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道魔傳 作者:匪兵兵 (連載中)

 
CRUEL 2007-8-26 23:18:0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7 371071
CRUEL 發表於 2007-8-27 02:14
第七卷 迴旋 一四二、身後
(更新時間:2006-10-29 21:52:00  本章字數:2280)


  他用力喘息一陣,劇烈跳動的心已平復下來。韓一鳴心知自己沒有鳴淵寶劍,再與他們僵持片刻,一動不動,便會讓他們起疑心。因而呼吸平復下來,他便開始默念御劍訣,左手食指、中指,也輕輕引動。忽然那夥人慢慢圍了近來,都向他擠攏,韓一鳴心知不妙,此時沖是衝不出去了,唯有將鳴淵寶劍引了進來,才能有一線生路,心中將御劍訣念得越發快了。
  向來鳴淵寶劍都是一引就發,今日御劍訣念了數回,卻沒有絲毫動靜,也是首次遇見。韓一鳴不禁些忐忑,有些後悔不曾將二師伯說的話放在心中。但此時卻不容後悔,這些念頭都是一閃而過,便翻來覆去心中將那御劍訣念了又念。那些窮凶極惡的人慢慢挨近來,臉上的表情十分獰惡,韓一鳴再是鎮定,也免不了有些心驚。

  忽然眼角瞥到一點金光一閃,心中一喜。定睛向那個方向看去,只見鳴淵寶劍憑空出現,無聲無息,便已懸在了空中。不知這不長的瞬間,它去了何處,不知念了多少遍御劍訣,才將它召喚出來。鳴淵寶劍有了蹤影,韓一鳴心神安定,左手一引,御使鳴淵寶劍,先飛到自己身邊,接了自己,再去搶那個錦緞包裹。

  他手指一動,鳴淵寶劍已向這邊飛來。韓一鳴只見面前一條漢子,手中持著一根粗長的木棍,向自己頭上打來,卻也不在意下,鳴淵寶劍來得極快,片刻便會飛到自己身邊,那木棍便要打一個空。

  哪知鳴淵寶劍雖向這邊飛來,卻直接向那拿著錦緞包裹的漢子飛去。那漢子大約從未見過刀劍會自行飛舞,眼睜睜呆看,鳴淵寶劍離得還遠,但劍尖一道金光一閃,奔到他面前。金光過處,他提著錦緞包裹的一條臂膀已被劍光砍了下來。那漢子呆呆地,似是不知疼痛,連一聲都不吭。

  鳴淵寶劍劍光閃過,寶劍已飛到那人身邊。那人的斷臂還未落在地上,鳴淵寶劍已自他的斷臂邊飛過,劍身托著那個錦緞包袱,向韓一鳴飛來。韓一鳴大喜過望,再沒有那個時刻,是這樣喜愛這柄寶劍了。忽然左肩一陣劇痛,禁不住「啊」了一聲。

  原來他一見鳴淵寶劍出現,心頭狂喜,便不如先前那般機警,兩眼只盯著鳴淵寶劍。那手持粗木棒的漢子一棒打來,他見了鳴淵寶劍,歡喜無限,早忘記了要閃避,被對方一棒打在肩頭。這一棒打得十分沉重,韓一鳴只覺肩頭劇痛,晃了幾下,總算是站住了,只是左肩幾乎沒了知覺。連右手摸上去,都木木的,似是沒有了感覺一般。

  那人一棒擊中他,先後退了一步,防他使出什麼手段來。見他無力還手,也嚇了一跳,卻不知韓一鳴沒有反擊之力,見他痛得臉上變色,連站都有些站不住,便叫嚷了幾句,這才揮棒又向他撲上來。忽然眼前金光一閃,不知是什麼,也不知這道金光自何處而來,但見金光已湧到胸前,眼前極亮,那一棒便定在空中,敲不下去。只聽身邊的人都大叫起來,回頭一看,身後幾個同伴已倒在地上,正想轉身,卻是轉不過去。低頭一看,望不見自己的腳下,只看見胸前那耀眼的金光,似乎是透體而過。這樣一看,胸前熱了起來,身不由己倒在地上。

  韓一鳴卻是無暇顧及別人,咬緊牙關,只見鳴淵寶劍已飛至前面。再不做他想,右手一伸飛快將那個錦緞包袱抱在懷中,再念御劍訣。鳴淵寶劍「刷」地一聲,托著他飛了起來。韓一鳴只見眼前一暗,轉眼便見樹木已在腳下,週遭無比開闊,點點星光,已飛上了半空。

  他飛在空中,壯起膽來,向下望去,不望還好,一望,就見一柄黑黝黝的鐵刀,向自己扔來。緊接著只見下面木棒、長刀、短刀扔個不住。他飛得再高些,下面人扔的上來的刀、棒都只不過片刻之後,就掉了下去。

  韓一鳴站在空中,心中思潮起伏。見了這群窮凶極惡的山賊,不由得動了將他們殺個乾淨的念頭。這個念頭並非此刻才有,鳴淵寶劍一出現,便已油然滋生出來。可心中又覺不忍,看他們那窮漆潦倒的樣子,又覺可憐。站在空中,一時之間,下手是下不了,不下手,卻又覺得心有不甘。

  看了看懷中抱著的那個包裹,欲要伸手將蒙在上面的錦緞揭開,看一看是否那個小嬰兒,左手卻有些不聽使喚,半晌才提起來,輕輕將蒙在上面的錦緞揭了開來。只見那個粉雕玉琢一般的小嬰兒,睡得正香。韓一鳴猶怕出錯,勉強用不聽使的左手,將小小襁褓外的一隻小手拉了起來。那嬰兒還甚小,手指極小極短,將他的小手指翻過來一看,果然看見一個小小紅點。這樣看來,便是這個嬰兒,不會錯了。

  韓一鳴將錦緞拉下來,將他的臉遮住,向下方望了一望。似乎從前的種種又在眼前,此時有了鳴淵寶劍,只想撲下去,用如影追風劍,在場中殺個痛快。咬緊了牙關,凝立風中,一動不動。忍了好一陣,想著他們那面黃肌瘦、衣裳襤褸的樣子,忍不住長長歎了口氣,抬起頭來,對著深邃的夜空看了一眼,按下這個念頭,先帶著那小嬰兒回去。

  他轉過身來,忽然見身後多了一個人,一身青袍,身背木劍,浮在空中,正是平波道人。他伸出手來,在韓一鳴面前一晃,一道寒光自他背後閃過。韓一鳴全身冰冷,手指已不能動彈,那陣寒冷自心頭而起,一波波的寒意不停地從後心擴了開來,想在心中念御劍訣,已念不下去,連身上早就麻木了,動彈不得。

  平波道人的七環寶鏡本來就十分厲害,他又突施暗襲,韓一鳴如何能倖免?他被七環寶鏡照中後心,連神思都遲鈍起來,昏昏沉沉看著平波道人。平波道人兩眼光芒閃動,面帶笑容,如同貓看到了一隻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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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一鳴獨自面對平波道人,又會有些什麼意外?請大家關註明天的內容。感謝書友們的支持,非常感謝,請大家記得給我投票票。

  

第七卷 迴旋 一四三、封音斷視
(更新時間:2006-10-30 20:04:00  本章字數:2274)


  他對著韓一鳴上下打量了兩眼,道:「小朋友,修道之人,是要兼濟世人世的。你放過了他們,不是放虎歸山嗎?你還真是有婦人之仁呀。也好也好,我來替你收拾了他們吧。早些了結了他們造孽的一生,豈不是皆大歡喜?」
  他的笑容中帶著一絲獰狠,韓一鳴只覺連頭頂都開始麻木,頭頂如同頂著一塊冰塊一般,痛得無法忍耐,週遭所有的事物都變得十分緩慢,似乎連自己的心跳都慢了下來。平波道人向下看了一眼,右手抬起來,在胸前一引,一道黑光閃過,他背上黑桃木劍已飛了出來。平波道人道:「小朋友,你也看一看,我的劍是如何用的!」說著左手持劍,右手抬起來,在烏黑的劍身上輕輕畫了幾下。那柄色澤烏黑的木劍上閃過一道亮光,劍稜之上亮了起來。平波道人手持長劍,向下一躍,消失在莽密樹林之中。

  下面沒有了動靜,韓一鳴動彈不得,也無從得知下面發生了什麼事。但此時他卻是無比的寒冷,若是下面傳來奔走呼號,至少告知他還有人活著逃了出去。可是下面無聲無息,不止沒有奔走呼號,連風聲都沒有了。難道、難道,那麼些人,竟沒有一個逃出去麼?連馬蹄聲都沒有,不會連馬匹都……那些人連他都不能奈何,哪會是平波道人的對手?

  下面沒有聲息,比有聲息更加可怕。若有聲息,只要寧神細聽,便可得知下面怎麼樣了?可是沒有聲息,讓人無端猜想,令人十分不安。那些漢子,就算是十惡不赦,韓一鳴也不願他們便這樣死在平波道人手中。他們都窮苦不堪,雖是作惡多端,想來也是情勢所逼。那麼多條人命,都喪在平波道人手中,那不是他的無量功德,倒是他的滔天罪孽了。

  過了片刻,平波道人自莽林之中躍了出來,又躍到韓一鳴身邊。韓一鳴只見他手中持著的黑桃木劍上有一條細細的黑線,直拖向下方。一股衝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那是一條血線,正在向下流血,韓一鳴心中寒意更濃,呆呆看著他。

  平波道人也不收劍,對著他笑道:「小朋友,我將你沒做完的事都做完了,你要如何謝我?也不知秦無方那個愚不可及的老東西教了你些什麼?你竟然網開一面,莫不是還指望他們幡然悔悟罷?還真是愚蠢到家了。這樣的人見一個殺一個,方才是道理!」他邊說邊一揚劍,那道黑線竟然沒有甩斷,而是在空中彎了兩下,又垂在劍尖上。他一揚,韓一鳴才看清楚,那不是黑木劍上滴下血線來,而是黑木劍正將地上的血都吸上來。或許是飛在空中的緣故,血線變成長長的一條,自下而上,倒向劍上而來。

  看明白了這一點,韓一鳴越發說不出話來。平波道人笑道:「好了,現下沒人能打擾咱們,咱們好好談一談如何?你對我似乎有些成見,是以咱們每一次見面,都有些誤會。我那些不成材的弟子,也請你不動。現下我們兩人在這裡,誰也不知道,總算是可以好好說話了。呵呵。」

  他滿臉都是得意的笑容,湊近一步,又道:「要不,你幫我引幾個木芝來,以謝我救你之恩,如何?」韓一鳴半晌才從喉嚨中擠出兩個字來:「休想!」平波道人面孔一沉道:「小朋友,你以為我不知道麼,你早已沒有了引來木芝的本事。也因此,我才容你逍遙到今日。不然,你早就是我囊中之物了。我要取你,如探囊取物般容易。哼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你壞了道爺的好事,我豈能與你善罷甘休?」

  韓一鳴心知不妙,此刻他心中連御劍訣都念不了,左手又全無知覺,哪裡逃得出去?只有眼珠還能四下裡轉動,不由得望向四周。只聽平波道人笑道:「小朋友,不用看了,咱們都站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我已封了外面的五音,斷了看視。無人看得見你我,咱們也看不見別人。總算是可以好好談談了。對了,我還忘了告訴你了,這叫迴旋。你的聲音與樣貌都透不出去,會迴旋回來。置身其中,你的法術便不能再施展了,因而你也不用想逃了,哪裡逃得出去?我這個小法術如何?」他得意地一笑。

  隨著他的話語,韓一鳴只覺眼前一片昏暗,本來朗朗星空,風動樹稍都沒了蹤影,不止沒有了蹤影,連一點聲息都沒有了。他與平波道人,如同到了一片虛無之中,週遭空蕩蕩地,什麼都沒有,除卻那一條向黑桃木劍劍尖上湧來的血線。而他身上的寒冷經過了這些時候,也慢慢緩解,連頭頂都不是那麼痛了。兩眼看著平波道人,只見平波道人面露得色,笑道:「小朋友,這個迴旋,可是從我離開你師伯起,便精心佈置了,怎麼,你來品評一下?」

  韓一鳴靜靜站了一陣,漸漸覺得頭腦清醒起來,欲要默念御劍訣,才念了一個字,就覺面前一陣波動,四個字念完,面前平波道人的面容早就湧動起來,像是水波湧動一般,似是浪潮湧動,而腳下的鳴淵寶劍卻沒有絲毫動靜,連光亮都消失了。平波道人的面容扭曲、湧動了一陣,又恢復平時的樣子,只聽笑道:「怎麼,你不信麼?你只管念,看看可會如你的意。」韓一鳴毫不氣餒,又念了幾回,每一次都是如此,心知他處心積慮,等的便是這一刻,這迴旋做的果然是天衣無縫。

  他頭腦不再是先前那般滯重,額頭上、肩上的疼痛便又清晰起來,脫口而出:「是了,是你藏在我的身後,暗算於我!」平波道人哈哈大笑:「暗算於你?哈哈,暗算於你?虧你說得出來。我還真看不出你有什麼異於他人之處?有什麼不得了的天資?我做了這個迴旋,還用暗算於你麼?這是我師門的不傳之秘,便是你的師伯來了,也解不了我這個迴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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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ro 發表於 2007-12-11 11:41
第七卷 迴旋 一四四、寶物
(更新時間:2006-10-30 20:10:00  本章字數:2234)


  他笑了片刻,道:「你自己學藝不精,又蠢笨如豬,不知應四周詳查,再圖動手,倒來賴我。道爺我要對你下手,何須躲藏在你背後,偷偷暗算?那是你自己粗心大意,一頭撞在一根粗樹枝上撞的。你也好意思賴在道爺我的身上?」
  韓一鳴不禁面上一紅,原來如此,卻真是自己不小心了。平波道人收了笑容,道:「好了,我來問你,那道自倒塌的屋樑之下救你出來的金光從何而來?你果然好運道,這道金光救你兩回了,是什麼法寶,拿出來讓我也看上一看罷!」

  他兩眼放光,盯著韓一鳴。韓一鳴深知他的貪婪,不禁擔憂起來。他身邊除卻鳴淵寶劍,便只有無相寶鏡是寶物了。鳴淵寶劍平波道人已試圖拿過,他根本不能動它分毫,連拿都拿不動,因而不必擔心。倒是無相寶鏡,連韓一鳴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用法,也不知有何神奇之處,倒有些擔心被他拿了去。

  他沒有心機,誠腑也淺近得近乎於無,因而心中擔憂,面上就有了緊張警惕之色。平波道人一看,已是心知肚明。歡喜無限,哈哈一笑:「你果然帶有寶物,小朋友,拿出來吧。讓我替你拿出來,可不大好看!」韓一鳴大驚,要在心中念御劍訣,可是無論怎麼念,那四個字始終連不在一起,面前的景象波動不已,而鳴淵劍就是全無反應。

  平波道人笑道:「不用白費力氣了,小朋友,迴旋是我門派之中最為精深的法術。但凡進來的,若不是靈力高出建造這個迴旋的人許多,都掙扎不出去的。連你的師伯,進了這裡,也是這般。若不是如此,我怎會在這裡以這樣的閒情逸致與你說話呢?我早該奪了你的寶物,落荒而逃了!」韓一鳴見他臉上露出貓捉耗子一般的猙獰模樣來,心中一寒。低下頭去,看了看下方,雖說腳下灰朦朦地,看不見什麼,但也大約知道是有多高。看了看手中抱著的小嬰兒,將心一橫,就向下跳去。要脫離這個迴旋。

  他心中早知這一跳下去,即便不摔死,也會摔個半死,但哪裡還顧得那許多。無相寶鏡是何等寶物,落入這等人手中,不知會怎樣。哪知他不過只向下落了一尺左右,便不再下落,還是浮在那個迴旋當中,只是這一下之後,連動彈都動彈不了了,連抱著那個嬰兒的手臂都僵硬無比。平波道人笑道:「小朋友,敢於赴死,勇氣可嘉呀。連我都忍不住要為你喝彩一聲了,就憑你這點勇氣,的確有些與眾不同。不過我的迴旋,你是出不去的,不然怎麼會有人叫它為生不如死呢?就因為落入其中,便再也不能自主啦。除非你的靈力高我數百年,或許可以突破出去。但顯而易見,你是沒有這樣的靈力的。你的師姐當初要是落入了我的生不如死當中,只怕還活著呢?可惜了,我這必中的殺招,還真不是為她準備的!」

  韓一鳴一下想起劉欣竹來,氣得咬牙切齒,罵道:「惡道士,你害了我師姐,你……」平波道人哈哈一笑,「你師姐,你那師姐早該死了,幾百歲的老女人,老妖精了,還有什麼意思?不過你說錯了,我原意並不是向她而去的。她有什麼?也值得我費這麼大心思?」韓一鳴罵道:「你恨她救了我,你……」「哈哈哈哈。」平波道人仰天長笑:「她是壞了我的好事,可我殺她幹什麼,十個她,也不是我的對手!我要囚禁的,是你那意氣風發的好師叔!」

  此言一出,韓一鳴呆在半空,一陣寒意只透心頭。平波道人冷冷地道:「你當你那師叔又是什麼好人麼?哼哼,若不是……我也不必細說我與你們之間的恩怨了,若是那一下撞中你師叔,他怎能逃得出我的迴旋去?」韓一鳴心知他說的是事實,平波道人的修為的確與趙浩洋相當,只是他陰險鬼祟,總讓人覺得他修為不夠。而他的修為實則也是幾百年,不容小視。平波道人道:「我本來撞向他,哪知正好你師姐靈力枯竭,他轉身去助她,卻讓我收不住,將你那師姐撞了下來。我及時收回了費心準備的迴旋,你那師姐,還不配我這能偷天換日的法術!不過,他終有一日,難逃我的手段。哼哼!」

  韓一鳴憤怒不已,平波道人冷笑了幾聲,道:「好啦,讓我來看看,你到底帶了些什麼寶物?」說著伸手一抓,將韓一鳴圍在腰間的隨身包裹抓了下來,看也不看他,逕自便打了開來。包裹內除去韓一鳴的一小包乾糧,便是他換洗的另一套衣裳,平波道人將他的衣裳抖了開來,只見包裹下面包著兩截焦黑的殘木,都不過半尺長短,細如手指。看了一看,笑道:「這就是你的紫桃木劍吧,你還捨不得扔麼?什麼破爛玩意?比起我的黑桃木劍來,那是差得太遠了!」

  他翻來翻去,終始不見其他。便將包裹扔開,向韓一鳴看來。包裹攤開,其中之物四散在空中,也不落下。平波道人向韓一鳴看了片刻,道:「你懷裡揣著什麼?」韓一鳴心頭一跳,他將無相寶鏡揣在懷中,此時被平波道人這樣問,自然緊張起來。

  平波道人逼了近來,伸出瘦長的手來,抓住他一塊衣襟,拉了開來,無相寶鏡就在他胸前。平波道人伸出手來,向無相寶鏡伸來。韓一鳴大驚,道:「你,你……」卻見平波道人瘦長的手指直接透過無相寶鏡,點到了自己胸前。

  無相寶鏡明明就平放在他胸前,而平波道人的手指卻透過寶鏡點了過來,寶鏡中間似是有了幾個小洞,他的手指正好穿在其中,韓一鳴比先前更驚,驚訝得不能出聲,兩眼只是盯著他的手指。平波道人滿臉不解,「咦」了一聲,道:「你什麼都沒帶麼?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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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迴旋 一四五、苦樂
(更新時間:2006-10-31 20:07:00  本章字數:2240)


  韓一鳴立時醒悟過來,平波道人看不到無相寶鏡,連摸都摸不到,因而奇異。一時之間鬆了口氣,猛然想起大師伯曾對自己說,靈山之上大半弟子都不能見到此鏡,平波道人乃是外派修道之人,不能見到此鏡也說不定。心頭一鬆,便抬起頭來。
  平波道人幾百歲年紀,頗為老辣,早見韓一鳴滿面驚惶,又是擔憂又是驚惶,斷定了他身上必然藏有寶物。可是一番搜索,除卻鳴淵寶劍,卻再沒有別的東西。連韓一鳴的長衣前襟都拉開來了,再無可藏物之處,卻是一無所獲,也是大為不解。韓一鳴年輕,做不到深藏不露,卻也不似詭詐,便是這後生小子詭詐,只怕也詐不過他。可是平波道人搜了一回,竟什麼都不曾找到,不禁十分費解。

  若說寶物,鳴淵寶劍的確也是寶物,韓一鳴心知肚明,平波道人不是不眼紅,也不是不想將其據為己有。可是他上回拿這柄寶劍時,那如蚍蜉撼大樹一般的經歷,連自己都還記憶猶新。可也深知他費了偌大心力,卻一無所獲,平波道人哪裡肯就此罷休。

  平波道人對著韓一鳴又上下打量了兩眼,眼光對著鳴淵寶劍看去。韓一鳴早知他拿不起來,自己此時無能為力,動彈不得,又念不出御劍訣來,只是冷冷看著他。只見平波道人挨近鳴淵寶劍,對著它細看了片刻,伸手握住劍柄,卻是不動。韓一鳴冷眼相對,心知他拿不起來,倒也不怕他拿。平波道人手握著鳴淵寶劍劍柄,一動不動,片刻之後閉目寧神。他臉上本來黃瘦,閉目片刻之後,臉上漸漸現出紫氣來,一波波的紫氣自下而上,由他的脖頸向他的面上湧來,直湧到他的頭頂。

  平波道人平日頭上都挽著一個小小的束髮道冠,他一頭稀薄的頭髮都挽在冠內,用三根竹簪插在上面,頗有些得道模樣。此時一道道紫氣向他頭頂衝去,直衝得他頭頂的竹簪都斷為兩段,那小小的束髮道冠沖得自他頭頂飛了起來,髮絲向上,四散張開。他停了一陣,忽然睜開眼來,握著鳴淵寶劍的手向上一提。

  鳴淵寶劍被他提了起來,這一下大出韓一鳴意料之外,驚愕之極,連聲都發不出來。平波道人將鳴淵寶劍橫在眼前,看了一看,笑道:「好寶劍,果然是好寶劍。」伸出竹節般枯瘦的手指,向鳴淵寶劍劍身之上撫去。

  他的手指還未觸到鳴淵寶劍,一道金光便自劍身綻了出來,耀眼奪目,韓一鳴都不得不微微合目偏開頭去,以避開這讓人雙眼欲盲的金光。平波道人卻是張大了眼睛,對著鳴淵寶劍看個不住。他的手指還未觸到劍身,已被那道金光攔住,撫不到劍身,平波道人笑道:「在我的迴旋之中,唯我獨尊。我便能將這寶貝拿起來了。道爺我幾百年的靈力,難道也容小覷麼?哈哈。」他回過眼來看了韓一鳴一眼,冷笑道:「讓你也見識見識什麼叫做御劍術!」

  說著手中的鳴淵寶劍對著韓一鳴一指,韓一鳴手上一空,那個包著小嬰兒的錦緞包裹已向平波道人飛去。韓一鳴大驚,不知這個惡道人到底要做什麼,這小小嬰兒落在他的手中,著實令人擔憂。他隨手便能將下面二十幾條性命都毀於一旦,這小小嬰兒落入他手中,哪裡還會有什麼好結果。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別的法子來,只能將御劍術在自己心中念了又念。不管念的是否順暢,也不管面前的景象如何波動,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將御劍訣念個不住。

  平波道人伸手抓住那個包裹,兩根枯瘦的手指揭開蒙住小嬰兒面的那一個角看了一看,笑道:「哈哈,倒是個有些福相的小子。跟我去罷,得道爺我指點幾年,強如你在人世百載呢!」韓一鳴大怒,道:「你,你……」平波道人冷笑道:「我怎樣?我帶了他去,乃是他前世修來的造化!」說著左手提了那個包裹,右手提了鳴淵寶劍,便要走。

  韓一鳴不由得十分意外,他一走了之,便將自己扔在此地麼?忍不住道:「你,你……」平波道人轉過身來,嘴角帶著一絲獰狠的笑容:「小朋友,當初我可是問過你,可願跟隨我而去的。是你自己要棄明投暗,怪不得我。只怪你投錯了方向,認錯了師門。靈空一生,作惡多端,你入在了他的門下,代他受過,也是理所當然!」韓一鳴見過平波道人各樣神態,貪婪、奸詐、狡猾、無恥、嫉妒、驕傲、委瑣等等樣貌都已見過,甚而連他的廣博見識都已見過,唯獨不曾見過他此刻的神情,痛苦,卻又有幾分忍耐不住的快樂,猙獰狠毒,還攙雜著些許不平。連眼中閃動的光芒都與平日大不相同,極為在意,又極為不屑一顧。

  平波道人自牙縫中一字一句地道:「你,就永遠也不要出去了。你,也永遠出不去了!這個迴旋,就是永遠禁錮你的牢籠。在這其中,你的一生將無比漫長,漫長到你永遠望不到盡頭,漫長到地老天荒。你永遠也不會老去,甚而不會飢渴。可窮你的一生,都將困在其中,不得自由!」他每一個字都說得很輕,但每一個字都飽含著怨毒,每一個字都叫韓一鳴自心內寒冷出來。

  他說完,兩眼對著韓一鳴看了一眼,轉身要走。韓一鳴心內一片冰涼,不知該如何是好。忽然秦無方說過的一句話在腦海中一閃,便道:「如若這也是一種修行,那麼我便在這其中好好修行,總有一日要破了你的迴旋!我便不信,我窮其一生,破不了你的法術!」平波道人再次轉回頭來,對他看了一眼,道:「你以為你破得了嗎?我在你幾百年前就已開始修行,你若有這個想法,不妨慢慢趕罷。我可是要走了。」說完,又轉回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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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ro 發表於 2007-12-11 11:41
第七卷 迴旋 一四六、差遣
(更新時間:2006-11-1 18:10:00  本章字數:2316)


  韓一鳴此時頭腦是前所未有的靈光,道:「你走出這個迴旋,我的寶劍便不會再聽你的使喚了,到時候,你依舊是一無所獲!」平波道人哈哈一笑,道:「是麼?」又定住身形,轉回頭來,向他上下打量了幾眼,道:「你倒也有點小聰明,不是愚笨到底,無藥可救!你這幾句話要讓我對你刮目相看了,不過沒用的,也是強駑之末,虛張聲勢罷了!」對著手中的鳴淵寶劍看了一眼,道:「我能造這個迴旋,便也能造別的迴旋,你只管放心好了,靈山百劍之首的鳴淵寶劍,我自會好好收藏!」他隨口就說出鳴淵寶劍的名稱,聽在韓一鳴耳中,便如響了一聲炸雷一般,將他的三魂七魄都炸得四分五裂。
  平波道人鄙夷一笑:「你們靈山門下,有什麼與眾不同麼?你沒見過靈空罷,我可是見過不止一回。我與他的交道,也是非同一般。別人不識得靈山百劍之首,我可是識得的。難為你們還自認高人一等,真是天大的笑話!」對韓一鳴看了一眼,道:「不過,你倒是說中了我的心事。小朋友,滿心仇恨,可不會愉快。這樣漫長的日子,你想些什麼好呢?」眼睛對韓一鳴看了一眼,道:「想什麼都好,還是忘記了適才咱們在這迴旋之中說過的話罷。記在心裡,徒增煩惱。高高興興在這裡呆著,比氣急敗壞呆著要好。你不記得了,於我也有好處,不是麼?沒有仇恨,你哪裡還想出去?這裡是個極好的地方呀!」說罷,忽然伸手對著韓一鳴心口點了三下,每一下韓一鳴都覺似被重重捶了一下。他又伸手在韓一鳴太陽穴點了三點,韓一鳴心中一動,似有什麼被他生生抽離自己的軀體。見他手從自己太陽穴邊收回去,想要反抗卻又覺十分疲倦,神思迷糊起來,連眼皮也沉重無比,自眼縫中看著他轉身便向外走去。

  忽然一陣嬰兒的哭聲傳來,二人都是一愣,平波道人眉頭一皺,五指扣住錦緞包裹的一個角,將包裹一抖,便抖散了開來。只見那個小小嬰兒浮在空中,他已醒了過來,不知是餓了,還是怎麼,雖是閉著眼睛,卻是小手小腳一起扭動、放聲大哭。平波道人臉上露出厭惡的神色來,對著那小小嬰兒看了片刻,冷冷地道:「我本欲帶你去那長生之地,經歷那不凡的際遇,但你卻不願,那可怪不得我!」

  嬰兒的哭聲尖利刺耳,韓一鳴一下清醒過來,他中了平波道人法術,雖不記得平波道人說過些什麼,但那小嬰兒卻還是記得清清楚楚,大驚,道:「你,你要幹什麼?」平波道人卻充耳不聞,提起劍來。韓一鳴急出一頭冷汗來,卻是動彈不得,此時也顧不上其他。只是在心裡將御劍訣和如影追風劍訣在心中念了又念,面前的景象都波動起來,他念得快,那景象波動得也就越快。韓一鳴甚而覺察那波動傳到了自己身上,連自己都身不由己顫抖起來。一波波湧動直撲到心頭,他無處著力,也無處出力。只能任由這些波動,將自己推來推去。

  只是他到了這個時刻,哪裡還去管這些,哪怕是抖得全身散開來,也要念下去。全身抖個不住,眼前的景象起伏波動之中,只見平波道人提起了鳴淵寶劍,便向那小小嬰兒斬去。

  忽然一道明亮的光澤自鳴淵寶劍劍身上透了出來,平波道人的手僵在空中,斬不下去也收不回來。韓一鳴本來已是心落到了谷底,他心中還牢牢記著要救那小嬰兒回去,不肯就此罷手,因而將御劍訣念了又念。見平波道人停住了手,愣了一愣,心中將所會的兩段口訣念得越發快了。鳴淵寶劍有了光澤,大多都是發作的前兆,韓一鳴此也不管是平波道人引動的鳴淵寶劍還是自己哪一段口訣引動的,總之目前是搶先救得性命,才能再圖其他!

  鳴淵寶劍的光澤與往次不同,這次如同一盞明燈,光芒四射,明亮流洩。射入人眼,刺得他眼前一片昏暗,近乎於盲瞎。韓一鳴不管不顧,瞇起雙眼,對著那耀眼得讓人看不清的地方,只在心中將兩段口訣念個不住,此時他志在必得,他雖不再能想起平波道人適才說過些什麼,卻知若是不能將鳴淵寶劍召喚回來,那小小嬰兒只怕是不能保住了。那小小嬰兒的父母,會是怎樣的傷心失望。韓一鳴總覺得那小小嬰兒,便如自己從前一般。如今自己有一分力,都要出盡,以保他平安。

  平波道人一劍揮出,要將那小小嬰兒斬成兩段。哪知鳴淵寶劍之上,忽然流射出那讓日月都為之失色的光芒來,不由一怔,大喜過望。他只當是鳴淵寶劍認了他為主,心中十分歡喜,想要收回手來,卻是收不回來。劍柄上似有莫大的引力,將他的手緊緊吸附在劍柄之上,而劍身上似有一股巨大的力量,要衝出他的掌握去。僵持了一陣,平波道人驚疑起來,寶劍認主,都是任由主人收放自如,而目下這個狀態,說是寶劍認主,似乎太牽強了些。他雖不知怎會如此,但知此劍一脫手,便不會再聽自己差遣,那時不知會是何等狀況。他更怕此劍脫手而去,飛回韓一鳴身邊,讓那已無還手之力的小子賃空添出無窮力量來,到時候會生出什麼意外來,可是不能設想!

  他如何肯放棄鳴淵寶劍,靈山百劍之首,他心中很是明白這柄劍有多厲害。他對此劍的知曉,遠遠超過韓一鳴的想像。手指緊緊抓住劍柄,用盡全身力氣,將寶劍向自己拖來。卻是拖不動,劍柄越來越燙,燙得平波道人臉上肌肉都「簌簌」跳動起來。他心中也將御劍訣念了無數遍,期望將這柄寶劍收為己有。

  僵持了一陣,平波道人額頭已滲出汗水,百忙之中抬眼向韓一鳴看去。韓一鳴在迴旋之中,身子隨著陣陣波動,身不由己抖個不住,抖得連牙齒都撞出「的的」聲來,好在他念御劍訣都是在心中默念,若是需他自口中念出來,早已念得斷斷續續、不知所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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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迴旋 一四七、落
(更新時間:2006-11-2 19:51:00  本章字數:2271)


  又過了片刻,鳴淵寶劍已亮得通體透明,韓一鳴離得略遠些,只見鳴淵寶劍已如一塊寶石一般透澈,隔著劍身都能看到劍身後的明亮色澤、茵蘊光暈。此時平波道人已將左手遮在眼前,抵擋那無所不至的光澤。而鳴淵寶劍還在如熊熊燃燒的火焰一般,越來越亮,連周圍的光暈,都慢慢擴大,充塞了平波道人的迴旋。
  忽然一道光芒穿破光暈,直刺天宇。平波道人的迴旋,在悄無聲息中,已化為烏有。漆黑天幕上又有星辰顯現出來,連那黑夜之中層層疊疊、刀砍斧削般稜角的樹叢,也呈現在腳下。迴旋驟然間消失,韓一鳴愣了一愣,大喜過望。

  平波道人早已不知去向,韓一鳴覺得身子向下落去,不及低頭,腳下已傳來「噼哩啪啦」的斷裂聲,有樹枝用力括拉他的雙腿,他已跌入樹叢之中。向下跌得太快,將無數枝條壓斷。有些樹枝不那麼粗壯,都被他下墜之勢壓斷,韓一鳴顧不得身上疼痛,已在心中默念御劍訣。忽然眼角瞥見那個小小的包裹在離他有兩丈開外的地方,也正向地上落去。這小小嬰兒自高空之中落下,不摔死才怪!不及細想左手食、中二指一繞,對著那個包裹一指,一道金光自眼前閃過,向那包裹飛去。

  「啪」的一聲,韓一鳴背心落地,頭和四肢也狠狠砸在地上,摔得他眼前一片昏黑,全身劇痛,連五臟六腑都痛了起來,喉頭腥甜,吐出一口血來,想來是跌傷了。接著又一樣東西掉在他身上,韓一鳴眼前黑了一陣,才慢慢清楚起來,先聽見「呱呱」啼哭,勉強掙扎將上身直起來,只見掉在自己身上的,正是那個小小包裹,那小嬰兒正閉了眼睛,張開嘴哭個不住。一時之間,全身都鬆懈下來,呼出一口氣來,哪裡還支持得住,向後一倒,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過了不久,韓一鳴睜開眼來,只聽那小小嬰兒還躺在自己身上,聲音宏亮地大叫大嚷,似乎並沒有受傷。只是眼前還是一片幽暗,動了一動。不動還好,一動,身上便疼痛不已。韓一鳴四周環顧,早沒了平波道人的身影,心中的擔憂略略放了下來。在地上躺了片刻,掙扎著爬起來,剛坐起來,便覺得喉嚨中一陣腥味,忍不住彎腰又吐出來一口血。他自高處摔下來,又讓鳴淵寶劍去接那個小小嬰兒,自己卻摔得吐血。若無那些斷裂的樹枝阻擋,他就算不摔死,也要摔斷脊骨了。

  好在他年輕,雖說摔得不輕,倒也沒有性命之憂。只是一時之間,站不起身來,在地上坐了一陣,將那小嬰兒抱在懷中,只見他將自己的手指送在嘴邊吃著,依舊精力旺盛地叫個不住,十分可愛,又上上下下看了一看,包著的襁褓也沒有破損,顯然沒有受傷。緊咬牙關、抱著小嬰兒勉強站起來,卻見鳴淵寶劍落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此時再見鳴淵寶劍,心中說不出的踏實安穩。

  忽然樹林上的天空亮了一亮,兩點亮光自不同的方位向自己飛來。韓一鳴先被平波道人暗算過,大吃一驚,正要念御劍訣。兩個人影已自天而降,落在他面前。兩人都是一身素衣,身背長劍,正是司馬凌逸與杜青峰。

  司馬凌逸一落地,便飛快走過來,扶著他道:「小師弟,你怎麼了?受傷了麼?傷得怎樣?」向他手中的襁褓看了看,吁了口氣:「好在你找到了!」杜青峰道:「我們找了許久,先還見引路符引路,後來引路符四處亂躥,引著我們四處亂跑。連師叔們都著急了,我們都以為難說找不回來了呢。還有你,引路符一亂,大家跟著它跑,跑到了一處,就只有你不在,師叔說你最小,沒有歷練過,要是遇上什麼意外,都不知道該如何應付。你為何要單獨一個人,不跟著我們呢?跟在哪一個身後都行,只要不獨自跑開就是了!」他雖是微有些責備,但關心卻是發自內心的。

  一句話提醒了韓一鳴,他此時最怕便是平波道人折轉回來,平波道人的手段,他已見識過了。心知他說的不錯。若不是鳴淵寶劍,自己便要永遠關在那個無人知道的迴旋之中了。也忙不及對師兄們說別的,先道:「師兄,咱們走吧,先回去再說!」

  司馬凌逸道:「好。你怎麼受傷了?不能御劍了嗎?你跟著我罷。」說著四下裡看了一看,將鳴淵寶劍拾起來,遞在他手中。將那小嬰兒抱過來交給杜青峰,將金青寶劍召了出來,一把抓住韓一鳴的手臂,帶著他拔地而起。

  站在司馬凌逸身後,韓一鳴依舊覺得背、腹、腰、肩,沒有一處不痛,連彎腰站在師兄身後都需要用出全身的力氣,才能站住。司馬凌逸御著金青寶劍,飛得比他更快。況且司馬凌逸幾百年的修為,飛起來越發靈活,並不飛得很高,撲面而來的夜風,並不寒涼,卻還是吹得韓一鳴張不開眼睛。他回過頭去,身後杜青峰卻是飛得極平穩,抱著那個小嬰兒,始終跟在他們身後不過兩丈的地方。杜青峰一手抱著嬰兒,另一手的衣袖遮在嬰兒面上。

  不過片刻,已見前面有點點火光,司馬凌逸直飛下去,只見那破爛的村寨,已在眼前。韓一鳴遙遙已見兩點白光也自遠方向村寨之中飛來,安全再無憂虞,那小小嬰兒也回到了這裡。心中再無牽掛,眼前一黑、腳下一軟,身子便倒了下去。

  他再睜開眼來,已是次日的下午。他睜開眼來,全身疼痛,痛得像要骨骼要散開一般。連動一動手指,都需要用上全身的力氣。睜開眼來,只見眼前是一間木屋的屋頂,粗糙的樹皮,還有砍削枝葉的痕跡,都清清楚楚。只聽見屋外有人走動,細細一聽,腳步紛亂雜沓,也有人說話,只是聽不明白他們說什麼。想來說的是這個地方的土話,是以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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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ro 發表於 2007-12-11 11:42
第八卷 鳴淵寶劍 一四八、事出有因
(更新時間:2006-11-3 20:03:00  本章字數:2291)


  躺了一陣,木門「呀」一聲開了,杜青峰走了進來。他向韓一鳴看了一眼,道:「師弟,你醒啦。你餓了罷?」他不說還好,一說韓一鳴果然覺得餓了。杜青峰摸了摸倒扣在木桌上的一隻粗碗,道:「涼了,等一等。」韓一鳴餓得腹中鳴叫,哪裡還能等,道:「師兄,不用麻煩了。」杜青峰歎了口氣,道:「好罷!」端到他面前來。
  碗內不過是一碗白飯,兩樣素菜。韓一鳴卻是一頓狼吞虎嚥,不知為何,他從未覺得如此飢餓過。那兩樣素菜平平無奇,而那碗白飯卻是出奇香甜。吃完一碗,身上有了力氣,杜青峰笑道:「好在小師弟還年輕,二師叔說沒有傷筋動骨,歇兩天就會好的。師弟,你昨晚可是把我嚇了一跳。好好的,怎麼就栽下來了?好在大師兄極厲害,反手就把你抓住了,不然,摔下來,可不知會摔成什麼樣子。」

  他一說,韓一鳴立時想起那小嬰兒來,問道:「那小嬰兒還好吧?」杜青峰道:「那個小傢伙嗎?一路上在我懷裡大叫大嚷,精神得很呢。早已回到他父母的身邊了,你就放心罷!」韓一鳴點了點頭,杜青峰道:「好了,我不跟你說了,我就是來看一看你。你好好歇幾天,過幾天你就該好得差不多了,到時候,咱們再走。說來也怪了,平波道長最是性急,從前聽別的師兄說,與他同路,他總是催著往前趕。今日居然也說在此地修整些時日,真是難得。好了,我去相幫外面砍樹建屋,你好好歇著罷!」

  韓一鳴心中略略奇怪,平波道人為何會轉了性,難道他昨晚也受了傷麼?他那時只顧著全心全意念御劍訣,沒有留意平波道人。但昨晚平波道人後來異樣,卻也還是有些覺察,心道:「難道他真受了傷麼?我的鳴淵寶劍真的傷了他麼?」忍不住四下裡看了一看,卻見鳴淵寶劍連著那藍中透黑的劍鞘一起,躺在自己枕邊。輕輕伸出手去,摸了摸鳴淵寶劍。

  他到底年輕,雖是從極高的地方摔下來,好在山林之中樹木茂密,無數枝條被他壓斷,卻也讓他下墜之勢緩了又緩。若不是這些樹枝,他是要摔斷脊樑骨了。那地上的草也是十分厚密,因而並沒有傷得很重。黃靜玄又與他藥吃,施了法術,歇了兩天,已能下床行走。

  他一能下床行走,那對夫婦便抱了那個小小嬰兒前來,對韓一鳴謝了又謝。韓一鳴見二人都有些掩不住的憔悴,那女子抱著嬰兒,沒有片刻放手,顯然是總有後怕,心中很是傷感。那夫婦二人經此一回,都有了難以磨滅的恐懼。

  二人要以金帛相贈,韓一鳴堅決不受。再三央及,還是不受。二人感謝之辭多而又多,韓一鳴看看天色已暗了下來,便催二人抱著孩子回去休息。送他們到門外,目送他們進了另一間木屋,這才回屋來。

  他一進屋,就見黃靜玄與趙浩洋不知何時,已坐在了自己屋內。黃靜玄道:「一鳴,你身上可好些了?」韓一鳴道:「二師伯,我好了。都是因為我,耽誤了行程,咱們明天就上路嗎?」趙浩洋笑道:「一鳴,你胡思亂想些什麼?咱們在此是耽誤了行程,卻不是因為你。」韓一鳴一愣,黃靜玄道:「一鳴,那天晚上,有什麼意外麼?」

  韓一鳴在床上躺了兩日,黃靜玄與趙浩洋帶著靈山諸人,跟著村寨中眾人,一起奔忙。韓一鳴若不是萬分起不來,也絕不肯躺在床上。黃靜玄道:「你身上怎麼樣?好些了麼?」韓一鳴道:「多謝師伯關心,弟子已好了!」黃靜玄點了點頭,道:「一鳴,你與平波道長有些什麼意外麼?」

  片刻之間,似有什麼湧到了韓一鳴口邊,可他細細一想,卻是想不起來,也不知要說什麼。愣了一陣,還是想不起來,只得道:「師伯,我沒什麼。」黃靜玄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不過,平波道長反倒有些不妙!」韓一鳴大為意外,道:「道長他,他怎麼不妙了?」

  黃靜玄道:「至於是如何不妙,我也說不上來。只聽他弟子說是無意之中折損了二百年靈力,這幾日也是病臥不起。你也不必急著起身,好好修養幾日。外面的事情,不必你操心!」韓一鳴不知是該歡笑還是該冷笑,面上雖是啼笑皆非,心裡卻是一陣快意,饒是他素來心平氣和,聽到這個消息,也忍不住暗暗想道:「活該!」

  他暗自胡思亂想了一陣,忽然回過神來,只見黃靜玄兩眼望著自己,神色間卻是有些責備。黃靜玄搖了搖頭道:「一鳴,幸災樂禍,是修道人的大忌。法之善者,悲天憫人。你該寬大為懷才對!兩百年的修為,並非旦夕可得,任是誰失去了,都該十分傷痛才是!」韓一鳴低頭道:「是,師伯教導,弟子謹記!」

  趙浩洋搖了搖頭道:「師兄,你這又善得太過了罷。對那種惡人,也要關心憐憫嗎?」黃靜玄搖了搖頭,道:「師弟,咱們活了這麼久了,還有什麼看不開的呢?我是那種迂腐不堪的人嗎?別人的修行也好,自己的修行也好,兩百年都是何等漫長何等艱辛?其中要經歷多少喜怒哀樂、悲歡離合?兩百年,是世人一輩子也不敢想像的漫長,世人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來經歷這樣長久的時刻,甚而是世人的幾次輪迴,才能達到的漫長。難道我們不應該珍視這些年月嗎?不論這兩百年是誰的,失去了,都十分可惜。若是你的兩百年,我的兩百年,你又做何想法?」

  趙浩洋歎了口氣,道:「師兄說得是,是我不對。」黃靜玄道:「兩百年不因人而分好壞,不因事而分善惡。平波道長的為人如何,做為怎樣,都與這兩百年沒有太大的關聯。畢竟修行了這麼些年,他也是有過許多善果的。至於後來變這樣,也是事出有因,也不能全都怨他。咱們怎麼能只看他的惡,拋開他的善呢?我們一樣有善有惡,自身不能百事為善,怎能去鄙薄他人偶動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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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鳴淵寶劍 一四九、念如白蓮
(更新時間:2006-11-4 17:46:00  本章字數:2264)


  韓一鳴點了點頭:「師伯,弟子明白了!」黃靜玄微微一笑,道:「凡事都有它的定數,不是嗎?我要對你說的,卻不止是先前這一點。一鳴,心清似水,則念如白蓮。心清似水,看似簡單,實則極難。你初生之時,不經悲喜心如清水,卻無白蓮。而後凡塵百事就如水中浮渣,沉沉浮浮,時刻到了,都沉入水底,還你一池清水。到了那時,是非恩怨都已消融,不復存在。而水底沉渣,有的還會反覆翻騰,有的則永不再興波浪,這樣的恩怨消融,只是表相。正真的恩怨消逝則是之後的念如白蓮,付之一笑!」
  他面上微微一笑,韓一鳴真覺他面容如新生的嬰兒一樣純真。黃靜玄道:「修道,就是修心。修道的方式不一而同,而結果卻該是修心。心如蓮花,因而身如蓮花。身如蓮花,卻未必心是蓮花。」韓一鳴忽然想起無色無色寶鏡中的那朵小小白蓮來,似有所悟,卻又有些迷惑。

  黃靜玄道:「我們都修為有限,容易掉入煩惱與所知二障之中,因而要加深自身的修為,須事事明善。師父當年曾對我們說,各人都有一朵蓮花。看來確實如此,只是蓮花生長之時,因人而異,或發或不發,不一而同,但根本還是一朵蓮花。」趙浩洋哈哈一笑,道:「不知平波道友的蓮花長出來沒有,這次又掉了幾瓣?」韓一鳴也忍不住一笑。

  黃靜玄微笑搖頭,道:「師弟,你又來了。他是欲速則不達,也算是百折不撓了!萬事萬物,都應順其自然,修行尤其如此。平波道友上次吃了木芝,平空添了兩百年靈力,可是這時,卻又意外失去兩百年靈力,真叫人啼笑皆非。因而緣份不能強求。他若沒有那一點貪念,便不會將木芝吃下肚中。若沒有這一點貪念,也不會又丟失這二百年靈力。修行沒有領悟,那便是白修,心中哪里長得出蓮花來?」

  韓一鳴微微點頭,果然是因果報應。一時間,便不再將平波道人的做惡提起,平波道人失去了兩百年靈力,而木芝的靈力卻要半年後方能利用,便不再懼怕他了。想來他也不敢再生事端。何況師叔本來就是個性情如火之人,許多事不知道,倒還好些。知道了又能怎樣?不知也不會怎樣。

  他面上顯出微笑,黃靜玄看在眼中,點了點頭道:「一鳴,我曾與你說過,我要給你講鳴淵寶劍的故事,但一向都沒有機會。今晚講給你聽如何?」韓一鳴大喜:「多謝師伯!」他早知此劍非同一般,必然有非同一般的來歷,只是一向來都在路上,深知平波道人時時偷窺,因而不曾請師伯說與自己聽。經歷如許,確也領會了師父說的「血肉相連」,一連三番被這柄劍自危急存亡之時救了出來,倒也發自內心喜歡這柄寶劍了。

  黃靜玄伸手將鳴淵寶劍拿了起來,看了一看,道:「鳴淵寶劍,是你師祖從前的配劍。也是你師祖親手所鑄,這柄劍,與別的劍不同,乃是青銅所鑄。師父惟恐青銅剛硬有餘,柔韌不足,鑄造之時,加入了大量的紫金。因而這柄劍剛柔相濟,相得益彰!」

  靈山百劍,早已超越韓一鳴所能想到的寶劍,但此時聽到這些,還是有些出神。黃靜玄接著道:「一鳴你可知這柄寶劍的劍鞘是何物製成?」韓一鳴哪裡有廣博見識,搖了搖頭。黃靜玄道:「鳴淵寶劍的劍鞘乃是用螭皮製成。龍生九子,這話說得一點都不錯。不知要生多少子後,才有其一子為龍。其餘雖說也是龍子,卻是一子不如一子。有的徒具些許龍形,披著一身龍衣,卻已不再是龍。有的,連龍的形狀都不再似,連龍鱗都不具備了。螭便是這樣,徒有龍形,卻沒有了龍鱗。當然,它也沒有了龍的靈力!」

  韓一鳴輕輕撫摸鳴淵寶劍劍鞘,手到之處,並不光滑,反而有些粗糙。他先前並不知這劍鞘是什麼所制,也不求甚解。此時意外聽到,忍不住對著它看了又看。黃靜玄微微一笑:「雖說螭沒有龍的鱗片,卻也不失其味。螭的皮外,全是極小的刺,卻不扎手,或許也是鱗的一種罷。」韓一鳴對著劍鞘看了一陣,依舊看不出鱗片的形狀來,鱗片都應是一片片的,可是劍鞘卻是完整的一片,只是這完整的一片上,並不那麼光滑。

  黃靜玄笑道:「或許還是我見識淺薄了,師父才知道這是否鱗片。不過我卻知道,螭雖沒有龍鱗,但也是一樣的堅韌。並且若是不慎撞在螭的身上,還會被這些細小的尖刺劃傷!」韓一鳴忍不住道:「師伯,可是這刺摸上去並不尖銳呀。」黃靜玄笑道:「是呀,不知你師祖用了什麼法子,將本極為刺手的尖刺磨成了這樣!」他停了一停,道:「你師祖是不愛好殺生的,但這條螭,卻確實是死在師父手上!」韓一鳴心知下來必然是螭的故事,見桌上有幾個粗糙的瓦盞和一隻瓦罐,拿起來看了一看,罐中是一罐清水,便倒在盞中。

  黃靜玄歎了口氣:「雖說龍子百里挑一都能挑出龍來,但龍,乃是高高在上的靈物,不與龍以外的生靈聯姻。甚而也不與蛟通姻,連青龍與白龍之間,都是互不聯姻的。其時你師祖曾對我們說過,龍若是與別的生靈聯姻,或許又能好些。你看驍鰩,便是一個榜樣。一鳴,你只見過驍鰩現出本相一回,而我與你的諸位師尊,卻是見過無數回。驍鰩的父親就是一條金龍,而它的母親,乃是一條得道的錦鯉。民間皆有傳說,鯉魚躍上龍門,便化而為龍。實則不然,鯉魚本不長命,但得道之後,便會長生。當然,也會發身長大,得道的鯉魚,真身顯露之時,與龍一般大小。舉動之間,也是攜雲帶霧,因而民間有此一說。可是即便如此,仍舊不是龍。龍不與他族聯姻, 任憑自己的子孫一代差過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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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ro 發表於 2007-12-11 11:42
第八卷 鳴淵寶劍 一五零、彌蕤
(更新時間:2006-11-5 19:31:00  本章字數:2335)


  「做成劍鞘這條螭的名字,叫做彌蕤。乃是你師祖下山雲遊之時識得。螭雖是龍種,卻不能與龍一般行雲帶雨,便是飛行,也只能飛短短的路程,路程若是長了,它便須下地行走。因而彌蕤深以為憾。它修行了許多年,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夠如鯉魚一般得道。可自來只聽說鯉魚成龍,而沒有螭成龍的。它並未修行得道!」
  韓一鳴也不禁遺憾,歎了口氣,望了望那藍中帶黑的劍鞘。忽然趙浩洋張口對著窗外吹去,韓一鳴站在黃靜玄身邊,倒不覺什麼,可是卻見窗前木桌上的油燈向一邊偏去,這間木屋的窗戶上蒙著用竹條編結的窗門,那窗門一動不動,韓一鳴卻聽到窗外傳來極大的風聲,「嗚」的一聲,夾雜有兩聲驚叫。趙浩洋冷冷一笑:「鬼鬼祟祟,平波就這點出息!」

  黃靜玄道:「師弟,你,你也真是的。他們師父靈力大損,自然要派人來聽聽咱們這邊有什麼動靜。你不欲他們聽見,用個別的法子也可以。何苦作弄小輩呢!」趙浩洋道:「我只不過將他們吹出去幾里地,最終會毫髮無傷地回來!我便不信,他的弟子會飛不回來?」黃靜玄微微搖頭,轉而對韓一鳴道:「彌蕤修行到第七百年的時候,遇上了你的師祖。你的師祖見它修行極苦,忍不住開口訊問。在你師祖心中,向來認為修行與苦不苦並不相關。悲天憫人不一定就要自苦,當然你師父也知在佛門之中有苦行一類。但是身為龍種而苦苦修行的,便不多了!因而一見之下,便開口相問。」

  「身為龍種,大多有著與生俱來的靈力,各安天命,逍遙自在。因而見到彌蕤辛苦修行,你師祖十分意外。與之相談,因而得知它之所想。當時你師祖還勸它,凡事都不可勉強,太過勉強,只能適得其反。可是彌蕤並不聽從勸告,依舊一如往昔。多年之後,彌蕤悄悄來到靈山,告訴你師祖,它已修行得道,它終於能攜水飛上雲端了!」黃靜玄說到這裡,卻歎了口氣。韓一鳴聽得入神,見師伯停下來了,這才問道:「師伯,彌蕤不能攜水飛上雲端嗎?」

  趙浩洋道:「一鳴,龍生九種,各不成龍。龍子並非只有九種,我所見過的,便不少於十二、三種,只是用到九,乃是指極多的意思。可惜多則多矣,除去千里挑一的龍子之外,每一種都各得龍的一樣本事,卻也只得一樣!有的連飛上雲端都不能,比如因牛,喜好音樂,發聲如龍吟極為動聽。再比如椒圖,面目猙獰,一般都在看守門戶。說到饕餮,那是腹內乾坤,氣吞山河,卻永是貪婪吞噬,再無飽足之日。這些都沒有上天入地的本事,只是它們也沒有什麼想法,安於天命。螭主管吐水,江河暢流,洪流排積都是它的本事。它雖能飛上雲端,卻是不能攜水。因它只能吐水,而不能收水。洩水之時一洩千里,可發不可收,那於人無害。可要是行雨之時也是能發不能收,卻是潑天大禍!」

  黃靜玄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因而別的螭,都安於本份,只管暢通水道。而彌蕤卻另有想法,不知它是何時開了七情之門,靈獸本來是沒有七情的!」說著,歎了口氣。韓一鳴見師伯停了下來,才問道:「師伯,彌蕤是開了七情之門麼?」黃靜玄道:「這是你師祖所說。但凡對自身不足有所認識,都是因身邊總有強於自己的。不知彌蕤是否是看到了龍,見到了與自己貌似卻不同之物,心中不滿起來。它心中的不滿,便是緣於嫉妒而起,因而刻苦修行。彌蕤曾對你師祖說道,同為靈獸,為何卻這樣不同?或許它也看到過得道的鯉魚,因而也刻苦修行,為的也是得道之日。你師祖聽說它得道了,十分意外,只因得道往往是一瞬間,多為偶然。便對它道,刻意修行,本就違反了得道的本意,刻意得到的道,不是道,反而是禍。但彌蕤哪裡聽得進去,自顧離開了靈山!」

  過了片刻,黃靜玄接著道:「它走後不幾日,靈山的一個角落便陰雨不斷。靈山上的雨水,皆是深夜而下,日出前止。忽然有了一個地方下雨下個不住,便是有異。你師祖還未動身下山,青龍卻已傳訊過來,說是有一條螭私自行雨,能放不能收,釀成了大禍。修道之人都該前去相助,救人於水火,這條螭釀成了天災,便是不追究它私自行雨,它也必定永世不得翻身了。你師祖知道是彌蕤闖了大禍,也就下山去尋找。」

  韓一鳴忍不住問:「師伯,難道彌蕤就沒有修行吞水嗎?」黃靜玄歎了口氣:「螭就是螭,終不是龍。我們後來聽你師祖說為何會釀成潑天大禍,便是因它只能吐水,便是行雨,它也把持不住。彌蕤並不知何為行雨,它將河流之水,都搬來行雨,至使萬年不幹的河流都乾涸露底,而所行雨之處卻又是暴雨如注,陰雨成災。它自知釀下大禍,卻是無能挽回,口中的水吐個不住,都不能有所收斂。好在終有一天,它吐盡了所有的水,而所過之處,卻已是水鄉澤國,哀鴻遍野!」

  這回不止韓一鳴歎息,連趙浩洋都歎了口氣,他已不是初次聽到這個故事,卻還是歎息不已。黃靜玄道:「說到誅殺靈獸,人人都想到的都是好處,爭先恐後。你師祖想的只是盡力保住它性命,將它帶到青龍面前進行申辯。日夜不歇,也找了許久。彌蕤性屬水,天下之水何其多,只要有水,哪怕只是一滴,它都能借此脫身隱匿。畢竟是靈獸,道行淺些的道友,想要困住它,都難於登天。那時青龍帶著座下金龍、白龍,四處尋找,好多次都險些就抓住彌蕤,但畢竟龍數目稀少,不過就三、五條,被它尋空處兔脫而去。追它不上,青龍大怒,施法將它的活力禁錮,要在將來讓它熬受百般痛苦之後,才能死去。彌蕤自知不能倖免,它在同族之中也已不能再露面,便先尋到了你師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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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愛的書友們,我昨天貼了三次,都是在先睹為快上可以看見,但章節裡卻沒有.為了保證每天的故事進度,今天更新兩章好了,還有一章會在下午或者晚上更新,感謝書友們的支持!非常感謝!

  

第八卷 鳴淵寶劍 一五一、鸞鳥
(更新時間:2006-11-7 20:29:00  本章字數:2294)


  「那是一個夜晚,你師祖天南地北四處尋找彌蕤,它突出其來,倒讓你師祖十分意外。但你師祖斷定它必有話要說,用靈力封了那方天地,不讓彌蕤的靈氣外洩,也不讓外人看見。彌蕤便告訴你的師祖,它是再無生路了,但始終是不甘於此。你師祖也就明白地說,得道也有許多種。有的是精於所能,有的則是道理透徹。一朵花有一朵花的道,開花、花謝是道,結果也是道。一條魚有一條魚的道,暢遊於江湖是道,水塘閒適也是道。日出是道,月落也是道。此道不同彼道,但皆是道。道有千萬,不一而同,但花不能勉強得魚的道,魚也永遠不會知道開花之道。彌蕤聽了之後,才知自己背道而馳,不止沒有得道,反而失去了自己原有之道。它心生悔悟,因而決意不再活下去。你師祖對它說,活下去固然難,但死更難。它說今生有錯,望來世能贖,它願以死贖罪,只求不受那百般難熬的苦楚,請你師祖出手相助。你師祖那時身邊配著的是紫霓寶劍,撥出劍來,手起劍落,便將彌蕤斬成兩段!」
  韓一鳴「啊」了一聲,聽到彌蕤被斬成兩段,心中不知是何滋味。黃靜玄道:「怎麼了?」韓一鳴不敢抬頭,黃靜玄淡淡一笑:「一鳴,你覺得師祖出手太快是嗎?你覺得彌蕤已有悔意,這樣死在你師祖手下,有些可惜麼?那只因你不明白,彌蕤已沒有了生路。道,也是得失平衡的。他得了一樣,必要失去一樣。他傷了這許多人性命,必須也要給予自己的性命來償還。它若是為青龍所滅,便是永遠的寂滅了。而它若是落在別人手中,難免會為人所利用。更不用提那青龍要加之於它身上的百般苦楚了,那是你所不能想像的。你師祖出手果斷,紫霓寶劍鋒銳異常,將它斷為兩截。你師祖說它圓圓的銀色眼中滿是淚水,卻平和如初,它最後對你師祖說,可惜它不知來世是什麼,披了螭皮,來世會不會輪迴為人?但願來世為人,奔走世間,好補償從前的罪孽。說完便安詳死去。你師祖歎息不已,索性為他除去了螭皮,讓他輪迴入世。它走的時候,滿地白光,神情安詳,如初生一般。它一生求道,卻是最後心生悔悟才得道,便讓它脫離下龍衣,生而為人罷。彌蕤輪迴而去,你師祖感慨不已,便將它的一塊皮帶回來,後來做成了鳴淵寶劍的劍鞘!」

  韓一鳴聽得愣了神,半晌才回過神來,輕輕歎了口氣,道:「師伯,那麼彌蕤輪迴入世了嗎?又是在哪一方?」他心中頗為感慨,忍不住詢問彌蕤的下落。黃靜玄微微一笑道:「它早就輪迴入世了,在此方也在彼方,並無差別。怎麼你很感慨麼?」韓一鳴點了點頭。黃靜玄歎道:「那麼我接著講鸞鳥的故事與你聽罷。」

  不知鸞鳥又與鳴淵寶劍有何關聯,韓一鳴點了點頭。自知對靈山的事物瞭解甚少,師伯這樣說與自己聽,那是再好也不過。黃靜玄停了一停,道:「你師父必然也不曾對你說過鳴淵二字的來歷罷。」韓一鳴道:「師父曾對我說,取的是鳳鳴於淵,聲清於野之意。」黃靜玄點了點頭,卻道:「這裡卻該是鸞鳴於淵才對!」

  韓一鳴奇道:「是鸞鳴於淵嗎?是不是我聽錯了。」黃靜玄搖了搖頭道:「你並沒聽錯。鸞鳥鳳凰,都是神鳥。只是鳳凰善舞,而鸞鳥善鳴。也有傳說,說的是鳳凰生鸞鳥,而鸞鳥生凡鳥。不過我並沒有親見,不好妄言。鳳凰的羽毛流光溢彩,而鸞鳥卻是青藍尾羽,也是美麗非凡。本來兩者相差也不大,只是鸞鳥永生不變,因而也叫青鳥。鳳凰雖是百鳥之王,卻是如人一般,由自小開始,年年發身長大,極至變老。也如人一般,身形小巧是它的幼年,嬌弱柔韌。發身長大,羽毛豐滿,張開雙翼,與日月爭輝,乃是它的壯年。至於它的暮年,就如人的老年一般,身體老弱,羽毛脫落,不再復昔日百鳥之王、光輝萬丈之樣。再往後,垂垂老矣的鳳凰便會在一個風和日麗的白天,在陽光之下亮翅,自眼睛收斂太陽的陽光,再自口中吐出,吐在它自己身上,將自己燒成一個火球。它燃燒之時,那光芒能讓萬物失色,日月迴避。待烈火將它老垂的身體燒淨,它自灰燼中重生,又是年幼模樣。這便叫做涅磐。唯有鳳凰,才能涅磐!」

  韓一鳴聽得愣了神,只是靜靜看著師伯。黃靜玄微微一笑,道:「鳳凰涅磐,浴火重生,乃是它才有的特異之處。只是鳳凰涅磐,並沒有固定的時刻,全看鳳凰當時是怎樣的。有時鳳凰一年便會涅磐,卻也有歷經百年而不涅磐的時刻。總之它雖讓百鳥臣服,卻只有壯年之時才以鳥王之姿態出現,而其餘的時刻,便如一個人的一生,沉默而無聞,也或許是飄遊遠方。但是百鳥服從於它,只有鸞鳥,並不臣服。」

  這些故事真是聞所未聞,韓一鳴兩眼望著黃靜玄,不再插話,只想他接著說下去。黃靜玄微微一笑,道:「鸞鳥鳳凰,都是神鳥,但是鳳凰總是百鳥之王。鸞鳥雖是神鳥,也在其管轄之下。鸞鳥頗為不快,暗地裡總是想與鳳凰一較高下,或許有朝一日,取而代之也說不定。」

  黃靜玄道:「鳳凰不與它相爭,卻也沒有退避之意。不過鸞鳥鳳凰,一個善鳴,一個善舞,因而兩者互不能少。但是往往是鳳凰更受大家喜愛些。」他說到這裡,停了一停,才又道:「這也不是眾人有所偏見,一來是鳳凰王者之尊所至。二來嘛,卻是鸞鳥自己招致的!」

  韓一鳴十分意外,道:「它自身招致的?」黃靜玄笑道:「是。鸞鳥的想法,讓別的鳥兒都十分不喜,敬而遠之。它又一心想要脫去凡骨,鳳凰鸞鳥身上都有凡鳥的痕跡,鳳凰身上,羽毛金碧輝煌,卻有一雙長腳,乃是鶴腳。而鸞鳥,雖是身披五色羽毛,卻是雉身,略有些不是那麼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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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鸞鳥能否脫去雉身,請書友們關注下一章內容。非常感謝書友們的支持,非常感謝。請大家看書之餘給偶投票票。

  
huro 發表於 2007-12-11 11:43
第八卷 鳴淵寶劍 一五二、王者之相
(更新時間:2006-11-8 20:22:00  本章字數:2278)


  「鳳凰並不覺鶴足給其帶來不便,從不遮掩,坦然面對。可鸞鳥卻以雉身為恥,定要修煉脫去雉身。它雲遊四海,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有一術仙方改頭換面。有一日飛抵靈山,它見靈山與眾不同,便在靈山停下歇息。」
  說到這裡,黃靜玄微微一笑,似是回想什麼,住了口。韓一鳴正聽得入神,見師伯停住了,抬起頭來,卻是不敢催促。黃靜玄出了片刻神,道:「其實只是鸞鳥自己覺得沉重粗笨,而我們看見的,卻是一隻神威凜凜,美麗奪目的大鳥自天而降。」

  韓一鳴驚道:「二師伯,你果真見過嗎?」黃靜玄笑道:「不止是我,你的諸位師尊也都見過。鸞鳥一共來過靈山兩次,我們有幸都見到了。那時靈山始成,山上只有你師祖與我們幾師兄弟。我與師兄弟們都從未見過這樣美麗的鳥,鸞鳥落下來時,它所踏之處,都長出七色的仙草。它的尾羽掃過的草地,都開滿了芬芳的花朵。師弟,那時你也看呆了,不是嗎?」

  趙浩洋歎了口氣,笑道:「是的。實不相瞞,師兄,我那時看得都摒住了呼吸。靈山之上,並非沒有靈物。驍鰩便是靈物,可是我卻沒有見過神鳥。它走近來,我連呼吸都止住了,生怕自己的呼吸會驚動了它。」黃靜玄道:「是呀,五師弟是靈山之上最為跳脫的性情了,都屏心靜氣,可想而知我們別的弟子是何等小心安靜了!」

  韓一鳴實在不能設想那是何等的情景,只能靜心聽著。黃靜玄道:「你師祖見多識廣,並不驚異,可是我們這些弟子,卻是訝異到了極點。鸞鳥便問你師祖,可有什麼法術能夠讓它脫去雉身?你師祖十分詫異,便道,雉身不過是皮相,何須如此在意?鸞鳥歎了口氣,言道,它一心所想便是要脫去雉身。它為了脫去雉身,無所不為。再問了你師祖一回,依舊是無法,便失望而去。」

  「看著它消失天際,你師祖搖了搖頭,對我們說,妒心一起,如野火燎原,再難平熄。也難怪鸞鳥心中不平,但凡人世間,爭的都是第一。我們見識淺陋,當時一見鸞鳥,我們心中想的都是鳳凰。都把鸞鳥認做了鳳凰。最說在書中也曾看到過『鸞鳥鳳凰』,鸞鳥雖是在鳳凰之前,卻在百鳥之王下,它心中必然有些不忿。它若沒有此念,便不會如此。可是妒念一動,是何等地難以消除。神鳥動了妒念,比凡人更難消卻。凡人還可以比上不足比下有餘,而神鳥,卻是不會有如此想法的!」

  「那些年月,鳳凰始終是百鳥之王,高高在上。但我卻總是想著鸞鳥的仙音,清新如水,婉轉平和。不記得過了多久,忽然有一天,鸞鳥再次降臨靈山。這次降臨,前來見你師祖,是要向你師祖借靈山一用。它說它找到了替換雉身的辦法,它巧遇孔雀,向孔雀借得一副身軀,要在靈山將雉身換掉!」

  「鸞鳥是神鳥,若是在凡地換它的身軀,便會靈力外洩,靈力外洩多了,不僅會惹來無數意外,無事生非之人總是無處不在,且還會一事無成。但靈山之上,有你師祖相助,便能將它靈力都封在其中。起始你師祖有些猶豫,非是有什麼私心,乃是因你的師祖認為,鸞鳥便是鸞鳥,硬要強壓鳳凰一頭,並非什麼好事。也勸它三思,它卻執意要換,並且說祖師若是不願借靈山與它一用,它也不強求,它再去尋覓那靈氣充足之地也不遲。可是你師祖卻知,這樣的地方,哪裡尋去??再三攔阻,它卻執意要如此。與其換到其他地方去,還不如在靈山之上呢!」

  韓一鳴年輕,沒什麼見識,但聽到這裡,也覺不妥。黃靜玄道:「你師祖雖是感歎,卻也只能用畢生靈力助它,封了靈山,不讓靈力外洩。那時我們師兄弟都在山上,可是並不知有此等事情發生,只覺得自己忽然間就失去了靈力,不能飛行,連平日最為普通的法術都用不了。但是有你師祖在,我們師兄弟都並不驚惶,各自靜心等候。說起這事來,陳師弟恐怕是最為記憶深刻。他本來飛在空中,忽然間就不能動彈,僵在半空,用盡畢生靈力,卻是無能為力!」

  「至於鸞鳥是如何換了孔雀的身軀,我等並不得知。但鸞鳥確實是在師祖的相助之下完成此事,了了它的心願。事畢,它向師父道謝。師父便問它換了身軀了,可還有什麼不足?鸞鳥便道,換了身軀,完美無缺,便當成為百鳥之王,它要去尋鳳凰。師父很是意外,便對它道,是否百鳥之王,並不緊要。可鸞鳥處心積慮已久,哪裡聽得進去。反而對師父道,事已至此,這一爭高下是爭定了!」

  聽到這裡,連韓一鳴都忍不住輕輕歎息,黃靜玄又道:「鸞鳥告訴師父,它打聽得鳳凰這些時日已漸老衰,羽毛脫落,正是它爭先的大好時機,不可錯過。師祖勸它說,百鳥之王有如此重要嗎?是鳳是鸞還不是一樣。可是它卻說,它鳴聲清越,遠超鳳凰,又有了孔雀的身軀,連所落之地都青草開花,這難道不是王者之相嗎?你師祖心知此事難以罷休,便道願再助它一臂之力。鸞鳥喜悅已極,便鳴叫數聲,以示謝意!」

  「你師祖便請鸞鳥降臨於聿愛,在梧桐樹前,取出一張七弦古琴來,調較絃索,便彈奏起來。彈了一曲陽關三疊,之後,又彈了一曲烏夜啼。第三首曲子,彈的是歸去來辭。我們幾師兄弟,只有佩服的份兒,你師祖的琴技,出神入化,只有你的師父,我的師弟,學到了幾分。師父彈到第二首烏夜啼時,便有輕風徐來,越往後,那風吹得越猛起來,我們幾個人都有隨風而去之勢,但是師父尋常是不彈琴的,難得聽到師父彈奏,哪裡會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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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鳴淵寶劍 一五三、涅磐
(更新時間:2006-11-9 20:10:00  本章字數:2253)


  「第三首曲子彈完,空中便傳來一聲鳴叫,鳳凰已出現在我們頭頂,向我們飛來。怪異的是,它越高時,身形越大,讓人感覺威勢非同一般。向下飛來,身形便開始變小。飛得越低,身形越小,最後落在梧桐樹上。其時我們一見,都覺得大吃一驚,鳳凰果真如鸞鳥所說,羽毛零散,露出來的皮肉,都鬆弛垂吊。實在不是一副好模樣。可是就是這樣,鳳凰依舊有著王者氣度,令我們不敢逼視,不得不側過身去,不敢正視。便是它垂垂老矣的模樣,也都是氣度非凡!」
  韓一鳴不禁隨著黃靜玄的話,去想像鳳凰的王者氣度,怎奈他思潮枯乾,任是想破了頭,依舊想不出來。黃靜玄道:「鳳凰落在梧桐樹上,對著你師祖看了一眼,你師祖又彈了第四首曲子,那是一首桐葉舞秋風罷。這首曲子彈奏之時,靈山之上雖是陽光明媚,輕風徐徐,但我卻還是有了無邊落木、秋意蕭索的感受。鳳凰一動不動,靜靜聽完了這首曲子,便從梧桐樹上掉了下來!」

  韓一鳴「啊」了一聲,意外到了極點。此時若說是鳳凰翩翩起舞,他不意外,若說鳳凰高吭而鳴,他也不意外。便是展翅而去,似乎也在情理之中,畢竟神鳥,畢竟是百鳥之王。可是一頭自梧桐樹上掉了下來,倒是讓他意外到了極點。

  「鸞鳥大喜,向你師祖道謝。鸞鳥永不老去,五色羽毛永不脫落,永無這落魄之相,因此它得意非凡。你師祖只是微微歎息搖了搖頭。鳳凰落在地上,所有的羽毛都脫落下來,它最後一根羽毛落在地上,那碧玉般的眼眸之中亮起一點腥紅,它身上已沒有了羽毛,光禿禿的,甚是難看。卻作出振翅欲飛的樣子,忽然自口中吐出一串火花來,落在身邊的羽毛上,轉眼便燃燒起來。它的身軀凝立其中,任憑那火越燒越旺,轉眼便是熊熊燃燒。」

  「這一場火,始終只在那小小的三尺地界內燃燒。你師祖袖手旁觀,沒有熄火的意思,我們做弟子的,也就只站在一邊呆看。那火有越燃越猛之勢,而你師祖卻始終只是微笑站在一邊。那火焰越騰越高,高到了我們必須仰頭才能看見火勢的頂端。猛然間,烈焰都變成金色,向下壓來,壓低了,變成半人高的一簇。這半人高的金色火焰沖天而起,展翅高飛,鳴叫聲響徹環宇。這,就是我親眼所見的鳳凰涅磐!」

  韓一鳴張開了嘴,卻是說不出話來。黃靜玄道:「我與你的諸們師尊是親眼所見,比你還要意外。從前總以為是燃燒殆盡了才是鳳凰涅磐,卻不知是燃燒到最烈的時候就是鳳凰的涅磐。鳳凰涅磐之後,不似從前那樣長大的身型,尾羽也並不長大、華麗,甚而遠不及鸞鳥的炫麗奪目。但是它身上的淡淡華光,卻是無以倫比。它飛起來,圍著梧桐樹繞了一圈,便向天空之中飛去,帶著一道流光,飛入天空,轉眼便沒了蹤影。原來鳳凰只有涅磐的時候落地,其餘時候,它都是飛在天上的!」

  「鳳凰飛走後,你師祖對鸞鳥道,這就百鳥之王。鸞鳥站在一邊,靜立了一陣,忽然振翅高飛,飛上極高的天空,然後一頭倒撞下來,撞死在先前鳳凰涅磐的地面上!」韓一鳴驚得說不出話來,連呼吸都停頓住了,兩眼定定看著黃靜玄。

  黃靜玄歎息了一聲,良久不語,半晌之後,才道:「你師祖的本意,是請來鳳凰,讓鸞鳥知難而退,卻不料鸞鳥心高氣傲,看見了鳳凰涅磐之後,雖是小了許多,卻王威不減,心知再無可能與之一搏,永遠只是鸞鳥,換了身軀,也還是鸞鳥,不會變成鳳凰的!」

  他又歎了口氣,道:「或許鸞鳥便是想明白了這一點,心灰意冷。也或許它壓根沒有想明白,費盡心思的努力,都化為烏有,失望而死。不過也難說是看見了小小的鳳凰,雖是極小,但是王威不散,一時之間羞愧難當,便離世而去。不過它的想法,我們是不得而知了!」

  韓一鳴震驚不已,想著鸞鳥一飛沖天,卻是一頭撞向地面,何等壯麗,卻又何等淒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黃靜玄歎道:「難道做鸞鳥便那麼不好,一定要做鳳凰麼?涅磐時的烈火燒灼豈是咱們能想像的?若不是鳳凰,早煉得只剩一陣青煙了,真就那麼好嗎?」

  他這話說得似乎是從韓一鳴心裡說出來一般,韓一鳴也禁不住歎了口氣。黃靜玄道:「這個結果,確也出乎你師祖的預料,畢竟你師祖想的是鸞鳥也是神鳥,早已見多識廣。看見這些,便當將那不切實際的念頭拋開,去廣闊天地遨遊。連身軀都換過了,還有什麼事能難倒它呢?卻不料它到最後都沒想開!」

  「可是它至死都是鸞鳥,即便它能讓青草開花,能換得孔雀的身軀。它還是鸞鳥。鳳凰就算落地之處沒有奇花異草生發,就算它鳴叫之聲不能與鸞鳥相比,至老之時全無光彩,但它還是鳳凰。這是不能改更的事實,也無從更改!或者,也可以說天命如此罷!」 在座三人都歎息不已,黃靜玄與趙浩洋都是親見鸞鳥觸地而死的,感慨唏噓。韓一鳴只是聽到,都覺得震撼難當,更不能想像他們親身經歷,是何等的震驚。

  黃靜玄靜了片刻,又道:「鸞鳥觸地而死,它為神鳥,死後身軀不會留下。可是你師父所住的聿愛之上,卻是夜夜都有鸞鳥那不甘心的鳴叫。每天夜裡它的鳴叫聲便響徹雲霄,鸞鳥的鳴叫,本是最為動聽的,可它不甘而逝,它的怨靈便每夜都在聿愛之上鳴叫,淒厲之極,不甘之極,讓人卒不忍聽。伴隨著它的鳴叫,還有勢態猛烈的狂風,將它的鳴叫傳揚得到處都是。那時每天晚上,我們都能聽到那令人心酸的鳴叫。無止無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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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ro 發表於 2007-12-11 11:43
第八卷 鳴淵寶劍 一五四、鳴淵寶劍
(更新時間:2006-11-10 19:57:00  本章字數:2327)


  趙浩洋歎道:「鸞鳥的鳴叫無休無止,我不知師兄弟們是怎樣想的,我卻是煩不勝煩。哪有這樣的神鳥,不如叫鬼鳥倒還貼切些。那聲音聽得人心裡、骨子裡發酸,發麻,瘆人極了。我那時修為不夠,聽在耳朵裡,簡直是汗毛直豎,心裡發虛。一夜一夜,都睜著眼睛,哪裡睡得著覺!」
  黃靜玄笑道:「師弟,我也是如此。我私下裡想,或許不是因為我的修為不夠,它本來是神鳥,我們本來便應對它敬畏。它不甘而化,那心中的怨意,哪裡是一時半會兒便可以消除的?連人的怨恨,都需要數十年來化解,何況是它?」韓一鳴不禁點了點頭。

  趙浩洋歎息一聲:「它倒是可以化個千百年來化解它的不甘和怨意,可是咱們倒底是肉體凡胎,可消受不了那聲音。連夜晚來臨,都無異於惡夢。一到夜晚,人人都不寒而慄,白天的修行是談不上啦,都瞌睡去了!」黃靜玄道:「你師祖總不出聲,我們也只好忍耐。一連忍了一月有餘,終於等到你師祖出手了。師父說鸞鳥心有不甘,不會就此消散,要七七四十九日之後,才能出手結束這些過往。說完伸手自那日它觸死之地,取出一根青翠羽毛。自這根羽毛取出之後,那淒涼的鳴叫便不復存在。終於算是止住了我等那不堪承受的時日!」

  「後來祖師意外得到極好的紫金,便用這些紫金,和那根青翠羽毛,煉成了鳴淵寶劍。劍成之日,紫氣與黃光相交輝映。祖師將鳴淵寶劍拿在手中,輕輕彈了一彈,道:『鳳鳴於淵,聲清於野。你那樣想做鳳凰,以至於消逝都不回頭,那麼這柄劍便叫做鳴淵罷,以完你的心願。』鳴淵劍乃是靈劍,劍鋒震顫,發出嗡嗡聲來,似是認可了這個名字。自此這柄劍便叫做鳴淵!」

  他說完了,屋內一片寂靜。黃靜玄與趙浩洋顯而易見是想起了從前的許多事情,心潮起伏。韓一鳴則是此時才知鳴淵寶劍裡竟有這樣兩個故事,震驚莫名。對著鳴淵寶劍看了又看,這裡面竟有兩個靈物的故事,彌蕤的故事,讓人心痛,而鸞鳥的故事,卻是讓人歎息不已。

  黃靜玄道:「一鳴,知道了它的過往,你更該喜愛這柄寶劍才是。要知道它雖已成了寶劍,卻依舊就有靈之物。你的喜怒哀樂,它皆能感受。與你性命相連,血肉相近的物件,便不要再等閒視之了!我們難以時時刻刻在你身邊,你當重視此劍,它有靈氣,自會衛護主人。它在,你的性命就在!」韓一鳴低聲道:「二師伯說的是,弟子謹記在心!」此時他已知是平波道人觸犯了鳴淵寶劍,因而失去了兩百年靈力。但想師尊們專為自己講這個故事,只怕也猜到了其中的部分。

  黃靜玄向窗外看了看,天色已亮了起來,這一說說了一夜。韓一鳴絲毫不覺倦意,對兩位師尊竟有了些許歉意,他們白天帶著幾位師兄忙裡忙外,入夜還不得好生安歇。心中歉疚,道:「師伯、師叔,都是弟子害你們不能好生歇息!」趙浩洋已笑道:「你不用管我們,這麼多年的修行,連小小一夜都熬不過,才真是白修了呢!」黃靜玄道:「一鳴,咱們還要在這裡歇息幾日的,你就再安心休養幾日罷!」

  韓一鳴臉上一紅,道:「弟子好多了,可以接著上路了!」黃靜玄笑道:「你不要著急,咱們不走。平波道長已對我們說了,要在此地再盤桓幾日。你便也好好藉機歇歇!」他站起身來,道:「我們這就回去了!」他雙手輕輕一拍,又是「啪」的一聲輕響,解了寂靜界結,與趙浩洋一同走出屋去。

  後幾日,韓一鳴隨著師兄們一起相幫村民建屋。其實他躺在床上那兩日,被燒的幾間屋都已建了起來,過後做的不過是些修繕而已。建屋容易,修繕卻煩不勝煩。眾弟子每日裡穿梭往來,便是四處尋找可供修繕用的物件。有時有幾張寬大的樹葉,有時是幾根粗壯長滕,林林總總,數不勝數。這些小物件本來在山野之中隨處可見,可就是臨時要用,反倒讓人四處一通好找。幸而在靈山諸人御劍飛行,到也難不到哪裡去。

  他們飛來飛去,早已成了家常便飯,連韓一鳴都習以為常了。村寨中人起始是嚇得呆若木雞,連看他們的眼神,都彷彿看見了鬼一般,敬畏到了極點。但多見幾次,也就安定下來,大膽一點的小孩子,還纏住他們要跟上天空去看一看。

  韓一鳴不會修繕,四處尋找物件,卻也幫得十分順手。司馬凌逸將舊的物件給他看過,他便御劍前去尋找。這幾日平波道人病臥在床,連門都不出,想來也不會對他有什麼不利。何況他是吃了韓一鳴鳴淵寶劍的虧,該當是有一段時間不敢輕動了。韓一鳴倒放開膽量,四處奔走。

  司馬凌逸將一條極韌的滕條遞給他,讓他相幫尋找,韓一鳴便御使寶劍,飛入鐵莽山去。他但凡看見滕蔓,都上去扯幾下,看了幾處,滕條雖然十分柔韌,卻總覺得細了些,不是十分中意。他尋了一陣,終於尋到一根好些的,用鳴淵寶劍砍了下來。

  他拿著滕條,正要飛上空中,忽然聽到身邊樹林裡傳來聲響,片刻之後便停住了,再過片刻,又輕輕響了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向他這邊走來。韓一鳴警覺起來,御使寶劍,飛上樹稍,向下看去。

  密密莽林之中,走出一個人來。這人身穿青色道袍,頭頂束髮道冠,正是平波道人門下弟子。韓一鳴站得高了,看不清面貌,不知是誰。但見他背上背的是一柄普通的木劍,而不是黑桃木劍,知道不是平波道人,而是他門下弟子。

  他彎腰在地上尋找了一陣,將一棵草拔了起來,揣入懷中,轉身就走。韓一鳴見他是採摘草藥,知道是幫平波道人採藥,心中不知是痛快還是鄙夷。微微搖了搖頭,左手食、中二指向前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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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鳴淵寶劍 一五五、圓
(更新時間:2006-11-11 20:19:00  本章字數:2316)


  忽然見下面那人止住腳步,蹲下身子。韓一鳴這裡鳴淵寶劍已向前飛去,見他停住了,頗為意外,連忙也止住去勢,轉身回來,看他做什麼。只見他在地上蹲著不動,連頭也低著。韓一鳴隔著重重樹葉,看不清他到底做些什麼,看他蹲了一陣,站起身來,便向前走去。韓一鳴從前吃過大虧,不敢輕舉妄動,只是靜靜看著他離去。他站得高,直到目送他走了好遠,這才又回地面來看。
  地面上畫了一個圓圈,卻有一頭開了一個半寸左右的口子。並且那個圈子是用手在地上劃出來的,周圍的草葉都除得一乾二淨,那個圈子畫得入土三分,十分清楚。韓一鳴不禁擔憂起來,他不懂這其中到底是有什麼意思,但總覺不安。看了看四周的景物,便飛回村寨去。

  他到了村寨之中,四處尋找司馬凌逸。此時村寨之中家家戶戶都在忙著修整,司馬凌逸不知到哪裡去了。韓一鳴四處張望,又問了兩位師兄,才有人將他的方位指給韓一鳴。韓一鳴奔過去,司馬凌逸正在人家屋頂上相幫用厚草氈鋪墊。見他過來,道:「師弟,你找到了嗎?拿來給我。」韓一鳴將那道滕條拋上去,司馬凌逸也不動身,右手一招,便如空中有一隻大手將那根抓了過去一般,轉眼就到了司馬凌逸的手中。

  滕條粗而且硬,到了司馬凌逸手中,他雙手自滕條上撫過,便將它變得十分柔軟,如一根麻繩一般。滕條雖說比粗樹枝軟一些,但拿在手中,也是十分堅硬,要彎折它,需要很大的力氣。村人一般都是將滕條浸在水中,或者浸在油中,將之浸軟,然後再用來捆綁,等滕條再次風乾之後,又是十分堅硬,捆紮的東西也不會散落。村中最有力氣的男子也做不到空手便將才砍下來的滕條在手中輕易就彎折過來,並且如用麻繩一般用來捆紮。村人在下方看他將滕條用得與一跟繩子一般,圍了攏來看。

  韓一鳴不便叫他下來,只得在下方等著。看著司馬凌逸將屋頂修繕得差不多了,飛身一躍而下,才走上去,道:「師兄!」司馬凌逸道:「小師弟,怎麼啦?累了麼?那你去歇一會兒罷。」韓一鳴搖了搖頭道:「不是,我是有事想要問你。」

  司馬凌逸道:「哦,什麼事?」見他神色有些猶豫,又道:「咱們走開去說。」兩人走到僻靜之處,韓一鳴將看見平波道人門下弟子之事說與司馬凌逸聽,又將地上那個奇怪的圓圈也說與他聽。他心中總覺平波門人都有些鬼祟,心中總怕他們做些什麼於靈山諸人不利之事。

  司馬凌逸點了點頭,道:「嗯,師弟,你還記得地方麼?我隨你去看一看。」韓一鳴便是想讓師兄去看上一看,道:「我還記得,我這就帶師兄前去。」兩人御劍飛上天空。韓一鳴回村寨之前,確實在空中仔細看過那個方位。可是此時飛上天去,只見眼前全是茫茫林海,蔥蘢綠葉,哪裡有什麼分別,四周都差不多的景象,根本分不清楚該向何方去。

  在空中目瞪口呆了一陣,始終不知向何處而去。司馬凌逸道:「師弟,你真不記得方位了嗎?」韓一鳴又四處張望了一陣,依舊找不到來路,只得搖了搖頭,道:「師兄,算了,咱們回去罷,我,我真找不到那個方位了!」

  司馬凌逸道:「那,你還記得他畫在地上的那個符咒的樣子嗎?」韓一鳴驚道:「師兄,那真是個符咒麼?」司馬凌逸道:「我有些疑心,畢竟咱們也要小心些才好。」司馬凌逸修行已有年頭,不止道行精深,且也頗為厲害,韓一鳴聽他這樣一說,先在心裡細細想了一回,才道:「記得!」

  司馬凌逸道:「那好,你隨我來。」他返回地上,尋到一塊草地,道:「師弟,你來在這裡畫一畫我看!」韓一鳴道:「我畫麼?我怕我畫不像。」司馬凌逸道:「不怕,你先畫罷!」韓一鳴在地上蹲下來,先伸手在地上畫了個圓圈,卻不封口,畫好之後,先站起來看看,覺得也還畫的圓,有幾分相似了。又蹲下身去,將圓圈上的草都拔去,再將圓圈畫得深一些,直至入土三分。

  他畫完了站起來看了片刻,心裡覺得似乎像了,才對司馬凌逸道:「師兄,大約就是這個樣子,我畫的,也不太像!」司馬凌逸笑道:「哦,是麼,這已然很好了。」伸手自懷中取出定心針來,將定心針紮在那個圓圈之內,左手握拳,右手在圓圈內輕輕一按,定心針「嗖」地一聲,拔地而起,化為一道白光,直飛入雲霄裡去。便是在白天,那淡淡閃爍的白色光華也不被日光所掩沒。

  片刻之後,司馬凌逸道:「師弟,咱們上去看看。」韓一鳴隨著他,又御劍飛上天空,這次再飛上來,早就見定心針豎在空中,還是三寸左右長短,卻是定定地浮在空中。司馬凌逸左手一直握拳,此時抬起手,攤開手掌來,輕輕向上招了招,韓一鳴凝神細看,忽然只見下面那鬱鬱森森的莽林之中,白光閃爍。

  那是一道道和定心針上白色光華相似的的白光,自地而起,向著定心針上湧來,後面拖著長長一線。白光湧到定心針上,定心針如穿了無數長線的一顆大針,只是那淡淡的白色光華看上去並不零亂。

  司馬凌逸伸手將定心針拿在手中,輕輕一揮手,那些拖長的如白線般的白光都湧上定心針來,司馬凌逸揮指一彈,白光從中截斷,他將定心針收入懷中,道:「好了,師弟,咱們下去看看吧。」先向最近的一道白光飛去。

  二人來到地上,果然見一個圓圈,畫得與韓一鳴畫得一般無二。司馬凌逸蹲下身來,對著那個圓圈細看,韓一鳴站在一邊,心中忐忑。他唯恐這符咒真會於靈山諸位師兄弟不利,因而特意請了大師兄來看。司馬凌逸看了一陣,搖了搖頭,道:「這……咱們再去看看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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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ro 發表於 2007-12-11 11:43
第八卷 鳴淵寶劍 一五六、螢光
(更新時間:2006-11-12 21:16:00  本章字數:2275)


  二人又飛到另一個地方,地上也有如是一個圓圈,雖說大小尺寸或許有些微不同,但看上去與前一個並無區別。司馬凌逸看來看去,始終看不出其中奧妙,兩人又看了幾個地方,均是如此。司馬凌逸道:「看不出是什麼符咒,也不像是符咒。咱們先回去罷,你要是不放心,就請師叔們來看一看!」
  兩人飛上天空,司馬凌逸道:「師弟,我教你個法子,下回你就可以輕易找到自己曾經去過,又想找的地方了。」說著,自青金寶劍上一躍而下。他的修行已是靈山小輩弟子中最為高深的了,不用青金寶劍,也不會摔傷。他落到樹頂之時順手在樹頂之上摘了一片葉子,落地之後,將那片葉子在自己的金青寶劍上一貼,隨手就扔在地上。韓一鳴跟在他身後,莫名其妙,看了看地上的葉子,又向司馬凌逸看去。

  司馬凌逸笑道:「現下我的青金寶劍認得這片葉子,它自會去找,你看。」他左手提起青金寶劍,輕輕在貼過樹葉的地方一點,「刷」地一聲,青金寶劍帶著嘯聲,已向上飛去。韓一鳴十分意外,樹葉明明被司馬凌逸扔在了地上,青金寶劍卻向天上飛去,如何能夠尋到那片樹葉呢?

  只是他素來也不懷疑這位師兄的所能,但饒是如此,還是忍不住悄悄向地上瞄了一眼。只見地上青草離離,哪裡還有那片樹葉的影子?忽然司馬凌逸笑道:「你看。」只見青金寶劍不知何時已飛回到樹稍,懸浮在空中。

  司馬凌逸笑道:「師弟,你上去看一看。那片樹葉在我的青金寶劍上貼過,便與別的樹葉都不一樣了,去罷!」韓一鳴將信將疑,御使鳴淵寶劍飛上樹稍。只見青金寶劍浮在空中,劍尖微微顫動,劍尖所指,是一片樹葉。韓一鳴小心翼翼挨近去看,只見那片葉子上有著點點星輝,色澤果然與青金寶劍上閃爍的星輝一般無二。再看其餘的樹葉,卻沒有一片樹葉上有這樣美麗的星輝。

  韓一鳴又驚喜,轉身飛下樹稍,道:「師兄,這個法子真好。你教給我罷。」司馬凌逸道:「我不是已經教給你了嗎?不過要記得摘樹葉的時候,就一定要整片摘下來,而且要摘樹頂的!」韓一鳴道:「是,一定要摘樹稍的麼?」司馬凌逸笑道:「其實摘哪裡的都可以,不過還是摘樹稍的要好些。從前也有師弟們隨手摘取的,但是如若太低了,難免會被嚼吃樹葉生靈嚼吃了,那樣就再找不到了!」

  二人飛回村寨,又分頭忙亂,直忙到下午。眼看著金烏西墜,玉兔東昇,眾人都停下手來,吃過晚飯,各自歇息。韓一鳴心中始終掛著那個奇怪的圓圈,便是連吃飯的時刻,都想著要與師叔師伯說。一起吃過晚飯,黃靜玄道:「一鳴,你來。」

  韓一鳴本來也就要與二師伯說這件事,便跟著黃靜玄來到他與趙浩洋歇息之所。黃靜玄道:「我聽你大師兄對我說,你有事情不明白,想問一問我?」韓一鳴便將日間所見又說了一遍給二師伯聽,黃靜玄道:「一鳴,你是擔心這會不利於我們靈山麼?好罷,我隨你去看上一看!」

  二人悄悄自村中出來,黃靜玄既然不御使寶劍,韓一鳴也就不敢擅自御使,穿過村寨,直到走出村寨,直到身處樹林之中,黃靜玄才道:「咱們上去罷。」招出劈風寶劍來,韓一鳴正要召出鳴淵寶劍,黃靜玄已伸手拉著他的手臂躍入空中。

  韓一鳴剛要說話,黃靜玄已豎起一指,對他一劃。黃靜玄輕輕一劃,無聲無息,甚而動作也是極小,韓一鳴的嘴已張不開來,將說未說的話,全都被堵了回去。他愣了一愣,黃靜玄已伸手向地上一指。

  只見地上幾條人影,越過他們先前站的地方向樹林之中而去,看穿著打扮,正是平波道人門下弟子。黃靜玄拉著韓一鳴在上方跟著,只見他們前方都有亮光,想來是都點著眉心燈。他們先是奔走極快,不多時,就各自分開來,黃靜玄只跟住其中一人,看他到底要做什麼。

  那人走走停停,四處張望,不知他看什麼,他東張西望了一陣,便停住了腳步,連眉心燈都熄滅了。黃靜玄在空中止步,韓一鳴努力向地上看去,但深色深沉,下方又枝葉茂盛,地上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

  過了一陣,只見林中有一點點微弱的亮光輕輕閃動。韓一鳴初見之時以為那是平波道人門下弟子眉心上的眉心燈,但眉心燈與他靈山派的梵心燭火相似,各人的光澤都不相同。而那一點點的亮光,卻是同一種顏色,如同螢火蟲般閃閃爍爍,忽明忽暗。韓一鳴誤認做是螢火蟲,這些亮點都在移動。可是看了一陣,只見有兩個亮點移得近了些,卻比螢火蟲大得多了。眼睜睜看著那幾點螢光移了近來,想要看清是什麼,卻總是看不清。

  忽然有一點螢光不再移動,只在一個地方閃動,而另一點螢光卻還是向前方而去。只見站在一旁的那人就彎下腰去,對著地上不知做了些什麼,片刻之後直起身來,已是捧著那團螢光轉身回去。

  那人走了,黃靜玄卻不走,兩眼只是看著那遠去的一點螢光。韓一鳴頗想跟著去看個仔細,黃靜玄卻道:「咱們也去弄一點來吧,這可是好東西!」說罷,便拉著他跟隨已遠去的那一點螢光而去。

  他們跟了一陣,只見那點螢光已入了莽林之中,黃靜玄道:「好了,咱們下去。」拉著他落在地面上。韓一鳴不知為何二師伯不跟在那人身後,反要到這邊來,便師伯行事,總有他的道理,反正自己也口不能言。黃靜玄四方看了一看,尋了一棵大樹,在樹下站住。他不點焚心燭火,韓一鳴也不敢點。兩人站在黑暗裡,只不過在師尊身邊,韓一鳴並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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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鳴淵寶劍 一五七、馥芮
(更新時間:2006-11-13 20:08:00  本章字數:2304)


  只見遠遠的一點螢光閃動,忽明忽暗,向這邊而來。韓一鳴眼看著那點螢光越來越明亮,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大,不知為何,竟連呼吸都輕慢起來。那點螢光來得很快,轉眼已穿過樹林,來到他們面前。
  韓一鳴這才看清,這螢光閃爍的東西,乃是一棵草。這棵草與別的草不一般,葉子寬闊得多了,並且看上去也厚實些,葉片之中有一個小小的圓球。韓一鳴看了一陣,才明白那個圓球乃是長在葉身上的,不知是花還是葉。只是這棵草長滿了白色絨毛,草葉兩面都長著絨毛,密密層層,似乎那螢光便是自這絨毛上發出來一般。

  這棵草忽明忽暗,明亮時在一個地方,但暗下來後再次亮起螢光時,已到了另一個地方。不知它是如何過去的,韓一鳴只見它不停地挨近來,已是十分驚異了。他自來不曾見過花草會不在一個地方,而是四處跑動,此時看見,怎會不驚?

  那棵草來得近了,再次發出明亮光芒時,黃靜玄忽然伸出手來,向著它一抓,韓一明已見那棵草出現在了二師伯手中。黃靜玄微微一笑,轉回身來,右手對著韓一鳴喉間虛劃了一下,韓一鳴只聽自己的聲音問道:「二師伯,這是什麼?」

  黃靜玄笑道:「這叫馥芮。從前只在古書中看過,據說可以起死回生,療傷救命。只是生來靈性,不與別的草木一般永在一處,而是居無定所,很少見不是嗎?料不到是在這裡見到。走,咱們再去尋一棵!」說罷,拉了韓一鳴又躍上劈風寶劍。向另一點螢光而去。

  黃靜玄帶著他,又找了一棵馥芮,這才回村寨來。韓一鳴回到寨中,忽然想起那個符咒來,他一直不能說話,後來黃靜玄又一心尋找馥芮,幾乎都忘記了這事。一回到村寨中,韓一鳴便想了起來,道:「二師伯,那個符咒……」黃靜玄笑道:「那不是符咒,那是捉馥芮的圈子。馥芮雖是居無定所,但它離不開土地。想來平波道長是想走點捷徑,早些將失去的靈力補回來,因而叫門下弟子去找馥芮。馥芮被那些圈子擋住的,便不能再跑到別的地方去。」

  韓一鳴「啊」了一聲,道:「馥芮與木芝很相似呀!」黃靜玄愣了一愣,笑道:「一鳴,不要這樣想!雖說草木大多一樣,但你要是這樣想了,就不對了。他從前吃木芝是不對,但現下他病了,馥芮能治病療傷,他用來治病,便沒什麼不對的。若是一個人,病勢沉重性命垂危,那麼能用木芝救回他的命來也是好事。靈芝千年之後,也還是靈芝,只是變成人形,實則不是人的。用來救人,不好麼?」

  兩人回到屋中,早已是半夜了。韓一鳴正要告辭離去,黃靜玄忽然問道:「一鳴,到底是怎麼回事?」韓一鳴愣了一愣,黃靜玄已道:「一鳴,平波道長是受了什麼傷?」韓一鳴也不想不起來到底是經歷了些什麼,可心底知道,定是有過什麼的。只是想不起來,又都忍住了,只道:「弟子也不知道!」

  黃靜玄道:「是鳴淵寶劍麼?」韓一鳴一呆,黃靜玄道:「我想了許久,只有鳴淵寶劍,才能一下就將平波道長的靈力破去,我與你師叔聯手,也不能如此乾淨快捷。令他無還手之力,連拿出七環寶鏡都不曾拿出來!」黃靜玄道:「一鳴,你獨自遇上平波道長了嗎?我沒料到這麼快,不過好在你沒什麼出什麼意外!鳴淵寶劍本就會護主,畢竟是靈劍,與別的劍都不相似。靈山四劍,都各有靈性,鳴淵劍就更有靈氣了,畢竟這樣的劍,天下少有!」

  韓一鳴實記不起什麼來,只是點頭,並不應聲。黃靜玄道:「馥芮雖好,但平波道長便是將全天下的馥芮都吃下肚去,也再難恢復。少了兩百年靈力,若真是鳴淵寶劍所為,他必定恨你入骨,不過他也必定怕你。在他的靈力恢復之前,他不敢前來招惹你。而七環寶鏡,他也是用不了啦。這也好,這樣一來,這路上就省了不少事!」韓一鳴深知他話中之意,平波道人不能用七環寶鏡,靈山弟子便少了許多危險。他失去了兩百年靈力,不會再處處與靈山派為難,也算得是好事一件。

  他們在這裡又歇了幾日,待平波道人好些,才向前而去。那對夫婦的所贈金帛一概不要,那對夫婦萬般無奈,硬將那孩子頸中掛的白玉墜子解下來,說前方村寨都認得他這塊玉墜,若是路過,可以充足他們一路上食水。食水補給,乃是走遠路之人最為關切的事情,黃靜玄十分感謝,吩咐韓一鳴拿上。韓一鳴十分意外,正在猶豫中,黃靜玄已道:「一鳴,畢竟是你把孩子救回來的。你來收下罷!」

  韓一鳴只得接在手中,那對夫婦猶自將說將來若有所需,如何去尋找他們。韓一鳴只得訥訥應著,卻也並不聽在心中。只是將那小嬰兒看了看,見他肥肥白白,十分可愛,心中也覺與淡淡的淒酸與歡喜。村中眾人也備了些禮物相送,都是些山貨。黃靜玄堅持不收,再三央及,黃靜玄只得笑道:「我只要白米一把!」村寨中人雖不明白,但還是家家下去湊了許多白米出來。黃靜玄看了看,笑道:「一把足矣。」伸手抓了一把,拿出一塊素帕來,包在其中,便帶著靈山諸人,向南而去。平波道人閉門休養了這些時日,面貌上與從前倒沒什麼不同,只是神色全然變成了深深的怨毒。

  韓一鳴甚而有些怕他看過來,平波道人此時不再像往日,緊緊盯著他的後背。卻是在不經意之間一眼掃過,但就是這一瞥之中的狠毒與怨怒,也足以讓人心生寒意。韓一鳴對他失去了二百年靈力,絲毫不覺愧疚。只要想起那無辜去世的師姐,和險些被他害死的五師叔,便覺他該再失多去兩百年靈力。可是他失去再多的靈力,都不能挽回這些。韓一鳴也只能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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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接下來,他們會走到哪裡?請書友們關注下一章內容。非常感謝大家的支持,非常感謝!請喜歡這本書的朋友們給這本書投票吧!感謝!

  
huro 發表於 2007-12-11 11:44
第八卷 鳴淵寶劍 一五八、天之涯
(更新時間:2006-11-14 20:18:00  本章字數:2284)


  順下來的行程卻是十分順利,平波道人再也不曾與他們相彆扭,雖說黃靜玄不論對靈山門下還是平波門下都一如既往,但平波道人門下弟子似乎已沒了往日趾高氣揚的樣子,都默默跟在靈山弟子身後向前走去。
  這日中午,眾人走得滿頭大汗,黃靜玄見暑熱難當,便招呼眾人在路邊歇息。眾弟子正走得口乾舌燥、滿身是汗,一聽這話,都十分歡喜,在路邊歇下來,各自歇息,嚼吃乾糧。黃靜玄喝了口水,看了看前方,道:「平波道兄,咱們走了有四個多月了罷?」平波道人擦著滿頭的汗水,道:「是,快五個月了。」黃靜玄道:「依道兄看,咱們走到哪裡才算是個盡頭呢?」

  平波道人沉吟了片刻:「要不,咱們還是走到那個地方罷。到了那裡,已算是最南端了,你看如何?」黃靜玄道:「是,就依道兄所言,到那裡罷!」平波道人道:「似乎再走個半個月,咱們便可以回去了。只是……」

  眾弟子都圍在四周,聽得一清二楚。眾人想著的都是早日回去,心思卻又各不相同。平波道人門下弟子素來囂張,但自平波道人被鳴淵寶劍所傷以來,卻是老老實實,不再敢過於放肆。聽到即將能回去了,當真是心花怒放,只是當著師長的面,不敢出聲,各自在肚裡歡喜。而靈山門下,卻也是鬆了口氣,司馬凌逸與幾個年長些的弟子,從前便跟隨師尊下過靈山,都已習以為常,但聽到能回去,卻也覺鬆了口氣。韓一鳴一聽能回靈山,心中便是一陣喜不自勝。他原先並不覺靈山有多麼好,於他來說,再好的地方,莫過於已不能回去的家。但經歷這些時日,與平波道人相處了這些時日,卻覺靈山真是再好不過的一塊淨土。能早些回去,遠離平波道人,每日裡澆澆碧玉竹,與小乖做伴,心中的輕鬆自在遠遠超過此時。

  自從聽見要轉回靈山去了,每到太陽落山,他都覺心裡沉靜下去一些。這日晚間,看著最後一縷霞光消失,算了一算,又走了十日了。只是前方依舊是路途茫茫,不見盡頭,不禁也疑心,難道師伯的意思,竟然是要半途而廢嗎?他有些疑惑,又覺不該疑惑。師伯絕不會半途而廢的,可師伯那意思,卻是再明白不過了。難道再走幾日,便會走到天地的盡頭麼?

  天地的盡頭是什麼樣呢?韓一鳴頗想看上一看。畢竟天涯地角幾個字,只在書本上看見過,曾在書上見過,天地由「不周山」分開,也曾有書本上說,天邊由大龜的四隻腳支撐而起,想像那四隻腳,不知有多圓多粗。可真是如此的話,到了這裡,也該看見些形影了。但他走了這許多天,終不見絲毫異處,不由得越發想親眼看一看所謂的天之涯地之角。

  他想及此,便向前方看去。沉沉夜色下,實是難以想像天涯地角是什麼樣子。想了一陣,迷糊起來。正有些昏沉,忽然聽得身邊傳來「啪」的一聲輕響,聽起來似是誰不小心踏斷了樹枝。此間人多,難免有人會踏到樹枝,他雖是驚了一下,卻不放在心上。可是這聲響剛過,又是「啪」的一聲輕響。

  緊接著,又響了一聲。韓一鳴睜開眼來,四週一望,師伯師叔在的遠些,連平波道人也遠遠在呆在一塊大石上。三人呈現三足鼎立狀,將兩派弟子都圍在了中間。此時月光皎如霜雪,雖是深夜,展眼看週遭,卻看得一清二楚,只見平波道人門下弟子與靈山諸位師兄各在一邊,都已各自睡去。

  他與平波道人門下弟子除去每日的招呼之外,並無過多來往。但同行多時,便是陌生人,同行了這許多時刻,彼此也總有些相熟了。平波道人帶了八名弟子出來,有兩名弟子與劉欣竹在蟲蜃之中喪生,因而只有六名弟子跟在身邊。六名弟子一眼便可數得清清楚楚,都在那邊,已都睡熟了。而這邊連上自己,也是六名弟子,不見有何人走動。看了片刻,不再聽見聲響,便又合眼睡下。

  只是他閉上眼後不多久,又是一聲輕響傳來。韓一鳴再睜開眼來看,依舊沒有別人,想來是什麼小獸走動,踏斷樹枝也說不定。畢竟白天走了一整天,也有些疲累,他翻了個身,又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醒來,精神飽滿,又向前走。只是晚間,他睡下後不久,又聽到了那「啪」的一聲輕響,韓一鳴又睜開眼來,四處張望。如水月色之下山巒起伏,一眼望不到邊際,而近處再沒有別人。他閉上眼睛沒有多久,就又有聲響傳到耳邊。韓一鳴心中奇怪,但一想夜晚多是小獸行走之時,發出點聲響,也不足為奇。便不在意下。有師伯師叔在,小獸都遠遠在一邊,不敢近前來。

  他自下了靈山,只有初入那險惡山谷時被棒槌跳入懷中過,之後不知師伯師叔設了什麼結界,別的生靈在他們入睡之時,便再也進不來了。因而他並不擔憂小獸跑了近來。只是他閉上眼睛後,卻覺那聲響離他極近,似乎就近在咫尺。並且微有些驚悚害怕,不知為何,他許久沒有這種感受了,竟有些被平波道長盯著後背時的緊張。悄悄睜開眼來,看了一回,平波道人雖坐得遠些,卻也看得分明,他並不曾睜著雙眼。以平波道人的道行,似乎也不必自眼縫之中瞄他。韓一鳴閉上眼睛,片刻之後,那聲音又響了起來,只是響了幾聲,便沒了聲息。他將此事丟開,便睡了過去。

  到了清晨,眾人又醒來,向前趕去。韓一鳴算著已近半月,心中十分開心快意,腳下也越發輕盈了。走了整整一個白天,竟不疲累,到傍晚之時,還是興致頗高。傍晚眾人止住了腳步,黃靜玄對著前方看了看,道:「最多再走兩日,咱們就可以回去了!」韓一鳴一聽,不由向著他看的方位看去,只見那遠遠的前方,聳立著一道巍峨的山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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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鳴淵寶劍 一五九、腳印
(更新時間:2006-11-15 20:04:00  本章字數:2320)


  韓一鳴也看到過不少山梁了,雄奇壯麗的、清秀挺拔的、陡峭險峻的,但從來不曾看見這道山脈上這樣雄渾的山梁,連綿起伏數十里。山梁之上,一道銀白雪線,在陽光之下熠熠生輝。向左右望去,目之所及都是這道山脈。在極其遙遠的地方,還有幾座雪白的山頂顯露出來。韓一鳴幾乎懷疑,這道山樑上接天頂。這就是天之涯麼?這樣一道山梁,也算得上天之涯了。
  最多兩天,就能走到天之涯,便能回靈山了。韓一鳴望著那青蒼蒼的山脈,輕輕歎了口氣。眾人都睡了,他還是看著那道山脈。看了好一陣,微有些朦朧,忽然「啪」的一聲輕響傳入耳中。

  這聲輕響在這三個夜晚之中,都在他耳邊出現,韓一鳴十分奇異,不知是何種小獸,總在附近出入。睜開眼來看了一看,不見動靜,搖了搖頭,如此而已。抬起頭來,向那山梁望了一眼,又低下頭來。

  便在這時,韓一鳴看見地上有一塊凹陷,一塊不大的凹陷,正是個腳印形狀。這腳印正在他前方不遠處,若不是低下頭來,他也不會看見。腳印印在一塊鬆軟的青苔上,想來此地昨晚下過大雨,他們坐下來時,地上還十分潮濕,不知師伯與師叔施了什麼法術,人人所坐之地都並不濕潮。而身邊之地,卻還是又軟又潮,輕輕一壓,便有水自泥土之中滲出來。這個腳印不知是誰不留神踩上去的,這裡潮濕不說,還有些泥濘,走得眾人腳上全是泥土。

  韓一鳴閉上眼睛,不多時,又是一聲輕響「吱」,似是什麼東西踩在了泥裡一般。韓一鳴並不在意,只做聽不見。接著又響了兩聲,卻離他十分近。睜開眼來,眼前依舊什麼都沒有。韓一鳴不禁暗道自己太過緊張了,他此時已有睡意,打了個哈欠,眼皮便慢慢合了下來。

  便在眼皮將閉未閉之時,看見自己前方兩尺左右的地方,也有一個腳印。韓一鳴不禁奇異起來,似乎自己先前看時,這裡並沒有腳印,怎麼才這片刻之間,便多出一個腳印來。他睜開眼來對著腳印看了一看,又四周看了一看,這才發現這腳印並非一個,而是有好幾個。自己面前一個似是最後一個,難說是自己踩的也說不定。

  他又合下眼簾來,片刻之後,又是「吱」的一聲輕響。韓一鳴並不理會,但那聲響卻又響了一聲。韓一鳴煩不勝煩,睜開眼來,又看了看四周,依舊如常,打了個哈欠,猛然間瞪大了眼睛。地上那幾個腳印似乎有些不對。

  韓一鳴心驚起來,先前他看見最後一個腳印,乃是在自己前方兩尺左右,正橫在自己前方。而之前有的幾個腳印都在自己的左前方,沒有超過自己右手的。而此時,自己的右手邊,赫然多了兩個腳印!

  韓一鳴記得再清楚不過,自己的右前方並沒有這腳印,可此時卻無端端多了兩個腳印。韓一鳴摒住呼吸,仔細回想,禁不住毛骨聳然。那並不是小獸的足跡,那就是人的腳印!並且是光著腳的腳印,連足趾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們這些人中,人人都穿了麻鞋,並沒有人人光著腳!這一下,韓一鳴不敢出聲,低下頭來,向兩邊瞄了瞄,不見動靜,心知叫師伯來看,只會是徒勞師伯。如若這個腳印真是這時有人踏出來的,自己一動,他必定就先跑了。

  思索片刻,依舊閉上眼睛,卻仔細聆聽。他閉上眼沒多久,就又傳來一聲響,韓一鳴微微將眼皮開了一縫,向著聲音來處看去,果然在他右前方,出現了第三個腳印,連足趾印都看得清清楚楚。他雖不意外,卻還是因這個腳印全身汗毛直豎。摒住了呼吸,雙手緊緊握成拳頭仍舊微微發抖,連額頭上都沁出汗珠來。

  只見前方地上,又有一個腳印出現,並且是慢慢陷下去。韓一鳴是用心細看,因而月色之下看得格外分明。先是看見地上的青苔微微陷下去,接著就陷得更深了,甚而連從下陷中滲出來的雨水都看得一清二楚。看不分明的事物,總是越發令人恐懼,韓一鳴緊張萬分,忽然想起師伯教的靜心而看,閉上雙眼,努力將心中的恐懼、驚慌都拋之腦後。

  平靜呼吸,安寧心神,過了一陣,悄悄將眼睛睜開一線。可他始終看不到什麼,也許是知道什麼東西便在身邊,便是打定了主意不害怕,一睜開眼來,還是有些瑟縮。心知不行,又閉上眼,拚命將心中的恐懼都趨逐開來,寧定呼吸,這才慢慢睜開眼來。

  他悄悄對著自己的右手方看去,只見又一個腳印出現在那方,他寧神細看,忽然一個淡淡人影在腳印上方顯現出來。這個人影淡得如煙霧一般,似乎就是一團煙霧,只是凝成了人的形狀。韓一鳴摒住呼吸,從眼縫之中對著那團煙霧細看。

  煙霧慢慢濃了起來,似是一個人的背影背對著自己。只是這個背影身形瘦高、膚色深濃,光著上身,赤著雙腳,連雙腿都裸露在月光下,只有腰間裹著一件看不分明的東西,想來是他的衣裳。韓一鳴還未見過這般黝黑的膚色,可是這該算是個人嗎?韓一鳴不能設想一個人會變成煙霧的形狀,似乎還有些隱隱透明。

  可這人又不能說是煙霧,他每走一步,腳下都會有腳印,韓一鳴只覺汗毛直豎起來,剛想叫「師伯」,猛然想到有師伯、師叔和平波道人三人守護,這人還能跑到這裡來,並且不驚動他們,可見並非等閒之輩。因而又忍住了,悄悄偷看。

  只見那個人影走到平波道人的一個弟子身邊,伸出手來。那隻手如雞爪一般,手指修長、筋骨畢現,指甲尖尖。手上的膚色是黧黑之色,指甲卻白得如紙一般,更將那手襯得黑瘦不堪。那個人影走到平波道人弟子面前,蹲下身去,抬起手來,那隻雞爪一般的手忽然就插入了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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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ro 發表於 2007-12-11 11:44
第八卷 鳴淵寶劍 一六零、嬌艷
(更新時間:2006-11-16 20:04:00  本章字數:2267)


  韓一鳴猛然張開眼來,他雖厭惡平波道人及其門下弟子,但見一隻手插入那弟子胸口,如插入豆腐之中一般輕易,哪裡還忍得住,張口欲呼。忽然另一隻黑如雞爪的手對著他一抓,韓一鳴就覺心口一緊,不知是什麼緊緊捏住了自己,聲音便發不出來。似乎身上箍上了一個鐵箍,還慢慢收緊,連呼吸都困難起來,動彈不得,片刻之後,眼睛都脹痛起來!
  只見那個人影蹲在平波道人弟子面前,手插在他胸口之內,韓一鳴有心叫嚷,卻是無法出聲,只能眼睜睜看著。平波道人的弟子也恍似沒有察覺,依舊沉睡,還發出微微鼾聲。韓一鳴兩眼脹得厲害,似乎便要脫眶而出,連兩個太陽穴都疼痛起來,腦中有了尖銳的鳴叫聲。

  他閉眼片刻,又張開眼來,死死盯著那個人影。片刻之後,那人影收回手站起身來。那隻手上不知是沾了什麼,一滴滴向下滴著,卻是淡淡的綠色,雖說不像是血,但韓一鳴卻不寒而慄,哪敢細究,只是咬緊牙關,生怕自己一細究就連看的勇氣都沒有了。

  那個人影站起身來,韓一鳴越覺頭腦昏沉,身上乏力,越發緊咬牙關。此時他不再是自眼縫之中偷看,而是睜大了眼,看著那個人影,只見那個人影慢慢轉過身來。

  隨著那個人影轉回身來,韓一鳴只覺眼前一亮。那是一個女子,轉過身來的是一個女子。韓一鳴早有準備,就算轉過來的是一個面目猙獰的山精樹怪,他也不會意外。這個身影自背後看上去並不粗壯,瘦高而已,他的腦後全是亂糟糟的毛髮,韓一鳴早不做人想,只認是個惡狠可怕的怪物。哪知轉過身來,卻是一個女子!

  這個女子一轉過身來,韓一鳴便覺眼前一亮。他自來也沒有見過這種異樣美麗的女子,月光下她的肌膚色澤深濃,高鼻深目,兩道濃黑如墨勾畫的眉毛下,一雙深邃的眸子亮若星辰,正對著他望來。片刻之後,她稜角分明的嘴角輕輕向上一挑,挑出一抹嬌媚的笑容,艷絕無雙。她轉過身來,便對著韓一鳴走來!

  韓一鳴意外之極,哪裡料得到轉過身來會是這樣一個美麗的女子。他從未見過這樣嬌艷的女子,分外妖嬈。頭上掛著無數串寶光閃閃的纓絡,連臉龐上都籠著一圈金色的光輝。她身上露出一件翠綠描金的衣衫,緊緊貼服在身上,胸前露出大片肌膚來。韓一鳴不覺有些不敢直視,卻是轉不開頭去,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走近來。她伸手將斜裹著一條紅色花紋掐金邊的輕紗,攏得緊了些,華麗無比,曲線玲瓏,露出一邊骨肉均婷的肩膀和同樣美麗的小腿。她赤著的雙足上套著一連串腳鈴,顯得小腳修長渾圓,足面上描繪著與手上相似的繁華美麗花紋,輕輕落在地面上,不禁讓韓一鳴想起「步步生蓮」這四個字來。

  韓一鳴目不轉睛看著她,自來也不曾見過哪個女子穿成這樣,裸露出大片肌膚。連她濃艷的笑容也不曾在別的女子面上見過,她的雙眼,真當得上明眸善睞,襯著黑色的眼眶,更加秋波流轉。靈山之上,白櫻與她的弟子,雖然也是十分美麗,卻都端莊得讓人不敢細看,細看於她們來說,與褻瀆無異。比之他曾變成樹身見過的那個神秘的美麗女子,眼前這個女子更加誘惑,她的眉眼與清麗無雙絕不相關,卻活色生香,笑容之中有一絲輕蔑,更加媚態橫生,讓人迷惑。

  她一步步走近來,韓一鳴只是呆呆望著,這個女子每一個舉動都又輕又慢,似乎知道自己十分誘人,故意將動作做得更加完美些一般。韓一鳴心中有些迷糊,不知為什麼,只覺那女子對著自己一笑,自己就有些沒了力氣。可她每走近一步,背上的寒意就重一些。她的笑容十分媚惑,看了之後,全身就軟綿綿地,似乎什麼想法什麼念頭都沒了,又似乎從來沒有過的蠢蠢欲動在心裡輕輕湧動。而他背上的汗毛卻全豎了起來!

  那女子向前走了兩步,對著他又是露齒一笑,韓一鳴尚不自知,已回了一笑。那女子微微伸手一招,韓一鳴已自地上飄了起來,向著她飄去。韓一鳴神志迷糊,背心卻越來越冷。也因這一點寒冷,讓他心頭還有一絲清醒,雖是身不由己地向前飄去,心中卻是警覺起來。

  離那女子越近,她的笑容便放得越大,整個天地間都充滿了她那極有意味的笑容、她雪白小巧的雙腳和她十指尖尖的雙手。她的笑容看過之後,便會難以忘懷,整個人都會陷溺其中,不再有其思雜念。韓一鳴昏昏沉沉間,只見她櫻唇又是輕輕一挑,伸出手來,便向自己伸來。

  她的手心手背,都描繪著細細的花紋,手腕上掛著一連串細如髮絲的鐲子,隨著她的手腕晃動,輕輕發出細碎的響聲。那隻手並不瑩潤無骨,卻因那些細細的花紋而顯得分外美麗。慢慢地伸到他面前,撫上他的胸口。韓一鳴頭腦昏沉,連手指都不想一動,只是呆呆看著她手上的美麗花紋。

  忽然胸口一熱,針刺般地痛楚自胸前傳來。痛楚讓他瞬間便清醒過來,身上十分疼痛,全身都有被緊緊捏住的疼痛,而胸前傳來的卻是椎心刺骨的疼痛。韓一鳴慢慢低下頭來,只見一隻枯木一般的手,正插在自己的胸前!愣了片刻,向著那個女子望去,只見她臉上兩眼圓睜,眼白越來越大,嘴角下彎,驚愕不已。再低頭一看,插自己胸前的手,已不再是肌膚潤澤,而是色澤失敗,青筋暴露,猶如枯木一般可怕!直過了手肘之後,才又是那雪白瑩潤的肌膚!

  韓一鳴掙扎不動,低下頭來,只見胸前似乎有什麼在波動,那女子飾著美麗花紋的手已變得更黑更枯,連骨骼形狀都露了出來,直至變成他先前見過的那只枯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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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女子是什麼?請書友們關注下一章內容。非常感謝書友們的支持,非常感謝!請喜歡這本書的書友為這本書投票吧!



第八卷 鳴淵寶劍 一六一、噩夢
(更新時間:2006-11-17 19:50:00  本章字數:2280)


  此時已連手肘之上,都變了樣子,他先前見過的那黝黑細長的胳膊顯現出來,筋脈盡顯、猙獰可怕!韓一鳴咬牙忍著胸口疼痛,收束心神,右手食、中二指一動,鳴淵寶劍脫鞘而出!
  韓一鳴兩指對著面前的那個女子一指,鳴淵寶劍金光閃爍,數道金光便對著那女子而去。金光去得快,韓一鳴料著必然打中,那知胸口忽然一痛,似有什麼要脫出去一般。那女子抬起另一隻手來遮住了臉,已能見她明艷的櫻唇變得青紫猙獰,櫻唇旁邊的肌膚也變成了青灰之色,她忽然整個人都轉過身去,那只插在韓一鳴胸前的手用力向外掙扎,可是不知為何就是掙脫不了。幾道金光轉眼已飛到她腦後,她猛然間化為一道煙霧,就這麼消散於無形!

  韓一鳴一跤跌倒在地,只覺全身都要散了開來一樣,胸前依舊劇痛,向胸前一看,並無異樣,連衣裳都是好的,別說破洞,連一點灰塵都沒沾上!忽然有人落在身邊,道:「一鳴,你怎麼啦?」正是趙浩洋,韓一鳴想要說話,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趙浩洋的臉在他面前晃了幾晃,便是一片漆黑。

  待得再睜開眼來,頭頂已是朗朗晴天。韓一鳴動了一動,有人道:「一鳴,你怎麼樣了?」正是黃靜玄。韓一鳴動了一動,身上一如往常,並無不適,連忙坐起身來,四週一看。只見諸位師兄離得遠些,正在說話。趙浩洋端坐在一塊大石之上,平波道人在那邊與他的弟子說話。似乎昨晚所見,那面帶笑容的女子,那瘦削可怕的背影,都是自己的噩夢。

  可那畢竟不是夢,冷汗自背心流下,汗毛直豎的感受,韓一鳴還記得一清二楚。連胸前的疼痛,也似乎還留有餘韻,忍不住伸手按了按前胸。手到之處,堅硬無比,無相寶鏡正靜靜躺在懷內,難道昨晚,是無相寶鏡救了他一命麼?

  「一鳴?你看見什麼了?」黃靜玄的追問在他耳邊響起,韓一鳴回過頭來,只見黃靜玄兩眼對著自己,神色中頗有探究之意。一時間,千言萬語湧到口邊,正要訴說,眼角閃過一道青光,韓一鳴向青光瞥了一眼,又忍住了。平波道人心思狠毒,不是等閒之輩,便是少了兩百年靈力,也不可小看,因而只是不言語。

  黃靜玄道:「一鳴,你昨晚怎麼啦?我聽到你這裡有聲響,你看見了什麼異樣麼?」韓一鳴向平波道人看了一眼,點了點頭。黃靜玄道:「好了,不打緊的,你說罷。我們與平波道長是一路同來,若是有了什麼,也該讓道長知道。道長知道了,大家齊心協力,才能共保平安!」韓一鳴雖是不願,但一想果然不錯,咬了一咬牙,將昨晚所見都說與他聽。

  他先說了一連三個晚上聽到異聲,又說那可怕怪異的女子,才說及一半,黃靜玄已變了面色,道:「詰利摩訶!」韓一鳴不明所以,但收住了口。黃靜玄又問道:「一鳴,你一連三個晚上都聽見有人進來麼?」韓一鳴聽不懂師伯的前四個字,但後面是聽明白了,點了點頭,黃靜玄道:「你果然沒有聽錯麼?」韓一鳴愣了一愣,道:「師伯,弟子不曾聽錯。」黃靜玄沉默片刻道:「你等一等!」揚聲道:「平波道友,師弟,你們也來聽一聽!」

  平波道人本就在旁邊窺伺,幾乎是立時便來到面前,趙浩洋也踏空而來,二人坐下,黃靜玄示意韓一鳴自從細說,韓一鳴又重頭細說。待說完了,只見三個人都變了臉色,都道:「詰利摩訶!」互相以目示意。平波道人搶先問道:「你昨晚看見有人將手插在我弟子的心口之中?」他面上神色頗為緊張,韓一鳴愣了一愣,點了點頭。

  平波道人向他門下弟子坐的那邊看了一眼,只見六個弟子依舊坐在那邊,並無異常,便又向韓一鳴看了一眼。黃靜玄道:「一鳴,你果真看見了?不曾看錯麼?」韓一鳴搖了搖頭,也向平波道人的弟子所在方位看了一眼,看見昨晚被那只枯乾如雞爪似的手插入胸口的那名弟子,也在那邊,忍不住道:「我親眼所見,便是他!」說著伸手一指。

  平波道人看了看那名弟子對韓一鳴道:「你沒有認錯罷?」韓一鳴搖了搖頭,平波道人道:「好,那我叫他過來!」隨即叫了那名弟子過來,問道:「你昨晚沒有做噩夢罷?」那弟子搖了搖頭。他特意將「噩夢」兩個字咬得極重,眼睛對著韓一鳴一瞟。意在譏刺韓一鳴昨晚是發噩夢。

  黃靜玄知他用意,卻是不好說什麼。韓一鳴雖是反感他的語氣,但畢竟這事事關要緊,犯不上與他動氣,便轉過身對那名弟子看去。只見他身著青衣頭頂道冠站在面前,背著黑桃木劍,也看不出有什麼不同。可是昨夜明明是看見那只胳膊伸入了他的胸口的,他怎麼還能好端端在這裡站著?

  但轉念一想,自己不也是被那隻手插入了胸口嗎,自己不也沒事嗎?可是韓一鳴深知自己胸前揣著無相寶鏡,不知是不是無相寶鏡救了自己。可是不知那弟子胸前是否也揣著什麼寶物,因而得以活命。

  這弟子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似乎就是嘲笑他昨晚的噩夢,韓一鳴十分不解。黃靜玄道:「一鳴,你確實不曾看錯麼?」韓一鳴自己都有些疑心起來,可是他清楚記得,那不是自己的夢,那個女子煙視媚行的樣子,那影子粗野獰惡的樣子,還有那背心的冷汗,讓人難以忘懷!

  趙浩洋道:「一鳴,昨晚你的鳴淵寶劍忽然出鞘,將我們驚醒!我趕到你身邊,你一句話都沒說,就倒在地上!你二師伯四周看了一回,什麼都沒看見!若是什麼妖邪,哪裡逃得過你二師伯的眼睛?」他這樣一說,韓一鳴更加迷惑。師伯、師叔與平波道長都毫無察覺,難道果真是自己的噩夢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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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究竟是不是噩夢?那名弟子是不是已經死了?請書友們關注下一章內容。明天是新的章節了,希望大家繼續支持投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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