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納妾記 作者:沐軼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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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shingzen 2007-9-12 11:50: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7 1000200
aa0120u 發表於 2008-9-22 12:19
第二卷 第416章 指揮使紀綱


    元宵節的前一天,楊秋池一行終於趕到了京城。

    這天天氣甚好。楊秋池的老朋友京城應天府府尹顧大人、賈翰林、錦衣衛的馬渡,牛大海等人早就擺了一罈好酒,帶著十多頂官轎,在京城十里長亭等候了。另外,還有禮部尚書李大人和工部尚書龔大人也親臨迎接。

    雖然六部尚書是正二品,但楊秋池是鎮遠伯,那是超品,再說了,楊秋池是皇上御旨邀請到京城共度元宵節的。禮部當然要出面了。這工部出面卻主要是為了與楊秋池辦理交接。

    皇上明成祖在封賞楊秋池為鎮遠伯的時候,就已經下旨工部,撥公款在京城給楊秋池建造伯爵府。這伯爵府已經在一個月之前建成。

    好友相見,分外眼紅,在十里長亭將一大罈陳年老窖喝了個底朝天,這才上了官轎迎進京城。在工部尚書龔大人引領下,來到了楊秋池在京城的新家。

    楊秋池下了官轎,抬眼一望,呵!好一座威武雄壯的豪門大宅!

    大門兩邊兩個石獅子威武雄壯,數十級的台階顯得大門格外的威嚴。大門上張燈結綵,橫樑上方掛著一幅黑底金字大匾,上面用隸書寫著「御賜鎮遠伯楊府」七個餾金大字,閃閃生輝。

    楊秋池摸著下巴得意洋洋欣賞著,這皇帝對自己還真不錯,送了自己這麼大一棟宅子,這麼說來,不太像要對自己「兔死狗烹」的樣子。不由心中略定。

    楊母等人也下了轎,見這府邸雄偉大氣。都很高興。

    楊秋池出來乍到,需要先安頓家裡,好在楊府裡的家用建造時就已經購置得一應俱全。立即可以入住。禮部尚書李大人等人送到楊府門口,就先告辭了。改日再來登門拜訪。

    送走幾位老朋友之後,楊秋池一家人進了新家。

    臨時負責管理楊府的是工部一位從五品員外郎關大人。領著楊秋池等人將偌大地楊府視察了一遍。這是皇上御賜的,有句話叫「再大的大款也大不過公款」,既然是國家的錢,這工部用起來也就不心疼了,楊府佔地之寬廣,裝飾之豪華,佈局之精美,構思之精巧,比武昌地家可要強得太多了。

    視察完畢。辦理了交接。關大人帶著管理人員告辭走了。

    這楊府太大了。馮小雪主持分派了楊母、自己和各個姨娘的院落,當然,還有楊秋池自己的辦公書房。好在這一次楊母帶足了使喚丫環僕人。一切也就按部就班進行,各自處理得井井有條。

    雲露是清溪公主,在京城有自己的公主甲第,但馮小雪還是在楊府裡給她預備了一套。

    由於第二天就是元宵節,時間不多了。禮部尚書李大人已經安排了禮部負責言禮的官員,親自登門,給楊母等人教授了有關禮儀。

    傍晚。宮裡來了太監,宣旨讓楊秋池第二天一早先帶著楊母、馮小雪上早朝晉見。

    當晚,柳若冰和楊秋池、宋芸兒三人對第二天可能發生的事情作了預測,擬定了應急方案,真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三人商定,由於柳若冰和宋芸兒沒有聖宣召,進不了金鑾殿。只能在朝門外等候。如果楊秋池上朝有危險,就使用他的霹靂彈(七七式手槍)。這霹靂彈的威力柳若冰和宋芸兒都見識過,知道世間無人能敵。而皇上他們不知道楊秋池有這件秘密武器。發現不對,首先當場擊斃李公公等在一側的高手,立即制住皇上,這樣就能鎮住其他人。

    柳若冰她們在朝門外聽到這霹靂彈的巨響,立即往裡衝殺,接應楊秋池他們,挾持皇上逃出京城,設法逃到海外。有柳若冰這等絕世高手在,又有皇上作人質,要平安離開,卻也不是太大地問題。

    這時,門房來報,說錦衣衛副千戶馬渡、牛大海前來拜訪。

    楊秋池有些奇怪,這兩人這時候來幹什麼。在大廳迎請他們兩位進來之後,寒暄了幾句,這兩人都是直性子,又是以兄弟相稱,也不見外,馬渡開門見山問道:「兄弟,我二人想來問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去拜見指揮使紀綱紀大人呢?」

    楊秋池一愣,他前世就是個書獃子,後來雖然當了大官,卻一直都是忙著到處破案,從沒正式經歷過官場,有些不好意思,說道:「這個……紀大人沒有召見我的意思啊。」

    馬渡和牛大海相視一笑,馬渡道:「我們就猜到了你會這樣回答。兄弟啊,照你這脾氣,今後在京城可怎麼混哦?」

    牛大海也道:「是啊,兄弟,我們兩就是擔心你性子太直,所以才深夜來找你。你是紀大人的特使,你到了京城不去見他,這說得過去嗎?不要說紀大人了,就是咱們兄弟在這裡,你來了不言語一聲,恐怕也不行吧?」

    楊秋池撓了撓頭,有些尷尬:「我想著反正明天上朝或者過元宵節,那還不會見著嗎?」看見馬渡和牛大海兩人苦笑,楊秋池知道自己想得太簡單了,急忙說道:「那今晚上我去拜訪紀大人吧。」

    馬渡一拍大腿:「這就對了!」

    兩人隨即將紀綱地性格愛好都給楊秋池細細說了,楊秋池得知這紀綱最喜歡的就是錢財,倒是舒了口氣,要別的沒有,要錢財他現在可有的是。立即吩咐準備了一份厚重的禮物。

    楊秋池對這金磚開道地重要性,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他相信,有了雄厚的財力作後盾,這當官也就無往而不利了。所以他這次前來,帶足了用來打點地金銀珠寶。

    送給指揮使紀綱的這禮單一開出來,馬渡和牛大海兩人驚訝得睜大了眼睛,舌頭伸出來老長,半天都縮不回去——他們兩知道楊秋池有錢,但還不知道這麼有錢。

    楊秋池到後堂把這件事與柳若冰、宋芸兒說了,兩人一分析,既然是皇上下聖旨召見,沒見到皇上之前,紀綱倒不會動手,所以今晚上應該沒有危險,不過柳若冰和宋芸兒還是不放心,要假扮隨從前往。

    在馬渡和牛大海的陪同下,楊秋池乘官轎帶著護衛隊來到了錦衣衛指揮使紀綱的府邸。這種私人會見,別人不宜參與,所以到了之後,馬渡和牛大海便告辭回去了。

    楊秋池將拜貼和禮單呈上之後,只等了片刻,紀府大門大開,將楊秋池等人讓了進去。徑直來到客廳,奉上香茶。柳若冰和宋芸兒扮成親兵隨從,站在楊秋池身後。那幾擔禮物,擺在客廳正中。

    不一會,一名跟班長隨高聲唱道:「最揮使紀綱紀大人到-!」

    隨即,後堂傳來爽朗的笑聲:「楊大人,你可來了!」轉過屏風,一個濃眉大眼的魁梧大漢走進了客廳。

    楊秋池心裡微覺奇怪,這紀綱一代梟雄,長得還是相貌堂堂的。急忙起身,躬身施禮:「卑職楊秋池,參見指揮使大人。」

    紀綱哈哈大笑,走到楊秋池身前,一手抓住他一隻胳膊,另一隻手使勁拍了拍楊秋池的肩膀:「嗯-!身子骨挺結實,是一塊干咱們錦衣衛的好料啊!」掃了一眼客廳中那幾擔禮物,嘴角露出了一絲滿意地微笑,又重重拍了拍楊秋池的肩膀,「秋池,以後都是自家兄弟,這些俗禮以後就免了吧。哈哈哈,請坐。」

    見了這份厚禮,紀綱對楊秋池直呼其名,顯然是要表現出已經將他當成了自己人,楊秋池嘿嘿一笑:「多謝紀大人。」撩衣袍坐下。被紀綱拍的肩膀處痛得他暗自一裂嘴。

    紀綱行武出身,自幼習武,騎馬射箭樣樣在行。靖難之役中,紀綱主動投入朱棣軍中,擔任朱棣的侍衛親兵。此後諸多戰役,紀綱跟隨在朱棣身邊,曾經以作戰孿猛著稱。

    所以紀綱這一巴掌,差點把楊秋池拍散架了,幸虧跟著宋芸兒練了多半年的內功,這身子骨結實多了,要不然,還不得當場出醜。

    柳若冰和宋芸兒倒是看在眼裡,只是沒看出紀綱顯露出什麼殺機,也就不動聲色。

    紀綱望了一眼楊秋池身後的柳若冰和宋芸兒,呵呵笑道:「秋池啊,你身後兩位小妾,站著挺累的,也請他們坐下吧。」

    楊秋池吃了一驚,隨即馬上明白,肯定是自己那兩百名護衛隊裡,埋伏得有紀綱的內線。

    這其實不用腦袋都能想得到,紀綱何許人也?專門收集情報的特務機關總頭頭!給了自己指揮使特使這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重要職位,還有先斬後奏的特權,當然要安排幾條內線,對自己進行嚴密控制,以防不測。

    只是不知道埋伏在自己身邊的這內線是誰,估計人數不少。幸虧自己一直忠心耿耿,鞠躬盡瘁,否則,恐怕早就被米西掉了。
aa0120u 發表於 2008-9-22 12:19
第二卷 第417章 早朝


    楊秋池不由暗自抹了一把冷汗,叫柳若冰和宋芸兒坐在了自己的下首。陪著笑臉道:「紀大人,卑職這兩個小妾略通武藝,作為卑職的貼身護衛,所以走到哪都跟著。」

    紀綱呵呵一笑,盯著楊秋池:「略通武藝?嘿嘿,兄弟你也太謙虛了吧,鎮遠州清溪縣建文老巢一戰,所向披靡,殺敵無數,年寶玉則神山金頂擊斃朵甘第一高手帝洛法王,這等手段,只怕不是略通武藝能形容的吧?」

    楊秋池又是大吃了一驚,根據當時的情況,這些消息護衛應該不知道,想必紀綱是通過對俘虜的人詳加審訊查出來的。真正擊斃帝洛的是自己的七七式手槍,但當時只有他們四個加小黑狗,但腦袋是宋芸兒砍下來的,也是她向外面叫嚷的,由於自己不會武,所以這帳就算在她們兩身上了。

    看來,自己沒有什麼大動作能逃過這紀綱的眼睛。楊秋池更覺得渾身發寒。

    紀綱又笑道:「你那麼多貼身護衛不帶,只帶兩個小妾,呵呵,你是擔心我和皇上鳥盡弓藏嗎?呵呵,你這太也多慮了。哈哈哈。」

    這小子是不是在我嘴邊也放了竊聽器哦,楊秋池禁不住這樣想道,不過,這也真的是很明顯的事情,紀綱既然知道柳若冰和宋芸兒都是自己的妾室,而且武藝高強,那些護衛都是皇上和紀綱派來地。不帶他們而帶小妾,其中的目的,只要長著腦袋,大概也都會知道。

    紀綱看出了楊秋池的尷尬,呵呵一笑,擺擺手:「好了,這些不說了。兄弟啊,皇上非常看重你,當然,本官也是這樣。你只要像以往那樣盡心竭力輔佐皇上。現在天下太平,倒也不用你征戰四海,但如能保一方平安,尤其是咱們京師一地,那也是無量功德,也算為皇上分了憂愁了。」

    楊秋池連連稱是。

    紀綱道:「咱們兄弟來日方長。你明天一早還要上朝,下午還要參加皇上的元宵節賞燈。我也不留你了。咱們快人快語,回去好好休息,養足了精神,可別丟了咱們錦衣衛的臉才好。」

    楊秋池急忙起身,深深一禮:「卑職感謝紀大人栽培。一定盡心竭力,以報聖恩。」

    離開了紀府。楊秋池這才發覺,自己已經一頭的冷汗。柳若冰和宋芸兒也覺得這紀綱端是十分的利害。三人一琢磨,還真弄不明白這紀綱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雖然紀綱說皇上並沒有鳥盡弓藏的意思,卻也不能掉以輕心。

    回到楊府,第二天一早就要上朝見皇上,柳若冰、宋芸兒和楊秋池三人又商量了一番。想好了對策,這才放心散了。

    雖說希望好好休息,可想著第二天就要見皇上,不知道是福是禍,楊秋池一家人也都沒睡好。

    第二天四更。還一片漆黑,楊秋池一家人就起了床。穿戴整齊,柳若冰和宋芸兒依舊假扮隨從,出了楊府大門,行走在冰冷地黑夜裡,乘著官轎來到了皇宮。穿過東華門,來到九卿房,等候上朝。

    房裡已經聚集了眾多等著上朝的朝廷官員。柳若冰和宋芸兒是隨從,進不了東華門的,只能在門外等候。

    這房裡掛著數十盞燈籠,倒也十分的亮堂。眾多人中,人頭攢動,卻也看不清楚,楊秋池只認識禮部尚書李大人、工部尚書龔大人和應天府府尹顧大人。楊秋池其他的朋友的級別都太低了,還不夠格上朝。

    李大人、龔大人和顧大人上前與楊秋池見了禮,其他人聽說楊秋池就是破案如神地鎮遠伯,也都上來相見。

    京城做官就是講究一團和氣,所謂花花轎子眾人抬,山不轉水轉,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轉到你這裡來了。雖說京城裡王侯將相數不勝數,公侯伯一大堆,楊秋池目前還真排不上什麼號,不過楊秋池年輕輕就當了超品的伯爵,誰知道他今後還會當什麼樣地高官呢。所以這見面打哈哈的表面文章那是都要做的。

    楊秋池到底年輕,別人三句好聽的一說,馬上當成自己好朋友一般,所以大家很快也就熟悉了。

    正忙碌間,忽聽到一聲「秋池兄弟,嘿嘿,你倒挺早啊!」一個魁梧大漢走了進來,正是錦衣衛指揮使紀綱。

    眾人紛紛讓道。楊秋池急忙躬身施禮:「卑職見過紀大人。」

    紀綱笑呵呵走上前,又拍了拍楊秋池的肩膀:「嗯,兄弟很不錯

    這上早朝就得拿出兄弟這份精神才行。你們說對吧?」

    一眾人等紛紛附和。

    紀綱和楊秋池兩人坐下說了一會閒話,卯時,終於等到上朝了。

    眾官員穿過寬闊的大殿廣場,來到謹身殿,這是早朝地地方,按照官品大小魚貫而入,分文武兩廂站立。

    楊秋池是外官,朝廷上沒有他的位置,他是奉旨晉見,所以帶著楊母、馮小雪在謹身殿外等候。

    候了良久,這才聽到宦官尖銳的聲音叫道:「皇上口諭,宣鎮遠伯楊秋池攜太夫人、夫人晉見~!」

    楊秋池抖了抖衣袖,帶著楊母、馮小雪進了大殿。按照禮部所授禮儀,行一拜三叩之禮。口稱萬歲。

    停了片刻,並沒有聽到明成祖的聲音,楊秋池微微抬起頭望了一眼,只見朦朧之中,明成祖朱棣身材高大,面貌看不太清楚,好像是張馬臉,陰沉沉地坐在那裡,一句話也不說。不由心中忐忑。

    這時,就見一旁的一位太監手拿金黃色卷軸,高聲念了一道聖旨,一番文縐縐的誇耀之詞後,卻是封賞楊秋池和楊母、馮小雪地。

    楊秋池聽聖旨聽多了,倒也琢磨出了其中的決竅,這一次終於聽懂了,皇上封自己為正三品應天府府尹兼從三品的錦衣衛同知。爵位升為鎮遠侯,祿一千五百石,予世券;封楊母為鎮遠侯太夫人,封馮小雪為鎮遠侯夫人。

    應天府府尹也就是明朝京城的市長,相當於現在的北京市市長,當然,權力要比現在地市長大得多。錦衣衛最高領袖是指揮使,正三品(紀綱不大一樣,他是正二品都督僉事兼錦衣衛指揮使),下設同知二人,從三品。所以,楊秋池這同知在錦衣衛裡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類似於他原來地指揮使特使。

    楊秋池一聽,心裡樂開了花,他高興的不僅僅是自己從保寧府正五品同知兼從五品巴州知州,直接跳越升為正三品府尹,(原來的顧府尹升任從二品內閣學士),又當了錦衣衛實職官員的同知,自己的爵位也提升為侯爵,他更高興的是終於可以調回來任官了,可以和馮小雪她們在一起了。對此,楊母和馮小雪也很高興。

    楊秋池、楊母和馮小雪依禮叩頭謝恩。隨後,明成祖一言不發,起身退朝走了。

    一眾大臣當然都上來道賀。楊秋池笑呵呵連連施禮感謝。

    退了朝,楊秋池心裡一直嘀咕,這皇上怎麼一句話都不說,讓太監宣了聖旨就退朝了呢。真是奇了怪了。

    出了東華門,馮小雪這才興奮地拉著楊秋池的手:「夫君,真是太好了!你可以回來任官了!」

    「是啊!我剛才在朝廷上的時候,就高興的想笑呢。」楊秋池也欣喜地說到。

    柳若冰和宋芸兒已經心急如焚等著了,見到楊秋池出來,急忙迎了上來。楊秋池將封賞的事情簡單說了,兩人都很高興,急忙向楊母和馮小雪道喜。

    楊母道:「道什麼喜哦,我到現在,這腿肚子還打顫呢,幸虧進去之後就一直跪著,我現在倒是知道了,為什麼見皇上要下跪,敢情,你想站都站不了啊。」

    大家都笑了。

    馮小雪也興奮地說道:「我也是,現在都還兩腿打顫。進去之後我就一直低著頭,連皇上長得什麼樣子我都沒看見。」

    雖然自己好不到哪裡去,但楊秋池聽了馮小雪的話,很是疼惜,撫摸了一下她被凍得冰涼的臉:「別著急,下午賞燈,還會見到皇上的。」低著頭低低的聲音說道:「嘿嘿,其實,皇上也是一個鼻孔一張嘴,沒什麼奇怪的了。」

    馮小雪知道楊秋池在給自己鼓勁,有夫君在身邊,她告訴自己什麼都不用怕了,望著楊秋池高興地點了點頭。

    一行人回到楊府,這天才大亮。

    楊秋池就任京城府尹和錦衣衛同知的消息隨著散朝立即傳開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應天府衙門和錦衣衛北鎮撫司的佐官們紛紛前來道喜,另外,又不停有各色其他官僚和京城的富賈等人前來道賀,還沒正式就任,這禮金就收了不少。

    這時,禮部來人向楊秋池再次確認,下午準時到皇宮參加皇上宴請賞燈元宵節。
aa0120u 發表於 2008-9-22 12:22
第二卷 第418章 獵犬的新戰場


    其實,明朝永樂年間的元宵節,從正月初八就開始了,京城街兩邊就已經是張燈結綵,掛出了各色綵燈,在秦淮河上,更是高搭綵棚,到了夜裡,萬盞綵燈交相輝映,一派佳節氣氛,這綵燈一直要掛到正月十七才收燈。

    元宵節下午時分,楊秋池帶著楊母、馮小雪、柳若冰和宋芸兒,在清溪公主雲露的陪同下,由南宮雄等護衛隊護送,禮部尚書李大人陪同,乘轎子來到了宮門外。

    由於聖旨只是讓楊秋池攜太夫人楊母和夫人馮小雪面聖,沒有讓帶妾室,楊秋池為了以防萬一另外帶的柳若冰和宋芸兒按規矩是進不了皇宮的。

    禮部尚書李大人得了楊秋池的不少好處,給皇宮守衛打了招呼,便一起進了皇宮,來到御花園外,李大人又給管事太監說了之後,也讓進去了,不過沒有皇上聖旨,便只能安排在御花園另一處賞燈。

    儘管如此,楊秋池倒也放心不少,反正進了御花園,隨時可以增援,自己還有霹靂彈(七七式手槍)防身,倒也不懼。

    御花園裡佳木蔥蘢,其古柏籐蘿,已經掛滿了各色綵燈,鮮艷奪目,光彩照人。

    到了御花園門口,李大人就止步告辭回去了,由御花園管事太監領著往裡走,先將柳若冰和宋芸兒安置在了一處擺著盛宴的亭台中,除了一些宮女和太監之外。並無外人。

    隨後,那宦官帶著楊秋池、楊母、馮小雪和雲露公主繞過高高低低地園林迴廊、假山池塘,來到了一處精緻的園中之園,也是綵燈高掛,喜氣洋洋。

    宦官一直將他們領到了園中一間暖閣前。楊秋池抬頭一看,只見一張老臉正微笑著瞧著自己,正是多次給自己下旨的李公公。

    李公公象戲檯子的太監一樣,手裡拿著一個佛塵,笑咪咪瞧著楊秋池等人,尖著嗓子說道:「楊大人。快請進吧。皇上在裡面等著呢。喲,清溪公主,您也來了,快請進吧。」

    楊秋池等人邁步進了暖閣,裡面甚是開闊。很讓人意外的是,暖閣裡除了幾個太監和宮女之外。只有當中陰著臉坐著的明成祖,並無其他大臣。

    楊秋池領著楊母、馮小雪急忙搶步上前。跪倒磕頭,三呼萬歲。

    明成祖點了點頭,開口說道:「楊愛卿,平身。」聲音低沉,彷彿有說不盡的哀傷。楊秋池三人叩謝聖恩之後,站起身。躬身站在一旁。

    這不是正式場合,所以雲露不用行大禮,只是福了一禮:「雲露拜見父皇,祝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明成祖看見雲露,嘴角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點點頭:「露兒。快到父皇身邊來。」

    雲露應了一聲,提著苗家百葉長裙走到明成祖身邊。明成祖的坐塌很寬大,隨便可以做三四個人。明成祖左手拍了拍:「坐在父皇身邊來。」

    雲露甜甜一笑,坐在了明成祖身邊,說道:「父皇。你氣色不太好,病了嗎?太醫瞧了沒有?」

    明成祖勉強一笑:「父皇沒事。只是心情不好——你怎麼去了這麼久才回來?」

    雲露嘻嘻一笑:「我跑了好多地方,去了四川,又到了武昌,然後又回了老家清溪,最後和楊爵爺,不,和楊侯爺一起回來了。父皇,你心情不好,等一會賞花燈我給你唱山歌聽,好不好?」

    明成祖點點頭,微笑道:「好啊,好久沒聽到露兒唱山歌了,咱們今晚好好喝他幾杯。」轉頭問李公公:「老李頭,賞燈酒宴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李公公躬身答道。

    楊秋池差點笑出聲來,這武功奇高的李公公,外號居然叫什麼老李頭,乍一聽來,還以為是打更的更夫呢。哈哈。

    明成祖道:「楊愛卿,今日朕只邀請了你一家與朕共賞花燈,共度元宵,並無外人,你們切莫拘謹才好。」

    「是。」楊秋池躬身道。

    明成祖對李公公道:「你帶露兒和太夫人、夫人他們先去,朕還有話和楊愛卿說。」

    李公公應了一聲,前頭領路,領著他們三人走了。

    楊秋池心中忐忑,不知道明成祖會和自己說什麼。

    明成祖站起身:「楊愛卿,你隨朕來。」轉身背著手踱出了暖閣地後門。

    看樣子不像是要對自己下毒手,說不定有什麼重要事情要和自己說。楊秋池心中稍定,跟在後面,不敢與皇上並肩而行,稍稍拖後了半步,不及不離跟著。

    四周的太監、宮女們見皇上出來了,遠處的都必恭必敬肅手而立,近處的跪倒磕頭。明成祖彷彿沒看見一般,背著手,眼望遠處,眼神中

    露出無限的落寞。

    楊秋池不敢隨便說話,老老實實跟在一側。兩人在五彩繽紛的綵燈下,漫步在御花園碎石小徑上。五六個太監宮女遠遠跟著。

    來到玉帶河邊,明成祖依著白玉欄杆,眼望著碧波蕩漾地玉帶河出神。

    楊秋池站在半步之外,肅手而立。看著明成祖悲傷的樣子,心裡有些奇怪,這皇上君臨天下,還有什麼搞不定地?還有什麼煩惱哀愁呢?

    明成祖輕輕歎了口氣,這才開口道:「楊愛卿,你可知道,朕為何要調你來京城當官?」

    「皇上明見萬里,微臣不敢妄自猜測。」楊秋池躬身道。

    「這一年來,你替朕緝拿建文餘黨,功勳卓著,其間又屢破奇案,朕很是賞識。所以,特意調你回來,替朕管理京城。」

    「多謝皇上,微微臣雖盡心竭力,無奈至今匪首建文尚未成擒,愧對皇上的器重。」

    明成祖道:「朕派三寶出使西洋,前日裡傳回消息,探知建文在葉希賢等人護衛下,很可能已經潛逃海外。他們正在追查其下落。」

    楊秋池一聽,很是驚訝,原來,鄭和下西洋,其中一個目的還真的是尋訪建文帝。現在已經探到了建文在海外的下落,難怪要把自己調回來。不是什麼「兔死狗烹」,而是兔子頭頭跑了,國內的小兔子也被自己抓得差不多了。明成祖對自己破案地本事又很看重,所以調自己這只獵犬回來保證京城的治安。

    明成祖續道:「建文既已潛逃,你這指揮使特使也就可以卸任了,但是,危害國家社稷的,不僅僅是建文一黨而已,所以,朕任命你為錦衣衛同知,就是要你繼續替朕分憂,糾察百官,找出朝廷中隱藏的奸臣亂黨。」

    楊秋池急忙跪倒磕頭:「微臣領旨!微臣定當盡心竭力,以報皇上聖恩!」

    「好,起來吧。不必拘禮。」明成祖轉身過去,眼望河水,那無限的落寞又浮現眼前,慢慢說道:「楊愛卿,你還記得朕的賢妃嗎?」

    賢妃?就是那個明成祖最寵愛地朝鮮貢妃權氏?楊秋池當然記得,當初自己從建文餘黨燒燬的謀反信裡發現建文餘黨企圖劫持賢妃,逼迫明成祖,用信鴿報告之後,才使得賢妃平安脫離險境,並將謀叛京營兵一網打盡,使建文餘黨受到重創。

    楊秋池躬身道:「微臣記得。」

    「那一次,你救了賢妃,可是……唉~!她還是沒有能倖免於難……」

    楊秋池吃了一驚,難道這賢妃後來還是被建文的人殺了嗎?難怪明成祖一臉哀傷,今天上午上朝,也是陰著個臉,原來還沒有從愛妃慘死中恢復過來。

    據史料記載,明成祖朱棣特別偏愛朝鮮女子,野史相傳這是因為朱棣的生母並不是馬皇后,而是朱元璋的一位來自高麗地貴妃。不管怎樣,朱棣偏愛朝鮮女子是不爭的事實。

    其實,從元朝起,朝廷每年要讓高麗進獻美女。明朝相沿不改。朱元璋洪武時,後宮中就有不少高麗嬪妃。到了朱棣永樂時期,由於明成祖朱棣地這個愛好,更是不斷下詔派人到朝鮮選秀女入宮。

    賢妃權氏就是朝鮮選送進貢而來的,因為姿質濃粹,善吹玉簫,甚受明成祖寵愛,由於徐皇后死了,他還讓賢妃掌管後宮。明成祖雖然一代梟雄,卻也不乏兒女情長之處,他對這位朝鮮來的賢妃的愛戀和對她的死的傷痛,史書也有記載。

    根據《明史‧一劍書城;后妃傳》:「恭獻賢妃權氏,朝鮮人。永樂時,朝鮮貢女充掖庭,妃與焉。姿質穠農粹,善吹玉簫。帝愛憐之。七年封賢妃,命其父永均為光祿卿。明年十月侍帝北征。凱還,薨於臨城,葬嶧縣。」

    根據朝鮮《李朝實錄》記載:「光祿卿權永均回自京師,啟曰:『去庚寅年十月二十四日,顯仁妃權氏以病卒於濟南路,仍殯於其地,令濟南民役守護,將欲遷之和葬老皇后也。用均曾拜光祿職,未受誥命,至是錫之。其待遇之厚,倍於前日。帝賜言之時,含淚傷歎,至不能言。』」

    記載中的權永均是賢妃的父親,愛屋及烏,明成祖封其為光祿卿,這是女兒權氏死之後,權永均回到朝鮮時說的一段話,回憶了當時賢妃權氏死後,明成祖見到賢妃的父親時,想起了死去的賢妃,感傷之餘,聲淚俱下,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可見明成祖對賢妃感情之深。

    不過,這涉及到皇上隱私,這可不敢亂問。楊秋池低著頭,靜等明成祖的下文。
aa0120u 發表於 2008-9-22 12:23
第二卷 第419章 賢妃離奇死亡案


    「今年二月,朕親征塞外,得勝回朝,路經山東臨城時,賢妃她……她竟然暴病而亡……!」明成祖在玉石欄杆上重重砸了一拳,顯是傷痛到了極點。

    楊秋池無語,雖然皇上君臨天下,擁有生殺予奪至高無上的皇權,但在生死面前,卻也是一般的無奈。

    楊秋池想勸兩句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之類的,可話到嘴邊,又覺多餘,明成祖文功武略,一代梟雄,哪用得著自己多嘴說些婆婆媽媽的勸慰呢。

    其實,楊秋池心裡明鏡似的,明成祖此刻向自己提起這件事情,絕對不是找同情來了,更不是找個什麼人傾訴自己對死去的賢妃的思念,肯定另有原因。

    果然,明成祖陰沉著臉,慢慢續道:「本來,朕也認為賢妃是暴疾而亡,可這些日子,朕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將當時給賢妃診治的太醫們叫來細細詢問,更覺得這裡面有問題。但是,朕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所以朕才把你調回來。」

    現在楊秋池明白了,明成祖下聖旨叫自己元宵節趕回來,一來是建文帝這個大兔子跑到海外去了,小兔子抓得差不多了,所以叫獵犬回來抓京城的別的兔子呀狐狸呀什麼的。二來,就是要自己偵破賢妃暴疾而死案件,找出一個令人信服的答案來。如果是謀殺,那這個真兇的祖宗八代恐怕都要倒霉了。

    現在知道了聖旨地真正內容。並不是什麼兔死狗烹,楊秋池心中一塊石頭這才徹底落了地,那道不明不白的聖旨搞得自己一家人神經兮兮的,想想真有些好笑。

    明成祖轉過身來,凝視著楊秋池:「楊愛卿,朕交給你辦的第一件案件,就是要替朕查出賢妃死亡的真相!無論查到誰,都要一查到底,給朕一個明明白白的說法!」

    楊秋池撩衣袍跪倒磕頭:「微臣遵旨,微臣一定將這案子查個水落石出。給萬歲一個滿意的交代。」

    明成祖點點頭:「平身吧。」

    「謝萬歲!」楊秋池站起來,想了想,又道:「萬歲,如要查明賢妃死因,微臣恐怕需要開棺驗屍,還請萬歲斟酌。」

    明成祖微一沉吟。點點頭:「朕准了,凡是查案需要。你盡可酌辦就是。有什麼情況,你直接向朕報告。朕准你隨時進宮。」

    「是,臣領旨。」楊秋池躬身道,「皇上能不能將賢妃娘娘去世時的情景說一說,微臣看看有沒有什麼端倪。」

    「嗯,」明成祖想了想。「七月十三那天下午,隊伍到達山東臨城,天氣很熱,朕和賢妃三更尚未入睡,忽然有緊急軍情奏折報到,朕去了書房批閱奏折。一直到第二天黎明時分,宮女來報,說賢妃病重。朕大驚趕去,見賢妃已經……已經沒了。」話語已有些哽咽。

    回憶戀人的慘死總是讓人痛苦的。楊秋池深知這一點,忙抓住要點問道:「皇上。微臣需要知道當時賢妃地死狀和當時在場的人。」

    「賢妃死得很突然,這之前。賢妃並沒有任何生病的症狀……」明成祖實在不願意再次回憶當時的情景,便道:「當時在場給賢妃診治的,是隨朕出征的高德和艾衡兩位太醫。具體地情況,你問宮中女官王司彩,朕命她與權妃一路同輦而行,她知道一些情況。當天最先發現賢妃病死的是賢妃地貼身侍女蓮兒。其他情況,你可以找隨行司禮監掌印太監金良瞭解。」

    明朝內務府衙門有二十四個,計有十二監、四司、八局,共二十四個衙門。明成祖時期的司禮監遠沒有後來那麼有權勢,只不過是為皇帝生活起居服務的一個管理機構。司禮監的首領稱為「掌印太監」。

    「臣明白了。」聽了明成祖這短短一番話,一個大概的偵破思路便已經在楊秋池的腦海中形成。

    「好了,去賞燈吧!」明成祖背著雙手,慢慢往回走去。楊秋池依舊不即不離跟在一側。

    有皇上這個最大地後台,這案子查起來就方便了。楊秋池心想,查死亡原因,也應該不是什麼難處,撇開建文餘黨案不算,這個案子可是皇上交給自己辦理的第一件案件,得辦得妥妥貼貼的才好。對自己今後的前途也是大有裨益的。

    楊秋池跟隨明成祖來到賞燈酒宴處,這酒宴設在一處梅花林裡,千萬朵梅花爭奇鬥艷,競相開放,梅樹下,擺了一桌豐盛的宴席,宴席上風處擋了數道屏風,宴席四周,燃著幾大盆燒得通紅地火炭。

    一株株梅樹上,掛滿了各色綵燈。此刻,天色已晚,綵燈已經點亮,猶如一位位手提綵燈的梅花仙女,在四周翩翩起舞。

    酒宴前面是一塊空地,兩廂坐著兩排樂手,擺滿了各色笙管琴琵樂器。

    宴席邊上,坐著楊母和馮小雪,雲露一身苗族盛裝,坐在一旁,正和楊母說話,馮小雪不時往這邊張望,神情既是拘禁,又是擔憂。宴席上另外還有五個嬪妃,都穿戴著內命婦的鳳冠霞帔,長得環肥燕瘦,傾國傾城。

    見到楊秋池跟著明成祖來了,馮小雪心中一寬,差點就欣喜地要呼喊夫君了,可看見前面的明成祖,想起禮部言禮官所說,萬歲面前不得隨意大聲喧嘩,趕緊閉嘴站了起來,跪迎聖駕。楊母等人和那些嬪妃們也都急忙起身跪倒。

    明成祖走到桌邊坐下:「平身吧!」

    眾人這才起身,各自入座。

    明成祖說道:「今日是元宵佳節,咱們共賞花燈,不必拘束。」隨即簡單作了介紹,坐在明成祖一旁的,是貴妃王氏。

    皇后徐氏死了之後,明成祖就再沒有立皇后,賢妃權氏進宮後,明成祖萬千寵愛集於一身,讓賢妃掌管後宮,相當於皇后地職權。無奈賢妃福薄,僅僅進宮兩年,就香銷玉焚。

    這之後,明成祖就將後宮大權交給了這位貴妃王氏。王氏是追封何間忠武王之女,蘇州人。

    另外幾人,都是與賢妃權氏一併進宮的朝鮮嬪妃,分別是順妃任氏,昭儀李氏,婕妤呂氏,美人呂氏。因為她們是與賢妃權氏一起進宮地,愛屋及烏,這元宵賞燈,明成祖就特意叫了她們五人,而沒有叫其他嬪妃。

    這時,絲竹之聲悠揚響起。

    楊秋池等人舉杯向明成祖敬酒,囑咐皇上萬壽無疆之後,這才開始舉杯暢飲。

    心底的石頭放下來了,這酒也就喝得暢快了。想起外面的柳若冰和宋芸兒,還不知道情況,肯定心中焦急,看這樣子,這酒宴恐怕一時半會還完不了。

    幾杯酒下肚,酒勁上來,楊秋池這膽子也就大了,向明成祖稟告道:「皇上,微臣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說不當說。」心裡好笑,自己怎麼也學著文縐縐說話了。

    明成祖道:「楊愛卿有什麼話就說吧,朕已經說了,不必拘謹的。」

    「謝皇上!」楊秋池遲疑了一下,終於鼓起勇氣說道:「微臣的兩個妾室也隨微臣一起來了,微臣想……」

    「我知道了。」明成祖擺擺手,轉頭對身邊的李公公道:「老李頭,你去將楊愛卿的那兩個妾室帶來吧。」

    李公公應了一聲,端著拂塵邁方步走了。

    「多謝皇上!」楊秋池急忙躬身道。

    明成祖笑了笑:「楊愛卿,看不出來,你還挺多情的嘛。」微微歎了口氣,「愛卿的佳人就在身邊,可朕與賢妃……已經是人鬼殊途了……唉!」

    那幾個朝鮮嬪妃進貢之前,都集中進行過漢語訓練,而且,明朝時,朝鮮流行漢語,都以能說一口流利的漢語為榮。所以,這幾個嬪妃的漢語還算不錯。聽了明成祖傷感賢妃權氏,她們五人一起遠離家鄉,來到明朝皇宮裡,情同姐妹,聞言不絕也是衣袖掩睛,潸然淚下。

    王貴妃也落下了眼淚,端起明成祖面前的那杯酒,徐徐灑在草地上:「這杯酒是萬歲爺賜給賢妃姐姐的,希望姐姐在陰間一切平安如意……」

    明成祖點點頭,欣慰地望著王貴妃。

    王貴妃擦乾了淚水,又給明成祖斟了一杯酒,端起來,甜甜一笑,如春風拂柳:「萬歲爺,今個高興,咱們就不想那些傷心事了。來,臣妾敬您一杯。」

    雲露道:「是啊,父皇,咱們不想這些了,雲露也敬父皇一杯。」

    其餘的嬪妃們也收住了淚水,陪著端起酒杯。

    明成祖接過酒杯:「好,不說了。都不說了。」一飲而盡。眾人也都把酒喝了。

    楊秋池這是第一次見到朝鮮美姬,果然如水一般溫柔,甜甜一笑,讓人如沐春風。尤其是坐在末首那位美人呂氏,瓜子臉,眉目含情,一雙眼睛好像會說話一般,柔到了極處,也媚到了極處。

    呂美人發現楊秋池在偷偷瞧她,眼中飄過一抹羞澀,低下頭,片刻,也悄悄瞟了楊秋池一眼,發現他還在好奇地傻呆呆望著自己,嘴角泛起一絲柔柔的微笑。
aa0120u 發表於 2008-9-22 12:24
第二卷 第四百二十章 向皇上提親


    這時,李公公帶著柳若冰和宋芸兒進來了,兩人見到楊秋池好端端坐在那裡,也都舒了口氣。給明成祖磕了頭之後,坐在了馮小雪的下首。

    明成祖正端著一杯酒要喝,忽然一眼望見柳若冰,頓時一呆,瞧得目不轉睛,那杯酒都忘了喝了。

    柳若冰微微皺眉,冷哼了一聲。楊秋池擔心她生氣,招呼她吃菜。柳若冰微笑著望著楊秋池點點頭。

    柳若冰這一笑,差點把明成祖的三魂全都勾跑了,直到王貴妃輕輕咳嗽了一聲,明成祖這才反應過來,掩飾地笑了笑,一口飲乾了杯中酒。抬手一指柳若冰,問道:「楊愛卿,這位是……」

    「這是微臣的四妾室,姓柳。」楊秋池也瞧見了明成祖那付豬哥樣,剛才還在傷感死去的紅顏,現在又在垂涎別的美色了。

    隨即想到,這皇上君臨天下,可什麼事情都敢做,自古以來,皇上搶大臣甚至兒子妻妾的事情並不罕見,可不能讓皇上對柳若冰動了心思,咳嗽了一下,轉過頭故意問柳若冰:「冰兒,你來的時候,給咱們兒子餵奶了嗎?」

    柳若冰不知道楊秋池為何突然問起這事,俏臉一紅,低聲道:「喂了……」

    果然,明成祖微微一怔,有些尷尬,問道:「楊愛卿喜得貴子了嗎?」

    「是啊,」楊秋池欠身說道。「微臣地這位四妾柳氏剛剛替微臣生了一兒,這是微臣的長子。」

    「哦?」明成祖轉頭望了望馮小雪臉上的黑斑,又望了望柳若冰和宋芸兒,笑道:「楊愛卿,你的妾室一個比一個漂亮,現在又給你生了兒子,你可別忘了糟糠之妻哦。」

    楊秋池忙欠身陪笑道:「微臣不敢,微臣一定謹記皇上的教誨。」

    宋芸兒年齡還小,又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禁不住說道:「皇上。我哥可從沒忘小雪姐姐,當初白千總逼他休妻娶白千總的女兒,被我哥斷然拒絕了呢。」

    「你哥?」明成祖一時不明白這個稱呼指的是誰。

    楊秋池趕緊解釋道:「微臣的這五妾室宋氏,以前與微臣兄妹相稱,後來嫁給微臣,這稱呼卻還沒改。」

    明成祖這才明白。呵呵一笑,很感興趣地問宋芸兒:「你剛才說的你哥拒絕逼婚。是怎麼回事?」

    宋芸兒便將那件事說了一遍,敘述過程中,免不了添油加醋,將楊秋池描繪得跟個情聖似地。弄得楊秋池和馮小雪漲紅著臉不好意思。

    等宋芸兒說完,明成祖讚道:「沒想到楊愛卿也是一個如此重感情的人,好。朕十分的佩服,來,朕為此敬你夫妻一杯!」

    楊秋池和馮小雪急忙端起酒杯站起身,躬身謝過之後,飲乾了杯中酒。

    自打進了御花園,楊母就一直在盤算著怎麼開口提親。她們楊家現在已經是超品的鎮遠侯。要娶一位公主,倒也算得上門當戶對了,只是,是要求人家公主給自己兒子當小妾,再加上楊母是農婦出身。以前見宋知縣都嚇得話都說不利落的,現在要她向皇上提親。一想到這,楊母的舌頭都打結了,心裡一個勁盤算該怎麼開口。

    明成祖也發現楊母一直沒說話,坐在那裡打哆嗦,知道她緊張,不由笑道:「太夫人,你老也喝一杯吧……?太夫人……?」

    馮小雪一斜眼,看見楊母還在那走神想心事,沒聽到皇上地話,趕緊在桌子底下推了推楊母,低聲道:「娘,皇上叫您呢。」

    楊母這才反應過來:「嗯?什麼?」

    馮小雪臉一紅,又說了一遍。楊母一聽皇上和自己說話,頓時慌了,端起一杯酒站起身,哆嗦道:「皇……上……,雲露公主……我們兒子……小妾……好嗎?」

    明成祖一愣,沒聽清楊母說的啥,其實就算他注意聽了也聽不出來,因為楊母一緊張,這話壓根就沒說完整。

    雲露卻已經聽明白了,羞得滿臉通紅,低著頭不說話,耳朵卻一直支愣著。可聽楊母說了半天也沒說明白,不由心裡有些著急。

    明成祖見楊母緊張得臉都白了,手裡地一杯酒哆哆嗦嗦灑了一大半,微微一笑:「太夫人,別著急,你先把酒喝了,慢慢說。」

    馮小雪站起身,攙扶著老太太,穩住了她的手臂輕聲安慰道:「娘,皇上讓你先喝酒,再慢慢說,別著急。」

    楊母聽了,趕緊端起那杯酒往嘴裡倒,其實,杯子裡的酒已經灑得差不多了。

    喝乾了被子裡剩下的小半杯酒,在馮小雪的攙扶下,楊母慢慢坐下,喘了口氣,說道:「皇上,

    老身…老身想向皇上提個親……」

    明成祖笑道:「行啊,太夫人,朕的咸寧公主尚未婚配,」一轉身,拉著雲露地手臂,「還有朕的清溪公主,也未婚配,太夫人給誰提親呢?說來聽聽?」

    楊母聽明成祖說到雲露,心中一喜,這舌頭終於順溜了,說道:「老身想替清溪公主雲露提親。」

    「哦,好啊,是哪位府上的公子呢?」

    「老身……老身是想替我兒提親。」

    「啊?」明成祖一愣,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太夫人,你有幾位兒子啊。」

    楊母拉著楊秋池的手,陪著笑臉道:「就……就這一個啊。」

    明成祖的臉陰下來了:「太夫人不是想讓朕將清溪公主嫁給楊愛卿當妾室吧?」

    楊母也聽出了明成祖地不悅,惶恐不安,但話一出口,到底要說個明白的,畏畏縮縮道:「雲露公主……喜歡我們家秋池……,以前就好了的來著……所以老身才……」

    明成祖望向雲露:「露兒,楊愛卿就是你當初說的你中意的那個如意郎君嗎?」

    雲露羞紅著臉點點頭,她也聽出了明成祖地不悅,心下揣揣,鼓起勇氣道:「父皇,我在清溪縣時,我爹就有意將女兒嫁給秋池哥哥做妾室的……」

    「那嫁了沒有呢?」明成祖冷冷道。

    「沒……」

    「那就是了,楊愛卿年少有為,本來這是一門好親事,但楊愛卿亦有原配,當初寧死不肯休妻,對他夫妻伉儷情深,朕很是敬重,既是如此,你就無法再嫁給楊愛卿為妻了。至於妾室——你覺得公主作人妾室,這妥當嗎?」

    「父皇……」

    明成祖手一擺,打斷了雲露地話:「好了,這事休要再提。父皇有些累了,先回去了。」站起身來,低頭看見雲露眼淚懸然欲滴的可憐樣,拍了拍她的肩膀,「露兒,你的親事不用你操心,父皇會替你安排的。」

    明成祖也不看楊秋池他們,背著手,踱著方步走了。王貴妃等嬪妃向楊秋池等人歉意一笑,隨即跟在後面,也走了,那呂美人臨走時,深深地瞟了一眼楊秋池,會說話的眼睛滿柔柔的,讓人無限的愛憐。

    場中只剩楊秋池一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傻了眼了。

    雲露哇的一聲趴在桌上大哭起來。

    …………

    第二天,楊秋池與楊母、馮小雪和宋晴商量之後,決定委託宋晴的娘宋夫人到武昌料理湖廣的生意,他寫了一封信給宋晴的娘,然後讓夏萍帶著女護衛隊先去寧國府,接上宋晴的娘之後,護送去武昌,然後將秦芷慧、宋晴和白素梅母女接回來。

    隨後,他帶著金師爺、龍師爺先到了應天府衙門上任,接受眾佐官的道賀,隨後,讓兩位師爺與前任顧府尹的師爺們辦理錢物、檔案等的交接。將衙門政務交由兩位師爺處理之後,楊秋池又到了錦衣衛北鎮撫司自己的同知衙門上任,正式拜見了指揮使紀綱,然後才打道回了楊府。

    楊秋池將宋芸兒叫來之後,將皇上交辦的這個案子大致和宋芸兒說了。宋芸兒一聽說這次查的案件居然是皇上最寵愛的愛妃離奇死亡案,很是興奮,但又很緊張,涉及到皇室的案子,那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不知道會牽扯到誰。不過,這次的後台是皇上,倒也不用擔心。

    對於如何偵破,楊秋池已經有了初步計劃,先進行調查,查清當時的情況,做到心中有數,然後再到山東臨城開棺驗屍,確定死亡的性質是自殺、意外事件還是他殺,根據查清的案件性質,再作下一步的打算。

    既然自己現在當了錦衣衛同知,錦衣衛身份就是公開的了,楊秋池穿上了錦衣衛同知官袍,讓南宮雄等六個貼身護衛傳上飛魚服,帶著宋芸兒,進皇宮開始查案。

    由於皇上已經下旨,楊秋池可以隨時進宮,所以,沒有任何阻礙,楊秋池等人便進到了宮裡。找到了女官王司彩。

    王司彩二十來歲,倒也有幾分俊俏(為了避免嚇壞皇上,這皇宮裡是杜絕恐龍級醜女進宮的),給人一種很幹練的感覺。

    那王司彩一聽錦衣衛找自己,頓時嚇得一哆嗦。從明朝朱棣永樂年間開始,錦衣衛和後來的東廠、西廠,那都是可以讓人心驚膽顫晚上可以用來嚇小孩的名詞。

    司彩其實是一種皇宮裡掌管儲藏緞匹的女官,這問訊在王司彩的辦事房裡進行。
aa0120u 發表於 2008-9-22 12:25
第二卷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一灘嘔吐物


    楊秋池當中一坐,宋芸兒站在他身後,南宮雄等六護衛兩廂站立,傳王司彩進來坐下,楊秋池問道:「王司彩,本官奉皇上聖旨,調查賢妃離奇死亡案,有些問題要問你,你要據實回答,明白嗎?」

    王司彩陪著笑臉道:「下官明白,一定據實稟告。」

    「那好,你將賢妃死亡那天的過程詳細說一遍。」

    「是。」王司彩有些緊張,舔了舔舌頭,有些得意地說道:「下官略有些詩才,曾寫了一首宮詞歌詠賢妃娘娘,得到皇上和賢妃娘娘的賞識。這首宮詞是這樣寫的:」王司彩清了清嗓子,輕聲唱道:

    瓊花移入大明宮,

    旖旎濃香韻晚風。

    贏得君王留步輦,

    玉簫嘹亮月明中。

    唱完宮詞,王司彩洋洋自得地望了望楊秋池,滿以為他會擊節叫好,沒想到楊秋池腦袋裡並沒有多少詩詞細胞,除了小學中學課文裡要求背誦的那些首詩詞之外,對其他的沒什麼感覺。再加上這宮詞是唱出來的,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當下依舊冷冷盯著她。

    王司彩有些尷尬,趕緊把得意的笑容收了,接著說道:「皇上這次出征漠北,讓下官與賢妃娘娘同輦而行。皇上出徵得勝歸來,七月十三回到山東臨城之前,賢妃娘娘這一路上都還是好好地。到臨城那天。已經天黑了,大軍紮營,皇上和賢妃住在臨城驛站。」

    楊秋池插言問道:「驛站還住有其他人嗎?」

    「沒有,整個驛站只住了皇上和賢妃娘娘,還有隨行的太監宮女,包括我。那天晚上天很熱,皇上和娘娘在院子裡乘涼說話,我在一旁作陪。三更時分,天稍稍清爽了,皇上和娘娘這才回屋睡了。我也回去睡了。第二天一大早,我還沒起身,娘娘的貼身侍女蓮兒就慌慌張張跑到我房裡來叫我,說娘娘病了,躺在床上叫也叫不醒。我一去,果然如此。頓時把我都嚇傻了。」

    「你仔細說一下,當時賢妃娘娘的樣子。」楊秋池道。

    王司彩仰著頭想了一會:「她當時側躺在床上的。瞪著眼睛,嘴邊還有一攤嘔吐物。後來,兩個太醫來診治的時候,發現娘娘已經……已經沒了。至於死因,他們兩也是嘀咕了半天,最後說是暴疾而亡。」

    暴疾而亡?猝死還是抑制死?如果是心腦疾病引起的猝死。能夠查出來,但如果是抑制死就麻煩了,抑制死在法醫學上也並不罕見,目前還不為人類確切瞭解,有些抑制死的病變是功能性的而不是器質性的,所以在形態學上根本找不到相應地痕跡證據。

    不過。賢妃究竟是猝死還是抑制死,單憑王司彩的解說是不可能下定論的。

    楊秋池點點頭,想了想,問道:「當時在場的除了你、蓮兒和兩個太醫之外,還有別人嗎?」

    「剛開始是蓮兒來叫我。隨後我叫她去叫太醫,緊接著皇上就來了。後來兩位太醫也來了,對了,還有司禮監掌印太監金良。後來又來了些太監、宮女,但那都是賢妃已經沒了氣息之後的事情了。」

    「好,先問你這麼多,可能以後還有問題要問你,在這件事沒有查個水落石出之前,你不能離開皇宮。明白嗎?」

    「是,下官明白了。」王司彩低著頭答道。

    離開了司彩辦事房,楊秋池一行直奔太醫院。

    太醫院並不在皇宮裡,而是在皇宮外五龍橋御道一側,與六部衙門在一起。

    一進太醫院,一股濃濃的中草藥味咕咕飄來。楊秋池挺喜歡聞這種味道,深深吸了一口,這才邁步進了園子。

    太醫院院使聽到錦衣衛同知楊侯爺到了,要查案,慌慌張張迎了出來,他是太醫院最高領袖,也不過是正五品,與楊秋池差了老鼻子遠了。錦衣衛來找自己,指不定自己什麼地方出了問題了,怎不叫他慌張呢。

    讓到客廳坐下,楊秋池也不多話,直接叫院使將當時給賢妃診治地太醫高德、艾衡叫來。

    自從賢妃暴死,這兩位太醫就如坐針氈,雖然目前皇上並沒找他們什麼麻煩,可他們已經隱隱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對,明成祖的每一次喜怒哀樂地消息,都會讓他們兩或喜或悲,精神已經幾乎要崩潰了。

    現在猛然聽到錦衣衛同知楊侯爺找自己,兩位太醫差點沒嚇背過氣去。錦衣衛是何等人物,自從當今皇上登基之後,他們和好多人一樣,都開始瞭解這個問題的重要性了。

    沒想到,終有一天,他們找到自己來了。

    兩個太醫哆哩哆嗦來到太醫院辦事房。看了一眼身穿飛魚服的南宮雄等人,頓時嚇得一哆嗦,顫抖著站在那裡,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在什麼地方了。

    楊秋池讓人給他們兩搬來兩張凳子,坐下之後,還讓院使派人給他們倒了茶。沒有證據證明兩名太醫有何犯罪嫌疑,所以,詢問他們也只是查問證人,這種情況下,如果過度恐懼,會影響他們的記憶的。當然,這不是楊秋池所希望的。

    見楊侯爺和顏悅色,兩位太醫稍稍心安了一些,咂了一口茶,陪著笑臉望著楊秋池。

    楊秋池道:「本官奉皇上聖旨,調查賢妃離奇死亡案。當時你們兩作為隨征太醫,參與了給賢妃地診治,本官想問問你們,賢妃究竟是怎麼死的?」

    這個問題已經無數次在兩人心頭纏繞,私下裡湊在一起的時候,也經常爭論這件事情。此刻楊侯爺問起,兩人竟然一下子都呆住了。

    片刻,高德太醫這才說道:「賢妃娘娘日前就時有頭昏、耳鳴、嘔吐、骨蒸潮熱與手足心熱、兩顴發紅、盜汗、形體消瘦、口乾喜冷飲、舌紅等症,卑職以為,此乃肺陰虧損之症,當以沙參、麥冬、天冬、生地……」

    「非也非也!」艾衡連連搖頭,「早在出征之初,卑職給賢妃把脈,就察其脈沉細數,多咳嗽、氣急、痰粘而少、顴紅、潮熱、盜汗少寐,望之舌絳苔剝。此乃陰虛火旺之症……」

    「兄台此言差矣,」太醫高德連連擺手,滿臉不屑,「賢妃娘娘明明是肺陰虧損,何來火旺?」

    艾衡騰地站起身:「高太醫是小視卑職嘍?」

    高德胸脯一挺,漲紅著脖子跟鬥雞似的頂了上去,正要發話。楊秋池一拍桌子:「行了!你們兩搞什麼!都給本官坐下!」

    兩人這才訕訕坐回凳子上,撇著個臉相互不理。

    楊秋池吼道:「誰讓你們說賢妃以前的病症了?本官是問你們,賢妃亡故那天,有什麼症狀?你們兩卻喋喋不休爭論什麼陰虛肺損,搞什麼搞?存心搗亂是不是?」

    兩人趕緊轉過身來,相互看了一眼,不敢再鬥氣,想了想,高德先說道:「回稟侯爺:那天卑職兩人到了賢妃房裡,賢妃已經人事不知,脈息全無。觀之口唇櫻紅,嘔吐昏厥,軟癱不用,陰傷失養,陰竭陽脫,當為酷夏風邪入內,上擾神明所致暴疾亡故。」

    這一次艾衡到沒有爭辯,連連點頭,看來,賢妃死亡的症狀這一點上,兩人地意見是一致的。

    楊秋池對中醫不甚了了,也弄不懂他們說得那麼些亂七八糟的。皺起了眉頭,沉思良久,問道:「你們認為賢妃娘娘是風邪入腦,導致暴疾而亡,對嗎?」

    兩人同時點了點頭。

    「你們看見娘娘嘴邊有嘔吐物?」

    「是,娘娘側身而臥,嘴邊是有一攤嘔吐物。」

    楊秋池心中一動,忙問道:「那嘔吐物呢?你們保留了嗎?」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搖了搖頭:「當時處理娘娘遺物的時候,都一起燒了。」

    這兩個庸醫!楊秋池暗罵了一句,這麼重要的線索居然被他們燒掉了,真讓他哭笑不得。又問了些別地,沒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

    離開太醫院,楊秋池一行人找到了當時服侍賢妃娘娘地那個貼身侍女蓮兒。因為賢妃突然亡故,雖然明成祖沒有責怪服侍的太監宮女們,卻也將他們涼了起來。所以,這蓮兒跟著一幫年長宮女做些雜活。找到她的時候,她正在雜役房洗衣服,這大冷的天,一雙手凍得通紅。

    聽說錦衣衛找自己查案子,蓮兒都快嚇癱了。哆哆嗦嗦一句完整話都說不出來。

    楊秋池費了半天勁,才讓她恢復了些平靜,這才開始詢問。楊秋池讓她先說說當時的經過。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半年了,說起這事,蓮兒還是非常的恐懼。畢竟,她是賢妃娘娘的貼身侍女,比服侍娘娘的其他侍女、宮女、太監責任要大得多。儘管兩位太醫都說了娘娘是暴病而亡,可到底有沒有自己的責任,以後會不會被牽連,她這心裡還是沒底。
aa0120u 發表於 2008-9-22 12:26
第二卷 第422章 探墓


    蓮兒說道:「娘娘的身體一直不是很好,可也沒什麼大病,太醫說是陰虛,就一直在進補。大軍返回京城,路過山東臨城的時候,那天天氣很熱,皇上、娘娘睡得很晚,我和其他幾個侍女、公公服侍皇上、娘娘睡下之後,他們就離開了。我和金公公在門外候著。」

    楊秋池問道:「金公公?是這次隨行出征的司禮監掌印太監金良嗎?」

    「是。」蓮兒說道,「過了半個時辰左右,來了緊急軍報,金公公進了房裡,稟報了皇上,我進去服侍皇上穿好龍袍,皇上就到驛站書房披閱奏折去了。金公公也跟著皇上走了,就剩我一個人在門外候著。」

    「賢妃娘娘沒起床嗎?」

    「沒有,我服侍皇上穿衣的時候,娘娘本來也要起來的,但說她頭有些痛,皇上就讓她自己睡,別起來了。所以娘娘沒起床。」

    「頭痛?」楊秋池問道,「沒請太醫嗎?」

    「沒有,娘娘不讓,說痛得不厲害,沒關係,睡一會就沒事了。」

    「除了頭痛,還有別的症狀嗎?」

    蓮兒想了想,說道:「沒有了,只是說有點頭痛。然後接著睡了。」

    「後來呢?你中間進去過嗎?」

    「沒有,我一直在門口候著,我們當班的時候只能候在門口,沒有娘娘地召喚。是不能隨便進入的。一直到五更後了,一直沒聽到娘娘召喚,我覺得很奇怪……」

    楊秋池插話問道:「以前娘娘晚上要叫你嗎?」

    「是,娘娘身體不太好,晚上盜汗口渴,常常要喝水,然後小便。以往天太熱還要讓我扇扇子。但後來太醫說娘娘陰虛,酷夏裡不能暴露在涼風裡,所以就很少讓扇扇子睡覺了,也不開窗戶。」

    楊秋池點點頭。他知道,中醫理論認為風為百病之長,風性疏洩,風裡兼雜有一些病邪,比如風寒、風濕等等,因此中醫醫囑中一般有避風寒的說法。這是中醫常識。他倒懂一點。

    楊秋池示意讓蓮兒接著說。

    蓮兒續道:「我進了房間之後,遠遠輕輕叫了一聲娘娘。沒聽到回答,我又走到床邊叫了聲,還是沒聽到回答,按理說,娘娘是不會睡得那麼沉的,我有些慌了。伸手輕輕推了推,娘娘還是沒動靜,因為房裡沒燈,我看不清娘娘怎麼了——娘娘睡覺的時候從來不喜歡點燈,說那樣睡不著。我趕緊找到火石點亮了燈,一看。娘娘睜著眼睛一動也不動,嘴邊吐了一灘……」

    楊秋池又插言問道:「你動過她的手腳嗎?僵硬了沒有?」

    「沒有僵硬,我搖了搖娘娘的身子,她一動不動,眼睛直勾勾望著前方。都不會動了。我嚇壞了,哭著跑了出去。去叫王司彩,王司彩來了之後一看,也慌了神,叫我快去叫太醫。我急忙跑去叫來太醫,同時叫外面當班的公公去報告皇上。後來,兩個太醫和皇上都來了。太醫檢查之後,說……說娘娘已經病故了。」

    楊秋池問道:「在臨城那天,娘娘吃了些什麼東西?」

    「天熱,娘娘她沒有什麼食慾,中午只喝了一些稀飯,晚上臨睡之前喝了一小碗麵茶。別的沒吃什麼。」

    蓮兒說的與太醫、王司彩說地差不多,看來大致情況就是這麼個樣子。

    出了雜役房,宋芸兒忍不住問道:「看來,這娘娘真是病死的。」

    「何以見得?」楊秋池問。

    「你想啊,皇上他們住在驛站裡,外面就是數萬大軍,整個驛站又都是大內侍衛重重保護,要謀殺的話,誰進得來啊?」

    「那要是娘娘身邊的人謀殺呢?」

    宋芸兒一呆,說道:「不會啊,太醫說是風邪入腦導致暴疾而亡,如果要是謀殺,太醫一定能看出來的。」

    楊秋池笑了笑:「太醫治病行,不過要論查清楚準確死亡原因,這臨床醫生並不在行的。」

    「臨床醫生?」宋芸兒對這個奇怪地名詞搞不懂。

    「就是郎中、太醫。」楊秋池道,「查清死因與診斷疾病是兩回事,同一個病人死了,不同的太醫可能會得出不同地判斷。」

    聽楊秋池這麼一說,宋芸兒也弄不懂了:「那這賢妃究竟是怎麼死的呢?」

    楊秋池搖搖頭:「在沒有開棺驗屍,對屍體進行詳細檢查之前,我也無法判斷。」

    「那咱們快去開棺驗屍吧。」

    「還不著急,咱們還需要找一個人查問情況,然後再去。山東臨城可不近哦。」

    「還要找誰呢?」宋芸兒問,隨即眼睛一亮,「我知道了,找上次隨行掌印太監金良!」

    「嗯!對頭。」楊秋池點點頭,「他是這次隨行的總管太監,有沒有什麼異常情況,他應該很清楚。」說罷,停了片刻,又續道:「怕只怕他打哈哈,這種事情,如果出了紕漏,第一個追究責任的就是他。所以,就算有什麼問題,他也不太可能說出來。先去瞧瞧吧。」

    很快找到上次隨行的司禮監掌印太監金良,這金良正在司禮監辦事房裡發呆,聽說錦衣衛找他,也是嚇了一大跳,不過,到底是在皇上身邊伺候日久的人,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陪著笑臉將楊秋池等人迎進了辦事房之後,招呼小太監們奉上香茶。

    楊秋池問了他當時地經過,大致和前面幾位說得差不多,只是,這金良強調自己跟著皇上去披閱緊急奏折去了,一直在皇上身邊伺候著,就沒離開過。一直到得到消息說賢妃病重,這才跟著皇上回去,隨後,太醫就說賢妃娘娘已經病故。

    問了其他有無異常,這金良一口咬定沒有,所有的當班執勤他都安排得妥妥當當的了,根本不會有什麼紕漏,更沒有其他閒雜人等進出過皇上居住的驛站。

    這已經在楊秋池的預料之中,在還沒有查清賢妃是不是被謀殺之前,他不準備採取過激行動,以免打草驚蛇。他要求金良隨同自己前往臨城驛站,指認現場並開棺驗屍,金良倒是痛快,滿口答應了。

    楊秋池等人離開皇宮,到工部找到了當時負責修建陵墓的員外郎李大人,要求其明日隨同前往嶧縣,這才回到楊府,把要去山東臨城查案地事情告訴了楊母她們。

    雲露正在和楊母說話,眼圈紅紅的好像剛剛哭過,楊秋池當然知道為什麼。昨天從皇宮回來之後,一直到夜深了回公主甲第之前,雲露就一直在哭,看來她也沒這個思想準備,對公主不能當小妾這一點缺乏足夠的認識。

    一大早,雲露就來了,和楊母、馮小雪在房裡說話說了一上午。看樣子情緒好一些了。

    楊母聽說楊秋池要去山東,路途遙遠,有些擔心,本想讓柳若冰隨同保護,但楊秋池說柳若冰兒子還小,離不開母親,自己這一次不是去打仗,帶有護衛隊還有宋芸兒,便也就放心了。

    當晚,馮小雪給楊秋池收拾了行李,雖然宋芸兒現在已經是楊秋池的妾室,但她大小姐當慣了,是不懂得服侍別人的,所以叫紅綾一起去,好服侍楊秋池。

    第二天,楊秋池帶著宋芸兒、紅綾,還有司禮監掌印太監金良和負責修建賢妃陵墓地工部員外郎李大人,在南宮雄護衛隊的保護下,出發前往山東臨城。

    由於明朝外敵威脅主要來自北方,所以,從應天府到順天府(北京),是官道地重點,官道的維護可以算得上是最好的。又寬闊又平坦。

    他們不急著趕路,大半個月後,才到了山東臨城。先到臨城的驛站查看現場,好有個大致的印象。

    明朝臨城(今薛城)只是一個小城鎮,驛站相對比較簡陋,但在臨城也算得上比較好的地方了,所以,皇上途經此地時,才下榻在驛站裡。

    這驛站院落裡面,幾棟房子錯亂交雜排列著。根據金良的指示,來到了皇上和賢妃娘娘住的房間。查看之後,並沒發現什麼異常。

    當時皇上在不遠處另一棟房子裡披閱奏折。楊秋池和宋芸兒也去進行了查看,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離開臨城,大隊人馬前往嶧縣(今棗莊市),賢妃就安葬在這裡。兩地相隔不遠,兩天後,就趕到了嶧縣縣衙。

    嶧縣的王知縣得知錦衣衛同知楊侯爺來了,忙活得屁顛屁顛的,領了一大群民壯,跟著楊秋池來到了城外白茅山賢妃墓。

    賢妃墓三面環山,前面有一條小溪,有句話叫做「左獅右象充守衛,三山一水葬皇娘。」

    墓地的墳堆佔地有半個足球場大小,陵墓四周用高牆圍起,由當地縣衙派民壯輪流看守。

    賢妃雖然極得明成祖的寵愛,但他只是皇妃,是皇上的小妾,所以,沒有資格葬入黃陵,當時明成祖幾次動議要將賢妃葬在徐皇后身邊,都被大臣們力阻勸解了。

    由於剛剛埋葬了半年,在當時修建陵墓的工部官員指認下,很快就確定了陵墓的墓道入口的位置。民壯們據此開挖,半天工夫,就找到了陵墓口。
aa0120u 發表於 2008-9-22 12:27
第二卷 第423章 賢妃之死


    搬開墓石,打開墓門,就是長長的墓道。

    等了半個多時辰,等裡面的污穢之氣散光了之後,找了一條狗用繩子拴上送進墓道深處,一會之後拉出來,狗沒事,楊秋池等人這才放心,點亮燈籠,進了墓道。

    墓道斜往下走,本來就是寒冬,又是深入地下,更是涼森森的。

    那負責陵墓修建的工部員外郎李大人在前面引路,小心地解除了墓道兩邊防盜墓的機關,終於來到了最深處,陳放賢妃棺槨的主墓室。

    這主墓室不大,正中放著一具一人多高的巨大漢白玉棺槨,做工極其精美,棺槨頂部放著木製的儀仗和旗旛,顏色已經頗有些陳舊了。棺槨周圍放有玉石、香料、青花梅瓶。

    在李員外郎的指揮下,民壯們小心翼翼將石棺的棺蓋打開抬到一邊,然後在那一人多高的棺槨兩邊分別立了一架木梯。

    隨後,楊秋池讓所有民壯全部退到陵墓外。讓南宮雄等六護衛在墓道口警戒,主墓室裡只留下司禮監掌印太監金良、李員外郎和王知縣,還有自己和宋芸兒兩人。

    十多個燈籠插在主墓室兩邊架子上,將主墓室裡照得跟白晝一般。掌印太監金良和王知縣遠遠在墓道邊上張望。

    楊秋池和宋芸兒都戴了手套,各自拿了一個燈籠,分別從兩邊上了木梯。心情揣揣地往棺槨裡查看。

    只見棺槨裡最上面是一層緞被,小心翼翼將緞背拿了出來,不料下面還是緞背,一直解開了九層,才露出了下面賢妃娘娘地遺體。頭戴黑紗尖形棕帽,上插金簪、金釵,上身著繡龍方補黃綢裌衣,下穿黃色纏枝蓮花緞夾褲,腰繫繡雲龍紋長裙,足蹬黃緞鞋。

    遺體兩邊是隨葬的成匹成匹的錦緞、衣服、金銀器。並鋪著數套衣裙,用金銀器皿壓在兩邊。

    由於賢妃死亡之後,防腐工作比較及時到位,隨即埋進了陰涼的地下,因此,屍體僅僅輕度腐爛。依然面色如生,果然十分美艷。

    這讓楊秋池很為難。如果屍體已經高度腐爛倒還好辦了,可以直接提取相應器髒進行檢驗,但現在肌體完好,面色如生,怎麼辦呢?

    這可是賢妃娘娘,是明成祖最疼愛的妃子。連出征漠北都要帶著的,而自己不是盜墓賊,雖然自己是奉聖旨開棺驗屍,但古代的開棺驗屍同樣只限於體表檢查,也是不能進行解剖的。

    如果自己擅自進行解剖,明成祖知道自己將他最心愛的妃子的衣服扒光了開膛破肚。摘心掏肺,切片片查看,還掀開鋸開他愛妃地頭蓋骨,將白花花大腦取出來亂擺亂動,不氣得當場吐血也是七竅生煙。至於後果,他不誅滅自己十族也要誅滅九族。對自己那不得凌遲兩遍恐怕是不解恨的。

    當然,可以解剖後縫合,不過,即使解剖之後縫好,也難免會留下痕跡,一旦因為別的原因開棺,立即就會露餡。所以,就算再借他十個八個膽子,他也不敢亂來。查不清大不了皇上認為自己沒本事,不會把自己怎麼樣,但要知道自己對賢妃娘娘屍體大不敬,那就全家完蛋。他可不想冒這個險。

    不過,不解剖又怎麼能查清楚死因呢。怎麼辦?

    這個問題在確定要開棺驗屍之後,就一直在楊秋池的腦袋裡盤旋,最大的希望就是開關之後,屍體已經高度腐敗,這樣,就可以直接提取相應器髒就地檢驗,然後再裝進去。那樣別人也看不出來。

    但現在,屍體距離高度腐敗還差得遠,現在又是寒冬臘月的,看這樣子,屍體要進入高度腐敗階段,怎麼都得有個半年左右。

    當然,還有一個辦法,就是增加墓室裡地溫度,這樣幾天之內就可以讓屍體高度腐敗。

    但這顯然是行不通的,因為古人已經很清楚溫度對屍體腐敗地重要影響,所以墓地才深入地下,就是要利用低溫減緩屍體的腐敗。如果自己要在墓室裡燃起火把增加熱量,那工部的李員外郎顯然不會陪著自己發瘋,肯定會將這情況報告上去的,那自己同樣完蛋。

    所以,要等屍體腐爛掉再提取內臟檢驗,顯然是不可行的。

    因此,路上的時候楊秋池就權衡再三,這種情況下,自己只能做一件事情,那就是銀釵探喉。

    《洗冤錄》中記載:「凡檢驗毒死屍,間有服毒已久、蘊積在內試驗不出者,須先以銀或銅釵探入死人喉訖,卻用熱糟醋自下盦洗,漸漸向上,須令氣透,其毒氣熏蒸,黑色始現。」因此,銀釵探喉在《洗冤錄》中有記載,屬於合法地驗屍方法。

    在詢問王司彩、兩個太醫和侍女蓮兒時,都說到了一個情節,那就是賢妃當時側臥,口邊床上有一灘嘔吐物。雖然那嘔吐物隨著床單一起燒掉了,但既然賢妃死之前嘔吐過,那麼很可能在咽喉、食道處還有尚未嘔完的胃內容物。如能提取,一樣可以檢驗是否中毒。

    由於古代的毒藥主要是砒霜,古代的生產技術落後.砒霜裡差不多都伴有少量的雜質,主要是硫或者硫化物,而硫與銀可以產生化學反應變成黑色的硫化銀,所以,用銀針探喉,如果喉嚨食道裡有砒霜成分,則銀針會因硫化銀反應而變黑。這樣,就可以確定有毒了。

    楊秋池從懷裡拿出一根事先準備好地銀釵,彎下腰,小心托起賢妃屍體下頜,然後將銀釵深深插入賢妃屍體喉嚨中。停了一盞茶地時間,慢慢取回,兩人定睛一看,都是大吃了一驚。

    只見那銀亮的銀釵的前段已經變成了灰黑色!這說明,賢妃是被人用砒霜下毒殺死的!

    根據蓮兒地證詞,賢妃娘娘當天只喝了稀飯,臨睡之前喝了面茶,而這兩樣都不含硫,因此,食物本身不能讓銀釵變黑。應該是食物裡被人下了砒霜,砒霜中毒會發生胃腸道反應,所以賢妃才嘔吐,而喉嚨、食道中還有殘餘胃內容物沒有嘔出,銀釵探喉,所以就變黑了。

    這樣看來。當天負責賢妃飲食的人有重大嫌疑!

    楊秋池和宋芸兒兩人臉上變色,雖然對於這個結果。兩人都有過預測,有了心理準備,卻還是吃了一驚。

    楊秋池將那銀釵遞給宋芸兒,宋芸兒從懷裡掏出一條手絹,小心將銀釵包好,放進懷裡。

    由於不能解剖。甚至也不敢解開賢妃衣服進行體表全身檢驗,他們能做地工作也就這麼多。

    隨後,楊秋池重新將覆蓋屍體的緞被蓋了回去,兩人下樓梯。金太監、李員外郎和王知縣見楊秋池他們出來了,急忙迎了上來,金太監問道:「楊侯爺。怎麼樣了?發現什麼沒有?」

    楊秋池心裡好笑,你算哪棵蔥?就算發現什麼,也不會告訴你啊。微微一笑,轉身對李員外郎說已經檢查完了,可以蓋上棺槨回填墓道了。隨即走出了墓道。

    看著李員外郎佈置民壯將賢妃娘娘陵墓恢復原狀後。楊秋池他們才返回了縣衙。

    天色已晚,他們住進了嶧縣驛站。楊秋池當即寫了一封密信給指揮使紀綱。說了自己的發現,請他立即對賢妃娘娘去世前那天負責飲食的相關人員和貼身侍女蓮兒、掌印太監金良等人進行控制,等自己回來之後再進一步開展調查。並附上了那根被毒染黑地銀釵。將密信用火漆密封後,讓南宮雄派了兩名護衛先行送回北鎮撫司交給紀綱。

    第二天一大早,楊秋池一行起身返程。

    這是宋芸兒作為楊秋池的小妾之後的第一次遠行。以前兩人都是嘻嘻哈哈說笑,更多的是親情,現在依偎纏綿,更多的是柔情。

    一路溫馨,十多天後回到了京城。

    剛剛進了城,就感到了一陣血雨腥風,街面上冷冷清清,幾乎看不見什麼行人,偶爾有飛騎馳過,也都是身穿飛魚服,腰挎繡春刀的錦衣衛。

    楊秋池很是詫異,難道,京城裡出了什麼大事了嗎?

    剛回到楊府,得到通報,楊府一家人都到了客廳。

    秦芷慧、宋晴和白素梅母女已經接到京城了,馮小雪安排給白素梅母女購置了一套精緻地小院落,正在整理清潔,所以白素梅母女暫時住在楊府。

    楊秋池先給楊母見了禮,與馮小雪說了幾句話之後,一眼看見正欣喜地望著自己的白素梅和旁邊地白夫人,很高興,搶步上前,先給坐在旁邊的白夫人見了禮,坐下後拉著白素梅的手:「素梅,你們可來了,這一路都辛苦了!」

    白素梅嘻嘻一笑,瞟了他一眼:「秋池哥哥,聽說你又陞官了,我和娘都好高興。」

    楊秋池有些不好意思:「嘿嘿,這都不算什麼了,就想著你們來呢,現在你們來了,咱們一家團圓了,好高興!」

    白素梅被楊秋池握著的手微微一顫,柔情似水一般的瞳眸望著楊秋池,低低的聲音道:「秋池哥哥,素梅也好高興……」

    楊秋池眼望她清秀地臉頰,想起最初在殮房裡,自己做人工呼吸第一次吻上她紅唇的情景,其實,穿越到明朝,除了妻子馮小雪之外,自己親過的第一個女人,就是白素梅,雖然不是雙方情願的,但那種柔情,楊秋池怎麼都不會忘記。
aa0120u 發表於 2008-9-22 12:28
第二卷 第424章 破案了?



    楊秋池眼望白素梅,低聲道:「素梅,我就等著你過了門,也給我生個大胖小子呢!」

    白素梅摔開了楊秋池的手,漲紅著臉低聲道:「別……,都瞧著呢,你快去看看芷慧妹妹吧,她都快生了!」

    楊秋池一轉臉,望向對面的秦芷慧,算起來,應該早幾天就生了的,心中焦急,握著白素梅的手緊了緊,急步到了秦芷慧身邊,輕聲道:「芷慧,要生了吧?我還擔心你來不了呢?」

    秦芷慧看見楊秋池一路風塵,見到自己還那麼體貼,心中歡喜,說道:「孩子等著你回來才降生呢!」

    楊母欣喜道:「郎中說了,孩子瓜熟蒂落,也就這一兩天了。」

    「好啊!」楊秋池很是興奮,「一兒一女一枝花,多好啊!——對了,我兒子怎麼樣了?」一轉身,跑到柳若冰身邊,見兒子正在柳若冰懷裡呼呼大睡,不由有些沮喪,「咦,我這兒子怎麼三天兩頭睡大覺,十足一個大懶蟲!」

    柳若冰撲哧一聲笑了:「你才大懶蟲呢!沒聽過睡長睡長嗎?小孩子哪一個不是睡著長大的?」

    「咦?你怎麼知道?你這不也是第一個懷上嗎?」楊秋池故意逗她。

    柳若冰笑了:「聽娘說的。」

    楊秋池望向楊母,只見她心事重重,不知道在想什麼。微覺詫異,問道:「娘,你怎麼了?」

    楊母彷彿剛剛睡醒了一般:「兒啊,你不知道,這京城……這京城都翻了天了……!」

    楊秋池一驚:「娘,你別著急,怎麼了?」

    見楊母顫微微說不出話,馮小雪這才接口說道:「夫君,這些天,京城裡殺了好多人。皇宮裡一隊隊地押出來,都是些宮女太監,在十字街口一個一個砍了頭,這城裡的人,都沒人敢上街了。」

    雲露看見楊秋池回來,很是高興。可說起這件事情,也是十分的難過:「秋池哥哥。我進皇宮,聽父皇說,抓到了殺害賢妃娘娘的罪魁禍首,所以,這才殺了好多有牽連的人。」

    什麼?楊秋池大吃了一驚,殺害賢妃娘娘的人?誰?怎麼自己這負責偵破這案件的人都不知道。京城裡便已經開了殺戒了呢?楊秋池微一沉吟,說道:「情況有些不對勁,我得進宮一趟!」站起身,匆匆就往外走。

    這時,就聽到一聲清脆的叫聲:「秋池哥哥!你怎麼不瞧瞧我呢!」

    不用聽聲音,楊秋池就知道。這是宋晴。

    一轉身,看見宋晴誇張地扶著小腹,嬌嗔著望著自己,楊秋池呵呵一笑:「泥娃娃,你的小泥娃娃還有幾個月才出來。不著急的。回來再說啊。」一溜煙出了房門。宋芸兒朝著宋晴嘻嘻一笑,也跟著出去了。只剩宋晴氣呼呼恨得直跺腳。

    楊秋池帶著宋芸兒、南宮雄六護衛進了皇宮,一問之下,知道皇上明成祖正在後宮賢妃宮裡。

    賢妃宮?賢妃都已經死了,皇上在那裡幹什麼?楊秋池很是疑惑,一行人急匆匆來到賢妃宮外,通報進去。片刻,太監通傳讓楊秋池晉見。

    楊秋池讓宋芸兒、南宮雄六護衛等在宮外,自己進了賢妃宮裡。

    剛一進門,就聽到一聲聲地女子尖銳的慘叫聲和哭泣哀求聲傳來,令人毛骨悚然。

    楊秋池四下張望,這聲音在賢妃宮裡震盪,一時之間弄不清是從哪裡傳來的。

    他穿過天井,兩邊站著兩排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見到錦衣衛同知楊秋池進來,都單膝跪倒見禮。

    楊秋池匆匆要進正房,門口值守太監笑呵呵讓楊秋池止步,說皇上在賢妃宮一側的廂房裡。引著楊秋池來到廂房,讓他稍侯,匆匆進了房裡。

    來到這廂房門口,楊秋池才確信,剛才聽到的恐怖地慘叫,就是從這廂房裡發出來的。同時,鼻孔裡聞到了熟悉地血腥味,而且,非常的濃烈。楊秋池正疑惑間,那通報的太監已經出來了,躬身道:「楊侯爺,皇上請您進去。」

    楊秋池進了房裡,嚇了一大跳。

    只見這一間若大的廂房裡已經成了人間地獄,可以說錦衣衛衙門審訊室裡有的刑具這都有。

    當中放著幾爐燒得通紅的火炭,上面插著幾根鐵烙棍,烙鐵一頭已經燒得通紅。讓人觸目驚心。

    一旁牆邊放著兩具木架,第一具木架上綁著一個女子,耷拉著腦袋,一頭下發擋住了面孔,看不出是誰,渾身地衣裙已經被扒光,肌膚上到處都是被烙鐵燙過的痕跡,血肉模糊。房間裡散發著皮肉被燒焦後那讓人窒息的焦臭血腥味。

    另一個木架上也綁了一個女子,也是被扒了個精光,兩名錦衣衛正在用長長的皮鞭狠命抽打這女子,剛才聽到的慘叫聲和哀求聲正是這女子發出的。那兩具皮鞭已經將那女子地背上抽得血肉模糊,帶出的血點四處飛濺,地上,牆上,已經佈滿了星星點點的血痕。

    正中後面一張寬大的龍條長案後坐著的,正是明成祖朱棣。旁邊站著錦衣衛指揮使紀綱和李公公。

    楊秋池跪倒磕頭:「微臣楊秋池,叩見萬歲。」

    明成祖陰沉地臉上閃過一絲笑意,說道:「楊愛卿,你真不愧是破案如神,這剛剛才不到一個月,就破獲了賢妃案,朕很滿意。你替賢妃報仇雪恨,替朕出了一口惡氣,很好!平身吧!」

    「謝主隆恩!」楊秋池躬身道,站起身來,退到一旁,肅手而立,心裡有些詫異,聽皇上的意思,好像說自己已經偵破了賢妃離奇死亡案,可到底誰是兇手,自己這個破了案件地人竟然不清楚。不免有些奇怪。

    紀綱看出了楊秋池的疑惑,笑道:「楊大人,你的密信傳來之後,皇上根據密信查證的情況,親自組織突審,迅速查清了案情,這都是皇上英明神武,洞察是非的結果阿。」

    對於這個判斷,楊秋池可說不出半分不對,忙打著哈哈連連點頭。

    明成祖手一指那個架在第一個木架上的一動不動的女子,恨聲道:「謀殺我愛妃的主謀,就是這個賤人——美人呂園善!旁邊那個,是她的侍女中的一個,朕要將她們一個個活活打死!」

    美人是皇上內命婦的一種。明成祖時期,皇上的妻子是皇后,其他的嬪妃都是皇上的妾室,地位最高的是貴妃,接下來以賢、淑、莊、敬、惠、順、康、寧為序,設有有賢妃、淑妃、莊妃、敬妃、惠妃、順妃、康妃、寧妃,這些都是冠以「妃」稱號的妾室,均為正一品。

    其他的妾室稱為「宮嬪」,名稱不同,分別是昭儀、婕妤、美人,數額定制不等,品秩分別為正二、三、四品。

    美人定制九人,這呂美人就是皇上的宮嬪的九位「美人」中的一位,姓呂,是朝鮮進貢的女子。

    楊秋池一聽呂美人,心裡不由得咯登一下,想起了元宵節見到的坐在末席的眼睛會說話的那個朝鮮女子呂美人。難道是她嗎?

    明成祖面有得色,在楊秋池這個號稱破案如神之人面前,他親自破獲了這起謀殺自己愛妃的案子,既讓他感到十分的解氣,也不免有些洋洋自得。

    明成祖接著說道:「你的密信中說銀釵探喉,發現賢妃是被下砒霜而死,朕立即讓紀綱帶錦衣衛對當時隨從負責飲食的御廚宮女進行突審,但個人說法不一,不得要領。正一籌莫展之際,有人提醒我說,服侍賢妃的貼身侍女蓮兒,曾經是這個賤人呂園善的侍女,會不會裡面有什麼貓膩。」

    楊秋池聽到這裡,微微鬆了一口氣,要是這樣,那木架子上的那個長髮遮臉的美人呂園善,就不是自己元宵節那天見到的那個眼睛會說話的呂美人了。

    明成祖續道:「朕指派紀綱對那侍女蓮兒進行審訊,果然,這侍女很快招認,就是他原來的主子呂園善指使她下的毒!」

    說到這裡,明成祖惡狠狠盯著那木架上的美人呂園善,騰地站起來,走到場中,從通紅的火爐上拿起一根烙鐵,狠狠地燙在那女子已經被燙的面目全非的胸脯上。

    那女子動了一下,嘴裡發出了低低的痛苦的呻吟,隨即又不動了,看來,她的身體在被烙鐵無數次燙烙之後,痛感已經麻木了。

    紀綱在一旁道:「皇上,用冷水澆一下,等她醒過來之後再燙,才能讓這賤人飽受更多痛苦。」

    楊秋池一聽,不由得打了一個突,這紀綱也未免太過狠毒了,殺人不過頭點地,就算是這呂美人殺死了賢妃,這等慢慢將其折磨致死的做法,卻也不是大丈夫所為。

    紀綱想著的可不是當不當大丈夫的問題,而是怎樣讓皇上明成祖更好地折磨這個殺死自己愛妃的女子,好出了胸中這口惡氣。
aa0120u 發表於 2008-9-22 12:30
第二卷 第425章 說不清的案子


    明成祖點了點頭,走回了座位。紀綱從門外端了一盆冰水進來,水面上還浮著一些冰凌,對準了那長髮遮面的呂園善猛地一潑。

    呂園善渾身打了個顫,發出了痛苦的呻吟,慢慢抬起了頭,兩眼無神望著他們。

    明成祖冷笑著續道:「朕得到紀愛卿的稟報之後,開始還是將信將疑,朕親自提審了侍女蓮兒,果然如此,朕將呂氏這賤人抓來訊問時,嚴刑拷打,她居然還不承認。經過紀愛卿對她手下侍女刑訊,俱都招認了。這才得知這賤人早就有對賢妃下手的企圖!」

    明成祖恨極之下,說得太急,有些氣喘,對紀綱道:「你接著給楊愛卿說說這案子。」他想起愛妃慘死,十分的惱怒,拿起一根燒紅的烙鐵,不停往呂園善身上燙去。呂園善被那冷水澆醒之後,痛感恢復不少,被燙得長聲慘叫,無比淒涼,片刻後,又被燙昏了過去,明成祖兀自不解恨,依舊不停用烙鐵燙著。

    紀綱若無其事笑道:「楊兄弟,皇上親自對呂園善的侍婢和身邊內侍(太監)們進行審訊,查明這呂園善曾經目無尊上,譏諷賢妃娘娘。當初徐皇后仙去後,皇上讓賢妃娘娘掌持內宮,這呂園善既然口出大逆不道之言,譏諷徐皇后和賢妃娘娘說:『有子孫的皇后也死了。你管得幾個月,這般無禮!』楊兄弟。你想看看,這呂氏說地還是人話嗎?」

    這種宮闈間的爭鬥,楊秋池當然也能理解,不過,聽這呂園善的話語,似乎太過囂張,讓人有些不可信。

    紀綱彷彿看出了楊秋池的疑惑,說道:「這句話,呂園善手下眾多侍婢和內侍都聽到了,賢妃娘娘的侍婢也都聽到了。證據確鑿無疑。不過。單單是這幾句話,皇上念她外化之民,又是不遠萬里,從朝鮮來我聖朝侍奉皇上,原也不打算計較。沒想到,進一步審訊。查清楚這呂園善為了爭寵,竟然心如蛇蠍。對賢妃娘娘下了毒手。」

    紀綱瞥了一眼那木架上被明成祖燙得昏死過去的呂園善,續道:「這呂氏串通隨行的司禮監掌印太監金良和隨堂太監金得,從臨城一個叫許四的銀匠那裡買來砒霜,碾成粉末,下在賢妃娘娘臨睡之前喝的那碗麵茶裡,皇上因為披閱緊急奏章離開了寢宮。娘娘喝了有毒的面茶之後,曾經呼叫,這侍女蓮兒將門窗緊閉,不讓娘娘地呼叫聲傳出,致使娘娘慘死。」

    楊秋池心頭一寒,自己曾經詢問過這侍女蓮兒。如果有這等陰謀,自己怎麼半點都沒察覺呢?既然都已經查成了這樣,那這呂園善恐怕就在劫難逃了。

    這時候,明成祖已經扔掉了烙鐵,回到了龍案後。幾個錦衣衛跑出去端了冰水,又開始澆這呂園善。另一個木架上的那侍女。已經昏死了過去,兩個施刑的錦衣衛也用冰水將她澆醒,繼續鞭打。

    紀綱道:「對這種蛇蠍婦人,如果要是輕縱了,怎麼對得起慘死的賢妃娘娘,所以,皇上盛怒之下,這才對這呂園善施以罹刑,並寫信讓朝鮮將呂園善一家上下都殺掉。侍女蓮兒、掌印太監金良、隨堂太監金得、銀匠許四,罪大惡極,已經被皇上下旨凌遲處死。呂園善那些侍女內侍知情不報,致使賢妃被害,而高太醫和艾太醫居然沒有查出娘娘死於謀殺,還有隨軍御廚,也都是罪不可赦,一體斬首。」

    楊秋池這下明白了,紀綱說起來是那樣的輕鬆,可放到外面,就是自己一回來看見的血雨腥風,數百名宮女、太監被株連處死,連呂園善在朝鮮地家人都不能倖免,這對明成祖和紀綱來說,也不過是小菜一碟罷了。

    從紀綱所說來看,這件案子諸多漏洞,雖然口供一致,但用錦衣衛的嚴刑拷打逼供,那什麼樣地口供逼不出來呢,而且,就算這呂園善要下毒手害死賢妃,這等機密大事,又如何會讓手下侍女太監們知道呢,現在他們異口同聲都是這般招供,很顯然是紀綱為了邀功,在刑訊基礎上進行了誘供。不過,這只能在自己腦海中想想而已,紀綱現在在明成祖面前紅得發紫,自己可惹不起。

    這時,一個錦衣衛上前跪倒說道:「啟稟皇上,呂氏似乎……似乎已經死了……」

    明成祖和紀綱並沒有多少驚訝,明成祖對楊秋池道:「楊愛卿,你去檢查一下,這賤人真死還是假死。」

    楊秋池應了一聲,走到木架前,撩起呂園善的一頭長髮,抬眼一看,果然不是元宵節那個呂美人,伸兩手指按在她脖頸的頸脈處,感覺不到脈搏的跳動,掀開她的眼皮,見瞳孔已經散大固定,找了張紙,在爐火上點燃,在呂園善眼前晃動,瞳孔對光已經沒有任何反應。

    楊秋池搖了搖頭:「她已經死了。」很明顯,這呂園善是因為持續的劇烈疼痛,導致反射性中樞神經系統功能障礙,原發性休剋死亡,當然,十多天地燒燙,也可以導致她身體紅細胞被破壞而釋放出大量的鉀,引起高鉀血症導致心臟驟停。只不過,她的死亡原因已經不重要了。

    明成祖哼了一聲:「便宜了這個賤人!」

    紀綱也道:「就是,這蛇蠍女人,挨了十來天的烙燙才死,這命還真大。」

    呂園善死了之後,對她的侍婢的折磨也就沒有什麼意義了,明成祖吩咐將那被拷打地侍婢帶出去斬首。

    楊秋池有些黯然,這個案子居然這樣了結,這讓他十分的意外,他寫那封信只是要紀綱對這些人進行監控,等自己回來之後進一步調查。沒想到,紀綱對這些人刑訊逼供,查出了漏洞百出的所謂真相,等自己趕回京城的時候,該殺的該死地都殺光死光了。那還調查什麼呢。

    明成祖倒是很滿意,感覺到自己終於為愛妃報了仇。對楊秋池道:「楊愛卿,若不是你發現賢妃死於砒霜中毒,這案件還不能偵破呢。賢妃的仇就報不了。你很好,很不錯,朕要重重封賞於你,說罷,你想要什麼?」

    楊秋池忙道:「皇上,這都是微臣份內之事,不敢接受封賞……」微一猶豫,還是決定把自己心中擔心地事情說出來,免得到時候出問題,自己事先沒說,卻也是欺君之罪啊。便接著說道:「皇上,這件案子微臣覺得還有一些問題沒查清楚。」

    明成祖微微一怔:「沒查清楚?好,你說說看,還有什麼事情沒查清?」

    既然已經開口,這話就要說完,楊秋池硬著頭皮續道:「微臣也不敢確定賢妃死於砒霜中毒……」

    明成祖道:「你不是用銀釵探喉,發現銀釵變黑嗎?」

    「的確如此……」

    「那就對了,這不是砒霜中毒又是什麼?」明成祖道。

    楊秋池可不敢給皇上上法醫課,解釋銀釵變黑還有其他可能,更不敢說要對賢妃進行屍體解剖。想了想,說道:「皇上,這銀釵只探到了娘娘的喉嚨,沒辦法達到胃裡。就算娘娘體內有毒,目前也只能說是喉嚨裡有毒,卻還不能由此推斷出娘娘體內已經砒霜中毒,換句話說,只能說娘娘喉嚨裡可能存在砒霜,卻還不能由此肯定娘娘是被砒霜毒死的。」

    這話從法醫學角度來說很嚴謹,可聽到明成祖耳朵裡,卻是雲裡霧裡的,彷彿在繞口令一般。皺了皺眉,問道:「楊愛卿,你說得簡單一點。」

    「簡單一點?」楊秋池覺得自己已經說得很簡單了,再簡單就說不清楚了,腦袋一轉,說道:「微臣的意思也就是說,娘娘喉嚨的砒霜物質,倒不一定是服了有毒的面茶,引起嘔吐後的殘留嘔吐物,還有其他的可能,比如……比如……」楊秋池想起了周星馳《九品芝麻官》裡的情節,便信口說道:「比如賢妃娘娘死後被人灌進去的。」

    什麼?明成祖和紀綱都吃了一驚。明成祖道:「楊愛卿,你這話可有依據?」

    楊秋池急忙躬身道:「沒有,這只是微臣的猜測,所以,微臣原來是想請紀大人先將侍女蓮兒和隨軍御廚等人進行監控,等微臣回來……」

    指揮使紀綱在一旁,不冷不熱插了一句:「這麼說來,楊大人是嫌皇上和我紀綱多事嘍?」

    楊秋池大驚,趕緊撩衣袍跪在明成祖面前:「微臣絕不敢有這等大逆不道的想法,微臣只是想把這案子徹底查清而已……」

    明成祖語氣也有些不悅:「罷了,這案子已經水落石出,楊愛卿勞苦功高,先回去歇息吧。」

    楊秋池不敢再說,答應了,磕了個頭,站起身,躬身倒退著到了門口,這才轉身出了房門。

    屋裡幾盆火爐燒得旺旺的,可楊秋池這時才發現,自己額頭已經是冷汗直冒。心想算了,既然這案子是皇上欽審的,要是自己找碴翻出來,那可是糾正皇上的錯案,那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還是不要干為好,就此打住。

    楊秋池一臉沮喪出了賢妃宮,宋芸兒迎了上來,問道:「哥,怎麼樣了?」

    楊秋池搖搖頭,歎了口氣:「走,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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