雖然一路勢如破竹般地衝了過去,但十幾位法師組成的肉盾,還是給無法羅漢提供了一個逃跑的機會,雖然只是那麼一眨眼的功夫,然而對於他這樣的修佛者而言,已經足夠了!

還來不及回頭看見屬下身死時的慘狀,無天羅漢毫不猶豫的就向後方逃去,甚至連屬下臨死前的慘叫聲都趕不上他的速度,直到他確認擺脫了莫遠的追逐,遠遠的站在黃石峰對面的山頂上,轉過身來,卻才聽見那聲驚心動魄的哀鳴。

「無天,你只會逃嗎?」莫遠站在虛空當中,浴血的長袍在夜風中飄蕩,他背著手,一臉不屑的笑容,看著遠處的無天,就像是看著一隻被嚇破膽的螞蟻一樣。

這一刻,莫遠無比的強大!

無天羅漢長長地呼了口氣,他知道自己剛才的表現如果被佛界的人知道了,肯定會大加恥笑,誰曾想到一年前原本連御空境界都沒有達到的修行者,一年後的今天,竟然擁有不亞於金身羅漢的修為?

但就算是金身羅漢,他也不應該如此狼狽,畢竟自己還有佛祖親自加持的護體金光做後盾,就算是打不過對方,但也應該能夠抵擋一陣呀!如此丟臉的敗逃,甚至連還擊之念都不曾升起,實在是個恥辱!

想到這裡,無天羅漢忽然又挺起了胸膛,這一次他對莫遠的恥笑聲充耳不聞,而是轉過身,化為一道細細的光束,祭起的護體金光將整座山峰照亮,劃破虛空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尖嘯,筆直地朝著莫遠置身所在射了過來。

莫遠心神暗凜,他知道兩人真正的激戰這才正式開始,立即收起了臉上的輕浮之色,看著愈漸接近的無天羅漢,緊緊的抿起了嘴唇。

然後,他出手了!

「轟!」沒有任何招式,更談不上謀算,只是那麼掌對掌,光芒對光芒的一次擊撞!

時間,在這一刻似乎頓住了,兩個人彷彿是被空氣所凝固,甚至連莫遠那飄蕩起來的長髮,還有被風吹起的衣角,都如塑像一般停留在了掌與掌相對的那一瞬間。

一剎那,或者一世紀的時間過後,先是從兩人對掌之處暴射出一道強烈的亮光,隨著這道亮光出現的,還有一股空前強大的能量波動,如同一塊巨大的石頭砸進了平靜的湖面,由能量和光芒形成的波浪朝四周激盪開來。

黑夜被光芒燃亮,虛空被能量劃破、撕碎,無數虛空碎片如璀璨的流星雨一般落下,伴隨而至的能量風暴摧毀了世間所有阻攔的力量,以對掌中的兩個人為中心,這股能量風暴肆掠了整個黃石峰的範圍。

遠遠的,哪怕是在數十里之外,都能看到這幅驚人的畫面──整個夜空都被燃燒起來,那熾熱的光芒刺傷了人們的眼睛,砸碎了人們的靈魂,深入到每個看到這一幕的人內心深處,哪怕他們死了,都無法忘記這驚天動地的一幕!

「轟!轟!轟!」又是接連三掌,一掌比一掌強勁,一掌比一掌所激盪出來的光芒熾亮,就像是要把整個世界都給毀去一樣,甚至連他們身下的黃石峰都無法承受這股強勁的能量壓迫,發出了沉悶的聲響,然後在遠處觀眾的驚訝目光中,像是被壓碎的豆腐一樣,呻吟著塌陷下去……

空氣中瀰漫著岩石碎裂後所散發出來的火硝味,整片夜空彷彿都被他們撕碎,而在這一片空域形成了一個漆黑的空洞,月亮因為畏懼而躲到了烏雲後面,漫天的星星也早被震碎落下,整片空域都黑乎乎的,沒有人知道那裡現在是什麼樣一種情形。

除了對陣的兩個主角!

莫遠那原本束起的長髮已經散亂開來,整個人都像是剛剛洗過血浴一樣血淋淋的,靜靜的站在虛空當中,緊閉著雙眼,甚至連呼吸都沒有,就像是死了一樣。

而在他的對面,無天羅漢似乎要好一些,僧袍襲襲,甚至連灰塵都沒有沾上一點,他瞪著一雙精光閃閃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莫遠,卻還保持著剛才戰鬥時的模樣,好像隨時防備著莫遠重新再活過來,準備再施致命一擊似的!

時間,在一點一點的流逝,對立中的兩個人,卻都在沉默之中。

「難道這就是結局嗎?」

下方,近距離看到這一場大戰的陳木,看著頭頂上那兩個一動也不動的人,心裡想著,卻就不由得暗歎了口氣。

似乎是感應到了他的歎息,莫遠那緊閉著的眼睛忽然睜開,彷彿是打破了這片虛空那詭異的平衡,原本保持著戰鬥姿勢的無天羅漢眼中的精光漸漸的黯淡下去,然後就在陳木的驚訝聲中,如折翼的天使般往地上墜去。

半空中的莫遠,抿著嘴唇笑了……
xiaoiii 發表於 2019-2-9 22:36
第六章 ~心機~



建在大猿山主峰上的劉家莊園,沉浸在夜幕的籠罩下,掛滿各個角落的燈籠,在後半夜的寒風中無力地搖蕩著。

然而,正堂裡的氣氛卻是格外的火熱,陣陣笑聲打破了夜的寧靜,迴盪在莊園的每一寸土地上。

兒臂粗的巨燭讓整間正堂都亮若白晝,足夠容納三百人聚會的客廳裡,此時只不過站著十幾個人,但就是這十幾個人所擁有的氣勢,就足夠令七界當中的任何一處所在忌憚,此時聚集於此,反倒有一種擁擠感,使人不得不擔心起那木質建造的客廳,會在他們的笑聲中垮塌。

「不錯,我一直以為佛界方面沒有任何動靜,是在暗地裡進行著某項陰謀,而如今他們終於憋不住了,反倒讓我放下心來。」諸邪站在正堂中央的位置,看著像破麻袋一樣躺在地上的無天羅漢,臉上露出眾人無法理解的得意笑容。

「大魔神神機妙算,知道了佛界神使的動向,那我們明天,不對,今天的計劃就更增幾成把握了。」晏妖王笑吟吟地說道。

「正是因為有大魔神的領導,我們才能夠無往不利。我們冥界一方已經決定,等到回去以後,大魔神有任何差遣,只需要一聲召令,刀山火海不敢有辭!」站在左邊的一個全身都籠罩在黑色霧氣裡的人高聲說道。

這人是冥界三大冥皇的多地冥皇,一千年前因為在與多天冥皇的戰鬥中落敗,而被仙界落井下石流放至此,雖然數千年來冥界有不少鬼王、鬼帥之類的厲害人物被遣送到放逐島上來,但多地冥皇的地位一直都是最高的,同時他也早就利用這千餘年的時間,整合了放逐島上所有的冥界勢力,所以現在他一旦提出聽從諸邪的號令,立即就得到了身後幾位鬼王的響應。

正堂裡的氣氛,一下子在幾個鬼王的響應聲中,變得尷尬起來。

晏妖王看著當了出頭鳥的多地冥皇,眼神裡多了幾分寒意。

諸邪見場面有些冷,於是笑著在多地冥皇的肩膀上拍了拍,道:「沒有什麼號令,大家站在同一條戰船上,而這條戰船就是駛向仙、佛二界的,大夥都是這條戰船上的水兵,只有同心協力才能打敗仙、佛二界的聯軍,所以你我只是平等的合作關係,沒有尊卑之分。」

「大魔神說的對,大家都在同一條戰船上,要想獲勝,就必須同心協力!」旁邊一具混身散發著陰暗氣息的殭屍忽然張口說道:「但我想既然是條戰船,自然該有船長才對,以前大魔神帶領我們,差點就把仙界給打下來了,雖然後來出了點意外,但非戰之罪,所以我還是擁護大魔神做我們的統領,我們的戰船船長!」

晏妖王那寒冽的目光又轉向了這具殭屍,隨之更增添了幾分寒意。

殭屍是靈界的長老徐恆,地位屍神之下,屍皇之上,修為更是與晏妖王相比不遑多讓,連他都旗幟鮮明地投靠到諸邪的那一邊,難道五千年前魔界一枝獨秀的事情要再次發生嗎?

想到這裡,晏妖王不由得打從心底冒起了一股寒意。他雖然暗地裡已經準備等離開放逐島,回到妖界以後,就實現一統妖界,與仙、佛、魔三界平起平坐的願望。但在表面上,卻還維持著與魔界,與諸邪的融洽關係。他知道,這是自己現在需要的,也是諸邪需要的。

兩個人都心知肚明,瞭解彼此的想法,但隔著那層窗戶紙都一直沒有捅破。現在諸邪竟然違背兩人暗中的默契,將這層紙捅破,逼迫他當面表態,究竟是為什麼?難道他自信可以獨立迎對仙、佛二界的阻攔,帶著七界罪民逃出放逐島,不再需要自己所代表的妖界力量幫助了嗎?

想到這點可能,晏妖王忽然坐不住了,如果自己成為了被拋棄的那一個,後果必將是極其嚴重的,因為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表面上看來他控制著放逐島上妖界的力量,但實際上這種控制的力度是很弱的,就像是他與諸邪的關係一樣,僅僅是維持在表面上的。

一旦被下面如狼王、虎王那樣的人知道自己與諸邪的關係不再,而妖界又被排斥在魔道聯盟之外,恐怕第一件事就是指責自己的不是,甚至會將自己推倒在地。

憑借自身的修為,晏妖王自信就算是狼王與虎王聯手,他也有一戰之力,但其結果必然會是兩敗俱傷,而這恰恰又是他所不願意看到的,因為他還要借助妖界在放逐島上的力量,殺回妖界本土,去完成妖界大一統的夢想!

晏妖王陰沉著臉,目光在正堂諸人的身上轉來轉去,看著每個人都好像自己的敵人似的,但心底卻又多少有些無奈,技不如人,勢不如人,置身於這樣一處所在,不低頭唯有死路一條。

他張了張嘴,正準備點頭的時候,錯眼間又看見站在諸邪身旁,漠然不語的一位中年人,他心中一動,那已經燃燒成為灰燼的心情,忽又冒出一朵火花──怎麼把這傢伙給忘記了?

當下晏妖王沉著的臉恢復了幾分暖意,他抬起頭來,迎著對方那驚詫的目光說道:「劉莊主,你既為中土世界的統袖,不知對這件事有何看法?」

在這正堂裡能被稱作劉莊主的,自然只有這座莊園主人劉宇一人,他號稱長天尊者,卻有著正神境界的修為,在放逐島中土世界的罪民當中,是當仁不讓的中土罪民第一人。

他的話,也就可以代表整個中土罪民的意思。

更重要的是,據晏妖王所知,這人也有著與自己同樣的心思,讓他依附在諸邪座下,恐怕他也不會答應吧?

晏妖王撫摸著下巴,暗自得意起來,同時也有些奇怪,自己先前怎麼就沒有想到這點呢?都怪中土世界真正的高手實在太少了,早就被其他六界拋開,只會把此地當作六界爭霸的戰略要地、炮灰兵的集中營,卻很少有人將中土世界與其他六界平等看待。

甚至在選擇隊伍的時候,自己也都將中土世界下意識的給忽略了!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自己想起來的還不算太晚,至少現在還可以拿長天來做擋箭牌。

長天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有想到晏妖王在此時會把自己拉下水。

不錯,他的確是存有私心,但他並不願意在這個時候與諸邪鬧翻,所以在經過最初的驚訝之後,他很快就又恢復了冷靜,對晏妖王還以溫和的笑容,轉而退開兩步,單膝脆倒在地,向諸邪說道:「長天願遵從大魔神的旨意,帶領中土族人世代效忠大魔神!」

說罷,他示威似地將頭磕了下去……

晏妖王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全然沒有想到長天會來這一招,雖然誰都知道他的誓言就像放屁一樣,根本就不存在約束力,但問題是他這算是在眾人面前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諸邪笑呵呵地把長天從地上扶了起來,那一臉燦爛的笑容,看在晏妖王的眼裡,就像是一根根鋒利的鋼針一樣,刺在自己的身上。

眼下,冥界、靈界和中土世界都已經表示以諸邪馬首是瞻,只剩下晏妖王還沒有表態,眾人的目光都投注在了他的身上,其中也包括了狼王和虎王在內。

「承蒙諸位厚愛,諸某在此謝過了!」諸邪的聲音,忽然打破了正堂裡凝固的氣氛,他拱了拱手,目光掠過晏妖王的時候,卻是連停都沒有停一下,滿臉的笑容,就好像晏妖王也曾表示過效忠之意似的。

但晏妖王知道,事情遠沒有這麼簡單,諸邪若是逼迫自己就範倒也罷了,但問題是現在他明顯的漠視自己,這難免的會讓其他的人覺得,諸邪根本就不承認自己,或者說,他根本就不承認自己這個妖王的地位!

這真的是比讓他低下頭去接受諸邪的統領都更為可怕,因為這會給妖界留下不確定的因素,畢竟妖王是誰還沒有定數不是?誰都可以爭一爭嘛!

就在晏妖王心底翻江倒海般地計較著得失的時候,諸邪的話音卻又把他帶回到了現實當中。

「眼下佛界的動向已經暴露,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明天就應該是決戰的時候,這場戰鬥非常的關鍵,因為它直接決定著我們是否能夠逃出放逐島,所以還希望各位同心協力,同渡難關!」

「謹遵大魔神號令!」幾位各界領袖人物齊聲說道,就連晏妖王在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得不拱了拱手,張了張嘴。

「就快要天亮了,七界罪民差不多都已經在大猿山上聚齊,根據我們事先的計劃,劉家莊園裡接待的都是長生境界的高手。劉莊主,執著請柬進來的人有多少?」諸邪把目光轉向了長天問道。

長天稍稍沉吟一番,便拱手回答道:「啟稟大魔神,總共散發出去三百零六張請柬,總共收回二百三十九張,也就是說,目前莊園裡總共有二百三十九位長生境界以上的高手。」

「二百多位長生境界的高手,再加上諸位在內,我們七界罪民的力量只要凝聚在一起,恐怕就是佛祖來了,也都要退避三舍!」諸邪一臉的傲然:「這些人都有勞各位去安撫統管,依據各界所屬,由我來調令指揮,若是讓我發現哪一個人在關鍵時刻退縮,當場格殺,並且追究其統領,也就是諸位的責任!」

「是!」眾人齊聲應道。

「別的廢話我也不多說了,明天殺了這個人祭旗!」諸邪朝地上躺著的無天羅漢身上踢了一腳說道。

「大魔神!」長天忽然拱手說道:「這個人是由山下的七界散民在巡邏時抓獲,現在都在外面候著,你看是不是見一見?」

「理當如此!」諸邪點了點頭,隨即又歎了口氣,一臉惋惜地說道:「只可惜咱們還是沒有把工作做好,若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的高手接到了請柬卻不願意進莊呢?」

「大魔神教訓的是,屬下日後必將改進。」長天抹了把額頭上的虛汗說道。

別人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多長生境界的高手不願進劉家莊園,他卻是知道的,究其源由,還是因為先期他野心太大,將那些不願附合於他的人得罪太深,才會結出今日之果。


諸邪與長天正說話間,陳房帶著他的三個兒子,在家丁的引導下走了進來。

長天拿眼一掃,暗自皺起了眉頭,他修為已晉正神境界,自然擁有識人辨相之能,陳房和他那三個兒子,一看就是平庸之輩,又怎麼可能擒下無天羅漢這樣的存在?

剛要說話,但到了嘴邊卻又收了回去,因為他發現諸邪饒有興趣地看著陳家老二陳木,眼睛光芒閃爍,似乎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長天稍一猶豫,便退後一步,站在了諸邪身後。

「擒下無天羅漢,可謂大功一件,你們有什麼要求儘管提,替我諸邪做事,自然不會虧待你們。」

「小人不敢。」陳房顫顫巍巍地跪了下來,垂首道:「大魔神帶領我等罪民逃出放逐島,本就是壯義之舉,而小人巡邏黃石峰,以防仙、佛二界的奸細混入其中,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不敢有勞大魔神的恩賞。」

「有功必賞,有過必懲!」諸邪說罷,將手按在陳木的肩膀上,傳送過去一股真元和一縷心法意念,隨即收回手來,叮囑道:「送你的真元倒也罷了,但那心法卻是樣好東西,回去以後勤加修行,就算你無法修成正神,但達到長生境界應該是沒問題的。」

「謝,謝謝大魔神!」陳木接連磕了好幾個頭說道。

「你不必謝我,這是你應得的。」諸邪揮了揮手,示意讓他們都退下了。

長天見諸邪對這陳氏父子似乎有意施恩,於是追到門口向家丁吩咐一聲,讓他們在莊園內尋了幾間乾淨的客房,安排陳氏父子休息。

回過頭來,長天一臉為難地對諸邪說道:「屬下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什麼事?」諸邪端起桌上的茶碗抿了一口說道:「現在只有你我二人,有什麼不好說的?」

長天上前一步,疑問道:「這陳氏父子似乎並沒有多少修為,卻偏偏抓住了無天羅漢,屬下總覺得有些古怪,他們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本事?再說先前黃石峰上那般動靜,屬下在空靈之境修行都被震動了,若說他們是機緣巧合,恐怕是沒人信的。」

「不僅你不信,就連我也是不信的。」諸邪笑了笑,說道:「眼下大敵當前,一切都以團結對敵為重,所以這件事先就記在心裡,等一切都有了結果再計較也不遲。現在不要動手,切不可寒了山下那些七界散民的心!」

「屬下明白!」長天把身體躬得更低了,隱藏住了眼睛裡轉過的那抹異彩:「要不然我派些人監視他們,防止被他們有人逃走?」

諸邪搖了搖頭道:「不用!我已經在那陳家二子身上放下一縷神識,只要他還在中土世界,就逃不出我的搜尋。」

說到這裡,諸邪看著長天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除非是他死了!」

「魔神英明!」長天重重地點了點頭,一臉崇拜的樣子。

「你去忙吧,眼看著天快亮了,我要休息一下。」諸邪擺了擺手說道。

長天應了一聲,轉身離開了正堂。


長天急匆匆的來到前院裡,迎面見到自己的兒子劉嘯天走了過來,他連忙將其抓住,低聲吩咐道:「你帶個可靠的人,去看看那無天羅漢死了沒!」

劉嘯天看著父親一臉怪相:「孩兒也是才剛從那裡回來,無天羅漢已經死了。怎麼?不是父親你派人下的手嗎?」

長天聽到了兒子前面的話,卻就愣住了,竟然沒有聽清後面的內容,只是怔怔地說道:「無天羅漢已經死了?奇怪,這是誰幹的?」

「孩兒也曾問過看守著他的人,但那些人卻也不知道無天羅漢是怎麼死的,就好像從正堂拖回去以後,就直接死在了地牢裡。孩兒本以為是父親所為,還說看守的人倒是口氣挺緊的呢!」劉嘯天也皺起了眉頭:「若不是父親派人做的,那麼只有可能是他受傷過重,自己死在了地牢裡,畢竟自從進了這莊園後,全程都有我們的人看著,別人下不了手。」

長天沉吟一番後,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如果是他重傷致死倒也好說,但怕就怕他是被別人殺了滅口。」

「孩兒不明白父親的意思,殺了無天羅漢滅口,這不正合我們的心意嗎?」劉嘯天疑惑道。

「哼,蠢材,你我殺了無天羅漢,是為了防止咱們與仙、佛二界神使暗中聯繫的秘密洩露出去。但若是別人殺了無天羅漢,恐怕是為了隱藏別人的秘密。」

劉嘯天皺著眉頭想了半天,卻還是不得要領:「孩兒愚蠢,還請父親說明。」

「抓住無天羅漢的人並非陳家父子,而是另有其人!」長天看著兒子,沉著臉低聲說道:「而這個人,我懷疑就是消失已久的莫遠!」

「這怎麼可能!」劉嘯天大吃一驚:「我親眼看著他被虎王身邊的那個虎烈給拋下落天峰,那時候莫遠根本就不會御空飛行,豈有不死之理?」

「但我前天去過落天峰,卻在那下面只發現了幾個被猩猿抓起來的活人,沒見到你說的屍體。」長天說到這裡,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臉色大變:「還有一座被人洗劫一空的洞府!」

「父親的意思是說,那莫遠被拋下落天峰後非但沒有死,還從那洞府裡得到了什麼寶貝?」劉嘯天驚訝地問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無天羅漢被擒的原因也就明顯了,肯定是那莫遠在洞府裡有過一番奇遇,然後修為大進,才能將無天羅漢重傷擒下。只是奇怪他既然回來了,為什麼不來找諸邪呢?」

劉氏父子陷入了沉思當中……


這廂裡,諸邪待長天離開後,放下了茶碗,笑了笑,對著空蕩蕩的正堂客廳說道:「混小子,還躲著幹嘛?快給我滾出來!」

「前輩不要總是混小子混小子的叫,人家好歹也有個名,還有個小魔神的稱號呢!」莫遠從堂屋後面走了出來,大大咧咧地坐到諸邪旁邊的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咂咂嘴道:「奇了怪,在這鳥不拉屎的放逐島上,怎麼還會有茶樹呢?」

「別扯!」諸邪笑吟吟地看著莫遠,轉而似乎又覺得自己的笑與即將說的話有些不大相適應,於是強忍住心底的得意,繃著臉沉聲道:「你這幾天都跑哪裡去了?此前一直都忙著,沒時間去找你,現在你終於知道回來了,那我自然要問問你,是不是又闖了什麼禍?」

「前輩你這可是冤枉我了!」莫遠一提起這件事就來氣,他氣呼呼地說道:「誰知道我在你眼皮子底下,也能被風無子那傢伙給抓走呢?」

於是,莫遠將那日自己在山中狩獵,被風無子抓去紫雲峰,此後的種種經歷說了一遍,當然,某些地方他自然是隱瞞了,比如他與姮娥六弟子謝夢煙的幾番羞事等等。

諸邪一直靜靜地聽著莫遠的講述,臉色沉沉的,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直到最後聽到莫遠說因為在天地洞裡聽見了那個來自於諸邪身邊的人講的話,急急的趕回來向自己報信一事時,諸邪的臉上露出了旁人極難想像的溫情。

「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你不需要再多說了。」諸邪看著莫遠那一身血衣和略顯疲憊的臉色,搖了搖頭道:「今天會有一場惡戰,你就跟在我的左右,沒有我的話千萬不要出手。別看我,我這既是想要讓你好好休息一下,也是為了隱藏你的實力,在最關鍵的時候,出其不意!」

「那臥底呢?這人就像是毒蛇一樣隱藏在暗處,如果你不防備的話,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他咬一口!」說到這裡,莫遠忽然壓低了聲音,幾乎是附在諸邪的耳朵上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條毒蛇就是那長天!」

諸邪笑了笑說道:「你既然知道,就藏在心裡不要說出來,我自有對付他的辦法。」

莫遠撓了撓頭,卻不明白諸邪哪來的自信,但想到對方是五千年前掀風鼓浪的大魔神王,心底的擔憂也就去了幾分,能夠修到大魔神王這樣的地步,又豈是白給的?

諸邪看著莫遠一副很是熱情的樣子,搖了搖頭,轉移了話題道:「你有一個小朋友在這裡,你要不要見見他?」

「小朋友?」莫遠愣了一下,隨即羞紅著臉,有些扭捏地問道:「你是說靈兒嗎?」

「哼,就會想著那小狐妖!」諸邪看著他那模樣又好氣又好笑,繃著臉冷哼一聲,站起來氣呼呼地往正堂外面走去。

「哎,你還沒告訴我在哪裡呢!」莫遠急忙追出去問道。
xiaoiii 發表於 2019-2-9 22:36
第七章 ~條件~



天剛濛濛亮,大猿山還籠罩在一片蒼茫之中,濃濃的霧氣尚未散去,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潮濕味。

莫遠在一名家丁的指引下,一路往後院走來。

他的心裡還有些疑惑,但不知道諸邪所說的那個「小朋友」究竟是誰,甚至連引路的這名家丁,似乎也得到了某人的關照,只是一臉神秘的微笑,卻不願說出這人是誰。

走過層層院落,接連穿過好幾道門,那家丁才引領著莫遠在一處獨門小院門口站住:「莫公子,您那朋友就在這裡面。」

說罷,家丁立即就像是逃命似的一溜煙地跑了。

莫遠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那家丁離去的身影,卻不知道他為何如此害怕,想想自己在這放逐島上,好像也沒有什麼太可怕的朋友啊!正疑惑間,院門後忽然傳來「轟!」的一聲悶響,震得門楣上的磚石直往下掉灰塵,接著在莫遠驚訝的目光注視下,院門打開,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影,撫摸著自己被撞痛的腦袋,嘀咕著走了出來。

看到門外站著的莫遠,黑影怔了一下,隨即擺了擺手說道:「去,把你們管事的叫來,老子都快餓死了!」

顯然,他是把莫遠當成這劉家莊園內的家丁了。

莫遠看著這個人不像人,熊不像熊,整個就是人與熊結合而成的怪物,撓了撓鼻子,一臉怪異地說道:「聽說你是莫遠的朋友?」

「那是自然,我與小魔神是過命的交情!」半熊人用他那粗壯的爪子,摳著自己的牙齒縫,很是得意地說道。

「你與莫遠有何交情,可否說來聽聽?」莫遠已經確定了,這半熊人恐怕是來劉家莊園騙吃騙喝的,但奇怪的是,別人或許不知道,而諸邪身為大魔神王,又怎麼看不出這傢伙是個冒牌貨呢?

「你是誰呀?憑什麼告訴你?」半熊人看著莫遠,一臉的不屑。

「哼,你既然與莫遠有著過命的交情,為何還不認得我是誰?」莫遠冷笑道。

半熊人愣住了,他定定地看著莫遠,老半天才忽然瞪大了眼睛,指著莫遠像見了鬼一樣怪叫起來:「你,你是小魔神莫遠!」

「正是!」莫遠點了點頭,卻沒有急於動手,他倒想看看這傢伙還有什麼話說。

出乎莫遠的意料,半熊人竟然拍著屁股朝那院子裡怪叫起來:「哇哇哇,莫遠回來啦,小魔神回來啦,快來看呀!」

聲音剛落,院子裡就忽然飛出來好幾道身影,轉眼功夫,就把他給包圍起來。

莫遠被嚇了一跳,定神一看,卻才發現,竟然是他在玄天裡見過的那幾隻會說人話的異獸,更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連許久不見的小傢伙也在其中,正站在白虎的腦袋上,眨巴著明亮的大眼睛看著自己。

「原來是你!」莫遠伸手將小傢伙從白虎的身上抱了起來,指著白虎、朱鳥等說道:「是你帶牠們來的嗎?讓我猜猜,你應該就是他們說的那個小玄子吧?」

小傢伙搖了搖頭,吱吱叫了幾聲。

「你不是小玄子?」莫遠倒是奇怪了,先前他在玄天時,聽到白虎牠們交談的時候,說自己是什麼小玄子的朋友,還當小玄子就是小傢伙呢,難道是自己誤會了?

小傢伙看出了莫遠臉上的疑惑,牠朝著院子裡吱吱叫了兩聲。

隨即,一個與小傢伙一模一樣的松鼠,忸忸怩怩地走了出來,就像是犯錯的孩子一樣,往莫遠跟前一站,低垂著腦袋。

「原來你才是小玄子!」莫遠笑了笑,蹲下身來問道:「你認得我嗎?」

小玄子點了點頭,指了指小傢伙,然後又指了指自己,拍了拍肚皮,吱吱叫了幾聲。

莫遠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笑道:「原來當初的烤肉都是被你們倆給分吃了,我說小傢伙這麼小,怎麼吃那麼多呢!」

他把目光轉向白虎,先前在玄天的畏懼之心已經蕩然無存,只是饒有興趣地看著牠說道:「你們是怎麼逃出玄天的?」

白虎搖了搖頭,哇嗚哇嗚叫了起來。

莫遠皺了皺眉頭,他發現了一個問題:先前在玄天裡都能夠口吐人言的異獸,在這裡竟然和別的動物毫無二樣!

不過,看看周圍又是虎又是鳥的,整個就像是動物王國一樣,他搖了搖頭,站起身來說道:「大家都進去吧,咱們進院子裡再聊。」

自從那次在骷髏洞裡與小傢伙分開後,莫遠就一直沒有再見過牠,如今突然出現在這裡,雖然讓他感覺意外,但心裡還是挺高興的,琢磨著待會兒要說服牠,跟自己一起回中土世界去。

然而,等一人幾獸回到院子裡,小傢伙卻吱吱叫著,用小爪子指著一間緊閉的房門,似乎想要告訴莫遠什麼。

「你是說那裡面有人?」莫遠問道。

小傢伙重重地點了點頭,隨即跳出莫遠的懷抱,跑到門口指著房門吱吱叫了幾聲,然後就又迅速跑了回來,很是緊張地與白虎牠們站到了一起。

莫遠看出來了,小傢伙和白虎牠們似乎對屋裡的這個人很是畏懼,竟然不敢靠近!

這裡面會是誰呢?莫遠想了想,隨即上前敲了敲門。

「進來吧!」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

門外的莫遠聞言心中一動,隨即推開了虛掩著的房門,走了進去,拱手道:「晚輩莫遠,見過無間老人!」

昏黑的屋子裡,一個無口無鼻,除了生有四肢和腦袋外,整個都光禿禿,通體赤紅如血的怪人,正盤坐在地上。

看到莫遠進來,他點了點頭,開門見山地說道:「我這次來,是有求於你。」

「前輩請講。」莫遠說著,也學著他的樣子,盤坐在地上。

「無極逃出玄天了,我要抓他回去,所以想請你幫忙。」無間說道。

莫遠猶豫了一下,有些為難地說道:「雖然晚輩有些奇遇,最近修為提升不少,但要對付無極老人,恐怕還差許多。」

「這我當然知道。」無間老人語氣平靜地說道:「但在這放逐島上,我只認識你一個人。」

莫遠苦笑起來,無間的意思他如何會不明白?想必是知道自己與大魔神王有著扯不清的關係,所以想借自己的口,去求助於諸邪吧?但不說諸邪會不會答應,而就算是他答應了,問題是依著諸邪的性子,肯定是要些好處的!

當莫遠把自己心底的顧慮說出來以後,無間老人猶豫了一下,點點頭道:「我這裡倒是有些東西應該是大魔神感興趣的,你可否幫我約見他?」

莫遠點了點頭,約見諸邪自然是沒問題的,但答應下來以後,心底難免又有些古怪,憑借玄天二老的名頭,諸邪知道了怎麼可能會不願意見他?何必多此一舉,讓自己中間轉告呢?

似乎是看出了莫遠心底的疑惑,無間老人歎了口氣,說道:「無極現就在大猿山上,我不想見他。」

莫遠大吃一驚:「這怎麼可能?我明明在那落天峰下,聽見無極老人與風無子勾結在一起,他怎麼現在還敢來大猿山上呢?」

「我也不知道。」無間老人搖了搖頭,道:「只是感覺,感覺無極他現在就在這附近沒多遠。」

莫遠平靜了一下心情,皺眉問道:「前輩是悄悄來的嗎?」

無間老人似乎知道莫遠心裡在想些什麼,他點了點頭道:「不錯,我來這裡除了外面那些小傢伙之外,再沒有別的人知道,不過你不要想讓我去對付無極或者仙、佛二界的人。」

「為什麼?前輩是打算置於事外嗎?」莫遠有些不大高興了,你既然想讓諸邪幫你抓回無極老人,又怎麼可能不被牽涉進這件事情裡面呢?

「我的職責是看守天命柱,本就不應該涉入七界紛爭當中,等無極被抓住以後,我自然會帶這些小傢伙們離開此地,回到玄天去。」說到這裡,無間老人頓了一下,道:「其實,我答應給大魔神的東西,已經是在幫助你們了。」

莫遠對於無間老人交換給諸邪的東西並不感興趣,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前輩既然負責看守天命柱,可否告訴在下,那天命柱究竟是什麼樣子的?還有,晚輩的命數究竟如何?」


等莫遠從無間老人的房裡走出來時,任誰都能看得出他臉上的失望。

半熊人自然也看出來了,猶豫著不敢上前,直到被那朱鳥在肩膀上抓了一下子,這才撓著腦袋,一臉尷尬地走到莫遠跟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牠們讓我問問,事情怎麼樣了?」

莫遠怔怔地站在他的面前,半晌才反應過來:「什麼事情?」

「回玄天呀,是不是等找到無極老人以後,我們就得回去玄天那鬼地方了?」半熊人很是期待地看著莫遠。

「哦,是這件呀?」莫遠還沉浸於剛才無間老人說的話當中,直到這時方才醒悟過來,有些奇怪地問道:「怎麼?你們不想回去嗎?」

「誰想回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呀?這外面多好玩啊,有人,嘿嘿,還有漂亮的妞!」半熊人說著說著就淫笑起來,也不知道牠想到哪裡去了,兩眼閃眨起淫蕩的光芒。

莫遠看著其餘幾獸,也都同樣的表情,甚至就連小傢伙也猛點頭,顯然是不願意回玄天那個小地方的。

「我去與無間老人說說,但他是否同意我不能肯定。」莫遠還是很喜歡小傢伙的,所以不希望與牠分開。


當莫遠再次推開無間老人的房門時,迎接他的第一句話卻是:「四神衛鎮守玄天是必須的,你不用再替牠們說什麼了。」

「那小傢伙呢?牠應該不是屬於四神衛的吧?」莫遠還不死心。

「即便牠不屬於四神衛,但也不能離開放逐島。」

「為什麼?我還想把牠帶回中土世界呢!」莫遠奇怪道。

「牠不屬於中土世界,甚至不在七界當中,你若是強行把牠帶走,只會害死牠!」無間老人搖了搖頭道。

「不屬於七界?這怎麼可能?」莫遠大吃一驚。

「沒什麼不可能的。」身後忽然傳來諸邪的聲音,卻是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到這裡的,聽見莫遠後面的話,走進來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那小朋友是來自於天界,對嗎?」

諸邪後面的疑問,卻是對無間老人說的。

「不錯,牠就是來自於七界之上的天界!」無間老人似乎對諸邪的出現一點都不意外,他慢悠悠地說道:「牠是從天命柱裡鑽出來的,遇見的第一個對象就是玄武,所以牠長得和玄武一模一樣。」

「天界的手也伸到七界來了,看來今後的日子可就要熱鬧了。」諸邪冷笑道。

「牠也許只是機緣巧合罷了,並非是天帝所遣。」無間老人沉吟一番後說道:「不過現在在中土世界,倒真有一個天使。」

莫遠聞言心中一動,問道:「前輩所說的天使,可是嬌小玲瓏,只有兩三寸大小?」

無間老人搖了搖頭,道:「這倒未必,天使變化多端,除了性別無法更改之外,其他的都隨心所欲。」

「怎麼,你見過天使嗎?」諸邪倒是聽說莫遠話中之意,追問了一句。

莫遠點了點頭,當即把他那日在末日之城城外,在魔教軍中見到江柔兒的經過說了一遍。

聽完他的描述後,諸邪和無間老人齊齊搖頭:「照你這麼說,那小姑娘是被中土世界的修行者鎖著的,應該不是天使。否則以天使之能,堪比七界諸神,又豈是尋常修行者能將其困住的?」

莫遠想了想,似乎的確有些道理,不由得暗鬆了口氣,他雖然與江柔兒只是一面之緣,但也不想這麼一個可愛的小精靈變成天界派下來的奸細。

諸邪既然來這裡了,自然不需要莫遠再來轉告無間老人的要求,見兩人似乎有什麼機密之事要商量,莫遠當即退出房來。

「怎麼樣,無間老人答應了嗎?」半熊人趕緊迎上來問道。無間老人在房內設有法陣,使得牠們在外面無法聽見裡面的談話內容。

莫遠搖了搖頭,道:「不行,前輩說你們肩負著保護七界眾生安全的使命,所以不讓你們離開玄天。」

莫遠先把一個大帽子扣在牠們的頭上,轉而又一臉怪異地看著躲在白虎身後的小傢伙,他發現自從這次見面以後,小傢伙似乎與他生疏不少,心裡多少有些無奈,但同時還有些疑惑。

於是他招了招手,把小傢伙給騙了過來,伸手就要扒開牠的小腿看看是公是母,結果被惱羞成怒的小傢伙一爪子拍在臉上,掙脫他的懷抱躍回到白虎的身上,遠遠地,還氣呼呼地吱吱叫著,似乎在訴說著他的不是。

莫遠有些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轉身正準備離開,錯眼間看到一道影子從院門後面掠過。

他冷哼一聲,卻也不見有任何動作,就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殘影,轉瞬即逝,再次出現時,已經到了外面。

躲在院門口偷看的那個人似乎沒有想到他這麼快就出來,連眼睛都來不及從門縫裡收回,直到莫遠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才猛的回過頭來,見是莫遠,臉上露出驚駭的神情,大張著嘴,卻是說不出話來。

莫遠認出此人就是那個引領他到這裡的家丁,當即沉著臉問道:「你在這裡看什麼?」

「我……我是想……就隨便看一眼。」家丁說完,掙脫莫遠的手,轉身就往外面跑去。

如果這名家丁表現得鎮定些的話,莫遠還不會懷疑他,但現在見他想要逃走,如何還會不明白他是有什麼隱瞞?於是飛躍而起,在空中化為一道光影追了上去。

家丁緊張之餘,卻還不忘看看莫遠有沒有追上來,待看見身後沒人,他稍稍鬆了口氣,剛轉過身來,卻一頭撞到突如其來的一個人懷裡,重重地摔倒在地。

「你不長眼吶?」家丁呻吟一聲,甚至連對方是誰都沒有看清,就罵了起來。

他往日裡並不是這樣的,只是先前被莫遠抓了個現行,心底的驚恐還沒有完全消褪,緊張之際,就有些口不擇言了。

「長天就是這麼管教他家中下人的嗎?」撞著的人當然就是莫遠,他冷笑著將家丁從地上揪了起來,厲聲質問道:「說,是誰讓你來監視我們的?」

家丁回過神來,卻才知道自己闖了大禍,苦著臉連連否認道:「沒,沒人讓我來,是我自己好奇,走到這裡偷偷看了一眼。」

他這樣的解釋,根本就不能讓莫遠滿意,譏笑道:「嘴硬是嗎?你不說我也知道,是你家主人長天讓你來的,是嗎?」

家丁愣了一下,急忙搖頭道:「不是,不是我家老爺。」

「那是你家少爺嘍?」

「不,也不是我家少爺。莫公子,我真只是自己好奇看一眼,沒有人指使。」家丁的臉苦得就像是枯樹皮一樣。

「看來不給你一點教訓,你還要一直嘴硬下去!」莫遠說著,運起一股勁氣透過手指輸入家丁的身體裡,使他身上脹起一個個小老鼠一樣的鼓包,這些鼓包在他的周身運轉,所到之處,家丁都會感覺那一塊的肌膚像是要被撐破一樣劇痛難耐,更讓他痛不欲生的是,鼓包經過之後,留下的紅色印記就像是沾著辣椒水的鞭子抽過似的,火辣辣的!

終於,他再也忍之不住,從懷裡掏出一顆鮮紅欲滴的藥丹,舉到莫遠面前道:「是妖……妖王,哎喲……他讓我來的。」

莫遠收回了勁氣,將他丟在地上,接過家丁手裡的藥丹問道:「晏妖王讓你來監視我們?」

「不是。」家丁滿頭大汗,看著那顆藥丹一臉的不捨:「他在前院裡問我大魔神在哪裡,我雖然知道,但不願告訴他。後來他給我這顆藥丹,說是能夠提升兩百年的修為,於是我就把大魔神來這裡的事情告訴他,結果他還要讓我來悄悄的確認一下大魔神在不在,所以,所以我就偷偷的趴在門縫裡看了一眼。」

「既然是晏妖王讓你看看,你就光明正大的看嘛,又何必偷偷摸摸的呢?吃些苦頭,也該算是你領了個教訓。」莫遠笑了笑,將那靈丹還給了家丁。

如果這是在從前的時候,莫遠自然不會捨得的,但他才剛剛吃過天地丹,據諸邪所講,他體內所蘊含的靈力世間罕有,若想完全化開,絕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到的,所以他倒是樂意充次大方。

不過,他心裡還是有些懷疑:晏妖王真有這麼大方,會送顆能提升兩百年修為的靈丹給這家丁嗎?

他眼珠子一轉,對那家丁說道:「吃給我看看,長這麼大,還沒有見過靈丹呢!」

家丁心裡翻了個白眼,只覺得這小魔神肯定是在說謊,想他是大魔神的徒弟,莫說是靈丹了,就是聖丹、神丹,恐怕也都多得能當飯吃。然而眼下落在他的手裡,雖然有些不捨得把靈丹就這麼直吞下去,浪費裡面的靈氣,卻也不得不聽從他的吩咐。

別的不說,家丁在某些方面卻是比莫遠強上許多,至少人家知道靈丹妙藥的服食方法!

當下,家丁盤坐於地上,將靈丹吞下腹中,然後運轉玄功,使得周身如熊熊燃燒的烈焰一般,將靈丹內蘊含的靈力一點一點的煉化。

莫遠撫摸著下巴,饒有興趣地看著家丁的身體逐漸的變成了透明色,而靈丹卻在他的體內不停地盤旋融化,正想著自己當初吞食龍嬰時的種種危險,不由得生起一陣後怕。

但很快,莫遠就又發現不對勁了,靈丹的顏色漸漸的發生了變化,而家丁那被玄功火焰所籠罩著的臉也都變得痛苦不堪。莫遠眉頭一皺,正準備出手相助,卻就看見一股黑煙升起,隨之傳來一股濃烈的烤肉味──家丁竟然被燒成了焦炭!

莫遠大吃一驚:「難道是這家丁修為尚淺,被靈丹所蘊含的靈力給活活燒死了嗎?」

「狗屁的靈力,那只不過是毒丸外面裹層糖漿罷了!」諸邪走過來說道。

莫遠反應過來,臉色陰沉地說道:「這是晏妖王要殺人滅口!」

諸邪不置可否,只是對他說道:「你隨我來,帶你去一個地方!」
xiaoiii 發表於 2019-2-9 22:37
第八章 ~魔元~



大猿山深處,森林密佈,幽深的山谷縱橫交錯,其間生長著無數需要十幾個人才能合抱起來的參天古樹,四季常青,枝繁葉茂,如同擎天巨傘一般,把整片山谷遮擋得密不透風。

諸邪帶著莫遠像陣風似的飄落在深谷入口,辨別了一下方向後,他指著左側一道寂靜的山谷說道:「就在那裡。」

說罷,不等莫遠提出疑問,他就凌空化為一道光影向山谷深處飛去,莫遠在後面都來不及猶豫,便跟了上去。

外面太陽已經升起,但山谷裡卻是漆黑一片,雖然憑莫遠現在的修為,黑暗於他而言已經不再是阻礙,然而置身在這個人跡罕至的所在,周圍聽不到一絲聲音,甚至連風都被擋在了山谷外面,卻讓他感覺此處透著死一般的詭異。

不過,諸邪所化的紅色光影並沒有停歇的意思,莫遠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跟進。

時間在一點一點的流逝,就在莫遠估算著兩人都已經飛了一個多時辰之後,前面忽然顯現出了一道光亮。

這道光亮出現的實在太突然了,就好像是一直等在那裡,直到他們來到了才亮起一樣。

莫遠心中暗凜,下意識地喚了一聲:「小心!」

「到了!」

諸邪的回答讓莫遠有些意外,如果不是在山谷口看出他也是第一次來的話,莫遠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早知道會這樣了。

隨著兩人所化的光影愈漸接近,莫遠終於看清了這道光亮的源頭──一把金光閃閃的大鎖!

如果只是一把會發光的金鎖,莫遠也許並不奇怪,但奇怪的是這把金鎖卻是懸浮於半空之中,看不出它究竟鎖著什麼東西,奇異的是,金鎖所散射出來的光芒,只朝著他們來的方向,而在另一側,卻是無窮無盡的黑暗。

諸邪並沒有解釋什麼,或許他覺得待會兒莫遠自己就能看到,所以在顯現出身形之後,伸出右手在面前劃了一下。

一道鮮紅色的光芒透過諸邪的手掌朝他前面的虛空劃去,彷彿是挑起了神像面前的厚厚面紗一樣,黑暗斂出,一個橫跨整座山谷,巨大無匹的金色大門出現在他們面前。

莫遠生平第一次在門前產生了自己很是渺小的感覺,一種聖潔的光波劃過,就像是身體浸入了水中一樣,洗去了他身上的罪惡,使他重新擁有了一顆純潔、善良、平靜的心!

他像是沐浴在春日的陽光當中一樣,溫暖的感覺讓他陶醉,他閉起了眼睛,舒展了身軀,全身心的投入到這種奇妙的感覺當中。

「混小子,該幹活啦!」諸邪的聲音忽然響起,把他從夢境中喚醒,睜開眼,卻才發現,諸邪手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把巨大的金鑰匙,捅進鎖眼裡,將那把巨大的金鎖打開。

金鎖化為一道光影,像是墜向凡間的鳳凰一樣消逝,金色大門,卻依然緊閉著。

看見莫遠還愣愣地站在那裡,諸邪沒好氣地說道:「傻小子,與我一起把這門推開!」

「推開門?」莫遠一臉的難以置信:「這麼大的門,怎麼推得開呢?」

「你沒試過怎麼知道推不開呢?」

莫遠一想也是,於是就飛到諸邪旁邊,探出雙手按在那金門上,運起丹田真氣往前一推──沒動!

「要我們兩個一起動手才行。」諸邪笑咪咪地說道,顯然他是早就知道的,故意想看莫遠出醜。

莫遠的臉難得紅了一下,跟著諸邪的口號,用力往前推去。

終於,巨大的金門被推開了細微的小縫。一道熾烈如火般的紅光透出,奇怪的是,莫遠被這道紅光掃中肩膀後,卻有種熟悉親切的感覺,就好像……就好像諸邪看著他的時候一樣。

莫遠的眼睛忽然一亮,對諸邪說道:「前輩,這裡面是不是封印著你的魔元?」

「算你小子聰明!」諸邪點了點頭,道:「如果不是無間那老東西告訴我,我一直都還當魔元被封印在聖山呢!哼,看來佛界的人也知道我會來放逐島,故意使了個障眼法,如果按照我先前的設想,帶著人殺到聖山上,指不定有什麼東西等著我們呢!」

諸邪的話音才剛落,金門後面就傳來一聲暴喝:「何方妖孽,竟敢妄開金門!」

接著,幾道金光像閃電一樣劃破虛空疾射而來。巨大的金門雖然看起來只是被推開了一道小縫,但對於渺小的人類而言,卻已經足夠出入了。所以那幾道金光毫不費力地就突破了金門的阻擋飛了出來。

諸邪一拉莫遠的手,帶著他退後數丈遠的距離,騰出了一定的空間,看著那幾道金光在面前停住,逐漸的顯露出身形來。

只是五個佛陀,才剛剛拿下一位羅漢的莫遠,暗鬆了口氣。

「不要大意,他們手裡的金輪卻都是聖器!」諸邪見莫遠一臉放鬆的神色,於是提醒了一句。

莫遠點了點頭,卻把目光又轉到了那五個佛陀手中的金輪上面,他並不用這種兵器,所以目光中更多的是貪婪,暗想聖器金輪若是拿到中土世界去賣的話,應該能夠值不少的錢。

見兩人都很是輕鬆的樣子,好像根本就不怕自己幾人,其中那個少年更是像發現金礦的商人一樣盯著自己的金輪,幾個護法佛陀勃然大怒,其中一位更是厲聲道:「爾等何人?竟敢擅闖禁地,找死麼?」

「廢話,既然來了,連金門都被打開了,還怕死嗎?」莫遠譏笑道。但很快,他就發現這幾個護法佛陀似乎有些不大對勁,看著自己好像莫名其妙的樣子。

「所謂金門只是個幻象,那是封印!」諸邪暗自搖頭,忽然有些後悔帶這個活寶來了,竟然連封印都不認得,實在太丟自己這個大魔神王的臉了。

莫遠也有些尷尬,但他臉皮厚,很快就將心中的不滿轉嫁到別人身上,惱羞成怒的他眉頭一挑,朝那些護法佛陀厲聲說道:「封印就封印,打的就是這個封印!」

說罷,莫遠那暗淡的眸子裡猛然綻放出明亮的金光,盯著五位護法佛陀的臉上露出濃濃殺機,眼中的金光如利箭般穿破虛空,崩碎無數空間後狠狠地落在眾佛陀身上。

五位護法佛陀身子一震,此時就算是傻子,也該知道對面二人是來者不善了!當即結成了一個梅花陣,手中的聖器金輪頓時散射出凌厲的攻殺之勢──

「誅!」五位佛陀齊聲高喝道,激盪而起的殺氣讓整片空域都震盪起來。

「小心,他們聯手就算是羅漢也能打敗!」諸邪皺了皺眉頭,提醒道。

莫遠應了一聲,剛準備主動發起攻勢,卻就看著五位佛陀化身萬千,萬千光影縱橫交錯,猶如萬千道殺氣向他籠罩過來。

這是會死人的!

莫遠再不敢生起輕視之心,整個人在這萬千光影襲來之前的剎那間,忽然暴漲數十倍,周身金光護體,同時還有一把巨大的光影戰刀出現在手中。

這是由真氣凝聚而成的幻影,熾烈的刀芒有如劃破蒼穹的閃電一般,隱隱可以聽見雷電交鳴的聲音。

他舉起戰刀,沖天的殺氣整時讓整片空域都被寒厲所籠罩,隨著他如天神般的揮舞,本就巨大的戰刀更是暴射出數丈長的光芒,所到之處無物可擋!

「刷!」劃破虛空的一陣風響,襲來的光影消失過半,好像是在嘲弄五位護法佛陀的陣勢般,黑暗中暴起一陣詭異的笑聲。

旁邊背手觀戰,卻沒有參與其中的諸邪聞聲一皺眉頭,對正在戰鬥中的莫遠說道:「你小心些,我去旁邊看看。」

莫遠點了點頭,隨即再次揮動手中的光影戰刀,這次他直接衝破了陣法外面的幻象,露出了五位護法佛陀化成的五道光影本尊。

莫遠冷冷一笑,手中戰刀橫掃十方,轉而將圍攻上來的五位佛陀逼退,同時朝著陣勢中央的那位一直嵬然不動的佛陀飛了過去。

巨大的光影戰刀熾烈如火,瀰漫全身的殺氣讓整片天空都像要被燃燒起來一樣。

五位護法佛陀大驚失色,手持著金輪倉惶後退。然而莫遠心存殺機,根本就不給他們逃走的機會,疾若電光般的衝了過去,一道光影劃過,帶起一陣血雨,一顆光禿禿的腦袋斜飛了出去,一具無頭的屍體無力地向地上墜落去。

法陣已散,莫遠眼中寒光暴漲,疾追上去,手中光影戰刀再次斬出,激盪而起的能量風暴如海浪一樣洶湧咆哮,驚天的殺氣威蕩八方,接連敗退的佛陀被光影側面襲中,口吐鮮血急急後退,但莫遠卻已經近在眼前,冰冷的眸子裡閃爍著濃濃的殺欲,手一伸,抓住佛陀的脖子微一用力──

「卡嚓!」佛陀周身光影黯淡,轉而無力地朝地上墜去。

熾烈的光影戰刀,映亮了這一方黑暗的天空,同時也照亮了剩下那三位護法佛陀慘白的面孔。

他們的身軀在顫抖,長年累月的守護在封印之中,使得他們在與外界割斷了聯繫的同時,也不知道外界發生的事情,甚至連眾神封禁被破除這般大的事情也都不知道。

在他們看來,一個法力被禁錮的放逐島,隨便一位護法佛陀就可以橫掃四方。然而,當現在敵人打上門來,一出手就接連殺掉兩個同伴,等他們醒悟過來的時候,卻都已經晚了──因為,莫遠要把他們都殺掉!

血光濺現,光影戰刀再次劃過,腥氣瀰漫了整片天空,血光染紅了莫遠周圍的這一方所在,他的光影戰刀勢如破竹,所經之處血跡斑斑!

戰鬥,很快就結束了。

莫遠恢復了本身,手中的戰刀也已消失,他懸浮於虛空之中,就像是一位演出結束後,孤獨地站在舞台上的表演者一樣,神情中沒有大戰勝利後的亢奮,卻是有著說不出的落寞。

「你很不錯!」

從黑暗中回來的諸邪,依舊和他去時一樣,只是臉上有些微的不同,莫遠有這樣的感覺,卻是無法看出這點不同究竟是什麼。

「我現在很厲害嗎?」莫遠看著自己那雙攤開的手,從昨晚到現在的兩場戰鬥,都讓他有種如夢如幻般的感覺,自己竟然連佛陀、羅漢都能殺掉,這擱在從前,根本就是不可想像的!

「我說你不錯,是指你有殺神的潛質!」諸邪冷笑道:「但你的修為,卻還遠遠不夠。」

「那是自然,我才多大?而你都已經是幾千年的魔鬼了。」莫遠笑道,他倒是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要與諸邪相提並論,說實話,就連現在這種境界,都已經讓他受寵若驚了。

諸邪搖了搖頭,道:「這和年齡無關,關鍵是看你的遭遇。說句實話,當聽聞你服食了天地丹後,我都很是羨慕,而現在你能擁有這般功力,卻不是你自己的修為,而是天地丹的力量。所以我勸你等到此戰過後,最好是歷練一番,趕緊把你的修為提升上去,這樣才能真正的融合天地丹,才能夠在即將到來的七界紛爭之中擁有稱霸的實力!」

莫遠羞赧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是打算等離開放逐島後,就回中土世界呢!」

諸邪皺了皺眉頭,莫遠話中的意思他如何會聽不出來?搖了搖頭,飛到莫遠的身旁,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道:「我知道那小狐妖的事情讓你很為難,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替你說親去!不就是晏妖王嗎?哼,他若敢反對,我要他好看!」

莫遠怔了一下,恍然間在腦海裡又浮現出那個靚麗的身影,心底一痛,他趕緊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將埋藏在心裡的身影封印起來,抬起頭,看著諸邪道:「前輩的好意我心領了,但不關她的事,是我自己,我自己不想過多地參與到這種紛爭當中。」

諸邪暗中歎了口氣,他其實早就知道莫遠的想法,只是現在聽他當面說出來,心裡還是有些不捨,但拿得起放得下,他點了點頭道:「自你從松谷鎮出來,經歷的事情是有點多了,既然想回中土世界去休息一下也好。」

莫遠也知道,自己想要完全擺脫七界紛爭是不可能的,但諸邪願意讓他放個假,休息一下,也是很不錯的事情,當即笑著點了點頭。

「好了,現在我們不說這些,封印已經打開,護法佛陀也已被你殺死,現在,我們就去取回魔元吧!」諸邪說著,當先就往那封印裡內部飛去。

莫遠緊隨其後,眼看著就要進入金色大門了,他卻才忽然想起,趕緊又退了回來,落到那幾具被他殺死的佛陀屍體旁邊,將他們的聖器金輪全部收入須彌戒中,這才急急的向諸邪追去。

大門的這一邊,是無窮無盡的黑暗,而在大門的另一邊,卻是一片赤紅如血的荒原!

一望無際,寸草不生的荒原上,瀰漫著無盡的凶煞之氣,這裡流淌過太多的神靈鮮血,以至於哪怕時隔五千年後的今天,置身其中也會讓人感覺頭暈目眩,整個就像是要被這衝入雲霄的煞氣吞噬了一樣。

莫遠運起了體內的真元之氣,一道金色的光亮將他包裹起來,煞氣被擋在外面進不來,他這才感覺好受一些。回過頭來再看諸邪的時候,卻發現他一臉的冷漠,也不見他如何運氣驅逐,那些煞氣就好像是對他極其畏懼一樣,不敢靠近半分。

「當年我在這裡殺了不少的神。」諸邪的語氣很平靜,就好像他說曾經在這裡吃過飯一樣平靜。

「是仙、佛二界的神靈嗎?」莫遠呆了一下,隨即問道。

「也有妖靈魔神。」諸邪說到這裡,頓了一下,看著莫遠很是認真地說道:「還有你們中土世界的神明。」

莫遠苦笑著搖了搖頭:「你不用告訴我的,我知道。」

「必須要告訴你。」諸邪很是嚴肅地說道:「我將你當作最親近的人,哪怕是你要回中土世界去,我也始終當你是兄弟,所以我必須要告訴你,因為有一天,也許我會率領著魔界大軍去到你們中土世界!」

莫遠陷入到沉默當中,他其實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隨著諸邪的力量越來越強,勢力越來越大,七界勢必會重起戰亂,而中土世界處於七界的中央位置,又有通道可以通往其他六界,想要置身事外絕無可能。

正是因為他知道,所以才感覺有些為難,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幫助諸邪佔領中土世界?還是把自己當作中土眾生的一份子,奮起反抗?

他很為難,也很痛苦,而這種痛苦消磨了他所有的鬥志,使他本能的選擇了逃避,逃回中土世界,逃回松谷鎮去,那裡是個小地方,想必也沒有人會看在眼裡。就像土鼠一樣躲在黑暗的角落裡,默默地注視著外面的戰爭,如果諸邪勝了,他會喝上一杯梅花酒,如果諸邪敗了、死了,他會提起戰刀,去替他報仇。

但在此之前,他寧願自己渾渾噩噩地活著!

看得出莫遠臉上的痛苦,諸邪也不再多說什麼了,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還要這個少年自己下決定,自己哪怕是大魔神王,也幫不上他。

說話的功夫,他們已經越過了遼闊的赤色荒原,前方,一處雲霧繚繞,朦朦朧朧,若隱若現的大山出現在眼前。

莫遠心中一動,下意識的朝諸邪看了去,後者點了點頭,顯然,封印著魔元的地方到了!

與之前看見的赤色荒原景象完全不同,這座藏身在荒原深處的大山孤零零的,卻是聖潔美麗,瑞光萬千,各種珍禽異獸歡快地穿梭在茂密的叢林之中,讓人不由得產生一種錯覺,覺得這裡根本不是什麼封印之地,而是仙境聖山!

「聖山?」莫遠忽然感覺這個念頭出現得很是奇怪,也很突然,他往諸邪那邊飛近一些,低聲問道:「不知道這放逐島上,佛界神使控制的聖山是什麼樣子的?」

「聖山無形,變化萬千,你心裡是什麼樣子的,它就是什麼樣子的。」諸邪耐心地解釋道:「佛界神使雖然佔據了聖山,但也並不知道聖山裡面究竟隱藏著什麼,所以一直以來,都沒有停止過探究。而在我看來,傳說中的神魔殿,極有可能就隱藏在聖山之中。」

「可惜了,我原本還想去神魔殿看看呢!」莫遠有些失望地說道。

「你一定會看到的。」諸邪一臉神秘地笑道:「相信我。」

莫遠被諸邪的笑看得有些不自在,正想要說些什麼,卻又忽然明白過來,他眼睛一亮,說道:「莫非那秘道也在聖山裡面?」

「不錯。」諸邪點了點頭,道:「所以這次無間老頭幫了我一個大忙,本以為魔元是被封印在聖山裡面,卻不想竟然是在這裡,讓我提前收回魔元,哼,接下來的大戰就又更添幾分把握!」

「吼!」

一聲驚天動地,無比陰森恐怖的厲嘯突然在山上響起,原本聖潔美麗的大山忽然消失了原有的瑞光,一股濃郁的陰靈之氣瀰漫開來,轉眼的功夫就將整座大山籠罩。

隱約間,只看見一個足有十丈高的巨大黑影站在山頂上仰天咆哮,死亡黑氣隨著他的嘯聲散播開來,所經之處,山林裡的鳥獸無不心膽俱寒,被嚇得驚惶失措,凡被死亡黑氣追上的無不當場倒下,黑氣燒去鳥獸外表的毛髮,浸入肌體之中,像是擁有了生命一樣,快速地吞噬著僅存的一點生機。

轉眼間,黑氣掠過,原地只剩下一灘黃水,竟然是連骨渣都沒有剩下!

莫遠也是吃驚不小,他大張著嘴巴,看向了旁邊的諸邪。

諸邪卻是眉頭緊鎖,喃喃自語道:「沒想到這邪物竟然還活著,倒是有些麻煩了。」

「你認識這怪物嗎?」莫遠回過神來,有些意外地問道。

諸邪點了點頭,緩慢地說道:「這是屍神,當年我在此地惡戰諸神的時候,他也是敵手之一,只是沒想到他被劈成兩半後,不僅還能活下來,看樣子甚至比之以前更厲害了!」

「那我們有把握嗎?」莫遠感覺自己頭皮陣陣發麻,面對這樣一個東西,他心裡沒底。

「沒有。」諸邪歎了口氣,有些惋惜地說道:「如果讓我恢復了魔元的話,自然沒問題,但現在我的力量不足先前的一成,很難打得過他。」

「那我把他引開,你去恢復魔元!」莫遠稍一猶豫,便下定了決心。

諸邪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擔心,但見他一臉堅定的樣子,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叮囑道:「你只需把他引下山一炷香的時間,我就可以找到魔元恢復法力!」

「好!」莫遠應了一聲,立即化為一道金光朝山頂上那個黑影飛去。

「吼!」屍神很快就發現了他這個自尋死路的蒼蠅,咆哮一聲,無盡的死亡黑氣洶湧而來,就像是一片烏雲般當頭罩下。

莫遠急忙運轉心法,周身立即暴射出一團聖潔的光輝,肌膚散發出金色的光芒,在死亡黑氣的背景襯托下顯得格外醒目。

「光!」伴隨著一聲悠長的清鳴,莫遠的護體金光與死亡黑氣接觸!

光明與黑暗的較量,生存與死亡的戰鬥,莫遠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那死亡黑氣就彷彿是夜幕驅逐白晝一樣,一路勢不可擋地吞噬著自己的護體金光。

他終於見識到了神的力量,哪怕只是屍神用來殺蒼蠅的一股死亡黑氣,哪怕他剛剛擒下一個羅漢,又殺死五名佛陀,但在神的面前,他卻是那麼的渺小,那麼的微不足道,只費吹灰之力,就讓自己完全陷入絕境之中!

「不,我不能死!」莫遠怒吼一聲,激發出了體內最強大的力量,原本已經顯得有些黯淡的金光猛然暴漲數倍,就像是無盡的黑暗之後迎來了黎明,近到跟前的死亡黑氣被他逼退,甚至還有一道金光穿透無窮的黑暗,刺到了屍神的臉上。

豈有此理,這隻蒼蠅竟然變成了蚊子!

狂傲的屍神終於肯正面看看這個傷到自己的蚊子了,雖然射到他臉上的金光造成的傷害,就像被蚊子叮咬一下似的,但屍神的威嚴,絕不容許蚊子冒犯!他那雙空洞的眼睛,在黑暗中如散射出耀眼的寒光,所過之處,猶如實質一般激盪起瀰漫在周圍的死亡黑氣,他很容易的就找到了那隻蚊子,咆哮一聲,舉起巨掌朝那蚊子拍了下去……

「呼!」呼嘯而過的狂風,強烈無比的勁氣,割破了面前的虛空,猶如利刃般刮在臉上,火辣辣的疼痛,還有一種酸麻的感覺。

莫遠一邊急急後退,一邊摸了把自己受傷的臉,滿手的鮮血……不對,鮮紅血液很快就變成了烏黑色,同時一股死亡的氣息瀰漫開來,就像是有千百萬隻微小的蠶蟲,正在一點一點的吞食自己臉上的傷口!

莫遠心一沉,知道自己是中了死亡黑氣的毒,如果不及時排出體外,恐怕會有性命之憂。

然而,眼下的情形卻根本就不給他時間解除臉上的毒,屍神見一掌沒有把他拍死,立即就又怒吼著追了過來,雙掌輪番拍下,看樣子是一定要將他這個蚊子打死才肯罷休。

此舉正合莫遠誘敵之計,他已經看見諸邪從屍神目光無法觸及的死角裡朝那大山上飛去。

拖住一炷香的時間就夠了!

莫遠想起了諸邪的話,他開始轉變了策略,真的就像是蚊子一樣在虛空中飛來飛去,一邊躲拍著屍神的拍打,一邊引誘著他往荒原外圍走去。

黑霧繚繞,死亡的氣息在波動,屍神所經之處,赤色荒原變成了一片死亡地域!

莫遠還在堅持著,但臉上那被死亡黑氣吞食的傷口,卻在逐漸的擴大,黑色的液體浸入他的血管裡面,逐速的蔓延開來,所經之處,膚色都變得烏黑一片。更恐怖的是,隨著膚色的變化,肌肉也開始變得僵硬起來,從他的臉部,到他喉嚨,到他的肩膀,一直擴散到全身,最後,只剩下丹田一處地方,卻還保持著原來的模樣!

他整個軀體都變得像石頭一樣僵硬,甚至連眨一下眼睛都不行,偏偏意識卻還很清醒,兩眼木木地看著暴怒的屍神,心底下卻已經陷入到了絕望當中。

丹田內的真力維持著他的生機不斷,同時還帶著他的身體朝後面飛去,完全是一種本能的舉動,但莫遠也很清楚,這樣的時間不會持續太長,很快,他就會死去。

「可惜,連一炷香的時間都沒有撐到!」莫遠暗自歎了口氣,他就像是一支力盡的弩箭一樣,朝下面的荒原上飄去。

「撐住!」諸邪的聲音忽然在他耳畔響起。

還沒等莫遠反應過來,就感覺墜落之勢緩下,一股柔和的暖流注入體內,所到之處,就像是陽光化開了堅冰一樣,僵硬的軀體恢復了自如,從他的丹田,到他的心臟,再到他的腦袋,等他落到地上的時候,整個人就又煥發起了新生。

莫遠扭過頭來,看著抱著自己的諸邪,臉上露出了真誠的笑容:「前輩,你的頭髮白了。」

的確,諸邪的頭髮此時呈現出詭異的銀白色,隨意地披散在肩膀上,映襯著他那黑色的長袍,整個人更增添許多不怒自威的氣勢。

直到此時,縱橫七界的大魔神王才真正的復活了!

「哈哈!」諸邪大笑道:「混小子,我們待會兒再聊,現在我來替你教訓教訓這具發臭的屍體!」

將莫遠輕放在地上,諸邪站在他與屍神之間的位置,仰頭看著那個巨大的存在,冷聲道:「屍神,你可還記得老夫?」

高高在上的屍神,愣愣地看著下面那個白頭黑袍的人類,似曾相識的感覺,讓他有些奇怪,但直覺告訴他,這是一個空前強大的敵人,哪怕他很矮小,但站在那裡,卻有著氣吞山河的霸氣!

屍神退縮了,他開始後悔離開那座大山,如果沒有離開那座大山,沒有遠離山體內隱藏著的魔元的話,他或許還有可戰之力,但現在,失去了魔元的庇護,自己恐怕很難是這個人的對手。

「看來你是什麼都不記得了!」諸邪一聲冷喝,忽然重重地朝地上跺了一腳。

一把赤紅如血的巨大戰斧爆發出璀璨奪目的光芒,從虛空中疾射飛來,落入諸邪的手中,發出一聲歡快的錚鳴。

手指撫摸過戰斧上奇異的花紋,熟悉的觸感和裡面流淌著的溫暖氣息,使得諸邪的臉上露出了發自內心的一抹笑容。

「你是諸邪,你是大魔神諸邪!」屍神終於想起了這個可怕的存在,他的聲音顫抖著說道。

「不錯!」諸邪說完,笑容一收,手中的戰斧挾著雷霆萬鈞之勢,如同一顆巨大的流星,拖著長長的尾光朝那屍神飛了過去。

「轟!」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傳來,整個赤色荒原都震動了。

屍神周身暴射出比十顆太陽還要明亮的赤色光芒,然後就在莫遠驚駭的目光注視下,四分五裂,化為一團黑霧消散在空氣之中。

赤色荒原的血腥味,又濃了幾分!
xiaoiii 發表於 2019-2-9 22:38
第九章 ~激戰~



離開赤色荒原,退出金門,穿過深谷中的無窮黑暗,光明近在眼前。

莫遠長長地舒了口氣,先前的一番經歷讓他永遠難忘──實力,實力決定一切,哪怕像屍神那樣的存在,在諸邪大魔神的戰斧下,也是不堪一擊!

看得出莫遠還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諸邪笑了笑,安慰他說:「你不是說了嗎?自己還很年輕,總有一天,你會像我一樣,不,你會超過我,縱橫七界,傲視眾生!」

莫遠笑了笑,卻也沒有多說什麼,他知道,自己想要達到諸邪這種程度,恐怕千難萬難。不過並非沒有機會,體內的天地丹世間僅有,現在融合的力量不過千分之一,只要自己勤修苦練,總有完全融合的那一天!

說話間,兩人已經飛出了深谷所在,回到了大猿山下。

但是,莫遠臉上的笑容卻忽然僵住了──大猿山上烽火連天,顯然正在惡戰當中!

莫遠回過頭來,看著諸邪,後者卻依然一臉的平靜,似乎他早就料到自己離開之後,大猿山會有事情發生。

「看來劉氏父子是等不及了!」諸邪冷笑道:「竟然在這個時候發動叛亂,哼,愚蠢!」

「你早就知道他們會在這個時候出手,所以才帶我來這裡嗎?」莫遠問道。

「我本以為他們會等到與佛界大戰時,臨陣倒戈,卻沒想到他們竟然提前出手。不過這樣也好,給了我一個藉口,讓我可以清除內患,騰出手來全心對抗聖山敵人!」諸邪說到這裡,忽然又皺起眉頭來:「咦,奇怪了!」

「怎麼了?」莫遠知道諸邪的神識遠比自己強大許多,恐怕此時他已經知道大猿山上的一舉一動,因為擔心晏靈兒會牽涉到這場內亂當中,所以他有些急切地問道:「晏妖王也動手了嗎?」

諸邪搖了搖頭,道:「我正是為此才感覺奇怪,依照我先前的估算,晏妖王和藏在大猿山裡的佛界伏兵,也都應該會乘此機會作亂才對。但現在這兩方都按兵不動,卻是讓我有些失望。」

莫遠知道諸邪有著極強的自信心,但聽到他這話後,還是忍不住苦笑起來:「這樣不更好嗎?少一個敵人少一個麻煩,我們只需要幹掉劉氏父子就行了。」

「如果離開了放逐島,暗地裡把這些人一個個的解決掉自然可以。但眼下放逐島七界罪民一方實力本來就不算很強,而且放他們回歸七界後還可以為我所用,損失過重恐怕不好,所以我倒是希望那些包藏禍心之人乘這個機會都冒出頭來,讓我一次全都清除掉才省心。」諸邪顯然動了殺心。

莫遠暗歎了口氣,卻不再說什麼了,只是看著大猿山的方向,問道:「那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等一下,晏妖王今天可能不會動手,但佛界那邊肯定是忍不住的,等他們出來了,我們就回去。」諸邪也向大猿山方向看去。

激射的勁芒在茂密的山林裡爆發,熾烈的火花像是巨浪一樣翻滾著,大片大片的林地和房舍在崩坍,強爆的勁氣徹底的將大猿山淹沒。

戰鬥進行得異常的激烈!亂石紛飛,巨木碎裂,法寶兵器的光芒接連爆發。元神飛舞,鮮血如雨,可怕的能量肆虐在大猿山每一寸土地上!

從清晨開始,一直到現在,天已近午,但戰鬥依然僵持不下。

伏宏率領的駮虎獸騎兵們,聯合魔界被流放在島上的一些罪民一起,死死地把守住了劉家莊園正堂的所在。

而長天和他的兒子劉嘯天,帶領著一百多名修為已晉御空境界的家丁,聯合他這些年來在放逐島上聚攏起來的一批罪民,將正堂死死地包圍起來,不停地發起進攻,再一次次被打退下來……

死亡,在延續著!

長天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眼下的局勢讓他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他知道自己輸定了,哪怕就算是最後攻下正堂,將伏宏等人全都殺死,他也是輸定了,因為山下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晏妖王,更有一直還沒有出手的冥、靈二界。

損失太大了,他積攢了多年的資本,半天的時間就拼去了大半,暗中招攬的十幾名長生境界的高手,現在只剩下了四人!就算是現在停止戰鬥,他也將會喪失原有的一切,成為放逐島上最弱小的勢力而遭到別人的吞噬。

想到這裡,長天就咬牙切齒,這並不是他想要的結果,甚至他都沒想過要選擇這個時間動手。按照他先前的想法,應該是在聖山腳下,與佛界神使對陣的時候,自己再突然出手,與佛界神使裡應外合,全力殺死諸邪後,整合魔界的力量,再與佛界聯手吃掉晏妖王一方。這樣一來,他就控制住了放逐島上七界罪民的力量,憑藉著這股強大的力量與佛界叫板……

然而,計劃好的事情,卻在今天早上發生了變化,風無子忽然出現在他的面前,並告訴他諸邪已死,讓他開始動手,外面隱藏著的佛界神使也會同時出現,與他裡應外合。

他還有些懷疑,直到讓兒子藉著有事找諸邪商量的名頭,在整座莊園裡都翻了個底朝天,這才被告知諸邪一大早的就和莫遠出去了,一直都沒有回來。

得知莫遠其實昨晚就已經來到大猿山上,長天害怕了,別人不知道,他卻是知道那無天羅漢昨晚是來與自己聯絡時被擒下的,而這個擒下無天羅漢的人,正是莫遠!再聯繫到無天羅漢後來的離奇死亡,長天只覺得自己與仙、佛二界神使暗中聯絡的秘密已經被莫遠給問出來了,就算是諸邪沒有死在佛界神使手裡,回來也絕不會輕饒自己。

左右是個死,不如拼上一場,說不定還能贏呢!當即長天就答應了風無子的要求。

不過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駐紮在莊園裡的魔界中人似乎早有準備,搶先佔據了正堂所在,排兵佈陣,更有不少宣誓效忠諸邪的魔界散修加入其中,整個就是固若金湯的陣勢,打了半天,損兵折將,卻還是沒能攻破。

更可恨的是,風無子口中所說的佛界伏兵,到現在連個鬼影子都還沒有看見!

「父親,這樣下去不行呀,死傷大半,就算是勝了,我們也守不住呀!」劉嘯天抱著受傷的肩膀來到父親跟前說道。

「我知道。」長天歎了口氣,很是無奈地說道:「唉,但現在只有硬著頭皮上了,絕無退路!」

「退路?」父親無意中的一句話,讓劉嘯天忽然驚醒起來,他看了看周圍,見沒人注意這裡,於是湊前一步,悄聲說道:「父親,要不我們逃吧?隨便找個地方躲起來,讓佛界神使來收拾這個爛攤子,等過後事情平靜下來,我們再尋機逃出放逐島去!」

「躲能躲到哪裡去?」長天搖搖頭,道:「再說了,佛界一方也並不一定能贏。哼,他們設計讓我們內耗,本坐收漁翁之利?我看很快就輪到他們倒霉了!」

「父親的意思是?」

「當年連佛祖都親自出手,才把諸邪給鎮壓下來,但五千年後不又復活了嗎?現在放逐島上除了那老東西以外,誰還會是諸邪的對手,又豈是容易死的?」長天冷笑道。

劉嘯天聞言臉色大變:「如果諸邪不死,那,那我們豈不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大猿山西邊忽然飛來一大片烏雲,電閃雷鳴,挾裹著驚天動地的氣勢,發出陣陣佛號聲響,直朝劉家莊園的所在湧來。與此同時,山下還有一團黑霧平地湧起,無數殭屍骷髏爬出地表,咆哮著向大猿山上攀爬!

劉嘯天臉上的慘白之色尚未來得及消褪,就驚呼道:「來啦,仙、佛二界的人來啦!」


山谷入口所在,諸邪和莫遠也看見了大猿山西側的那天地異變。

但相比於莫遠的驚訝,諸邪卻笑了:「佛界終於沉不住氣了,我還真擔心他們不來呢!」

說罷,諸邪騰空而起,腳踏虛空如履平地一般,周遭裡的空氣竟然隨著他的腳步而陣陣顫動,瀰漫在周圍的天地靈氣聚攏過來,隨著他愈漸的接近大猿山,縱橫七界的霸氣越來越盛。手中的戰斧燃燒起迫人的赤焰,如同滾動的雷光一般,尚未近前,就已經讓人不寒而慄!

莫遠緊跟其後,雖然手中沒帶任何兵器,但周身卻散射出萬丈金光,如天神一般御空而來。

這一老一少的出現,讓整座大猿山都沸騰了,劉家莊園正堂裡正在禦敵的魔界眾人叫喊著大魔神的名字,士氣大振,直殺得連連後退。

而劉氏父子也是大驚失色,雖然他們極力地鼓舞著手下士氣,但大魔神王的出現,卻使得原本就損失慘重的手下們士氣降到了最低點,甚至還有人已經開始悄悄的準備退路了。

山下的各界散修,還有冥、靈二界罪民,見到諸邪回歸,更是怕他惱怒於自己在關鍵時刻沒有出手相助魔界一方,躲在山下袖手旁觀,所以都急急的往山上飛去,加入到了戰團當中。更是因為有大魔神王壓陣,使得這些人們異常勇猛,不消片刻功夫,就把劉氏父子團團包圍起來。

大魔神王有令,要將劉氏父子碎屍萬段!

而另一邊的晏妖王,雖然沒有像冥、靈二界那樣為了討好諸邪加入戰團,但也不動聲色地將手下的妖族力量拉了出來,擺出陣勢,準備迎接仙、佛大軍。

轉眼間,形勢只因為一個人的出現,而產生了驚天大逆轉!

莫遠聽著身下的歡呼聲,雖然知道眾人的目光都應該是落在旁邊的諸邪身上,但在眾目睽睽之下,他還是不好意思與諸邪站在一起,正準備降下,卻被諸邪緊緊地拉住了他的手。

諸邪俯視著身下七界罪民,聲音如悶雷一般散播開來,莫說是大猿山上的罪民們,就連遠處隱藏在雲端裡的仙、佛神使們,也都聽得一清二楚,原本電閃雷鳴,震耳欲聾的殺聲忽然消失了,這一天一地間只有他的聲音存在。

「我,諸邪,與我義弟莫遠,在此發誓,定要帶領大家殺出放逐島。如違此誓,天誅地滅!」

「殺出放逐島!」

「殺出放逐島!」

無數個七界罪民應合著,聲勢震碎了虛空,直衝上雲霄,狂風驟起,大團大團的烏雲從遠處湧來,遮天蔽日,大猿山上,頓時陷入了一片昏沉之中,天地為之變色!

「法南小兒,受死!」諸邪手中的戰斧忽然一指遠處隱藏在雲端裡的仙、佛二界神使,厲喝道。

「法南小兒,受死,快受死!」

「法南小兒,受死,快受死!」

下面凡是達到御空境界的七界罪民們,也都紛紛飛上天際,站在諸邪和莫遠的身後,鼓蕩著手中的各式法寶,嘴裡高喝著。

「諸邪,我佛慈悲,念你修為不易,這才在五千年前饒你一命,你卻還執迷不悟嗎?」

仙、佛二界藏身的雲端裡,飛出三位強者,其中一位正是風無子,另外兩位卻是高僧打扮,應該就是婆涅聖佛和法南佛宗!

「笑話!」諸邪譏笑道:「佛祖他恨不得吃了我,只是沒那個本事罷了,說什麼慈悲為懷,虛偽!」

「阿彌陀佛,既然你執意求死,本宗就成全你!」中間那位寶相莊嚴的法南佛宗說罷,臉上露出一抹猙獰之色,也不見他有何動作,手中就忽然多了一把通體赤紅,閃爍著熾烈的神聖光芒,像是鮮血在熊熊燃燒,映照得半邊天都紅彤彤的赤金棒。

「晏老弟,對付婆涅有幾分把握?」諸邪對於法南佛宗手裡的赤金棒視若無睹,笑吟吟地向他身後的晏妖王問道。

「七成!」晏妖王猶豫了一下說道。

「那好,你與徐長老一起,對付婆涅!」諸邪命令道。

晏妖王雖然很不願聽從諸邪的命令,但形勢逼人,他也不得不與靈界長老徐恆一起,躬身應命。

「我來對付風無子!」莫遠不等諸邪說話,就主動請纓。

諸邪點了點頭,轉身對多地冥皇說道:「由你與我義弟聯手,你可願意?」

「能與小魔神聯手,是我多地的榮幸。」

多地冥皇周身的黑色霧氣淡了不少,莫遠這才發現,這人的臉型變化多端,好像每時每刻都在改變一樣。

見仙、佛二界的強者都被幾個人分完了,莫遠卻總感覺少了點什麼,但一時卻又想不起來,正苦惱的時候,錯眼間卻又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悄然站到了晏妖王身後。

莫遠的心,頓時就好像是被什麼東西重重地撞了一下似的,那抹投射過來的目光,讓他有種被火灼烤著的感覺,辣辣的,忘記了這世間所有的一切,只剩下對方眼神中的無限哀怨。

「靈兒,你去下面!」晏妖王身子一錯,擋住了莫遠與晏靈兒兩人交織的目光。

「是!」晏靈兒應了一聲,御去蓮花台,如去向凡間的仙子一樣,飄然落下。

莫遠的目光緊緊地跟在她的身後,死死地看著那一抹倩影,張了張嘴,聲音卻卡在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來。

她走了,頭也不回,帶走了風,帶走了雲,也帶走了少年初戀的那顆心……

依依不捨地將目光收回,莫遠長長地歎了口氣,在眾人驚訝、諸邪憐憫的目光注視下,他凝聚起體內的真氣,右手緩緩抬起,一把熾烈如火的光影戰刀出現在他手中,聲音清冷而又悲憤地說道:「還等什麼?殺!」

「殺!」隨著小魔神的一聲令下,七界罪民轟然響應,萬千光芒向仙、佛二界神使所在撲去。

莫遠所化成的光影遙遙領先,他的雙眼緊緊地盯著對面的風無子,這一刻,他心中的怒火和滔天的怨念全都爆發出來,雷擊電光一般向對方傾洩而去!

感覺到莫遠怒怨的風無子身心一震,莫名其妙的他還不知道自己被遷怒了,只感覺眼前的莫遠與從前的完全不一樣,甚至他現在已晉金仙之境,也都生起一種想要退卻的念頭。

風無子當然沒有退卻,相反,他不退反進,手中的仙劍往前一橫,暴漲的銀光絢爛奪目。

「刷!」

莫遠手中的光影戰刀橫劈而出,熾烈的寒光映亮了整片天空,一股強大的勁氣能量激盪十方。

「嚓!」風無子手中的仙劍如紙片一樣被削斷!

他呆了一下,隨即不敢再與莫遠近戰,周身籠罩起一層淡淡的銀色光芒沖天而起,猶如一陣風似的向後退去。

其實風無子的修為比莫遠強上不少,但不久之前莫遠在他面前毫無抵抗能力的就被擄走,使他如今再次面對莫遠時,犯了輕敵之罪。

然而,莫遠卻有著雷霆萬鈞的襲殺之勢,更不會給他緩衝的機會,見他退卻,毫不猶豫地就追了上去,冷酷出手,每一招都是致命殺招,逼迫對方不停地出手救急,根本不給他反擊的機會。

「嚓!嚓!嚓!」風無子手中的斷劍不停地被削減,但他與莫遠的距離始終保持在四五尺左右,無法掙脫。

「師尊,我來助你!」一個清秀的少年斜飛而至,手中的長劍徑直朝莫遠刺去。

「找死!」終於追上莫遠的多地冥皇一聲暴喝,一道幽冥黑氣化為利箭挾著鬼哭狼嚎的嘯聲襲向少年。

「砰!」

少年如何會是冥皇的對手,更何況在這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隨著一聲暴響,他被利箭射中,整個人就像是被吹爆的水泡一樣炸開,血雨腥風,全身的肢體還沒等落到地上,就變成了烏黑色。

得意愛徒的身死,被風無子看在眼裡,悲痛之下,竟然忘記躲避莫遠砍來的光影戰刀!

「唰!」戰刀光刃在虛空中劃出一個優美的弧線,像流星劃破長空一般,割開風無子那執劍的右臂,帶出了一串血珠。

「受死!」多地冥皇忽然在風無子的身後出現,探出的鬼爪狠狠地刺入他的後腦所在,隨著一股濃濃的腐屍味透出,風無子整個人就像是被抽乾水的枯樹皮一樣,迅速枯萎老死……

收回鬼爪,多地冥皇很是謙恭地對莫遠說道:「小魔神英武不凡,大魔神多慮了,這風無子根本就不是您的對手!」

莫遠看著多地冥皇的鬼爪皺了皺眉頭,強忍著噁心說了句:「你也不錯!」就轉身離去。

留下多地冥皇站在那裡,看了看自己血淋淋的鬼爪,再看看莫遠消失的方向,卻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這個大魔神的義弟了。

這是一場從一開始就注定了失敗的戰鬥,放逐島上七界罪民在解除了眾神封禁後,所爆發出來的力量連佛祖都要退避三舍,更何況還有諸邪這個剛剛恢復了魔元的神王存在?

甚至就連法南這位佛宗,都被諸邪一斧劈開了胸膛,露出血淋淋的一個大洞。血浪噴湧,強大的魔元真氣從四面八方襲來,全都籠罩在他的身上,使他全身像被燒著了一樣通紅一片,隨後一腳將他打下虛空,像一顆不斷燃燒的流星一樣,未等落地,就已經灰飛煙滅。

剩下的婆涅聖佛見事不妙,拼著一條胳膊被晏妖王的權杖打斷,化為一道光影向東方逃去。

仙、佛二界神使的抵抗就此結束,剩下的是一面倒的追擊屠殺,大猿山這一片所在,天與地之間,血雨夾雜著斷肢斷臂淋漓落下,哀嚎慘呼聲穿透雲霄。

莫遠悄然來到諸邪身邊,後者對他笑了笑,說道:「現在,該是回去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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