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納妾記 作者:沐軼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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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shingzen 2007-9-12 11:50: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7 1000209
huro 發表於 2008-9-19 14:35
第376章 大陰謀


  水牯子說道:「頭一天晚上,我去找我娘商量第二天去琵琶巖看仙女會的事情,聽說我娘到梨春園來攬洗衣服的活來了,我就到了梨春園找到了我娘。趁這機會我偷偷找到了春紅,正說話的時候,就知道彭老爺子您們要來梨春園。春紅就讓我自己走,然後她就出去了。好不容易見到她,我自然不願意走,趁她們到門口迎接你們的時候,我偷偷溜進她房裡躲了起來。」

  楊秋池有些奇怪,南宮雄派出的先期到達的護衛們不是將這梨春園進行了安全檢查嗎,怎麼沒查出他來呢,奇道:「你躲在她房裡什麼地方?」

  「躲在床上的被子裡。」

  楊秋池一愣,隨即笑了。妓院的姑娘們被子經常要用,這種鄉鎮裡的妓女沒有城裡的那麼有修養,這被子也就懶得疊來疊去的,包括春紅房裡的也一樣。

  護衛們檢查的時候是不會翻開春紅姑娘的被子來檢查的,春紅的床很大,又堆得有了好幾床被子,隨便躲在一床下面,倒也不容易發現。難怪護衛們沒有將他搜出來,看來這是一個安全隱患,得提醒南宮雄等護衛,以後這被子也要翻看一下是否藏得有人。

  楊秋池問道:「你就不擔心被春紅的嫖客發現?」

  「春紅姑娘已經和彭老七定了婚,從那以後,除了彭老七之外,不接其他客人的。」

  看不出,這小子還挺有心的,隨即想起自己和春紅那一場差點就發生了的風流韻事,這小子肯定也偷聽到了。不由的又好氣又好笑,桌子一拍。說道:「你躲在人家姑娘的被子裡,是何居心?」

  「我……我是想晚上和她……和她做那事……」

  「你們以前做過嗎?」

  「沒……沒有。」

  「那你怎麼知道春紅願意呢?萬一她叫喊起來,將你扭送官府怎麼辦?」

  「我知道她不會地……,而且,我沒錢。平時是進不了梨春園的,也見不到春紅,將來她要嫁給了彭老七,就更沒機會了。所以……我就這樣做了。」

  「你娘呢?他沒找你嗎?」

  「後來聽她說找了的,沒找到,以為我走了,便抱著髒衣服離開了。」

  「後來呢?」

  「後來……後來……」水牯子微微抬頭看了一眼楊秋池,「後面大老爺您和春紅就進來了。說了一會話之後……。春紅就脫了衣服上了床,然後大老爺您就走了。接著春紅就開始哭。我本來想和她說話,可老鴇上來了,問春紅怎麼回事,春紅沒理她。只是一個勁地哭。勸了好久,直到彭老七來了,春紅罵他不是人,要悔婚。彭老七就打了她,還要強暴她,春紅拚命反抗。最後彭老七讓老鴇拿來酥麻散給春紅強行灌下,接著就強姦了她,然後就走了。」

  「他們沒發現你嗎?」

  「沒有,我躲在床裡的一床被子下,他們兩在床邊。床很大,碰不到我。」

  「後來呢?彭老七走了之後你也接著強姦春紅姑娘。對嗎?」楊秋池冷冷道。

  「春紅是自願的,我沒強姦她。」

  「放屁!」楊秋池火了,「春紅姑娘服了酥麻散昏睡,你利用她昏睡之際將她姦淫,這不是強姦是什麼!」

  水牯子不說話了,漲紅著臉低著頭。

  楊秋池道:「你離開春紅房間是什麼時候?」

  「大概五更天。」

  「你是如何離開地?」

  「我悄悄出了春紅的閨房之後,躲在園子裡,本來準備等大門開了再偷偷溜出去的。後來彭家莊的丫鬟翠環來了,門沒關,我就從大門出去了。」

  楊秋池問:「翠環來幹什麼?你知道嗎?」

  「不知道,我離得遠,聽不見他們說話。

  目前,翠環殺死春紅地可能性最大。只是她現在帶著彭家福失蹤了。看來,有必要對翠環進行海捕。

  楊秋池吩咐金師爺給水牯子的故意傷害致死彭四和強姦春紅的罪行錄了口供,捕快們將水牯子鎖了起來,帶了出去。

  魏氏一見兒子被鎖,頓時瘋了一般衝了上來,緊緊抱著水牯子,說道:「我的兒,你怎麼了?」轉身跪在楊秋池面前,連連磕頭:「大老爺,我兒子犯了什麼罪啊,為什麼要鎖他?」

  楊秋池心底裡還是很同情這魏氏的,他不想將這個壞消息告訴她,便向金師爺看了一眼。

  金師爺說道:「你兒子趁春紅姑娘被灌了藥昏睡之際,強姦了春紅姑娘。」

  「啊!」魏氏驚慌失措連聲道:「不不,肯定弄錯了,不會是我兒子干地,大老爺,我兒子冤枉啊!」

  「他自己都承認了,怎麼冤枉他了?」金師爺抖了抖手中的口供。

  「不,不!」魏氏看向她的兒子水牯子,叫道:「兒啊,你快告訴他們。這件事不是你做的,你沒有

  強姦春紅那個賤人,對吧!你快說啊。」

  水牯子低著頭說道:「娘……孩兒不孝,做錯了事。以後不能照顧你了……」

  魏氏眼中滿是絕望,一雙手亂抖著,臉色煞白,喃喃問道:「我兒子會死嗎?」

  金師爺歎了口氣:「強姦者、絞。更何況他還犯有斗傷人罪。」

  魏氏彷彿筋骨被抽掉一般,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楊秋池最害怕見到的就是這種情景,心中一聲歎息,邁步就往外走。

  魏氏忽然像發了瘋一般跪爬了幾步,攔在了楊秋池面前,磕頭如搗蒜一般:「大老爺,求求您。饒了我兒子吧,他爹死得早,可憐我母子相依為命苦撐到現在,求求您了。」伸出手就要去抱楊秋池地腿。

  徐石陵搶上一步,伸出手按在她的肩膀上。魏氏全身一震,半分都動彈不得。

  楊秋池道:「放開她吧。」

  徐石陵應了一聲,這才緩緩撤回手掌,依舊警惕地盯著魏氏。

  魏氏一個勁猛磕頭。額頭上已經滿是鮮血,苦苦哀求著。

  楊秋池道:「你兒子犯了王法,當然要依律問罪,如果僅僅哀求一下就可以免罪,那還要王法幹什麼!」

  這下子魏氏傻了眼了。一時之間蒼老了許多,見楊秋池邁步又要走,她知道,自己這個平頭老百姓,平日裡要想見到知州大老爺。還能說上話,那可比登天還難,眼前這機會轉瞬即逝,往前跪爬了一步,說道:「我知道彭老爺子的公子被誰抓走了,我如果說出來。能不能饒了我兒子的命?」

  楊秋池一愣,盯著魏氏:「你知道彭家福地下落?」

  魏氏點點頭,額頭上的鮮血順著鼻翼流淌了下來。

  「在哪裡?」

  「大老爺,我可以告訴你們,但能不能免我兒子一死?」

  楊秋池沉吟了一下。道:「彭家福是咱們四川省布政使表叔地唯一愛子,如果你能提供線索偵破這件案子。可以算得上重大立功,我想會網開一面,免你兒子一死的。」

  「當真?」

  楊秋池點點頭:「本老爺可以打保票。」

  魏氏大喜,連連磕頭:「多謝大老爺!」

  「你說吧。彭家小少爺被誰劫走了?」

  「彭家丫鬟翠環。」

  楊秋池氣道:「這一點傻子都知道,這翠環與小少爺一併失蹤,當然翠環最有嫌疑,這還用你來說嗎?」轉身就要往外走。

  「大老爺!」魏氏急聲呼喚,跪爬了幾步,攔住了楊秋池。咬了咬牙,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說道:「還有別人參與了,而且……而且他們有一個大陰謀……」

  「大陰謀?什麼大陰謀?」

  魏氏左右看了看,低聲道:「這件事與大老爺您有莫大關係,民婦只能私下裡和大老爺說。」

  楊秋池哦了一聲,盯著魏氏,看來這魏氏一定知道些什麼東西,難道這起綁票案還有隱情嗎?點點頭:「好,你跟我到屋裡說話。我帶上我妹妹,這可以吧?」

  「好。」魏氏看了看宋芸兒,低聲道。

  楊秋池前頭邁步進了房間,魏氏跟在身後,宋芸兒走在她旁邊,小心提防她暴起傷人。

  進了房,掩上門,楊秋池在凳子上坐了下來,對魏氏道:「好了,你說吧。」

  魏氏跪倒,臉色慘白地低聲道:「大老爺,劫走彭少爺地是翠環和龍老頭。」

  「龍老頭?」楊秋池一愣,「梨春園看門的龍老頭?」

  「就是。」

  「你是怎麼知道地?」

  「我……我無意中……無意中偷聽到了他們兩的談話才知道地……」

  「在哪裡聽到的?說清楚一點。」楊秋池對魏氏的吞吞吐吐有些不耐煩。

  「在……在梨春園裡……」魏氏聽出了楊秋池的不悅,急忙說道。

  楊秋池想起了水牯子說的魏氏那天晚上到梨春園裡攬洗衣服地活,也許魏氏攬活的時候無意中聽到了。不過,隨即心中一動,想起一件事情,冷聲問道:「你是什麼時候偷聽到龍老頭和翠環的談話的?
huro 發表於 2008-9-19 14:35
第377章 母愛真兇


  魏氏想了想,這才說道:「下午……」

  「你說謊,那天下午翠環一直在彭家莊,就沒離開過。」

  那天下午,宋芸兒一直在水婉淇那裡泡蘑菇,查找水婉淇用硯台砸彭四腦袋的事情,翠環是水婉淇的貼身丫環,一直在一旁沒離開過。因此,楊秋池斷定魏氏在說謊。

  魏氏慌亂地說道:「我記錯了,是……是晚上。」

  「晚上什麼時候?」

  「大概……大概一更天的時候」

  這一次宋芸兒忍不住說道:「胡說!一更天的時候,翠環也在彭家莊,沒有離開過!我親眼看見的。」宋芸兒那天晚上夜探水婉淇的臥室,看見水婉淇給了翠環臉上一記九陰白骨爪。

  魏氏更是慌亂,支吾著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楊秋池察言觀色,明白了裡面肯定有隱情,而且這隱情他已經猜到了一個大概,表面上卻絲毫不動聲色,也不急著窮追猛打,繞開了這個話題,說道:「你偷聽到了什麼?」

  魏氏暗自鬆了一口氣,說道:「我聽到他們說第二天要翠環將彭少爺帶出來綁走。」

  楊秋池道:「他們綁架彭少爺幹甚麼?為了要贖金嗎?」

  「不是,他們……他們是要……」魏氏說道這裡,微微抬起眼簾,瞟了一眼楊秋池,又問道:「大老爺,這件事真的關係重大,我說出來,你真的能饒我兒子的性命嗎?」

  對於這個問題,楊秋池已經思考過。

  水牯子用石頭砸彭四,要用現代刑法來量刑的話。屬於故意傷害致人死亡,且是多因一果,他只承擔大部分責任而不是全部,加上事出有因,動機不算卑劣。又有未成年人這個法定從輕、減輕處罰情節,所以,判個幾年有期徒刑就不錯了。

  在古代,強姦罪要被處以絞刑。而現代刑法對強姦罪的處罰比古代要輕得多。一般情況下只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只有輪姦、強姦致人重傷死亡等,才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

  所以,按照現代刑法,從所犯罪名上看。水牯子判不了死刑,另外,他屬於未成年人,依法不能判處死刑。因此,深受現代刑法教育地楊秋池內心裡。就算沒有魏氏立功這件事情,他也不打算判水牯子死刑。

  不過,楊秋池已經發現這魏氏一定偷聽到了什麼重大秘密,他要用魏氏擔心水牯子被判死刑這件事來逼迫魏氏將這個秘密說出來。

  楊秋池點點頭:「本官剛才已經打了保票了,只要你提供的線索能找到彭家小少爺,我就留你兒子一條命。」

  「好。」魏氏下定了決心,低低地說了一句話。

  聽了這話,楊秋池渾身一震,和宋芸兒相互看了一眼,都是十分的震驚。

  楊秋池沉吟了片刻。緩緩說道:「那你知不知道龍老漢與翠環他們將彭家小少爺關押在什麼地方?」

  「就在梨春園裡!」

  「梨春園裡?什麼地方?」

  「具體我不知道,我只聽他們兩說綁架來了之後就藏在梨春園裡。」

  楊秋池腦袋一轉。就已經明白了為什麼要藏在梨春園了,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那個翠環憑空消失,她如果離開恩陽鎮,一定會有人注意到地,所以她很可能與彭少爺都藏在梨春園。梨春園非常大,是恩陽鎮最大的妓院,龍老漢又是裡面看門的,要隱藏兩個人那是輕而易舉的。

  當然,為了防止這彭少爺喊叫,他們肯定用酥麻散之類地藥將其迷倒了。

  既然知道了目標,那就好辦了。楊秋池將南宮雄叫了進來,到裡屋嘀咕了好一會,南宮雄這才匆匆而去。

  楊秋池回到外屋,在凳子上坐下。

  魏氏磕頭道:「我已經將偷聽到的大陰謀說了,求大老爺依照諾言饒了我兒子性命。」

  楊秋池正在思索著剛才魏氏所說的那個大陰謀,聽了她的話,隨口說了一句:「那要看你的表現了。」

  魏氏臉一紅,擦了擦額頭上地鮮血,偷偷瞧了楊秋池一眼。

  楊秋池有些奇怪這魏氏臉紅什麼,轉念一想,這才發現自己剛才那句話有些彆扭,好像是抓住了人家什麼把柄,要對這魏氏動壞心眼似的,急忙咳嗽了一聲,解釋道:「我是說,要看你能否解釋清楚你是什麼時間和在什麼地方偷聽到這個大陰謀的了。」

  魏氏原以為這件事已經隱瞞過去了,沒想到那只是楊秋池的一個審訊策略,現在聽他又揀起了剛才的話題,頓時心中涼了半截,支吾著說道:「我……我……」

  「看來你的記性不太好,」楊秋池冷冷一笑:「還是我來告訴你吧,你是五更的時候偷聽到了翠環和龍老

  頭的談話的,對嗎?」

  聽了楊秋池的話,魏氏臉上已經沒有一絲血色,驚恐地看著楊秋池。這種目光楊秋池已經見得多了,罪犯在罪行即將被揭露的時候,露出來地就是這種眼神。

  楊秋池繼續說道:「你一定很奇怪我是怎麼知道的,因為我已經查清楚,這翠環只是晚上五更的時候到過梨春園,既然你偷聽到她和龍老頭的談話,自然就是那個時候了。」

  魏氏見謊言已經被揭穿,低聲道:「是……是五更,是民婦記錯了。」

  「你深夜五更天,在梨春園幹甚麼?」

  「我……我……」魏氏很顯然對這個問題沒有細想過如何編造謊言,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這個問題如果你也想不起來的話,那就先回答本官另一個問題:你當時是在梨春園裡具體什麼地方偷聽到他們談話地?」

  魏氏更是慌亂,身子已經在輕輕顫抖,咬著嘴唇不說話。

  楊秋池冷聲道:「怎麼?這個問題也忘了嗎?那還是我來提醒你吧,那天夜晚五更。你是在春紅房間裡偷聽到的他們的談話的,對吧?」

  魏氏渾身發軟,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楊秋池又道:「春紅姑娘就是五更地時候被人殺死的,而翠環來的時候,春紅已經死了。所以翠環踩到了春紅流淌在地板上的鮮血,而那個時候,你已經在房間裡了,才有機會偷聽到他們發現春紅死了之後的談話。我說得沒錯吧?」

  魏氏死死咬著嘴唇。好像只有這樣才能阻止自己招供似地。

  楊秋池並沒有窮追猛打,轉而說起了另一個話題:「我剛才審訊你兒子水牯子的時候,我才知道,春紅姑娘與你兒子是青梅竹馬的一對,你兒子要你托媒去他們家求婚的時候。她家發生了變故,她爹被迫將她賣到了青樓。你兒子一心念著她,但你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娶一個妓女做媳婦,但你兒子一門心思都放在了春紅姑娘身上,甚至不惜偷偷逃到恩陽鎮。替彭家莊做家奴賺錢要給春紅姑娘贖身。」

  宋芸兒不知道楊秋池怎麼問到一半,忽然說起了這件事情,不解地看著他。

  楊秋池繼續說道:「你兒子是你全部的希望,你想方設法阻止兒子和春紅姑娘好,可你的兒子情竇初開,五匹馬也拉不回。你一定想了很多辦法,都沒成功,你這才下決心,只有將春紅殺死,才能斷了兒子的念頭。」

  「啊!」宋芸兒一聲驚呼。「春紅是她殺的?」

  魏氏依然死死地咬著嘴唇,一句話也不說。

  楊秋池點點頭。接著對魏氏說道:「我不知道你這個念頭是什麼時候產生地,我聽你兒子說你去梨春園裡攬洗衣服的活,當時我就有些奇怪,你不願意自己的兒子娶一個妓女,哪怕這個女的是你兒子的青梅竹馬,可見你對妓女是十分厭惡地,所以,你應該是寧可餓死,也決不會到梨春園裡攬洗衣服的活的,但你卻違反了常規,這就只有一個解釋——你到梨春園是另有目的。」

  宋芸兒也明白過來了:「春紅是梨春園的名牌花魁,她要殺春紅,很難有機會,所以她才到梨春園裡攬活尋找機會。」

  「正是,」楊秋池點點頭,盯著簌簌發抖的魏氏說道:「那天你兒子來梨春園找你,也借這機會偷偷找到了春紅姑娘說話.兒子地癡迷讓你最終決定下手。至於你是如何躲過了我手下的搜索,隱藏在梨春園裡最終下手殺死春紅姑娘的,我還不太清楚。」

  魏氏還是緊緊咬著嘴唇,盯著地面,什麼話都不說。

  楊秋池歎了口氣:「你這也是情非得已,因為你兒子是你唯一的希望。對於一個母親對自己孩子的那種關愛,我現在已經開始慢慢瞭解了。」

  說起這話,楊秋池想到了柳若冰,還有秦芷慧和宋晴,她們都已經懷上了自己的孩子,所謂養兒才知父母恩,當自己的下一代即將來到這個世界上地時候,楊秋池才開始慢慢體會到父母對兒女的愛,才懂得了父母當初對兒女的每一個關懷。

  魏氏慢慢抬起頭,望向楊秋池,豐盈的身子在輕輕顫動,眼睛也慢慢變得晶瑩了。

  楊秋池道:「雖然你不說話,但我也能肯定就是你殺死了春紅姑娘。我原來不知道,但見到你之後我就知道了。」

  魏氏疑惑地看著楊秋池,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huro 發表於 2008-9-19 14:36
第378章 兇殺經過


  楊秋池道:「我從你偷聽到翠環與龍老頭兩人的談話,便已經估計到了了你就是兇手,加上你對春紅的憎恨和對你兒子不顧一切的維護,你具備了作案時間和作案動機,而春紅姑娘當時昏睡的情況,也使得你有了殺人的條件。」

  魏氏咬著嘴唇,還是沒說話。

  楊秋池眼中慢慢流露出了一種敬佩,一種對母愛的敬佩:「其實,如果你不是為了救你的兒子,不顧一切將自己偷聽到的那個秘密告訴我,我根本想不到,你才是殺死春紅姑娘的真正兇手。正是你偷聽到的那個秘密,讓你暴露了隱藏很深的這個殺人真相。或許,這也是一種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又或者是因果報應吧。」

  宋芸兒有些奇怪:「哥,這與報應有什麼關係呢?」

  「魏氏殺了春紅姑娘,沒有在現場留下更多的犯罪線索,以至於從一開始就誤導了我的偵破方向。可她兒子水牯子也因為姦淫春紅姑娘犯下了死罪,被我抓住,從而逼迫她不得不想方設法立大功給兒子贖罪,所以將她在兇案現場偷聽到的那個大陰謀告訴了我,也就因此暴露了她。這不是對她殺害春紅姑娘的報應嗎?」

  「春紅這個賤人是死有餘辜!」魏氏終於抬起頭嘶聲喊道,「如果讓我重新選擇一次,我一樣會殺了她的!」情緒激動之下,魏氏喘著粗氣,臉頰潮紅。

  楊秋池道:「究竟怎麼回事,你慢慢說。」

  魏氏挺起胸脯:「沒什麼可說的了,沒錯,春紅這個人盡可夫的賤人是我殺的。我替她抵命就是。只要大老爺兌現諾言,饒我兒子一命。民婦來世做牛做馬,報答大老爺的恩典。」說罷,咚咚磕頭有聲,額頭上剛剛癒合的傷口有裂了開來,鮮血染紅了地面。

  宋芸兒心中不忍。上前一步,扶住了她:「大娘,別這樣,你好好把這事說清楚。或許有情有可原地地方,我哥……不,大老爺或許會酌情考慮的。」

  魏氏搖了搖頭,悲聲道:「大老爺已經答應饒了我兒子,我再沒什麼可牽掛的了。我給春紅抵命就是。」站起身,一頭往立柱上猛地撞了過去。

  楊秋池急聲道:「攔住她!」

  宋芸兒眼疾手快,閃電般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不能這樣!」

  魏氏哭泣著要奮力掙脫,卻如何掙得脫宋芸兒如鐵箍一般的纖纖素手。

  魏氏雙膝一軟,跪倒在地。給楊秋池和宋芸兒磕頭道:「大老爺,太太,如果你們可憐我,就讓我現在一頭撞死在這裡吧。我不願意上法場,讓我兒子沒臉做人。」說罷,又拚命要掙脫宋芸兒地控制。

  宋芸兒在她肩井穴上點了一指。魏氏頓時全身酸軟,動彈不得。宋芸兒這才急聲道:「你這人怎麼回事,要死也不爭在這一刻啊。」

  楊秋池知道,現在這魏氏心萌死志,但她剛才說的情況還有些沒弄明白的。不能就讓她這樣死了,再說。她提供的這個消息如果核實,這可是奇功一件,完全可以因此免除她的一死。

  楊秋池道:「正是,魏氏,你要是死了,你的兒子坐牢,誰來照顧他?他將來還要娶妻生子,還有大把的人生要過,你就這樣忍心拋棄他一個人先走嗎?」

  魏氏一怔,隨即匍匐在地,悲聲大哭起來。

  楊秋池道:「實話告訴你,你剛才偷聽到的事情很重要,我現在已經派人去查證去了,如果你所說經過查證屬實,本官可以考慮饒你母子一死。」

  魏氏抬起頭,淚眼婆娑望著楊秋池,根本不相信這是真的,因為她不知道這個消息對楊秋池有多麼重要,足夠換取她母子倆地性命。

  宋芸兒當然也知道那個消息對楊秋池的意義,也說道:「聽到了嗎?大老爺說話從來算話的。你要為你兒子多著想才對。好好回答大老爺的話吧。」

  魏氏彷彿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含著眼淚急急地點了點頭:「大老爺,您請問吧。」

  「你先把你是如何殺死春紅姑娘的經過說一下。」

  魏氏抹了抹眼淚,說道:「其實,我不是真心要殺春紅。那天晚上我去她房裡之前,我還沒存心要殺她。」

  「你說地倒也有道理,」楊秋池想了想,「如果你早就預謀要殺她,你應該事先準備刀子之類的凶器,不會臨時才用春紅房裡的剪刀做凶器的。但不可否認,你對她恨之入骨。」

  事到如今,魏氏也不抵賴

  我是很恨她,她到青樓賣身那是她的事情,我管不著,可她勾引我兒子,那我就不能不管了。」

  楊秋池道:「是你兒子喜歡人家春紅,總不能怪到人家頭上去吧。」

  他心裡想,明明是這水牯子一廂情願對春紅死纏爛打,春紅並沒有什麼明顯過錯,可這魏氏卻認為是春紅在勾引她的兒子,把一切過錯都推在了春紅地身上。所謂兒子總是自己的好,做母親的,當然會認為錯都在別人,自覺不自覺地都在維護自己的孩子。

  魏氏見楊秋池不相信她的話,急忙分辯道:「不是地,大老爺,這春紅在村子裡的時候就是個招花引蝶地貨,不規規矩矩在家裡做女紅,到處拋頭露面的,看見個男人就笑,才十三四歲一個小姑娘,可夏天裡,穿得袒胸露背的,真是天生就是個當婊子的貨……!」

  楊秋池皺了皺眉,看來,這魏氏對春紅的成見還是很深的,但也不想聽她罵街,便打斷了她的話:「行了,死者為大,春紅都已經死了,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說你殺人的經過就行了。」

  魏氏聽出了楊秋池話語中的不悅,趕緊應了一聲,這才繼續說道:「是,我之所以到梨春園攬洗衣服的活,的確是想找機會和春紅好好說一說,讓她不要再勾引我兒子。可一直沒機會和她說話。那天晚上我在梨春園裡攬活,兒子來了,我看見春紅站在二樓她的閨房門口朝我兒子飛媚眼。」

  楊秋池有些好笑,心想,春紅已經與彭老七定了親,轉年就是人家彭家的人了,你兒子窮光蛋一個,又對人家死纏爛打,這春紅恐怕是躲之不及,生怕彭老七知道了不得了,哪裡還敢招惹你兒子呢。笑道:「春紅朝你兒子飛媚眼?你沒看錯吧?」

  「怎麼不是!當時我和我兒子就站在園子大門口,她看著我們,那眉宇,那眼神,那騷狐狸的樣子,難道不是朝我兒子飛媚眼嗎……」

  楊秋池更是好笑,這梨春園春紅的閨房距離園子大門口少說也有五十米,這麼遠的距離哪裡還能看清人家的眼神,說到底還是她對春紅的成見,是她自己心中的一種感受罷了,揮了揮手:「好了好了……飛就飛了吧,你接著說。」

  「我氣得渾身發抖。轉身要拉我兒子出去,可我兒子已經趁我不注意偷偷溜了,我找了一會沒找到,估計肯定是溜春紅的房裡,就等在樓下面。果然,不一會,春紅一邊說著話一邊從房裡出來,我聽她說話就知道,我兒子肯定在春紅的房間裡。接著,就聽到老鴇說讓龜公們清場,說知州大老爺和彭老爺你們要來。我知道兒子躲在春紅房裡,不放心,就躲進了龍老漢的房裡。」

  楊秋池奇道:「龍老漢?梨春園看大門的龍老漢?你跟他很熟嗎?」

  魏氏臉上微微一紅:「這龍老漢一直想讓我改嫁給他,梨春園的活也是他幫我攬的。」

  楊秋池明白了,南宮雄他們只是擔任警戒,驅趕閒雜人等,把守各個路口通道,禁止無關人員靠近,並不是進行詳細搜查,再加上這龍老漢的房子在梨春園大門口,距離楊秋池他們活動中心場所很遠,所以,南宮雄他們可能只是簡單看了看有沒有什麼扎眼的人就行了,也就沒有發現躲在看門老頭屋裡的魏氏。

  楊秋池問道:「這龍老漢知道你躲在她屋裡嗎?」

  「他不知道,我躲在他房間的那間雜貨房裡的。」

  「後來呢?」

  「後來大老爺你氣沖沖走了之後,彭老爺和彭七爺也追了出去,老鴇帶著姑娘一直送到門口,後來彭七爺又回來了,進了春紅的屋裡,我很擔心他發現我兒子會傷害他,心裡很緊張,好在沒發現。最後彭七爺也走了。園子裡這才安靜了下來。等夜深人靜之後,我悄悄來到了春紅房外從門縫裡看,就看見春紅勾引我兒子在床上和她做那事……」

  楊秋池忍不住說道:「春紅姑娘那時候已經被灌了酥麻散,全身酸軟,昏昏沉睡,如何勾引你兒子?」見魏氏又要分辨,擺擺手道:「好了,你說勾引就勾引吧,你接著往下說你是怎麼殺人的。」
huro 發表於 2008-9-19 14:36
第379章 餞行酒


  魏氏答應了一聲,說道:「後來我兒子離開之後,房門沒關,我就進了屋,想質問春紅這個騷狐狸為什麼要禍害我兒子,可我使勁搖她,她只是嘴裡低聲嘟噥著什麼話,我用耳朵貼在她嘴邊,這才聽清楚她好像說的是:水牯子……我要告你……」

  楊秋池心中一沉,春紅雖然服了酥麻散,但這種藥肯定不能與現代的麻醉藥或者強力安眠藥相提並論,因此,春紅一定程度上意識還是清醒的,也就知道水牯子利用她酸軟昏睡無力強姦了她,所以這才這樣說了。

  令人心痛的是,應該就是這句話,最終引起了魏氏的殺機。當年武大郎也是因為聲稱要將潘金蓮與西門慶芶且之事告訴弟弟武松,最後被殺人滅口的,現實中的一些強姦案件,也是因為被害人被強姦之後,不注意應對犯罪的策略,當即哭訴著聲稱告發,引起了罪犯的殺念。

  果然,魏氏恨聲道:「我本來只是告訴她不要再勾引我兒子,沒想到她說要告發我兒子迷姦她的事情,我又氣又恨又怕,一眼看見桌子上有一把小剪刀,我拿起來,朝著她脖子紮了一刀,然後馬上退開。」

  楊秋池詳細詢問了她扎的部位,與屍檢情況吻合,這才繼續讓她往下說。

  魏氏續道:「春紅掙扎著滾到了床下,扭了幾扭,就不動了。我正要上前查看,就聽到了屋外有腳步聲上樓來了,就趕緊躲到了大衣櫃裡。從縫隙看見來的是龍老漢和翠環。兩人發現春紅躺在地上,到處都是血,低聲驚呼,翠環上前蹲下身探了探春紅的鼻息。說了聲:她好像沒氣了。」

  楊秋池現在明白了,翠環蹲下身查看春紅的時候,春紅正處於彌留之際,雖然房裡很暗,但近距離她看清楚了翠環。以為翠環就是兇手,於是,這才用最後的力氣畫一個圓環。那個圓環圖案指的的確是翠環,只不過是魏氏誤看了兇手。

  魏氏接著說道:「他們商量了幾句。翠環發現腳上粘有血,脫了鞋子,兩人就離開。我躲了好一會,聽外面沒有動靜了,這才悄悄出去躲了起來。早上園子門開了之後,這才趁沒人溜出去了。」

  說到這裡,南宮雄推房門走了進來,在楊秋池耳朵邊低語了幾句。楊秋池很高興地點點頭,對魏氏道:「你剛才說的偷聽到的大陰謀已經有一部證實是真的。還有另一部分需要證明,一旦證明也是真的,本官就免你母子一死。」

  魏氏大喜,給楊秋池又是連連磕頭。

  楊秋池吩咐將魏氏和水牯子兩人看押起來,然後對南宮雄等人秘密抓回來地翠環和梨春園看門的龍老頭進行了審訊,隨即。又與金師爺、南宮雄、詹正等人嘀咕商量了好一會,作出了部署,這才滿心喜悅回到了彭家莊。

  已經找尋了幾天了,唯一的兒子生死未卜,能找的地方都找了。還是沒半點消息,這讓整個彭家莊都籠罩在了一片愁雲慘淡之中。

  彭老爺子正坐在客廳裡長吁短歎。水婉淇在一旁抽抽噎噎哭著。彭老七和保寧府知府趙新樂坐在一旁相陪,也是一個勁唉聲歎氣,兩邊垂手而立地家丁奴僕們都是靜若寒蟬。

  見到楊秋池進來,大家都圍了上來,滿是希望的眼神。將楊秋池迎到首座上坐下之後,水婉淇搶先問道:「爵爺,可有我福兒的消息?」

  楊秋池歉意地搖了搖頭:「對不起,我沒有找到彭小少爺。但我偵破了春紅被殺案和彭四橫死碼頭案,已經將真兇緝拿歸案。」

  現在,沒有什麼能引起水婉淇的興趣,她現在唯一關心的,是她的兒子,聽到兒子沒有消息,便又嚶嚶地哭了起來。

  趙新樂卻還是很高興的,畢竟,這兩個案件偵破了,他這保寧府知府也是臉上有光的。忙問道:「爵爺,請問這兩件案件究竟怎麼回事?」

  彭賀喜、彭老七兄弟兩也一起望著楊秋池。

  楊秋池簡單將案情說了一遍,但暫時隱滿了水婉淇那一硯台的作用。眾人聽說殺死春紅的兇手居然是恩陽鎮替人洗衣服地魏氏,是因為她擔心兒子娶一個妓女而將春紅殺死的,而彭四也是因為欺辱魏氏,被魏氏的兒子水牯子氣憤之下,用石頭砸傷腦袋,一個月之後傷重死亡,都感到十分的驚訝。

  說完案子,楊秋池對彭賀喜道:「彭翁,本官承蒙您盛情邀請,來恩陽鎮參加仙女節,沒想到連續發生兩起命案,節日也沒過成,幸虧本官運氣好,很快將這兩件案子偵破了。可

  直到此刻還是毫無下落。慚愧啊……唉!」

  連楊秋池這樣破案如神的人物都束手無策,彭賀喜真是有點萬念俱焚了,水婉淇更是哭得死去活來的。

  楊秋池站起身,拱了拱手,說道:「本官已經出來多日,衙門裡肯定積壓了諸多繁雜事務需要回去料理,本官打算現在打道回府,特來向彭翁和彭夫人辭行。」施了一禮,就要出門。

  彭賀喜還沒說話,水婉淇已經悲聲著急地說道:「爵爺您不能走!」

  楊秋池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望向水婉淇:「彭夫人還有事嗎?」

  水婉淇用手絹抹了抹眼淚,轉身對彭賀喜勉強一笑,道:「老爺,福兒找不到了,那也是他的天命,但咱們請爵爺這次來了之後,就沒好好招待過,爵爺公務繁忙,也不好挽留,咱們還是設下酒宴,好好給爵爺送行。老爺意下如何?」

  彭賀喜連連點頭,走到楊秋池面前,道:「爵爺,賤內所說言之有理,如今也是天色不早了,也不用慌在這一時,老朽擺下酒宴,給爵爺送行,明日一早再走,爵爺可否賞老朽這個薄面呢?」

  趙新樂趙知府也走過來說道:「是啊,爵爺,一碼歸一碼,福兒找不到,天也不能就此塌下來,慢慢設法再找尋。這餞行酒還是要喝的。今晚咱們喝了餞行酒,明早我和爵爺一併啟程回去,如何?」

  楊秋池望了水婉淇一眼,見她神情十分緊張地望著自己,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本官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水婉淇這才臉色蒼白地輕舒了一口氣,彭賀喜、彭老七和趙知府都連聲稱好,彭賀喜吩咐擺下酒宴。

  酒宴很快擺下,雖說是餞行酒,可彭小少爺失蹤,大家也都高興不起來,這餞行也就純粹是禮節性的了。

  彭賀喜、彭老七、趙新樂都先後給楊秋池敬了酒,水婉淇一直臉色蒼白坐在那裡想心事,最終,才哆嗦著端起桌前的一個精緻小酒壺,走到楊秋池面前,要給楊秋池斟酒。

  一旁的丫鬟急忙上前說道:「夫人,讓奴婢來吧。」

  水婉淇搖了搖頭,拿著小酒壺,在楊秋池地酒杯裡斟了一杯酒。

  楊秋池欠了欠身:「彭夫人真是太客氣了,這種斟酒的事情就讓丫鬟們來就行了。」

  水婉淇沒說話,也給自己斟了一杯,端起兩杯酒,勉強一笑,說道:「爵爺,婉淇給您敬一杯酒,如果婉淇有什麼做得不對地地方,還請爵爺原諒。」說罷,心慌意亂地望向楊秋池的酒杯,嘴唇哆嗦著,白嫩的臉蛋上一絲血色都沒有。

  楊秋池彷彿已經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一笑,舉起酒杯,說道:「彭夫人親自給本官倒酒,這可是本官的榮幸阿。」頓了頓,又說道,「彭夫人,本官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爵爺請說。」水婉淇還是神情慌亂地盯著楊秋池那杯酒。

  「人生在世,難遇一知音,彭老爺子十數年才續絃,又只娶了彭夫人你一個,足見對彭夫人情深意重,這樣的情分到哪裡找去阿。說句不中聽的話,即使你們的孩子沒了,本官相信,也不會影響彭老爺子對你的情意的,彭老爺子會加倍疼惜彭夫人您的。」

  彭賀喜附和著呵呵乾笑了兩聲,他不知道楊秋池怎麼說得好好的忽然說起了這件事來,疑惑地看著楊秋池。

  水婉淇低頭頷首,窈窕的身子在輕輕顫抖,杯中酒也因顫動而蕩漾著。

  楊秋池接著說道:「彭夫人對小少爺的母愛令人敬佩,但是……,凡事都還是三思而後行才好,本官酒後胡言,就當與夫人共勉吧。」

  水婉淇身子一晃,顫抖得更是厲害,手中的那杯酒已經蕩出了一大半,淋得一隻纖纖素手濕漉漉的,兀自不覺。

  楊秋池慢慢舉起酒杯,又說道:「彭夫人,多謝了。」將那杯酒往嘴邊送去。

  水婉淇忽然一巴掌將楊秋池手中酒杯打落,摔在地上,跌得粉碎。隨即,掩面哭泣著轉身往後堂奔去。
huro 發表於 2008-9-19 14:37
第380章 綁架的內幕


  剛才楊秋池說了幾句莫名其妙的話,水婉淇就一巴掌將他的酒杯打落了,這已經將一屋子的人都驚呆了,現在水婉淇也扔掉自己的酒杯哭著要走,彭賀喜急忙一把將她拉住,驚聲問道:「夫人,你怎麼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水婉淇只是哭泣著猛搖頭,什麼都不說,掙脫了彭賀喜的手又要往後堂走。

  「彭夫人請留步!」楊秋池叫了聲,「你先看看這是誰,再走不遲!」說罷,轉向客廳大門,拍了拍手掌:「將小少爺抱進來吧!」

  屋外,夏萍抱著一個孩子走了進來,那孩子用孱弱的聲音喊道:「爹,娘~!」

  「福兒~!」彭賀喜驚喜地叫了一聲,幾乎是跌撞著衝上去,一把抱過了那小孩,「福兒!真的是我的福兒!」

  水婉淇週身如同電噬一般猛地一震,轉過身,望向那孩子,驚喜地嘶聲喊道:「福兒~!」急步撲了過去,她穿著拖地長裙,走得急了,差點一跤摔倒。夏萍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扶住。

  水婉淇連謝字都來不及說,一把將彭家福搶了過來,緊緊摟在懷裡,左右看著:「是……是我福兒!」摟著彭家福,在他臉蛋上不停親吻,喜極而泣,眼淚鼻涕口水糊了彭家福一臉。

  彭賀喜轉身給楊秋池跪倒:「多謝~!多謝爵爺救命之恩!」彭老七也欣喜地跟著跪倒磕頭。楊秋池急忙將兩人扶了起來。

  趙新樂驚喜交加說道:「原來爵爺已經將小少爺成功解救了出來,剛才是故意逗我們來著,哈哈哈。」

  楊秋池笑了笑,沒說話,望向水婉淇。

  彭家福被綁走了幾天,吃不好睡不好。兩眼無神,十分的孱弱,早已不復當初的惡毒頑皮搗亂。直看得水婉淇心痛不已緊緊摟著他左一聲心肝右一聲寶貝。

  好半天,這才想起兒子的救命恩人,抱著兒子跪在楊秋池面前。磕頭道:「爵爺……多謝您救了我兒。婉淇一輩子感恩戴德,做牛做馬也難以報答爵爺您的恩情。」說罷,嗚嗚地哭了起來。

  楊秋池凝視她道:「彭夫人,你僅僅是感激本官救了你的兒子嗎?」

  兒子已經救回來了。水婉淇又是感激又是羞愧,磕頭道:「爵爺,婉淇對您起了歹意,實在是事出無奈,多謝爵爺以德報怨。婉淇慚愧無地自容,婉淇冒犯爵爺,甘願受領爵爺地任何處置,絕不二言。」抱著兒子又磕了一個頭。

  楊秋池歎了口氣:「彭夫人請起。本官剛才並沒有點明,但你就已經做了正確的選擇。懸崖勒馬,沒有釀成大錯,又是迫於無奈,本官就原諒你了。」

  水婉淇大喜過望,摟著孩子,哽咽著說道:「多謝……爵爺!婉淇……婉淇沒齒難忘!」抱著孩子又磕了幾個頭。

  彭賀喜對他們的對話猶如雲霧之中一般。摸不清楚,將水婉淇攙扶了起來,問道:「夫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都弄迷糊了。」

  水婉淇摟著兒子,伸手入懷。摸出了一張字條,遞給彭賀喜。說道:「老爺請看。」

  彭賀喜疑惑地接了過來,展開一看,頓時驚得目瞪口呆,問道:「夫人,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水婉淇道:「福兒失蹤的那天晚上,我在我梳妝台的珠寶盒子裡,發現了這張字條,是翠環寫地,說讓我找機會給爵爺下毒,要毒死爵爺,否則,就將福兒殺死。還附了一小瓶的毒藥,說這毒藥服了之後數天才毒發。」

  彭賀喜跺腳道:「你……你怎麼沒把這事情告訴我!」

  水婉淇摟緊了自己的孩子,畏縮地說道:「老爺……字條上說了,我若告訴別人,他們就會撕票……所以我不敢……」

  宋芸兒在一旁得意地插嘴道:「其實,我哥已經知道你被他們威脅了,只是,就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要這麼做。如果你在我哥將酒杯碰到嘴唇之前不打掉我哥手中地那杯毒酒,我哥立馬就要將你拿下,問你一個謀殺上官的死罪!」

  水婉淇暗自心驚,心想,這可真的是一念之差,如果自己當時一心想著救兒子,而放任楊爵爺喝毒酒,那自己現在已經成了階下囚了。

  她心中十分感激當時楊秋池點撥了彭老爺子對她的好,讓她想到這件事一旦敗露,謀殺爵爺那可是重罪,會害得彭家家破人亡的,這已經讓她猶豫,又聽楊秋池說地那句話:「三思而後行」,猶如當頭棒喝,頓時猛醒,一掌打掉了楊秋池手中的毒酒,心中悲痛兒子恐怕就此沒了,傷心之下往後堂跑,現在才知道,自己剛才已經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了。

  彭賀喜到底聽明白了究竟是怎麼回事,氣得花白鬍子亂抖,一揚手,啪的一聲,給了水婉淇重重的一記耳光,水婉淇被打得一跤摔在地上,粉嫩的臉蛋上頓時顯出幾條赤紅手印,可她的懷裡,兀自還緊緊抱著自己的兒子。

  小少爺彭家福哇了一聲哭了起來,又是連連咳嗽。水婉淇坐在地上,將臉貼在兒子小臉蛋,也是嚶嚶地哭了起來。

  彭賀喜那一巴掌打了出去,便已經後悔了,見她母子可憐,又是心痛,又是氣惱,一個勁跺腳歎氣。

  楊秋池勸道:「罷了,彭翁不必如此,彭夫人也是對兒子一番情意,本官能夠理解,也就不追究了。」

  彭賀喜急忙跪倒磕頭:「多謝爵爺!」伸手拉了一把水婉淇,罵道:「你還哭!還不跪下多謝爵爺大人大量!」

  水婉淇一側臉蛋已經被打得高高腫起,抽泣著摟著兒子翻身跪倒磕頭。

  楊秋池將他們攙扶起來。

  趙新樂一臉疑惑,又是一臉惶恐,走過來陪著笑臉問道:「呵呵,爵爺真是神機妙算,不僅將彭小少爺成功解救,還一舉偵破了三個案子,說實話,前面兩個聽了爵爺的解說之後,我等都是擊節叫好,但對這起綁架案,趙某至今還是一頭霧水,卻不知爵爺是如何偵破的。」

  這趙新樂是楊秋池的頂頭上司,可他知道楊秋池是大有來歷的人,又是超品地爵爺,所以對楊秋池說話卻低三下四的。這稱呼上也是幾經考慮,他是上司,本來應自稱本官或者本府,但再給他幾個膽子他也不敢,要自稱下官,又與禮節不合,只得含糊地自稱趙某。

  楊秋池笑道:「我偵破水牯子案時,魏氏為了解救她的兒子水牯子,將她偷聽到的一個秘密告訴了我,這個秘密讓我查清楚了魏氏自己就是殺死春紅的兇手,除此之外,這個秘密還讓我抓獲了綁架案地真兇,成功解救了彭小少爺。魏氏母子也因此功勞可以免一死。」

  趙新樂一臉驚訝地問道:「哦,什麼秘密這麼神奇?」

  「翠環和梨春園看大門的龍老漢合謀綁架彭小少爺,逼迫彭夫人殺我,否則他們就撕票。」

  這一點剛才已經從水婉淇口中知道了,但此刻聽楊秋池說起來,趙新樂還是吃了一驚,轉頭看向水婉淇,只見她抱著兒子,臉上那一巴掌還赫然在目,低著頭落淚。趙新樂轉頭問道:「這兩人為何要殺爵......爺呢?他們與爵爺有仇嗎?」

  楊秋池搖了搖頭,盯著趙新樂微笑著說:「他們與我素無仇怨,知府大人可猜得到他們為何要殺我嗎?」

  趙新樂被楊秋池盯得發毛,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趙某……趙某不知。」

  「那趙知府可知道,本官破獲船幫大案地事情嗎?」

  趙新樂怎麼會不知道呢,他還因為失察,不僅罰俸,屁股還被痛扁了一頓。乾笑兩聲道:「難道……難道這兩人與船幫有關?」

  「正是!保寧府船幫被本官一舉端掉之後,船幫對本官恨之入骨,一直在尋機行刺本官。這一次,就是一個有計劃有預謀的安排。翠環和龍老漢他們兩接到船幫下達的命令,要利用本官到恩陽鎮的這個機會,刺殺本官。只不過,本官防備很嚴,他們一直沒有機會。」

  楊秋池轉頭望向彭賀喜,接著說道:「那天晚上,彭翁和彭夫人兩人戲言,說本官喜歡春紅姑娘,他們想要彭七爺將春紅姑娘讓給我。他們不知道,這個春紅姑娘也是船幫的幫眾,翠環聽到了他們的談話之後,決定讓春紅給本官下毒。」

  楊秋池走到桌子邊上,拿起剛才彭夫人端的那個精緻小酒壺,搖了搖,道:「這壺酒已經被彭夫人下了毒,這毒是翠環和那小字條一起留給彭夫人的,這種毒無色無味,很難察覺,而且,潛伏期為數天,數天之後才會發作。端是厲害。」

  彭夫人緊緊摟著自己的孩子,漲紅著臉不敢說話。

  楊秋池接著說道:「翠環本來是準備讓春紅給我下這種毒的,翠環是彭夫人的貼身丫環,白天很少有機會單獨出去,而本官不日就要離開,機不可失,於是,當晚她從後門出了彭家莊,來到梨春園找到船幫聯絡員龍老漢,傳達了船幫上層的指令,讓龍老漢協助說服春紅給本官下毒。可他兩人來到春紅房裡的時候,春紅已經被魏氏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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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 揚鞭成都


  趙新樂又乾笑了兩聲:「這……這船幫雖然厲害,卻也不太走運哦……」隨即想到,怎麼能說他們刺殺爵爺的陰謀沒得逞是不走運呢,那不是分明在同情船幫嗎?趙新樂腦袋反應也快,有些尷尬地說道:「不不,是因為爵爺福星高照,百神呵護,再說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船幫倒行逆施,即使計劃再周密,也休想得逞。嘿嘿。」

  楊秋池意味深長地看了看趙新樂,笑了笑,接著說道:「翠環和龍老漢兩人知道時間無多,當即商量決定綁架彭夫人的心肝寶貝彭小少爺,逼迫她給本官下毒。」

  趙新樂剛才被楊秋池那意味深長的一笑給嚇得有些毛骨悚然,聽到這裡,掩飾地問道:「爵爺,翠環也是彭家莊的人,她怎麼不自己下毒呢?」

  「因為這兩天她已經看出來,只有彭夫人這樣的能與我同桌進餐的人才有機會下毒,她和其他下人都沒這個機會。」

  「哦?那是為何?」趙新樂看了一眼水婉淇,問道。

  「供給本官食用的每一頓飯都是在我的護衛們嚴格監視下烹製的,包括彭翁宴請的酒宴,我的護衛都要全程監控。與烹任無關的人員別說下毒,連邊都靠不進的。這翠環只是彭夫人的貼身丫環,她也靠不攏酒宴的邊的,更無法接觸到飲食餐具。而服侍酒宴的家奴們,都要經過我護衛們嚴格的身體檢查的。這些知府大人這兩天想必也看見了吧。」

  趙新樂點點頭,陪著笑臉道:「這一點,趙某也發現了,爵爺是皇上的重臣,肩負重任。這防備可真夠森嚴的。」

  楊秋池笑了笑:「本官連破建文餘黨和船幫,幾次遇刺,九死一生,承蒙萬歲眷顧,賜我衛隊防身。為了江山社稷,也為了本官個人身家安危,不得不小心從事啊。」

  趙新樂連連點頭,哈著腰道:「對對。這些賊子在暗處,凶殘狡猾,手段又是無不用其極,爵爺是該謹慎小心才好。」

  「呵呵,剛才趙知府有句話說得很好:『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這船幫販運私鹽,綁架勒索,殺人越貨,無惡不作,這次又企圖綁架彭小少爺威逼彭夫人行刺本官。已是天理不容,所以,他們的陰謀才會無巧不巧被魏氏聽到,而魏失又被迫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本官。本官派人在梨春園裡將他們一舉成擒,並成功解救了彭小少爺。經過對翠環和龍老漢地審訊,他二人對所犯罪行供認不諱。」

  彭賀喜這下明白了。原來楊秋池已經破獲了這起有內幕的綁票案,剛才只不過是試探自己的娘子水婉淇來了。如果水婉淇沒有懸崖勒馬,那可就完了。想到這裡,彭賀喜真是一陣的後怕。不過,他如果他要知道了楊秋池是皇上欽命的錦衣衛指揮使特使。刺殺特使就是謀反,要株滅九族。那還有得他後怕地。

  趙新樂很誇張地鼓掌道:「爵爺神機妙算,賊子一舉成擒,真是大快人心啊!哈哈哈。」

  楊秋池呵呵一笑,盯著趙新樂問道:「知府大人,你不想知道是誰給翠環下的指令嗎?」

  趙新樂有些尷尬地說道:「這等機密大事,還是少一個人知道的好。」

  楊秋池點點頭:「知府大人很懂得保密哦。」轉身望向彭賀喜,說道:「彭翁,您呢,您可知道是誰指使翠環他們的嗎?」

  彭賀喜一怔,怎麼楊秋池說著說著問到他這裡來了,隱隱覺得有些不妙,搖搖頭:「爵爺,老朽不清楚啊,爵爺能否告知呢?」

  楊秋池往他身後那些丫環僕人們看了一眼,咳嗽了一聲,沒說話。彭賀喜立即會意,轉身道:「你們都退下!」

  丫環僕人們都答應了,退出了房外。

  楊秋池這才笑道:「彭翁,令表侄省右布政使吳慈仁與本官素未謀面,也素無來往,為何忽然委託您老下貼邀請本官到恩陽鎮觀賞仙女節呢?彭翁可曾想過?」

  「那是……那是表侄地一番心意,知道爵爺少年才俊,將來前途不可限量,這才刻意巴結。」

  「非也!」楊秋池搖搖頭,「他這是在引蛇出洞,將本官引出警備森嚴的巴州衙門,從而尋找機會行刺本官。嘿嘿嘿,畢竟,本官走出衙門比呆在巴州衙門裡要好行刺得多。」

  彭賀喜這一驚非同小可,行刺超一品的伯爵,那可是天大的罪啊,只嚇得渾身發抖,哆哆嗦嗦跪倒磕頭:「冤枉啊,老朽表侄絕無此意,請爵爺明察!」

  彭賀喜這一跪倒,彭老七、水婉淇,也急忙跟著跪倒。

  「彭翁,你還沒聽本官說完呢,別著急啊。」楊秋池笑呵呵將彭賀喜等人攙扶起來,說道,「本官也知道右布政使大人沒有行刺本官的意圖,他是被人利用了。如果他要行刺本官,絕不會讓彭翁你邀請我的,他這樣豈不是引火燒身嗎。」

  彭賀喜聽了這話,這才舒了口長氣,連連感激道:「多謝!多謝爵爺明察秋毫。」又恨聲道:「是何人利用了表侄,差點將我叔侄陷於死地,要是讓老朽知道了,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這老頭哆哆嗦嗦說這狠話,倒還像那麼回事。楊秋池道:「本官還沒具體查清楚,一旦查清,自然會水落石出的。彭翁請放心。」

  「多謝爵爺為我等洗脫冤屈!」彭賀喜哆嗦稱謝道。

  楊秋池呵呵一笑:「好說,好說。」心裡想,到底是不是冤屈,還得查了看。

  第二天一大早,楊秋池帶著隨從,與趙新樂啟程出發返回。

  彭賀喜夫妻這次被一連串的事情給驚嚇不小,又感激楊秋池解救了他們的獨子,還明察秋毫替他們洗脫冤屈。又出於拍馬屁的需要,給楊秋池送了一份重重地厚禮,楊秋池是來者不拒,照單全收。

  回到巴州,稍作休整。楊秋池提審了魏氏母子二人,根據魏氏的重大立功表現,也為了她們母子相互有個照應,判魏氏母子兩人都是杖一百。流三千里,該判決後來得到了刑部地核准,魏氏母子被一路平安地解送到了流所。

  魏氏提供的重要情報某種意義上也救了楊秋池,還提供了偵破船幫的重要線索,所以。楊秋池不僅免了他們死罪,還賞給了魏氏母子一筆豐厚的賞金。

  有了這筆豐厚地賞金,魏氏母子在流所用錢替兩人納贖免了勞役,又置辦了房地田產,還給水牯子娶妻生子。過上了安定地生活。這是旁話,按下不表。

  對翠環和龍老頭,楊秋池吩咐先行收監,等船幫案件偵破之後,一併處理。

  在巴州吃了午飯,趙新樂向楊秋池告辭返回保寧府。沒想到楊秋池笑稱他立即啟程去四川成都,要途徑保寧府,正好一路同行。

  趙新樂馬上明白,楊秋池要到成都布政使衙門繼續偵破綁架案,查出幕後指使的真兇。楊秋池這次帶了宋芸兒、紅綾、金師爺和全部男女護衛隊。將衙門事務交給佐官處理,然後與趙新樂的人馬結伴而行。兩日後,來到了保寧府。

  楊秋池在保寧府暫作休整,沒有住進他的同知內衙,而是直接住進了雲愣地錦衣衛百戶所。

  雲愣很是高興,當即設宴給楊秋池接風,並告訴楊秋池,根據上次楊秋池的指示,正在組織對趙新樂趙知府地調查,查出經常有一些陌生面孔出入趙知府內衙,但還沒有重大突破。

  楊秋池吩咐雲愣要加緊調查和監視。對這趙新樂只是懷疑,還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是船幫的人。

  酒宴散了之後,楊秋池一行人繼續動身前往成都。

  離開了保寧府,楊秋池、宋芸兒和紅綾三人騎馬並韁而行。宋芸兒一路嘰嘰喳喳,高興得像一隻快樂的小鳥。

  楊秋池笑道:「芸兒,你怎麼這麼高興?」

  宋芸兒道:「哥,馬上要見到我師父了,也就是你的柳……前輩了,難道你不高興嗎?」

  楊秋池怎麼會不高興呢,算算柳若冰的預產期就要到了,這時候剛好有案件出差成都,公私兼顧,如何不高興呢,想起柳若冰冷艷姣美的面容,想起兩人熱情似火的纏綿,不由得有些心潮澎湃,待到想起自己即將來到這個世界的孩子,不由感到了一種濃濃地幸福。

  楊秋池眼望遠方:「不知道若冰怎麼樣了,真希望能一步就跨到成都。」

  宋芸兒嘻嘻一笑:「哥,你是去查辦案件呢,還是去看我師父去了呀?」

  「公私兼顧嘛,」說起案件,楊秋池心中沉甸甸的,每一個尚未偵破的案件,都會讓他感到心中有一種無形的壓力,「這個案件涉及到右布政使,有些麻煩。」

  宋芸兒低聲問道:「哥,那翠環說她綁架彭家福,威逼水婉淇給你下毒,是右布政使的千金小姐佟巧貞指使的,你覺得她說地可是實話?」

  楊秋池沉吟了一下,說道:「這就是我們這次去要查清楚的。在沒有查清楚之前,還難說,不過,這翠環說的合情合理,不像是在說假話。」

  宋芸兒也點點頭,「我瞧也是。看她的神情倒不是作假,再說了,這種事情,是真是假,一問就知道,必要的時候可以讓她們對質,不就清楚了嗎。」

  楊秋池點點頭:「所以我才叫南宮雄用錦衣衛八百里加急通知四川省錦衣衛千戶沈仕生,讓他組織對布政使和他女兒佟巧貞進行監控。」

  原來,魏氏將聽到地那個消息告訴楊秋池之後,楊秋池立即派南宮雄帶護衛對隱藏在梨春園裡的翠環和龍老漢進行了抓捕,解救了彭小少爺,隨即,對翠環和龍老漢分別進行了審訊。

  翠環交代是她隨同彭賀喜、水婉淇一起到成都看望彭賀喜地表侄右布政使吳慈仁的時候,吳慈仁的女兒佟巧貞私下裡給了翠環一封火漆密封的信,翠環拆開一看。是指示她利用彭賀喜邀請楊秋池到恩陽鎮過仙女節地機會,尋找合適機會行刺楊秋池,信封裡還有一個裝了毒藥的小袋子。

  這封密信加蓋有船幫的特別辨認符號,確信是真的。翠環看了密信之後就燒掉了,然後組織了那次未遂的脅迫投毒謀殺。

  根據翠環地供述。楊秋池立即寫了一封密信,加蓋了自己的指揮使特使印簽,吩咐南宮雄派出錦衣衛護衛,將密信通過錦衣衛八百里加急。送到了成都錦衣衛千戶所,交給千戶沈仕生,讓他組織布控。隨後,自己帶隊往成都進發。

  宋芸兒道:「這沈仕生會不會像那個保寧府周法海周百戶那樣,被船幫收買。來個窩裡反呢?」

  楊秋池沉吟道:「有這種可能,對這一點我們不得不防。」

  宋芸兒急道:「那他要是通風報信,讓那個布政使和他女兒跑了呢?」

  楊秋池微笑:「這一點我早就想好了,首先,按照常理判斷。吳慈仁布政使應該不是船幫的人,否則,他這純粹是引火燒身,也正是基於這種判斷,所以我才告訴了彭賀喜他們這件事情的部分真相,這樣可以讓他們為了洗脫冤屈而積極幫助我查找背後地真兇。」

  「那萬一你判斷失誤呢?」宋芸兒現在喜歡故意找碴。

  「嘿嘿。如果他真是船幫的人,我這招就是打草驚蛇,現在敵人在暗處,我們在明處,對我們很不利。就好像草叢裡的蛇,你不知道它在哪裡。那是很危險的,但如果看見了它在哪裡,它對你的威脅就要小得多了,並且也就可以一石頭砸扁他的腦袋。」

  「嘻嘻,好像很有道理哦,」宋芸兒點點頭,又笑著說:「打草驚蛇,那蛇不是跑了嗎?」

  「不管是布政使,還是沈仕生千戶,如果他們真的是船幫的人,又長著人腦袋的話,他們現在是不會跑的,因為他們都是單線聯繫,我們現在唯一地證據是翠環的口供,單憑這一點,還扳不倒他們。」

  「那要是他們長的是豬腦袋,或者怕了你這個破案如神的爵爺,聞風而逃了呢?」宋芸兒窮追不捨。

  「哈哈,那也沒什麼啊,我還沒露面就把他們嚇得丟官而逃,說明他們有鬼,我們豈不是省事,直接全國海捕緝拿歸案就行了。我們就可以高高興興回家吃紅綾做的山珍海味了。」

  宋芸兒和紅綾都笑了。宋芸兒想了想,說道:「哥,你用八百里加急通知這沈仕生派錦衣衛進行布控,這讓我想起當初破船幫通知周法海的事情,那傢伙窩裡反,害了我們一次,搞得我現在對你們錦衣衛也覺得不安全了。」

  「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楊秋池笑道,「通知他是有意圖地,如同剛才我所說,如果他是船幫的人,那咱們就是打草驚蛇,然後找蛇打,如果不是,那就能及時布控人犯。再說了,就算我們不通知,我們抓了船幫的翠環、龍老漢,這消息也會通過船幫的渠道迅速傳到他們耳朵裡去的。」

  宋芸兒點點頭:「那倒也是。」

  楊秋池馬鞭一揮:「所以,我們就把心放在肚子裡,沉著應戰,長劍出鞘,去迎接這場風雨吧!」

  宋芸兒被他說得英姿勃發,馬鞭一揮,叫了聲:「好!衝啊!」

  一行人打馬揚鞭,直奔成都而去。
huro 發表於 2008-9-19 14:38
第382章 鵲橋相會


  四川成都,右布政使衙門內衙,立冬後的一個早晨。

  天已經大亮了,天空下著小雨,成都的冬天不能只說是陰天,它是由鐵灰色的厚厚的雲層扣成的一個蓋子,然後,陰影像被稀釋後的墨汁一樣滲到這個古城的每一個毛孔裡。

  一個丫鬟模樣的女子,端著一個盆子,走進一個幽靜的院子,輾轉來到一個房門前,隔著門喊到:「小姐,天已經大亮了,老爺和夫人說是晌午之後我們還要去文殊院上香呢。」

  半晌,房間沒有動靜,這時,另一個丫鬟模樣的女子,大約十四五歲,捧了一大束紅梅一蹦一跳走了過來,門口的丫頭,趕緊示意她聲音小點。

  手拿紅梅的丫鬟走上前,輕輕地問:「紫煙,小姐還沒有起來?」

  門口叫紫煙的丫鬟點了點頭:「平日裡,小姐早起來練功了,前日匡先生來,還說最近小姐的劍術大有長進呢——環兒,你到哪裡摘的梅花?真好看。」

  那叫環兒的手拿梅花的丫鬟得意地晃了晃手中梅花:「我一大早專門到後花園摘的,送給小姐的。」走上前,將耳朵貼到門上聽了又聽:「怎麼一點聲音也沒有呢?」

  紫煙見時間不早了,那邊老爺和夫人還等著小姐一起吃飯呢,於是又敲了敲門,比之前的重了些,「小姐,不要再睡了,老爺那邊等急了。」

  正叫著,右布政司夫人夏氏,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由兩個丫鬟扶著,走了過來。

  最近夏氏總是不能好好的睡覺,但凡睡著。便是噩夢不斷,總是黑白無常和一大堆的吐著信子的毒蛇,於是早上便和老爺商量,帶著自己的女兒巧貞去趟文殊院,那裡地法圓住持和老爺是世交。去上個香,期望能好些。

  「紫煙,怎麼回事情呢?還不叫小姐起來啊,都什麼時候了。我們的午飯怕是要在文殊院吃齋宴了。」

  紫煙和環兒見夫人來了,趕緊退到一邊,低著頭。紫煙回答道:「回夫人的話,我已經在小姐門口等了好些時候了,小姐沒有回話。我也不敢大聲的叫她,您知道小姐的脾氣地……」

  夫人上前輕輕地用手指頭戳了一下紫煙,這個丫頭自從進了吳家,已經好些年了,因為乖巧實誠。一直跟著自己,後來女兒大了,就將紫煙撥給女兒做侍女。

  夫人走到門口:「巧貞,貞兒,起來了,今天我們要去文殊院的。乖!」

  夫人叫了幾遍,屋子裡還是一點聲音也沒有。

  夫人惱了:「這個孩子是越發的玩劣了,馬上都是要出嫁的人,怎麼還像個孩子似地?」

  「紫煙,小姐會不會偷偷溜出去了你不知道呢?」環兒手拿著梅花問到。

  「對對。環兒說的對,紫煙你是不是沒有發現小姐出去了呢?把門打開看看。」夫人彷彿從夢中驚醒。

  紫煙覺得不可能。但是一想自己也曾經離開過院子到夫人那邊去過,所以想想也對。於是走上前,敲了敲門,還是沒有動靜。推了推門,從裡面閂上了。

  「這個死妮子,肯定又跳窗戶出去玩去了。」夏氏皺了皺眉。自己這女兒生性頑劣,喜歡舞槍弄棒的,請的教書先生一個個都被她打跑了,直到後來請了匡彌,這先生能文能武,將女兒治得服服貼貼的,這才老實了。

  可女兒不好好讀書,整天纏著匡先生要他教武功,自從習練武功之後,她就常常不走門,而是從窗戶進出,現在都十六歲了,還這樣,真是太不像話了。

  紫煙繞到屋後,發現窗戶關地好好的,這更不像小姐的風格了,她從來都是跳下就走,這些關窗戶的事情一向都是丫鬟的事。

  紫煙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她走到窗前,用手指粘了一點口水,在窗紙上摳了一個小洞,貼上前去看。

  夫人在門口等,突然聽見屋後一身淒厲地尖叫,她趕緊和丫鬟走過去,只見紫煙癱在窗戶下,身體簌簌發抖。

  …………

  ————————————————————

  楊秋池一行人日夜兼程趕到成都,大家都很疲憊。

  進了城,宋芸兒問楊秋池:「哥,咱們是先去看我師父,還是先去查案?」

  這個問題楊秋池早就想好了,抬頭看了看天邊,見已夕陽西下,說道:「咱們先去看若冰,然後去錦衣衛千戶所看看沈仕生他們對布政使家的監控情況,最後再去布政使衙門找吳巧貞查案。」

  宋芸兒欣喜地叫道:「太好了!馬上能見到師父了,我就知道我哥最好了!」

  一行人來到柳若冰的那個精緻小園子外,看門的是楊秋池派來的錦衣衛女護衛,見到楊秋池等人來了,又

  驚又喜,急忙單膝跪倒,抱拳道:「屬下參見爵爺。」

  楊秋池抬手讓她們起身,問道:「柳前輩呢?」在外人面前,楊秋池從來都是稱呼柳若冰為前輩。

  「在園子裡呢。爵爺請進!」

  楊秋池邁步進了小園子。繞過照壁,穿過客廳,走過彎彎曲曲的九曲長廊,長廊下地池塘裡的荷葉已經調零了,成都的冬天有些濕冷,池塘邊的水面結了一層薄薄的白冰,幾尾紅紅黃黃地鯉魚躲在碧藍的湖水下,也不游動,好像畫上去地一樣。

  穿過假山草地,迎面就是柳若冰住的小閣樓,在一片依舊鬱鬱蔥蔥的繡林之中若隱若現。

  來到閣樓下,楊秋池邁步往上走,走了幾步,沒發現後面有人跟上,停住腳轉身一看,只見宋芸兒和紅綾站在樓下。望著自己。

  楊秋池奇怪地問道:「咦,你們兩怎麼不上來?傻站在那裡幹什麼?」

  紅綾甜膩膩的嗓音說道:「老爺,紅綾等一會再上去拜見柳前輩吧。」

  楊秋池腦袋一轉,馬上明白了紅綾是想讓自己單獨和柳若冰相處一會,微微一笑。點點頭,望向宋芸兒:「你呢?你不想見你師父嗎?」

  宋芸兒輕輕咬了咬銀牙,展顏一笑:「哥,還是你先上去吧。等一會我再上來。」

  楊秋池噔噔噔下了樓梯,走到宋芸兒面前,拉住她的手:「搗什麼亂,走,咱們三人一起上去!」

  宋芸兒素手一抖。便輕輕掙脫了楊秋池的手掌,亮晶晶的黑瞳望著楊秋池:「哥,師父都快臨盆了,你們兩一定有很多話要說地,你們先說一會。一盞茶時間,我和紅綾就上來,好嗎?」

  楊秋池知道這宋芸兒也是個倔強性子,便不再勉強,伸手在她高挺的鼻樑上輕輕刮了一下,疼愛的說道:「小妮子。就你主意多,好罷,一盞茶,你們兩就上來啊。」

  宋芸兒和紅綾互望了一眼,點點頭。

  楊秋池邁步上了樓梯。走過長廊,來到柳若冰的臥室門前。輕輕叩了一下,喚了聲:「若冰!」

  門吱呀一聲應聲而開,柳若冰一襲寬鬆的白衣站在門口,若秋水一般地瞳眸充滿了喜悅:「秋池,真的是你!」

  楊秋池跨進門檻,伸出雙手:「若冰,秋池來看你了!」

  柳若冰深深地凝視著楊秋池,眼中充滿了愛戀,一下子撲進了楊秋池的懷裡,顫聲道:「秋池……」

  楊秋池小心地摟著她,用嘴堵住了她的紅唇,兩人深吻在一起。良久才分開。楊秋池輕輕撫摸了一下柳若冰地已經高高鼓起的小腹,說道:「我們的孩子怎麼樣了?」

  兩朵紅暈飄上了柳若冰的雙頰:「他調皮著呢,老是亂踢亂打的……」

  楊秋池笑道:「哈,在娘肚子裡就已經開始練武了,將來又是一個蓋世高手呀!」

  柳若冰滿臉幸福,雙手摟著楊秋池地脖頸,仰著頭望著他的雙眼:「你終於來了,我和孩子都好想你……」亮晶晶的美目已經濕潤了。

  「我也好想你們!」兩人再次深吻之後,才依偎著走到窗邊的桌前坐下。

  柳若冰依偎在楊秋池的懷裡,默默感受著他的溫存,良久,才坐正了身子,微微一笑:「好了,快叫芸兒她們上來吧。」

  剛才他們在樓下的說話,柳若冰已經聽到了,楊秋池急忙走到門口,叫了聲:「芸兒,紅綾,你們兩上來吧!」

  就聽到腳步聲響,宋芸兒首先像一只輕盈的小燕子一般,飛進了房裡,叫了聲師父,撲到柳若冰的懷裡,柳若冰愛憐地摟著她,嗔道:「都那麼大了,還像個孩子似的呀。」

  宋芸兒嘻嘻一笑,拿了根凳子,緊挨著柳若冰坐著,替柳若冰整了整衣袍,問道:「師父,寶寶好嗎?」

  「好,挺好的,過不多久你就能看見他了。」

  「太好了!」宋芸兒親熱地挽著師父地手。

  這時,紅綾走了進來,給柳若冰福了一禮:「奴婢紅綾,見過柳前輩。」柳若冰微笑點點頭,招呼紅綾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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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3章 瓜籐斷蔓


  宋芸兒一轉臉,看見床上有做了一半的女紅,走過去一看,是件小衣服,拿起來,驚喜地笑道:「真好看!師父,這是給寶寶做的吧?」

  楊秋池一聽,哈地叫了一聲,跑過去,這才發現床上擺著一些小衣服,小帽子,小鞋子,大部分都已經做好了,樣子都是乖乖的。欣喜地坐在床邊,拿起一對虎頭童鞋,兩手指伸進童鞋裡,舉起來在自己臉頰上學走步的樣子,逗得三女咯咯笑。

  柳若冰道:「閒在家裡,左右無事,我就慢慢做一些小衣服之類的,還行吧?」

  宋芸兒用兩隻手指頭拈著一件小綿祅,說道:「這麼精細的手工,我還從沒見過呢,師父的手真巧。」

  柳若冰微笑道:「秋池,你們這次來,不單單是為了來看我的吧?」

  宋芸兒搶先說道:「我哥說了,咱們這一趟是公私兼顧,一方面來看看師父和沒出生的小寶寶,另一方面,有個棘手的案子要在成都查訪。」

  柳若冰一聽案件棘手,忙問道:「怎麼?很難辦嗎?」

  「涉及到省右布政使吳慈仁的千金小姐。」

  柳若冰微微一怔:「吳慈仁家?我聽說這兩天,吳慈仁家正在操辦喪事,卻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楊秋池心中一沉,問道:「喪事?他們家誰死了?」

  柳若冰歉意地搖搖頭:「我很少出門,也沒仔細打聽。」

  楊秋池隱隱覺得不妙,與宋芸兒對視了一眼,起身道:「若冰,既然這樣,我們要先去布政使吳大人的內衙查看一下。晚上再來看你,好嗎?」

  柳若冰站起身,走到楊秋池面前,替他正了正衣襟,拍了拍肩上的塵土:「嗯。我做好飯菜等你們回來。」

  「不,若冰,你別太勞累了,也不知道這案子會怎麼樣。如果情況緊急,我們可能要連夜查案,你別等,早點休息,身子要緊。」楊秋池愛憐地撫摸了一下柳若冰若梅花般嬌艷的臉。「我這次來,要等到咱們的寶寶降生之後,才會離開的。」

  一聽這話,柳若冰美麗地丹鳳眼閃顯出欣喜至極的光彩,點點頭:「好。你們一切小心。」

  離開柳若冰的小園子,一行人直接到了右布政司衙門吳慈仁的內衙。

  內衙大門的一對石獅子地脖子上赫然是兩朵白色的紙花,門上也掛著長長的挽幕。

  楊秋池等人一見這情景,心中更是一沉,右布政使吳大人家裡果然發生了喪事。

  下了馬,遞上帖子通報進去。不一會。吳慈仁帶著隨從迎出了門外。

  吳慈仁急步上前,雖然滿臉堆笑,可眼神儘是哀愁和落寞,施了一禮:「爵爺,下官沒想到您會不期而至。真是喜出望外,快快請進!」

  楊秋池見他五十來歲年紀。身材清瘦,一縷花白鬍鬚,聽他自稱下官,微微一怔,這布政使可是正二品的高官,自己雖然是超品伯爵,但實職僅僅是從五品知州而已,兩人實職品秩上差老鼻子遠了。他生性隨和,急忙躬身道:「吳大人,下官承蒙大人邀請,到恩陽鎮享受了一番鄉村地愜意。感激之餘,想親臨拜訪,以表謝意。」

  吳慈仁聽他也自稱下官,也是微微一愣,隨即會意,勉強一笑:「楊爵爺真是太客氣了。快快請進,裡面說話。」

  進到園子裡,只見裡面哀愁滿園,家僕人人戴孝,問道:「大人,恕下官……恕我冒昧,敢問尊府是否有白事啊?」楊秋池覺得兩人都說下官,到底有些好笑,畢竟自己是超品伯爵,雖不好意思大刺刺地自稱本官,卻也直接說「我」了。

  吳慈仁歎了口氣:「爵爺能夠光臨,下官本應當好好設宴款待,只是……,只是數日前,小女不幸亡故……」

  楊秋池心中一驚:「什麼?令嬡亡故?……不敢請教吳大人,令嬡閨名可是吳巧貞?」

  吳慈仁微微有些吃驚,道:「正是,不知爵爺如何得知?」

  楊秋池不答反問:「吳大人,令嬡是怎麼死的?是被人殺的嗎?」

  「正是,不知道爵爺是如何……」

  「令嬡是哪日去世的?」楊秋池打斷了他的話。

  「十一月初三。」

  楊秋池猛地站住了,吳慈仁說地吳巧貞去世的時間,正是抓捕翠環和龍老漢的第二天,怎麼這麼巧呢?一定有問題,但是,就算是恩陽鎮的船幫眼線探聽到了消息,用八百里快報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內從巴州趕到成都啊!

  信鴿!難道船幫的人在恩陽鎮得到消息之後,用信鴿告知了成都船幫地人,然後成都船幫的人將吳巧貞殺人滅口?如果是這樣,楊秋池只能苦笑,自己千里策馬揚鞭來成都,要找的行刺自己的幕後真兇嫌疑人,居然被滅口了。

  吳慈仁見楊秋池忽然停步不前,傻呆呆站在那裡想心事,便站在一旁,靜等著他。身後的一隊人也都停了下來,悄無聲息靜等著楊秋池發話。

  楊秋池腦袋裡在飛速旋轉著,這時間也太湊巧了,從時間上算,如果這兩者有聯繫,那自己抓捕翠環和龍老漢,這件事恩陽鎮的人差不多都知道,這也隱瞞不了,恩陽鎮地船幫眼線肯定已經將這個消息用飛鴿傳書告訴了成都的船幫的人。

  如何才能抓住這個通風報信的人呢?楊秋池仰著腦袋思考著,恩陽鎮數千戶人家,養鴿子的不計其數,怎麼才能查出來究竟是誰家地鴿子通風報信的呢?而且,知道消息地人,也不一定用的是恩陽鎮上地鴿子傳送情報,完全可以將消息報送鄉村或者其他的方的船幫聯絡員。由他們傳送。

  看來,船幫的勢力網還是很大的,這通風報信的人不好查清楚。

  楊秋池低著腦袋邁步往前走,吳慈仁急步跟上,楊秋池這才意識到布政使吳大人還跟在一旁呢。急忙吩咐南宮雄派護衛出去置辦白事祭拜應用禮品,然後歉意說道:「吳大人,我這次前來,不知道府上發生這等大事。實在有些冒昧,還請見諒。」

  吳慈仁急忙客氣了兩句,引著楊秋池來到客廳,客廳裡坐滿了前來弔唁地賓客,吳慈仁這一介紹。居然都是四川省各界政要,有左布政使胡艦,提刑按察使王凌昆,都指揮使李治業,錦衣衛千戶所千戶沈仕生也在這裡。還有些同知、通判、推官等佐官。

  各位一聽來的這年輕人就是大名鼎鼎的伯爵楊秋池,都是十分的驚訝,一一與楊秋池見了禮。

  分賓主就座後。奉上香茶。

  楊秋池道:「吳大人,我等倉促拜訪,沒想到正遇到令嬡慘遭橫禍,真是令人扼腕歎息。」說罷。遠遠看了沈仕生一眼。沈仕生輕輕搖搖頭,表示沒有發現什麼特別情況。

  吳慈仁眼圈都紅了,抽泣了一下,說道:「小女慘死,下官心中悲憤。組織緝拿元兇,無奈手下皆是一些能力低微之輩。時至今日,也未能將元兇緝拿歸案。」

  楊秋池道:「吳大人劫哀順變,如果有需要小弟效勞地地方,吳大人儘管直言。」楊秋池見他在大哀之下對自己還禮節甚恭,心中有了好感,眼看他都已經花白鬍子,自己這話語也就謙恭了一些,自稱小弟了。

  吳慈仁悲傷之下倒沒發覺,聞言抬起頭,感激地望著楊秋池,患得患失問道:「爵爺此話當真?」

  「小弟一番肺腑之言,如果能幫吳大人些許小忙,也是小弟的榮幸啊。」

  吳慈仁急忙起身,向楊秋池深深一禮:「多謝爵爺!爵爺破案如神,下官早有耳聞,如能出手相助,偵破此案,為小女報仇雪恨,不僅下官一家上下都感激爵爺恩德,就是小女在天之靈,也會倍感爵爺大恩大德的!」

  這正合楊秋池的心意,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船幫的線索,順籐摸瓜摸到了吳巧貞這裡,沒想到她忽然被殺,正好借偵破吳巧貞被殺案,發現船幫線索。

  楊秋池謙遜了幾句。

  這時,派去採買弔唁物品地護衛回來了,楊秋池帶著宋芸兒、紅綾等來到靈堂,行了祭奠之禮。

  出了靈堂,楊秋池問吳慈仁道:「令嬡在何處被殺?」

  「在她的臥室裡。」吳慈仁答道。

  「臥室打掃了嗎?」

  吳慈仁雖然是布政使,主要處理政務和少量民事糾紛,但還是懂得保護現場的,說道:「沒有,發現小女被殺之後,除了成都府捕快曾經進行過現場勘查,忤作穩婆進行過屍體檢驗外,沒有別人進去過。」

  那還是遭到了一定的破壞的,只希望破壞程度不要太重才好。楊秋池吩咐將當時勘查現場地捕快和檢驗屍體的忤作穩婆叫來。然後由吳慈仁帶路,來到了兇案現場吳巧貞的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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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雌雄雙劍


  房間已經鎖了起來,一同去的還有丫鬟環兒。

  楊秋池站在門口,先將當時檢驗屍體的忤作穩婆叫來詢問,得知巧貞小姐屍首上只有咽喉部有一處扁平創口,其他沒有明顯外傷,依然是處女,死亡原因是咽喉處的銳器創。

  隨後,楊秋池又問道:「是誰最先發現現場的,請叫來我要問話。」

  不一會,一個小丫鬟被領了來,跪倒給楊秋池磕頭:「奴婢環兒,拜見大老爺。」

  「你是平時服侍小姐的貼身丫鬟嗎?」楊秋池問。

  「奴婢只是小姐房裡的奴僕,紫煙才是小姐的貼身丫鬟,但是她病了,不能來。」

  「病了?什麼病?」楊秋池問。

  「紫煙看見小姐死在房中,嚇壞了。郎中說是她受了驚嚇,又悲傷過度,所以一直不能起床,現在都還是精神恍惚的。」

  楊秋池點點頭,詢問了環兒當時發現兇殺案的經過,知道當時最先翻窗進入現場的是一個張招財的奴僕。

  他先查看了門窗,發現窗戶打開著,於是走上前,看了看,發現有被撬的痕跡,問過之後才知道,那天發現了小姐死在屋裡,門又從裡面■著,只好用這樣的方法進入了。

  楊秋池將最先進入現場的家奴張招財叫來,詢問當時屍體情況。

  那家僕張招財答道:「最先發現小姐死了的是紫煙,紫煙從窗戶摳了個小洞往裡瞧,然後就嚇癱在地上了。環兒他們看了之後也嚇壞了,夫人上去一看。直接就昏倒了。我們叫來了老爺,老爺讓我撬開窗戶,翻進去開了門。小姐當時躺在地上,早就斷了氣了,咽喉處有一處傷口,身上地上全都是血。我們上去一看,發現她的手腳都已經僵硬了。」

  楊秋池詳細問了僵硬情況、屍溫和屍斑出現情況,初步判斷死者死亡時間是夜裡。

  「她穿的什麼衣服?」楊秋池問。

  「穿得好好地。是前幾天小姐生日的時候匡先生專門去『萬福』布樁給小姐定做的一件桃紅色的夾祅和一條月白色的棉長裙。我們家小姐人長得漂亮,最喜歡的顏色也是桃紅色,穿著很漂亮。」

  王招財說得很動情,眼睛好像看見了自家小姐就站在自己面前一般,神情中滿是傷感,楊秋池心想,死者肯定生前性情隨和,和這些下人相處得應該很好。否則不會讓下人在她死了之後再次說到她的時候還會有這樣的表情。

  「這匡先生是什麼人?」楊秋池問道。聽王招財這麼說,這個人和布政使吳家地關係應當非同一般,只是剛才好像在客廳裡的時候,吳慈仁並沒有介紹一個姓匡的。

  王招財哈著腰道:「匡先生名叫匡彌,大老爺您如果不知道這匡先生,那他父親您肯定知道。」

  「他父親?誰?」

  「匡賢玨,匡老先生」

  楊秋池聽了這話,吃驚不小。這個匡賢玨他在京城趕考的時候倒是聽說過,當時是翰林院大學士,因為和朝廷一些人政見不一。攜家眷告老還鄉了。而且,這位大學士的老家好像就是在成都。他兒子聽說也是個才子,二十出頭就高中進士。

  楊秋池見這張招財哈著腰一副很謙卑的樣子,便笑道:「你好像還很瞭解你們家小姐嘛,怎麼什麼都知道啊?」

  王招財自豪地挺直了腰。好像是要向楊秋池說明自己和小姐的關係是多麼的親近:「以前小姐也是不和我們這些下人多說話地,對我們也不太好。後來三年前,老爺給小姐找了匡先生,之後,小姐像是變了一個人,也不常常坐在窗前做她的女紅了。整天舞槍弄棒的,要不就是帶著紫煙和匡先生去騎馬,夫人常常埋怨說,匡先生把我們小姐都教成一個假小子了。」

  「那怎麼沒有看見你們小姐的這個匡先生呢?他不知道小姐死了嗎?」楊秋池問道。

  「他前幾日回廬州,正好是他母親的忌日。所以他還不知道我們小姐出事了。唉,若是知道了。不知該怎樣的傷心。」張招財歎了一口氣。

  「他是哪一天離開的?」

  「應該是小姐出事的頭一天,那一天他專門上門給老爺和夫人辭行,說是要半個月才能夠回來,小姐捨不得他走,還傷心的哭了。」王招財回憶道。

  楊秋池站在門口往房裡看了看,發現牆壁上掛著一把劍,仔細辨認,原來是把雌雄劍,這是一種情侶劍,兩柄劍分開是獨立的兩柄,合在一起變成一柄。但此刻劍鞘裡只剩一把雌劍,那另外一把雄劍呢?

  楊秋池指了指劍鞘:「還有一柄劍在什麼地方?」

  張招財上前一步,瞇著眼睛仔細看了看,搖了搖頭,有些尷尬地說道:「小姐地閨房我們下人是不能隨便進來的,所以小人也不知道。

  楊秋池盯著那空了一半的劍鞘,心中微微一動,暗自點頭。

  楊秋池又問:「當時你們進來還有什麼發現?」

  張招財猶豫了一下,終於說道:「我進來的時候,發現桌子上有一張紙。上面寫的好像是一首詩,我沒細看。

  也許是吳巧貞寫地,隨口問道:「那張紙呢?」

  「夫人收走了。」張招財回答道。

  「收走了?」楊秋池沉吟著,這可能會是一個線索,得找機會把這紙條要過來才行。

  楊秋池問道:「你們老爺有幾房姨娘啊?」

  「回大老爺的話,我們老爺一共有七房姨娘。不過,去世的巧貞小姐是大奶奶的。另外六房姨娘中,四姨娘和五姨娘是兒子。其他都是女兒,哦,對了,我們二姨娘和七姨娘是沒有孩子地,二姨娘說是不能生養。七姨娘才嫁過來不到兩年,所以還沒有要,當然,這個我們下人是不能嚼舌根子的。要是讓老爺知道了,要挨板子地。」

  王招財總是在回答別人的問題的基礎上再加上一些別的內容,這樣也好,就沒有必要一個個的問了。

  楊秋池聽完這,心想,這吳布政使加上原配一共八房妻妾,也夠這老小子忙活地了,隨即想到。自己要應對地女人加起來,恐怕也不少於這個數字了,不由有些頭大。隨即想起一個問題:「那你們老爺最喜歡哪個太太啊?」

  王招財不由自主壓低了聲音,說道:「老爺最喜歡地是我們七姨娘,我們七姨娘和我們小姐的關係也很好,或許是因為只大我們小姐四歲的原因,兩個人很是投緣,常常在一起玩耍。」

  「你們老爺的孩子中,他最喜歡的大概就是你們巧貞小姐了吧。」

  「我們巧貞小姐雖是大奶奶的孩子,但是不是最大的。我們三奶奶地女兒才是老大,我們小姐是老二。但是大小姐三年前就嫁給我們提刑按察使王凌昆王大人的大公子了。所以,巧貞小姐也算是家裡最大的了,家裡還有兩個少爺和一個小姐。」

  楊秋池被這一家子的關係弄糊塗了,想一想。如果自己的女人們每一個都生下幾個子女,恐怕也會像這樣稀里糊塗一大堆的,那時候有得自己頭大的。

  楊秋池讓那王招財退下,然後才小心地進了現場房裡,只見房裡其他的方都很整潔,沒有明顯打鬥痕跡。床鋪的被子很整齊。根據丫鬟環兒的證明,床鋪與頭一天丫鬟鋪的一樣,說明當時吳巧貞還沒有睡覺。

  靠窗邊地一盞圓桌比較零亂,地上有一大攤的血泊,已經乾涸成褐色。

  在那一攤血泊正前方一米處。有成片點狀血跡,星星點點。

  楊秋池將成都府當時進行了現場勘查的捕快們叫來。問了他們勘查之後的判斷。幾個捕快面面相覷,神情甚是尷尬。

  捕頭姓雷,陪著笑臉說道:「大老爺,我們……我們都有些糊塗,吳小姐死在自己的臥室,房門閂著,不過,門窗有一扇當時是微微閉合著地……」

  楊秋池心中一動,忙問道:「哪一扇?」

  雷捕頭帶著楊秋池來到一扇後窗前,說道:「就是這一扇,我們看過之後,為了保護現場,就把窗戶關上了。」

  楊秋池仔細看了看,窗戶上沒有留下明顯的血痕或者血手印什麼的,接著問雷捕頭還有什麼發現。

  雷捕頭道:「我們估計,兇手是從後窗翻入,將吳小姐刺死,然後從後窗翻出逃離。」

  「當時其他門窗都是關上的嗎?」

  「是,都是緊閉的,包括房門,也是從裡面閂上的。」

  「你們勘查過,四周地圍牆有沒有翻越痕跡?」

  「都仔細察看過了,沒有發現翻越的痕跡。」

  楊秋池將房間裡佈局又看了一遍,說道:「根據你們的勘查,有沒有什麼發現?」

  雷捕頭撓了撓頭,陪著笑臉說道:「我們兄弟幾個商量了這幾天,都沒有什麼頭緒,現在有了楊爵爺親自偵破,小的們這顆心就放下了。」
huro 發表於 2008-9-19 14:39
第385章 怪異的致命傷


  楊秋池笑了笑,不過他心裡也還沒底,從現在情況來看,並沒有發現留下了什麼有價值的痕跡,唯一的指望就是看看能不能從這扇進出的窗戶上發現一點線索。

  楊秋池讓雷捕頭等人出去,讓南宮雄將物證勘查箱拿了進來,關上房門,戴上手套,先檢查了那剩下的一把雌雄寶劍,劍上沒有發現血跡。

  從物證勘查箱裡取出指紋刷,小心地在那扇窗上裡外有可能留下指紋的地方都仔細刷了一遍,發現了數枚指紋,這讓他十分的興奮,一一提取。

  接著,又刷了雌雄寶劍各處,提取了數枚指紋,然後測量寶劍的寬度和厚度。

  隨即,他又拿出微型數碼相機,對現場情況和痕跡進行了拍照,然後提取了各處的血痕以供檢驗。

  再仔細觀察了一遍,沒有發現其他有價值的證據或者痕跡。

  楊秋池推開房門出來,吳慈仁迎上來,緊張地問道:「楊爵爺,可有什麼發現嗎?」

  楊秋池搖搖頭,對右布政使吳慈仁道:「吳大人,小弟想去重新檢驗一下令嬡的屍身,不知可否?」

  「行行!那是應當的。」吳慈仁連聲道,「小女的屍身現在停放在靈堂裡,咱們走吧。」

  楊秋池微微一怔,說道:「靈堂開棺不太好吧。」

  「那……那怎麼辦?」

  「你找個借口拉個幕帳,擋住棺材,然後將棺材抬到一間單獨的房間裡。」

  「好好,就說要唸經文。怎麼樣?」

  「嗯,怎麼都行,盡可能不要讓其他人知道就行了。」

  過了一會,吳慈仁匆匆回來,說道:「爵爺,已經弄妥了,爵爺請。」

  楊秋池等人跟著吳慈仁來到靈堂旁邊的一間廂房裡,巧貞小姐還未入殮。躺在一塊殮板上,蓋著一席白布。

  楊秋池輕輕揭開白布,露出了一張年輕少女白淨的臉龐,靜靜地躺在那裡,一頭烏黑地長髮披散著,眼睛微闔,彷彿已經睡著了。

  楊秋池心中很是感慨,多麼年輕的生命。花季般的年華,就這樣凋零了。每次驗屍,遇到年輕少女,楊秋池總是不由自主升起一種對生命的感慨。

  吳慈仁等人已經退了出去,廂房裡只剩下楊秋池和宋芸兒。

  楊秋池輕讓宋芸兒幫忙將巧貞小姐的衣裙解開。體表檢查,在咽喉部位,有一處水平位置扁平的窄窄創口,這就是前面驗屍的忤作穩婆所說的那處致命傷。

  其他部位,果然沒有明顯地傷痕,按照法醫檢驗常規。對處女膜進行檢驗,確定吳巧貞依然是處女。

  楊秋池取出探針,小心地插入咽喉處傷口,不由自主咦了一聲。

  宋芸兒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這處創口刺斷氣管,刺穿脊髓。刺入小腦,因此,吳巧貞是瞬間死亡的,根本來不及呼救,氣管聲帶被刺斷,也沒辦法呼救。兇手心狠手辣。出手狠毒之極,而且刺擊部位準確,一擊致命。」

  宋芸兒也皺了皺眉:「這兇手好不厲害。」

  「是啊,吳巧貞會武功,卻被對方一招制命。說明兇手很可能是個職業殺手。」楊秋池道,將探針抽出來。「芸兒,你判斷一下凶器。」

  宋芸兒仔細觀察了一下死者咽喉部創口,說道:「這創口雙銳角,創壁光滑,創腔內無組織間橋,應該是一把雙刃銳器。」

  「很好,你估擊這銳器會是什麼呢?匕首?還是劍?」

  「這不好說,從你剛才用探針插進創腔的長度情況來看,兩者都有可能。」

  楊秋池點點頭,將探針又插進創腔裡,放開手,指著露出創口的那一節探針,問道:「芸兒,你發現這創腔有什麼特點了嗎?」

  宋芸兒左右瞧了瞧,也咦了一聲:「奇怪,怎麼是從下往上斜刺進入咽喉的呢?這出招的姿勢可真有些奇怪。」

  「你會武功,你說說看,這招為什麼奇怪?」

  宋芸兒揮手作了一個前刺的動作:「但凡兩人對招,一般都是平直刺入對方咽喉,可從這創腔判斷,這一招應當是從吳巧貞正面下方斜向後上方刺入的——難道劍刺入地時候,吳巧貞當時正後仰躲避,但未能躲開?」

  楊秋池眼睛一亮,點點頭:「很有道理,你接著分析。」

  得到了楊秋池的讚許,宋芸兒很得意,學著楊秋池的動作,摸著下巴沉吟了片刻,說道:「還有一種可能,這個兇手是個小孩,或者雖是成人但身材十分矮小。」

  楊秋池又點了點頭:「很不錯,還有嗎?

  宋芸兒想了想:「會不會是她自殺呢?」

  楊秋池微微一怔,微笑著說道:「說說你的理由。」

  「你看啊。」宋芸兒作了個正握匕首斜向上刺入咽喉的動作,又做了個將劍斜著倒插在地上,用腦袋往劍尖上撞的動作,「這都可以啊。」

  「那為什麼一定是自殺呢?難道不能是有一把劍這樣斜著倒插在地上,她不留神往前撲到,意外刺入咽喉呢?」

  宋芸兒愣了一下,自言自語道:「是啊,這也有可能。」

  楊秋池搖搖頭,笑了:「這幾種可能性都很小,第一,吳巧貞事先沒有任何自殺的跡象,現場也沒有遺書,經過瞭解,也沒有足以讓她自殺的事由;第二,如果要自殺,女孩子一般是不會選擇血淋淋的自刎的,往往會選擇懸樑;第三,就算要選擇自刎,如果是用劍,常常會抹脖子切斷頸動脈,如果是用匕首,會刺心臟,幾乎沒人會刺咽喉,而且,還用這種怪異角度。」

  宋芸兒點點頭,又找碴問道:「要是她偏偏選擇了這種怪異地姿勢自殺呢?」

  楊秋池道:「剛才我說了,這處傷口刺穿脊髓,刺入小腦,這樣的傷會引起人瞬間死亡,所以,如果是自殺或者無意中撞到了倒著斜插在地上的劍尖上的意外事件,那凶器一般會留在創腔裡,或者至少會留在自殺人的手掌裡或者地上,但現場並沒有發現自殺地凶器。這一點,足以排除死者死於自殺或者意外事件。」

  宋芸兒眼中浮現出一種近乎於崇拜的眼神,瞧著楊秋池,瞧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楊秋池接著說道:「綜合分析,死者吳巧貞應當是被人刺死的,小孩或者侏儒的可能性太過特別,咱們先不考慮,先按照最有可能的情況來分析,如果是成人,剛才咱們分析了,他可能是在吳巧貞後仰脖子的姿勢下,刺中吳巧貞咽喉地,另一種可能,是直立狀態下用劍從下往上刺入。」

  宋芸兒想了想:「我覺得第一種可能性比較大,應該是兩人對招,兇手出招速度太快,吳巧貞不及閃避,腦袋後仰,被刺入了咽喉。」

  楊秋池想了想,沒說話,又用探針反覆插入死者咽喉處創腔裡,前後左右仔細觀察,然後搖搖頭:「不對,創腔的角度不符合後仰頭躲避時被刺入的情況。」楊秋池拿著那探針擺在自己脖子旁邊,然後後仰脖子,探針一端放在自己咽喉部,一端放在小腦處,說道:「注意到了嗎?就算是後仰到最大角度,也形不成死者那種創腔。」

  宋芸兒睜大了眼睛,瞪著楊秋池,還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楊秋池乾脆將屍體翻轉側臥,然後將探針插入,開始慢慢將死者頭顱往後仰,直仰了一點點角度,前段的探針就被創口一端阻擋並開始拉伸,宋芸兒馬上明白了,從刺入形成地盲管通道角度看,死者不是後仰被刺入的,而是頭頸幾乎在正直狀態下被刺入地。

  也就是說,死者吳巧貞被殺的一瞬間,應該是與兇手面對面站立著的,兇手突然出手,刺死了吳巧貞。

  楊秋池道:「現場並沒有明顯的搏鬥痕跡,很可能死者是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被殺的,而兇殺現場又是在她的臥室的中央,因此,兇手應當是與死者認識,而且,很可能還很熟,才會沒有防備。」

  宋芸兒很高興:「這麼說,兇手就圈定在死者的熟人中了?」

  「對,而且應當是能夠隨意進入死者房間的人。」

  「而且這個人還會武功,而且武功還很不錯!」宋芸兒也湊了一句。

  楊秋池點點頭:「是啊,這人用的這招式違反常理,卻不知道有什麼武功會這樣出招呢?」

  這下宋芸兒神情凝重起來,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搖搖頭:「哥,我不知道什麼門派的武功中,有這種招數可從這麼怪異的角度刺入人的咽喉。」

  兩人想了想,忽然同時眼睛一亮,互視了一眼,都同時想到了一個人——柳若冰!

  楊秋池道:「芸兒,你去請你師父來,幫忙參祥一下吧。」

  宋芸兒點點頭:「嗯!恐怕只有師父才知道這一招的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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