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納妾記 作者:沐軼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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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shingzen 2007-9-12 11:50: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7 1000203
aa0120u 發表於 2008-9-21 08:18
第二卷 第406章 誤算


    楊秋池恨聲道:「他奶奶的,余軒這小子差點害死我!」

    宋芸兒奇道:「怎麼了?」

    「我讓他急行軍立即趕到半山腰等候,見到我的焰火信號,立即往上衝殺,他足足來晚了一個時辰!如果他們在我發出信號立即上衝,幾千明軍,洪水一般將這些建文餘黨和賊和尚們一舉擊潰,我們何至於這麼危險!」

    楊秋池伸出手替宋芸兒拍了拍很快落滿肩頭的白雪,接著續道:「若不是這賊老天夠朋友,節骨眼上下了這場大雪,老子恐怕已經被活活燒死了!」

    宋芸兒也是心有餘悸:「是啊,那時候師父剛剛生下孩子,我走不開,就看見你在火海裡發瘋了似地撲火,帽子上、衣袖上、身上,都燃著火苗子,師父半點都動彈不得,哭著喊你的名字呢。我剛忙完正想著要出來幫你的時候,老天就下起大雪來了。」

    「是啊,你說這余軒該不該打板子!」

    「該!陷主帥於死地,應該砍腦袋!」

    楊秋池一怔:「嘿嘿,那倒不必,估計他們也不是故意的,可能是什麼原因給耽誤了,總歸他們還是趕到了嘛。」

    宋芸兒眼睛一瞪:「就你心眼好,都差點被他害死,還替他說話!」

    楊秋池嘿嘿一笑,轉眼望向下面院子裡混戰,一眼瞧見楊應能擠在亂軍中要往山下跑,急忙叫道:「楊應能要逃走,抓住他!」

    可寺廟下此刻已經亂成一團,他的聲音根本沒人聽得到。急得直搓手。

    宋芸兒道:「哥。你保護師父,我去抓他!」剛才宋芸兒又見識了一次楊秋池的霹靂彈的厲害,知道楊秋池這霹靂彈比最厲害地高手都要厲害,保護師父已經綽綽有餘,卻不知楊秋池的手槍裡只剩下四發子彈了,所以宋芸兒話音未落,扔飛抓抓住金頂一角,沿著繩索飛身下了金頂。

    「好……喚!等等芸兒!」等楊秋池反應過來。宋芸兒已經下了金頂。

    楊秋池苦笑,讓我保護冰兒?她保護我還差不多。

    想了想,先將柳若冰的短劍找到放在了她的身邊,然後將牆邊帝洛的一隻大銅錘吃力地抱著進了房間,叫小黑狗進來之後,然後將小房間門關上,用那大銅錘頂住門。掏出了手槍小心戒備著。

    柳若冰見她一付如臨大敵的模樣,不由得笑著對臂彎裡的嬰兒說道:「寶貝。瞧你爹好勇敢,有你爹爹保護咱們母子,咱們就不怕了喲,對吧?」說罷,在嬰兒的小臉蛋上親了親。

    楊秋池訕訕一笑,把手槍放在一邊,扶起柳若冰,讓她斜靠在自己地身上,然後拿著槍對著門口。低頭看著孩子,見他瞇著眼睛一個勁眨巴嘴。心疼地說道:「冰兒,咱們兒子可能餓了,你餵他吃奶啊。」

    柳若冰依偎在楊秋池的懷裡,感到心裡好踏實,聽了他的話。臉上微微一紅,喃喃道:「我……我餵奶啊……?」

    「是啊!你是孩子他娘,你不餵他奶,難道咱們還指望他能吸風飲露見風長啊?」

    柳若冰撲哧一聲笑了,房間裡雖然只有自己的郎君,還有站在門邊歪著個腦袋望著他們的小黑狗。可她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手放在衣扣上,就是不肯解開。

    楊秋池嘿嘿一笑,向小黑狗招了招手:「小黑,過來,男孩子不許偷看女生餵奶的!」

    小黑狗鼻子哼了幾聲。低著頭小碎步走到楊秋池一側,趴在地上。腦袋盯著大門口。

    楊秋池拍了拍柳若冰:「好了,小黑也不瞧你了,房間門頂得死死的了,快給咱們兒子餵奶吧,你沒瞧見他一直在眨巴著嘴要吃的嗎?」

    柳若冰低頭一看,還真是,心疼兒子,終於忍住了羞澀,解開衣襟,掏出一隻雪白粉嫩圓鼓鼓地酥乳,將紅櫻桃般的乳頭塞進了嬰兒的嘴裡。

    看著孩子如饑似渴地吸吮著,柳若冰落下了欣喜的淚水,側過臉道:「兒子在吃奶了。」

    楊秋池摟緊了柳若冰,也欣喜地瞧著兒子閉著眼睛一個勁不停吸吮乳汁的貪婪樣,忍不住伸出手指逗了逗他的小臉蛋,說道:「冰兒,我要每天都看著你為我們兒子吃奶!」

    「嗯~!好啊。」柳若冰更緊地依偎在楊秋池的懷裡,只覺得這一刻內心裡充滿的幸福都要溢出來了,為了這一刻的幸福,以前受的苦,流地淚,都值了。

    …………

    寺廟大院,宋芸兒幾個起伏,攔住了楊應能,冷笑道:「你要走,怎麼不通知一聲,不是說好了,要凌遲的嗎?」

    楊應能嚇得全身發抖,倒退了幾步,這時,一柄短劍斜刺向宋芸兒,一個瘦高個叫道:「楊爺快走,我斷後!」

    來人正是強巴。宋芸兒短劍一揮

    ,兩人斗在了一起。

    楊應能轉身要跑,宋芸兒眼角一直瞧著他,抽空打出兩隻柳葉飛鏢,分別擊中楊應能雙腿腿彎,擊碎了他的膝蓋骨。楊應能一聲慘叫,摔在了地上。

    見楊應能已經無法逃走,宋芸兒沉著迎戰。這一次可不比山下比武,都是性命相搏。

    宋芸兒眼看援軍陸續趕到,己方漸佔上風,信心大增,出劍一招快過一招;而強巴心急如焚,一心只想著擊退宋芸兒之後好奪路而逃,自然是越急越倒霉,數十招之後,便只有招架之功而沒有還手之力了。

    激戰中,宋芸兒一聲清叱,唰唰三劍,強巴雙手齊肘而斷,血刃短劍飛出老遠。右腿骨被一劍刺穿。慘叫聲中,仰面倒在地上,痛得昏死了過去。

    宋芸兒抬眼望去,只見廣場上明軍和護衛如飛蝗一般蜂擁而至,已經將眾僧兵分割包圍,己方大勝。

    宋芸兒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這時,南宮雄等人也趕了過來。宋芸兒吩咐南宮雄等護衛將楊應能綁了,重點看押。給那強巴止血,免得流血過多死了,還要留活口問話的。

    這時候,廣場滿都是跪倒投降的僧眾和建文餘黨。遠遠聽到有人高聲叫道:「宋姑娘~!」數名親兵護衛護著一位身穿鎧甲地將軍騎著馬急馳了過來。

    宋芸兒仔細一看,卻真地是朵甘思的都指揮使余軒。心中這才明白,楊秋池剛才說的不是瞎話。

    余軒策馬來到近前,翻身下馬。雙手抱拳道:「姑娘,楊爵爺呢?下官沒有來遲吧?」

    宋芸兒哼了一聲,對余軒道:「你說呢?我哥讓你們等在半山腰,見到焰火信號,立即往上衝殺,你們怎麼搞到現在才衝上來?再來晚半步,就只能幫我們收屍了。」

    余軒頗為尷尬:「下官是按照爵爺的吩咐辦的來著,這次帶地都是騎兵,沒想到這年寶玉則神山山勢陡峭,只有幾條羊腸小道可以上山。我們是按計劃上到了半山腰的。看見信號就往上衝殺了。」

    宋芸兒冷聲道:「既然你們按計劃到了半山腰,怎麼這麼久才衝上來?」

    余軒雙手一攤:「姑娘,你上山也看見了,這神山也就那幾條山路,山路外的山坡太陡峭。馬上不去,所以只能騎著馬沿著山道依次往上衝,結果上面被敵軍佔據要衝堵住了,下面地也就上不去。」

    宋芸兒想起三人差點被燒死,生氣之下,脫口道:「你沒長腦……」總覺不妥。放緩了口氣:「那你就不會想想辦法?」

    余軒覺得很委屈,苦著臉回答道:「我想了啊,我一見這情況不行,下令都下馬徒步衝殺上來。可數千兄弟綿延老遠,後面的爬上來都費了好半天時間。另外,兄弟們穿地鎧甲太重。這山太過陡峭,爬急了喘不過氣來,我又下令脫掉鎧甲沖,可這些兵不習慣這種雪山突襲,跟娘們似的,爬幾步就使勁喘氣,所以……這才耽誤了……」

    這年寶玉則神山主峰海拔五千三百多米,氧氣只佔平原地三分之一,這高海拔作戰的確不能與平原或者一般低海拔山區作戰相提並論,加上山坡陡峭,一個時辰能徒步從半山腰衝到山頂,其實已經很難得了,更別說還穿了鎧甲。

    這次作戰計劃出的問題主要出在對高海拔作戰的困難認識不足。楊秋池前世援藏之前雖然看過一些西藏地資料,但他是坐卡車去阿里,並沒有爬過山,對高海拔爬山的困難缺乏足夠認識,而余軒以前是在成都當官,剛剛調到朵甘思不久,也沒有這方面的作戰經驗。

    兩人是按照四川那種低海拔山區作戰思路思考的,正常情況下,根據年寶玉則山的相對高度,從半山腰衝到山頂,也就一頓飯功夫就夠了,楊秋池估計有柳若冰和宋芸兒兩大高手,又只守不攻,堅持一頓飯的時間沒問題,再說還有自己兩百名護衛隊先頭部隊。所以這計劃是可行的。

    只不過,他們都沒有到過年寶玉則神山,不知道這山十分陡峭,關鍵是對高海拔作戰的困難預想不足,加上柳若冰剛好孩子要出世,諸般湊巧,才差點出了大亂子。好在有驚無險。

    宋芸兒聽他說的倒也合理,這才揮了揮手:「好了好了,幸好我們都沒事。」轉身一指金頂之上,「我哥和……和我師父正在上面呢,你們先不用上去,等剿滅了這些匪賊再說!」

    余軒躬身道:「謹聽姑娘指示。」轉身上馬,帶兵衝殺而去。
aa0120u 發表於 2008-9-21 08:19
第二卷 第407章 試探


    數千明軍這時候已經控制了整個局勢,所有建文餘黨和帝洛的謀反弟子僧眾們大部被殺,其餘的悉數被擒。

    這時候,紅綾騎著馬,在夏萍等女護衛保護下上了山。紅綾策馬來到宋芸兒面前,翻身下馬,急聲問道:「宋姑娘,我們老爺呢?他好嗎?」

    宋芸兒嘻嘻一笑:「你們老爺很好,跟燒炭的差不多了。」

    「燒炭的?」紅綾不知道宋芸兒說的什麼意思。

    宋芸兒笑著雙手在臉上作了個花臉的動作,往金頂上奴了奴嘴:「在上面呢。」

    「我要上去看看。」紅綾很著急,「怎麼上去呢?」

    「你先等等,」宋芸兒道,隨即走到夏萍身邊,將柳若冰剛剛生了孩子的事告訴了夏萍。夏萍立即吩咐女護衛們到寺廟裡準備熱水,然後帶著幾個年長的女護衛,架起雲梯和宋芸兒、紅綾上了金頂。

    紅綾上到金頂上,見厚厚的雪地裡到處都露出燃燒過的斷箭,滿房頂都是,一腳下去,就踩在斷箭堆裡,發出卡卡斷裂的聲音,圍牆和對面的小木屋也被燒得焦黑,一具沒腦袋黑狗熊似的身軀躺在地上,鮮血染紅了白雪,斗大的腦袋滾落一邊。

    這一切告訴她,這金頂上發生過怎樣的熊熊烈火和怎樣的慘烈搏殺。不由得心驚膽顫,慌亂地顫聲叫道:「老爺~!老爺~!您在哪裡!」

    宋芸兒一見小木屋的門關著的,便楊秋池應該在裡面,拍了拍紅綾的肩膀,走上前。推了推小木屋地門,沒推開,叫了聲:「師父!哥!」

    楊秋池在裡面叫道:「等等!」將柳若冰依牆靠著,跑過去將大銅錘搬開。

    小黑狗先從門縫裡鑽了出來,蹦跳著繞著紅綾轉了一圈。楊秋池將門打開,叫了聲:「綾綾!」

    紅綾這才發現,眼前這狼狽不堪的人就是自己的老爺,只見楊秋池滿臉被煙熏得漆黑。腦袋上的烏紗帽的兩隻翅膀被燒得只剩了小半截,身上官袍也不見了,棉背心也不見了,只剩一身被煙熏火燎不成模樣,燒得到處都是窟窿的內衣。

    見楊秋池這副慘相,紅綾眼淚都下來了,撲進他懷裡,抓住他的胳膊問他傷得怎麼樣。

    楊秋池展顏一笑。露出一排白牙,在被濃煙熏得漆黑的臉上,格外醒目:「綾綾不哭,老爺我只是受點輕傷,沒事地——對了,都是路上吃了烤全羊,口彩不好,我這楊爵爺這次差點成了烤全羊!」

    大家都笑了。紅綾現在明白宋芸兒說的燒炭是怎麼回事,見楊秋池沒有大礙,這才破涕為笑。脫下身上的虎皮大氅。給楊秋池披上。

    這時,紅綾才見到柳若冰斜靠在牆上,懷裡抱著個用楊秋池的棉背心裹著的嬰兒,紅綾驚喜地叫道:「柳前輩,您生了?」跪在她身邊。欣喜地瞧著那嬰兒。

    柳若冰微笑著點點頭。那嬰兒瞇著眼睛,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逗得紅綾和柳若冰咯咯笑。

    夏萍等幾個女護衛都是當過母親的,知道該怎麼照顧月子的產婦,開始有條不紊地忙碌起來。護衛們打開樓梯口架設了樓梯之後,將柳若冰背下了金頂。找了間乾淨地房間暫時安頓。

    又有專門護理的女護衛給楊秋池清洗了傷口,重新進行了包紮。經過檢查,傷勢沒有大礙。

    戰鬥已經結束,余軒佈置打掃戰場,然後與楊秋池見了面。又作了一番解釋。楊秋池這才知道兩人決策上出現了問題,好在有驚無險。已是大幸。

    楊秋池在大雄寶殿一一提審了楊應能等擒獲的建文餘黨,還有帝洛的弟子強巴等僧眾,金師爺作記錄。

    令人意外之喜的是,被擒獲的帝洛的藏民僧眾中,居然有一個漢人,而且這人相貌十分的熟悉,楊秋池皺著眉頭想了好一會,這才豁然開朗。

    楊秋池讓南宮雄拿來錦衣衛海捕圖進行對照,原來這位混在藏民僧眾中的漢人,就是自己一直苦苦尋找的仇人。真實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抓住了此人,種種地疑惑也就一線貫通了。

    審訊一直進行了整整一天,收穫頗豐。當晚住在寺廟裡。

    柳若冰休息了一夜之後,她身有絕世武功,身體恢復很快,第二天一早,便已經能下地走路了。於是,楊秋池下令啟程下山,返回成都。

    —————————————————————

    成都,匡府。

    匡賢玨是當朝翰林院大學士,告老還鄉之後,整日裡深居簡出。他兒子匡彌年少有為,年輕輕的就中了進士,被右布政使吳慈仁給女兒聘為先生。

    沒過多久,匡賢玨就知道兒子與吳布政使的女兒吳巧貞情投意合,如果能與吳布政使結親,門當戶對的,他倒是很滿意

    沒成想,兒子去瀘州祭母,走後第二天晚上,吳巧貞就被人殺死在了房裡。匡彌哭靈時傷心得幾次昏倒。匡賢玨為失去這個理想的準兒媳也是十分地惋惜。

    吳巧貞已經下葬很多天了,兒子匡彌還是整天在房裡傷心落淚,這讓匡老爺子很是難過。

    這天晚上,匡老爺子和兒子匡彌正在後花園房裡烤火說話,就聽到外面窗戶被輕輕人敲了幾下,匡老爺子一怔,問道:「誰啊?」

    沒有回答,緊接著又是幾聲,匡彌和匡老爺子對視了一眼,匡彌撩起衣袍前襟,紮在腰間,邁步出門,只見院子裡清冷的月光下,站著一個人。一身黑衣,黑巾蒙面,身材嬌小,手裡握著一柄短劍。

    匡彌問:「閣下何人?擅闖我匡府,所為何事?」

    那黑衣人沒說話,寒光一閃,一劍刺向匡彌。

    匡彌晃身閃開,不由大怒:「好刺客。竟敢到我匡府行兇。」手腕一翻,掌中多了一柄短劍,與這刺客鬥在一起。

    匡老爺子對自己兒子的武功很有信心,站在廊下,也不叫喊。不過,看了一會,發現那刺客武功高絕,兒子不是對手。已經處處受制,險象環生,很是緊張。

    不料,匡彌冷哼一聲,劍法一變,變得十分的詭異,均是從不可思議地角度出招。

    那身材嬌小的黑衣人猝不及防,頓時手忙腳亂。匡彌獰笑道:「怎麼樣?知道厲害了吧?」一招接著一招,把那黑衣人逼到了牆邊,大叫一聲:「撤劍!」

    噹啷一聲響。一柄短劍飛上半空,在月光下閃了幾閃,落下來,嗤地一聲輕響,插入了地上。兀自微微晃動。

    匡彌臉色煞白,一動也不敢動,因為那黑衣人地短劍正抵在他的咽喉處!

    他不知道,這黑衣人明明已經落敗,自己那匪夷所思的一劍,本應當磕飛對方的劍的。卻沒想到自己地劍反倒被磕飛了。

    匡彌這才明白,這黑衣人地武功高出自己一大截,剛才是故意裝出不敵地樣子,卻不知所為何故。

    匡老爺子見兒子被黑衣人制住,不由大驚。正要大叫,忽然發覺脖頸上涼涼的。不知何時多了一柄長劍,側目一瞧,旁邊還站著一個黑衣人,身材高大魁梧,目光如電,冷冷盯著自己,嚇得趕緊閉嘴。

    這時,後花園從各個角落現出了許多人來,都是身穿飛魚服,腰挎竹春刀,點亮了手中提著的燈籠,照得後花園亮如白晝一般。

    匡彌更是驚訝,一眼望去,盯著中間那身穿官袍的年輕人,頓時怔住了,張口結舌道:「楊……楊爵爺?您……您怎麼在這裡?」

    這人正是楊秋池,身後跟著錦衣衛千戶沈仕生等四川錦衣衛官員。

    楊秋池冷冷一笑:「匡彌,本官從年寶玉則神山平安回來了,這很讓你意外吧?本官剛一到,就來瞧瞧你這灌頂法王帝洛的俗家弟子的那套怪異的劍法練得怎麼樣了,還是很夠意思吧?」

    匡彌神色大變:「爵爺……,在下不知道您地話是什麼意思。」

    楊秋池沒理他,走到那柄短劍前,拔了起來,用手指彈了一下,說道:「這血刃短劍還真是厲害,連續刺殺了吳巧貞小姐和方塹公子。匡公子這套劍法練得不錯嘛。只不過,幸好舍妹已經見識過你這套怪異的劍法,傷她不得。」

    用劍指著匡彌的黑衣人嘻嘻一笑,拉下了面紗,正是宋芸兒。

    匡彌大驚:「爵爺……您們這是……」

    楊秋池冷聲道:「你的師父灌頂法王串通建文餘黨,意圖謀反,已經被我當場擊斃。本官也查清楚,你就是他的俗家弟子,你們串通一氣,故意用這套劍法刺死吳巧貞和方塹,一來殺人滅口,二來想引我上鉤,在年寶玉則神山設下埋伏,企圖行刺本官。沒想到本官將計就計,將建文餘黨和法王反賊一舉成擒。剛才芸兒與你過招,就是要查查看你會不會這套武功,果然半點不錯。你的同黨均已招認,你還有何話說?」

    匡彌面無人色:「爵爺,我不知道什麼同黨,爵爺一定是弄錯了。」

    「是嗎?」楊秋池冷笑,隨即叫道:「帶進來!」
aa0120u 發表於 2008-9-21 08:19
第二卷 第408章 揭露真相


    後花園大門被打開,斷了雙腿的楊應能被幾個護衛抬了進來,後面跟著的是斷了雙手瘸了一條腿的帝洛的大弟子強巴等幾人,也被鐵鏈鎖著押了進來。

    匡彌一見楊應能、強巴等人,臉色大變。楊應能哭喪著臉,瞧了瞧匡彌,嘟噥道:「對不起,匡公子。」

    楊秋池道:「這下子匡公子應該知道什麼同黨了吧?」

    匡彌煞白的臉,眼神著閃過一絲驚恐,身形一動,要往門外沖。宋芸兒的短劍如影隨形,緊跟著移動,始終抵著匡彌的咽喉。

    匡彌知道,自己武功差得太遠,根本沒辦法逃走。長歎一聲,閉上了眼睛。

    匡老爺子卻驚聲叫道:「爵爺,您肯定是弄錯了,我兒子怎麼會是殺死吳巧貞的兇手呢,不會的!巧貞姑娘死的時候,我兒子正在去瀘州祭母的路上呢。」

    楊秋池使了個眼色,制住匡老爺子的南宮雄撤回了長劍。楊秋池叫道:「帶上來!」

    護衛從後花園門外面又帶進兩個人來。楊秋池道:「匡大人,我介紹一下,這兩位就是令郎當晚住宿的蕩梁鎮福來客棧的掌櫃和店小二,他們證明,當晚令郎吃過晚飯,一晚上都在房間裡,閉門不出,說是要看書。宵夜也是放在門口窗台上,晚上,店小二因為好奇,曾經偷偷捅破窗戶往裡瞧,房裡沒人。」楊秋池轉身對那兩人說:「二位,本官說的可是對的?」

    店小二哈著腰道:「是啊,早上五更時,匡公子從房裡出來。好像很疲倦似的。還有,我給馬棚地馬喂草料時,發現有一匹馬全身都是汗,一直喘粗氣噴鼻息。」

    匡老爺子已經慢慢明白這意味著什麼了,望向了兒子匡彌。

    匡彌依然閉著眼睛,什麼話都沒說。

    楊秋池又道:「令郎他們離開蕩梁鎮,中午時分,在三棵李鎮吃飯。這頓飯一直吃了了晚上,然後當晚他們就住在了三棵李,第二天一早才出發的。匡大人,你可知道,令郎為什麼中午就打尖不走了呢?」

    匡老爺子覺得身子發軟,倚在了牆壁上,搖了搖頭。

    楊秋池續道:「因為到了三棵李之後,令郎又騎馬離開了。只是到深夜才返回。這一點。三棵李的客棧掌櫃和店小二,我們都進行了核實。匡大人可知道令郎這兩次失蹤,是幹什麼去了嗎?」

    匡老爺子慘然搖頭,內心深處好希望這個結果沒人知道。

    可是,楊秋池已經知道了:「令郎的第一次失蹤,是直接返回了布政使衙門內衙,潛入吳巧貞小姐的房間。而這之前,眉州知州方大人的公子方塹與吳巧貞小姐偶然相識,心生愛戀,而吳巧貞小姐對方塹印象也不錯。所以,這天晚上,身有武功的方塹也越牆而入,正好撞見了令郎與吳巧貞小姐在親熱。傷心之下,翻牆走了。隨後。令郎用怪異的招數突然襲擊,刺死了吳巧貞。」

    說到這裡,楊秋池歎了口氣:「其實,令郎還是真心喜歡了吳巧貞地,他刺死吳巧貞,也是傷心惱狠她水性揚花。當然,主要還是別的原因。所以,他刺死了吳巧貞之後,帶走了吳巧貞的一隻鞋子,第二天。他刺死方塹時,將這只鞋子扔在了方塹的屍體上。是想告訴他他是因為這只破鞋而死——這有些孩子氣了。方塹的父親不知情,還以為這是方塹心愛的姑娘的,便悄悄將這鞋子一起放在棺材裡的屍體身邊作為陪葬。」

    楊秋池轉過頭瞧了瞧宋芸兒,微微一笑:「後來,舍妹夜探靈堂,發現了方塹地死因,因故來不及蓋棺材蓋就逃走了,致使大家以為乍屍了,進去的捕快們為了與殭屍搏鬥將棺材掀翻,致使這鞋子掉了出來,其他人不知道這繡花鞋的來歷,這才傳出鬧鬼了。」

    楊秋池從懷裡摸出一樣物什,用手指拎著。燈光下,赫然就是一隻小巧的繡花鞋。楊秋池續道:「本官進城之前,已經進行了外圍偵查,找到眉州知州方大人,瞭解了整個過程,並開棺提取了這只繡花鞋,經過檢驗,繡花鞋上的指紋就是令郎匡彌的。結合方塹屍體的致命傷,這才讓本官確信,方塹也是令郎匡彌刺死的。」

    匡賢玨不知道楊秋池是用什麼辦法得知鞋子上的指紋是自己兒子的,不過,還有一個更大地問題讓他不明白,匡賢玨叫道:「一派胡言,既然犬子深戀吳巧貞姑娘,難道單單為了她水性揚花就要殺她嗎?還連帶殺死方公子,真是笑談!」

    楊秋池一點不生氣,「這個原因得從頭說起。本官查處船幫的事情,整個四川省差不多都知道了,匡大人想必也知道吧?」

    匡賢玨點了點頭。

    「本官一舉端掉了保寧府的船幫,所以船幫恨本官入骨,一直想殺本官而後快。令郎瞞著你老參加了建文餘黨,受命策劃對本官的行刺。他利用吳巧貞小姐對他的愛戀,讓吳巧貞向她爹吳慈仁說,請表叔彭賀喜來成都商談邀請本官到恩陽鎮過仙女節地事情。跟著彭賀喜來的,還有一個名叫翠環的丫環,這人也是船幫的人,令郎寫了一封船幫的密信,他們都是單線聯繫,為了隱蔽自己的身份,通過吳巧貞交給了翠環,這封信指示翠環利用本官到恩陽鎮地機會,行刺本官……」

    「等等!」匡賢玨彷彿發現了一個重大的破綻,急聲問道,「既然犬子是建文餘黨,又怎麼能指揮船幫的人翠環呢?你這豈不是胡說嗎!」

    楊秋池望著匡賢玨眼中閃現的喜悅,對生的希望地喜悅,他很不想把這喜悅的火花澆滅了,但他知道,就算自己不澆滅,這也是一朵無望地花朵,最終會被殘酷的現實擊碎。

    楊秋池歎了口氣:「匡大人,船幫與建文黨勾結,船幫販運私鹽等等勾當賺的錢,大部分都給建文餘黨做為將來謀反的軍餉了!」

    匡賢玨眼中閃過一絲恐懼,追問道:「楊爵爺這話有何依據?」

    既然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匡賢玨又曾經是翰林院大學士,非同尋常的人物,楊秋池必須和他說清楚,雖然他知道,在說清楚的同時,也就是將他最後的希望撲滅的時候。

    楊秋池轉過頭望了望南宮雄。南宮雄點點頭,跑出後花園的後門,片刻,帶著幾名護衛押著一個帶著鎖鏈的人走了進來。

    匡賢玨仔細瞧了瞧這人,不認識,不由疑惑地望了一眼楊秋池。

    楊秋池道:「匡大人可能不認識此人,不過,此人在保寧府可是大大的有名,他組織販運私鹽,派人殺死前任巴州知州的妻兒,聚眾圍攻緝私錦衣衛,又派遣刺客企圖劫持我的妾室,並將我身懷有孕的妾室擊成重傷,幾乎一屍兩命,他就是被錦衣衛全國海捕通緝的保寧府船幫分舵主陸漸離!」

    匡賢玨一下子蔫了,他曾經是翰林院大學士,聰明過人,怎麼會不知道楊秋池現在將這人抖露出來的用意。但他還不死心,望著楊秋池,卻已經無力發問了。

    他雖然不問,楊秋池還是解釋道:「本官這次將計就計,冒險深入年寶玉則神山叛賊老巢,將反賊一網打盡,在擒獲的反賊中,居然發現了本官這不共戴天的仇人,真是天不負我!」一轉身,盯著陸漸離,冷冷道:「陸掌櫃,你可認識眼前這位匡彌匡公子?」

    陸漸離慢慢抬起頭來,望了一眼匡彌,點了點頭。

    「你把在年寶玉則神山上說的話,在匡大人面前再說一遍吧,也好讓匡大人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陸漸離道:「我們船幫其實……其實一直在為建文帝,不,建文餘黨販運私鹽籌措謀反資金。楊爵爺破了我們保寧船幫之後,一直在追剿我們,我在楊應能的安排下,躲到了年寶玉則神山,為了報仇,也為了防止偵破船幫案順籐摸瓜找到建文的人,我們這才策劃……策劃刺殺楊爵爺……,這件事情是我與楊應能、帝洛法王三人具體策劃,交由帝洛的俗家弟子匡彌具體實施的……」

    匡賢玨無力地叫道:「你們為什麼要拉上我兒子……?我兒子可是進士啊!」

    楊秋池眼中閃過一絲憐惜,轉身對匡彌道:「匡公子,還是你來告訴令堂,你是怎麼被牽連進去的,好嗎?」

    匡彌還是閉著眼,一言不發。

    楊秋池冷哼了一聲,提高了聲音:「你的同夥皆已成擒,你難道還有指望矇混過關嗎?告訴你,你參加建文餘黨謀反,這可是誅九族的死罪,已經證據確鑿,在劫難逃!你爹也會因為你被株連砍頭。你難道不想讓你爹知道,他是因為什麼被牽連砍頭的嗎?」

    匡彌全身一震,慢慢睜開了眼睛,歎了口氣,對楊秋池道:「沒錯,我是建文帝的人。吳巧貞和方塹都是我殺的,行刺你,也主要是我負責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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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409章 有備而發


    楊秋池望了一眼匡賢玨,只見他聽了這話,渾身簌簌發抖,面容憔悴,彷彿一下子蒼老了許多,不由歎了口氣:「匡公子,你大好的前途,這又是何苦呢?」

    匡彌反問道:「楊爵爺,我想問你一句:你這鎮遠伯是誰給你的爵位?」

    「皇上啊。」

    「哪一位皇上?」

    「當今皇上啊。」

    「是那位篡奪皇位的亂臣賊子朱棣嗎?」匡彌冷聲道。

    南宮雄等人齊聲喝斥,楊秋池一擺手,對匡彌說道:「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所謂各為其主吧。」

    匡彌道:「可惜啊可惜!可惜你一身本事,居然助紂為虐!」

    楊秋池沉聲道:「我不覺得建文做皇帝就比當今皇上強。江山本來就是有德者居之……」

    「嘿嘿,有德?朱棣四年靖難之役,白骨堆成山,篡位之後,瓜蔓抄、株十族,哪一樣不是血流成河?這樣的皇帝也叫有德嗎?」

    「為了鞏固政權,必要的暴力是每位君王都不能避免的。古往今來都是如此。」楊秋池沉聲道。

    匡彌一呆,隨即道:「但帝王的正統卻又如何呢?朱棣這皇位來的可算名正言順?」

    楊秋池不想和他討論當今皇上,這種敏感的話題說多了容易出差錯,便轉了個話題:「匡公子以為唐太宗李世民如何?」

    「真觀之治,當然是一代賢君……」匡彌隨口說道,立即醒悟,自己落入了楊秋池的圈套。李世民是唐高宗李淵的第二個兒子。發動玄武門之變而當上了皇帝,也算是名不正言不順,可自己稱讚李世民,豈不是與自己前面宣稱的正統不符嗎。

    楊秋池微微一笑:「匡先生,咱們還用爭辯嗎?」

    匡彌胸膛一挺:「不用了,正如爵爺所說,各為其主,既然我選擇了這條路。就從來沒後悔過。」

    說罷,匡彌轉頭呆呆地望著他爹匡賢玨,沒顧宋芸兒指著咽喉地短劍,踉蹌了幾步,走到匡賢玨面前,咕咚一聲跪倒,磕了三個頭:「爹,孩兒不孝。連累了您老人家……」

    匡賢玨全身哆嗦著,慢慢蹲了下來,摟著匡彌的腦袋,突然一把拍掉了他的帽子,一手抓住了他的頭髮,一手掐著他的脖子,使勁搖晃著,聲嘶力竭叫嚷道:「你這逆子!你害我們匡家株滅九族,我先殺了你這逆子,再一頭撞死在祖宗墳前!」

    匡彌不敢運勁抵禦。被掐的兩眼翻白,舌頭都伸出來了,南宮雄等人急忙上前拉開了他,匡賢玨兀自聲嘶力竭地掙扎著要去踢打兒子。

    匡彌只是一個勁磕頭,擂得地上咚咚直響。

    四川省都指揮使衙門。

    都指揮使李治業的兒子李天鵬急匆匆從外面跑進了他老爹李治業的書房。李治業正坐在書房地太師椅上,端著一碗幾品龍井,慢悠悠喝著。

    李天鵬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叫道:「爹,楊秋池從年寶玉則神山活著回來了!」

    「什麼?」李治業手裡的茶碗抖了一下。

    「剛剛得到消息,昨晚上姓楊的平安回到了成都。昨晚上他一回到成都,立即帶著沈仕生的錦衣衛包圍了匡大人他們家,府上老老少少全都被抓了起來,咱們再不動手,恐怕也會落入這姓楊的手裡的!」李天鵬神情十分驚慌。

    「消息可靠嗎?」李治業慢慢放下手裡的茶碗。

    「怎麼不可靠!」李天鵬喘了幾口氣。「我剛剛從匡彌他們那裡回來,大門上了封條。門口站著錦衣衛,一打聽才知道,昨晚上匡彌一家老小都給抓起來了!」

    李治業陰著臉點點頭:「這姓楊的上次對咱們保寧地人動手,我就猜到他來歷不簡單,很可能就是那個什麼錦衣衛指揮使特使,要不然,憑他一個空頭伯爵,小小知州,還沒那麼大的能耐,這次又能調動沈仕生的千戶所錦衣衛,將匡彌他們一家一鍋端,那匡賢玨可是翰林院大學士,匡彌又是進士,這姓楊的肯定抓到了什麼十足的把柄,要不然是動不了他的。」

    李天鵬一拍大腿,叫道:「就是啊,爹,他能動匡彌,就敢動咱們。再不動手,後悔可就晚了!要不,今晚上我帶一隊兄弟,將這姓楊的給滅了!」

    「滅了?嘿嘿,你滅他還是他滅你?」李治業冷笑道,「他現在可是住在錦衣衛千戶所裡,別說他身邊那個武功高絕的女人,還有他兩百人的護衛隊,就是錦衣衛千戶所裡上千號人馬,你怎麼滅他?」

    李天鵬洩了氣:「那怎麼辦?」

    李治業陰著臉沉聲道:「照這情況推斷,這姓楊的能從年寶玉則神山平安回來,而且一到成都,立即對匡彌下手,這就說明帝洛法王、楊應能、陸漸離他們這一次很可能已經落網,要是這樣,說不地,咱們只能提前動手了。」

    「對!先下手為強!宰了這姓楊的,奪了成都城!」

    李治業點點頭,低聲道:「你立即去通知兵營把總以上將領來,我要立即進行作戰部屬!」

    「好!」李天鵬興奮地叫道,轉身急匆匆走了。

    李治業冷冷一笑:「楊秋池,對不起了,我要用你的腦袋來祭我義軍的大旗!」

    都指揮使衙門就在軍營旁邊,一頓飯功夫,數十名軍官陸續進了都指揮使衙門內衙。

    好一會之後,軍官們紛紛神情各異急沖沖出了都指揮使大門。

    剛到門口,眾人都呆住了。只見整個都指揮使已經被數百軍士重重包圍,旌旗招展,鎧甲鮮明,刀劍生輝。弓箭手張弓搭箭對準了他們。

    正中兩匹戰馬,一人身穿鎧甲,一人穿的官袍,正冷笑著看著他們。正是楊秋池和朵甘都司都指揮使余軒。楊秋池旁邊,是宋芸兒和南宮雄等眾侍衛。另一側。是四川省錦衣衛千戶沈仕生和數百身穿飛魚服,手提繡春刀地錦衣衛。

    那數十名將領立即知道事情已經敗露,頓時亂成一團,有一部分拔出腰刀就要往外衝。楊秋池手一揮:「放箭!」

    頓時箭如飛蝗,衝過來的那部分負隅頑抗地將領被飛箭射成了刺蝟,其餘將領跪倒投降。

    楊秋池叫了聲:「殺進去,活捉李治業!」

    「殺啊!」數百軍士衝殺進了都指揮使衙門。

    與此同時,成都城各個城門湧進了一隊隊朵甘的鐵甲騎兵。迅速佔據各個街道要點,宣佈戒嚴,所有人等嚴禁外出。

    數千朵甘重裝鐵甲騎兵迅速開進了都指揮使兵營,將兵營裡上萬正在吃早飯,手無寸鐵的將士們分割包圍,遇有反抗者,當場格殺。四川都指揮使軍營被朵甘騎兵迅速佔領控制了。

    李治業和李天鵬被五花大綁押出都指揮使衙門大門,押到楊秋池馬前跪下。

    李治業吼道:「楊爵爺,本官犯了什麼罪?你為何要抓我?」

    「你們陰謀造反,證據確鑿!」

    「有什麼證據?」李治業色厲內茬吼道。「你冤枉本官,本官要到皇上那與你理論!」

    「哼!」楊秋池冷冷一笑,「本官?不對吧,你應該自稱本總舵主才對。」

    李治業身子一震,叫道:「爵爺你說什麼。本官不明白。」

    「不明白?嘿嘿,保寧府船綁大掌櫃陸漸離已經被我在年寶玉則神山擒獲,經審訊,他已經招供,你就是四川船幫的總舵主!你們船幫與建文餘黨狼狽為奸,共謀造反。你們大規模販運私鹽,就是為了謀反籌措軍餉!對此,建文餘黨總頭目之一地楊應能已經招供!你還有何話說?」

    「我……我……。」李治業神情開始慌亂。

    楊秋池接著說道:「在眉州,舍妹試探令郎李天鵬時,他神情慌亂。就已經露了馬腳,我當時就已經派錦衣衛對你們進行了重點監控。你們將販運私鹽得來的成箱成箱的金銀搬進衙門,都落入了錦衣衛暗探的眼中。你地這些人好多還是衙門地佐官,包括保寧府知府趙新樂,他們此刻也都已經被錦衣衛拘捕。原來我還以為你只是販點私鹽賺點養老的錢,沒想到你是用於謀反,那就怪不得本官對你下手了。」

    原來,楊秋池在年寶玉則神山對楊應能、強巴、陸漸離等人進行審訊之後,掌握了李治業、匡彌等謀反地初步證據,並沒有倉促行事,經過與朵甘都指揮使余軒商議,擬定了行動計劃。隨後秘密返回成都。

    但他們沒有急於進城拿人,而是先派人秘密通知了錦衣衛千戶沈仕生到城外進行商議,又意外得知雲愣已經向上司沈仕生報告說,按照楊秋池的吩咐,經過對保寧府知府趙新樂重點監控和秘密偵查,發現趙新樂的府裡有大量金銀,並與四川省都指揮使李治業的佐官來往密切。

    接著,楊秋池對涉案相關證據進行了外圍偵查,掌握了足夠證據之後,這才與余軒的朵甘鐵甲騎兵進了成都,一舉發難,將參與謀反之人全部緝拿歸案。這一次有備而發,全局佔據了主動,粉碎了李治業謀反陰謀,並將其同黨全部一網打盡。

    李治業額頭見汗,還在作最後地掙扎:「楊應能他們陷害我,我沒有謀反……」

    楊秋池冷笑了一聲,馬鞭一掃那些被擒獲的將領們:「我想,你剛才叫你兒子李天鵬召集來的這些將領們,會告訴我你們究竟有沒有謀反!」

    一旁的余軒吩咐道:「將那些將領押過來。」

    那些將領被五花大綁押了過來,有些怕死的已經搶先喊道:「大人,這都是李大人,不,李治業的主意啊,我們沒想謀反的,我們是被逼的阿。」

    李天鵬雖然是個花花公子,這時候倒有幾分英雄氣概。奮力掙扎著吼道:「你們這些怕死鬼,大丈夫死就死,求饒又有何用?當初盟誓都是他媽的放屁嗎?」

    李治業卻沒有兒子的慷慨就義地勇氣,此刻,已經面無人色癱在了地上簌簌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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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410章 奇怪的聖旨


    大半個月之後的巴州知州衙門。

    楊秋池正在內衙後花園裡,抱著兒子半躺在太師椅上曬太陽。這巴州冬日的太陽可太難得了,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柳若冰恬靜地坐在一旁,正在給楊秋池做一件棉袍,時不時抬眼望望楊秋池和兒子,嘴角露出了甜蜜的微笑。

    還有半個月就要過年了,巴州城裡已經到處張燈結綵,喜氣洋洋。柳若冰正在給楊秋池趕做過年的衣服,楊秋池說在街上買,柳若冰不幹,要親手縫,做溫暖牌的。楊秋池只好由著她。

    柳若冰生了兒子之後,答應了暫時不帶兒子離開楊秋池,讓他們父子多團聚些日子,至於以後什麼時候走,兩人都避而不談,楊秋池希望家庭的溫暖,能讓柳若冰最終留下來。

    柳若冰在楊秋池的內衙,還是帶著兒子和宋芸兒三人住在後花園裡。衙門的人和巴州城裡的親朋好友,都以為這是宋芸兒師父柳若冰柳前輩的孩子,到沒人說閒話。

    三人正愜意地享受著陽光的溫暖和家庭的溫馨時,宋芸兒匆匆跑進了後花園,老遠就叫道:「哥~!哥~!」

    楊秋池一愣,看宋芸兒那著急的樣子,難道出了什麼事了嗎?

    宋芸兒跑到跟前:「哥~!聖旨到,宣旨的公公在前廳花房等你,讓你快去接旨。」

    楊秋池又驚又喜,問道:「是那個什麼李公公嗎?」

    「是啊!」宋芸兒道。

    哈哈,破了建文大案和船幫大案,抓了楊應能、都指揮使李治業等人。不知道這次又有什麼封賞。

    楊秋池興匆匆將兒子遞給了柳若冰,匆匆穿好官袍,出內衙來到花房。

    李公公正在花房太師椅上品茶,身後站著兩個小太監。見到楊秋池進來,呵呵一笑:「楊大人,咱們又見面了。」

    楊秋池拱手道:「公公別來無恙啊?嘖嘖,數月不見,公公可越發的仙風道骨了。」

    「哈哈哈。」李公公仰天大笑,「楊大人屢立奇功,真沒有辜負皇上和指揮使大人的一番栽培。」

    「哪裡哪裡,」楊秋池躬身謙遜道,「這都是皇上明見萬里,指揮使大人調度有方,卑職只不過跑跑腿罷了。」

    「嘿嘿,多日不見。楊大人已經深知為官之道了嘛。」李公公讚許地點點頭,「楊大人,請跪下接旨。」

    楊秋池急忙撩衣袍雙膝跪倒。

    李公公從懷裡掏出一個金黃色卷軸,慢慢展開,朗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制曰:著鎮遠伯、錦衣衛指揮使特使暨四川省巴州知州楊秋池,元宵節攜太夫人、夫人進京面朕。欽此。」

    這道聖旨很簡單,楊秋池倒是聽懂了,微微一愣,怎麼什麼都沒封賞。讓我元宵節進京城去見皇上?磕了三個頭,三呼萬歲之後,雙手接過聖旨,站起身來。

    李公公神秘兮兮瞧著楊秋池:「楊大人,想必不清楚皇上召見你所為何事吧?」

    「是。下官正要請公公指點。」

    「這一次偵破建文、船幫大案,余軒、沈仕生等等有功之臣皆有封賞,皇上唯獨沒有封賞楊大人,而是讓你帶著太夫人、夫人進京,而且單單挑了元宵節。楊大人還不明白裡面的玄妙嗎?」

    楊秋池心中一動:「皇上要親自封賞我?」

    「嘿嘿,不僅如此。還要請你們全家和皇上一起元宵賞燈呢。」

    哦?哈哈,哈哈哈,楊秋池樂得嘴都合不攏了,想必是這次地功勞太大,皇上覺得直接下旨封賞已經不夠隆重。再說了,自己替他玩命地辛辛苦苦幹了這麼久。這官也當到伯爵和錦衣衛特使了,連皇上甚至指揮使紀綱的面都還沒見著,豈不是太不夠意思了嗎。

    楊秋池興奮之餘,重重地謝了李公公滿滿一小箱子珍珠瑪瑙、金銀珠寶。李公公當然是笑納了。

    送走李公公之後,楊秋池拿著聖旨興匆匆回到內衙。內衙客廳裡,柳若冰抱著兒子,和宋芸兒、紅綾又是興奮又是緊張地等著楊秋池回來。

    見到楊秋池回來了,三人都圍了上來,柳若冰問道:「秋池,怎麼樣了?聖旨說什麼?」

    楊秋池將聖旨遞了過去,柳若冰抱著兒子沒空手接,宋芸兒接了過來,展開之後讀了一遍,也是搞不懂什麼意思。楊秋池將李公公的解說複述了一遍,三人這才明白。宋芸兒和紅綾都替楊秋池高興,唯獨柳若冰抱著兒子神情憂傷。

    楊秋池心中一驚,立即想到了柳若冰悲傷的原因,拉著柳若冰回到後花園,問道:「冰兒,你和我一起回武昌,進京城,好嗎?」

    柳若冰神情黯然:「秋池,我……我不想見到你的妻妾們……真的……,我……我想帶著兒子走……」

    楊秋池急了,緊緊抓著柳若冰的衣袖:「不不!冰兒,咱們一家人在一起,多快樂的,你就忍心活活把我們一家拆散嗎?」

    柳若冰摟緊了兒子,低著頭不說話。

    從她地神情楊秋池就知道,自己沒有說服她。心中焦急,不知該如何是好。

    看來,用感情留人是行不通的,怎麼辦呢?楊秋池手裡拿著那卷聖旨,心想,如果柳若冰帶著兒子走了,那自己就算將建文帝抓到,升再高的官,發再多的財,又有什麼意思呢。

    抓建文帝?這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楊秋池想起了在武昌白素梅說的話——抓住建文帝時,恐怕就是兔死狗烹的時侯。

    楊秋池慢慢放開了柳若冰的手,走到一旁地石凳子上坐下,長歎了一聲:「好吧。你帶兒子走吧。」

    柳若冰心中不忍,抱著兒子走過去,在旁邊地石凳子上坐下,柔聲道:「秋池,別這樣啊,我以後會時不時帶兒子來瞧瞧你的。」

    「好,只是,這次進京恐怕凶多吉少。就不知道你和兒子還能不能見到我。」

    柳若冰一驚,問道:「什麼?凶多吉少?怎麼會呢?皇上不是叫你帶著全家去過元宵節,當面封賞嗎?」

    楊秋池神情哀傷:「冰兒,咱們都太善良了,有句話叫做兔死狗烹,你不知道嗎?兔子都抓完了,還要我們這些獵犬幹甚麼?」

    「抓完了?沒有啊,不是建文還沒被抓到嗎?」

    楊秋池想起了鄭和下西洋。有傳說是為了尋找建文帝,信口道:「我估計皇上已經通過別的渠道知道建文已經死了或者逃到海外去了,皇上認為對他已經沒有威脅。我以前一直在緝拿建文餘黨,這是關係到他們叔侄權位之爭的宮廷爭鬥,這種事情是絕不能讓別人知道的,免得丟了皇家臉面。可惜,我知道得太多了,不殺了我,皇上恐怕睡不著覺啊……」

    柳若冰從小到大,都跟著師父在深山密林裡一心練武。絕少與人交往,而楊秋池這番話真真假假,原也是他一直擔心的事情,只不過現在提前說了罷了,再說歷史上又有很多這樣的先例。並非空穴來風。柳若冰一聽楊秋池說地很有道理,不由焦急起來:「秋池,那怎麼辦?」

    楊秋池無奈地搖搖頭:「還能怎麼辦,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啊。所以,想來想去。你還是帶著咱們兒子走吧,等我被滿門抄斬的時候,也算給我們楊家留了個後,不至於斷了香火。」

    柳若冰急了:「不!我不會讓你死的!只要我在,他們動不了你一根毫毛!」這句話說得是那樣地自信。可說完。柳若冰又覺得不對,自己都要帶著孩子走了。哪還能說得上「只要我在」呢,一時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楊秋池偷偷看了她一眼,見她已經在猶豫,又長歎了一句,以退為進,說道:「也許,這只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罷了。皇上可能真的只是邀請我去一起過元宵節,當面封賞。他是聖明君王,應該不會像那些昏君一樣濫殺無辜的。」

    柳若冰急道:「這種事情怎麼能賭運氣呢?萬一他真的要殺你,那可就晚了!要不,咱們躲起來吧,躲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去。」

    楊秋池苦笑道:「如果皇上要殺我,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會把我們找出來地。再說了,我總不能因為猜測皇上可能會殺我,就抗旨不遵躲起來吧?」

    「這話倒也有理,」柳若冰想了想,「我不能讓你冒險,我要陪你去京城,一旦皇上真的下毒手,我把你劫了就跑。」

    楊秋池心中暗喜,感激地說道:「冰兒,你真的肯陪我進京?」

    「嗯,我不能讓我們兒子沒了爹啊!」

    「嘿嘿,謝謝冰兒!」楊秋池笑了,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讓柳若冰留下再說。反正自己這步棋還可以繼續走下去。楊秋池道:「那咱們什麼時候走呢?」

    「既然元宵節必須趕到京城,那咱們時間可不多了,必須立即起程才行。春節先趕到武昌的……武昌的家中過年,過完年之後,立即出發進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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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411章 不得已的條件


    楊秋池興高采烈說道:「太好了,這是咱們一家三口過的第定要熱熱鬧鬧好好慶賀。」

    柳若冰想了想,盯著楊秋池,慢慢說道:「我要你答應一件事情,你如果做不到,那我就帶兒子走。如果你做得到,我就留在你身邊。」

    「真的?永遠留在我身邊嗎?」楊秋池驚喜地拉著柳若冰的手,熱切地說道。

    「永遠!」柳若冰點點頭。

    「太好了!」楊秋池高興地大叫了一聲,摟住柳若冰的脖頸,在她紅唇上深深一吻,然後使勁點了點頭:「你說!什麼事情?我一定做得到!」

    「我要你回去之後就娶芸兒,從今以後,把我當真正的長輩一樣,不能和我親熱,更不許透露兒子的真實身份,將來也不能告訴兒子你就是他父親,你做得到嗎?」

    楊秋池一呆,沒想到柳若冰提出的是這件事情,娶宋芸兒他當然願意,但是,以後不能和柳若冰親熱,也不能與兒子相認,這可真讓他為難。

    冷靜一想,這兩件事倒的確只是一件事,娶了宋芸兒,柳若冰也就成了自己的長輩,如果與長輩勾勾搭搭的,那成什麼話了,自己就算臉皮厚,卻也應該顧忌到柳若冰和宋芸兒她們的感受啊,既然不能與柳若冰公開關係,當然也就不能認兒子。

    這恐怕是沒有選擇的選擇。楊秋池無奈地點點頭,黯然道:「好,我答應你,娶了芸兒之後。我就再不碰你,也不與兒子相認。」

    柳若冰心裡也很不好受,摟著孩子,低頭不語。

    雖然答應娶了宋芸兒之後再不碰柳若冰,這讓兩人都很難過,但是,至少能將柳若冰留了下來,不至於帶著孩子四海飄泊。

    接下來。這一天時間進行各項準備工作,楊秋池將衙門的事情也交給了佐官料理。第二天,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出發了。

    這一次為了趕時間,盡可能精簡行囊,白天黑夜趕路,終於在大年二十九,趕到了武昌。

    進了武昌城,直奔楊秋池的伯爵府。來到大門口。看門地家丁一見楊秋池他們,頓時又驚又喜,一路狂奔著跑進去通報去了。

    片刻,楊母、馮小雪、秦芷慧、宋晴還有清溪公主雲露,一路喊著「兒啊」、「夫君」、「老爺」,迎了出來。

    小黑狗是第一個汪汪叫著跑進家門的,馮小雪一見小黑狗,就知道夫君當真回來了,驚喜地叫了聲:「小黑!」

    小黑狗繞著馮小雪的腳邊,親熱的搖著小尾巴蹦蹦跳跳撒著歡。

    楊秋池已經進了門。在天井裡遇到了楊母等人。

    楊秋池搶步上前,給楊母跪倒磕頭。楊母高興的老淚縱橫,急忙將楊秋池攙扶了起來。馮小雪眼含熱淚,拉住了楊秋池的手,叫了聲:「夫君」。眼淚禁不住簌簌落了下來。

    馬上就要過年了,楊秋池等人趕回家過年,這怎不讓楊母、馮小雪等人欣喜若狂呢。

    楊秋池摟著馮小雪的肩膀,替她擦掉了眼淚,柔聲道:「小傻瓜,我都回來了。你還哭什麼啊。」

    宋晴在一旁說道:「老爺,夫人那是高興呢。」

    楊秋池這才轉眼望去,只見秦芷慧和宋晴兩人都挺著大肚子站在一旁,也是眼含熱淚瞧著自己,欣喜地問道:「芷慧。孩子還沒出生嗎?」

    秦芷慧紅著臉,不好意思。楊母道:「郎中瞧過了。估計這幾天就要生了。」

    「哈哈,我回來的正是時候嘛。」楊秋池笑道,一眼望見雲露,急忙放開馮小雪,走過去,拂了拂衣袖,深深一禮:「卑職見過清溪公主!」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酸了,秋池哥哥,」雲露嘻嘻一笑,眼望抱著孩子地柳若冰,問道:「那位姑娘是誰啊?」

    楊母等人都沒見過柳若冰,秦芷慧、宋晴見過,在鎮遠州清溪縣的時候,就知道柳若冰是宋芸兒的師父,只不過,她們不知道柳若冰就是當初劫走她們兩的那個老虔婆。

    楊秋池急忙躬身介紹道:「這位是芸兒的師父,柳若冰柳前輩。」

    柳若冰將孩子交給宋芸兒,上前給楊母福了一禮:「若冰見過太夫人。」

    路上,楊秋池已經給柳若冰介紹了家裡的情況,柳若冰知道楊母和馮小雪是浩命太夫人和夫人。

    楊母呵呵笑著還了一禮,柳若冰既然是宋芸兒的師父,而宋芸兒與楊秋池現在是兄妹相稱,所以,雖然柳若冰比楊母小得多,算起輩份來,楊母與柳若冰也就是同輩了。

    楊母拉著柳若冰的手,上下仔細端詳,讚道:「妹子長得好俊俏。」

    柳若冰忙道:「多謝太夫人誇獎,就叫我名字若冰吧。」

    楊母也覺的這:妹子「的稱呼有點土,便點頭稱好,轉過身對小雪他們道:「你們也來見禮吧。」

    馮小雪領頭走過去,給柳若冰福了一禮:「小雪見過柳前輩。」秦芷慧和宋晴也都施了禮。

    柳若冰是長輩,不用還禮的,所以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宋芸兒是從來不講究這些禮節的,再說兩家都那麼熟了,也就不客氣地抱著孩子,甜甜地叫了聲「伯母!嫂子!」算是見了禮了。

    馮小雪走過來,問道:「芸兒,這孩子長得真可愛。我抱抱行嗎?」

    宋芸兒將孩子遞給馮小雪,馮小雪小心翼翼接了過來,橫抱在懷裡,那嬰兒睜著個大眼睛。瞧著馮小雪,竟然裂嘴一笑。

    宋芸兒驚叫了一聲:「師父!孩子會笑了!」

    啊!柳若冰又驚又喜,走過來瞧了瞧,正看見兒子瞧著馮小雪笑,不由得欣喜地對楊秋池道:「這孩子,我怎麼逗他他都不笑,這會兒才笑了。」

    楊秋池也很高興:「說明這孩子與小雪有緣呀。」

    馮小雪一聽這話,也很高興。抱著孩子一個勁逗他笑,這孩子也真給面子,也一直咧著嘴笑著。逗了好一會,這才戀戀不捨地將孩子還給了柳若冰。

    紅綾這時才上前給楊母、馮小雪等人磕頭見禮。宋晴欣喜地將紅綾扶了起來。兩人主僕情深,欣喜得眼圈都紅了。

    楊母吩咐家僕快去把楊秋池他們回來了的消息通知白素梅母女,然後一隻手拉著楊秋池,一隻手拉著柳若冰,說道:「咱們快進屋吧。外面好冷的。」

    一群人前呼後擁進了大廳。

    到大廳,家僕們先端了熱水給楊秋池他們簡單洗了洗風塵,然後坐下說話。

    楊秋池拿出了那道聖旨,簡單說了奉旨進京的事情,並沒有說自己和柳若冰說地那些真真假假的猜測,楊母和馮小雪聽了皇上要見她們,又是高興又是緊張。

    撇開什麼兔死狗烹的猜測,單論皇上邀請楊秋池一家人過元宵節,那可是何等榮耀的事情啊。秦芷慧等人都給楊母和馮小雪道賀。

    楊母這浩命太夫人都當了半年了,真要進京見皇上。到底還是緊張。

    楊母拉著楊秋池地手道:「兒啊,娘心裡一點底都沒有,這要見了皇上,怎麼磕頭怎麼說話都不會,丟了你的人不說。惹惱了皇上,那可怎麼辦啊,我……我還是不去了吧……」

    楊秋池樂了:「娘……,瞧你說的,你不去那可是抗旨不遵,那是要砍……。那可更不行的。別擔心,一切有你兒子呢。」

    馮小雪坐在一旁,也寬慰道:「是啊,娘,雖然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但夫君和咱們在一起,到時候咱們多聽少說就行了。」

    楊母搖頭道:「多聽少說是沒錯。可我一想到皇宮,想到皇上,這腿肚子就直打哆嗦,恐怕到時候連站都站不穩了。」

    楊秋池和馮小雪禁不住笑了起來,眾人也都笑了。

    宋晴在一旁寬慰道:「太夫人,您老別擔心,到了京城裡,要先去禮部言禮,那裡會有官員教您相關禮節地。再說了,咱們老爺是伯爵,又立了那麼多地功勞,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有什麼禮節不周之處,皇上也不會怪罪的。您就放心好了。」

    楊秋池笑道:「是啊,娘,您老現在可是超品的浩命夫人,得拿出點派頭來才行哦,還沒見皇上腿肚子就打抖,那像什麼話啊。」

    雲露在一旁笑道:「伯母,我父皇其實沒你想得那麼凶的,他很慈祥的,以前我在京城,父皇經常叫我進宮去玩,聽我唱山歌,還和我行酒令喝酒呢。一點都不凶。」

    大家這樣一說,楊母漸漸的也就不太緊張了,笑呵呵對雲露道:「你是公主,是皇上地女兒,皇上對誰都能凶,又怎麼會凶你呢。」

    雲露想了想,說道:「要不這樣吧,我陪您和小雪姐姐進宮去,反正父皇下旨說了,准許我隨時進宮。我陪你去,有什麼事情我給您擋著,您看好不好?」

    楊母大喜:「那敢情好!有公主您陪著我去,我這心裡也就有了底了。」轉頭對馮小雪道:「小雪,你說是不?」

    馮小雪笑著連連點頭,她聽說要見皇上,這心裡原來也是一個勁打鼓地,聽說雲露公主要陪同進宮,這心裡也踏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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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412章 堅冰的融化


    楊秋池見楊母、馮小雪與雲露關係很融洽,甚至可以說已經很親熱,簡直就是一家人了,心想雲露這曲線救國還真有一套。要是楊母逼自己娶雲露,那可就麻煩了。想到這裡,不由側眼望了望柳若冰。只見她抱著孩子,微笑著靜靜聽他們說話。

    楊秋池道:「娘,這次柳前輩和芸兒師徒兩也要親自護送我們進京,她們兩武功高強,尤其是柳前輩,武功高絕,世間無人能敵,有她們沿途保護,咱們萬無一失的。」

    柳若冰聽楊秋池誇她,瞧了楊秋池一眼,微微一笑。

    楊母欣喜對柳若冰道:「若冰啊,那就多多辛苦你了。」

    柳若冰聽楊母稱呼自己和稱呼馮小雪一樣,不由微微一顫,心中多了幾分親切,欠了欠身,微笑著對楊母道:「太夫人您太客氣了,些許小事,不足掛齒的。」

    正說話間,家僕來報,說白素梅母女到了。

    提起白素梅,便想起懸崖頂上的一幕幕,楊秋池情不自禁望了柳若冰一眼,想不到,正好遇到柳若冰的目光,原來,柳若冰也想起了懸崖上的事情。

    白素梅母女進來之後,先與楊母、馮小雪見了禮。楊母招呼白夫人坐在自己身邊,白素梅欣喜地望著楊秋池,輕聲道:「秋池哥,你回來了!」

    大庭廣眾之下,楊秋池倒不好意思與白素梅太過親熱,笑著點點頭,招呼她坐下。

    白素梅是楊家未過門的妾室,坐在了宋晴的下首。

    楊母說了皇上邀請他們進京過元宵節的事情。白夫人母女都是齊聲道喜。

    當晚,馮小雪安排柳若冰、孩子還有宋芸兒三人住在一個單獨地精緻小院裡,並撥了霜兒、雪兒這對苗家雙胞胎姐妹照顧。

    由於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要守歲,所以,大家吃過晚飯,說了一會話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楊秋池先到柳若冰她們的小院子看了兒子之後,這才回到馮小雪的住處。

    小別勝新婚。楊秋池和馮小雪自然免不了一番溫柔雲雨。

    濃情蜜意雲雨之後,馮小雪依偎在楊秋池的懷裡:「夫君,這一次你能呆多久呢?」

    「不清楚,我不知道皇上又會指派我到哪個窮鄉僻壤去當官查建文餘黨。如果這次有機會,我會和皇上要求調回來任官的。常年在外漂泊,好想你,好想回來和你們在一起。」

    「嗯~!小雪也好想你!」馮小雪甜甜地親了親楊秋池的臉頰,「小雪和娘都好希望你能早點回來任官。」

    「是啊。秦芷和晴晴前後腳就要生孩子,這時候應該在她們身邊才好。」楊秋池想起了柳若冰,這一次,他深深理解一個妻子在生孩子的時候,是多麼的需要自己地夫君在身邊。

    馮小雪問道:「柳前輩的夫君呢?怎麼沒看見他一起來?」

    這個問題楊秋池早在路上就想了,可現在馮小雪問起來,還是讓他感到不知該如何作答,想了想,低聲道:「我……我也不太清楚,這種事情不好問吧。」

    「哦。」漆黑的夜裡,馮小雪沒有發現夫君的尷尬,「柳前輩的孩子真可愛,虎頭虎腦的。」

    楊秋池很理解,這孩子引發了馮小雪的母性。其實,如果柳若冰是自己的妾室地話,柳若冰的孩子應該叫馮小雪這個嫡母為娘的。

    楊秋池嘿嘿一笑:「你那麼喜歡這孩子,明天和柳前輩說,讓孩子認你作乾娘好了。」

    馮小雪一骨碌趴在楊秋池的身上,欣喜地叫道:「真的?」

    「是啊。難得你這麼喜歡這孩子。多一個乾娘多一份愛啊。」

    馮小雪想了想,又有些沮喪地躺了下來:「不成的,柳前輩是長輩,她的孩子與我們是同輩,怎麼能認乾娘呢。」

    「怎麼不能?柳若冰和宋芸兒是師徒。那是她們之間的事情,又不是真的兩輩人。」

    馮小雪嗔道:「夫君。你忘了,你遲早是要娶芸兒過門的,總不可能芸兒地孩子叫我娘,她師父的孩子也叫我乾娘吧?」

    這下子楊秋池傻眼了,這還真是個問題。

    馮小雪聽楊秋池不說話,柔聲道:「我知道你也心疼這個孩子,雖然他不能認我做乾娘,我還會像乾娘一樣疼他的。只是,不知道柳前輩能住多久,真希望她一直住下去才好。」

    楊秋池欣喜地問道:「真的?你也希望柳前輩能一直住下去?」

    「是啊,」馮小雪對夫君的興奮有些奇怪,「柳前輩是芸兒地師父,如果柳前輩沒地方去的話,明天我們和娘說說,就讓她住在咱家吧,好嗎?孤兒寡母的到處漂泊,那也太苦了。」

    馮小雪猜想柳若冰的家庭應該有什麼變故,否則不會孤身帶著沒滿月的孩子跟著來武昌的。心裡對柳若冰多了幾分同情,便想著幫幫她。

    楊秋池在馮小雪地臉蛋上親了一下:「小雪,你心眼真好!」

    第二天是大年三十,楊府已經上下張燈結綵,貼春聯掛燈籠,打掃得乾乾淨淨。

    一大早祭過祖宗,就開始準備年夜飯了。既然紅綾回來了,這年夜飯當然是她親自下廚。

    這是全家人第一次吃團圓飯,紅綾當然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坐了滿滿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大席,聞著味就已經讓人食指大動。

    下午吉時開席,本來,雲露是公主,按照君臣之禮。應該是雲露坐首席,可是雲露一心想著的,只是將來能嫁入楊家,現在正是掙表現的時候,所以,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肯坐,非拉著楊母坐了首席。

    不過,這次席她堂堂公主不坐。也就沒人敢坐了,所以,雲露也就挨著楊母坐在了次席。另一側是楊秋池和馮小雪,小黑狗趴在他們兩腳邊,然後白夫人、柳若冰、秦芷慧、宋晴、白素梅和宋芸兒依次而坐,紅綾是丫環身份,本來是不能入席地,但大家都知道。紅綾這位楊秋池地通房大丫鬟,一旦懷上孩子,就是楊秋池地妾室。在楊母的指示下,紅綾也入了席,坐在末位。

    柳若冰的孩子交給霜兒、雪兒一對雙胞胎姐妹照顧。

    楊母和馮小雪都穿上了浩命夫人的鳳冠霞帔,雲露是公主,本應當穿公主服,可她更喜歡穿苗家服裝,刻意打扮了一番,穿了一身苗家盛裝。銀頭飾、銀項鏈叮噹作響,耀眼生輝。

    楊秋池也穿了自己伯爵官袍,秦芷慧等人也都穿上了各自最喜愛的服裝,唯有柳若冰,依然是一襲白衣。格外的清新脫俗,高雅皎潔。

    這祝酒詞當然是楊母來說。她這浩命太夫人當了半年了,楊母這口才倒也練出了不少,至少不像當初兒子娶妾室秦芷慧的時候,慌裡慌張,還要兒子教自己說話了。

    楊母端起酒杯。向雲露、白夫人和柳若冰致意之後,說了一番祝酒詞,倒也頭頭是道。大家興高采烈把酒喝了。

    接著推杯換盞,先給楊母和雲露敬酒,然後相互敬酒。喝得甚是熱鬧。除了秦芷慧、宋晴懷孕以茶代酒之外,大家都喝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楊母端著一杯酒對柳若冰道:「若冰。今天難得高興,老身有個請求,不知當講不當講。」

    楊秋池撲哧一聲笑了:「娘,你什麼時候學會這戲台上文縐縐地話了?哈哈哈。」

    楊母眼睛一瞪:「別打岔,娘這和柳前輩說正事呢。」

    柳若冰喝了幾杯酒,臉上已經泛起兩朵紅霞,微微欠身,道:「太夫人有何吩咐,但說無妨。」

    「是這樣的。」楊母望了一眼馮小雪,「芷慧和晴晴兩人的孩子說著話前後腳就要生了,難得若冰你也剛好有個未滿月的孩子,所以我和兒媳婦小雪一商量,難得他們這麼有緣,差不多一般大,孩子在一起呢,也有個伴。所以,要是不嫌棄的話,老身想邀請你和孩子留下,以後就住我們家了。」

    柳若冰微微一怔,沒想到楊母說的居然是這件事,心下裡頗為感動。

    楊母頓了頓,端起酒杯站起身,接著續道:「聽我兒說你武功高絕,所以,將來芷慧和晴晴的孩子長大一些了,老身想讓他們拜在你的門下,三人師兄妹在一起,快快樂樂地成長。不知若冰你意下如何?如果你答應了,老身這裡就先代孩子們敬你一杯拜師酒。」

    聽完楊母一番話,柳若冰身子微微一震,側目又望向楊秋池,見他很是興奮地望著自己,眼中滿是熱切,知道夫君在想著法留下自己,不由心中一暖。

    可猛地聽楊母說要楊秋池小妾的孩子將來拜自己為師,這她還沒仔細考慮過,不由有些遲疑。

    這一點楊秋池倒沒想到,想必是楊母和馮小雪兩人私下裡商量的。這一聽之下很是高興,這真是個好主意,如果柳若冰當了秦芷慧、宋晴的孩子的師父,從這個角度說來,那柳若冰就與自己一輩了,從這個角度說,將來便可以娶柳若冰了。

    柳若冰又望了一眼楊秋池,她當然也想到了此節,還以為是楊秋池的主意,想起雖然自己答應了楊秋池留下,但楊秋池始終不放心,用心良苦想讓自己的留下更有理由,不由得心中既是溫暖,又是欣慰。

    柳若冰一瞟眼看見宋芸兒悶悶不樂的樣子,微一沉吟,知徒莫若師,她如何不知道宋芸兒為何不高興的原因呢,笑了笑,端起酒杯站起來,說道:「多謝太夫人賞識,只是現在孩子還沒出生,真要練武的時候,又是好幾年以後地事情了。到時候。還要看看孩子適不適合練我這門武功,如果不適合,反倒耽誤了孩子,所以,等幾年之後再說這事,可能更妥當一些。」

    宋芸兒一聽,感激地望了一眼柳若冰。

    楊秋池微微一怔,隨即也明白了。如果秦芷慧、宋晴的孩子拜柳若冰為師,那就與宋芸兒是師兄妹,無形中,宋芸兒就矮了楊秋池一輩,那將來如何成親呢。

    其實,這種兩頭大地情況,在親戚排序中經常出現,本來不足為慮。但涉及到自己的婚姻大事,又不由得宋芸兒不憂心忡忡了。

    現在柳若冰沒有當即答應拜師的事情,既不掃楊母地面子,又給宋芸兒留了足夠的嫁到楊家的時間,當然,為拜師的事情也留了後路。

    柳若冰接著說道:「太夫人盛情邀請若冰留下,若冰感激不盡,至於這留下來的事情……」

    楊秋池聽她言語猶豫,生怕她出言拒絕,忙道:「柳前輩。別忘了你答應得保護我的安全地!」

    柳若冰側目望向楊秋池,正看見他緊張地望著自己,眼中滿是那種等待判決的患得患失的眼神,不由心中充滿了愛憐。

    這次年寶玉則山一戰。楊秋池與柳若冰可謂又經歷了一次生死與共的考驗,在以前,柳若冰更多的是為自己著想,想著既然楊秋池不能與自己雙宿雙飛,那自己就要一個他地孩子,然後守著孩子相依為命。孤獨終老一生。

    可上次在一指峰離開楊秋池之後,她才發現,其實,自己的想法都是在自欺欺人,對楊秋池地愛戀日深。自己就越發不能離開楊秋池了。

    在建文老巢山洞裡見到楊秋池之前,柳若冰幾乎是度日如年。每日裡想的都是楊秋池,當確定有了楊秋池的孩子之後,這種思念變得越發的強烈。那一場生死搏殺之後,柳若冰就知道,自己的生命裡已經不可能沒有楊秋池了。

    只是,她高傲的個性,讓她無法接受與別的女人分享楊秋池的感情。但她又已經離不開楊秋池,於是,她選擇了逃避,答應了楊秋池到成都居住的要求。

    在成都的日子裡,幾乎隔幾天就能收到楊秋池地信,柳若冰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但楊秋池表達自己對她的思念的信件,一顆字一顆字她都記在了心底。

    鴻雁傳書讓她有時間慢慢體會到了楊秋池對她深深的愛戀,她已經開始猶豫,將來孩子降生後,該怎麼辦。

    從她地內心深處,她是不願意離開楊秋池的,只要能在楊秋池身邊,再多的苦她都能忍受,但一想起楊秋池與別的女人親熱,她的心又如同刀割一般。

    在這種猶豫中,他們去了年寶玉則神山。在路上那座寺廟前,那次關於生死輪迴今生來世的對話,讓柳若冰進一步感覺到了自己在楊秋池心中地份量。內心深處,也開始從楊秋池角度思考了。

    在神山絕頂之上,他們又一次經歷了生與死的煉獄考驗,她看見了楊秋池為了把生的希望留給自己,在火海中是怎樣不顧一切瘋狂地撲火,幾乎被活活燒死。那一刻,她才深深體會到了自己在楊秋池心中的份量,她心中的堅冰也開始迅速溶化。

    而當兩人地孩子降生之後,在金頂上的小木屋裡,就他們三個人,那時候,她才真正感覺到一個完整地家,對自己,對孩子來說是多麼的重要。

    柳若冰想起當初自己在一指峰上離開楊秋池,躲在暗處看著他追著自己往頂峰爬,跌倒又爬起來,發了瘋一般呼喊著自己的名字,手臂摔得鮮血淋漓,那種絕望深深震撼了她。

    小木屋裡,柳若冰就在想,如果自己帶著孩子走了,楊秋池不知該多麼的傷心,自己也會多麼的傷心,孩子沒有爹,該有多麼的可憐。

    到這時,她帶孩子走的想法徹底動搖了。所以,在巴州,楊秋池編造的那個並不圓滿的謊言雖然的確讓柳若冰感覺到必須留下來,其實,就算沒有這個謊言,柳若冰也並不是真的一定要走了。

    這一次來到武昌,楊母和馮小雪對柳若冰非常好,和對待自己的親人一般,而且,真正的家的感覺,讓她感到了溫馨。

    此刻,聽到楊母盛情邀請她留下,看見楊秋池那充滿熱切希望的眼神,想起兩人生生死死的愛戀,柳若冰心中最後的堅冰終於溶化了。暗暗下定了決心,不到萬不得已,再不離開楊秋池。

    再加上楊秋池已經當眾說了,自己答應保護他的安全的,這倒是實話,楊秋池說的那一番兔死狗烹的話雖然半真半假,的確是不能不讓人擔心的事情。柳若冰也下定了決心,如果有這樣的苗頭,那自己就更不能離開楊秋池,不能讓自己的孩子沒了爹。

    柳若冰柔聲道:「楊爵爺緝拿建文餘黨,大破船幫,樹敵良多,若冰已經答應了楊爵爺,盡力保護他的平安。太夫人現在又盛情邀請,若冰若再推辭,倒有些不近人情了。既是如此,那若冰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太好了!」楊秋池和宋芸兒兩人異口同聲歡呼道,相互看了一眼,又都笑了。

    楊母大喜,與馮小雪對視了一眼,馮小雪也端起一杯酒,楊母喜孜孜道:「的確是太好了,那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三人高興地飲了這杯酒。

    這裡面最高興的當然是楊秋池了,端起一杯酒,給柳若冰敬道:「多謝柳前輩!以後就是一家人,秋池真心真意敬你一杯酒!」

    柳若冰當然知道楊秋池話裡的意思,舉起酒杯,兩人相視一笑,都飲乾了。

    這大年夜的團圓飯吃的甚是爽快。吃過晚飯,開始放焰火,包餃子。一家人過了一個快快樂樂的團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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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413章 兩個心結


    布政使、提刑按察使、都指揮使、錦衣衛千戶等等湖廣高級官僚已經知道鎮遠伯楊秋池回來了,只是大年三十不好登門拜訪。第二天正月初一,這些人都先後來到楊府拜年,恭賀新喜。自然又是一番熱鬧。

    由於正月十五要趕到京城,與皇上共度元宵節,過了正月初一,就該出發了。

    出發的準備工作這幾天下人們都已經準備好了。

    初一晚上,楊母將楊秋池和馮小雪叫到房裡說話。

    楊秋池和馮小雪坐下之後,楊母本是農婦出身,不會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問楊秋池:「清溪公主雲露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楊秋池知道事情來了,躲是躲不過去的,可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只好明知故問。

    楊母臉一板:「晴晴已經將雲露的事情給我說了,兒啊,作人不能忘恩負義,人家雲露對你一往情深,又救過你的命,這幾個月,她在咱家,也從不擺公主的架子,對娘,對小雪都是很尊敬的,人也長得俊俏,你就把她娶過門吧。」

    這是楊秋池早就想到的結果,對於雲露,他當初更多的只是一種好感,還談不上愛,但雲露對自己的深情卻讓他感動。

    有時候,被愛也是可以換起愛情的,就像天龍八部裡的王語嫣和段譽。雲露對楊秋池的感情楊秋池是知道的,內心也是很喜歡雲露的敢愛敢恨。只是,自己都說過了不納妾地,這可怎麼辦。

    楊秋池把自己當初和秦芷慧、宋晴說的她們要是生了兒子。自己就不納妾的話說了。楊母皺了皺眉,與馮小雪互望了一眼。楊母道:「現在芷慧和晴晴不都還沒生嘛,你說的話還算不得數。再說了,萬一她們兩生的都是女兒呢?那還不得繼續納嘛。」

    楊秋池道:「不是還有素梅嗎?」

    「嗨!素梅守孝還有兩年呢。行了,這件事就這麼定了,娘作主,你納雲露作妾室!」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楊母還發揮得真好。

    馮小雪看了一眼楊秋池為難的樣子,陪著笑對楊母道:「娘,這件事咱們可能還要問問人家雲露的家人才好。」

    楊母點點頭:「按規矩呢是要問,不過,雲露已經和我說了,他爹苗王當初就是要將她許給秋池,作為報答秋池的救命之恩地,只是秋池這榆木腦袋不開竅。推掉了。害得雲露後來差點被那三皇子害死。」

    被楊母罵成榆木腦袋,楊秋池簡直有些哭笑不得,聽馮小雪剛才說了雲露的家人,靈機一動,說道:「娘,這雲露現在可不是只有苗王這一個爹,她是公主,還有一個爹哦!」

    楊母一愣:「對啊,那……那可怎麼辦?」楊母想起來了,雲露是皇上的乾女兒。現在可是公主的身份,公主的親事,恐怕還得皇上同意才行。皇上會不會同意公主當人家的小妾,這可難說了。

    一想到這一節,楊母也傻眼了。想了想。把心一橫:「這次進京,見到皇上之後,我把這條老命豁出去,當面向皇上提親。雲露說了的,她這一輩子如果嫁不了你,她就一輩子不嫁。我可不能害人家閨女!」

    楊秋池聽楊母說得慷慨激昂。不由有些好笑:「娘,提親而已,皇上大不了不答應,倒也不用您老豁出命去的。」頓了頓,又道。「這樣吧,等您給皇上提親之後。要是皇上答應將雲露給孩兒作妾,那可是皇上賜婚,咱們要是不同意,那可是抗旨,咱也沒那膽量,所以,孩兒一切都聽您安排就是;要是不行,咱們可也沒辦法。誰讓人家是公主呢,對吧?」

    馮小雪也附和道:「是啊,娘,夫君說得有道理。咱們就一切看皇上地意思吧。」

    楊母想了想,點點頭:「這倒也是。那好吧,到時候,娘好好將雲露的難處說一說,我相信皇上的心也是肉長的,總能理解的。」

    楊秋池拉著馮小雪站起身:「那好,那我和小雪先回去了,您老早點休息,明天一早還要趕路呢。」

    楊母道:「等等,還有一件事沒說呢,慌個什麼勁!」

    兩人一聽,趕緊又坐下。

    楊母道:「芸兒怎麼辦?她跟著你一年多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娶她過門呢?」

    看來,這兩件事情一直是楊母心頭纏繞的心結,早已經想好,等兒子回來,一併解決。

    在離開巴州之前,作為柳若冰留下來的條件,楊秋池已經答應了要娶宋芸兒。只不過,宋芸兒不一定答應這時候嫁給他,所以,他苦笑道:「娘,這件事不怪我,我和芸兒提過,可她不答應。」

    楊母道:「胡說!芸兒心裡怎麼想的娘會不知道嗎?在廣德的時候,人家就一心巴巴地等著你開口,可你

    倒像個老太爺似的,現在又拿這話來敷衍為娘……」

    「不是地!娘……」楊秋池雙手晃了晃,卻不知該怎麼解釋這件事情,當初宋芸兒拒絕楊秋池,是因為不願意堵住柳若冰嫁給楊秋池的那條路。因為他們兩是師徒,按照封建禮教,這師徒等同母女,不可能同嫁一夫的。

    楊母瞪著眼睛盯著楊秋池,等他解釋。可楊秋池沒辦法解釋的,只好又使出了那一招:踢皮球。

    楊秋池雙手一攤:「既然娘你不相信我的話,那這樣吧,只要芸兒答應嫁給我,我就馬上納她過門,好不好?」

    楊母笑了:「呵呵,好,不用芸兒答應,這種事情。我們父母商量定了就行了。這次我們進京,繞個彎,去一趟寧國府,我算了路程,放心吧,來得及地。」

    楊秋池奇道:「娘,咱們去寧國府幹甚麼?」

    「嗨!你這孩子傻了嗎?去寧國府幹甚麼,去向芸兒的爹娘給你提親啊!」

    啊?楊秋池這才知道。原來楊母一切都已經想好了,宋芸兒跟隨自己一年多,楊秋池原先只是當她是妹妹,後來日久生情,尤其是幾次生死與共之後,芸兒成了她心頭肉一般,割捨不下的了,所以心裡倒很想把宋芸兒娶過門地。

    不過。兩人能不能成,關鍵還得看柳若冰。柳若冰的問題不解決,依宋芸兒的性格,她絕不會不顧師父嫁給自己地。

    楊秋池知道這結果,所以,也不和楊母解釋,當然也解釋不清楚,便道:「那好,只要他們同意將芸兒嫁到我們家做妾室,芸兒自己也同意。那我當然沒話說。」

    楊母笑著問馮小雪:「小雪。你認為呢?」

    馮小雪笑道:「夫君說得也有道理,這種事情一廂情願可不成,要是芸兒他們家同意了,芸兒對夫君那麼好,小雪當然一萬個願意夫君娶她過門的。」

    「那就好。就這麼定了。」楊母喜孜孜道。

    第二天,楊秋池托付白夫人母女照顧秦芷慧和宋晴之後,一家人在雲露五百重裝鐵甲騎兵和楊秋池的兩百護衛隊護衛下,浩浩蕩蕩出發了。

    路上,楊母將商談結果悄悄告訴了雲露,雲露自然是歡喜無比。兩人嘀嘀咕咕商量了半天怎麼給皇上說。雲露這次是打定了主意,軟磨硬泡也要讓父皇答應自己嫁給楊秋池。

    楊母沒有將提親的事情給宋芸兒說,因為她相信自己眼睛的判斷,認為這件事是十拿九穩地。

    緊趕慢趕,數日後。他們終於趕到了寧國府。

    宋芸兒的爹現在已經是寧國府地知府了。得知楊秋池他們來了,大喜過望。老早就帶著妻妾、宋晴的娘宋夫人,還有衙門佐官在城外十里長亭等候了。跟迎接欽差大臣似的。

    宋芸兒老遠就看見十里長亭前面站著的爹娘,跳下馬車,小燕子一般飛到了宋知府和韓氏面前:「爹!娘!」欣喜地撲進了娘韓氏的懷裡。

    韓氏摟著女兒,眼圈都濕潤了。宋知府捋著山羊鬍子,笑呵呵望著大半年沒見的女兒。

    這時候,楊秋池地隊伍趕到了。下了馬車,帶著楊母和馮小雪走了過來。

    宋知府躬身結結巴巴道:「卑職參,參見楊爵爺。」

    楊秋池搶步上前,急忙還禮:「伯父,您老這等見外,倒令小侄汗顏了!」

    宋知府呵呵笑了,又與楊母、柳若冰等人見了禮。飲了洗塵酒,這才迎進城來到知府衙門。

    當晚,在楊秋池的要求下,宋知府只設了家宴給楊秋池等人接風洗塵。

    酒宴之後,兩家人在內衙客廳說話。柳若冰是宋芸兒的師父,當然也抱著孩子在一起說話。

    楊母吩咐將早已準備好的聘禮抬了進來。雖然只是納妾,按規矩是不用行聘禮的,但楊母知道宋芸兒對自己兒子來說可不是一般人,特意參照娶媳婦的規矩,正式下聘禮。然後鄭重其事將婚書遞上。

    這一天是宋知府和韓氏早就企盼的,兩人笑逐顏開,連連點頭稱好。

    果然如己所願,楊母也笑得合不攏嘴。

    不料,宋芸兒漲紅著臉,對宋知府和韓氏道:「爹、娘,女兒還不能嫁給秋池哥哥。」

    「為什麼?」宋知府、韓氏還有楊母都驚呆了,齊聲問道。

    宋芸兒轉身看了看柳若冰,見她也呆在那裡,宋芸兒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件事,一跺腳:「反正我不嫁!」轉過身跑進了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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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414章 塵封的往事


    一屋子人都傻眼了。韓氏見楊母很是尷尬,忙道:「親家母,您別著急,我去問問芸兒究竟怎麼回事。」

    柳若冰搶先說道:「還是我去吧,我知道她為什麼。」

    韓氏感激地點點頭。

    柳若冰將兒子交給丫環霜兒和雪兒兩姐妹,匆匆來到後堂,沒找到宋芸兒,沿途找去,走過月亮門,進了後花園,這才一眼看見宋芸兒正靠在後花園的涼廳欄杆上。

    柳若冰走了過去:「芸兒,師父知道你這都是為了師父……這又何苦呢……」

    剛才那個決定,是當著眾人的面說的,尤其是當著楊母,這次拒婚,一旦傷了老太太的面子,恐怕就會讓自己失去以後再嫁給楊秋池的機會,宋芸兒當然清楚這一點,可是她沒有選擇。

    儘管如此,她內心深處卻十分傷心,此刻聽到柳若冰柔聲寬慰,頓時悲從中生,撲進柳若冰的懷裡,嚶嚶地哭了起來。

    柳若冰輕輕撫摸著宋芸兒的秀髮,等她稍稍好一些了之後,這才說道:「芸兒,你知道嗎,你這樣做,其實是在逼師父走。」

    宋芸兒一驚,抹了抹眼淚:「不,師父,你要帶孩子走的話,秋池哥哥會發瘋的。我知道的。你一定不要再離開了,如果你離開,我不知道秋池哥哥會做出什麼來。」

    柳若冰道:「傻孩子,你不知道你在秋池心中有多重要嗎?你不肯嫁給他,一樣會讓他發瘋的。」

    「不,不會的。因為我和他還沒孩子。」宋芸兒搖了搖頭,哭泣著說道,「可師父你和秋池哥哥已經有了孩子,我要嫁給他,師父你就永遠不能嫁給他了,那你們的孩子怎麼辦?等他大了,讓他怎麼面對秋池哥哥,父子近在眼前。卻不能相認嗎?讓他走到哪裡都因為不知道父親是誰而抬不起頭來嗎?」

    宋芸兒已經哭得跟個淚人似地。柳若冰聽了這話,頓時也呆了。看來,自己和楊秋池想得還太簡單,這些事情,反倒是宋芸兒都替他們想到了。正所謂旁觀者清。

    正在這時,就聽到一聲長歎,兩人一驚,轉頭望去。只見遠處後花園的月亮門邊,站著宋知府和韓氏,剛才那聲歎息,正是宋知府發出的。

    宋知府和韓氏擔心女兒,向楊母告了罪之後,也一路尋來,在後花園的月亮門邊,看見了遠處柳若冰和宋芸兒正在說話,在這靜靜的後花園裡,兩人說話聲比較大。遠遠傳來,宋知府和韓氏已經聽了個一清二楚,這才知道,原來她們師徒都愛上了楊秋池,而柳若冰的那個孩子。就是楊秋池的,宋芸兒為了師父,才不願意嫁給楊秋池。

    柳若冰這一驚非同小可,如果孩子的身世之謎一旦傳出去,種種後果,她簡直不敢設想。頓時全身一片冰涼,身子輕輕顫抖,呆在了那裡。

    宋芸兒當然也知道這後果,也感覺到了柳若冰地顫抖,不由得抓緊了柳若冰。生怕她支撐不住倒下。好在聽到的是自己的爹娘。希望他們能守口如瓶。

    宋芸兒急聲道:「爹!娘!您們……」這話卻不知該如何說才好。

    宋知府長歎一聲,自言自語道:「一切都是報應!事到如今。我,我還隱瞞什麼呢……」高聲道:「芸兒,若冰,你,你們隨我到,到客廳,我,我有件事要說。」轉身往回走。

    柳若冰聽他直呼自己的名字,有些奇怪,現在事情已經洩露,只能聽天由命了。

    宋芸兒急忙追了上去:「爹!你聽我解釋……」

    宋知府搖了搖頭:「不,不用說,爹,爹都明白,你們先隨我回去,我有件事要,要告訴你們。等你們聽,聽了這事,就,就明白了。」

    宋芸兒聽她父親說的鄭重,不知道是什麼事情,也有些好奇,和柳若冰對視了一眼,都是一樣的疑惑。

    四人回到客廳坐下。楊母等人見宋知府回來之後神情凝重,不知為何,都不說話,靜靜地望著他。

    宋知府又是一聲長歎,慢慢說道:「有,有件事情我必須說了,這件事在,在我心中隱藏了很多年,如果再不說,不,不僅對不起若冰的娘,也對不起若冰。」

    大家一聽,面面相覷,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這,這件事還得從頭說起,」宋知府眼望著天花板,陷入了往事的回憶之中,回憶起往事,她地話語竟然不太結巴了,「早年間,我,我還沒考中進士之前,有媒人向我爹娘提了一門親事,那,那女子生的非常俊俏,四鄉八里的都聞名,只是家很窮。那女子名叫柳紅瑤」

    柳若冰身子輕輕一顫,抬起頭來,驚詫地望著宋知府。

    宋知府慢慢續道:「見了那女子之後,人,人真的很漂亮,所以我爹娘也就同意了。成,成親之後第二年,也就是洪武十一年七月初八亥時,我娘子生了個女孩,因,因為女兒右胳膊下有顆米粒大小的黑痣,我就給女兒起了個小名叫,叫『點點』。」

    柳若冰輕輕啊了一聲,臉色煞白,望著宋知府。

    楊秋池也是驚呼了一聲,彷彿明白了什麼,望著柳若冰。

    宋知府並沒有看他們,依舊仰著頭回憶著:「沒,沒想到那年的一天夜裡,家裡失火,我抱著女兒跑了出去,再衝回來救我娘子的時候,她已經,已經全身都著了火了。雖然將她救了出來,整張臉都,都燒壞了,一隻耳朵也被燒掉了。

    柳若冰聽到這裡,又是輕輕啊了一聲,怔怔地望著宋知府。

    宋知府續道:「從那以後,鎮上的人叫她。叫她是鬼,小孩子見了要用石頭打她。後來,我考中了進士,要做官了。我爹娘就,就逼我休妻,說這樣的醜八怪是出不了檯面的。爹娘地命令我不敢違抗,雖然心裡可憐我娘子,還是寫了。寫了一封休書。」

    說到這裡,宋知府話語哽咽了,慢慢低下了頭,悲聲續道:「我,我娘子拿著休書哭了一晚上。我覺得很愧疚,就偷偷從帳房裡拿了一些銀子,包了一包給她,還。還把我從小一直帶在身上的長,長命鎖也給了她。沒想到,第二天我醒來,我娘子已經,已經帶著我的女兒走了,那包銀子原封不動還放在桌上。只帶走了我的長命鎖。從那以後,我,我就再沒見到我娘子……」

    柳若冰顫抖著聲音問道:「你……你那長命鎖……是什麼樣的?」

    「是,是一塊白玉做地小鎖,因為我屬小龍。所以白玉正面刻,刻了一條小蛇,背面寫著『至正十六年二月十六卯時水牛生』」

    「啊!」這下子,柳若冰、宋芸兒、韓氏三人都驚叫了一聲,宋芸兒顫聲道:「爹。這不是您的生辰八字嗎?」

    宋知府點點頭:「這是我出生的時候,你奶奶叫,叫玉匠給我做地。因為我小時候體弱多病,你爺爺就給我取了個小名叫,叫『水牛』,希望我長得跟水牛似的強壯。嘿嘿,沒想到,你爹長到這歲數,還是瘦得跟,跟猴似的。」

    柳若冰眼望著宋知府。慢慢從脖頸掏出一個白玉地小鎖,看了一眼。顫聲道:「你……你就是我爹?」

    宋知府點點頭,含著淚對柳若冰道:「孩子,我……我對不起你娘兩。」

    這下子,不僅宋芸兒和韓氏驚呼了一聲,連楊母、馮小雪等人都驚呼了出來。

    只有楊秋池沒有在驚訝,其實,宋知府說出他女兒腋下有顆米粒大的黑痣的時候,楊秋池就已經猜到,柳若冰很可能就是宋知府的女兒。

    因為楊秋池和柳若冰兩人雲雨的時候,曾經看見過她腋下這顆米粒大小地黑痣。而當宋知府說出那個小鎖的形狀和刻地字之後,與自己在柳若冰脖頸上看見的那個小小的玉鎖完全相同,楊秋池便已確信無疑。

    以前他就很奇怪,為什麼宋知府(那時候的宋知縣)五六十歲了,而他的大女兒宋芸兒才十四五歲,現在明白了,原來,宋知府還有一個前妻,一個因為家庭貧窮,生得又是女兒,還被大火毀了容的可憐的女人。這個女人就是柳若冰的娘。

    宋知府在柳若冰母女最需要他地時候,迫於父母的命令,不得不休了柳若冰的母親,她母親最後淒涼地死去。

    宋知府長歎了一聲,捶了捶腦袋,痛苦地說道:「我對不起,對不起你們娘兩,我雖然不敢反抗我爹,但我外出做官之後,就,就一直沒再娶妻,我爹娘怎麼逼都不行。十多年之後,我爹病死了,臨死之前,拉著我的手跟我說,說對不起我,要我去找你們娘兩。後來我才去你娘的老家找,找過你們,才知道……你娘在回去幾年後就病死了……你也被,被一個雲遊地道姑帶走了,不知道去了哪裡……」

    聽到這裡,柳若冰已經眼淚簌簌而下:「那是我師父,師父私下裡教我武藝,那時候我五歲,半年後,娘生了一場大病,臨死的時候,她就把這長命鎖取了下來掛在我脖頸上,然後一直念著『點點』……『點點』……,『水牛』……『水牛』……,一直到她嚥氣……」

    「唉~!」宋知府長歎一聲,老淚縱橫,「那時候,你來找我,要,要收芸兒為徒,是你娘告訴你的嗎?」

    柳若冰搖搖頭,抽泣著說道:「不是,是我師父臨終前告訴我,說你的女兒很有天份,讓我來看看,如果行的話,就收為徒,好把我們這一派武學傳下去。想必是我師父從我娘那裡知道了真相,才指點我來找你,但又怕你不認。所以沒把全部真相告訴我。」

    宋知府點點頭:「難怪……那年你來說要收芸兒做徒弟,我一見你就知道,你肯定是我女兒『點點』——你長得和你娘一模一樣……」

    柳若冰抬起淚眼,哭著問道:「那你為什麼不認我?」

    「我不敢……」宋知府低著頭,「我,我對不起你娘,你武功那麼高……我以為是你娘叫你來,來找我報仇的。我害怕你殺了我,傷了芸兒她們……,現在,如果我再不說,說出這事來,要害你走當年你娘走地路,也會害了芸兒,我,我不能一錯再錯……好了,孩子,你要為你娘報仇的話,就動手吧。我做錯了那件事,早,早就該死了,只求你饒了你韓姨她們母女……」

    宋知府說罷,閉上雙目等死。
aa0120u 發表於 2008-9-22 12:18
第二卷 第415章 終成眷屬


    柳若冰泣不成聲:「報仇……?你……是我爹啊!就算你對不起我們娘兩,在我們最需要你的時候……拋棄了我們,可我娘並沒有忌恨你,要不然,也不會在死的時候,還在呼喊著你的小名……,我以前是很恨你,恨你無情無義拋棄了我們母女……可你……可你總是我爹啊!我……我會殺了自己的親爹嗎?」

    「謝謝你,孩子。」宋知府擦了擦眼角燈火的淚花,山羊鬍子抖動著,「是……是我想得太多,後來我明白了,你們母女離開的時候,你才幾個月大,所以你並沒有認出我來,這才放心下來,那時候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找到我的,我也更不敢認你,不敢帶你回老家,生怕老家的人認出你來。我對不起你們娘兩,害得你娘慘死,我始終怕你知道了真相,會下手報復,不過,我一直都把你當女兒一樣疼愛啊……」

    柳若冰微微點頭,以前他不明白為什麼宋知府對自己那麼好,還以為是感激自己教宋芸兒的武功,現在才知道,那一切都來源於默默的父愛。

    她抽泣著說:「我問過我娘,我爹是誰,娘不說,後來我問我師父,我師父一直到死也不說,我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知道自己的爹爹是誰了,沒想到,我在爹爹身邊那麼多年,居然不知道爹爹就在身邊……」

    她心中無限悲涼,悲痛之餘,猛然想起方才宋芸兒也說過,如果自己與楊秋池的兒子也就這麼近在咫尺卻不能相認。自己的悲劇豈不是要在兒子身上重演嗎。

    柳若冰抬起淚眼,望著楊秋池,一時間心亂如麻。

    楊秋池明白了,柳若冰的家庭也是那麼地不幸,難怪,她性格那樣的孤僻,也難怪,她知道不能與自己雙宿雙飛之後。寧願要一個自己的孩子,相依為命終老一生,原來,柳若冰的娘以前就是這樣帶著她生活的。

    楊秋池走到柳若冰身邊坐下,拉住了燈~!火,一.劍她的手,柳若冰情不自禁撲進了楊秋池的懷裡,放聲大哭起來。

    柳若冰與楊秋池的親密,楊母和馮小雪看了並沒有多少奇怪。彷彿都是情理中地事情似的,兩人跟著落下了同情的淚水。

    聽到柳若冰哭,霜兒抱著的小少爺也哇哇大哭起來,柳若冰放開了楊秋池,從霜兒手裡接過孩子,摟在懷裡一邊哭泣著一邊哄著兒子。

    一屋子人,雲露、霜兒、雪兒、紅綾都在陪著掉眼淚,只有宋芸兒睜大了眼睛,又是驚訝又是歡喜。她沒有柳若冰那種父女相見不相識的感受,也沒有父親宋知府那種內疚慚愧的感覺。她心中更多的是喜悅。

    宋芸兒也跑了過去,坐在柳若冰身邊,叫道:「姐姐師父!原來你是我同父異母的親姐姐!太好了!姐姐師父!」

    柳若冰不由得破涕為笑:「什麼……什麼姐姐師父,你亂叫什麼……」

    宋芸兒摟著柳若冰地胳膊:「你雖然是我師父,不過。因為你最前是我親姐姐,所以,我就叫你姐姐師父了。」

    楊秋池也咧著嘴笑了,問題已經迎刃而解:既然柳若冰與宋芸兒是親姐妹,姐姐教妹妹武功,怎麼都算不得是師徒了。她們以前的師徒關係,也就因為親姐妹關係而自動解除了。由於她們兩是親姐妹,按照大明律,當然可以同時嫁給自己。

    自己苦苦尋找解決的辦法,沒想到。這問題原本就不存在,只是大家都被表面現象所迷惑了。看來,冥冥中一切皆有天意。想到這裡,楊秋池不由有些好笑,自己這個現代法醫,也開始有些相信宿命論了。

    楊母眼含淚花,笑著說:「現在父女相認,真是太好了!現在這門親事,總不會有問題了吧?」

    宋芸兒羞紅了臉,急聲道:「不不,還有一個問題!」

    眾人都很奇怪地看著她,心想這丫頭事還真多。

    宋芸兒拉著柳若冰的手,低聲對柳若冰道:「姐姐師父,你和我哥的關係應該說了吧?總不能再讓孩子也經歷你的痛苦!」

    柳若冰身子一震,宋芸兒這句話深深地讓她感到了震撼,自己可以不要夫君,但孩子不能不要他爹爹,再則說,經歷了這一系列的變故和生與死的考驗,她已經深深地知道,自己再也離不開楊秋池了。

    柳若冰抬起淚眼,望著楊秋池。望見了他眼神中的無限愛戀,望見了他對自己濃濃的柔情,柳若冰回過頭來,堅定地向宋芸兒道:「我自己說。」

    柳若冰愛憐地看了一眼懷裡地孩子,抬起頭來,對宋知府道:「爹~!這孩子是女兒和秋池的,女兒也要……也要嫁給秋池……」

    「好~!」柳若冰那一聲爹,喚得宋知府又是老淚縱橫,只是,這一次是欣喜的淚水,「好!爹答應了,你和芸兒你們兩,都嫁給秋池~!」

    楊秋池大喜,望了柳若冰和宋芸兒一眼,三人站起身,撩衣袍跪倒在地,給宋知府和楊母磕了三個頭。兩人急忙將他們攙扶起來。

    柳若冰滿心歡喜,抱著孩子,對楊母道:「

    太夫人,對不起,若冰沒有說實話,隱瞞了這孩子的身份…

    楊母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了,與馮小雪互視了一眼,楊母從柳若冰懷裡接過嬰兒,看著孩子虎頭虎腦的精神勁,笑呵呵道:「你們來地那一天,紅綾就已經悄悄將這件事告訴我們了,我們已經知道,這是我們楊家的血肉,呵呵。所以,我們才想著法要留你下來呢!現在好了,我的小孫子可以名正言順繼承我們楊家的宗祀了,呵呵。

    哈,原來紅綾是個小內奸。這俏丫頭冰雪聰明,什麼事情能瞞得過她呢,楊秋池和柳若冰欣喜地望向紅綾,也幸虧這小丫頭聰明,悄悄告訴了楊母和馮小雪,用感情留人,到底見了成效。

    紅綾臉都紅了,福了一禮:「對不起。老爺~!柳前……,不,四奶奶。」

    按照入門先後,馮小雪是大太太,秦芷慧是二奶奶,宋晴是三奶奶,柳若冰和宋芸兒同時進門,按照歲數。分別是四奶奶和五奶奶。白素梅還沒過門,還不能算。

    「我瞧瞧,我瞧瞧,」宋知府笑呵呵接過孩子:「看看我的胖外孫,嘿嘿,還真精神哦!好好,將來一定有出息!」

    當下,楊母又補了一份聘禮和婚書,正式簽了文契,柳若冰和宋芸兒這才算是過門了。

    堂堂鎮遠伯娶親。寧國府知府嫁閨女,當然要大張旗鼓辦一場地。

    第二天,正式婚慶,與當年娶秦芷慧一樣,除了拜天地之外。其餘地六禮都是依足了規矩的。宋知府對柳若冰充滿愧疚,不僅答應了她依舊跟著她娘姓「柳」,還想著法在婚慶上彌補,另外,宋芸兒是宋知府最疼愛的孩子,兩個閨女一起嫁。當然更是熱鬧。整個寧國府籠罩在一片喜氣之中。

    寧國府的人都知道了,宋知府以前失散的女兒找回來了,和原來地千金小姐嫁給了當年在保寧府偵破建文餘黨大案的那個牢頭管監(人家現在是鎮遠伯了),前來慶賀地那又是絡繹不絕,賀禮都堆成了小山。

    這一次的喜酒。楊秋池又被灌了個酪酊大醉。扶著進了洞房。

    今晚進的洞房當然是宋芸兒的。

    進了喜氣洋洋花燭閃爍的洞房裡,楊秋池有些清醒了。一眼看見宋芸兒穿的大紅鳳冠霞帔。蓋著紅頭巾,正坐在床邊。

    楊秋池心裡樂開了花,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尾巴,從今以後,就是自己的女人了。

    今天太高興,這酒喝得太多,楊秋池感到頭暈腦脹地,他努力讓自己的雙腳不亂拐,一步一步走到了宋芸兒面前,彎下腰:「芸兒,我來了!」

    宋芸兒嗯了一聲,嬌嗔道:「你再不揭蓋頭,我可自己揭了,一個人坐在這裡悶都悶死了!」

    「呵呵!」楊秋池樂了,抓住蓋頭一角,輕輕掀了起來,露出宋芸兒紅撲撲俏麗的臉蛋。

    「我的芸兒真美!」楊秋池由衷地讚道。

    宋芸兒仰起俏臉,眼睛亮閃閃望著他,站起身來,輕聲喚道:「哥~!」心中愛極,情不自禁依偎在了楊秋池的懷裡。

    楊秋池一手摟著她的小蠻腰,一手輕輕托起她的下巴:「芸兒,當初在恩陽鎮,我要吻你,你怎麼不給我呢?」

    宋芸兒嘻嘻一笑:「你那是春藥逼的,不是你自願的,我才不要呢!」

    「那我現在要吻你,你願意嗎?」楊秋池望著宋芸兒嬌艷欲滴的紅唇,心旌搖曳。

    「嗯~!」宋芸兒嬌羞無限,仰起臉,慢慢合上雙眼,獻上了紅唇。

    楊秋池地嘴輕輕觸碰了一下宋芸兒的紅唇,她身子一顫,沒有睜眼。楊秋池又碰了一下。宋芸兒再也忍不住,雙手摟住了楊秋池的脖頸,主動吻上了楊秋池的唇。

    兩人深吻著,彷彿要把無限的愛戀都化在這深深地一吻之中。

    楊秋池的魔爪輕輕解開了宋芸兒的衣襟,伸進去,終於抓住了宋芸兒圓鼓鼓高聳的酥乳。

    宋芸兒嚶嚀一聲,顫聲喚道:「哥~!」全身像被抽了筋骨一般,癱軟在了楊秋池的懷裡。

    楊秋池一把將她攔腰抱起,橫放在鴛鴦錦被上,手忙腳亂解開了兩人的衣袍,上了床,將她白脂羊羔般地玉體摟進了懷裡,隨手放下了粉紅羅帳。

    洞房的香案上,那一對紅燭的火花,歡快地跳躍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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