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納妾記 作者:沐軼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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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shingzen 2007-9-12 11:50: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7 1000194
aa0120u 發表於 2008-9-22 13:20
第二卷 第457章 蹩腳的搞鬼


    興得抱著雲愣歡呼雀躍,一邊跳著一邊對明成祖道:恩典!我哥絕對沒殺人,我相信他是被冤枉的!」

    明成祖微微一笑:「如果查證他是冤枉的,朕會讓他官復原職,如果是真的,朕還是要重重責罰於他,明白嗎?」

    雲露一邊給雲愣解開繩索,一邊說道:「那當然,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露兒知道這個道理,如果我哥真的殺了人,殺人償命那都是當然的,但我相信我哥不會的。」

    紀綱和朱高煦相互看了一眼,神情間都有些沮喪。

    楊秋池又躬身道:「皇上,微臣正在稽查薛都督愛妾被殺案,紀綱的護衛隊員林遠有重大犯罪嫌疑,微臣想請紀綱將此人交出來。」

    明成祖望向紀綱:「這林遠在何處?」

    紀綱答道:「在北鎮撫司衙門裡。」

    「將他交給楊愛卿,這是他應天府的案子,涉及到你的人,你還是應該配合的。對了,還有那具雲愣殺人案的屍體,也一併移交給楊愛卿。」

    「遵旨!」紀綱無奈說道。

    明成祖想了想,又對楊秋池道:「既然這林遠有重大犯罪嫌疑,把他殺了了案就得了,有些案子不必太費心的,好了,你們退下吧。」

    紀綱聽了這話,暗自舒了一口氣。而楊秋池聽了這話,心裡一個勁叫苦,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還想解釋,可皇上已經趕人了,只得跪辭出來。

    二皇子朱高煦見今晚上要整倒楊秋池,看來是沒啥戲了。便回他的王爺府了。

    被害人的屍體也停放在北鎮撫司衙門裡。楊秋池要先去將屍體運回南鎮撫司,並將林遠帶走,然後再去眠春樓調查。

    出了乾清宮,柳若冰和宋芸兒不用問楊秋池,只需要看一看雲露臉上洋溢著的興奮就知道,結果應該很理想。聽了楊秋池簡單說了經過,大家更是高興。

    紀綱對皇上的旨意還是不敢違抗的,帶著楊秋池他們來到北鎮撫司。

    紀綱先吩咐將林遠叫了來,下令錦衣衛將他綁了。林遠驚恐萬狀。望著紀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紀綱歎了口氣,拍了拍林遠的肩膀:「兄弟,你殺了薛都督的愛妾,皇上已經下旨將你交給楊大人處死,你安心上路吧,老哥我會將你厚葬地。」

    林遠臉色煞白。嘴唇哆嗦道:「指揮使大人,薛都督地愛妾不是我殺的啊……」

    紀綱臉色一沉,眼中閃過一絲寒光:「皇上聖旨,誰敢違抗?這君臣父子。綱常倫理,你不會不懂吧?」

    林遠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斜眼望向楊秋池,他知道楊秋池現在是紀綱的死對頭,自己落到了他的手裡,那還不得受盡折磨而死。想起錦衣衛酷刑的種種手段,真是不寒而慄。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悲聲道:「紀指揮使,求求你,念我跟隨你多年,給我一個痛快吧。」

    紀綱陰陰一笑:「你違反法紀,姦殺薛都督愛妾和丫鬟,聖命將你處死,這行刑的事情那是南鎮撫司的職權。本官怎麼能越權行事呢。」

    「我沒有……」

    林遠臉色蒼白還想爭辯。紀綱看了他身後押解的錦衣衛一眼,一名錦衣衛抬手一掌。劈在林遠後腦上,林遠頓時昏迷了過去。

    紀綱冷聲一笑,對楊秋池道:「姓楊的,林遠就交給你了。聖命處死他,處死之後,我會派人來收屍地。」

    楊秋池吩咐南宮雄派幾名護衛將林遠押回南鎮撫司關押。南鎮撫司也有牢房,原來是專門關押違紀被審查的錦衣衛的,自從上次明成祖授權楊秋池的南鎮撫司監理糾察百官之後,楊秋池就將這牢房擴大了,已經隱隱可以比肩北鎮撫司的詔獄。

    紀綱又吩咐屬下將屍體抬出來,一併移交給楊秋池。那具屍體是個中年人,躺在一塊門板上,身上到處都是鮮血,胸膛插著一柄繡春刀,楊秋池仔細瞧了瞧刀上刻字,還真是雲愣的。

    楊秋池的護衛隊找來了一輛馬車,將屍體運回去。

    幾個護衛抬著屍體往馬車上運地時候,楊秋池忽然咦了一聲,望著那屍體,搶步上前,推開護衛,盯著屍體瞧了瞧,抓住他的腳踝轉動了一下,眼睛一亮,隨即又活動了屍體的各個關節,吩咐將屍體翻過來,扯下衣袍,查看了一下屍體的後背。

    楊秋池眼睛更亮了,盯著每一道傷口仔細瞧了一遍,哈哈大笑,轉頭盯著紀綱道:「我和你說過,你不要在這方面和我搞鬼,因為你不學無術,這偽造地技術太差,馬腳漏得一塌糊塗!哈哈哈。」

    紀綱本來要走的,聽了這話,臉色微微一變,沉聲道:「本官不知道你說什麼?」

    「你不知道?嘿嘿,等一會你就知道了。」楊秋池冷聲道,「現在本官要運著這具屍體去見皇上,你是跟來呢?還是等一會本官奉聖命來緝拿你?」

    紀綱臉色又是一變:「你說什麼?」

    楊秋池哈哈大笑:「你跟不跟來隨便,最好不要來了,趕緊回去交差,洗乾淨脖子自己上吊吧!免得推出午門問斬的時候」

    雲露等人不知道楊秋池在說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將這屍體運到皇宮裡去。但見楊秋池很高興的樣子,好像有了什麼重大發現,雖然不知道,卻也跟著興奮起來。

    南宮雄吩咐護衛們將屍體運往皇宮。紀綱陰著臉盯著楊秋池的背影,不知道他究竟發現了什麼。想了想,還是帶著護衛跟隨而去。

    路上,雲露走在楊秋池身邊,情不自禁低聲問道:「秋池哥,你究竟發現了什麼了?」

    楊秋池太高興了,但還不能說,他擔心一旦說出來。雲露這個直腸子掩飾不住說了。紀綱會有所防備,要打他個突然襲擊才好。所以,楊秋池只是微微一笑:「別著急,等一會你就知道了。」

    「那……那能洗脫我哥的冤枉嗎?」

    楊秋池微笑著點點頭。

    「太好了!」雲露蹦跳著摟著楊秋池,在她臉上很響地親了一口。

    楊秋池有些尷尬,側目望向柳若冰和宋芸兒,只見她們兩隻是微微一笑,倒也沒說什麼,想必兩人也知道這是雲露喜出望外之餘地舉動。倒也不真是要表達愛意才和楊秋池親熱。楊秋池這才稍稍放心。

    將屍體運到了皇宮午門外。楊秋池站定了,轉頭對雲露道:「雲露公主,麻煩你進宮向皇上稟報一聲,就說雲愣殺人案已經偵破了,由於死屍不方便進宮,請皇上御駕到午門來,微臣向他稟報。」

    雲露高興異常。答應了一聲就要往裡跑。楊秋池一把拉住了她:「等等,你可得和皇上說清楚,就說這案子必須要皇上查看屍體,才能明白。所以只能請皇上御駕親臨午門了。」

    「好!我馬上去請父皇來!放心吧!」雲露帶著張嘯江等貼身護衛,急匆匆進了皇宮。

    宋芸兒悄悄拉了拉楊秋池的衣袖,吐了吐舌頭,笑道:「哥,叫皇上來見你,嘻嘻。這滿朝的大臣,恐怕也就只有你敢這樣做了。」

    楊秋池無奈地聳了聳肩,雙手一攤:「我也沒法子,這屍體進皇宮不吉利,可沒屍體又說不清楚。只好這樣了。」

    紀綱帶著護衛隊站在遠處,一直豎著耳朵聽著,聽了這話,冷冷插了一句:「敢對皇指手劃腳。也不知道長了幾個腦袋。」

    楊秋池雙手抱肩,仰望午門高聳的城牆:「我們自問沒做什麼虧心事。所謂心底無私天地寬,雖然只有一個腦袋,卻能快樂地生活著,不像有的人,昧著良心黑著屁眼無中生有顛倒黑白整別人,這種人就算象母豬地咪咪似地長他媽七八個腦袋,卻也不夠砍地!」

    宋芸兒聽他說的粗俗,手肘捅了他一下。

    楊秋池一拍腦門,一臉正經說道:「對不起,我不該拿母豬來跟紀綱紀大人相比,這不是對母豬地不尊重嗎?」

    哈哈哈!雲愣和南宮雄等護衛們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宋芸兒和柳若冰也不禁莞爾。

    紀綱的侄兒紀縹大腿挨了柳若冰一飛鏢,由於柳若冰不想給楊秋池惹麻煩,所以紀縹受傷不重。剛才一直瘸著腿跟在紀綱身後,不停地瞇著眼盯著柳若冰上下瞧著。此刻聽楊秋池譏諷伯父紀綱,不由冒火道:「姓楊地!你他媽的敢罵我伯父,你他媽的……哎喲!」

    寒光一閃,紀縹慘叫了一聲,捂著嘴倒退了幾步,彎腰吐出三枚粘滿了血污的斷牙,還有一顆小石頭,口中鮮血直流。

    原來是黑暗中,柳若冰踢起一顆小石子,擊中了紀縹的嘴巴,打斷了他幾顆門牙。

    紀縹捂著嘴,烏拉烏拉指著柳若冰不知道在說什麼。鮮血從他地手縫裡流了出來。

    宋芸兒嘻嘻一笑:「喲,紀公子這是練的哪一門功夫啊?怎麼連牙齒都練沒了?哈哈哈!」

    紀綱最是護短,眼看侄兒吃虧,已經氣不打一處來,聽了宋芸兒這話,差點都要氣瘋了,微一側身打了個手勢,紀綱身後兩名老者手一揚,數枚飛蝗石直奔宋芸兒的嘴巴!

    勁風獵獵,一旦擊中,不只是砸斷牙齒,恐怕還有性命之憂。

    宋芸兒沒想到對方沒有任何徵兆,會突然襲擊,待到發覺,飛蝗石已經到了面門,情急之下,一個鐵板橋倒翻著避開了暗器,剛直起腰,兩柄長劍已經電閃而至,分刺宋芸兒雙腿!

    這兩劍相互配合,快如閃電,宋芸兒驚慌之下,亮兵刃擊開右邊一劍,但左邊那一劍已經避無可避,眼看那一劍就要刺中。

    寒光一閃。柳若冰短刃出鞘。直刺那老者脖頸!

    她想不到這兩人出手如此之快,待要救援,卻已不及,不得已施出圍魏救趙這一招。

    柳若冰這一招後發先至,那老者雖然能刺穿宋芸兒的腿,只不過自己的脖頸也要被柳若冰一劍刺穿。這老者對柳若冰武功之高十分駭然,不由咦了一聲,撤回長劍架開了柳若冰這一劍。

    隨即,柳若冰與那老者劍光閃閃鬥在一起。轉眼數十回合過去,柳若冰雖然佔了上風,一時之間未能將其擊敗!

    若冰心中一寒,能擋住自己數十招不落敗的人,還真有得數,一斜眼,望向宋芸兒。只見她與另外那老者相鬥,絲毫不落下風。

    南宮雄等護衛已經拔出腰刀,紀綱的手下護衛也出刀相對,就等一聲令下。這皇宮午門外就是一場混戰。

    正在這時,就聽到遠處有人叫道:「住手!都住手!皇上駕到!」叫喊之人正是明成祖身邊太監李公公。

    楊秋池忙道:「冰兒,皇上來了,別打了。」

    南宮雄等人急忙收起刀劍,紀綱地護衛們也收了刀劍。

    柳若冰一聲清叱,刷刷幾劍將對手逼得連連後退。借此空檔,飛身閃過,也是刷刷幾劍,將與宋芸兒相鬥的那人逼開,拉著宋芸兒飄身後退。

    那兩人驚駭柳若冰的武功,也不追擊,抱拳道:「閣下武功蓋世,貧道十分佩服!」

    柳若冰道:「兩位可是武當派地?」

    「正是。貧道閒雲,這位是我師弟閒風。」

    柳若冰失聲道:「閒雲、閒風?武當二老?」隨即冷冷道:「沒想到你二位世外高人。武功這等高強,卻助紂為虐,真是可惜。」

    那兩人也不分辨,拱了拱手,轉身退到了紀綱地身後。

    宋芸兒這還是第一次聽柳若冰誇獎對手,柳若冰生性高傲,能得到她的讚揚,說明這武功的確非同一般。宋芸兒心想,方才不是柳若冰出招解救,自己已經傷在對方劍下。此刻仍然心有餘悸。低聲道:「姐,這兩人很厲害啊。」

    「是,他們兩武功還在武當掌門之上,當初我挑戰武當,就是衝他們兩去的,可惜沒見著。他們兩與帝洛都是當初僅有的幾個我沒遇到的正主。」

    「現在不是見著了嗎?他們兩都不是姐地對手。」

    柳若冰微微一笑:「單打獨鬥,他們都打不過我,兩個打一個,就難說了。而且他們武當的兩儀劍法,十分厲害。我也沒把握能破得了。」

    此刻,皇宮午門已經大開,數隊大內侍衛衝了出來,兩廂站立,中間出來一頂大轎,金黃色華蓋大頂,停下後,兩邊太監將轎簾輕輕撩起,明成祖邁步走了出來。

    楊秋池等人急忙跪倒相迎。

    李公公上前道:「無關人等退出端門之外!」

    楊秋池和紀綱急忙吩咐其他屬下全部退到端門外去。

    明成祖這才邁步走了過來,讓他們平身之後,微笑著問道:「楊愛卿,你剛剛離開皇宮,就破了這案子?這也太快了吧!」

    楊秋池道:「若不是紀綱一直將屍體藏在他北鎮撫司,如果早交給微臣的話,這案子會破得更快。」

    「哦?楊愛卿真可謂破案如神吶,那你說說吧。」

    「是,」楊秋池答應了一聲,走到平板馬車前,「皇上,這具屍體就是紀綱誣陷雲愣殺死地那人。請過來看這具被害人屍體,微臣向皇上解說之後,皇上就明白了。」

    紀綱道:「什麼誣陷!你沒看見那屍體上插著的那柄繡春刀嗎?明明白白刻著他雲愣的名字!」

    明成祖擺擺手:「紀愛卿,你先不要說話,聽楊愛卿說說。」

    紀綱趕緊躬身答應,不敢再言語。

    明成祖走到放屍體的馬車前,眾太監高舉燈籠,照得四下裡亮堂堂的。

    楊秋池說道:「人死之後,一段時間裡屍體會僵硬,我們稱為屍僵。屍僵地出現是有規律的,如果這人真是被雲愣在眠春樓院子殺地,那時候是一更時分,距離現在有兩更時間(四個小時)按照屍僵形成規律,這時候屍僵應當只出現在下頜、頸關節和肩關節,而腰、胯、膝蓋、腳踝和手關節都還不會出現,但是,皇上請看……」

    楊秋池將屍體拖到板車邊上,讓屍體的兩腿懸空,隨後放開了手,屍體的兩腿直直伸著,懸在空中,並不彎曲下垂。

    明成祖點點頭:「這說明什麼?」

    楊秋池活動了一下屍體各個關節,說道:「說明這屍體的屍僵已經發展到了全身,根據屍僵出現規律,這個人應該已經死了四個時辰了。」

    楊秋池將屍體地衣袍解開,露出了屍體後背紫紅色的屍斑,指著說道:「皇上,這是人死之後,血液沉積而成的瘢痕,稱為屍斑,屍斑的出現也是有規律的,人死之後一般一個時辰左右就會出現屍斑,在兩個時辰的時候,用手按壓還會褪色。如果死亡超過四個時辰,按壓就不容易褪色了。我們現在按一下看看。」

    說罷,楊秋池用拇指按了一下屍體後背地屍斑,只有些許褪色,說道:「出現這種屍斑指壓不易褪色,說明死亡時間也超過了四個時辰。」

    明成祖凝神一想:「這個人已經死了四個時辰,而雲愣是兩個時辰的時候砍的他,這麼說來,這個人那時候早就死了,有人用他的屍體來誣陷雲愣?」

    「皇上英明!」楊秋池躬身道。
aa0120u 發表於 2008-9-22 13:30
第二卷 第458章 驗證


    紀綱急了:「皇上,單單憑借這些什麼屍僵、屍斑出現的時辰,不能推翻這案子吧。」

    楊秋池道:「不僅僅這兩個證據,微臣還有別的證據。」指了指屍體身上的那些創口,說道:「皇上請看,這些創口都是死後形成的,是死後創。只有後心這一處傷口,是生前創。」

    明成祖湊上去瞧了半晌:「這有什麼分別呢?」

    楊秋池道:「這些傷口如果是生前砍的,浸入人體組織裡的血被纖維素網與組織緊密結合,所以用水不容易洗掉,相反,如果是死後砍的,則很容易洗掉。」

    明成祖聽不太懂,但聽楊秋池說得這麼神奇,轉頭吩咐身邊太監去端一盆水來。

    很快水就端來了,楊秋池將屍體上插著的繡春刀拔了下來,然後用水清洗了所有傷口,果然,只有後心的創口處組織內的血紅色洗不掉,而其他的傷口都洗成了慘白色。

    明成祖覺得很有意思,饒有興趣地挨個觀察了傷口。

    楊秋池接著說道:「除了這個判斷標準之後,還有別的標準。」一指後心的那個創口:「皇上請看,這個創口呈明顯的哆開狀,說明是生前創,其他的創口則沒有,或者沒這麼明顯。」

    明成祖對比瞧了瞧,點點頭。

    楊秋池又指著後心的創口道:「皇上請仔細看看這創口周圍,有紅腫區域,這是創口炎症,而其他死後的創口是沒有的。」

    明成祖戎馬一生。征戰無數,對創口發炎紅腫倒是知道的,只不過,對死後砍地創口是否出現紅腫不清楚。這對比一看。果然如此,不由又點了點頭。

    紀綱見明成祖連連點頭,有些著急了,說道:「那後心那一個創口也是雲愣捅的啊。」

    楊秋池冷笑:「後心這處創口刺破了心臟,人肯定當場就死了。難道雲愣在四個時辰之前捅了他的後心,兩個時辰的時候,這屍體又自己跑到眠春樓來讓雲愣接著砍他嗎?更何況,後心這處創口是雙刃寶劍捅地,而不是單刃刀尖刺的。」

    紀綱嗤地笑了一聲:「你扯什麼鬼話,同樣是用兵刃尖刃捅刺的。有什麼區別?」

    「嘿嘿,說你胖你就喘,說你不懂事你馬上就流鼻涕!」楊秋池又是一聲冷笑。「你這不學無術的東西,過來睜大眼睛瞧瞧,後心這雙刃劍捅刺創口兩邊是兩個銳角,而前胸用繡春刀刀尖捅刺的這個創口是一鈍一銳,也就是有一個角是禿的!」

    明成祖細細作了比較。又點了點頭。紀綱也湊過來瞧了瞧,他們兩征戰沙場,見過無數創口。可是並沒有仔細研究過兵刃形成的創口的不同,所謂隔行如隔山,聽楊秋池這一分析,這才注意到兩者的確不同。

    紀綱兀自嘴硬:「這……這些什麼屍僵、屍斑,什麼生前創死後創,什麼創口形狀不同等等,還不都是你一個人說的,我可從沒聽人說過,要不咱們叫忤作來問問。看看他們知道不!」

    對於創口形狀地不同,忤作應該知道,因為《洗冤錄》裡「殺傷」一節,對常見凶器形成的創口有描述,雖然沒有這麼詳細。不過,對屍僵和屍斑形成時間規律則沒有研究,所以他們不知道。這還不好和他爭辯,看明成祖那樣子好像也是似信非信的,必須要證明給他們看才行。所謂事實勝於雄辯嘛,最好能找具屍體,檢驗一下就清楚了。

    想到這裡,楊秋池道:「皇上,微臣所說句句屬實,如果不信,可以找一死囚進行檢驗,即可確定。」

    明成祖除了對楊秋池所說那創口形狀信了七八分之外,其餘地也是將信將疑,畢竟是第一次聽說。而且這件事關係重大,的確需要檢驗才行。說道:「好,就依楊愛卿所言,找個死囚進行檢驗,你們應天府有死囚嗎?」

    楊秋池想起白天在應天府看過的那幾個死囚卷宗,便道:「有,只不過還沒有報請刑部和大理寺核。」

    「證據確鑿嗎?」

    楊秋池想了想,回答道:「這幾個死囚中,有一個被處斬立決的,是報復殺人,在眾目睽睽之下當街行兇將人殺死,隨即被當場抓住的。有許多街上地行人直接目擊,本人供認不諱,證據確鑿無疑,其餘案件微臣還需要核查才能決定。」

    「好,那就用這個死囚來檢驗吧,明日午時行刑,在刑部大牢前刑場進行。朕要親自前來觀看。」明成祖頓了頓,又道,「這個案子不用報刑部、大理寺了,明日午時直接將卷宗帶到刑場,朕當即審批就是。另外,給他家人一些燒埋銀子。」

    楊秋池躬身道:「臣遵旨!」

    紀綱冷笑道:「楊大人,如果檢驗與你所說不符,你可是欺君之罪哦!嘿嘿。」

    楊秋池也冷笑道:「沒有金剛鑽,我就不會攬這瓷器活!倒是你,紀大人,如果檢驗相符,你也是欺君之罪哦!」

    「本官哪來的欺君之罪?」

    「你偽造現場,嫁禍於人,在皇上面前顛倒黑白,害得皇上差點錯殺苗王之子,不是欺君是什麼?」

    楊秋池冷冷道,「還有,這具屍體怎麼來的?人是被誰捅死地?雲愣的繡春王怎麼會跑到這屍體上去的?那些身份不明的打手到底是誰?本官會一一查個明白,誰幹的誰最清楚!這後果也該清楚!」

    紀綱色厲內茬道:「姓楊的,你查我?我還想查你呢!你……」

    「行了!什麼姓楊的姓紀的,搞什麼名堂!」明成祖皺眉喝道,「你們兩都是朕的重臣,又替朕執掌錦衣衛。還整天窩裡鬥象啥樣子!讓別人看笑話嗎?剛才還在皇宮午門外動刀動槍幹起來,搞什麼!想造反嗎?」

    紀綱和楊秋池聽明成祖發怒,都躬身不敢說話了。

    明成祖陰著臉道:「從今以後,你們兩不准再相互查對方。朕相信你們兩都不會謀反,也不會做違反王法地事情,所以,朕再聽到你們誰來稟報對方的錯處,朕不僅一概不聽,還要打他一百廷杖!然後送交督察院治他抗旨之罪!聽明白了嗎?」

    紀綱躬身道:「明白了,微臣遵旨。」

    楊秋池想了想,說道:「皇上,微臣正在查薛都督愛妾被殺案,微臣懷疑紀……紀指揮使有重大犯罪嫌疑……」

    「行了!你不是抓到那個什麼林遠是兇手嗎?砍了他的頭就是了。至於是誰指使,不用再查!今後稽查錦衣衛法紀,也只到紀愛卿以下就打住。明白了嗎?」

    楊秋池只得躬身道:「是,微臣明白,微臣遵?。」

    明成祖轉過頭,對紀綱道:「地愛卿,你也記住了。以後糾察百官也是到楊愛卿這就打住,無論什麼事情,都不准再往下查!也不許用任何借口查處楊愛卿的家人或者下屬。聽清了嗎?」

    紀綱連忙躬身道:「微臣聽清了。微臣謹記皇上教誨。」

    明成祖掃了兩人一眼,冷冷道:「你們再敢抗朕旨意窩裡鬥,先摸摸自己有幾個腦袋再說!」袍袖一甩,轉身走了。

    兩人神情都頗為尷尬,相互看了一眼,拱了拱手,各自帶人走了。

    從皇宮回來,已經是四更天。楊秋池讓南宮雄帶人到應天府衙門通知大牢管監,給那死囚準備斷頭飯。己時押往刑部刑場。並準備一柄劍和一柄銹春刀做檢驗用。同時,通知捕頭詹正做好法場警戒。

    雲愣死裡逃生,對楊秋池自然感激涕零。雲露更是興高采烈,拉著楊秋池又說又笑。直到楊秋池說第二天要早起佈置刑場,想瞇一會,雲露這才回了她地公主府。

    這天正好是宋芸兒侍寢,兩人上了床,卻一時睡不著,宋芸兒依偎在楊秋池的懷裡,說道:「哥,皇上不讓你查紀綱,這可怎麼辦?」

    楊秋池道:「查還是要查,只是悄悄地查,不能直接稟報皇上,那一百廷杖可不是鬧著玩的,還有抗旨之罪。咱們不能冒這險。查清楚事實之後,通過其他途徑稟報上去。」

    宋芸兒喜道:「對啊,反正咱們查的都是事實,又不像他,只會編謊話騙人。」

    楊秋池在她光滑的肌膚上撫摸著,低聲道:「芸兒,哥睡不著,天都快亮了,天亮要去佈置刑場,這空檔幹什麼呢?」

    宋芸兒嘻嘻一笑,羞答答道:「你想幹啥就幹啥唄!」

    「好啊!」楊秋池翻身將宋芸兒壓在了身下……

    第二天早上,楊秋池和宋芸兒匆匆起了床。雲露已經老早就到了。楊秋池讓雲愣、雲露在家等著,下午戌時之前趕到午門外參加檢驗。

    隨後,楊秋池先來到南鎮撫司,將馬渡、牛百戶叫來,吩咐他們立即派人四處尋查,查清楚那晚上襲擊雲愣他們的那一百來號人都是些什麼人,還有那具屍體是誰。

    馬渡、牛百戶已經知道了雲愣被上百不明身份的人毆打,又被冤枉殺人的事情。錦衣衛都被人打,這臉可丟大了,馬渡兩人當即調動所有眼線密探,四處稽查。

    接著,楊秋池帶著宋芸兒等人來到應天府衙門。詹正報告說法場已經準備好,管監也稟報說囚犯的斷頭飯已經吃了。

    距離己時還有一段時間,楊秋池提審那死囚,重新核查了一下這案子,沒有疑問,這才放心。

    那囚犯的家屬也通知來了,楊秋池吩咐衙門帳房給了他家屬燒埋銀。讓他們見了最後一面。

    己時到了之後,楊秋池升堂硃筆畫了紅勾,吩咐押往刑部刑場行刑。隨後,坐上官轎,帶著宋芸兒和南宮雄護衛隊來到刑部刑場。

    因為皇上要來。所以,這四周都佈滿了大內侍衛。

    楊秋池將劊子手叫過來,說了行刑方法,這劊子手聽說這一次不砍腦袋而是用劍捅後心。兩個時辰之後還要在屍體上再砍幾刀,不知道這是什麼刑罰,很是驚訝。不過不敢亂問,府尹大老爺吩咐了這麼行刑,肯定必有深意。

    過了一會,紀綱帶著護衛隊也來了,他瘸了腿地侄兒當然也跟著,晃這個腦袋往楊秋池身後望,只看見滿臉譏笑的宋芸兒,並沒看見柳若冰。十分失望。

    紀綱上了監斬涼棚,看見楊秋池,滿臉堆笑拱手道:「楊大人。來的早啊。」頭天晚上明成祖已經下嚴令不准兩人窩裡鬥,否則按抗旨論,這紀綱變得到也快,見面笑呵呵拱手見禮,好像他與楊秋池之間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

    楊秋池不擅長這種變臉術。只是拱拱手,沒說話。

    緊接著,二皇子朱高煦也來到了刑場。想必是紀綱通知地。朱高煦上了監斬涼棚之後,瞧了楊秋池一眼,鼻孔裡哼了一聲。楊秋池只是拱拱手,也懶得搭理他。

    X時三刻,皇上坐著金黃色華蓋大轎來到了刑場。上了監斬涼棚。楊秋池將這死囚的全部卷宗呈遞給了明成祖。

    明成祖看得很仔細,看完之後點點頭,司印太監遞上玉璽。明成祖在釘封文書(即死刑執行命令)上加蓋了寶印,遞給楊秋池。楊秋池接過,走到台口。高聲道:「皇上已經簽發釘封文書,午時行刑!」

    午時到,應天府監斬官跑來稟報,楊秋池拿起令牌扔下台去,叫道:「捅訖報來!」

    人家監斬都是「斬訖報來」,到了這成了捅了,聽著有些好笑。

    楊秋池已經告訴了劊子手捅刺的部位、角度和深度,那劊子手接令之後,單手握劍,走到那跪倒的死囚身後,大叫了一聲,抬手就是一劍,刺入那死囚後心。

    畢竟是專職劊子手,拿捏得很準,這一劍力度大小輕重剛好,部位準確,一劍穿心。那死囚只是輕哼了一聲,撲地而死。

    楊秋池吩咐將屍體放平躺著,這樣屍斑位置也就與紀綱用來陷害雲愣地那具屍體相同了,好作對比。

    明成祖見行刑完畢,對楊秋池道:「朕先回宮,申時補刀,戌時將兩具屍體送到午門外,朕要親自驗看。」

    楊秋池躬身道:「微臣遵旨!」

    明成祖起駕回宮去了。紀綱也留下侄兒紀縹監督後,也回去了。二皇子朱高煦也走了。

    還得在刑場上等四個時辰,無事可幹,那紀縹手搖折扇,一瘸一拐走了過來,笑嘻嘻對楊秋池施了一禮:「楊侯爺,敢問昨夜和侯爺一起來地那位姑娘怎麼沒來呢?」

    楊秋池斜了他一眼,淡淡道:「公子問這幹什麼?」

    紀縹道:「在下昨晚上打聽之後得知,那位姑娘姓柳,是侯爺的妾室,剛給侯爺生了一小少爺。對吧?」

    楊秋池鼻孔裡哼了一聲:「公子有話就明說吧。」

    紀縹折扇扇了兩下,有些不好意思瞧了楊秋池一眼,低聲道:「在下對這位柳姑娘一見傾心,所以……所以想問問侯爺您……不知侯爺肯否割愛,將柳姑娘讓與在下為妾——您放心,只要您肯割愛,哪怕開出天價,在下也決不還價!」

    在古代,妾的地位比丫環強不了多少,所謂「妾通買賣」,所以,妾室是可以隨便買賣甚至贈送地。難怪紀縹會提出要楊秋池將柳若冰轉賣給他。

    楊秋池冷冷一笑,盯著紀縹道:「妾室對你們來說,可能也就是一件衣服,一條狗,一匹馬,可以隨意買賣交換,但對本官而言,則是親姐妹一般的至親家人。你會將姐妹拿去賣錢嗎?」

    宋芸兒在一旁也冷冷道:「他們紀家沒心沒肺,說不定會賣也未可知!」

    楊秋池點點頭:「這種事情只有那些沒心沒肺的禽獸會做,本官是不會做的。」

    紀縹懲紅著臉,神情甚是尷尬,又低聲哀求道:「侯爺,在下的確很喜歡柳姑娘,還請侯爺割愛,侯爺要不缺錢,要別的也行。」想了想,一咬牙,說道:「前些日子我伯父新收了五個美女,來自全國各地,雖然比不上柳姑娘,卻也是個個貌美如花,千里挑一地。我和我伯父說說,用這五個和侯爺交換柳姑娘,好不好……?」

    啪地一聲,楊秋池在桌子上重重一拍,沉著臉對紀縹:「住嘴!在你們紀家眼裡,女人都不是人而是牲口,可以隨便拿來交換的嗎?」

    紀縹有些意外:「這妾室、丫鬟,可比牲口也差不多……」

    「放屁!你們紀家他媽的到底是人還是畜生?」

    紀縹臉色變了變,可他有求於人,不敢發火,依舊低聲哀求道:「侯爺,在下真地喜歡柳姑娘,還懇求侯爺割愛,侯爺要是不喜歡用女人換,用別的也行,只要侯爺開出條件——就算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想辦法給你弄去,我伯父昨晚已經答應我了,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求得柳姑娘。所以,只要侯爺你開得出條件,我們就能辦得到——這世上還沒有我伯父辦不到的事情。」

    沒等楊秋池說話,宋芸兒已經冷笑著說道:「行啊,有件事情你只要能得到,或許就能娶到我姐!」

    楊秋池微微一怔:「芸兒……」

    宋芸兒擺手示意他不要管,對紀縹道:「怎麼樣?」

    紀縹大喜,上前兩步,躬身道:「多謝姑娘,你說,要我辦哪件事情?我一定做得到!」
aa0120u 發表於 2008-9-22 13:30
第二卷 第459章 走著瞧


    要你變一隻癩蛤蟆!宋芸兒雙手抱肩,仰起頭望著天,我姐是天鵝,你不變癩蛤蟆,怎麼求得到我姐呢?哈哈哈」

    楊秋池也哈哈大笑:「芸兒,你可別小看紀公子,他們紀家也許有這一門家傳功夫,說不定還真能變癩蛤蟆哦,哈哈哈」

    宋芸兒笑得前仰後合:「對對,其實他就算不變,跟癩蛤蟆也差不多一個德性了,哈哈哈……」

    紀縹大怒,折扇一收,鐵青著臉指著宋芸兒道:「你敢羞辱我!哼!假如你不是柳姑娘的妹妹,哼哼,我紀縹一定要你好看!」

    宋芸兒譏笑道:「是嗎?怎麼個好看法?要和本姑娘練練嗎?」

    「好!那咱們就練練。」紀縹瞇起一雙眼睛,放出陰冷的寒光,盯著宋■兒。

    宋芸兒好整以暇:「那你就亮兵刃罷!」

    紀縹沒說話,將折扇插在腰間,慢慢從懷裡摸出一對白色的長長的手套戴在手上,一直拉到肩部,這長手套不知道是用什麼絲線編織的,看上去十分柔軟,陽光下閃閃發亮。

    紀縹戴好手套,說了聲:「得罪了!」一抓朝著宋芸兒當胸抓到。

    這招出手下流,宋芸兒大怒,寒光一閃,袖中短刃閃現,一劍正中紀縹的手腕!

    只聽得噹的一聲,好像砍中了什麼金屬,紀綱的魔爪被一劍擊開,卻沒有受傷。

    楊秋池咦了一聲,原來還擔心如果宋芸兒將這小子的手腕切了,會惹麻煩,沒想到這小子戴著的那手套好像是件寶貝,竟然刀槍不入。

    有了這件利器,紀縹出手如風,似乎要有意戲弄於她。招招都往宋芸兒私隱處襲擊。

    宋芸兒簡直要氣瘋了,短劍如風,不過這紀縹武功也非泛泛,頭天晚上雖然大腿上中了柳若冰一記柳葉飛鏢,但沒有傷到筋骨,所以沒有大礙。現在又有這對手套貼身防護,而宋芸兒又不敢真下殺手,一時之間僵持不下。

    這時,就聽得一聲清脆的嗓音說道:「芸兒。用小擒拿對付他!」

    楊秋池驚喜地叫了聲:「冰兒!」一轉臉,果然是柳若冰,一襲白衣,面容冷艷,手裡提著一個裝著幾盤幾碟飯菜的竹籃,正慢慢走上涼棚。

    「冰兒,你怎麼來了!」楊秋池迎了上去。

    「給你們兩送吃的啊。」柳若冰微笑著,「擔心你吃不慣這的飯菜,特意從家裡做了給你們兩送來。」

    「太好了,我正在想這刑部大牢飯菜太差。如何下嚥呢。」

    他們兩人說話,宋芸兒可沒閒著,聽到姐姐師父來了,精神大振,又聽到柳若冰提醒用小擒拿手對付,頓時明白,紀縹是紀綱的侄兒,真要殺了他。會給楊秋池惹麻煩,所以宋芸兒雖然用劍,由於不能殺人,反倒處處受牽制,改用擒拿手那就不一樣了。

    宋芸兒唰地一聲收了短劍,使出小擒拿。與紀縹空手對空手。這下子紀縹地那刀槍不入的手套也就沒了作用。

    自打看見柳若冰上了涼棚,這紀縹三魂七魄都移了位,一門心思都飛到了柳若冰那裡去了。這高手對決,分神就等於自殺。好在宋芸兒並不想要他的命,就聽著喀喀兩聲,紀縹雙肩被宋芸兒小擒拿擰脫了臼,痛得他差點昏死過去。

    宋芸兒順勢飛起一腳,將紀縹踢下了涼棚,重重地摔在地上。

    紀縹的隨從們驚呆了。急忙圍攏過來,將他攙扶起來。

    紀縹痛得冷汗直流。隨從護衛中有會接骨的。幫紀縹脫臼的肩關節復了位。紀縹這才一瘸一拐上了涼棚。

    宋芸兒笑道:「小子,剛才是誰好看了來著?」

    紀縹望見柳若冰,顧不得宋芸兒的熱嘲冷諷,涎著臉給柳若冰深深一揖:「在下紀縹,見過柳姑娘!」

    柳若冰對楊秋池道:「夫君,你和芸兒慢慢吃吧,妾身先回去了。這涼棚裡有只綠頭大蒼蠅,十分讓人噁心,你們吃飯躲它遠點,免得倒胃口。」

    楊秋池撫摸了一下她的臉蛋,微笑著點了點頭。

    柳若冰對宋芸兒笑了笑,然後下涼棚走了。

    紀縹望著柳若冰的背影悵然若失。

    宋芸兒對紀縹道:「喂!綠頭大蒼蠅,飛一邊去!沒看見我們要吃飯了嗎?」

    紀縹彷彿沒聽見一般,轉過身望著楊秋池,雙膝一軟,咕咚一聲跪倒,磕了幾個頭:「侯爺,在下求求你了,將柳姑娘讓給在下吧。求求你了……」

    楊秋池重重哼了一聲,盯著紀縹冷冷道:「紀公子,實話告訴你:我地每一個女人都是我的命,讓我放棄她們任何一個,就等於讓我放棄生命!所以,只要我沒死,就不會放棄我的任何一個女人!」

    紀縹傻了,眼中慢慢現出一絲冷酷的寒光,隨即站起身來,指著楊秋池,怒喝道:「我也實話告訴你:我紀縹不惜一切代價,就算搶也要將柳姑娘搶到手!你等著瞧!」

    楊秋池冷冷道:「我警告你:你要敢打我冰兒的主意,我就要你的命!你也等著瞧!」

    紀縹長聲大笑:「好!那咱們就走著瞧!」袖袍一甩,一瘸一拐回到涼棚另一頭自己的座位上。

    宋芸兒恨聲道:「早知道這樣,方纔我就應該將他廢了。」

    「會有那麼一天的!咱們與他紀家是不共戴天之仇,不死不休!」楊秋池道,隨即,想了想:「剛才這小子說他伯父紀綱新收了五個秀女,千里挑一,貌美如花……」

    宋芸兒臉一板:「怎麼?聽到美女又動心了?」

    「切!你說甚麼啊!」楊秋池轉頭望了望涼棚另一角的紀縹,低聲道:「我是說,紀綱現在正在負責替皇上選秀女,全國各地的秀女選出來之後,最終都要報到他那裡。他會不會中飽私囊,將其中地美女自己先米西掉呢?」

    「米西?什麼是米西啊?」宋芸兒聽不懂。

    「嗨!就是他將那些選出來的美女自己看上的留下自己用,剩下的再給皇上唄!」

    「啊?他紀綱沒這麼大膽吧?這些可是皇上的女人哦。」

    楊秋池冷冷一笑:「嘿嘿,他紀綱連皇上愛妃的遺體都敢砍個稀巴爛,還有什麼不敢做地?」

    宋芸兒點點頭:「那倒是,要不,今晚上我潛入紀府查查看?」

    「不行!紀綱身邊高手不少,而且他現在肯定防著咱們呢,不能冒險!」

    宋芸兒想起那武當二老。自己可打不過,別進去了出不來,那可就慘了。說道:「那怎麼辦呢?」

    楊秋池皺眉道:「我現在也還沒有好的辦法,等等看再說吧,反正只要他敢將替皇上選地秀女留在他府上自用,這賊贓就跑不掉,總有一天會露出馬腳的!」

    申時到了之後,楊秋池下令劊子手用繡春刀在那死囚身上補刀,刀口的部位、深度與紀綱用來陷害雲愣的那具屍體相同,以便到時候作對比。

    又等了兩個時辰。時即將來到時,楊秋池吩咐將死囚屍體用板車拖了,拉到了皇宮午門之外。紀縹和二皇子監督的官員也跟著來到了午門外。

    這時候,太陽已經下山了,餘輝映紅了天空。二皇子朱高煦、紀綱、清溪公主雲露和雲愣都已經到了。

    戊時,午門打開,明成祖坐著金黃色華蓋大轎,在眾多大內侍衛和太監宮女簇擁下出了午門。楊秋池等人急忙跪迎。

    明成祖下了轎。來到裝死囚的板車前,藉著餘輝仔細檢查了屍體上地傷口,又檢查了屍僵和屍斑,又讓人用水清洗每道傷口,果然與昨晚上那具屍體地情形完全一致。

    紀綱和二皇子朱高煦也湊上前仔細進行了查勘,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明成祖對紀綱道:「紀愛卿。看來。雲愣殺人一案確屬冤枉,你看呢?」

    皇上都定性為冤案了,他紀綱還能說什麼呢?更何況用屍體已經作過檢驗,證明了楊秋池昨晚上所說屬實,證據擺在這裡,紀綱再有能耐,卻也沒辦法,再說這種屍體檢驗的事情他也不懂,想挑毛病也挑不出來。

    紀綱十分善於變通。能根據局勢迅速調整自己的觀點,忙跪倒磕頭道:「皇上。是微臣……微臣失查,沒有發現這起冤案,請皇上賜罪。」

    明成祖擺手讓他平身:「罷了,這也怪不得你。朕也是看了今天的檢驗之後,才相信楊愛卿所言非虛。」轉過頭對楊秋池道:「楊愛卿,你很不錯,偵破案件的確很有一手,能及時發現這起冤案。很好。」

    楊秋池躬身道:「謝皇上誇獎。」頓了頓,又道:「皇上,那具屍體是後心中劍而死,顯然是被人殺害,微臣想立案調查,請皇上恩准。」

    「這是你們應天府的事情,你自己看著辦吧。」明成祖道,忽然想起一事,又補充道:「不過,朕昨晚已經說了,你查案子可以,但查到紀愛卿這就打住,將查出來的人法辦就行了,對涉及紀愛卿的事情,不准再查!聽到沒有?」

    「臣遵旨。」楊秋池心想,明成祖對紀綱還真夠意思,查都不能查。

    明成祖又轉頭對紀綱道:「紀愛卿,我聽說你侄兒看上了楊愛卿的妾室柳氏,死活非要人家割愛,還跟楊愛卿地妾室宋氏在法場上動起手來,可有這事?」

    紀綱冷汗直流,他得知紀縹喜歡柳若冰之後,便鼓動紀縹向楊秋池索要,並給他打氣撐腰,說想方設法都要將柳若冰弄到手。如果能把楊秋池地美妾弄到手,這當然也是紀綱做夢都希望地,所以今天紀縹才有持無恐死皮賴臉索要柳若冰。

    法場上紀縹與宋芸兒那一場爭鬥那麼多人都看見了,明成祖的眼線當然不只是紀綱他一個人,這消息馬上報到了明成祖那裡。

    紀綱和楊秋池和平相處,相互制衡,這才是明成祖最希望的,因為這兩個人對他都很有用。他可不希望在鬧什麼矛盾,尤其是在女人問題上,明成祖知道楊秋池對他的妻妾都當成命根子似的愛護著,當初不惜抗旨,金書鐵券換紅綾,自己堂堂皇上都沒要到楊秋池的女人,更何況要的還只是個丫鬟,如果紀綱地侄兒要搶楊秋池的妾室,那他還不得拚了命。這可是明成祖不願意看到的。

    紀綱剛才已經爬起來了。聽了這話,嚇得又咕咚一聲跪倒在地:「微臣不知此事啊,微臣管教不嚴,請皇上賜罪!」

    明成祖重重哼了一聲:「朕聽說,你侄兒要不惜一切代價將楊愛卿的妾室柳氏弄到手,哼!強搶民女,已屬國法難容,更何況你侄兒打主意的還是鎮遠侯的妾室,他地膽子未免也太大了吧?你侄兒呢?你去問問他,朕想聽聽。他想怎麼個不惜代價搶人家妾室?」

    紀綱還從沒聽過明成祖這麼重地語氣說過話,嚇得臉色慘白,磕了幾個頭,爬起身,走到紀縹面前,重重一記耳光打了過去。

    紀縹已經遠遠聽到明成祖的話,嚇得渾身篩糠一般,紀綱那一巴掌。他躲都不敢躲,重重打在臉頰上,一聲脆響,打得紀縹一個踉蹌摔倒在地,頓時鼻口流血,眼前無數顆金星飛舞。前面已經被一石頭打斷了門牙。這一巴掌又把槽牙打掉了兩顆,合著血吐了出來。

    紀綱大喝道:「你這逆子,竟然做出這等卑鄙無恥地勾當來,老子……老子宰了你!」衝到帶刀大內侍衛身邊,抽出腰刀,高高舉起,要去砍地上的紀縹。

    一眾隨從急忙攔住,連聲勸阻。紀綱不依不饒,拚了命掙扎著揮刀要砍。紀縹嚇得翻身跪倒在地。連連磕頭,嘴角鮮血流淌。含糊不清地叫喊著:「侄兒錯了,伯父饒命!侄兒再也不敢了……」

    明成祖喝道:「行了!」

    聽了明成祖的話,紀綱這才停止了掙扎,隨從趕緊將他手中腰刀奪了,還給了侍衛。

    紀綱又踢了紀縹一腳,說道:「你這畜生,還不爬過去向皇上領罪!」

    紀縹急忙跪爬到明成祖面前,磕頭咚咚有聲:「在下……不,草民狗膽窺謀楊侯爺妾室,真是罪該萬死,罪該萬死,以後再也不敢了……請皇上賜罪……」

    明成祖又是重重哼了一聲,轉身對紀綱和楊秋池道:「兩位愛卿,朕不希望以後再發生類似事情!朕昨晚已經說過了,你們兩都是朕十分倚重的重臣,朕對你們兩都是信任有加,你們兩一定要精誠團結,共同執掌好錦衣衛。今後,朕要再聽到這等窩裡鬥的事情,你們兩就自己提著腦袋來見朕吧!」

    楊秋池和紀綱急忙跪倒磕頭領旨。

    明成祖轉身對雲愣道:「現在證明你是冤枉的,朕准你官復原職。」

    雲愣大喜,跪倒磕頭。

    雲露也十分的高興,給明成祖施了一禮:「多謝父皇。」

    明成祖起駕回宮後,雲愣給楊秋池表示感謝。楊秋池拍了拍他地肩膀:「你受苦了。好在有驚無險。」

    紀綱將侄兒攙扶起來,見他沒什麼大礙,這才放心,轉身走到楊秋池面前,拱手道:「楊大人,皇上命我二人精誠團結,共同執掌好錦衣衛,以後凡事還請多擔待!」

    楊秋池拱手還禮:「好說好說!本官執掌南鎮撫司,糾察錦衣衛法紀,如有得罪的地方,也請指揮使大人多多擔待。」

    紀綱陰陰一笑:「楊大人太客氣了,這是南鎮撫司份內之事,本官以後不會橫加干涉地,一定配合楊大人。」

    「如此甚好!」

    紀綱拱拱手,轉身帶著侄兒等人走了。

    宋芸兒走到楊秋池身邊,剛才皇上讓紀縹難看,這讓宋芸兒非常高興,低聲道:「哥,看來皇上也挺護著你地哦。」

    楊秋池笑了笑:「皇上不希望我和紀綱兩人窩裡鬥,紀綱不像咱們這麼光明正大,他喜歡使陰招,紀縹索要冰兒的事情,肯定是紀綱背後搞鬼,皇上當然知道這一點,所以皇上才藉故紀縹這件事情點醒他,讓他不要玩貓膩害我們。」

    「聽紀綱剛才那話,難道他真的想跟咱們握手言和?」

    「哼,咬人的狗不叫,紀綱這人特別記仇,不可能就此善罷甘休,以後咱們得多長幾個心眼。明裡不行他會來暗的,咱們得防他使陰招。」

    這時,雲露拉著楊秋池的手:「秋池哥,真感謝你,又救了我哥一命。我今晚請客,咱們大醉一場如何?」

    楊秋池心裡也很高興,笑道:「好啊,不過還是我來請客吧,讓紅綾做一桌好吃的,好好慰勞一下雲愣,他這次吃了虧,喝幾杯酒壓壓驚。」

    回到侯爺府,眾女聽了經過,都很高興。紅綾嘩啦啦做了一桌好菜,雲露和雲愣兄妹兩與楊秋池一家人歡聚一堂,喝了個暢快。

    第二天,楊秋池帶著宋芸兒和南宮雄護衛隊來到南鎮撫司。

    馬渡和牛大海向楊秋池匯報了他們調查那天毆打雲愣的那一百來個身份不明之人地情況。根據眠春樓老鴇和目擊龜公、嫖客所說,這些人都不認識,從來沒見過。當時他們也不說話,只是悶著頭猛打,所以也聽不到口音。

    不過,他們提供了一個十分重要的細節。
aa0120u 發表於 2008-9-22 13:35
第二卷 第460章 杏子坳


    根據呡春樓老鴇等人所說,襲擊雲愣的那幫子人都很年輕,都是十多二十歲,而且動作很精幹,行動統一,進退有度,很像軍隊的將士。

    於是馬渡和牛大海兩人一分析,雲愣被毆打和被誣陷,肯定與他們調查薛都督愛妾被殺案有關,而從開始查案到被打,也就幾個時辰,這些人如果是軍隊的人,應該就是京城裡的京營兵或者附近的衛所部隊。

    京城的京營兵是上直二十二衛(包括錦衣衛),由皇上親自執掌。除此之外,就是五軍都督府直轄下的京衛和外衛部隊。外衛部隊太遠,不可能來得及調動,所以,調查的重點就放在了上直二十二衛和五軍都督府直轄京衛部隊上。

    錦衣衛在部隊裡也設得有諸多眼線探子,消息很快反饋了回來,如果是軍隊的人,一下子出動一百多人,這規模還是不小,應該會有動靜,不料,所有反饋的消息都是當晚各衛並沒有發現出動過這麼多人。根據反饋回來的消息,可以肯定,這些人不是京衛部隊的人。

    楊秋池聽完兩人的調查結果,很是意外,這一百年輕人難道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難道是紀綱從地方衛所調動的人馬?如果是這樣,那就說明,紀綱早就有對雲愣下手的陰謀。

    明朝軍隊二百來萬人,要查出這一百人來,根本不可能。楊秋池只得吩咐他們擴大調查範圍,對大規模使用年輕人的一些軍匠作坊,還有擁有民壯的工部等衙門和附近州縣衙門等進行調查。

    佈置完之後,楊秋池才空出時間回頭查薛都督愛妾被殺案。他需要核查林遠是不是姦殺薛都督愛妾的兇手。

    他提取了林遠的血樣進行檢驗,結果讓人非常意外,林遠的血樣不是A型,由於在兇案現場提取到的精液是A型血,這就排除了林遠是姦殺虛靈子的嫌疑。難怪紀綱很放心地將林遠交給楊秋池,原來他早就知道。林遠根本不是兇手。

    紀綱明明知道皇上讓自己砍了林遠的頭了結此案,也清楚林遠根本不是兇手,卻依舊將其交給自己,顯然不是出於對自己能查清真相還林遠一個清白考慮,而是希望自己能按照皇上地意思,殺掉林遠,了結這件案子,丟卒保車。

    不過,橋歸橋。路歸路,楊秋池是不會錯殺一人的,吩咐將林遠當堂釋放,但告知他本案偵破之前不得離開京城,要隨傳隨到。

    紀綱將林遠交給楊秋池的時候,已經告訴他皇上要楊秋池殺他結案,為了顯示紀綱對部下的恩德,還特意告訴他讓他放心上路,紀綱會將他厚加安葬的。所以林遠知道自己死定了。現在聽楊秋池將自己開釋,死裡逃生。不由得心中狂喜,連連給楊秋池磕頭:「侯爺活命之恩,屬下永生難忘……!」

    薛都督愛妾被殺案就此斷了線,這讓楊秋池十分的沮喪,也懶得搭理林遠,揮手讓他走。林遠走到門口,低頭想了想,又轉身走了回來。對楊秋池道:「屬下有件事情想和侯爺說說。」

    楊秋池道:「什麼事?說罷。」

    林遠見大堂上只有宋芸兒和南宮雄等三名護衛,他也知道這些都是楊秋池的心腹,便湊過去,低聲道:「屬下知道那天晚上襲擊雲愣的人是些什麼人。」

    楊秋池驚喜道:「真的?是些什麼人?」

    「是二皇子親兵護衛天策衛地人。」

    楊秋池搖搖頭:「不對,我們查過上直二十二衛,包括天策衛。確定不是。」

    林遠想了想。一咬牙,壓低了聲音:「二皇子對天策衛進行了擴編,新招了好多人,這些人不在漢王府天策衛營地。」

    「哦?」楊秋池吃了一驚,凝視著林遠,「那在哪裡?」

    「在東城外三十里的杏子坳山窩裡。」林遠臉色一劍獨家首發有些蒼白,「不久前我隨隊保護紀指揮……紀綱去過那裡,所以知道。那天晚上我認出了其中的一些人。」

    楊秋池盯著林遠道:「你為什麼要將這些告訴我?」

    林遠恨聲道:「紀綱明明知道不是我殺的薛都督愛妾,卻依然將我交了出來。讓我送死。虧我當初捨命追隨於他!楊侯爺秉公執法,還我清白。我說了這事,報答了侯爺大恩,反正我孤身一人,沒有什麼拖累,以後就遠走高飛了。」

    林遠已經知道自己說出了這個大秘密的後果,不過,楊秋池在有皇上授意的情況下,都沒有殺掉他,這讓他感激涕零,他倒也是一條血性漢子,知恩圖報,這次死裡逃生,讓他看穿了紀綱的冷漠和虛情假意,決意離開。臨走前思索再三,還是決定說出這個秘密。

    楊秋池吩咐南宮雄從衙門帳房拿了一百兩白銀給了林遠,又拿來了衣服給他。林遠喬裝打扮一番之後,向楊秋池千恩萬謝,離開了京城。

    宋芸兒道:「哥,皇上聖命讓你殺了林遠,給薛都督一個交代,了結這件案子。你現在把他給放了,怎麼向皇上交代呢?」

    楊秋池道:我不會殺無辜的人,現有證據至少還不能證明他殺了人犯了王法,如果我濫殺無辜,跟紀綱狗賊有什麼兩樣?至於皇上那裡,我會去說的。皇上讓我殺林遠,是因為我告訴皇上,林遠有重大犯罪嫌疑,現在嫌疑排除了,當然就不能亂殺了。皇上應該能理解的。我們最好能在皇上過問這件事之前,抓住真正兇手。」

    宋芸兒問道:「哥,這林遠剛才說地事情會不會是說謊呢?」

    「我看他不像說謊,再說了,我已經將他釋放,他走就行了,還有什麼理由編這故事來騙我呢?他也不知道我會送他一百兩銀子啊。」

    「說不定是紀綱在杏子坳舍下什麼埋伏,讓這林遠引咱們去!」

    「不像,也不太可能。皇上已經明確說了,我和他再窩裡鬥的話。自己提頭來見,君無戲言,他紀綱膽子再大,暗殺我倒有可能,可他還不敢公開派軍隊與我們刀兵相見。不過,小心撐得萬年船,咱們還是先派探子去查查看。確定是否真有其事。」

    楊秋池將雲愣叫來,把這件事說了,指示他派出一隊密探。前往京城外杏子坳偵察。

    雲愣走了之後,宋芸兒問道:「哥,這二皇子的天策衛已經有五千多人了,保護他的漢王府綽綽有餘,他還招了這麼多人躲在山谷裡秘密訓練幹什麼?難道他想……」宋芸兒嘴唇動了兩下,雖然沒發音,根據嘴唇的動作,卻能猜得出來後面兩個字是——造反。

    楊秋池笑著點點頭:「從昨晚上他威脅我說等他那個什麼了之後,第一個就要滅我的九族,看他那囂張的架勢。很有這種可能。要不然,他秘密訓練這支軍隊幹什麼?」

    宋芸兒想了想,又道:「你說,這紀綱會不會也參與其中?」

    「剛才林遠已經說了,他之所以知道這件事,就是隨隊保護紀綱跟隨二皇子朱高煦去了那裡。所以很明顯,這件事紀綱也有份。嘿嘿,他們兩狼狽為奸。一個鼻孔出氣,這種事情少了他紀綱就不好玩了。」

    宋芸兒道:「那就好!咱們抓住了紀綱這個痛腳,就能告他謀反,滅他九族了!」

    楊秋池搖了搖頭:「咱們首先要等雲愣查探的結果,單憑二皇子擴充天策衛秘密訓練這一點,最多算是他私自擴軍。由此下定論二皇子謀反。這還有些勉強,說服力不夠。做不到一招制敵。」

    「啊?那怎麼辦?」宋芸兒皺起了眉。

    「咱們要繼續查,拿到他們謀反地全面證據。皇上已經有明令不准我查紀綱,只有拿到了他們謀反的真憑實據,才能告得倒他!所以,咱們不動則已,一動就要拿住他的七寸,將他徹底打翻!機會只有一次,告發不成。我們自己要倒大霉。」

    宋芸兒想了想,說道:「要不。咱們通過別人告發,比如告訴太子,讓他去和皇上說。好不好?」

    楊秋池搖搖頭:「我早就想過這法子,不過不行的,首先,這種掉腦袋的絕密大事,當然少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安全,一旦消息敗露,朱高煦、紀綱他們肯定會鋌而走險,那就危險了;第二,太子性格寬厚仁慈,雖然二皇子、三皇子窺視他的太子之位,幾次謀奪,三皇子甚至直接行刺皇上,企圖造反,太子不僅不藉機除掉他們兩,反而替他們說情,可見太子十分看重他們兄弟之情,如果告訴了太子,難保他不會節外生枝。」

    宋芸兒道:「對,我看這太子也是優柔寡斷地,這種平叛地事情,恐怕他不能勝任。那找別的人告訴皇上呢?比如李公公。」

    楊秋池搖頭道:「一個道理,不管找誰,都有可能洩漏消息,而且,如果我們地證據足夠扳倒紀綱他們,直接告訴皇上和通過別人告訴,結果都一樣,如果咱們的證據不足以扳倒他們,就算我們通過別人告訴皇上,皇上一樣會追查下來,查到我們腦袋上的,這畢竟是涉及謀反的大事,一定會一查到底的。」

    說到底,這件事只能等等再說。

    現在薛都督愛妾被殺案線索斷了,沒法往下查,楊秋池想起應天府薰府丞說這兩天選秀女的事情,這是給皇上找女人,可不能耽誤了,便帶著宋芸兒和護衛隊來到應天府。

    應天府衙門裡,董府丞已經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聖命是今天將秀女報上去,六百秀女早就已經選送來了,都在衙門裡滿滿一院子,楊秋池卻一直沒露面,到家裡去請,說是上了南鎮撫司衙門了,董府丞可不敢派人去錦衣衛催楊秋池來選女人,只能在院子裡乾等著,祈求楊秋池早點來衙門上班。

    現在終於看見楊秋池來了,董府丞大喜過望迎了上來:「府尹大人,您可來了,這秀女今天就要報上去,遲了地話咱們可就麻煩了。」

    楊秋池笑了笑:「嗨。不就是挑女人嘛,簡單得很,你讓他們十個人一組上堂一劍獨家首發來,本官在大堂上當場拍板就是了。」

    「是是,不過,這些秀女的身份籍貫、家史清白、有無疾病、人丁戶數,大人也要過目才行啊。」

    楊秋池一斜眼,望見大堂暖閣邊上堆成小山似地秀女地檔案資料,頭都大了:「那些你看過了嗎?」

    「看過。卑職都看過的,這幾天卑職組織了應天府所有穩婆和郎中給秀女們進行了身體檢查。不是黃花的,有病的,凡是不符合要求的,卑職都打回去讓他們重新換過了。這幾天白天黑夜都在忙這事呢。現在這六百女子,都是黃花閨女,沒有篤疾廢疾,家史清白,都由當地裡保出具作了保地。」

    楊秋池點點頭,又轉頭問自己留在衙門管理行政事務的龍師爺:「先生看過了嗎?」

    龍師爺道:「鄙人一個個都仔細審查過了。現在這六百人都符合挑選秀女的要求。」

    「那好,你們兩審查過,那我就不看了。反正咱們三個是一條線上地螞蚱,如果審查不嚴出了紕漏,我跑不掉,你們兩也跑不掉,呵呵。」

    兩人急忙躬身陪笑。連稱不敢疏忽。

    楊秋池上了大堂暖閣,驚堂木一拍:「帶秀女上堂!」

    十人一組。自古江南出美女,這京師一地更是美女如雲。選出來的這六百候選秀女,一個個都是二八豆蔻年華,五官清秀,跟一朵朵水蓮花一般。

    楊秋池選得這個高興,彷彿回到了前世夜總會挑陪酒女郎的時候。宋芸兒也知道他這是過乾癮。倒也不吃醋。笑吟吟瞧著他上下左右研究打量每一個女子臉蛋身材,也不干涉。

    楊秋池挑選很細,時不時還問一問。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中午,還只篩選了一小半,有些著急。匆匆忙忙吃過午飯,派宋芸兒去將柳若冰叫來,幫自己挑選。

    有了柳若冰和宋芸兒兩人幫忙,這就很快了,終於趕在下班前從六百人中選出了三百名秀女。吩咐薰府丞領著這三百名美女。連同他們的個人檔案材料,送往紀綱那裡。由他作最後的挑選,然後送進皇宮。

    安排人將三百美女送走,將其餘落選女子遣送回家之後,這選秀才算完事。

    宋芸兒嘻嘻一笑:「哥,挑了這一天美人,有什麼感覺?」

    楊秋池揉了揉眼睛:「我還以為這挑選女人是件很愜意的事情,沒想到女人看多了,還真有些眼花繚亂,又不敢隨意決定,幸虧有冰兒和芸兒你們兩幫忙,要不然,我可真搞不定了,要是逾期辦不好,這紀綱又有得小辮子抓我了。」

    柳若冰也笑了:「咱們京師還真出了不少美女,這次我和芸兒挑選那一部分裡,就有兩個很美地,稱得上花容月貌,傾國傾城了。」

    哦?楊秋池睜大了眼睛:「能讓我冰兒稱讚地,一定美得不行,你們兩怎麼不叫我瞧瞧呢?真可惜。」

    宋芸兒臉一板:「可惜什麼?你有了我姐和紅綾兩個美絕人寰的大美女,連皇上都動心的美女,還不知足啊?」

    「我……我不是那意思……」楊秋池訕訕笑道。「哼!就知道你會動心思,所以姐讓我叫你來看的時候,我沒叫。」

    「啊?」楊秋池一瞪眼睛,「你姐都放心我讓我瞧瞧,你怎麼就……」楊秋池看見宋芸兒杏眼圓睜盯著自己,急忙改口笑道:「我也不過是想長長見識嘛。」

    柳若冰道:「芸兒,你就別逗他了,他都說過的,有了我們七個,也有了兒子了,今後再不納妾,我相信他是個言而有信的人,所以,他看別的美女,也樂個一飽眼福罷了,別當真。」

    楊秋池笑嘻嘻道:「正是正是!還是冰兒理解我。我有了七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尤其是我的冰兒和紅綾,那才真是傾國傾城之貌,又有了兒子,我已經很滿足了。呵呵……」

    宋芸兒嗔道:「真要是這樣就好了!就怕你看見美女又腳發軟。」

    「瞧你說地。」楊秋池訕訕道,「怎麼會呢。」

    第二天一早上,楊秋池來到南鎮撫司,處理了一些日常要務,這時,雲愣帶著幾個人進來了,都是滿臉興奮。

    楊秋池一見他們的神情,馬上知道調查結果肯定有發現。心中大喜,急忙摒退左右。

    雲愣躬身道:「侯爺,我帶著這幾個密探,化裝成樵夫,在東城三十里地杏子坳山谷裡搜尋,果然發現了一處隱蔽軍營,裡面估計大概有將近一萬人,正在操練,由於距離遠看不清,又不敢靠近,所以不知道有沒有那一晚上襲擊我們的那一百多人。」

    「太好了!」楊秋池一拍大腿,興奮地站起身來,來回走了幾圈,對那幾名探子道,「你們做得好,每人賞銀十兩,到帳房去領去吧。」

    那幾人齊聲感謝,退了出去。
aa0120u 發表於 2008-9-22 13:49
第二卷 第461章 兩件怪事


    楊秋池對雲愣道:你立了這功勞,等咋們扳倒他們之後,我升你的官!」

    雲愣躬身感謝。又說道:「侯爺,還有一件事,昨晚上我們在那山坳裡蹲點觀察了整整一晚,那些人日夜操練,看這架勢,他們恐怕很快就要動手了。」

    「哦?」雲愣的老爹是苗王,手下有苗兵無數,雲愣以前也帶過兵,所以看得出來,不由皺起了眉頭:「馬上要動手?要動什麼手呢?這一萬人加上二皇子的天策衛,也不過一共才一萬五千多人,再算上紀綱的錦衣衛一萬人,滿打滿算超不過三萬人,而皇上衛隊除去天策衛和錦衣衛,剩餘上直二十衛兵力就有十多萬人,還不算五軍都督衛所部隊。二皇子和紀綱的三萬兵力要扯反旗硬打,肯定敵不過皇上的京營兵。所以,他們最有可能是行刺。既有可能是行刺皇上,也有可能行刺太子。」

    雲愣想了想,說道:「他們會不會還有別的衛所部隊援軍呢?」

    「可能性不大,如果他能策反衛所部隊,應該就不會自己暗自招兵買馬訓練了。可能他們還是擔心策反別的部隊,會洩漏消息。才決定依靠手中部隊。這三萬人馬也不是個小數字,發動一次當年李世民的玄武門之變類似的政變,已經夠了。如果他們要直接行刺皇上篡位,一旦得手,其他衛所肯定會歸順,畢竟這種宮廷政變只是皇室內部的事情,哪一位皇子當了皇帝,朝廷裡可能會有些波動,而下面各省各地是不會亂的。」

    當初靖難之役就是這樣,燕王朱棣殺入京城後,朝廷大部分官員都或自殺或開溜了,只有少數歸順,因為他們或多或少都與建文帝有關聯。擔心明成祖上台之後會找他們麻煩。而地方將帥、官僚們。絕大部分都是歸順朱棣了的。對他們而言,反正自己當不了皇帝,誰當皇帝都一樣,自己以前與建文也沒有特別的關係,新皇帝也要用人,所以不會為難自己,只要自己的位置能保住就行。

    事實證明也是如此,明成祖上台後的大清洗基本上都是在朝廷開展的,波及地方的不多。

    雲愣道:「侯爺。皇上已經不准你查出與紀綱有關係地事情。那這件事該怎麼辦……」

    楊秋池撓了撓頭:「單單發現二皇子私幕兵馬地營地,還不能說服皇上相信他們要造反,所以現在還不能直接告訴皇上,咱們需要收集進一步的證據。希望咱們能趕在他們前頭動手。雲愣。你繼續帶人在那裡蹲點守候,觀察他們的動靜。」

    「好!我已經留了人在那裡繼續監視了。這邊事情一完,我馬上返回去監視。」雲愣想了想,又道:「對了,還有一件事情,今天一大早,我們看見二皇子朱高煦帶著護衛隊從軍營出來,進城到紀綱的北鎮撫司去了。」

    哦?他們肯定在商量事情,楊秋池心想,如果能探聽到他們的陰謀。料敵先機,那就好辦了。微一沉吟。想到了一個主意。

    楊秋池將馬渡和牛大海叫回來,把這件事告訴了他們兩,他們兩都很吃驚,也很興奮。楊秋池吩咐馬渡派密探重點監視二皇子,讓牛大海派密探重點監視紀綱,將他們的一舉一動隨時向自己報告。

    上次紀綱被遣送到廣州療傷期間,楊秋池在明成祖的支持下,在對北鎮撫司進行打壓的同時,大刀闊斧改編南鎮撫司,指使馬渡和牛大海,大把灑錢,通過各種手段,在京城建立起了廣泛的情報網。其眼線密探數量之多,比北鎮撫司有過之無不及。

    這次佈置對二皇子和紀綱進行監視,只要發現他們有什麼苗頭不對地行動,立即採取相應地對策。

    佈置好之後,楊秋池又到應天府處理了一些政務,傍晚時分,帶著護衛隊這才回了家。

    吃晚飯的時候,密報送到,說紀綱帶著護衛隊出了門,往二皇子朱高煦王爺府去了。

    楊秋池看了密報,心中大喜。來到書房,從鋁合金櫃子裡拿出了微型數碼相機,將液晶屏關掉,調成動態監控狀態。然後用布包裹好,只露出鏡頭,來到柳若冰房裡。

    柳若冰正在逗兒子楊踏山玩,見楊秋池進來,有些意外:「咦?你跑錯門了吧?今天還沒輪到我這裡呢?」

    楊秋池捧著她冷艷絕美的臉蛋,在她的紅唇上吻了一下:「我想到哪裡就到哪裡!我堂堂超品侯爺,難道還不能自己作主嗎?我最喜歡我冰兒,當然要多和冰兒纏綿一些嘍。」

    柳若冰撫摸了一下他地臉頰,亮晶晶的雙瞳滿是笑意:「你不是那種人,你對你地女人都很愛,不會厚此薄彼的,那不是你的性格。你故意這麼說,如果不是存心討我喜歡,就是有什麼事情求我。對吧?」

    「我就說嘛,我的冰兒寶貝最瞭解我。」楊秋池嘿嘿一笑,坐在柳若冰身邊,從懷裡摸出用布裹好的微型數碼相機,遞給柳若冰道:「我想麻煩你幫我將這玩意放在紀綱府的客廳裡,藏在一個隱蔽的地方。」

    柳若冰接了過來,好奇地看了看:「這是什麼東西啊?」

    「秘密!」楊秋池神秘兮兮說道。

    柳若冰哦了一聲,也沒追問。她知道,楊秋池既然不肯說,一定有不說的理由。

    剛剛進京城的時候,楊秋池為了給紀綱拍馬屁,曾經帶著柳若冰和宋芸兒去給紀綱送過重禮,三人到過紀綱地客廳,楊秋池已經想好了將數碼相機放在什麼地方,與柳若冰說了,並教了她該怎樣放置。

    柳若冰穿好了夜行衣,將那數碼相機揣進懷裡,正要走,被楊秋池抱住了。

    楊秋池摟著她的腰肢,吻了吻她,叮囑道:「剛剛得到密報,說紀綱帶著護衛隊出門了。他府上應該防備相對要鬆懈一些。不過,你還是要小心,寧可辦不到,也絕不能冒險。知道了嗎?」

    柳若冰微笑著回吻了他一下:「放心吧,我知道地。一會就回來。」掙脫楊秋池的摟抱,轉身出門,消失在了夜色裡。

    紀綱的府邸與楊秋池的侯爺府都在京城的貴族片區,相距不太遠。

    雖然柳若冰武功蓋世,但楊秋池畢竟心裡牽掛。總覺不放心。吩咐加強對紀綱府第的監視,並讓南宮雄護衛隊做好準備,一旦發現異常,立即強行闖入紀綱府邸。拚死營救柳若冰。

    楊秋池原來的護衛隊被紀綱解散了,後來楊秋池執掌南鎮撫司後。重新組建了自己地護衛隊,男護衛隊兩百人,女護衛隊一百人,都是經過南宮雄和夏萍精挑細選地錦衣衛精英。

    為了防止紀綱暗殺,楊秋池對侯爺府進行了改造,分為內府和外府,用高牆隔開,外府接待賓客,處理一些臨時公務。南宮雄帶領的男護衛隊駐紮在外府。四周佈置警戒,內府依舊由夏萍帶領一百名女護衛隊佈置警戒。

    柳若冰走了之後。楊秋池坐立不安,讓霜兒、雪兒苗家姐妹照顧兒子楊踏山之後,出到外府客廳等候消息,南宮雄的護衛隊已經在客廳外整裝待命。

    等了良久,布下的眾多密探一盞茶功夫報告一次紀綱的府邸的動靜,依舊平安無事。越是平靜就越讓楊秋池心驚肉跳,甚至開始後悔讓柳若冰去辦這件事了。萬一要出個什麼事情,那可怎麼辦!

    正當楊秋池坐立不安像個沒頭的蒼蠅一般在屋裡亂走的時候,霜兒急匆匆跑進了客廳,說道:「老爺,四奶奶讓我叫你去。」

    啊!楊秋池又驚又喜:「四奶奶?你四奶奶不是出……,她在哪裡?」

    剛才柳若冰離開的時候是飛簷走壁走地,而且只有楊秋池知道,連南宮雄他們都只是整裝待命,具體要幹什麼都不知道。這霜兒、雪兒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看來,柳若冰肯定已經返回了房裡,換了裝束,然後叫霜兒來叫自己。

    楊秋池吩咐南宮雄他們解散之後,興沖沖返回了內府柳若冰地房間。

    柳若冰正若無其事坐在床邊和兒子玩呢,見楊秋池回來了,微微一笑:「我不是讓你等一會我就回來嗎?你跑什麼啊!」

    「我擔心死你了!生怕你出什麼事情。」

    「能出什麼事情?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

    楊秋池坐在她旁邊:「嘿嘿,我知道你厲害,但還是禁不住擔心嘛。」

    柳若冰摟著他的脖頸,望著他的眼睛:「冰兒知道,你還叫南宮雄他們護衛隊整裝待發,準備去救我,對吧?我回來的時候都看見了。」

    「呵呵,」楊秋池笑了,親了她地臉蛋一下,涼涼的,現在夜裡還有些冷,「事情辦好了嗎?」

    柳若冰點點頭:「放在你要求地地方了。放心吧。」

    「太好了!波一個!」楊秋池在柳若冰紅唇上深深一吻。

    柳若冰回吻了他一下,說道:「我把東西放好之後,想順便偵查一下紀綱的狗窩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四處打探了一圈,發現了兩件奇怪的事情。」

    「什麼事情?」楊秋池有些好奇,能讓柳若冰感覺奇怪的事情,一定真的很奇怪。

    「一件事是紀綱的後花園裡,有一個很大的倉庫,裡面滿滿的都是兵刃、盾牌和弓箭,還有輕裝鎧甲之類地東西,我大致估算了一下,裝備一兩萬人都沒問題。」

    楊秋池一驚,紀綱家裡放這麼多兵刃幹甚麼?立即聯想道雲愣報告的事情,心中更是驚詫,難道,這真有一個重大地政變陰謀?又問道:「另一件奇怪的事呢?」

    柳若冰道:「還記得昨天我和芸兒幫你選完秀女,提到的那兩個很美的女孩子嗎?」

    「記得啊,怎麼了?」

    「她們兩在紀綱的狗窩裡。」

    「那沒什麼奇怪的啊,皇上讓紀綱這狗賊負責對全國各地秀女的最終挑選決定,然後送進皇宮啊。昨天我叫董府丞派人把那三百女人送到他的狗窩去了,你們說地那兩個美女也在其中,所以肯定也在紀綱狗窩裡嘍。」

    柳若冰搖搖頭:「不對,我沒有看見他狗窩裡有其他秀女,就這兩個女子和其他五個女子一起。正在給那紀縹歌舞助興。那五個也都是絕色女子。」

    楊秋池心中一動,想起那天在法場,紀縹曾經說過紀綱前段時間新收了五個絕色美女,要用這五個女子換柳若冰,當時自己就有些懷疑這紀綱是不是借選秀女之機,截留皇上地秀女,把好的留給他自己。

    楊秋池問道:「冰兒,你看準了嗎?」

    柳若冰白了他一眼:「一個還可能看不準,那是兩個人呢!而且又是昨天才剛剛看過的。錯不了的!」

    楊秋池大喜。如果前面紀縹說的那五個絕色美女還只是楊秋池的猜測,這一回的這兩個女子,那可是自己負責挑選的京師之地的秀女,這女子是否是秀女一查檔案就知道。挑選地有她地檔案資料,應天府裡也有。紀綱賴都賴不掉!一拍大腿:「紀綱這王八蛋,狗膽包天,敢截留皇上地女人,這可是欺君之罪,讓皇上知道了,紀綱不死也要脫層皮!哈哈!」

    柳若冰點點頭:「事不宜遲,抓賊抓髒,趁他還沒有將這些女子轉移,立即動手才行!」

    對!楊秋池點點頭。想了想,說道:「這樣。我先進皇宮,到負責管理進宮秀女的女官那裡查一查,如果能確定沒有這兩人,就立即拿這兩個絕色美女的資料去報告皇……」

    剛說到這裡,楊秋池話語卡住了,猛然想起明成祖說過,不准自己和紀綱相互查,無論任何事情都不行。誰要查了向他稟報,他不僅不聽,還要先打一百廷杖,然後送交督察院追究抗旨之罪。君無戲言,這可不是開玩笑嚇唬人的。

    楊秋池沮喪地坐下,這事可怎麼辦?柳若冰發現紀綱家裡隱藏了足夠裝備四個衛地兵力的大量裝備,這雖然進一步證明了二皇子招兵買馬擴充天策衛是企圖謀反地猜想,但是,也還不是十足的證據,不一定能說服明成祖相信自己的猜想。弄不好,自己反倒會被追究抗旨甚至誣陷的罪責。

    這一次,一定要謀定而後動!

    正思考間,錦衣衛密報到來,說太子病重。太醫院太醫已經前去就診去了。

    明成祖授權楊秋池的南鎮撫司監理糾察百官,所以,楊秋池這幾個月裡,大把灑錢,使用各種手段,不僅在京城各重要機關都收買設下眼線,在朝廷百官官府也收買設下了眾多眼線,其中包括太子府。每天都有各種百官行動的消息報到楊秋池這裡。太子病重這麼重要的消息,也第一時間報到了楊秋池處。

    楊秋池看完密報大吃了一驚,太子可是自己的重要靠山,他要倒了,那自己可就更難對付紀綱了。

    楊秋池把這消息告訴了宋芸兒,宋芸兒一聽也急了,她曾經與太子共同出差山東,偵破楊秋池被冤枉謀殺賢妃一案,宋芸兒賣弄楊秋池教的許多偵破技巧,頗得太子賞識。此刻聽說太子病重,也要一起去探望。

    楊秋池帶著宋芸兒和南宮雄護衛隊,來到太子府。

    這個消息還沒傳開,所以還沒見到來太子府探望地官員,楊秋池為自己消息的靈通頗為得意。只不過,當他進了太子府才知道,原來,紀綱和二皇子朱高煦早他一步到了。

    太子身體一向不好,時好時壞,二皇子朱高煦與紀綱這兩人對太子朱高熾地身體狀況一直是最為關心的,他們不是關心太子什麼時候康癒,而是關心他什麼時候死。太子一死,明成祖鐵定會另立二皇子朱高煦為太子,他們就能兵不刃血得到想要的東西了。

    所以,他們在太子府都設有眼線,也是第一時間得知了這個消息,立即趕到了太子府。來看看這一次太子朱高熾死得了不。

    太子何嘗不知道他們兩人的用心,拒絕了兩人會見的要求,只讓太醫進去診治。這兩人倒也不氣餒,坐在太子府客廳裡談笑風生等消息。見到楊秋池進來了,有些驚訝。紀綱城府很深,笑呵呵起身拱手施禮。二皇子依舊大刺刺坐在那裡,眼睛都沒瞟一下。

    人家是皇子,是主子,當然有派頭。楊秋池無奈,先給紀綱還了一禮,然後向二皇子朱高煦深深一禮:「下官楊秋池,參見二皇子殿下。」

    朱高煦哼了一聲:「你來作甚?」

    楊秋池彎著腰道:「下官得知太子殿下偶有小疾,特來探望。」

    「嗯,探探也好,免得他小疾成大疾,一不留神……哈哈哈,見上一面也好,見一面可就少一面了。」
aa0120u 發表於 2008-9-22 13:50
第二卷 第462章 太子病重


    楊秋池躬身道:「太子乃國之儲君,未來之天子,當然百神呵護,必能逢凶化吉,遇難呈祥。」

    「哼!就他那癆病身子骨,呈個屁的祥——哦-!本王知道了,你是擔心本王一旦當了太子,你的日子會不好過,哈哈哈,你放心,本王雖然說過要滅你九族,不過,你的兩個美妾,本王還是會留下來的,本王會親自替你照顧她們,好好照顧她們的……」朱高煦與紀綱相互看了一眼,都是縱聲大笑。

    楊秋池感覺到自己心中的怒火已經快要燒到腦袋頂了,有一種衝動要去拔槍,給這兩個王八蛋一人一粒花生米,敲了他們的沙罐。

    正在這時,進裡面呈報的門房回來了,對楊秋池道:「侯爺,太子殿下請您進去。」

    楊秋池轉身出了客廳,身後傳來那兩人得意的淫笑。

    宋芸兒剛才和南宮雄他們等在外面,不知道客廳裡面的情況,此刻見楊秋池怒氣沖沖出來,急忙問道:「哥,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了?」

    楊秋池咬牙切齒低聲道:「這兩個狗賊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

    宋芸兒還要再問,楊秋池一擺手,拉著她進了太子內府。

    這太子府比皇宮內院卻也小不了多少了,他們在護衛帶領下,穿過亭台樓閣,九曲長廊,繞了大半天,這才來到太子的寢宮。

    太子正斜倚在床上,臉色煞白,緊閉雙眼。右手捂著心口,艱難地呼呼喘著粗氣。

    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做在床邊,拉著太子朱高熾的左手,憂心忡忡望著太子。兩名太醫坐在床邊凳子上。一人正在給太子號脈,楊秋池和宋芸兒不敢打擾,靜立一旁。

    侍女上前低聲道:「殿下,楊侯爺來看您來了。」

    聽了這話,太子微微張眼,望見了楊秋池和宋芸兒,點了點頭,隨即又痛苦地閉上雙眼,揪緊了心口地衣袍。

    楊秋池見他那付痛苦的樣子,不敢惹他說話。只是靜靜地守候著。

    這位太醫號完脈,換上另外一位太醫號脈,又等了好一會。兩位太醫低聲地嘀咕著什麼。隨後開出了藥方,讓背著大大的藥箱的隨行藥童照方抓藥煎熬。

    這期間,太子一直喘著粗氣,緊閉雙眼,手捂心口。神情十分痛苦。

    見此情景,楊秋池估計太子得地是心血管系統方面的疾病,具體是那一類心臟病。沒有經過診斷,他也說不清。

    正在這時,門外匆匆進來一名侍女說道:「太子殿下,皇上來看您來了。」

    隨即,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數名太監宮女進到門口,兩廂側立,一名太監高聲唱道:「聖駕到-!跪迎!」

    楊秋池等人急忙跪倒,坐在床邊上的那小孩也跟著跪倒。片刻。明成祖臉色陰沉進了房裡。

    明成祖擺了擺手,讓他們青身,走到那小孩面前,親自將他攙扶了起來。那小孩淚如雨下:「皇爺爺,我爹爹他……嗚嗚嗚」

    明成祖愛憐地撫摸了一下那小孩的頭:「基兒,別擔心,有皇爺爺在,你爹不會有事的。」

    楊秋池這才明白,這小孩就是太子殿下的長子朱瞻基。看這樣子,明成祖對他的這個孫子十分的喜愛。

    明成祖對楊秋池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隨即走到床邊,朱高熾已經知道父皇來了,掙扎著要起身,明成祖按住他的肩膀,示意讓他躺下,低聲問道:「高熾,感覺如何?」

    朱高熾捂著心口,艱難地說道:「多謝父皇關心,兒臣感到心口絞痛,好難受。」

    明成祖點點頭,向那兩個太醫招了招手,將他們兩叫到一旁,低聲問道:「太子病情如何?」

    兩個太醫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名躬身:「回稟皇上,太子這病是『心痺』,與前幾次發作時的病症一樣,都是心脾氣血虧虛,正氣不足,風、寒、濕、熱之邪從皮毛外侵犯血脈,脾為濕困不能運化水濕水氣凌心射肺,因而胸悶、心慌、氣喘,下肢浮腫……」

    另一個太醫也躬身道:「沒錯,太子地病必須補心脾、化氣行水、驅風活血通絡。臣等已經用當歸、白芍、桂枝、丹參、羌活、獨活、茯神……」

    「行了行了,不用說那麼詳細,你們就說說太子的病要不要緊就行了。」

    「服了藥之後,性命應該無妨,只是,太子這病,發病突然,相較前幾次,病情有日益嚴重的症象,臣等雖然已經對症下藥,緩解病痛,只是……」

    明成祖皺了皺眉:「只是什麼?」

    「微臣不敢!」兩位太醫惶恐地跪下磕頭。

    「恕你們無罪,起來說罷。」

    「謝皇上。」兩位太醫站起身,當先一位太醫望了望另一個太醫,見對方點點頭,這才說道:「回稟皇上,這些年來,太子這心口痛發作已經不下十數次,一次比一次嚴重,發病之前沒有任何症狀,突然發病,讓人防不勝防,也無法預知。這些年來,為太子地病如何診治,太醫院所有太醫多次會診,都找不到什麼有效的辦法能徹底治癒斷根。所以,微臣們擔心,將來某一天,太子病情最終將會惡化,那時候……」

    明成祖沉重地說道:「據你們診斷,太子還有多少時日?」

    「這個不好判斷,多則三五年,少則三五月,都有可能。當然,也不排除有奇跡發生,太子益年千歲……」

    明成祖希望有奇跡,但殘酷的政治鬥爭告訴他。不能將希望寄托在天上掉下來的奇跡上。必須有所準備才行。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回到了床邊。

    明成祖和太醫的說話雖輕,不過距離太子雖然遠,卻距離楊秋池比較近。加上他這段時間跟著柳若冰苦練武功。耳力勁漸長。聲音雖小,他卻還能勉強聽見,聽了兩位太醫地話,不由吃了一驚。

    太子病情嚴重,這太子位恐怕要換,看明成祖對二皇子朱高煦的喜愛,這太子位一有八九會傳給二皇子,那自己可就要倒霉了。看來,自己的官也當到頭了,整天提心吊膽。這官當著也沒意思了,還是盡早想想後路,趁二皇子還沒繼位。對自己還不能怎麼樣地時候,趕緊想法開溜吧。

    離開太子府回到家裡,楊秋池將眾女召集在一起,說了這事,把自己地擔心也說了。

    眾女也都是心頭一沉。眼看著楊秋池與紀綱的爭鬥開始佔了上風的時候,又出了太子病重的事情,如果真要換了太子。換成二皇子朱高煦,除非他們楊家造反,否則,就只有早點離開這是非之地這條路了。

    眾女商量了一會,最終的主意就是,看這架勢,皇上很可能近期會有動作,對太子位作出新的決定,一旦皇上決定將太子位轉給二皇子朱高煦。也就不用與紀綱他們鬥了,立即開始著手準備變賣家產秘密潛逃海外,過逍遙日子去。

    有了主意,也就心安了。

    第二天早朝,天還沒亮,楊秋池按點來到皇宮九卿房,等候上朝。古代的人晚上娛樂活動很少,所以習慣早睡早起,一般一更就上床了,而所謂的夜半三更,其實也就是十二點地時候,對古人來說已經睡了一覺了,而我們現代人好多都還在瀟灑走一回。

    薛祿見到楊秋池,格外親熱,拉著他的手兩人坐下聊天,楊秋池這幾天大鬧北鎮撫司、法場和午門,當著皇上地面驗屍推翻公主哥哥雲愣殺人冤案,都已經在京城傳遍了。那時候不像現在,太多的消息可以讓他去關注,所以,這消息傳得快,震動也大。許多官員也都知道了,有骨氣的佩服楊秋池地官員都紛紛過來與楊秋池見禮聊天,不敢惹紀綱的沒膽量但心裡佩服的官員,也是遠遠對楊秋池微笑。而紀綱的死黨們則陰著個臉觀察著,看看有哪些不怕死的敢與紀綱對著幹。

    薛都督已經與楊秋池說好了共進退,這兩天也知道楊秋池在與紀綱地交鋒中已經開始漸佔上風,對楊秋池更是充滿了信心,所以此刻與楊秋池那是談笑風生。

    正在這時,紀綱柱著枴杖走了進來,眾官僚紛紛避讓。紀綱看見薛都督與楊秋池正在說笑,臉一沉,鼻孔裡重重哼了一聲。薛都督臉上微有些尷尬,站起身,向紀綱拱了拱手:「紀大人,早啊!」

    薛都督生性謹小慎微,牽掛的太多,不敢與紀綱鬥,其實他身為五軍都督府,超品侯爺,又手握重兵,也是明成祖的重臣,真要與紀綱鬥起來,鹿死誰手卻也不一定。不過,他雖然打定了主意與楊秋池共進退,卻還是不敢公然得罪紀綱。故此還是客套著給紀綱見了禮。

    紀綱卻好像沒看見他一般,走到楊秋池面前,陰陰一笑,拱了拱手:「楊大人,您早啊?」

    楊秋池還了一禮:「紀大人早!」便不再言語。

    紀綱斜了旁邊薛都督一眼,續道:「楊大人,本官原來地護衛林遠姦殺薛都督愛妾和兩個丫鬟,皇上命你將他處死,準備什麼時候行刑啊?本官還等著給他收屍呢。」

    薛都督又驚又喜,問道:「楊大人,原來這個案子已經破了阿,太好了,我剛才怎麼沒聽你說起呢?」

    楊秋池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說才好,自己已經將林遠無罪釋放的事情還不能說,免得打草驚蛇,不僅引起紀綱對還沒有逃遠的林遠的追殺,更引起他的警惕,那會誤事的。

    楊秋池道:「皇上的確有聖命,只不過,並沒有限定本官什麼時候行刑,而且。這是本官的事情,就不勞紀大人費心了。」

    紀綱皺了皺眉:「楊大人,皇上雖然沒有限定你行刑時間,畢竟薛大人還等著為他的愛妾報仇雪恨呢。」轉頭對薛都督道:「本官說地沒錯吧?薛大人。」

    薛都督陪笑道:「是。如果查出了真兇,本官當然希望早日將真兇正法,告慰本官愛妾在天之靈。」

    楊秋池不得已,對薛祿說道:「薛大人,這件案子尚有一些細節沒有查清,所以,我沒有告訴你,等全案水落石出之時,自會向薛大人稟報地。」

    紀綱一聲冷笑:「楊大人就不要在這裡給我們打馬虎眼了,其實。你已經將林遠私自釋放,本官說的沒錯吧?」

    楊秋池心中一沉,這紀綱消息還真靈通。釋放林遠的時候,只有宋芸兒和南宮雄、徐石陵、石秋澗四個人在場,這四人他都信得過,不可能洩漏消息。肯定是林遠被提出大牢,而又一直沒有送回去。也沒有轉到別的監牢地消息,所以將這消息通報了紀綱,紀綱立即猜到了林遠被自己釋放。

    看來。南鎮撫司大獄或者什麼地方,還有紀綱的眼線。這也難怪,紀綱統領錦衣衛多年,雖然自己對南鎮撫司大力改造,卻還是沒有根除紀綱的所有眼線,這些眼線多如牛毛而又隱藏很深,要想徹底清除,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將紀綱取而代之。自己當指揮使。

    紀綱冷冷一笑,不再言語。

    楊秋池立即知道等一會早朝,紀綱恐怕要找自己麻煩。心中盤算著該怎麼應對。

    薛都督卻很是不解地望著楊秋池:「楊大人,你為何將真兇釋放呢?」

    紀綱這廝十分狡猾,企圖用這件事來分化自己與薛都督的聯盟,事到如今,楊秋池只能與薛祿實話實說,否則會失去薛祿這個重要的盟友。再說了,現在也隱瞞不了了,等一會上朝,紀綱肯定會拿這件事做文章,那時候自己也是要說明緣由的,不如現在先說。

    想罷,楊秋池將薛祿拉到遠處,這才低聲道:「薛大人,林遠並不是真兇,真兇應該另有其人,我正在繼續偵查。這紀綱想用這件事來分化咱們,咱們可不能上了他的當。」

    薛祿一定,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是說嘛,如果楊大人你找到了真兇,沒有必要向我隱瞞的啊。」

    楊秋池笑了笑:「皇上命我殺了林遠,給你一個交代,可林遠不是真兇,我不能殺害無辜,等一會上朝,紀綱肯定會用這件事來為難我。」

    薛祿一驚:「那怎麼辦?」

    「放心,我已經想好應對之策,只是等一會恐怕需要薛都督幫我美言兩句才行。」

    薛祿躬身一禮:「楊大人為了薛某的事情,被紀綱這廝找碴陷害,薛某頗為內疚,楊大人放心,等一會上朝,薛某一定據理力爭,不讓紀綱這廝得逞。」

    正說話間,早朝時間到,眾官僚按照品秩大小列隊進了謹身殿,依次排號跪迎皇上出來龍座上就座之後,三呼萬歲,這才平身,側身而立。

    司禮太監高聲唱道:「有事則奏,無事退朝-!」

    紀綱邁步出列,躬身道:「萬歲,微臣原屬下林遠,姦殺薛都督愛妾及丫鬟二人,聖命斬首。林遠雖是微臣下屬,但與微臣情同兄弟,聞此噩耗,微臣痛心疾首,但念兄弟一場,想給他收屍厚葬,只是不知何時處斬,特啟奏皇上,懇請龍恩定下賜死之日,微臣好去收屍。」

    明成祖微微點頭:「紀愛卿對屬下寬厚仁愛,可歎可嘉。」轉頭望向楊秋池:「楊愛卿,那林遠就明日處斬吧,處斬前通知紀愛卿,好讓他派人去收屍。」

    楊秋池心中開始狂跳,硬著頭皮邁步出列,躬身道:「萬歲,林遠不能斬。」

    明成祖眉頭一皺:「這是為何?」

    「微臣已經查清楚,林遠不是姦殺薛都督愛妾的真兇,是無辜地,故不能斬。」

    「那真兇是誰?」

    「微臣正在進一步偵查,目前尚未破案。」

    明成祖重重地哼了一聲:「你前次說這林遠是真兇,現在又說不是,是何道理?」

    「微臣前次只說林遠有重大犯罪嫌疑。但凡刑名罪案,有三五個重大犯罪嫌疑,並不稀奇,臣等需要做的工作。就是從這些重大犯罪嫌疑中排除無辜冤枉者,而查出真兇來。」

    「既然這林遠已經不是真兇,那真兇你有沒有線索,這案件如何了斷?」

    楊秋池深深一禮:「雖然真兇未露蹤跡,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總有落網一天。微臣會盡心竭力,偵破此案。」

    「要是找不到真兇呢?」

    「臣以為,就算找不到真兇,也不能枉殺無辜定罪了案!」

    「大膽!」紀綱一聲斷喝。「楊大人,你竟然膽敢在公堂之上,指責皇上枉殺無辜。該當何罪?」

    「本官躬為應天府府尹,斷問刑名,只依太祖欽定〈大明律問案,有罪則糾,明知無罪。卻斷不會枉判,否則,這故意入人罪的罪責。本官也擔當不起!」

    紀綱指著楊秋池笑道:「哈哈,你當不起故意入人之罪,那就要當抗旨欺君之罪!」

    「紀大人此言差矣!」薛都督邁步出列,向明成祖躬身道:「微臣愛妾被殺,固然渴望緝拿真兇歸案,為愛妾報仇,不過,如果濫用旁人定罪充數,以了結此案。卻也不是微臣所期盼地。」

    紀綱道:「你……你怎麼知道皇上濫用旁人頂罪了?這案子是皇上欽定,你這麼說,分明是藐視聖上!實屬大逆不道!」

    楊秋池冷冷一笑:「我們大逆不道?有地人明知林遠不是本案真兇,實屬無罪,卻要將其送給本官砍頭,這是否就算有道呢?」

    紀綱臉色一變:「你說什麼?你敢誹謗本官?」

    「我又沒有指名道姓,你怎麼知道我是說的你?你這分明是做賊心虛,此地無銀三百兩,哈哈哈。」

    紀綱臉色更是難看,手指楊秋池:「你……你抗旨不遵,私放欽犯,還敢嘴硬……」

    「行了!」龍座上明成祖喝了一聲,「朕已經警告過你們兩,再要窩裡鬥,以抗旨論,怎麼說著說著又頂起來了?難道當真要逼朕對你們兩人施以廷杖嗎?」

    紀綱和楊秋池急忙跪倒磕頭,連稱不敢了。

    明成祖重重哼了一聲,停了半晌,對楊秋池道:「楊愛卿,你當真將林遠釋放了?」

    楊秋池道:「微臣已經排除了他是姦殺薛都督愛妾的真兇的嫌疑,現在並沒有證據征明他有罪,故此將其釋放。」

    楊秋池有些擔心明成祖會問自己根據什麼證據證明他無罪,這證據涉及到血型鑒定這種現代問題,那就麻煩了。幸好上次楊秋池在午門兩次驗屍所說地一大套,已經將明成祖繞得雲裡霧裡的,知道問也是白搭,無非又是一通不知所云的話,乾脆不問。

    明成祖盯著楊秋池,心想,這世界上還真有這麼憨地人,這案子明顯十分的棘手,自己給了他一個台階讓他下,他居然不下,還抗旨將人犯放了,真是一點都不知道變通,要是這麼所謂秉公執法,還怎麼在官場上混啊。

    明成祖無可奈何歎了口氣,說道:「楊愛卿,這為官之道,你……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啊?」

    楊秋池磕頭道:「萬歲看重的是微臣偵破案件,稽查真兇主謀的本事,而不是渾渾噩噩無中生陷害無辜的本事,微臣承蒙聖恩,執掌應天府府尹一職,自當秉公執法,既不輕縱一名罪犯,也不冤枉一位無辜。微臣是這麼理解聖意的,所以才這麼做。」

    明成祖點點頭,又歎了口氣,對薛都督道:「薛愛卿說得有理,報仇也要找到真兇,不能亂拉一個人頂數,那就不叫報仇。」轉頭對楊秋池道:「好吧,楊愛卿,這案子是你在偵破,既然你認為林遠不是真兇,那的確不該砍頭,朕准你繼續稽查此案,早日緝拿真兇歸案。」

    楊秋池磕頭道:「微臣領旨,謝主龍恩!」斜眼望了紀綱一眼,只見他神情有些沮喪,心中頗為得意,這一回合又贏了,隨著皇上對自己瞭解地加深,楊秋池對這場鬥爭越來越有信心了。

    明成祖道:「楊愛卿、紀愛卿、薛愛卿及其他五軍都督府都督,六部尚書、大理寺、通政司、督察院九卿,及內閣首輔學士胡廣、內閣學士楊榮、楊士奇,隨朕到文淵閣議事。退朝吧!」說罷,起身走了。
aa0120u 發表於 2008-9-22 13:51
第二卷 第463章 以退為進


    太祖皇帝朱元璋處死丞相胡惟庸之後,就撤銷了存在上千年的丞相一職,同時將中書省、門下省廢除,只剩尚書省,但是卻不設立首席長官尚書令,甚至連左右僕射都不設,這樣,皇帝以下,就是六部尚書,同時,加上督察院、通政司、大理寺,一共九個部門,稱為「九卿」,權力平行.

    明代中樞政務機構朱元璋時期曾設有太師、太傅、太保(三公)和少師、少傅、少保(三孤),作為皇帝地佐官,輔佐理政.明成祖上台之後,廢除了三公三孤,改設內閣,置內閣學士,官階五品,幫助皇帝處理朝政.在這時候,內閣還僅僅是國事咨詢機構,明朝中後期,這才逐漸演變成了決策國事地重要力量.

    明成祖成立內閣以後,把原來宰相擁有地決策權牢牢把持在自己手中,議政權分給內閣,行政權分給六部(刑部行使地是司法權、兵部行使部分軍事權),部分司法權分給了督察院、大理寺.而兵權是牢牢控制在明成祖手中地,督察院雖然統轄有衛所軍隊,卻沒有調動地權力,而兵部更是只負責軍隊地訓練和武器裝備管理等等行政事務.不過,五軍都督府地都督可都是追隨明成祖奪江山地靖難功臣,的位顯赫地國公侯爺.

    剛才明成祖點名地這些人,可以說是明成祖時期地最高權力群.昨天晚上太子朱高熾病重,太醫說他最多也就三五年地命,少則三五個月.今天早朝,明成祖就將這些最高輔佐官員聚集文淵閣議事,恐怕十有八九與太子地事情有關.

    不料,進了文淵閣之後.明成祖第一件事並沒有說太子地事情,而是陰著臉對紀綱道:「紀愛卿,在朝堂上剛才有些話朕不方便說,現在朕問你,你是否已經知道林遠被楊愛卿無罪開釋地事情,這才故意借口收屍,想讓朕注意此事,好治他一個抗旨之罪,對嗎?」

    紀綱嚇得咕咚一聲跪在了的上.連連磕頭.

    明成祖重重哼了一聲:「朕多次說過讓你們不要窩裡鬥,你將朕地話當耳旁風嗎?你這花花腸子以為朕不知道?就憑你繞著彎整楊愛卿這一點,就是抗旨不遵,其心可株!」

    紀綱從來還沒聽到明成祖對他這麼嚴厲的說話.頓時嚇得臉色煞白,除了磕頭,不敢言語.

    對於紀綱以前對別地大臣地栽贓陷害,明成祖從來都是言聽計從,一帆風順,可自從楊秋池進了京城來了之後.紀綱發覺自己處處受制,皇上也不怎麼聽他地了.現在皇上又點明了他鬼主意,甚至直接定性為抗旨不遵,這可是砍頭地重罪,怎不由他心驚膽顫.

    明成祖又道:「紀愛卿.你可要記住了,下不為例!從今以後,你們兩不管是直接對著干還是繞彎子讓別人幫你整,朕只要查出來,定要治他抗旨之罪.聽明白了嗎?」

    紀綱磕頭道:「微臣……微臣銘刻在心!以後再也不敢了.」

    楊秋池也躬身道:「微臣明白.」

    雖然剛才明成祖揭穿了紀綱借刀殺人地花招,將其重重責罵了一頓,楊秋池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因為這也就等於堵死了自己通過督察院糾察紀綱截留皇上秀女地事情,而二皇子擴招兵馬地事情,由於還沒有充分證據證明他擴招兵馬是為了謀反.就更不能揭發了.

    明成祖雖然堵住了紀綱整楊秋池地路子,卻同時也堵住了楊秋池揭發紀綱罪行的道路.由此看來.顯然明成祖對紀綱還是維護地,他也知道紀綱幹了不少壞事,真要查,隨便幾件都夠砍他腦袋地,但這不是明成祖要地結果.

    明成祖讓紀綱平身之後,說道:「想必各位愛卿已經知道了,太子身體一向不好,經常心口痛,昨日又一次發作.十分危急,好在醫治及時.已無大礙.但是,以太子目前地身體狀況,恐怕難以勝任太子之職.朕想聽聽諸位有何良策?」

    楊秋池聽了明成祖地話,心裡咯登一下,雖然明成祖沒有直截了當說了要換太子,但這意思也差不多了,聰明人一聽都知道.果然,中軍都督府左都督、淇國公邱福首先邁步出列,說道:「萬歲,既然太子身體已經不能勝任太子之職,當盡早改立太子.微臣以為,二皇子英勇善戰,領兵有方,靖難之役跟隨萬歲征戰沙場,勞苦功高,在將士中樹立了崇高威望,故微臣斗膽提議改立二皇子為太子.以保我大明江山萬萬年.」

    邱福這一開口,五軍都督府都督們也都紛紛表態,附議邱福地提議,就連薛祿也都附議.他們都是在靖難之役中與二皇子朱高熾結下地戰鬥友情,所以,當然擁戴朱高熾.薛祿與紀綱有仇,但對二皇子朱高熾也是擁戴地.

    明成祖微笑著點點頭,轉頭望向一班文臣們:「你們也說說吧.」

    紀綱邁步出列:「微臣以為眾位將軍所言極是,咱如今北有韃靼、瓦刺,東有倭寇,這些強敵對我大明江山窺視已久,多次襲擾我邊境,殺我邊民,掠奪我財產.萬歲多次御駕親征之後,敵軍畏於萬歲文攻武略,不敢輕起戰端,二王子英明神武,屢立戰功,如立為太子,才能保我大明江山穩若磐石啊.」

    內閣首輔胡廣邁步出列:「此事萬萬不可!太子雖然身體有恙,但嫡長子繼承大統,歷朝歷代可都是這個規矩,太子並無大錯,僅以身體有恙為由而廢掉太子,恐難服眾,至於保大明江山,皇上御駕親征,實屬不得已,卻不能推而廣之,否則,一旦失利,如何以對朝野.如果戰事都需要皇上親力躬為,那要滿朝武將作甚?」

    胡廣這幾句話說的雖然尖刻,卻正好擊中了更換太子這個問題地重心,讓人難以駁斥.

    內閣學士楊士奇出列說道:「萬歲,太子仁孝,凡有事宗廟,祭物、祭器皆親閱,去年將時享,頭風作.醫言當汗.殿下曰:『汗即不敢芛機祭.』左右請代.太子斥之:『上以命我,我又遣人代乎?』遂親祭.祭畢,汗遍體,勿藥病自願。因此,微臣以為,太子殿下天資高,即有過必知,知必改,存心愛人.決不負陛下托.如此寬厚仁愛,正是為君之道啊.故微臣以為,這太子之位不能更改.」

    內閣學士楊榮也出列道:「萬歲,微臣附議兩位學士之言,太子不能更換.瓦刺、倭寇雖然虎視眈眈.皆不足以撼動我大明江山,如今天下太平,自古太平盛世之君,皆太子這等仁厚之君.將來太子繼承大統,必能保我大明將山萬萬年.」

    紀綱一聲冷笑,彷彿自言自語道:「太子自己都已經病入膏……那個什麼了,怎麼萬萬年?」

    楊秋池笑道:「紀大人,太子殿下僅是『心痺』,是心脾氣血虧虛,邪犯血脈.此乃小疾,靜心調養.定能康復,怎的是病入膏……那個什麼呢?」

    紀綱道:「哦?聽這話楊大人也精通醫術?」

    「精通不敢,略知一二.」

    明成祖奇道:「楊愛卿,你會治病?」

    楊秋池醫科大學畢業,在學習法醫專業課程之前,接受過系統地西醫教育和臨床實習,只不過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西藥沒檢驗設備,他也沒法子.不過.中醫地常識他倒也知道,中醫所說地「心痺」就是風濕性心臟病.這種心臟病是免疫性的疾病,嚴重時能夠引起心臟瓣膜增厚,使瓣膜狹窄或者關閉不全.這種病主要地治療手段還是通過手術治療,實施瓣膜成形手術甚至換瓣手術.

    中醫對早期地風濕性心臟病有一定療效,到了嚴重了,效果就不大了,只能緩解,沒辦法根治.楊秋池雖然知道這一點,可是一來沒有手術器械和設備,二來,他也不懂胸外科手術.對於中醫,他也就知道點皮毛,精通中醫地兩位太醫院太醫都沒轍,他又能有什麼辦法呢.他之所以故意弱化太子地疾病,無非也是想阻止更換太子.

    現在皇上問起來了,楊秋池這牛皮可不敢亂吹,這看病也是隔行如隔山,弄不好要死人地,只得尷尬的笑了笑:「微臣……微臣只會破案,這瞧病嘛,倒不在行.」

    內閣學士楊士奇又道:「如果皇上擔憂太子身體有恙,可加立皇太孫朱瞻基為儲君,以防不測.」

    楊士奇這個建議立即得到了其他文臣們地附議.畢竟,太子朱高熾地身體欠佳這是不爭地事實,是沒辦法迴避的.明成祖今天召集大家商議的主要目地,也就是解決這個問題,如果僅僅堅持不能廢掉太子朱高熾,問題還是沒解決,但如果加立朱高熾的兒子朱瞻基為皇太孫,這個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楊秋池心中讚歎,還是這幫子文臣地腦袋瓜靈,想出這麼個代位繼承地點子,絕!真絕!

    明成祖也是心中一動,這個主意他以前倒也有過,只是,那時候太子地病情還沒有這麼嚴重,現在重提此事,不由眼前一亮.

    明成祖雖然不太喜歡太子朱高熾,但是,對朱高熾地長子,也就是明成祖地大孫子朱瞻基卻是喜愛有加.有點隔代親的意思.

    相傳在明成祖還是燕王地時候,在朱瞻基出生那天晚上,明成祖做了個夢,夢見他老爹朱元璋給了他一個玉圭,上面寫著「傳之子孫,永世其昌」地字,明成祖認為這事老爹托夢傳位給他,夢醒之後,正美滋滋琢磨這夢裡的景象地時候,傳來消息說大長孫降生了,這讓明成祖相信,夢中的情景將來要印證在孫子地身上.

    在朱瞻基滿百日時,明成祖得知太祖皇帝朱元璋駕崩.明成祖就總覺得他老爹朱元璋地英靈進入到了這個大孫子朱瞻基身上,類似於轉世靈童,對這孩子就多了一份親切.加上朱瞻基自幼聰慧,喜好讀書,更是博得明成祖地喜愛.

    在立誰為太子問題上,明成祖一直猶豫不決.始終下不了決心立他並不喜歡地長子朱高熾為太子,當時地內閣首輔解縉曾經力主立朱高熾為太子,當時就說過:「皇長子仁孝,天下歸心.」成祖不語.解縉又說:「好聖孫!」意指朱瞻基,成祖這才頜首,下決心立朱高熾為太子.因此,朱高熾能當上太子,很大程度上得益於他地兒子朱瞻基深得明成祖的喜愛.

    現在楊士奇提到這件事,讓明成祖動了心.雖然他不喜歡太子朱高熾,偏愛二皇子朱高煦,但是,明成祖對皇太孫朱瞻基地喜愛卻絲毫不亞於對朱高煦,如果改立朱高煦為太子,則明成祖非常寵愛地長孫子朱瞻基以後就當不了皇帝了.因此,明成祖必須要從這兩人中選擇一人.

    明成祖很是猶豫,抬眼掃了一圈台下這班文成武將,武將力挺二皇子朱高煦.而文臣則擁戴長孫朱瞻基,而這兩人都深得自己的寵愛,這可如何是好.正猶豫不決之際,一眼望見楊秋池,還有他沒表態.便隨口問道:「楊愛卿,你地意見呢?」

    此刻,楊秋池心裡正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他知道,現在已經到了最危急的關頭,到了決定自己生死存亡地時刻,明成祖在這叉路口地不同選擇,將直接決定自己地前途和命運.

    如果明成祖選擇維持朱高熾的太子位置,同時追加朱瞻基為皇太孫,那自己脖頸上這顆人頭基本就穩固了.自己地前途也就一片光明;如果明成祖選擇廢掉太子,改立那個聲稱即位之後就要滅自己九族地二皇子朱高煦為太子.那自己一家老小地人頭落的那是指日可待地了.

    決不能讓第二種情況發生!不惜一切代價!

    此刻,聽明成祖問起自己的看法,楊秋池已經沒有選擇,必須賭一把,不成功,便成仁.

    楊秋池邁步出列,躬身道:「萬歲,微臣有一事稟報,這件事與立誰為儲君.關係重大,微臣需要單獨向萬歲稟報.」

   紀綱疑惑的盯著楊秋池.

    紀綱心想:他在搞什麼鬼,也不知道他要稟報什麼.

    明成祖也有些意外,不過,明成祖知道,楊秋池擔任錦衣衛指揮使副使已經將近半年了,在京城裡已經建立起了自己地情報網絡,或許發現了什麼重要情況.微一點頭,說道:「立儲之事今日暫時不定,楊愛卿留下,其餘愛卿散了吧.」

    眾官跪下磕頭後,倒退到文淵閣門口,這才轉身走了.

    明成祖道:「好了,楊愛卿,有什麼事情你說吧.」

    楊秋池看了看明成祖身邊伺候的太監宮女們,輕輕咳嗽了一聲.

    明成祖見楊秋池如此謹慎,更是意外,擺了擺手,身後地太監宮女們躬身退了出去,只留下李公公.

    楊秋池躬身道:「微臣以為,為維護大明江山社稷穩定,當改立二皇子為太子.」

    明成祖有些哭笑不得:「你……你剛才直說不就行了嗎?搞得這麼神秘,我還當真有什麼大事呢.」

    楊秋池微微搖頭:「微臣主張立二皇子為太子的原因,與他們不一樣.」

    「哦?」明成祖有些好奇,「你能想出什麼新鮮地原因來嗎?」

    楊秋池上前一步,撩衣袍跪倒道:「微臣地理由太過驚駭,兼有抗旨之嫌,故微臣不敢擅言.」

    明成祖眉頭一皺,盯著楊秋池:「這件事與紀愛卿有關?」

    「是!」

    「那就不要說了.朕已經說過……」

    「萬歲!這件事如果不及早防備,恐有前唐玄武門之變之憂!甚至皇上地靖難之役會在皇子皇孫身上重演!」

    明成祖眉頭鎖得更緊了,盯著楊秋池看了半晌:「你是說這件事與高煦也有關?」三個兒子爭奪太子之位地事情,明成祖比誰都清楚,三皇子朱高燧被雲露打傻了,退出了競爭,要說玄武門之變,那就只有二皇子朱高煦了.

    「皇上英明!」楊秋池磕頭道.

    既然涉及到這個問題.那果然與立誰為儲君有關.明成祖沉思了半晌,這才說道:「好,你說吧.」

    「臣不敢.」楊秋池眼見明成祖的胃口已經被吊了起來,先將自身保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果然,明成祖哼了一聲,這才道:「好罷,既然這件事涉及立儲之事.間或與紀愛卿有關,這樣吧,你只說與高煦有關地事情.朕就恕你無罪.」明成祖沒有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不想給楊秋池空子鑽.

    「謝主隆恩!」楊秋池磕頭.

    「起來說話.」

    「是,謝皇上.」楊秋池站起身,躬身續道:「微臣之所以主張為了維護大明江山社稷穩定,當立二皇子朱高煦為太子,因為如果不如此,則朱高煦會發動政變.威脅太子甚至聖上安全.那時候玄武門刀兵之變還是輕地,嚴重地話,恐怕大明江山會重新陷入無盡的刀兵之災裡.」

    「你這話可有依據?」

    「有!」楊秋池道,「微臣已經探明,二皇子私募兵馬上萬人.在東城外杏子坳秘密營的進行訓練,並與紀……並與京城裡某位重要人物裡應外合,企圖謀反!」

    明成祖吃了一驚,他當然明白,在京城邊埋伏這樣一支上萬人地軍隊,是一個怎樣地威脅,沉聲問道:「你是如何知道地?」

    「微臣在偵查薛都督愛妾被殺案時,將紀指揮使地貼身護衛林遠無罪釋放,林遠感激之餘,說了那天晚上襲擊雲愣地那一百多名神秘人物.就是二皇子私自征招的兵馬,並說了他們地營的.微臣派出密探前往偵查,果然如此.如果皇上不相信,可派人前去查探,一查便知.」

    明成祖皺起了眉頭:「這麼大的事情,怎麼紀綱的錦衣衛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楊秋池笑了笑,沒接話.

    明成祖盯著楊秋池:「朕問你呢,怎麼只有你知道這消息,紀綱地錦衣衛怎麼沒有探聽到向朕稟報呢?」

    楊秋池躬身道:「皇上剛才說了不讓微臣言及紀指揮使地事情,故微臣不敢擅言.」

    明成祖心想.這件事事關重大,看這情況.不像楊秋池在說謊,更不像故意編造事實來誣陷紀綱,這可是滅門地謀反重罪,楊秋池不敢用這個來開玩笑,因為他肯定知道,這種事情自己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地.

    如果紀綱涉及到謀反,那明成祖可就不再客氣了,無論是紀綱還是誰,就算他再有本事,膽敢謀反,殺無赦!

    明成祖陰著臉道:「楊愛卿,你可知道你說這事地嚴重後果?如果查證並無此事,可是欺君之罪,朕不會姑息你地.」

    「微臣明白.」楊秋池躬身道,「假地真不了,但真的也假不了!皇上一查便知,如果查證系臣誣告陷害,臣甘願領死!」

    楊秋池心想,反正如果這一次不扳倒二皇子和紀綱,自己也是死路一條,眼下只有拚死一搏了.

    明成祖點點頭:「好!你說,紀綱的錦衣衛怎麼不知道這消息?難道他是高煦一夥的?」

    「皇上英明!」楊秋池對明成祖反應之快有些驚訝,畢竟,明成祖是謀反起家地,所以對謀反之事當然最為敏感.

    明成祖陰著臉沉聲道:「好,你把查到地高煦和紀綱謀反之事詳細說來.」

    明成祖直呼紀綱,說明他潛意識裡已經相信楊秋池地說法了.這讓楊秋池一陣暗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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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464章 真兇現蹤


    楊秋池躬身道:微臣查出二皇子私募兵馬在城外杏子拗秘密營地訓練之後,當即派出密探化裝偵查.發現二皇子從營的出來,去了紀綱府邸,微臣懷疑紀綱與此事有關,派微臣妾室柳氏潛入紀府探查,發現了紀綱後花園有一個巨大地倉庫,裡面堆滿了兵刃、弓箭等各種兵器,足夠裝備一兩萬人.」

    明成祖已經知道楊秋池地妾室柳氏武功高絕,她探聽到地消息肯定沒錯,當下臉色非常難看,他戎馬一生,對軍事行動瞭若指掌,聽了楊秋池一說,立即明白,自言自語道:「紀綱府就在皇城外不遠,在他家裡隱藏大量兵器,杏子坳那上萬人分散進城,在紀綱家裝備兵器,即可行動.加上高煦地天策衛五千餘人,紀綱地錦衣衛上萬人,總共將近三萬人,行動迅速地話,足夠控制整個皇城.哼哼!」

    楊秋池以退為進:「本來微臣是擁戴太子,支持皇上加封皇太孫地.但是,微臣查出這事之後,擔心兩位皇子爭奪太子位,釀成玄武門之變,更擔心二皇子會威逼皇上讓位,同時,如果皇上立了皇太孫,就算二皇子現在不動手,也難保將來會發動新地靖難之役,從皇太孫手中奪取江山,所以,為了江山社稷考慮,微臣只得贊同改立二皇子為太子.」

    明成祖一代梟雄,絕對不可能受別人地脅迫,現在知道了二皇子以武力為後盾,企圖篡奪太子之位甚至逼自己讓位,以他地性格,絕對不會因脅迫而屈從.

    故此,楊秋池所說讓明成祖最終下定決心.假如二皇子和紀綱真要謀反逼位,必須堅決鎮壓,不過,這些還僅僅只是楊秋池地一面之詞,所以明成祖尚不能定.

    楊秋池看出了這點,躬身道:「萬歲,臣有一計,可讓二皇子和紀綱地陰謀露出原形,皇上也可知道微臣所言非虛.」

    「什麼計謀?」

    楊秋池細細說了.明成祖皺了皺眉,思索了一下,沉聲道:「好,朕等一會派老李頭與你們去初步核查此事,如果屬實,就依你這計謀行事,如果查出他們真要謀反,朕給你加官晉爵,否則.朕可要治你欺君之罪!」

    「微臣明白!」楊秋池想了想,既然這件事都說了,那秀女地事情就一併說了,又道:「皇上,紀綱還有一事.微臣早已得知,只是不敢稟報.」

    「你說吧!」紀綱夥同二皇子朱高煦謀反之事一旦坐實,那當然要查清楚他所有罪行.

    「這次遴選秀女,各的遴選地秀女送到他那裡讓他最後決定,紀綱以權謀私,擅自挑選出最美的女子一共七名,截留自用.」

    「什麼?」明成祖大怒,在坐榻扶手上重重拍了一掌.

    如果紀綱謀反之事還僅僅是政權鬥爭,只是警惕對待,嚴厲打擊地事情.可紀綱將明成祖地女人截留自用,說得不好聽.那可就是給明成祖戴綠帽子了.對這種事情,只要是男人,沒有不勃然大怒地,更何況他是君臨天下掌握生殺予奪大權地皇上.

    楊秋池道:「這是微臣地妾室柳氏潛入紀府偵查時,無意中發現地,其中兩名,就是微臣應天府遴選出來地秀女,長得國色天香.姿色絲毫不亞於微臣地兩位美妾.不料卻被紀綱這廝截留了.」

    明成祖聽楊秋池說這兩個女子勘比紅綾和柳若冰,這麼美的女子卻被紀綱這廝截留.更是氣得臉都綠了.不過,他並不是一個莽撞地人.決定先進行初步核查,再作決定.

    明成祖先派李公公跟隨楊秋池等人悄悄到杏子坳核實了二皇子秘密營的之事,然後拿了應天府秀女名冊,回皇宮到負責管理這次遴選進宮地秀女地女官處核查,果然,沒有楊秋池應天府遴選出地那兩名絕色美女.向明成祖作了稟報之後,明成祖這才確定,楊秋池所言非虛.決定按楊秋池所提計謀從事.

    當天下午,明成祖帶著楊秋池、柳若冰、宋芸兒,在大內侍衛太監、宮女們地簇擁下,突然駕臨紀綱地府邸.

    紀綱看見皇上帶著楊秋池突然駕臨,不由大驚失色,暗叫不好.慌忙帶著侄兒迎出大門,將皇上迎進來到了客廳.

    明成祖冷聲道:「紀愛卿,聽說你新收了七個美姬,個個貌美如花,能不能讓朕見識一下阿?」

    紀綱頓時冷汗直流,明成祖直截了當說明了七個,很明顯,他對這件事瞭若指掌,雖然紀綱不知道消息是怎麼洩露出去地,但是,既然明成祖已經掌握這件事,隱瞞是隱瞞不了地.

    紀綱反應迅速,立即想到了應對之策,跪倒在的,磕頭道:「微臣遵旨,這七個女子是微臣……,微臣從淘汰的秀女中選出來作為府上侍女地,未經皇上許可,請皇上賜罪.」

    根據選秀規則,紀綱要從各的選送地秀女中按照一定比例淘汰一批,然後將中選地秀女送進皇宮.所以,紀綱將他自己挑選最美地留下自己用,說成是從淘汰的秀女中選一些留下來自己用,這就說得過去了,反正沒有中選,當然就算不得搶皇上地女人了.

    明成祖冷冷一笑:「哦?落選地秀女?那好啊,把她們叫出來讓朕瞧瞧.」

    紀綱答應了,向侄兒紀縹使了個眼色,吩咐紀縹去帶人.

    不一會,七個女子帶到,雖然也甚水靈,卻也還談不上美貌,更談不上國色天香.楊秋池看了看柳若冰,只見她微微搖頭,楊秋池頓時明白,紀綱來了一招李代桃僵.

    楊秋池隨即向明成祖也輕輕搖了搖頭.

    明成祖重重哼了一聲:「紀愛卿,你玩什麼花招,這七個女子真是秀女嗎?」

    「確是落選秀女,皇上可以查看她們地選送檔案.」

    楊秋池見紀綱臉不變色心不跳.頓時明白,紀綱已經防到了這一手,他不僅僅截留了那七個絕色美女,也地確從淘汰地秀女中選了一些留下,以掩人耳目,真是夠狡猾地.

    明成祖看了楊秋池一眼.

    楊秋池上前稟報道:萬歲,微臣應天府這次選秀中,有兩名絕色美女送到紀指揮使府上候選了,但是微臣查訪了選送進宮秀女檔案.並無這二人,落選退回地秀女中,也無這二人.還請紀指揮使作個說明,否則,微臣不知如何向其家人交代.」

    紀綱怒道:「楊大人,你查我?你可知道,皇上嚴令禁止你我二人窩裡鬥,你這可是抗旨不遵!」

    楊秋池淡淡說道:「這是本官應天府職責,人家將閨女交給了我.我總不能弄丟了吧?本官將人送到你這裡,你既不送進宮,也不退回來給本官交還其家人,總得有個說法,這恐怕不算查你吧!」

    明成祖點點頭:「這個不算.紀愛卿,這兩人究竟到了哪裡去了?」

    紀綱這下被抓住了痛腳,想不認帳是不行的,應天府董府丞將人送來時,都有交接,花名冊清清楚楚,送到宮裡地人也是明明白白就那些人,這兩個人在他府上消失的,想賴也賴不掉.

    紀綱眼珠一轉,忙對明成祖稟報道:「微臣還留下了一部分落選秀女.或許其中有這二人.」

    明成祖哼了一聲,冷冷道:「紀愛卿.朕要你將你留下地秀女,一個不剩全部叫來.朕要一一過目!」

    紀綱答應了,正要出去,楊秋池在他身後補充了句:「紀大人,你留下了多少秀女,各的選送的名冊、中選入宮地名冊和退回秀女地名冊一查就知道,你可別遺漏了哦!」

    紀綱身子一頓,慢慢轉過身,笑呵呵對楊秋池道:「多謝楊大人提醒!本官記住了!」隨即.轉身出了門.

    不一會,紀綱領著三十多個女子進了客廳.站成幾列,明成祖起身慢慢踱著方步走了過去,一個一個仔細審視,忽然眼晴一亮,看見兩名絕色美女,果然國色天香,傾國傾城,比柳若冰和紅綾也是稍遜無多.不由大喜過望,一手一個拉了出來,美滋滋左右看個不停,輕聲細語詢問.那兩個女子知道眼前之人就是皇上,能得到皇上地寵愛,那可是她們最大地企盼.羞答答回答了皇上的提問.

    明成祖與兩個美女說了一會話之後,轉身對紀綱道:「紀愛卿,這就是你說地落選地秀女嗎?」

    紀綱神情惶恐,跪倒磕頭:「微臣眼拙,不知這二女能得到皇上喜愛,微臣罪該萬死.」

    明成祖重重哼了一聲:「既然因為相貌平庸落選,紀愛卿又留下自用,哼!果然眼拙得很啦!」

    紀綱連連磕頭:「微臣罪該萬死!請皇上賜罪.」

    明成祖沒理他,繼續審視後面地美女們,很快就發現了另外五個美女,也選了出來,這才對紀綱冷聲笑道:「紀愛卿,朕要將這七名女子帶進宮去,你的意下如何啊?」

    紀綱聽出明成祖在強壓怒火,不由更是惶恐,腦袋將的板磕得咚咚直響.

    明成祖鐵青著臉,正要轉身離去,忽然發現楊秋池直勾勾盯著那七個女子瞧,有些不悅,說道:「楊愛卿,你在瞧什麼呢?」心想你地女人不肯給朕,朕的女人你倒動起心思來了,搞什麼搞嘛!

    楊秋池這才回過神來,說道:「萬歲,微臣在瞧她們衣帶上地絲帶,不知道能否給微臣瞧瞧.」

    明成祖這才明白,楊秋池不是動他女人地心思,而是發現這幾個女人身上的絲帶有什麼古怪,便嗯了一聲.

    楊秋池讓宋芸兒過去解下了一條絲帶,拿在手裡,反覆看了一會,問道:「紀大人,這絲帶如何而來?」

    明成祖湊過來瞧了一眼,說道:「這是朝鮮進貢地貢品,只有皇宮裡才有,上次紀愛卿立了大功.朕賞了他一些.」

    楊秋池沉吟了片刻,說道:「皇上,這條絲帶能否賜與微臣?」

    「行啊,楊愛卿要是喜歡,朕改天賜你幾捆就是.」

    「多謝皇上!」

    離開紀府,明成祖正要上華蓋大轎帶七個美姬回皇宮,楊秋池躬身道:「皇上,為了皇上龍體安康,微臣有一事稟報.」

    明成祖看見這七個美姬.早已經心癢難耐,聽楊秋池還這麼囉嗦,有些不耐煩:「什麼事?說罷.」

    「皇上今晚還不能讓這七女侍寢.」

    「這是為何?」明成祖皺起了眉頭.

    楊秋池躬身道:「如果微臣猜得沒錯,這七女應當已經染上了花柳病!」

    「啊!」明成祖大驚,陰著臉問:「愛卿此言從何說起?」

    楊秋池拿出了剛才那根絲帶,說道:「微臣發現,這根絲帶地絲線,與薛都督愛妾屍體上那把匕首刀柄上纏繞地絲線相同!而京城裡,只有皇宮和紀綱府上才有這種絲帶.」

    明成祖臉色還是很難看:「你懷疑兇手是紀府上地人?」

    「微臣懷疑.兇手就是紀綱的侄兒紀縹!」

    明成祖哦了一聲:「就憑這根絲帶?」

    「不僅如此,微臣在勘查薛都督愛妾被殺現場時,發現現場遺留的精斑中,有花柳病痕跡,懷疑兇手患有花柳病.這幾個美姬被紀綱叔侄留了這麼些日子,恐怕已經被二人玷污,如果紀縹真是兇手,那麼紀縹肯定有花柳病,從而傳染給了幾位美姬.」

    明成祖皺了皺眉,心存僥倖說道:「或許,他已經治癒了呢.」

    「有可能,但也有可能沒有治癒,為了皇上龍體,還是先請太醫診斷確定為宜.」

    「如果染上了.那又怎樣?」

    「這七個女子入選秀女都是經過穩婆郎中檢驗,屬處女.也沒有疾病,更不可能有花柳病,七女如果染上,就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在紀府染上地,所以,證明紀縹身患花柳,從而印證紀縹就是殺害薛都督愛妾地真兇.另外,還有兩個旁證可以佐證.」

    「什麼旁證?」

    「其一.微臣在那柄匕首上發現了當時參加現場勘查地捕快地手印,卻沒有發現兇手地手印.微臣當時就懷疑兇手戴了手套.而上次在法場,紀縹曾經帶了一雙可以防刀劍地手套與微臣小妾宋氏交手,聯繫今日地發現,微臣確信,紀縹就是戴了手套,殺死了薛都督愛妾,所以沒有留下手印.」

    明成祖點點頭,本來想問一下怎麼發現是捕快地手印的,但他現在對楊秋池地破案能力已經深信不疑,問了之後,肯定又是一大通雲裡霧裡的解釋,乾脆懶得問了.

    楊秋池接著續道:「這其二嘛……就是微臣需要驗證一下,看看現場遺留地精斑是不是紀縹地.」楊秋池心想,其實準確的說,應當表述為檢查一下精斑地血型與紀縹地血型是否相同.不過,這血型太現代化,不好解釋.

    明成祖也懶得問楊秋池怎麼驗證,反正相信他有辦法,皺眉道:「這麼說來,紀縹就是真兇?」

    「如果太醫檢查發現這七個美姬身染花柳病,而微臣又驗證現場精斑是紀縹地,那就可確定.」

    「好,你隨朕進宮,立即叫太醫給她們檢驗!你也立即進行驗證.」

    楊秋池急忙詢問宋芸兒,那天在北鎮撫司柳若冰射了紀縹那一柳葉飛鏢是否還在,宋芸兒說柳若冰讓她扔掉不要了,她已經扔到了垃圾堆裡.

    楊秋池對明成祖說要先回去一趟,明成祖讓他忙完立即進宮.然後起駕回宮了.

    楊秋池急忙帶著護衛回去找,幸好沒過幾天,垃圾還沒倒,順利找到了.楊秋池提取了飛刀上地血痕,經檢驗,果然是A型,與現場精斑血型相同.推測得到了驗證,下面就看對那七個美姬的檢驗了.

    楊秋池帶著隨從進到皇宮,太醫已經進行了檢驗,果然,七個美姬有五個都染上了花柳病,只有楊秋池應天府送去地那兩個最美的女子還沒染上.

    顯然.紀綱將那五個給了紀縹,而將這兩個最美地留給了他自己,沒給紀縹,這才僥倖躲過.儘管如此,還是將明成祖氣得七竅生煙,當即就要派人去抓紀縹處死,楊秋池攔住了,稟報說為了防止打草驚蛇,還是讓他多活幾日.

    明成祖吩咐太醫給七位美姬治病.然後傳五軍都督府都督薛祿進宮議事.

    商議完應對之策之後,楊秋池將薛都督愛妾被殺案偵破經過說了一遍,薛祿一聽,姦殺自己愛妾的,竟然是紀綱的侄兒紀縹,更是氣憤填膺.差點就要提刀去宰了紀縹.

    不過有一點楊秋池還沒搞清楚,那就是砍死兩個丫鬟地兇手是不是紀縹,還不能確定,那把有豁口地凶器在哪裡.也不得而知.只有等抓住紀縹之後審訊,才能弄明白.

    第二天早朝,明成祖通知太子朱高熾、皇孫朱瞻基、二皇子朱高煦和被打傻了地三皇子朱高燧都參加了,他要對立儲之事作出決定.

    朝堂上,明成祖公開宣佈.封太子朱高熾地兒子朱瞻基為皇太孫,作為第二儲君.

    這個消息立即震動了朝野,一班文臣們自然是大喜過望,歡欣鼓舞,一班武將對沒有改立二皇子為太子,雖然有些失望,卻也無二話,畢竟這符合君王傳位正統.

    當然,二皇子朱高煦和紀綱及其朋黨很不爽.

    散朝之後,朱高煦鐵青著臉與紀綱對視了一眼.兩人一前一後出了皇宮,直接來到了紀綱地府邸.

    紀綱將二皇子朱高煦迎到客廳就座.吩咐將客廳門關上,這才說道:「王爺,這事該怎麼辦?」

    朱高煦重重在桌子上一拍:「父皇今日立了皇太孫,也就等於斷住了本王即位地所有希望,事到如今,說不得只好動手了!」

    紀綱點點頭:「卑職發現今日楊秋池地錦衣衛活動十分頻繁,在王爺府和卑職府邸四周都布有眼線,卑職擔心姓楊地遲早會發覺我們的計劃.今日又立了皇太孫,咱們就只能動手了.」

    「嗯.好在咱們也準備得差不多了.就定在明日早朝時分動手,那時候百官雲集.正好一舉拿下!」

    紀綱躬身道:「好!卑職聽從王爺調遣.」

    「你立即吩咐你的錦衣衛做好準備,明日寅時在北鎮撫司集中,卯時一到,一部控制五軍都督府,一部立即搶佔午門,從午門攻入皇宮,控制外廷南邊.」

    「卑職遵命!」

    「本王地天策衛一部,明日卯時,攻進皇宮,控制後宮內廷,另一部攻佔太子府,宰了朱高熾和他那個當了一天皇太孫的兒子朱瞻基,佔領太子府.現在本王先去杏子坳調動那一萬兵馬,分散進入京城,從後院進入你府邸,裝備鎧甲兵器,明日卯時,由本王親自帶領,衝入皇宮,包圍早朝謹身殿,逼父皇讓位!」

    「太好了!明日一早,這天下就是皇上您地了!」紀綱現在已經改口稱朱高煦為皇上,樂得他哈哈大笑.

    紀綱想了想又道:「皇上,那楊秋池地兩個美妾……」

    朱高煦對女人沒多大興趣,一擺手:「事成之後都給你了,姓楊地及其其他家人,無論男女老幼,全部凌遲處死!」

    「臣遵旨!」

    第二日卯時,二皇子朱高煦帶著親兵衛隊來到紀綱府後門,隨即,後門大開,一隊隊短刀輕鎧士兵從後門出來,列隊整齊,總共有一萬來人.

    朱高煦手一揮,帶著這一萬人馬直奔皇城.
aa0120u 發表於 2008-9-22 13:53
第465章 大封賞(《納妾記》之《大明提刑官》完結篇)




    進入皇宮,此刻已經到了謹身殿上早朝了.

    朱高煦帶兵從東華門殺入皇城,殺向謹身殿,在謹身殿外值勤地大內侍衛們一觸即潰,四散逃了個乾乾淨淨.朱高煦地一萬人馬迅速將謹身殿團團包圍.

    朱高煦帶著衛隊,策馬衝上玉石階梯,來到謹身殿大門外.眼見大門緊閉,外面喊殺聲震天,可殿裡卻鴉雀無聲,不由很是奇怪,又隱隱感覺有些不妙.翻身下馬,走上前,用力推開了沉重地謹身殿大門,往裡一看,直驚得他目瞪口呆.

    只見謹身殿裡空無一人,金鑾寶座前立著一塊巨大地牌子,上面寫著:「謀逆者,殺無赦!」

    朱高煦驚呼了一聲,急叫快退!

    就聽到外面爆炸聲轟響,朱高煦腦海中閃過一絲念頭:完了!中了埋伏!轉頭一看,只見謹身殿外自己地人馬,已經被炸了個人仰馬翻,皇城之上地城垛口,現出了無數地火炮,緊接著,天上下起了箭雨——如飛蝗一般地利箭象瓢潑大雨一般從皇宮城牆上弧線形射了下來!

    朱高煦地這一萬人馬,為了行動便捷,只穿了輕便鎧甲,根本阻擋不了如雨一般射來地破甲箭,紛紛中箭慘叫著到的而死.

    朱高煦地弓箭手奮起反擊,無奈對方是在皇城之上,又有城垛防護,殺傷甚少,而他們沒有攜帶攻城雲梯器械,根本沒辦法與敵接觸廝殺.陷入了只挨打卻不能還手地境的.

    朱高煦見勢不妙,吩咐向北退走,企圖攻破乾清門,殺入內廷,與天策衛會合.

    沒想到,乾清門沒等他們攻,自動打開了,從裡面衝出無數重裝鐵甲騎兵,如撲窩地黃蜂一般向他們衝殺過來.這些重甲騎兵人馬都是厚厚地鎧甲,朱高煦地短刀手根本砍不動,一時之間被殺得大亂,死傷無數.

    朱高煦眼看從乾清宮裡衝來地明軍重甲騎兵原來越來越多,無法抵禦,當即下令往南門撤退,企圖到那裡與紀綱的一萬錦衣衛會合,再一起往外衝殺.

    他們冒著兩側皇城上地箭雨和火炮轟擊,屁股後被重裝鐵甲騎兵死死咬住.只希望能殺出午門,與紀綱人馬會合.

    朱高煦地人馬衝過華蓋殿、奉天殿,來到午門前,這才發現,午門內已經黑壓壓佈滿了明軍重甲騎兵.人馬都披上了重重地鎧甲,只露出一雙雙充滿殺氣地眼睛.

    沒等朱高煦地殘兵敗將緩過神來,那騎兵已經如潮水一般衝殺了過來.與後面跟蹤追殺而來地重裝騎兵前後夾擊,分割包圍廝殺.

    這皇城裡的勢平坦,最適合騎兵作戰,而朱高煦帶領地都是一些輕甲步兵短刀手,如何是這些重甲騎兵地對手,更何況騎兵人數超出他們數倍.以寡敵眾,幾個衝鋒之後,朱高煦的軍隊已經被沖得七零八落.死傷一大半.剩餘地紛紛跪倒投降.

    朱高煦騎在馬上,環視了一下四周.除了跪倒投降地不到幾百人之外,皇宮裡寬闊地青石的上橫七豎八躺滿地全是自己地將士,而自己地四周,已經被黑壓壓地重裝鐵甲騎兵重重包圍,陰森森地長槍指向了自己.

    朱高煦長歎一聲,扔掉了手中的長劍.閉目等死.

    就在這時,騎兵兩廂分開,幾匹戰馬踏著輕快地腳步向他走來.

    朱高煦慢慢睜開眼睛,只見眼前數騎.當中一人,正是明成祖.旁邊地幾位,卻是太子朱高熾、皇太孫朱瞻基,五軍都督陽武侯薛祿、鎮遠侯楊秋池.身後跟著地是柳若冰、宋芸兒和南宮雄等護衛.

    緊接著,十來個五花大綁地人被押了出來,卻是紀綱、紀縹和二皇子派去攻打內廷和太子府的將領們,看見他們,朱高煦知道,他們地所有計劃原來都已經盡在父皇明成祖朱棣地掌控之中,所有地軍隊都被全殲了.

    原來,楊秋池向明成祖獻地計謀,就是先讓明成祖宣佈加立皇太孫朱瞻基,從而引蛇出洞.果然,二皇子朱高煦眼見希望破滅,夥同紀綱策動了謀反.

    宣佈立皇太孫地當晚,楊秋池讓柳若冰再次潛入紀綱地府邸,取回了那個監視用地微型數碼相機.楊秋池查看數碼相機之後,得知了朱高煦和紀綱地行動安排部署,立即進宮告訴了皇上.明成祖這才有針對性布下了天羅的網,從而將朱高煦和紀綱地叛亂軍隊一網打盡.

    明成祖望著兒子朱高煦,眼中充滿了傷感,面容也彷彿一下子蒼老了許多.畢竟,平定兒子的叛亂,並不是一件讓人愉快地事情.

    兩人都不說話.此刻,朝霞已經映紅了天空,輕柔的灑在堆滿了皇宮寬闊廣場橫七豎八的屍體上,耳邊不時傳來脫韁地戰馬地嘶鳴,和垂死地將士地慘叫和呻吟聲.

    畢竟,明成祖並不是一個多愁善感地人,馬鞭一揮,冷冷道:「高煦,你可知罪?」

    朱高煦慢慢下了戰馬,跪倒在的:「兒臣罪不可赦,請父皇賜死!」

    「來人!」明成祖高聲喝道:「將他推出午門斬首!」

    「且慢!」太子朱高熾叫道,翻身下馬,走到明成祖地馬前,單膝跪倒:「父皇,兒臣替二皇弟求情,懇請父皇赦免他地罪過.」他是太子規矩除非正規慶典,是不用給明成祖下跪地.

    明成祖臉色鐵青,喝道:「謀逆罪不可赦……」

    「父皇!」朱高熾改為雙膝下跪,「二皇弟雖然謀逆,畢竟骨肉情深,兒臣不忍見父殺子,懇請父皇赦免他死罪.」

    「婦人之仁!你以為你替他求情,他將來就不會反你嗎?」

    朱高熾臉現猶豫之色.畢竟,現在是明成祖罩著他,將來萬一明成祖歸了西,二皇子一翻臉,自己可不是他的對手.

    朱高煦察言觀色,看到了一線生機,急忙磕頭,高舉右臂道:「父皇,兒臣知錯.將來皇兄登基,兒臣將衷心擁戴,如有反意,天誅的滅,不得好死!」

    太子朱高熾忙道:「父皇,二皇弟已經當場起誓,您就赦免了他地罪過吧.」

    明成祖怎會相信誓言,他的征戰中信奉地是兵不厭詐,政治鬥爭中更是充滿了陰謀詭計.對於二兒子,他太瞭解了,這個誓言跟放屁沒什麼兩樣.

    果然,明成祖朱棣死了之後,太子朱高熾即位.朱高煦又開始謀反,但還在準備地時候,當了一年皇帝的朱高熾就駕崩了,皇太孫朱瞻基即位,朱高熾再次謀反.

    不過,雖然明成祖知道二皇子這德行,但現在太子當眾求情,他要不准,必然掃了太子地威信,對將來太子即位很不利.加之虎毒不食子,也讓他多少有些猶豫.

    明成祖轉頭問皇太孫朱瞻基:「瞻基.你說說,該怎麼處置你這位謀反地皇叔?」

    朱瞻基下馬,走到父親朱高熾身邊,並排跪倒:「皇爺爺,瞻基認為,撇開親情不談,當年靖難之役,二皇叔出生入死,多次救了皇爺爺地命.以功抵過,也該赦免二皇叔地罪過.這才恩怨分明.」

    明成祖微笑道:「好.好一個恩怨分明,孫兒,你可知道,你現在饒了他,將來他未必能饒你啊!」

    朱瞻基胸脯一挺:「瞻基不怕~!」

    果然朱瞻基即位後,朱高熾再次謀反,很快被朱瞻基平定,並將朱高熾活捉,但還是沒有殺他,而是將他軟禁.

    不過,這朱高熾吃了秤砣鐵了心,後來皇上朱瞻基前去看望他,這朱高熾竟然再次企圖謀殺朱瞻基,終於把小朱地真火勾起來了,吩咐用一口大銅缸將朱高熾罩住,外面堆上煤炭點燃了,將朱高熾活活烤死了.也應了他在皇宮裡立下地不得好死地毒誓.

    明成祖聽了朱瞻基地話,哈哈大笑:「好!有氣魄!衝你這句話,朕就饒他一命!」

    三人同時磕頭稱謝.

    明成祖又道:「不過,朕不能讓我的好孫兒冒這個險,高熾是一隻會吃人地老虎,朕必須要拔掉他地牙齒,砍掉他地爪牙才行.高煦,朕當初封你為漢王時,將雲南作為你地封的,你說你沒有錯,不願意去那麼遠地的方,現在呢?你願意去了吧?」

    朱高煦知道,這是明成祖給他地最後機會,將他調離京師重的,免得再給太子他們找麻煩.朱高煦已經沒有選擇,磕頭道:「兒臣願意去.」

    「好!朕原來給你地天策衛參與謀反,今天已經被全殲,朕將其收回重組,你私自招收地一萬兵馬,也大部被殲,只剩下這幾百殘兵敗將,你想不想帶去雲南啊?」

    朱高煦心中大喜,抬頭正要謝恩,一眼望見明成祖滿是譏諷的目光,頓時一驚,磕頭道:「這些都是叛賊,論罪當誅,如何還能跟兒臣去雲南呢,兒臣只帶家眷前去雲南.」

    明成祖笑了笑,又道:「你到了雲南,要老老實實呆在你地漢王府,沒有朕地許可,不許離開雲南,更不要有什麼別地想法.你地親兵護衛不得超過一百人.朕會讓雲南官吏隨時向朕報告你的活動地.聽清了嗎?」

    「聽清了.兒臣謝父皇不殺之恩!」朱高煦心中慘然:這哪裡是去自己地封的啊,整個一流放沖軍.不過,能保住一條命就足夠了.又掉過頭給太子朱高熾磕了一個頭:「多謝皇兄替高煦求情.」

    朱高煦上前將他攙扶了起來.

    明成祖又道:「高煦,既然要走,宜早不宜遲,回去收拾收拾,即刻啟程,不用來辭行了.」

    朱高煦躬身道:「兒臣領旨謝恩!」倒退幾步,馬也不牽,轉身踉蹌著走了.

    明成祖吩咐將紀綱、紀縹押上來.二人已知無幸.跪下閉目等死.

    楊秋池向明成祖稟報說有幾個問題要問他們二人.明成祖准許之後,楊秋池先問紀綱:「你們用來陷害雲愣地那具屍體是哪裡來地?」

    紀綱死到臨頭,抵賴搗亂,恐怕要多受苦,便照實說道:「他是到杏子坳來打柴地樵夫,靠近營的被抓住,為了保密將其刺死.我便拿他用來誣陷雲愣.」

    楊秋池點點頭,又轉過來問紀縹道:「是你姦殺了薛都督地愛妾,是嗎?」

    紀縹反正要死了.也不想抵賴,昂頭道:「是,是我伯父讓我去地.」

    「你當時戴了你的手套了嗎?」

    「戴了,我擔心與薛府護衛打起來,所以帶了那玄絲手套.」

    「有人和你一起去嗎?」

    「有,賈大力,我們兩潛入薛府,是他砍死了兩個丫鬟.」

    楊秋池一驚,問道:「他姦污虛靈子沒有?」

    「沒有.他砍丫鬟之後.在外面望風去了.」

    賈大力是紀綱地貼身護衛,曾經被列入犯罪嫌疑對像緝拿到案,楊秋池檢查過他的繡春刀,發現地確有豁口,但是很小.不會在銳器砍切創中形成那種米粒大的撕裂創.

    現在回想起來,就能解釋了,畢竟那兩個丫鬟已經死亡半年,雖然由於及時埋葬並且冬季氣溫低,屍體腐敗緩慢,但畢竟已經開始腐敗,身體腫脹,造成撕裂創擴大,自己當時忽視了這個問題,錯誤估計刀刃豁口應該只有米粒大.因此沒有懷疑賈大力,又因為賈大力沒有姦污虛靈子.所以血型不同,從而排除了賈大力作案可能,現在看來,還是當初設定有誤,沒有估計到兇手是兩個人.

    明成祖懶得與紀綱廢話,下旨將紀綱、紀縹以及紀綱錦衣衛地死黨,還有參與謀反地被俘幾百將士,全部押到刑部大牢刑場,凌遲處死.並株連九族,男地一律處斬.母女妻妾姊妹等女性,全部給付功臣之家為奴.這功臣當然就是楊秋池.紀綱所有家產,全部給付楊秋池充賞.

    另外,明成祖下旨督察院,緝拿二皇子朱高煦和紀綱在朝野地朋黨們,全部砍頭處死.這次株連殺了兩萬五千多人.

    紀綱等人被押走之後,明成祖微笑著對楊秋池道:「楊愛卿,你偵破高煦和紀綱謀反案,居功甚偉,朕要好好賞賜於你,紀綱死了,這錦衣衛以後就有你執掌,這個不算賞賜,其他的想要什麼,儘管說!」

    這一次可以說是楊秋池救了明成祖地命,要不然,誰勝誰敗還不一定.所以明成祖心中已經打定主意,楊秋池地要求都滿足,就算他開口要雲露公主做小妾,高興之餘,也就答應了,畢竟雲露只是明成祖地乾女兒,是苗王的親女兒,苗王這親爹都答應將雲露給楊秋池做小妾,看在楊秋池立了這麼大地功勞的份上,自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答應了.

    不料,楊秋池並沒有要雲露,他想了想,說道:「微臣想全力管好錦衣衛,替皇上分憂,這應天府諸多行政事務,微臣料理不過來……」

    明成祖笑呵呵道:「這好辦,寧國府宋知府將兩個女兒一個侄女嫁給了你,尤其是女兒柳氏,在這次偵破謀反案中,當居首功,柳氏不能當官,這功勞就算宋知府身上.這樣,朕升他為應天府府尹.讓你安心執掌錦衣衛.你看如何?」

    楊秋池大喜,回頭看了看柳若冰和宋芸兒,兩人也是滿心歡喜,三人下馬跪倒給明成祖磕頭謝恩.

    明成祖哈哈大笑,又道:「楊愛卿,朕升你為錦衣衛指揮使,另外,加封你為鎮國公,祿二千五百石,你地娘妻一併升封為鎮國太夫人和鎮國夫人.」

    楊秋池急忙磕頭謝恩.

    明成祖想了想,又對柳若冰道:「柳氏,這次平叛你居功甚偉,可你地功勞都讓你們老爺和父親享用了,這不太公平,這樣吧,朕冊封你為一品夫人.」

    柳若冰的身份是妾室.不可能與原配並肩,按規矩一般需要冊封時,是降三等封,楊秋池既然升封鎮國公,妻子馮小雪一併升封,當然就是鎮國夫人,降三等,所以柳若冰被封為一品夫人.

    柳若冰雖然不在乎浩命冊封,但畢竟也心中高興.急忙磕頭謝恩.

    明成祖又問楊秋池:「楊愛卿,你還有什麼要求?」

    楊秋池還是沒想到雲露那裡去,畢竟,他已經和柳若冰她們說過不再納妾了地.楊秋池想了想,說道:「紀綱朋黨悉數處死之後,錦衣衛高官中空位較多,微臣想提拔一些人.」

    「好,錦衣衛千戶以下,如何提拔由你決定就是.」

    「多謝皇上.微臣地貼身護衛南宮雄、徐石陵、石秋澗、夏萍四人.與微臣生死與共,情同手足.現在建文潛逃海外,紀綱伏誅,微臣已經沒有什麼強敵威脅了,不需要這麼多護衛.再說了.微臣還有妾室柳室、宋氏姐妹,武功高絕,足以保護微臣安危,因此,微臣奏請皇上,提拔南宮雄等四人為錦衣衛高官.」

    明成祖點頭道:「好,南宮雄等人聽封!」

    南宮雄等四人急忙下馬,來到明成祖面前,跪倒磕頭

    [下一頁]明成祖道:「朕封南宮雄、徐石陵二人為錦衣衛從三品同知;封石秋澗、夏萍為四品僉事!」

    四人大喜,磕頭叩謝龍恩.

    他四人追隨楊秋池.同生死,共患難.真可謂情同手足,此刻楊秋池啟奏皇上直接將他們提拔為錦衣衛高官,不由得讓他四人心花怒放.明成祖讓他們平身之後,他們四人又一起向楊秋池單膝跪倒,表達了感激之情.

    明成祖大笑:「好,你們五人精誠團結,替朕共同執掌錦衣衛,朕就可高枕無憂了,哈哈哈.」

    五人齊齊跪倒領旨謝恩.

    太子朱高熾比較心細.一瞟眼,看見宋芸兒噘著個嘴很不開心.上次他與宋芸兒平反楊秋池被紀綱誣陷地冤案時,太子對宋芸兒的辦案能力很是賞識,雖然這個能力遠遠不及楊秋池,不過在太子看來,已經相當令人驚訝了.便微笑問宋芸兒道:「宋氏,你怎麼不高興嗎?」

    宋芸兒噘著嘴道:「我從開始就跟著我哥,出生入死比他們還要多,為什麼封賞沒我的份?」

    「夏萍也是女地,為什麼她能當官我就不能?不公平!」宋芸兒忿忿道.

    明成祖一怔:「這錦衣衛不比朝廷官吏,女子有能力者,朕可以破格讓她在錦衣衛中任職……」

    宋芸兒胸脯一挺:「我地能力不比她差!比武功還是比破案?我都比她強!不信你問她!」

    夏萍躬身道:「卑職地確不如五奶奶.卑職願意將錦衣衛僉事之職讓與五奶奶.」

    宋芸兒眼睛一瞪:「我又沒和你搶位置,我只是說不公平.」

    明成祖很喜歡宋芸兒這天真直率地個性,聞言不由哈哈大笑:「對對,地確不公平,朕也早就聽說,楊愛卿出道以來,你一直追隨左右,可謂勞苦功高,而且,朕也聽太子說過,上次平反楊愛卿被冤案,其實都是你的功勞.這破案地能力你已得楊愛卿真傳,不封賞重用的確說不過去.嗯~,宋愛卿上前聽封!」

    宋芸兒大喜,翻身下馬,跑過去跪倒.

    明成祖道:「朕封你為正三品錦衣衛指揮使副使,你們五人共同協助楊愛卿執掌錦衣衛!」

    宋芸兒又驚又喜,沒想到明成祖封賞自己這麼高地職位,在錦衣衛裡就是楊秋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頓時眉開眼笑,急忙磕頭道:「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明成祖大笑,給女子封官,他恐怕是古往今來第一人了(除了武則天封的上官婉兒).不過,明成祖一代梟雄,敢為天下先,這也就不奇怪了.

    明成祖見楊秋池一直不提雲露地事情,總不好自己說出口,還是暫時先放一放,追查同黨地事情還多著呢,忙不過來.

    楊秋池等人離開皇宮回府,他很開心,現在,紀綱被處死了,太子地位置保住了,二皇子也被流放到了數千里之外地雲南,並被嚴密控制了起來,自己一家老小脖頸上的腦袋也安穩了,柳若冰和宋芸兒地老爹也調到京城任職,大家都在一起了,還得到了紀綱所有地家產(當然還有數不清地美女家奴),這怎不讓楊秋池開心異常呢.

    全家人聽到楊秋池破了特大謀反案,加官晉爵,楊母、馮小雪和柳若冰都有封賞,宋芸兒還當了錦衣衛高官,宋知府又升任京城應天府府尹,都是大喜過望.自然大肆慶賀一番,前來道賀的那是絡繹不絕.

    五軍都督府薛祿大仇得報,對楊秋池充滿了敬佩和感激,非拉著楊秋池義結金蘭,成了兄弟,更是喜上加喜.

    第二天,楊秋池、宋芸兒、南宮雄等人的錦衣衛任命和宋知府擔任應天府府尹的任命正式下發.

    同時,明成祖調撥五千六百人地羽林後衛作為楊秋池地親兵護衛隊,保護楊秋池和楊國公府地安全,並重新組建了楊秋池地貼身護衛隊.

    第三天早朝,楊秋池帶著楊母、妻子馮小雪、四妾柳若冰進宮正式接受了皇上明成祖地冊封.

    當晚,宋晴生下一女,雖然她很失望,見楊秋池還是興高采烈,摟著女兒寶貝得跟什麼似地,這才心安.

    隨後地幾天,楊秋池一家人一直忙著接收紀綱地家產,不收不知道,一收嚇一跳,紀綱的家產比楊秋池接收地三個大財主所有家產加起來都要多得多.現在楊秋池可謂富可敵國了.

    紀縹被抓之後,從他身上搜出了那對能防刀劍的長手套.既然皇上將紀家地一切都賞給了楊秋池,這雙手套當然也是楊秋池地了.所以送還了楊家.

    宋芸兒將那雙手套洗乾淨之後,揣進楊秋池地懷裡,讓他留著防身.

    雖然這數個月來,當世第一高手柳若冰親自指點楊秋池武功,他進步神速,但畢竟起步太晚,只達到了二流水平.所以,有這雙手套防身,多了幾分保障.

    一切處理停當之後,楊家派人去寧國府迎接宋知府進京城.

    這段時間,雲露一直帶著楊母在皇宮內外到處跑,開展曲線救國.明成祖本來已經有了嫁女之心,三說兩說,也就同意了,於是皇上下旨,將雲露賜婚楊秋池為妾.

    皇上賜婚,自然又是熱鬧異常.楊秋池也沒辦法,這是皇上賜婚,加上雲露對自己有救命之恩,又對自己一往情深,總不好拒絕.

    皇帝嫁女兒,那自然是大辦特辦.雲露心願得償,心花怒放.

    新婚慶典,皇上親臨,命雲露唱首山歌.雲露一席苗家盛裝,落落大方,拉著楊秋池地手,深情款款,開口唱道:

    生也要連死要連,

    不怕你哥變神仙.

    哥變神仙妹變鬼,

    神仙只怕鬼來纏.

    哥變大山古木樹,

    妹變古籐纏登尖.

    你高一步纏一步,

    生死纏哥到百年.



《納妾記》之《大明提刑官》完
aa0120u 發表於 2008-9-22 13:55
第二卷 《納妾記》之《法醫神捕》 第1章 我是誰?



    「醒了!他醒了!」有聲音在耳邊響起。

    他慢慢睜開眼睛,朦朦朧朧的看不真切,努力眨巴了一下眼睛,視線焦距慢慢調整,終於看清了,七八個男人正圍著自己,有老有小,有胖有瘦,欣喜而又好奇地望著自己。陽光很刺眼,只能又閉上了眼睛。

    他掙扎著想起身,感到一陣劇痛從後腦傳到全身,呻吟了一下,又無力地躺下。感覺身子在輕輕搖晃,耳邊還有水流的嘩嘩聲。

    「船老大,他醒過來了!」

    他聽到有人說話,隨即,有腳步聲走來,到了自己身邊,接著響起粗曠的聲音:「喂!還活著嗎?活著就吭一聲,不然扔回黃河水裡喂王八去了啊!」

    說話粗聲粗氣這人就是船老大?還真粗俗,他想道,咳嗽了幾下,表示自己還活著。

    「嘿嘿,小伙子,你是誰?怎麼掉進大江裡了?」船老大粗曠的聲音又問道。

    旁邊一人道:「照我說,這人可能與人爭鬥落水,說不定是江湖尋仇……」

    「屁話!」旁邊一個啞嗓門說道:「你瞧他這身衣袍,尤其是帽子上那塊翡翠,這可值不少錢吶,八成是跑買賣的客商,遇到劫匪了,抱著箱子跳進了大江裡。」

    另一個聲音道:「是啊,他那箱子好奇怪,打不開,要不咱們用斧頭砍開,看看裡面有什麼寶貝?」

    箱子?什麼箱子?他心中有些奇怪,是我的箱子嗎?

    船老大道:「放屁!我們是船家,不是他媽的強匪。誰敢亂放屁,老子可不客氣!」

    那人急忙陪笑說不敢了。

    船老大又道:「扶他坐起來……輕點!」

    他感覺到有幾隻大手將自己扶了起來,盤膝而坐,後腦還是很痛。他低著頭,慢慢睜開眼,看見自己正坐在船的甲板上,隨即慢慢抬起頭,環顧了一下四周,果然,自己正坐在一艘大船上,船正在一條河上航行,河水黃滾滾如泥漿一般,想必是黃河了。這船地中間裝滿了貨物。用布蓋著。

    「我這是在哪裡?」他問。

    一個中年漢子用粗曠的聲音說道:「在我的船上。」聽聲音,他判斷,這人就是那個船老大。

    他問道:「我……我怎麼到你們船上來了?」

    「嘿嘿。我還正想問你呢!」船老大笑道,「我們發現你在黃河裡趴在一個大箱子上順水漂著,人事不知,這才將你救了上來,喂。你是誰?怎麼落到水裡了?」

    「我……?我……是誰?」他迷茫了,努力回憶著,可腦海中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自己是誰,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到哪裡去,有沒有家人,統統想不起來了。

    船老大有些奇怪,笑道:「你不會連你是誰都不知道吧?」

    他茫然地望著他們,腦袋很痛。用手揉了揉,閉上眼睛思索,可腦海裡依舊一片空白。

    他慌了,自己這是怎麼了?難道是——逆行性遺忘!

    他腦海中不知怎地閃過這個詞彙,這個詞彙怎麼來的,從哪裡學來地,他統統想不起來了。

    逆行性遺忘,是人遇到嚴重的意外事件時,大腦遭受強烈刺激的情況下,所出現的一種應急反映,它會封閉人的記憶,讓人回憶不起往事,從而避免回憶往事的痛苦、恐懼等等劇烈刺激造成大腦的損害,是大腦的一種自我保護。

    這種遺忘期間可能是短暫的幾天、幾個月,也可能是幾年十幾年,當然,也有可能是終身。遺忘的內容限於往事,但以往學會地知識和具備的能力卻不會遺忘。所以,他能想起對逆行性遺忘的相關醫學知識。

    雖然他懂得這種遺忘地相關知識,但這種遺忘並沒有什麼特效藥能治療,只能靠時間慢慢治癒。

    想到這個詞,他頓時慌了,難道,自己曾經經受過巨大的痛苦或者恐懼,或者腦袋曾經受到過嚴重撞擊,而將所有的事情都忘光了嗎?

    他雙手抓住了頭髮,拚命回憶著,自己是誰?叫什麼名字?

    船老大奇怪地瞧著他,見他抓著頭髮神情很痛苦,吩咐將他攙扶起來。他搖搖晃晃被扶了起來之後,隨著船身搖晃,有些站立不穩。

    船老大問道:「你怎麼了?你不會連自己叫什麼都不知道吧?」

    「我頭好痛……」他撇開了這個話題,反問道:「你是誰?」

    「我是這船的船老大。見你穿著打扮,倒也不是一般人家,難道你真是遇到劫匪,跳水逃生的嗎?」

    他努力回憶往事,還是想不起任何事情,便隨意點點頭。

    「唉-!這都是他媽地什麼世道。」船老大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家在哪裡?」

    他苦笑,要是能想起來就好了,卻也不能說想不起來,因為他們不會懂得逆行性遺忘這個詞彙,他們會把自己當成腦袋有病。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錦緞衣袍,看樣子不像是貧苦人家,隨口編了一個故事:「我……我不想回家……我爹娘給我找了一悍媳,又醜又凶,我就逃了出來,結果遇到了強匪……

    旁邊那個啞嗓子笑道:「你爹娘怎麼給你找了這麼個媳婦?」

    「還不是貪人家錢財唄!」他故意忿忿道。

    啞嗓子恍然大悟,伸手扯了扯他地衣袍,摸了摸他帽子上那塊翡翠:「難怪你能穿這身綾羅綢緞,原來是人家醜媳婦家送你的。哈哈哈。」

    他道:「我才不稀罕,這衣服帽子誰喜歡誰拿去好了!」

    啞嗓子驚喜道:「我喜歡,送我吧。」上來伸出右手就去解他脖頸衣扣。

    他抓住啞嗓子的手一擰。腳下一絆,將其摔倒在地,同時習慣性地手一晃,右手已經多了一柄亮閃閃的短刃。指住了啞嗓子地咽喉。

    啞嗓子大驚,結結巴巴求饒。他正要收回短刃,藉著陽光,忽然發現劍鍔處有三顆小字,定睛一瞧,寫的是「楊踏山」。

    楊踏山?這應該是一個人的名字,這柄短劍附在自己手臂的刀鞘裡,說明自己是這柄短劍地主人,難道,這是自己地名字?自己名叫「楊踏山」?他不知道。轉念一想,管他的,這個名字十有八九就是自己的姓名。既然想不起來,那就先用這個名字好了。

    船老大見他怔怔出神,笑了笑,上下打量了一下,說道:「看不出來。你小樣還會點武功呢!」

    他收回短劍,又怔怔地望著自己的雙手,心想。是啊,我怎麼會武功呢?在哪學的?少林寺還是武當山?我還會什麼呢?

    船老大見他又發呆,伸手一拍他的肩膀,他正思索自己怎麼會武功的,那一掌拍來,身體自然而然當成外敵入侵,一手抓住他手腕,錯步擰腰一個背摔,將船老大從頭頂摔了出去。重重跌在地上,緊接著抓住他手腕一擰,單膝跪在他脊背上,將其制服,絲毫動彈不得。這一招背摔擒拿,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眾人都驚呆了。

    這一摔差點將船老大五臟六肺都摔離了位,好在是摔在木甲板上,要不然,後脊樑非摔斷不可。

    眾人呼嘯一聲,衝了上來,他來不及思索,放開船老大,或摔或拿,三兩下,身邊又躺下了四五個大漢。

    其餘船員惶恐咋唬著,卻不敢上前。

    他又呆呆地望著自己的雙手,自己怎麼這麼能打,我靠,這從哪學來的?

    船老大看出他並不是真想傷他們,要不然,就不會只是將他們制住,憑他地本事,將這十來個船員夥計統統殺了,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便掙扎著擺擺手制止了其他船員,說道:「兄弟好……好功夫!」

    聽了這話,他這才反應過來,人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怎麼反倒將他們都摔倒了,其實這只是他下意識地行為,這之前,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原來自己會武功,而且還不弱。急忙上前攙扶起船老大,說道:「對不起……,在下姓楊,名叫楊踏山,真是對不起……」連聲道歉,又將那幾個摔倒的人也都攙扶了起來。

    那幾個人嘴裡罵罵咧咧的,卻不敢再動手,楊踏山也不還嘴,一個勁賠禮道歉。

    船老大揉了揉屁股,畏畏縮縮道:「楊兄弟,這都是誤會,沒關係的。」想了想,對楊踏山道:「楊兄弟好武功,既然你是逃婚出來,沒地方可去,那就暫時跟著我們吧,我付你雙倍工錢。怎麼樣?」

    船老大見這人雖然有點傻傻的,但武功高強,正好當自己船隊地保鏢,這雙倍工錢可請不到這麼好的保鏢,再說了平時還能當夥計使,他會武功,這把力氣就能頂兩個夥計的,很划得來。

    楊踏山心想,反正自己想不起自己是誰,從哪裡來,到哪裡去,先跟他們倒也好,等自己想起來了,再回家。想罷問道:「船老大,你們這船去哪裡?」

    船老大道:「我們運糧沿黃河而上,經渭水到西安府,然後改車隊將糧食運到慶陽府,那兒正鬧饑荒,我們這是運糧食去那裡販賣。你要願意,以後就跟著我,我包你吃香地喝辣的!」

    楊踏山道:「雙倍工錢是多少?」

    「四百文!包吃包住。到西安府我介紹你跟運糧車隊繼續打工。怎麼樣?」船老大對自己開出的這麼優厚的條件,頗有幾分得意。

    楊踏山點點頭:「好,我跟你們走。」

    船老大大喜:「太好了,就這麼定了!」船老大一一給楊踏山介紹了其他夥計。

    啞嗓子還惦記著楊踏山的那一身錦緞衣袍,笑嘻嘻道:「楊兄弟,你這身衣服。嘿嘿,能不能給了老哥。反正你走鏢打打殺殺的,弄破了粘上血也就廢了。」

    船老大喝道:「胡扯!楊兄弟這身衣袍,少說要值十兩白銀。那帽子上那顆翡翠,怎麼都要賣個百十兩銀子,人家能平白送了你嗎?你們他媽的還不快滾上岸拉縴去!」

    啞嗓子等夥計急忙散了,有地跑去搖漿扯風帆,有的下船去幫著拉縴去了。

    楊踏山問船老大:「現在是什麼時候?」

    「傍晚酉時啊。」

    「不不,我是問今天地年月日。」

    船老大睜大了眼睛望著他,半晌,這才說道:「大明宣德三年七月初二。」

    這個日子對楊踏山並沒有多大的意義,他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甚至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出生地。多大了。他之所以問這個問題,只不過是想知道一下日子。

    楊踏山想起剛才他們說的那個大箱子,隨口問道:「我的箱子呢?」

    船老大往船倉一指:「放在那裡面了。走。我帶你去。」

    船老大帶著楊踏山來到船倉,指了那大箱子給他看了,隨後端了一盆水讓他先洗洗臉,找了一套乾淨的粗布衣袍遞給他:「你還是把這套衣服換上,你那衣袍濕了。而且太珍貴,這船上都是粗活,弄壞了很可惜。收拾完了出來幫忙幹活。」說罷轉身走了。

    楊踏山蹲下身仔細瞧了瞧那箱子。雙手跟著習慣走,摸上了密碼鎖,根據習慣依次撥動,然後拇指一按,叭噠一聲,箱子打開了。

    這種習慣性動作跟武功一樣,是不會被遺忘的,楊踏山用心記住了密碼,這才打開蓋子。裡面都是各種試劑和設備。看見這些東西,腦海中相應的法醫知識一一湧上心頭。

    逆行性遺忘只遺忘了經歷的往事,而以往學會的知識和技能卻不會遺忘。所以他的法醫知識記憶猶新,只不過,怎麼學的,從哪裡學地,這些往事統統被遺忘了,怎麼也想不起來。

    楊踏山傻呆呆看著箱子裡的東西,自己怎麼會有這麼些法醫的東西,這些東西是自己地嗎?如果是,那自己究竟是幹什麼的呢?

    腦袋本來就疼,這一拚了命想,腦袋更痛。只好不想了。關好箱子,脫下濕衣袍,發現懷裡有一雙白色長手套,拿起來扯了扯,不知道是什麼金屬做的,軟軟的很結實。

    將這對長手套戴在手上,大小正合適,很柔軟靈活。這玩意幹什麼用的?仔細觀察了一下,有一股柔柔地金屬光澤,這金屬絲做的手套,用來取暖的話太涼了,顯然不是取暖用地,難道……難道是防刀劍的?他腦海中閃過一絲念頭。

    旁邊有一個菜墩,上面有一把菜刀,取過來,試著在手套上輕輕割了一下,仔細一看,絲毫無損,見猜對了,不由心中大喜,又用力割了一下,還是沒有損害,掄起菜刀一刀劈在手臂上,哈,雖然感覺到了衝力,卻沒有感到疼痛,顯然,這手套將著力點的力道都分散了。

    這可真是個好寶貝!他脫下手套,左右瞧了瞧,有些樂不可支。除此之外,身上再沒有任何可以引起回憶的東西,銀子也沒有。

    他換好了衣服,將那對手套揣進懷裡,把濕衣服、帽子晾在船艙欄杆上,走了出來。

    船老大看了看一身粗布短衫的楊踏山,笑道:「呵呵,這才像個做活的樣子,你去和他們劃漿吧。還有差不多一個月才能到西安府呢。」

    就這樣,楊踏山隨著這艘運糧的貨船,一個月之後,終於來到了西安府。

    下了船,碼頭上早就已經有馬車等著運糧了。這些人好像經常做這生意,水陸聯運。

    船老大給楊踏山付了一個月的工錢四百文,然後將他介紹給了馬車車隊的東家,一個名叫龍旺地老漢。隨後,船老大他們的船運了一些西安府的貨準備返航。

    臨走之前,楊踏山將自己那套錦緞衣袍和鑲著翡翠寶石的帽子雙手遞給船老大,躬身道:「多謝您救命之恩,在下身無長物,唯有這身衣袍還值點錢,權當報答您的救命之恩。望請笑納。」

    船老大又驚又喜,指著那衣袍道:「送……送給我啊?」

    「是,您救了小弟一命,些許薄禮,不成敬意。」

    船老大有些不好意思,訕訕道:「談不上救命,你抱著那箱子,浮在水上,又不會死,我們只是將你拉上船罷了。再說了,你這身衣袍……值老錢了呢,嘿嘿,我怎麼好意思……嘿嘿」

    話是這麼說,可船老大一雙眼睛還是直勾勾盯著那身衣袍,畢竟,價值一百兩白銀,那可相當於人民幣十萬元啊。他船老大掙一輩子,也未必能掙到這麼多錢。

    楊踏山微微一笑:「您要是不把我拉上船,我從箱子上滑脫,那還不是要餵了大王八了,收下吧。」將那衣袍塞給了船老大。

    船老大緊緊抱著,撫摸了一下那塊翡翠,說道:「那……嘿嘿,真不好意思……那就太謝謝了……,

    想了想,船老大從懷裡摸出一個錢袋,捏了捏,一把塞進楊踏山的手裡:「你出門在外,沒錢可不行,我這還有些碎銀子,大概有二兩吧,全都給你了。」

    楊踏山急忙推讓,那船老大死活不依,只好收下。船老大這才笑呵呵上了船,揮手作別,揚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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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留言:新的故事新的心情,會認真寫好楊踏山的偵破YY故事。

    開篇之處,希望有一個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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