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17闡法首席
好一個奸詐的傢伙!
李和心拋出剛才那句問話也是別有用意的,她的話很在理,如果張子初回答「不對」的話,就有點吹毛求疵了,很可能被大家以為是這批搗亂者的幕後主使,或者說,是認為對羅盤教的不滿,接下來可能就直接進入兩教對辯的激烈場面。
如果張子初回答「對」,那就等於在附和李和心的話,首先在心理和氣勢上就弱了一籌,辯論還沒開始,就失了先機,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所以,他的回答就在「對與不對」之間,由得李和心自己去發揮好了。至於所謂的疑問,也不過是不想跟李和心在這個問題上攪和下去,引開話題罷了。
「不知甘曠奴教主有何指教?」李和心一派雍然大度。
張子初輕歎一聲,眉宇間儘是悲天憫人的氣息:「無遮大會之所有號稱無遮,乃是因為法會期間,向十方眾生佈施,無遮無攔,但羅盤教所開的這無遮大會,卻在會場外面設下聖凡鑒別陣法,將世俗凡人阻攔在外,讓最該獲得法佈施而生正信的人群徘徊在法會之外,讓人為之一歎!」
言下之意,你這無遮法會只怕是名不符實吧!李和心想,小子!我知道你玩花招比誰都行!尤其是在加爾各答市弄出來的神跡,更是步步推近,緊扣心弦,不知迷惑了多少世俗凡人,才讓你的乩谷教迅速落地生根,四處開花結果。現在我這無遮法會就不找世俗眾生,來的全是修行道,我看你玩什麼花招來誑人?!
表面上卻點頭微笑:「甘曠奴教主果然慈悲為懷,但歷史總是前進的,法會的程式也不可能一無所變!正如原來無遮法會期間,三界十方眾生,聖凡同臨,但現在來的卻只有人界生靈!這就是時代變化的必然,如今世俗民眾在信奉宗教之餘,還沉緬在物質器世界之中,驟然讓他們看到無上正道,不僅不會令他們立刻生出信持之心,反而讓他們心生恐懼,萬一引起搔亂的話,只怕會殃及無辜!相比之下,修行者對三界的理解上更為深刻,更接近於無上正道,也唯有他們才能明鑒是非,認清真正的大道所在,再由他們入世,引導世俗凡人,自是事半功倍,成就無上功德。」
話語中更是將修行者捧得高高的,聽到下面一大批人大大點頭,覺得羅盤教雖然不怎麼樣,但對法會的這個改革還是有一定理由的。
果然,張子初也不在這個問題上有進一步的糾纏,而是笑著說:「原來如此。雖然有點違背慈悲不分貴賤賢愚的原則,但和心教主既然這麼解釋,你又是東道主,我又哪有那麼多的意見?還請開始法會吧!」
語下之意,雖然你錯了,但我不計較,看我多高的風格!呵呵,李和心還真的不能再跟他解釋了,否則只怕越說越流於下乘!她輕輕一笑,手指輕揮,一縷清風過境,輕柔和順,帶著絲絲香氣,遍佈無遮法會十七峰,讓人精神一爽,心境平和,自然而然地將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
好妙的佈置,看來羅盤教背後的高人可不只有李和心一個,更不會只有拳頭大腦袋小的兩隻上古異獸,張子初心中暗暗一凌,對無遮法會的認識又看重了幾分。
李和心見全場靜了下來,心中滿意了幾分,這才緩緩的開口說:「為闡明無上正等正覺,辯明正宗所在,召開無遮法會是我印度修行界的傳統……」
話還沒完,張子初又高高舉手,示意自己要發言了,李和心停了停,毫無怒意地問:「甘曠奴教主又有何指教?」
張子初說:「據我所知,李教主好像是中國人吧,什麼時候出來個我印度修行界?」
李和心眉頭微皺:「法不分國界!昔日曲女城無遮法會之主唐僧大乘天何嘗不是來自中國?本教主雖出生中國,卻在印度成道,得三界根本之秘,醒悟身為梵天降世的本來面目,自然可以稱我印度。」
「原來你還記得出生中國!」張子初咕噥了一句,揮揮手說:「你繼續說吧!」
「好!」這個好字一應出口,李和心就知道自己不自覺地跟著他的思路走了,先輸了一著。好在她的計劃原本就沒有很在意語言機鋒的得失,也就繼續說了下去:「此次,羅盤教身為東道主,自當創造一個友好交流,共闡大道的平台,為普渡世人做一大乘之舟。」
張子初挖了挖耳朵:「看來李教主都已經準備好了!那麼我等洗耳恭聽。」
李和心神秘地一笑:「既然羅盤教身為東道主,再佔據首席闡法位置,未免有點太
宜。真正的真理是赤裸裸的,它不需要這麼多的鋪▋|宜。真正的真理是赤裸裸的,它不需要這麼多的鋪▋|宜。真正的真理是赤裸裸的,它不需要這麼多的鋪▋|宜。真正的真理是赤裸裸的,它不需要這麼多的鋪▋|宜。真正的真理是赤裸裸的,它不需要這麼多的鋪▋|宜。真正的真理是赤裸裸的,它不需要這麼多的鋪▋此,羅盤教不會佔據首席講法位置,甚至於願意等大家都講完、辯完之後,再向大家闡述我羅盤大法的真義,以求獲得大家的認可!」
「隨你便吧!反正你是東道主,這種程序安排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張子初聳聳肩,垂下雙眼,像是要入定而去的樣子。
「因此……」李和心拉長聲音,盯著張子初:「這首席闡法的位置還請谷教來承擔,不知甘曠奴教主意下如何?」
這話一出,下面一陣議論紛紛,從剛才這兩人針尖對麥芒的暗鬥中,大家早已感覺到一陣陣火藥味。乩谷教的出現和立足得力於加爾各答神跡顯現,那種上萬人的夢境和靈力匯聚,即使連高明一點的修行者也做不動,即使不是神跡,也是天界的手段,這才在短時間內發展出如此之多的信徒。
現在李和心一邊說什麼真理是赤裸裸的,一邊又將首席闡法的位置讓給谷教,分明是在諷刺乩谷教的教義並非真理所在!甚至,還對他的教義表示出一種蔑視,任由你先闡道又如何?
眾多修行者見目光轉向張子初,看他如何應對!張子初笑了笑:「谷教首席闡法本無不可,但凡事總有先來後到,論宗派歷史之悠久,谷教不過是牙牙學語的新生兒,論信奉人數之多,印度教、伊斯蘭教和羅盤教都在乩谷教之上,我這一不客氣的話,豈不讓人覺得乩谷教連基本的禮貌都不懂,還闡什麼法啊?立馬就給人陷害了!」
李和心說:「甘曠奴教主多慮了!法無先後,聞者為師,法無高下,達者為師!既然甘曠奴教主自命大神毗濕奴的分身,何不向大家闡述你所知道的天地大道之密,大家自然會以自己的心靈來判斷這其中幾分是真,幾分是偽!不知其他的宗派還有意見嗎?」
看到他們兩個之間的槍來彈往,哪個不知趣的還要在其中攙和?在很多習慣守舊的修行者眼裡,巴不得這兩個新興的教派拚個你死我活,最好是兩敗俱傷,以免威脅到自己宗派在世俗界的地位。大家相互巡視的目光幾乎在同時答成了一個協議,紛紛出聲相附:「李教主說得也在理啊!乩谷教立教之時,有天地為證,如此之兆,是福是禍,還得細細辯明方可!」
「真金不怕火煉,真理越辯越明,既然乩谷教以為真理在握,為什麼不敢承擔這首席闡法之職?」有平直相勸的!
「是啊!是啊!甘曠奴教主該不是怕了吧!」有乘機起哄的!
「或許真讓李教主說對了,借神跡而起勢,這樣的宗派真有所謂的真理嗎?神跡神跡,呵呵,我們這些人在世俗界中,隨便露一手,又何嘗不是神跡!」有別有用意的!
「這麼說就有點過了,我還是相信乩谷教不至於用這種下流手段來立足。最起碼,他們的五隻吉祥聖獸可不是普通的妖獸,看上去倒有幾分仙氣佛光,不過是否代表了天界大神的旨意,那就難說了!」也有笑裡藏刀的,這話說得似褒非褒,似貶非貶,純粹是軟刀子割喉,讓人難受!
張子初輕輕一拍座下的白象!這五妖從雲南被抓過來後,沒少費張子初的天材地寶!搜盡幾處龍宮藏寶、靈境聖地,還到千奇門以龍膠換了一批藥,才湊足了洗心水、易髓玉芝、天香露水、築基丹、五彩晶心,配合晏龍所傳的符禁秘法,才將它們改造成現在模樣,豈是普通修行者能看破的?
這一副洗髓易筋下來,五妖境界也隨之暴漲,各自擁有近千年道行,早已通靈!白象見張子初示意,身子微晃,一根尾巴已搭在了青獅身上!白牛、孔雀、金猴也依法而為,暗中將自己的全部道行過渡至青獅身上。
青獅仰天大嘴一張,一隻小小的青銅鐘噴出,在鍾後,是一聲獅吼!獅吼鐘聲交融在一起,如千萬道炸雷同時在十方炸開,只震得十七座山峰簌簌抖動,修為稍差一點的修行道頭昏腦花,一頭栽倒在地!好在獅吼之聲一發即收,否則不出人命才怪!
張子初見大半修行者面帶駭色看著他,全場靜得連落針也清晰可聞時,才悠然開口說:「所謂語言機鋒,巧舌如簧,不過只是旁門小道,豈能闡得盡真正的天地大道?大道玄妙,唯有以心傳心!否則,我等何須費盡千辛萬苦傳教創教,直接寫兩本教科書,不就萬世其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