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迷失在康熙末年 作者:小樓明月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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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orgewan 2007-11-29 08:48:2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5 540087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2-15 19:31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一十章 疑點乍現,峰回路轉

    凌嘯卻不先去壽安宮審案,而是到乾清宮給康熙請安。

    請安,並不完全是為了拍馬屁,也不是來向康熙討尚方寶劍的,而是凌嘯忽地發現,案子復雜到不僅有士林中人,而且還牽涉到了皇子、皇妃和康熙的心腹舊人,自己其實很有些心神不寧,老有一種想要大肆屠殺一場的沖動。這是凌嘯第一次真正遭遇到保守和革新之間的爭斗,他理智上雖知道鼎新之事,絕不是蠻干大殺就能百舸爭流,但凌嘯畢竟只是還未而立之年的年輕人,心性上卻遠沒有成熟到“治大國烹小鮮”的程度……“真理”懷瑾握瑜于他的手上,卻少有人能知其心明其志,凌嘯要多焦躁就有多焦躁,這才來看一看康熙,希望能借他御極九州的舉重若輕神態,安定安定自己的那少年激進。

    康熙卻沒有鎮定臉色給他,拿著凌嘯在海上寫就的厚厚一沓奏折,雖是沒有表態置可否,卻在破洞的陽光下看得是津津有味,擺擺手催促道,“去去去,你快去用刑審案,不抓出那些城狐社鼠,這些頗有意思的想法,何年何月可以試驗?”

    見康熙眼里只有“超越”,甚至比自己還要急躁,凌嘯大失所望地跪安出來,有一種本能的狠勁老在心尖盤旋,以至于來到壽安宮門前的時候,他那緊咬腮幫的冷峻模樣,嚇了望眼欲穿的大母一大跳。

    “嘯兒,娘親幫你問出來了。”大母回頭看一眼大殿上正出迎過來的胤和曹寅,低聲在凌嘯的耳邊說道,“薔妃說。敬事房地牌子檔案雖是燒毀了,但十月那晚她承幸之時,恰好隆科多個夜入宮奏事,起居注官記錄君臣對話的時候。薔妃曾經插過言,也被記錄入《起居注了,只要拿起居注給皇上看,皇上就一定可以記起來的。嘯兒,額娘上午向太後請了懿旨去查過了,確有其事其言,這……這能證明她懷的地確是龍種嗎?”

    凌嘯暗嘆一句“天曉得”,反正清廷篤信不疑的牌子檔案也不如DNA準確,也不好給大母解釋排卵期安全期的,便點點頭向大母耳語幾句。讓她給薔妃傳個話後,迎著胤和曹寅走入殿去,準備重新提審薔妃。

    胤顯然是已經獨自向康熙請過旨了。一待凌嘯坐下,便跟他稟報了康熙同意用刑的態度,見凌嘯吱唔了一聲並無反對,便立刻下令去提薔妃上堂。但凌嘯卻哪里是不反對,一旦用刑。薔妃肚子中的孩子八成就保不住了,現在有個起居注作證明,凌嘯還焉敢真的打殘薔妃腹中胎兒?他是在全神貫注又不經意地觀察曹寅的神情……他想看看曹寅對此歡喜不歡喜。也想瞧一瞧,當薔妃突然拋出個《起居注證明的時候,曹寅該是何等的驚慌失措!

    果然,胤的揚言要大刑伺侯,立刻就讓楚楚可憐地薔妃花容失色,當場拋出了起居注一說。胤和曹寅齊齊大驚失色,連忙讓人去傳來起居注官,並調集來了翰林院和皇史?k的兩份存檔,當堂一驗之下。全都傻了眼,呆立在那里不知道該怎麼收場。

    看到曹寅失望駭然的眼神,凌嘯地心沉到了谷底,氣得是手腳冰涼,怒哼一聲下令,“暫且擱置敬事房失火案,再下嚴牌,令五城督察院和順天府進行全城大索,追捕那失蹤的投書太監,活要見人,死要見厚!至于薔妃是否繼續關押,待本王請示太後之後,再做定奪。”

    說罷,凌嘯深深凝視曹寅幾眼,夾了記載此事的《起居注》冊子,拂袖退堂,向慈寧宮來給皇太後復懿旨。對曹寅暗中對自己下手之事,他此刻是動了真怒,走得又急又憤,連花徑上有顆小石塊挺了他的腳,凌嘯都怒不可遏,在眾扈從瞠目結舌中,將那石頭踢得滿地打滾猶不解恨,愣是追上去一腳踢得石頭飛得老高……“哎喲!……王……王爺?!”

    調任慈寧宮總管的李德全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地點子竟是如此的背,在慈寧宮門口看見凌嘯過來,正要上前巴結,卻恰好被凌嘯踢起的石頭砸了額頭。可他一看凌嘯地氣色如此之差,哪里敢裝可憐模樣討些賞銀,連忙上前跪了,老老實實地匯報剛才調查的結果,“王爺,您交待奴婢調查的事情,奴才已經辦好了,這是內務府的清單。您看,在敬事房當差的,這個是平郡王府上調來的太監,這個是先前在內務府大堂當差的……”

    凌嘯一听他所說的人,都是和曹寅家有關系的,更加惱火,一把抓過那清單扯得稀爛,怒喝一聲“早知道了,拔腳便走。要不是他到大殿門口強自壓抑了半晌,恐怕那惱怒憤恨地樣子還要給太後看到的。

    听完凌嘯的匯報,太後一撫胸口,很是為康熙沒有帶上綠帽子而高興,也為自己無須想方設法瞞下真相,免得傷了康熙的心而輕松。

    但皇太後終究是個老女人,面對的又是她最喜歡的孫女婿,無疑是有些八婆的,拉了凌嘯有些冰涼的手,關切地問道,“嘯兒,還有泄密案子呢,那可恨的賊子針對的,就是我的乖孫,不查個水落石出的,哀家都覺得憋屈難受啊!既然薔妃不是做出宮闈丑事的人,那你又不能對她動刑了,接下來,還怎麼查呢?”

    凌嘯知道太後這一問,是關心自己,心中頓時一暖。不過,太後的擔心對凌嘯來說不是太難,既然宮中這一頭,有很多勢力掣肘和宮規煩瑣的困難,那凌嘯自然就會把眼楮盯上宮外環節了,她好歹是來自現代的人,又已經基本上鎖定了曹家是宮中環節的嫌疑人。當然有很多辦法去查了。

    听完凌嘯湊近耳朵細細講述,太後一下子愕然了,張大嘴巴半晌才愣道,“失火可能是婷貴人陷害薔妃?不可能吧……嘯兒。你也是見過婷貴人的,直腸子藏不住心思地人,她就算有膽子惹你攝政王,她也沒有這個心機啊?”

    “唉,老祖宗,當然不是婷貴人本人!”

    凌嘯也知道,出自曹家旁支的她,連在宮中生存的技巧都很有欠缺,自然不會有這等詭計了,苦笑著解釋道。“但是她叔叔曹寅,就不同了,在宮中當貼身侍衛多年。又在江南做織造和執掌偵知處許久,又當了內務府總管大臣,心機、經驗和班底都不缺,光從‘殺父之仇’的角度,萬一鑽起牛角尖來。什麼不可能?當然了,嘯兒只是就敬事房失火一事,懷疑可能是曹寅幫婷貴人動地收腳罷了。”

    皇太後依然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喃喃道了半天的“怎麼可能”,搞得凌嘯都有些急了-曹寅這個人頗得皇室上下的欣賞,母親又是康熙的奶媽,他和康熙皇帝的情分雖沒有自己這樣轟轟烈烈,但勝在天長日久,積澱也很深-太後不會因為擔心新舊寵臣傾軋,將自己的懷疑先透露給康熙吧?一想到這里,凌嘯趕緊淡化道,“不過。老祖宗,這只是嘯兒的揣測罷了,現在人證物證全無,我已經準備從宮外開始細查了,搞不好也可能全盤推翻這種猜測的……呵呵,還請您先不要說給皇上听,不然孫兒我可就不好查了。”

    咚!皇太後一橫眉毛,惡狠狠地給了凌嘯一個棗栗,怒道,“嘯兒,你當哀家是祖母嗎?當哀家是你的嫡親表姨嗎?哼,敢瞎說哀家會胳膊向外拐?真要是那曹寅做地,他既然敢對付哀家的寶貝嘯兒,就算皇上要保全他曹家一條血脈,哀家也下懿幫你滅他滿門呢!”

    凌嘯一听皇太後如此認真,心中又暖又寒,太後幫自己固然是好,可要是把曹家人殺絕,可就不太好了,不說凌嘯對不起自己喜歡的紅樓夢,最起碼曹敏會恨自己好幾輩子地!

    見老太太是真的生氣了,而且生氣的原因,還是由于不忿于自己將她看外,凌嘯記起“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的名言,剛要賠笑著謝謝老太太的厚意,卻听皇太後還不解氣,一邊掐了凌嘯幾下,一邊仍然嘮嘮叨叨地數落凌嘯冤枉她,“哼,就不說這一層親情看外哀家了,你難道忘了這案子是政務,你說給哀家听是孝敬,可哀家還記得祖宗有鐵訓,後宮不許干政呢,怎麼會去告訴皇上?那兒,看到沒?刻祖訓地鐵牌子,就在門口那兒豎著呢!”

    後宮不許干政?!

    凌嘯愣了片刻,霍然起身抓起匯報用的《起居注,急速地翻看了幾眼,瀏覽了一下內容,“三十七年十月十八,子時,上書房行走、九門提督隆科多入乾清宮,啟奏發現雍逆余黨岳仲麒行蹤之緊急軍報……薔妃曰︰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殊拔賞格于進剿官兵暨地方土司……”

    “好賤人!”凌嘯頓時勃然大火,一句決不能罵出口的髒話,當著皇太後地面酣暢淋灕地罵了。

    太後愣怔于不知道凌嘯在罵誰的時候,凌嘯差點把肺都氣炸了……起居注官按例是在十尺之外記錄,薔妃是絕對看不到所記內容的暫且不談,而且《起居注這種記錄很多皇帝日常活動規律信息的檔案,出于安全考慮,除了皇帝和專門的主管大學士之外,是其他人臣也不許瀏覽的!老子當了這麼久的超親王,也從來都沒有親眼見到過《起居注,薔妃一個小小的妃子,若不是有意咋著膽子干了一回政,故意留下這一筆來做證明,還能是什麼?不然她怎麼能言之鑿鑿地確定了起居注記錄了她當日在場?-好一個賊喊做賊,難道這熊賜履的孫女在懷孕之初,就已經在策劃好了要燒掉敬事房,以嫁禍給曹寅和婷貴人?而要是泄密案也是她主使抄錄散發地,那麼燒掉敬事房,就該是她“先自污”爾後營造“被誣陷”形象的謀劃了,真正是一招嫁禍掩護的計外計了!

    “……老祖宗,孫兒要去向皇上請示了。”

    疑點乍現,峰回路轉之下,凌嘯不得不慎重對待了。他必須去請康熙回憶當日的情況,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一次,自己恐怕要給人家做人流手術了!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2-15 19:31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五百一十一章 不是玄幻卻一樣有“渡劫鼎爐”

    凌嘯去見康熙求證的己時時分,朝陽門碼頭外,卻恰好有漕運船隊抵達,戶部兵丁和搬運苦力擁擠得整條街都人滿為患,愈發顯得熱鬧繁忙不堪。

    胤下得暖轎,順著家人們的光駐足回頭,看了看遠處城門上開始布置的花燈和彩綢,知道那是為迎接英國女王抵京而提前準備的禮儀,自然就不會和一般小老百姓般驚詫稀奇了,倒是轉身過來望著“廉貝勒府”的牌匾,胤的心情變得更加沉重。

    呼聲一度響徹朝野的八哥,現在還只是一個多羅貝勒,而反觀胤祥,胤,因為出使有功而榮升了和碩親王,開府建衙,起居八座,有權有勢有錢有威。兩人又和炙手可熱的凌嘯共同出使過,就算三人沒有患難之交,那朝夕相處的情分也不容小覷,只怕用不了兩三年,怡親王和信親王的府上,便會有大批的人才爭相擁躉左右!到時候,此消彼長,八哥備受宿敵理親王胤在刑部的掣肘,就算想要和兩個小弟弟三足鼎立,恐怕都會很有難度呢!

    他正神傷煩惱間,卻見街口過來了老大一長溜兒的官轎,打頭的從轎子里出來的,是八阿哥的奶兄,一等侍衛雅格布,一看見九阿哥在府門前徘徊,立刻上來笑著請安,“九爺您來了,奴才雅格布給您請安。”

    胤聞言嚇了一大跳,再瞧瞧他身後依次下轎請安的上百官員,汗毛都有些發豎……在這凌嘯剛剛回來,正要有仇報仇有冤報冤的時候。八哥怎麼能不知道深自恭抑,擺脫百官糾纏來證明自己的冤屈,這不是擺明了又給凌嘯以口實?!見九爺有些發怔,雅格布連忙解釋著把手揖讓。“呵呵,八爺今天給十四爺設宴接風,我們都是來湊趣地,爺請先行!”

    給老十四接風也用不著叫來這麼多的官員啊,搞什麼鬼?胤心中發緊,也不和那些官員們含笑示意,拔腳就向西花廳水榭急步而去,邊走邊吩咐雅格布道,“你將大家領到後廈大廳去直接入席等候,爺和八哥有話要先說說!”

    九阿哥氣急敗壞的做派。不僅讓雅格布愕然,而且他一沖進春光明媚的水榭花廳,就讓在窗口邊伸竿垂釣地胤祀不由得一笑。搶口就先細聲道,“九弟不要生氣,且坐下品茗三杯,心氣靜了,看看哥子我如何垂釣。你就明白了。”

    胤哪里有心思喝茶,他看著怡然持竿的老八,怒聲道。“你不花心思調查是誰陷害了你,卻在這里釣魚?!……宮內宮外的眼線,可是早就有消息傳來,凌嘯風塵未洗,就被皇阿瑪指令去審案了,而且公主府里的胡駿和賈縱,一大早就去刑部調閱卷宗了!哼,八哥,弟弟看。你需要的恐怕不是釣魚,而是要準備開始托孤了!”

    如此不吉利的話說出口來,老八頓時面色一沉,手上的魚竿便如同千斤重,再也拿不穩定,索性拋入池塘春水之中,待要發怒,卻因深知弟弟也是為自己好而強行壓制了,苦笑道,“你看你!唉,老九啊,你難道看不出來,我宴請老十四,不也是和這釣魚是一個道理嗎?沒有好的餌料,魚兒會上鉤嗎?你大聲喧嘩,那魚兒不被你嚇跑才怪呢!”

    “釣老十四的魚?”老九聞言不禁一呆,低眉沉思片刻便霍地睜大眼楮,驚呼道,“八哥,你……你不會是準備放棄所謂的八爺黨,帶人帶槍投身到老十四地麾下去吧?”

    胤祀的神色瞬間復雜得如同咀嚼黃蓮,幽幽嘆道,“寧為雞口不作牛後!九弟,你當八哥不懂得這個道理麼?可是,現在的局勢卻由不得我再當雞口了……我昨日迎接凌嘯回來之後,也試著要調動手下開始調查是誰陷害我,好給皇上和凌嘯一個交代,可是,你看到沒有,府門外地店鋪中、門口的小販、甚至那些漕運苦工之中,多的是二哥派來的刑部眼線,你說,這還怎麼查,啊?我們這一動,老二還以為我是要掐斷些破綻,不死命盯緊才怪呢!”

    老九這才明白八哥的難處,結舌良久,給老八斟了茶水親手奉上,“那你還召集這麼多官員來,不怕更加惹眼?就算老十四看著眼饞無比,他只怕也不敢接收啊……而且八哥,你為什麼要把門人都轉給老十四?這……這還不如直接給皇上上奏章,說我們兩兄弟自此不理朝政,把官員們全賣給皇上,保我們一世平安算了!”

    “九弟你不了解老十四啊,他先前投靠我們,看中地就是我們的班底和人望,現在他需要和老十三爭奪聖眷與人望,就更加需要了。而他的性格又是來者不懼地武夫習性,人是我找來的,我既然背上了嫌疑,他毫無後顧之憂就一定敢收!”

    胤祀喝一口苦茶,用舌尖推出細細的茶葉沫子,悶聲道,“把官員們賣給皇阿瑪?甚或你也不了解百官。我們就算賣給了皇阿瑪,皇阿瑪又不能因為政見分歧就罷個精光,殺個精光!而官員們也是需要參見首領的,我要是這次突然上折子長期療養,他們總歸不能選凌嘯和老十三吧,最終還不是一樣便宜了十四弟?倒白白可憐了我們兩人自甘閑散,永世不得翻身!但你可知道,倘使我們把官員們賣給了老十四,嘿嘿,不僅我們能躲過這一劫,而且,最後我們還有收回來的可能呢!”

    如果八哥連底下的門人都不要了,康熙和凌嘯自然是不為己甚,當然能躲過一劫的,這個老九自然知道,可要說送出去的東西還有再收回來的可能,老九就不敢王同了。胤有些不敢相信地盯著哥哥,心中老盤旋著“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地感覺,怔怔地問道。“不會吧,老十四就這麼好相與?!”

    胤祀被他問到了最得意地所在,嘿嘿冷笑道,“胤。這就是太極的妙處呢!你想想,百官和凌嘯的政見是冰炭不同爐,老十四想要我們的門人,他會是明要呢,還是會暗要?哼,以他現在地本事,絕對不敢和皇阿瑪、凌嘯與老十三相抗衡,只敢在暗中做做百官們的政見首領,通過一兩個有名一點的大臣遙控,自己呢。偶爾瞅機會酌情聲援一兩聲罷了。這就是機會,隨著凌嘯的革新一項項推動開來,他那首鼠兩端的做法。只會讓百官們寒心,最後,百官們會記得我廉貝勒旗幟鮮明的好處的,將來回到我的麾下,呵呵。是易如反掌的!”

    老九心中亢奮起來,心思一下子開闊無比,問出最後一個問題。“好是好,不過八哥,到時候百官們再回來到你的門下,你不一樣還是回到了浪尖風口,和凌嘯擺明陣仗對干?那也是個危險至極地死結啊!”

    “九弟啊,不要老是抱著西域舞姬,日得昏天暗地嘛!你還是頗有前途的,的確是應該好好讀讀書了,多讀讀四書五經之外地雜書和兵書啊。‘三十年河東四十年河西’這句話難道不是顛撲不破的真理?現在我退出,是為了躲避眼前可能致命的禍事,畢竟,泄密案和風風雨雨的謠言,把皇阿瑪也給惹怒了。不過,等到我八阿哥重出江湖的那一天,情況就會完全不同!”

    八阿哥哈哈一聲長笑起來,一拍老九地肩膀,得意地“打擊”了他一頓,然後才在老九的臉紅羞愧中解釋道。

    “厄,你年少時候也做過意淫的春夢吧?呵呵,改革鼎新之事嘛,其實是每個皇帝地致命誘惑……這誘惑呢,就好像是一個得不到手的美女,在想象中,是那麼的光潔神聖又春意撩人,比觀世音菩薩還要完美,讓皇阿瑪魂牽夢繞難以自禁,可是,等他老人家一口親在美女的點唇之上,會發現搞不好一樣有口臭,剝開肚兜,搞不好發現嫩乳垂得如吊鐘,甚至到最後一覽無余得時候,就連私處的色澤都和想想中的光潔如玉大相徑庭……凌嘯的改革也是一樣,一步步實施下去,不可否認會有合皇上心意的,但也不可避免有不合皇上心意的,他老人家地支持力度,會因為成績而鼓舞,也會因為弊端而不滿。到時候,要想發揚他老人家認為對的措施,就會拿凌嘯一派來說事,而要想阻止他老人家認為不對的措施,就會需要反對派的存在呢!而且到那時候,改革付諸正式行動了,反對派更齊心、更強大、更有凝聚力了!嘿嘿,上有皇阿瑪現實的保全需要,下有百官恨不得全心死忠的擁護,凌嘯那時候再對付你八哥,就不敢再這麼要人老命了!”

    老九听得是已經呆了,甚為八哥的以退為進之策而神魂顛倒。

    這的確是把老十四當“渡劫鼎爐”的好辦法啊!是既讓百官在日後看清楚老十四的真面目,報上次他敢于自立門戶爭奪八爺黨人的一箭之仇,又能讓八阿哥暫時躲開暗流洶涌、磨刀霍霍的眼前困局,而最後卻依然堅挺地重出江湖,安如泰山不說,且卷土重來之勢將更加的赫赫有力!

    “XXXXX****”,老九一連串黃河泛濫的馬屁之後,拍得胤祀頗為飄飄然,信步地登上水榭旁的假山碣石之上,對著滿圓春色昂然環首四顧。

    老九卻終于想起一個問題,有點擔憂地說道,“八哥,老十四跟凌嘯一去一年,耳聞目睹凌嘯的流毒本事之下,他會不會已經不是吳下阿蒙了,咱們該怎麼做,他才會上這個當呢?”

    胤祀抱臂立定,自信萬分地說道,“呵呵,百官自然會逼他上當的,就如他們曾經逼我一樣……只要我跳下去而已!”

    老九一驚欲要呼喊,就只見八阿哥已然躍下六尺高的碣石,橫著身子啪地一聲摔在硬梆梆的卵石路面上。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2-15 19:32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一十二章 偶爾不行!

    八阿哥摔下的那聲悶響,驚得胤?f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邊高聲呼叫“來人”,一邊快步衝了過去,扶起橫臥地上的胤祀。下人們來得非常之快,顯然是早就得到了八阿哥的交待了,一聽到九阿哥的呼聲,立刻就進來了幾個大夫和藥童,手忙腳亂地給胤祀摸骨探傷。

    胤祀痛得額頭上都冒出了鬥大汗珠,任由大夫們檢查救治,卻看著面露哭相的弟弟,慰道,“不礙事的九弟,斷幾根骨頭只是等閑事,總比斷頭好吧?呵呵,八哥請教過跌打大夫,該怎麼摔下來才不會礙大事呢。倒是你,可千萬不要掉以輕心,在老十四面前露了破綻!”

    對八哥悍然斷腕卻強顏凜然之舉,親眼目睹的九阿哥,自是別有兔狐相憐的悲愴之情,可聽了老八的囑咐,不由的一呆問道,“八哥,我向來和你孟不離焦,王不離尾,這次你摔傷了,九弟我難道不也‘摔傷’一下?”

    “不,你不能自傷!”

    老八皺眉忍住大夫折騰的痛楚,解釋道,“八哥這次不慎摔傷了,將會向皇阿瑪請旨,去熱河避暑山莊修養,讓你隨我去朝夕照料一段時間,想你我平日兄弟情深異常,皇上定會同意,百官們也決不會介意你九阿哥也暫時離開的。但是,倘使是九弟你也自傷了,就會有兩個大大不利,一是,萬一京中局勢有變,我們兩兄弟沒有一個能動彈的,何其不利?而第二個不利的地方就是,你要真是也不能動彈了。十四弟就會以為他自己是百官們唯一的選擇!他那要是屌起來,欲迎還拒地提出些對凌嘯地綏靖方式,會讓百官們認為是理所當然的。。。。而你要是完好康健,咱們就能進能退。你到時候借機回京來幾次,給官員們來些慷慨激昂的態度,時不時捅老十四一婁子,而你捅完婁子就回熱河,就毫無招皇上嫉恨的危險,何樂而不為?也只有這樣,才能給百官以強烈地對比感覺,讓他們記掛住,我們兄弟才是最代表他們利益的不二人選,日夜翹首以盼我們的回歸啊!”

    雲從龍。風從虎,老九沒有想到,八哥竟然避禍都避得這麼有學問。越發感覺到不枉自己跟他一場!兩兄弟的計議剛定,大夫的檢查也有了結果,八阿哥這次登山遠眺的“不慎”,摔斷了三根肋骨、左臂骨和髀骨,還真是對自己下手頗狠的。沒有個幾月的臥床療養是絕對難以康復的。八阿哥忍著劇痛,讓胤?f趕緊遞入宮中,向康熙稟報這一不幸消息和請?療養。自己則毫不作假地痛得暈死過去,等候父親康熙派御醫來做權威診治。

    九阿哥心領神會,連忙答應下來,對老八恭敬地一躬身,便辭出來了。他以氣急敗壞和悲痛欲絕的神色,在官員和賓客地注視和驚愕中穿過後廈大廳,迎面就撞見了收拾得神清氣爽,護衛成群的老十四胤禵。胤?f也不傻於小機巧,攬住這小弟弟的臂膀。滿臉急痛之色地說道,“老十四,九哥就不恭喜你榮封信親王和執掌兵部大權了,八哥他剛才走華蓋霉運,不慎從假山上摔了下來,人事不醒了,唉,我要趕緊進宮去稟報皇阿瑪,請他老人家派太醫。。。。你先和各位大人去看看八哥吧!”

    就算是凌嘯那樣地人,也不會預料到回國之初便有人算計,就更不要提十四阿哥初聞兄弟的噩耗了,自然是於情於理都要去探望老八的。看著胤禵和已經炸了鍋的官員們向花廳奔去的蜂擁背影,老九知道,八爺黨門人地“轉移”,已然不著痕跡地完成了,日後的老十四,就等著官員們層出不窮地逼迫他來當首領吧!老九也不去想像,胤禵日後夾在凌嘯和百官間的窘迫煎熬,心底暗笑一聲,便急忙打馬向紫禁城中趕來報訊。

    一過乾清門,老九就被乾清宮那裡傳來地咆哮聲給驚得一愣。裡面康熙那獨特的嗓音提示他,皇阿瑪顯然又怒了,不知道自己帶來的這個消息,會不會讓康熙火上澆油呢?要真是火上澆油,那麼,裡面正承受康熙之怒的官員,可就要倒霉了。。。。。但情況卻大出九阿哥的預料,一進大殿他就發現,乾清宮之中只有兩人在,那就是父皇康熙和超親王凌嘯。而凌嘯這廝,是出了名的老惹康熙咆哮如雷,卻幾乎沒有倒霉過一次,這幾乎是整個京師官場都熟知的規律了!

    嘴巴都氣歪了的康熙,一聽說老八摔傷了正人事不醒,也是吃了一驚,連生氣都忘記了繼續,盯著九阿哥連聲詢問了情況,便立刻下旨令太醫院馬上派出御醫前去診治搶救,並嚴令將病情結果和脈案處方火速送來。康熙的關切之深,憂慮之系,滿臉滿口都絕對不是“添堵”,而是標准地舔犢情深,自然是讓老九感佩不已,跪安出去張羅宣旨之事不提。

    但正和康熙打擂台的凌嘯卻知道,康熙這般表演,絕對不是什麼舔犢之情,而是。。。樂的!

    果然,一等老九的身影消失在天街上,康熙就眉角帶笑,興奮地在大殿上走來走去,“嘯兒,八阿哥這一跤摔得如何?”

    凌嘯卻十分鄙視康熙的喜怒無常。。。。。我不就是前來求證一下薔妃說的《起居注》當日情況而已,你老人家御女無數不記得也就罷了,犯得著指責我凌嘯查案子查到皇帝頭上了,還一怒就羅裡巴嗦了大半個時辰,居然扯到當年我不敢凌遲三阿哥的母妃上去嗎?對康熙今天的莫名一怒,凌嘯是丈二摸不著頭腦,但現在康熙的問話,他不得不答,卻又不能答出康熙為兒子受傷而高興的事情,以免有傷康熙的聖德,陪著小心。干脆裝傻道,“皇阿瑪,八阿哥這一摔摔得不輕啊,要不。兒臣代您老人家去看看八阿哥?”

    康熙卻比凌嘯要純善,根本就不裝B,笑著一擺手,“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看他是真的‘不慎’呢,還是真的出於謹慎而‘不慎’?沒必要嘛!朕還不了解他這個兒子,心比天高摸日月,膽如鼠類躲雨雷!他啊,多半是被你流毒親王給嚇的,你也是名聲在外。如今都可以嚇人了!呵呵,好事一樁啊,你看。他也一鎖頭,其實就是閃了腰子,百官們反對咱們進軍超越大計的先聲嚇阻計劃,就會因為群龍暫時無首而破產,哈哈。至少現在邁步了!”

    凌嘯裝出一副恍然大悟地模樣,陪著康熙欣喜萬分。康熙的眼光竟是如此敏銳,一眼就看出了局勢變化的關鍵所在。凌嘯也就無需在幾天後再提醒他了,贊嘆一番之後,當即揪出康熙對老八評價的那句話大加阿諛,“。。。好一句心”比天高摸日月,膽如鼠類躲雨雷’,真是道盡做大事業者需要謹記的要旨!皇阿瑪,兒臣聽聞之後,定當將此一句作為座右銘,時刻警惕自己。開弓沒有回頭箭,任前途何等的舉步維艱,兒臣決計緊隨您的腳步,向前向前再向前!”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康熙龍顏大悅得縱聲長笑,甩甩手道,“呵呵,莫要以為老八這一抽身,咱們就能放手不查了。那些家伙還是要趕緊抓出來的,智計百出之徒,往往會在你開弓之後,一下子整得你想回頭都難呢!午膳朕自會賞至壽安宮的,去快速揪出那些害人精吧。”

    凌嘯瞠目結舌呆住了,-康熙現在笑得歡唧唧的,之前咆哮如雷地怒火早已經煙消雲散,陰晴的變化之快,記事的忘性之大,讓凌嘯都有些擔心,他是否進入更年期了!

    想想康熙現在才四十五六歲地年紀,凌嘯拋卻了他進入更年期的荒唐想法,尋思,薔妃已經露出了一個破綻,順藤摸瓜之下,不僅有可能將宮中環節的奸徒一網打盡,而且也可能窺到宮外奸徒的冰山真容。機會如此難得,凌嘯自然不能放棄求證,干吞一口唾沫,對康熙耿著脖子提醒道,“兒臣正是在查案啊!難道。。。難道皇阿瑪忘了兒臣是為何而來?兒臣是想知道,當日薔妃明顯屬於干政之事,不知皇阿瑪還記。。。。。”

    不提醒還好,他這一提醒,康熙立刻就懲紅了臉,大怒罵道,“混球!你去查薔妃好了,把熊氏嚴刑逼供一下不就行了,犯得著追根問底,窺視朕的私隱?朕。。。朕快要被你氣死了。。。午膳不賞了,自己啃饅頭去!滾!”

    得,連午餐都吃不到好地了,好在康熙再次重申可以對薔妃動刑的立場,要不然,凌嘯真是會郁悶自己除了挨罵一頓之外,毫無收獲的!見康熙暴怒至此,凌嘯誠惶誠恐地叩頭連稱“不敢”,百般無奈之下,只好怏怏退走。

    孰不料,凌嘯還沒有跨過門檻,康熙又不忍他地郁悶惶恐模樣,嘆一聲叫道,“回來!厄。。。。。嘯兒。。。。案的時候,不要問當晚其他的事情。。。。實話告訴你也無妨,昨秋一場興安嶺一場大火。。。厄。。。那生長‘血沉’的山頭被燒得干干淨淨。。。。嗯,你可明白?”

    “懲死虎”絕種了?康熙真的步入了更年期?!

    凌嘯心中大吃一驚,忽地一下子明白過來,好多事情都迎刃而解。。。。難怪康熙一聽到自己追問那晚之事就煩躁的,多半是康熙那天偶爾‘不行’,即使最終行了,心靈上卻也大受打擊,恍惚間連薔妃那麼明顯的“干政”行為都沒有心思注意到呢!

    這一刻,凌嘯真是傻眼了。

    問出個這種隱秘,禍不可測倒是其次,關鍵是,對如何與有更年期綜合症,卻又手持生殺大權的康熙相處,他實在是沒有經驗!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2-15 19:33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一十三章 乾清宮中秀帳篷,東床快婿快成龍

    在古代,皇上的房事能力,其實也是能和信臣談及的“龍體調和”事宜,不然哪來的那麼多獻美女、養生方、丹藥和春藥的。所以在這一點上,凌嘯擔心禍不可測是不必要的,甚至還應該受寵若驚,而且他很快就覺得,關于康熙進入更年期,其實也是杞人憂天。

    即使是在現代那麼骯髒的環境中生活的男人,也一般要到五六十歲才步入更年期,而且,絕對比女性的更年期來得不知不覺呢,古代皇帝或許因為縱欲過度而要早上一些,可康熙是什麼人?是六十三歲還在生娃的牛人,豈能這麼快就不頂事!康熙對這個問題如此的諱莫若深,想來應該是他那天疲勞後的偶爾不中用而已,但康熙卻顯然不能接受盛極後略有滑坡的事實,又沒有心理醫生加以心理輔導,這才擱在心上耿耿于懷罷了,不然,為什麼在別的事情上,沒有看到康熙暴躁不安和“健忘”?

    可是,就是康熙的這個“耿耿于懷”,凌嘯也覺得是不妥的。男人不同于女人,心魔厲害啊,要是不能有好的心態去坦然面對,時間長了必然會導致心理性的難舉,必須想辦法幫他消除掉。否則,康熙要是淪落到真不行的時候,心理上的強烈變化,說不定會尋致性情大變,對翁婿聯手推行任艱務繁,且需要雄心韌勁的改革大計,也許會有很大的影響!一旦康熙真的搞得雄心大受影響,甚至像很多皇帝那樣,轉而求助于道士術士之流,也去吃丹藥春藥的。那可就很不好了,弄不好他提前十幾二十年地掛了,誰給自己當改革的堅強後盾去?!

    想得這麼多,卻其實只是在凌嘯揚眉一愣地霎那間。見康熙頗有難為情的神態,他已經拍了胸脯說道,“皇阿瑪敬請放心,您不過是龍體偶爾欠安罷了,沒有了血沉也不是什麼大事,兒臣獻上家傳秘珍的龍虎山‘凝血壯如意’神奇功法,您就將無需血沉和鹿血一類的東西了!”

    康熙正在那里郁悶,突然听到凌嘯地大包大攬,頓時就呆了一下,惑道。“你說什麼?嘯兒,你……你要獻什麼如意,什麼功法?”

    改革的使命感。讓凌嘯毫無敝帚自珍的狹隘之見,願意將凝血壯給康熙去克服心魔,可真正听到康熙的詢問,卻又犯猶豫了。他沖動地說出口之後,才忽地想起康熙的年齡已經太老。現在即使練習硬氣功也不會有太大成就,天知道康熙會不會有如自己一樣的超級成就,要是到時候一點效果都沒有。豈不是把康熙給“嫉妒”得給瘋掉?不過,凌嘯很快想起了義父格爾楞,也同樣沒有內功,還不是鐵樹練開了花,而且大母也說過這是養生潤精的功法,應該是對常人都有效的。

    可是,不說兩人是君臣翁婿的關系,已經讓凌嘯很難以開口了,便是那個“粉紅玫瑰”的謠言。也讓他地惡心感又泛了上來,張口結舌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滿臉通紅了半天,凌嘯索性什麼都不說,在乾清宮大殿上當中而立,放慢了凝血壯功法,意念一到,便慢慢頂起了個蒙古包似的“帳篷”。

    康熙先是莫名其妙地一愣,旋即打了一個惡心的冷顫,片刻卻目瞪口呆起來,半晌後就興奮得滿臉地細麻子都在放光,站起身驚呼道,“不會吧……你,你是怎麼做到的?快說!”

    示範完畢,凌嘯馬上就上前,索要了康熙的御筆和朱砂,給他畫下了六層凝血壯的功法圖,詳細講解了一遍什麼是小周天大周天,如何排打養氣,如何區分穴道最捷路徑,如何防止血爆危險,如何要注意些決不可氣感入腦走火入魔,最好是請些宮中侍衛高手先陪同練習硬氣功等等,直說得他唇干舌燥,方才算是講了個齊全。不料,康熙雖是愛好騎射和摔跤,卻是個十足的內家武盲,也沒有現代生殖方面地常識,雲里霧里地听了半天,也理解不了其催動血液壯身和加速新鮮血液營養睪丸的原理,猶自不相信地說道,“你剛才會不會是尿憋的,又或是裝了彈簧?可不要糊弄朕,再試一下給朕瞧瞧!”

    尿憋地?彈簧?凌嘯差點是一口冷血爆出喉頭,見康熙不信之下,再也顧不得藏住大部分功力了,呼吸間已是經脈兩路並發形成回路,高度之高,堪稱是大帥之帳,速度之快,堪稱蓄勢猛彈,把個康熙看得是眼眶都快要瞪裂了。

    親眼再次目睹奇跡的發生,滿殿都是康熙的驚詫感嘆之聲。他駭然了,興奮了,同時也深深感動了……他也是有眼光的人,深知倘若此功法真的有效,就該是世間一切男人都夢寐以求的秘寶!而凌嘯卻沒有半刻的猶豫,听到自己的心結之後就馬上獻出,那麼,這個女婿對自己的忠誠和關切,就已然超越了君臣翁婿地世俗倫理,甚至還有一切一切的貪欲!得婿如此,恐怕連“乘龍”二字都不能形容康熙之快樂了。

    但畢竟,男人間“秀”這玩意很有心障的,一看見康熙還不肯全信,竟然想走上前來伸手,凌嘯自然是胃腸急速翻騰,迅速就泄了氣。康熙剛有些失望地說了句“不能持久嗎”,就只听大殿門口咚地一聲傳來,只見皇太後摔倒在門檻內,宮女們大驚著去扶的時候,皇太後的眼楮卻猶然不敢相信地盯著他們兩個呢!

    康熙和凌嘯頓時面紅耳赤……慘了,光顧著興奮去了,竟然連皇太後到了門口都不知道。兩人連忙撲身上去,扶起顯然是被活活嚇倒的皇太後,厲色逐走宮女們,煞費口舌地一頓解釋,方才讓皇太後能夠開口說話了,“原來是這樣啊,不早說,嚇死哀家了。原也听小絲以前說過,曾幫她相公求過一個秘法的。唉,听說啊,她當年為了這個秘方,可是曾經一步一磕頭,虔誠得連磕九千九百九十九個,才感動了龍虎山的那位高人呢……咿,說說看,這秘法到底是什麼?”

    康凌兩人盡皆傻眼,誰敢跟她老寡婦說這個去?支支吾吾了老半天,兩人才把太後給哄騙過去,康熙連忙殊格冊封凌嘯的大母為老王妃,享受等同太皇貴妃的絕頂儀衛待遇,一是酬謝凌嘯的獻寶之功,二則是借機轉移皇太後的注意力,笑道,“……嘯兒,你抓緊時間去審案子,尋常的這些事情你要擔起來,快刀斬亂麻吧!朕以後過問此案和理政的時間,肯定會少了很多,除大政外,不必事事請示了,去吧!”

    凌嘯當然知道康熙為什麼說他親自理政時間會少很多-任誰得了凝血壯功法,不日以繼夜地練習才怪呢!

    只是,凌嘯沒有料到,幫康熙解決心理障礙,本也是幫自己的革新事業罷了,卻竟然能給自己帶來權力上的再次膨帳,儼然是太子才能臨時擁有的監國實權……看來,皇帝待我這東床快婿,還真不是蓋的,都快成龍了呢!不過,他們君臣信任如一的關系擺在那里,凌嘯這流毒親王形同孤家寡人,除非造反便離不開康熙,也是都心知肚明的事實,所以凌嘯也不矯情推辭,謝了康熙的殊絕信任之後,便趕緊借機開溜,免得皇太後又生好奇心追問些尷尬事。

    有了康熙授予的這種莫大權力,在壽安殿匆匆拔了幾口飯後,凌嘯便向胤和曹寅解釋了新發現的疑點,開始再次提薔妃。

    薔妃當然不可能知道已經被凌嘯看出了《起居注的破綻,所以,當她上得堂來,看到幸災樂禍的曹寅、極度猙獰的廢太子和森然不語的超親王之後,狐疑間頓時惴惴不安了起來。但官宦家出身的女人,耳聞目睹得天生就具有表演的才能,更何況是在後宮競爭中脫穎而出的妃子,她挺著肚子裝出的惶恐和配合模樣,讓凌嘯看了都我見猶憐。可惜,凌嘯已經不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表象了,冷哼一聲,擺手讓曹寅開始質問。

    胤十分郁悶凌嘯不指派自己詢問的時候,曹寅卻興奮得暗自叫勁。上午他一看凌嘯對自己的恨恨模樣,就深知,可能是自己歡喜于佷女的對手落獄、卻最後又無有證據的失望表情,讓凌嘯懷疑上自己了,以至于兩個時辰來,他心中都是七上八下的驚駭恐懼,可現在超親王又親自發現了疑點破綻,自己要還不能將薔妃之案辦成鐵案,就實在是太無能了些,不僅對不住佷女,也對不住被這毒辣女人陷害一場的自己啊!

    不過,恨歸恨,曹寅卻很是有刑獄審案的經驗,也不率先亮出底牌,猛然一拍驚堂木,詐道,“熊氏,皇上剛剛下旨,削去你的封號和妃籍,知道為什麼嗎?來呀,剝去其皇妃鳳裝儀冠!你,照窗-事發葺啦!!!還不從實招來?!”

    凌嘯欣賞著古代審案的你攻我防,看著那薔妃兀自強辯,步步為營地只肯認下“干政”之罪,甚至被逼到死角後還認下了偷看《起居注》之罪,卻偏偏就不肯認下泄密案的罪行,他頓時就大怒了起來,吼道,“理親王胤,動刑!”

    胤早就等著凌嘯的命倉,興奮得全身發抖,竟然忘記了動刑是不需要他皇子親自上的,一蹦起身就沖了過去,看得凌嘯的膽都寒了……是不是太監都很看不慣孕婦啊?看來,上次康熙封超親王時候賜予的太監,自己該全部趕走了!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2-15 19:33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一十四章 不是二品大員不夠格

    “來呀,給犯婦去衣!”

    胤終究是京城中赫赫有名,能令嬰孩止啼的酷吏,他滿臉邪惡味道地一出馬,便使得薔妃頓時恐懼起來。尤其是胤毫不猶豫下令要將她的錦紅膝褲褪下之時,薔妃就知道,自己成了標標準準的死囚犯了,不然的話,即便是民間法司衙門審訊女犯,凡是可矜可憫的,都還不扒掉褲子用刑呢,更何況自己曾是康熙的妃子?而薔妃畢竟也是一個母親,沒有了皇妃身份和小心龍種的庇護,莫說什麼滿清十大酷刑了,就是普通的水火棍下來,她也知道腹中胎兒鐵定不保。

    看著偵知處侍衛們逼近過來,那一刻,這名不滿二十歲的女子淚水漣漣,面色漸漸開始變得死灰,瞪著凌嘯的眼楮快要噴火,卻已經絕口不再喊冤。拋開政治立場恩怨情仇不算,薔妃無疑是個心智上的強者,可強者的窮途末路本身就充滿著悲情,有人喜歡蹂躪強者以享受其快感,如胤便是,有人卻多少會覺得唏噓,端坐案後的凌嘯,恨歸恨,卻可以感覺到薔妃那“呼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絕望,難免會生出“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的感慨。

    其實,凌嘯也在備受拷問和煎熬。他倒不是擔心打掉康熙龍種的問題,清宮之中的制度,本來就是由皇帝決定讓不讓妃子們生育的,不滿意哪個妃子,事寢完畢以後就會令太監們用些手段,致使其無法成孕,再說。薔妃至少已經犯了擅自干政、偷看起居注和構陷旁人三大罪,光是干政這一條就要貶入冷宮的,而這樣心機深沉歹毒的妃子,康熙根本就不太可能讓她產下龍種來的。否則康熙就不會兩次三番準許動刑了。可是,要凌嘯親自下令把一個女人打流產,他難免總有些心理上地障礙,誰叫他自己的五個夫人也挺著大肚子呢?即使不產生聯想,他也多少有積德的想法。

    啪地一聲拍了驚堂木,凌嘯暫時阻止了侍衛們的行動,冷然喝道,“熊氏,卿本佳人,奈何作賊?本王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常言道。兒是娘親心頭肉,難道你就真地忍心,為了徒勞無功地掩飾罪行。而致使腹中骨肉流產掉?招供吧,只要你坦白,本王一定從寬,不敢說保你性命,但至少也會替你求情。讓你順利誕下腹中骨肉!”

    可惜,這次凌嘯甘冒擅權的積德機會,薔妃卻沒有給凌嘯。官宦小姐出身的她望著凌嘯嘿嘿冷笑一聲道。“王爺果然有擔待,可是王爺的隆恩,能不能惠及到我那充軍寧古塔的大伯呢?”

    凌嘯一愣這才記起來,康熙當日將熊賜履革職充軍時候,是令熊家長子代替而去的,放他回來,對凌嘯這超親攝政王是個屁大的事而已,當即點頭表示可以。孰不料那薔妃猛然往公案這邊沖了幾步,在被侍衛們死死扯住之後。一口涎水啐過來,神經質地尖聲討伐,“你個殺千刀滅門絕戶的家伙,我大伯他已經在冰天雪地被活活凍死了!你這狗賊,你能從閻王爺那里把他放回來嗎?!”

    凍死了?

    凌嘯一呆的時候,胤卻已經早忍耐不住了,一腳踹在薔妃的腳踝之上,踢得薔妃砰一聲摔趴在地上,頓時就痛得捂住肚子一頓抽搐,“真是個囂張至極地犯婦,竟敢消遣我們攝政王殿下?師傅,你宅心仁厚,她卻是在耍你呢!”

    曹寅和凌嘯瞠目相對之時,胤卻渾不在乎這種小兒科,擺出義憤填膺的模樣,其實是掩飾自己想笑的沖動,對凌嘯道,“師傅,依我看來,既然她這麼不識相,寧可放棄你給她指出地陽光大道,也不肯招供,多半是因為,她的同黨不是娘家人呢就是些熊家的故舊,最好是把熊家的男女老少全部抓來,一個個當著她的面酷刑伺候,看看她究竟能硬挺到什麼時候!”

    不得不承認,理親王地話很有道理,而薔妃在劇痛中也忍不住被老二的辦法驚呆了,可是凌嘯卻一下子變得心情大壞……薔妃的這一摔絕對不輕,顯然,胤地一腳已經讓她漏了胎,殷紅的血立刻就從薔妃的下腹褲裙處流出,在她身下迅速漫成了一灘,對凌嘯這家有五位孕妻的人來說,這血甚是刺眼。

    康熙流放的熊賜履長子被凍死了,誰知道是身體太差耐不住寒冷,還是不會做人沒有上下打點?薔妃卻把賬算到自己頭上,這黑鍋倒也罷了,可偏偏自己想要積德一下,薔妃卻不買賬,而胤除了處理犯婦消遣自己的時候跋扈了一點外,又沒有什麼錯處,一時間,郁悶得凌嘯毫無半點興致審下去了,怒道。

    “先命太醫院馬上給她產,胤你再去捉拿熊家之人,記住,已經六,大的胎兒倘使能救活,你不可再擅作主張,皇阿瑪就在乾清宮,你去請示。現在開始,本王和你掉換職差,內廷審訊就交給你,有結果了到刑部來稟報!”

    雖說刑獄執法之事是秋風肅殺,不該有任何的宅心仁厚,可“積德”不成的凌嘯,再也不願意在紫禁城廝混了。宮外環節,有地是他可以尋根探底大做文章的線索,他才懶得管胤找不找得到苦練凝血壯去了的康熙呢,帶著扈從一出東華門,便打馬向刑部部而去。

    巍峨的刑部衙門,關押著三百多名被胤以各種名義逮捕的官員,幾個來嚴刑拷打和峻法施懲,雖是沒有能最終破案,效果也不能說沒有,但至少讓刑部成了北京官場談“二”色變的地方,因為如今的廢太子,已經是絕情絕欲,油鹽不浸了!

    理親王的不近人情,也讓那門前大街附近的茶樓酒肆,熱鬧得生意興隆更甚。犯官們的家人僕佣、親朋好友、同窗同年,多得是在此就近打探消息的、設法尋找門路的,苦苦等候探監機會,送衣物和打點獄弈的,幾月來人潮涌動,絡繹不絕,儼然直追天橋和八大胡同的人氣。就是這種藏不住消息的所在,龍起卷地風而來的超親王,一出現在刑部的門口,立刻就讓那些苦思營救犯官辦法的人們有了談論的焦點是流毒親王入駐刑部啦?!這是福是禍啊?!不會更狠一些吧?!

    凌嘯當然無暇去顧及外人的福禍揣測的,他在刑部大堂上一坐定,也不詢問侍侯在側的刑部侍郎秦空賊,而是悉心查看胤幾個月來的有關查案卷宗。孰不料,一看之下,氣得他是直跌腳-唉,老二太沒有章法了,查案是個講究實務的大學問,決不是當太子的經歷就可以想當然的,從他的卷宗上來看,凌嘯竟然是看不到半點的有的放矢之處,難怪久查無功的!

    從審案查案的人員來看,是應該多用經驗豐富的刀筆老吏,可卻一定要注意保密啊,胤一味依托刑部各司原有司官體系,這些官員也是官場中人,和被查對象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真有個有價值的線索,恐怕早就被泄漏出去了……蠢啊,你就不知道調集各地的刑獄名手前來辦差嗎?

    都是些捕風捉影的調查,最後又全不了了之地陷入死胡同,凌嘯越看越惱火,大恨胤只曉得“耍酷”,白白浪費了時間。耐著性子直看到了掌燈時分,他便再也沒有精神忍受卷宗中一會兒希望一會兒失望了,啪地合上卷宗,怒喝一聲,“秦大人!”

    一旁侍立良久的侍郎秦空賊,被凌嘯的怒氣嚇了一跳,手心捏了汗,趕緊答應一聲,“臣在!王爺有何吩咐?”

    凌嘯緩了怒容正色說道,“秦大人,你的名字叫得好啊,清空賊,嗯,不錯,是個國家最高法司官員應該追求的志向。”

    這一下子撓到了秦空賊的癢處,立刻笑顏浮現,剛要謙虛表忠幾下,不料凌嘯忽地玉蜂一轉,隨便指出了犯官名冊上的五個官員名字,笑道,“秦大人是康熙十八年的進士,一向就在京城任職于部院,想必對京師官場還是很熟的!這什麼殷大人、陽大人卜大人,丁大人的,看得出,這五個官員是理親王審得最用心的,光提就達到二三十次之多……呵呵,你秦大人能否就事論事坦誠地告訴我,他們派系主子分別都是誰?”

    超親王問這個,秦空賊耍不得花槍,也不敢不奉承,一下子就傻眼了,總主子不是八爺還能是誰?不過,秦空賊也知道凌嘯要的答案定然不是八阿哥,誰都知道所謂的八爺黨其實是大雜燴,內部一樣派系多得很呢!舔了舔有些發枯的嘴唇,秦空賊干巴巴地說道,“若是論他們的科甲房師呢,是分屬原上書房大臣李光地李相和咱們尚書王漁洋大人,不過,他們平日里在部院中的靠山,則是吏部侍郎單雄幸單大人和戶部侍郎穆林穆大人。”

    凌嘯听了之後笑了,秦空賊立刻就放心了,可他很快就發現,王爺的嘎嘎笑聲有些不良,正愕然,就只听凌嘯拍著他的肩膀,輕飄飄說道,“既然如此,一事不煩二主,你帶上人手去把這兩位大人抓來吃牢飯吧!”

    不是吧,您說得隨隨便便就要抓正二品大員?

    秦空賊大駭直往後退,甚是反感凌嘯說得如此輕飄,真想把凌嘯暴打一頓……您毒親王的刀面闊,不是二品的大員不夠格您砍,這點我不反對,甚至你草菅人民也可以,但千萬不要讓我來當這惡人啊!這大堂上官員如此之多,消息傳出去,那單雄幸和穆林一系還不把自己恨死啊?!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2-15 19:34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一十五章 啥也不用嘮,就是一頓拷,拷了還不放,俺就這麼狂!

    三月初夜晚的這道超親王均令,甫一發出,立刻就在整個京師引發了軒然大波。

    午夜之前的兩個時辰,大批全副武裝的刑部督捕司和順天府的衙役,以及九門提督衙門刀槍齊整的兵丁,在刑部侍郎秦空賊的指揮之下,沖入了單雄幸和穆林的府邸,不問嫌疑的三七二十一,也不說出個罪行的子丑丁卯,僅僅是照著凌嘯原話的“請吃牢飯”一宣布,便將正朝服在身的兩名二品小冢宰小司農五花大綁起來,條封其家宅府邸不說,並繩系其全家男女丁屬,在繁華的夜色街道上招搖過市。

    一時間,闔城官民,倏然震動。

    回來僅僅兩天的流毒親王鐵腕出擊了-還沒有任命為總理事務王大臣的凌嘯,撐死就頂多副總理級別,卻在沒有聖旨的授權下逮捕了副部級高官!不管是親眼在街上目睹的,還是道听旁說得知此的,全都被這消息所驚呆了。除了當年的鰲拜以外,整個大清朝開國以來,就連不可一世的莊親王多爾袞也不敢無?逮捕二品大員呢,上至當朝宿老,下至黎民百姓,已經有三十年未嘗見過大員朝服捆綁示街了!

    聞訊興奮而又春騷無比的人們,如何能睡得過這漫漫其長的八卦之夜?于是乎,酒樓無論高中低檔,茶肆不分豪儉舒陋,一律茶酒回燈重營業,直把子時當作新的黎明,炸炸然的高談闊論之中,已是有個怪論,不翼而飛。無足而走。

    “咱們皇上辛辛苦苦整頓一整年,好不容易才使得官場恢復和諧了,難道……難道就是為了讓超親王回來接著毒它個東倒西歪不成?如果是,這爺倆個也太變態了吧?而如果不是竄通好了的。那……那麼超親王的膽子,還真是不把牛B當獸用地嗎?!”

    或許,人生真的是苦多樂少,八卦的最高境界,多半不在結果和真相,而是在于打听、分析、篡改、傳播、再打听等一系列周而復始的過程之中,所以官民們地八卦熱情,可以持續到通宵達旦的地步。但當事人凌嘯卻沒有這種熬夜的精神,他才懶得去管自己丟出的重磅炸彈何等震人心魄,困得要死。是凌嘯也不連夜突的最好借口,把卷宗一扔,他自己就像沒事人一樣地回府睡覺去了。他這一覺。睡得是香噴噴黑甜甜,可凌嘯卻並不知道,這一晚上後半夜的三個時辰,天知道有多少人沒有睡好呢是超親攝政王即將大揮屠刀凌虐仕林的消息傳出,那可還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歡喜的。大多是政治上邊緣化的人物,你也不能說他們喜得沒有道理。

    官場,就是鐵打的營盤流水地兵。一個蘿卜一個坑,永遠是供小于求,新陳代謝的鐵律一樣適合人事變動,這就是官場為什麼有“傾軋”的根由!老一輩地不被凌嘯這等毒藥給代謝掉,新一代又如何冒尖晉升?而一年前雍正倒台後的戊寅之變後,多少曾經靠近雍正的人悲涼落馬,多少新進之人飛黃騰達,這就是實例,而且是記憶猶新的實例。由不得那些事不關己的人,不心存美好憧憬,為凌嘯聲援吶喊擂鼓助威呢……盡管這種聲援對凌嘯毫無用處!

    可是,在整個政治朝局地核心層之中,大多數人是憂急交加,一片愁雲慘霧……和泄密案有牽涉的,科舉改革上不贊同的,家中有親朋好友正受毒藥威脅地,都不必說他們的惴惴不安和切齒痛恨了,僅僅只說行事小心恭謹、政見中庸平和、一心只想跟隨康熙的張廷玉,這後半夜就過得讓他夠嗆!

    戌時方才從大內回到府中的他,先是被家人的快馬稟報打斷了上床睡眠,沒等他驚開的嘴巴合上,緊接著就是幾十名父親張英的門生故吏涌上門來,可還沒有讓他來得及撫慰這些驚弓之鳥,那單穆兩家的姻親眷屬就哭上門來。不敢去寅夜敲擊登聞鼓申冤,也不敢去刑部評理的他們,不趕來找當場宰相還找誰去?至少,什麼事都要從最壞做打算,在他們看來,張廷玉此人地“萬言萬當不如一默”,相比于老宰相陳停經老奸巨猾的官話,恐怕更能得知事態真正的嚴重程度呢!

    張廷玉這一次卻豈止是默然,他苦笑了,他自己都猜不出事情嚴重到什麼地步呢!

    張府管家也被這種鬧哄哄的情況弄得心煩無比,時刻盯著自己的二公子呢,一看張廷玉愣了半天去端起茶杯,立刻就高聲唱道“端茶送客”,將那些人趕走了事。清淨下來之後,張廷玉的眼楮是銅鈴般大,心神不寧得一絲睡意也無,索性去求見早已經睡下了的老父親張英,倒不是為求什麼解惑,而是他實在發現自己改要找人傾訴一下心中的郁悶之情。

    已經致仕的大學士張英,沒有佟國維的那種文武都能來一下的龐雜,也沒有明珠宰相那樣老謀奸詐,他是個正規的漢族讀書人,盡管發出了桐城派的先聲,卻也沒有後世弟子方苞、姚鼐那樣的外家理學之累,或者說,他是典型的明朝王陽明違心學說的內修者,一切唯求心中平和。

    看見最出色的兒子半夜三更來找自己傾訴,張英甚是恬淡地笑了,“衡臣啊,且喝茶。你說你如今是騎虎難下,心中既不認同皇上和凌王的政見,卻又想要追隨他們建功立業,為此,你不惜出賣與背叛了自己一切政治上的信仰,只當一個他們用得上的人,可如今你忽地發現,革新的主將凌嘯卻一味只知道狂歌猛進,不是一個長于和諧致祥、隱忍圖強的人,是這樣嗎?老夫沒有停錯吧?”

    見老父親能把自己宣泄之言全都去掉,一語道盡心底真情,張廷玉頓感貼切至極。連忙恭謹地點點頭,悲觀地嘆道,“父親大人,的確是這樣。超親王還是太過于年少氣盛。不是宰相之才,何以能立于泰山之腰,調和九州以改弦更張?唉,我這真是一步……”

    “痴兒汝錯矣!”

    張英無言地一笑,便止住了兒子又要宣泄的話頭,晃著頭緩緩道,“誰說只有具備宰相之才,方能革弊揚善、鼎新中旺地?呵呵,那些成功的,是王安石嗎?是張居正嗎?王安石和張居正踫到了什麼樣的君主。你可以想想,一個志高卻短命,一個長命卻短志!而反觀我朝。皇上是立志革新的皇上,王爺是手握兵權地王爺,皇上和凌王的組合,是千古難逢的變法完美組合,是多少歷史上有為臣子可遇而不可求的?所以。你已然開弓之後還感到不安和郁郁,癥結在于一點,痴兒。你出賣和背叛自己的信仰時,背叛和出賣得不徹底!”

    張廷玉聞言就是一呆,但他畢竟是窺盡人心的宰相,心思玲瓏至極,低頭略一思索,便明白了父親的意思……自己不僅保留了很多宰相職業上的自傲偏見,同時也沒有真正向康凌靠攏過,拋卻舊有信守,卻拒不肯接納康凌思路。儼然是一個沒有了主心骨的人,丁點大不合心意的風吹草動,焉能不感到觸目驚心?

    “回桐城去不?”

    父親見兒子若有所思,也就響鼓不用重錘擂,直接笑道,“依你一向謹慎為官地做派,鮮有仇人,現在如果想抽身,必定可以安然退步。我中華士大夫泱泱如海,其實善安者無非有三榜樣︰莊子逍遙遨游于棄世,陶潛南山賞菊于隱世,範蠡功成身退于知世。呵呵,衡臣你選哪一種?”

    這還用問?張廷玉當然要學範蠡這種睿智型典範的了。他方才三十出頭,心中熱血正沸呢。盡管他絕對不會使用“悶騷”一詞,來形容自己建功立業名垂青史的心態,但,說白了,明清那些有點志向地士大夫,既不張揚自己的立功留名欲望,又受“滅人欲”影響多少會難免有些裝B,這,就是悶騷!只不過,他們騷的是名利場罷了,離開了能帶來無限滿足的宦海,和胤被割掉又有何區別?

    于是乎,回到自己房中的張廷玉,這才放下對凌嘯再次“投毒”地不安,躺在燭火搖曳的床頭,輾轉反側地思慮凌嘯為何這麼干……是打草驚蛇?不像啊,如果說是為了打草驚蛇,凌嘯就該像廢太子胤所做那樣,一抓就是一大片才對啊,怎麼能只逮捕兩個位高權重影響巨大的二品大員就了事呢?難道,凌嘯是換了個想法,不從人數上打草驚蛇,而是從地位上打草驚蛇?可那樣也不對啊,凌嘯身為朝廷干臣重王,他不可能不知道,擅自逮捕兩個二品高官只用于打草驚蛇,會是何等驚世駭俗招人非議地事情,要是到最後人家沒罪,他如何向莫名受辱的兩位大臣交待,康熙……康熙又如何替他來收場呢?!

    直想到啟明金星升起,紅燭汩汩燒干,張廷玉也沒有想通凌嘯的目的是什麼,倒是一聲緊過一聲的雞叫聲驚醒了他,該入大內值班了!暗嘆一聲白熬了一夜的張廷玉,在小妾嫌他虛度春宵的哀怨眼光中坐起身來,他決定,這件事自己絕對不攙和,連稟報都不搶先,由刑部和吏部奏報康熙去,自己則在旁觀摩一下,看看凌嘯這個超親王到底如何收場……說不定,凌王真的是只擺個姿態罷了,現在已經審結子虛烏有的“案情”,將兩位大人放回去了呢!

    但是,張廷玉在上書房一直留心到了日已西沉地時分,仍然沒有听到凌嘯放人的消息,不僅如此,吏部和刑部的官員滿紫禁城找遍了,都愣是沒有找到康熙,連奏報此事都無從報告起呢!他正在晚霞中焦躁,卻只見剛剛去刑部探究竟的上書房行走碩岱跑了進來,搖著大敞帽給滿是油汗的臉孔扇風。

    西北武將出身的這位亞相,滿臉都是獲得八卦後的興奮,用自己改了的粗話歌謠,欽佩地贊嘆。

    “哈哈哈,我老碩今天總算見識到了王爺的強悍,他這哪里是審二品大員,分明就是急色鬼逛窯子嘛……什麼也不說,就是一頓摸,啥也不用嘮,就是一頓拷,拷了還不放,俺就這麼狂!”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2-15 19:34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一十六章 什麼罪名?還沒想好!

    張廷玉大駭地站起身來,差點一下子暈倒過去。

    逮捕了是一回事,打了又是一回事,這已經夠顛覆朝廷綱紀、有違刑不上大夫之祖例的了,沒曾想,凌嘯竟然連問都沒有問什麼,也說都沒有說什麼,審也沒有出來什麼,就把人家兩個高官嚴刑拷打了一遭嗎?!要是果真是如同碩岱所說的那樣,張廷玉就絕對不敢認同碩岱的形容了……凌王這哪里是在逛窯子急色,分明就是在強奸朝廷的赫赫綱常法紀嘛!

    “你們愣著討死啊,還不去召集領侍衛內大臣和幾個大侍衛前來?”

    一慮及此,張廷玉再也坐不住,拋卻謙謙君子的溫潤如玉,對幾個小章京大吼一聲。宰相之責的當務之急,是要趕緊找到康熙,把這個駭人消息稟報給皇帝,至于康熙怎麼處理此事,那是康熙的事,但不想方法稟報,就卻是自己的失職了!

    書生的這聲吼,唯其平常不吼,偶爾吼出就更加有威勢,驚得本是來接班值夜的碩岱一愣,頓時收斂了滿人和武將的幸災樂禍,瞠然訝道,“不會吧張相,這麼大的事情,現在還沒有稟報給皇上知曉?”

    但他們全都錯了。

    就算曹寅此人在內廷忙活理薔妃,可偵知處其余人等也不是吃干飯的。大清早便偷偷跑到納蘭容若家中,躲起來準備苦練凝血壯的康熙,其實在中午時分,就已經得了偵知處的稟報。知道了昨晚上發生的驚濤駭浪。听到女婿一出手便是驚天動地,康熙起先也是百般地驚訝,後來也不由得產生了和民間同樣的郁悶……嘯兒啊,朕是給你自決權力。可你怎不明白,你上次打完雍正就跑了,一年來朕理順整個朝廷容易嗎,你怎麼能回來就瞎捅呢?朕又不是怕你毒得不過癮,專門理順了官場等你回來再毒的!

    縱然是康熙滿心都是對凝血壯的心急火,可張廷玉能想到地“收場”難事,康熙都想得到,而且誰都知道,一個官員倘使做到了侍郎一級,成為可以庇護他人的靠山。即使他自己也需要奧援,但不能忽視的是,此人卻絕對和中低級官員不同。因為,他們必定擁有聖眷,多和少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所以,此事擱在他心中。康熙便再也背不清楚太醫院索來的銅人上之穴位了,幾次背錯之後,索性。康熙連忙令武丹親自去刑部,宣召凌嘯前來,決定當面問個清楚明白……,,,,不曾想,凌嘯來到之後,兩人一對面,卻一個是心系凝血壯功的急躁之君,一個是把握並不十足的實干之臣,甫一對話的三句兩句,就讓武丹、容若、德愣泰和劉鐵成四大侍衛捏了一把汗。

    康熙的氣色當然不會很好。“單雄幸和穆林是你抓了?”

    凌嘯的回答也是毫不狡辯,“回皇阿瑪,是兒臣抓了。”

    “哦,什麼罪名?”康熙很滿意凌嘯地老實,緩了臉上顏色。

    “唉,還沒想好。”凌嘯輕松語調,說出了絕不該輕松的話。

    沒想好人家罪名,這是什麼話?!暈死,古往今來,按經索典,罪名都該是只有“查出”來的,哪里有你一個主審官“想好”沒有地?

    幾個現場听聞的侍衛中,德愣泰是蒙古摔跤英雄,不太明白這司法之事,劉鐵成又是土匪頭子招安的,文化水平遠遠不夠,兩人還能自持的住。可當過直隸總督的武丹,當即就兩腿一抖,容若地身子更是一顫,他關心則亂,頓時就被族弟的這不妥回答嚇了一跳,這不是擺明了告訴康熙,你嘯弟就是準備枉法亂典,故意冤枉人家兩個大臣?

    但容若卻不明白,凌嘯所故意的,又豈止是冤枉兩個大臣而已,他現在對康熙言簡意賅地再兩問兩答,更加是故意的,而且是“心懷叵測”的故意!不過,這個“心懷叵測”,不是說凌嘯自己,而是說他想要測一下康熙的心懷。

    自老康昨日說授予自己等同監國的實權之後,凌嘯就老在擔心一件事他並非不信任康熙對自己的眷護、欣賞、倚重和篤信,也明白康熙絕對有心胸和誠意,與自己共那自古君臣難以共的“富貴”,但凌嘯知道,共享富貴不等同共享權力,他是不太敢相信康熙對抓攬絕對權力上的“本能”!這種本能,是康熙強悍性格的使然,更是三十年親政中大權獨攬地習慣性所培養的,根深蒂固,不搞清楚康熙究竟有多大的一個容忍度,康凌之間相依相靠、且恩情利勢兼容的關系,便會終有一日變成利益對決,何其劃不來?

    與其屢闖紅線而決裂,還不如就自己看清紅線有多遠!人終究都不是神仙,凌嘯也總會有犯錯的時候,而眼前這樁凌嘯有些道理的“擅權”事情,若是不拿來試探底線所在,難道拿以後不經意的錯失去試探?

    可惜的是,康熙滿臉的怒氣表情,讓他的細麻子都在微微顫抖,一切都顯示,凌嘯八成是撞了他的底線。老康一指腳下地面,高聲火道,“凌嘯!過來,跪這里!”

    容若等人的心,嘎登一下地緊了,而凌嘯也是心中一寒……完了,皇帝真的發飆了!

    趕緊走了過去,凌嘯有些惶恐地正要下跪,忽听噗嗤一聲,竟是康熙自己忍不住莞爾笑了,幾腳踢在凌嘯的側臀上,佯怒吼道,“你不是練硬氣功嗎?皇阿瑪親自給你排打!叫你不老實!叫你耍花槍揣摩!啊?叫你不學好!啊?學別人裝B!”

    這樣發飆?武丹幾個連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了,他們的智能,還發現不了康熙如何看出凌嘯裝的,就連凌嘯也不知道有什麼破綻呢。

    但不管怎麼說。康熙既然已經看出來,他便不能再繼續裝下去了,哪怕承認了之後便是古代能夠惹來殺身之禍的“誅心之罪”,凌嘯知道。康熙就吃你“坦誠”這一套-這學識豐富又強橫自專地老康,你若是以理服人,他能引經據典擺出比你多萬倍的道理,你若是以德服人,他一句流毒親王何德可言就能擺平你,但你若是動之以情,康熙就會暴露出他的心是肉長的秘密,當然,這得要有相當地煽情本事!

    凌嘯無疑是此中煽情高手,又有厚重得寫斷史筆的親情恩情積澱。才拭淚說了幾句“不欲因分權廢恩情”的大實話,康熙面上雖是假裝著維持尊嚴,心中卻感動得稀里嘩啦。可要是他听到凌嘯得意的內心獨白,只怕要氣暈。

    “嘿嘿,對多情之人,啥也可以顛覆,用來表達忠心和眷念。越是顛覆得代價離譜,越能唬得住,不然。愛你愛到願意為你死的甜言蜜語去泡妞,怎能屢屢得手?情不同理通啊!”

    當然,凌嘯這次也的確是離譜了,所以,一等康熙笑著警告下次不許瞎揣摩之後,凌嘯連忙解釋了為何逮捕兩名侍郎,“皇阿瑪,兒臣這次去刑部檢視卷宗,發現了一個大問題。二阿哥上次逮捕的三百多名官員。他們的派系背景牽扯之復雜,實在是太大了,而最‘失敗;的地方,則是在于所逮捕的人,全是些四品以下地中下級官吏!”

    康熙笑容未消,旋即一愣,訝然道,“這有什麼失敗的?不逮住些小官員,利用他們希圖脫罪和升遷的心欲來攻破,難道還要那大員開刀?”

    “是啊,二阿哥地這種想法應該是有道理的。”凌嘯點點頭,卻使了技巧不承認這是康熙的想法,為自己否定它鋪路,笑道。

    “不過,兒臣見二阿哥的方法沒有效果之後,苦思了一下為什麼會這樣呢?呵呵,說出來讓您指點指點。您看,天下烏鴉一般黑,哪個走得近一點的小圈子之中,都會有些不可為外人道地大小污斑,咱們抓的人審訊的時候,越是刑法苛峻,人家就越是覺得恐怖,還不知道是什麼樣地驚天禍事呢,生怕是被撕開了黑幕一隙而全部撕裂崩潰,所以就拼命地維護!上次逮捕的,都是職務低微的人,顯然在北京城算不得什麼,最多是一派一系中的外圍成員,他們的靠山定會想方設法傳話進去,什麼正在營救啊,什麼家眷放心啊,什麼死死頂住啊之類的,堅定被逮官員的心!而被逮者也不是傻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暫且不說,留住大主子在外有力營救,總比自己開口認罪服刑要有希望得多吧?這才造成了百官緘口,屢審卻難以突破的局面。”

    康熙哪里曾听過這種後世預審學上地團伙心理研究理論?一听之後,既覺得很有道理,卻隱隱有些不服氣,“嗯,這說的是,涉事有罪的官員不認罪的原因,可那些沒涉及進去,卻又影影綽綽知道些情況的官員呢,難道他們不曉得,朕定然會獎賞其檢舉之功嗎?為何又沒有人願意檢舉?!”

    這一下涉及到了康熙和朝廷凝聚力的面子問題,凌嘯不敢太肯定,“皇阿瑪,兒臣揣測可能是兩種情況,一種呢,是這些人之中可能真的沒有知情人,但可能性不大。第二種則八成是,由于知情不報的後果,以及朝廷徹查此案的決心都還沒有昭彰出來,在出賣整個士林,等候日後恥詬及報復打擊,和獲得檢舉的功賞之間,官員們,選擇了避禍沉默罷了。”

    康熙這才恍然過來,一下子明白了凌嘯的考慮。

    而且深而思之,凌嘯抓兩個派系頭目,不僅是為了集中火力猛轟單個派系,顯示朝廷必破此案的決心和力度,而且還有“擒王而滅之”的殘酷假象,促使整個派系之人意識到滅頂危機之後,有人能站出來為挽救派系或者免自身罪而告密!

    “嘯兒……這……這是兵法中的借間和攻心之計啊,呵呵,不錯,好好干,至于單雄幸兩個,你可以給他們私底下交個底,莫搞得自殺了反為不美。”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2-15 19:34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一十七章 康熙畫餅偽理性,不援不求熬苦刑

    見康熙已然放下心來,凌嘯連忙告辭。

    “逼人告密”是一種堡壘內破的辦法,而凌嘯也決不放棄正面攻堅的必要準備,畢竟,他從來都不一條腿走路的!但是,康熙卻枉顧凌嘯的忙碌,叫住了他,擺手讓武丹等人離開後郁悶道,“慢著嘯兒,你……那個凝血壯,朕年紀大了,幾十上百個穴道記得朕七葷八素的,有沒有什麼訣竅?”

    這認穴除了死記硬背,還能有什麼訣竅?!凌嘯本來準備直說別無辦法的,可一看康熙那樣痴迷的苦惱,一時間竟是有些不忍。

    同時,兩個擔憂浮現心頭……康熙的年紀確實大了,連穴道都背得這麼辛苦,就不要談近五旬高齡去練習硬氣功了,要是他最後硬不了,會不會因妒生恨,和咱家“小凌”過不去啊?而即使是老康最終練成了,想必也是要付出幾倍艱辛和佔去大量時間精力,日子長了,會不會有人告自己之所以獻功法,是為了“惑皇疲帝”,從而達到“以謀私權”的不可告人之動機呢?

    慮及于此,凌嘯決定丑話說在前頭,沉吟道,“皇阿瑪,有些事情不能太執著,兒臣是個說真話的,也不怕您覺得不中听,凝血壯的關鍵是硬氣功,這個練習的過程肯定艱辛而且漫長,您是我大清朝的國本所在,還請多以國家社稷為重。好在,凝血壯本身即使氣感不猛,也可以滋陰壯陽、活腎潤睪……”

    康熙一听便把頭搖得如貨郎鼓,截口就打斷了凌嘯的話,“切!朕是皇帝不錯。把你委以重任為什麼,還不是希望你為朕分憂?硬氣功難練,這還要你來說,武丹他們說了好幾遍了。朕知道自己已經骨骼早定氣血漸沉了,可是你听好了,朕所要的,不是那什麼滋陰壯陽活腎潤睪之類的……朕所要地,就是像你那般,呼地一聲,說想起來就帥旗升起……多威風!”

    威風?是你老人家想拉風吧!

    凌嘯傻眼了,他萬萬沒有想到康熙的眼界居然如此之高,滋養壯陽延長幸福還不夠,竟還想同自己這變態一樣牛!可是。就算是康熙現在日夜加油地修煉,他猴年馬月才能達到自己那樣的功力去?等他的凝血壯大功告成之時,說不定已經老得血都干枯了。還凝個屁啊!想到這里,凌嘯只好盡量隱諱地勸諫,“欲速則不達,阿瑪,假以時日徐徐修煉。您絕對可以後宮調和,子嗣輩出,讓那些同齡地王公大臣們艷羨不已……”

    他的話也是在情在理的好話。康熙卻死活不依,眼楮飄向遙遠的天際蒼狗白雲,神思道,“艷羨?朕才不要他們艷羨呢!你畢竟是過來人,得要盡量輔尋朕練成,哼,等朕六十歲的時候,就會舉辦個千叟宴,要是當眾也像你那樣來一下子……呵呵。不僅能讓那幫老頭嚇得昏倒一片,就是年輕臣工,只怕都駭得山呼神技呢!”……YY!康熙也YY?!見康熙直言不諱地承認自己是為了拉風,凌嘯差點昏倒在地,把這種神技當眾展示,他可是從來想都不敢想的,僅此一點他就不得不佩服康熙,不愧是大帝級別的超級猛男……但佩服歸佩服,自己又不會內家真氣,不要說什麼渡氣傳功了,只怕是連對穴感應他人體內經脈都做不到,如何輔導?

    可康熙並沒有就此打住,思緒的飄飛越發不可思議,不斷給凌嘯增加著“輔導”的難度,卻漸漸由“純YY”趨于“偽理性”了,“朕認為,你最好幫朕在五十歲之前就練得能隨心所欲!嘯兒你想,若是朕五十歲便練成了,提前舉辦千里宴,當眾這麼一亮相……朕這皇帝雖屆暮年,身子骨卻壯如嘯谷乳虎……赫!百官會怎麼想?會認為朕起碼還能有三四十年聖壽!那些個抵觸咱們超越大計的,苦煞等朕駕崩的,消極怠工不合作的,呵呵,大多就會死心絕望了,如此一來的話,你與朕的超越大計,豈不是就阻力大減嗎?!”

    凌嘯听得暗自苦笑。

    唉,連自己常用的“畫餅”招術,康熙都施展了過來,可見他對凝血壯痴迷到了何種程度……凌嘯想了想,也不能說康熙的考慮全然沒有道理,因為凝血壯雖是在速度上有功力深淺因素,但只要康熙能練出丁點的氣功,壯陽的效果卻還是有立竿見影之能地,唬弄百官們應該還是有希望的!凌嘯自然只能點點頭,先表忠會盡力而為,但在穴位之上就愛莫能助了,沒料到康熙一听之後就面露狂喜,抓著穴位銅人苦心鑽研去了,再也不理會凌嘯的去留。

    既然已經向康熙解釋清了,回到刑部地凌嘯,當然也不理會兩位被逮侍郎的去和留了。

    單雄幸和穆林都是年過五旬的部院副職,又是掌管國家錢糧和官員遷處貶的要職肥差,黨附八爺黨中,跟隨一幫士林清流叫嚷“凌禍”也是有的,平日里的威嚴自不必說道。可惜的是,在超親王的大堂上,別人的威嚴只能是被他信手拈來使用地道具!甚至,人怕面當面,當凌嘯在開審之前見到兩人的時候,莫要說他們不敢再辱罵凌嘯一句半句了,寵辱難辨、生死未卜的恐懼,早讓兩人驚魂迭顫呢!而凌嘯僅僅給他們稍微露了一點康熙的口風,兩人便頗有些受寵若驚,主動要求踐踏自己的尊嚴和肉體來成全凌嘯的過堂……

    而當凌嘯大發虎威“象征性”過堂之時,此時正好逛到刑部探究竟的碩岱來了,有緣親眼目睹了所謂“什麼也不說,就是一頓摸。啥也不用嘮,就是一頓拷,拷了還不放,俺就這麼狂”的奇景。頓時讓武將出身的碩岱嘆為觀止!

    但只有單雄幸和穆林兩人快要流血地屁股才知道,超親王殿下晃點了他們倆,這哪里是象征性的,分明就是騙來自己兩個傻鳥,逮住了就真槍實彈玩命地上刑,意圖殺雞駭猴啊!

    其實他們哪里知道,凌嘯本來還是準備小打小鬧略施薄懲的,是真心想要雷聲大雨點小的,可是,公堂上地凌嘯。既然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說,自然會覺得有些無聊,無聊了就會拿起卷宗裝模作樣地再次細看。但看著看著上了心,越看越仔細,凌嘯的真火就往上直飄涌,反過來尋思,“三百多名小官員被逮。老二的手段絕對算得上毒辣,幾個月下來就好比是形成了高壓,自己這次象征性的過堂。如果被人看出了破綻,就好比是把二阿哥的努力全部報廢,官場士林就會以為風向轉嚴為寬,更加難以逼迫有人檢舉揭發了!”

    所以,凌嘯當即一咬牙就下令死命用刑,一時間,刑部大堂上滿是單雄幸和穆林的呼痛慘叫,看得一幫司官心驚肉跳起來。

    然而,心驚肉跳起來的人。還有凌嘯自己。無意中看到某一頁的時候,他的眼皮就猛然跳起來呂葆中?這人的名字好熟悉!凌嘯猛然抬起頭,拉住一旁地刑部侍郎,悶聲就問,“秦大人,這呂葆中的父親是誰,你可知道?”

    “啊?哦,回明王爺,呂葆中的父親是浙東理學名儒呂……呂留良!”秦空賊嚇了一跳,思路來不及之下還猶豫了一下才記起來,有些愕然地說道,“不過,王爺啊,呂留良此人雖平日有些遺老地邪說,可他已經死了十幾年了啊!”

    “退堂退堂!別打了,押下去收監,退堂!”凌嘯呆了半晌,忽地一陣誰都看得出來的煩躁,一拍驚堂木,下令結束了這次不問話的刑訊,起身就往後堂簽押房疾走,“胡濤,馬上把小駿給爺叫來,快,爺要馬上見他……慢著,你再派人去通知沈珂,讓他把鄔思道先生急速送到這里來……哦,還有豪成,都請來!”

    胡濤不曉得凌嘯看見了什麼,可一看他的臉色是如此之差,頓時明白有大事發生了,連忙領命通知弟弟和沈珂而去。

    他弟弟胡駿,卻來得很慢,凌嘯在簽押房等得是屢次不耐,無奈小駿所在的地方是三條街外地兵部衙門,枯等良久的凌嘯卻有一種滿腔疑惑的感覺……呂葆中,凌嘯不認識,其父呂留良早死多年,凌嘯更不可能有什麼瓜葛,但呂留良地衣缽弟子嚴鴻逵,卻是和黃百家、甘鳳池、潘來一起,曾給自己的一百孤兒授課教武的老師,自孤兒們隨自己去了歐洲,嚴鴻逵等人就滯留在了福建-而呂葆中的名字,還是嚴鴻逵曾經給自己提及過的呢!

    打死凌嘯都不相信,幾個月了,嚴鴻逵會還不知道恩師愛子入獄的消息!凌嘯也不相信,听聞恩師的大兒子被胤逮捕之後,他嚴鴻逵會听之任之不做營救!而且以嚴鴻逵這般名滿天下的文士,會不明白胤絕對不敢得罪西禪飼的道理,只要他向顧貞觀或者鄔思道求情一下,任何一個先生地條子送到刑部,胤都會立刻放人的!可是,為什麼嚴鴻逵就是沒有伸這個援手,說他們一個漢心一個奴心而見死不救吧,也說不通啊,恩師如父,其子如兄,嚴鴻逵要是舉手之勞的援手都不施救,會被天下人恥笑和責難他辜負師恩的啊!而呂葆中,寧願在刑部大牢里苦苦熬刑,也不去向嚴鴻逵求這個援助……這一切是為什麼呢?

    正百思不得其解,終于見小駿快步地跑了進來,滿臉都是駭然,“爺,我查到借閱軍驛驛報者的名單了!”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2-15 19:35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一十八章 撕開迷霧挑撥

    拿到了之前調閱軍驛驛報者的名單,但胡駿他臉上的駭然表情,顯然不是為了名單上的名字,而是這份名單已經被很明顯地涂改過,說明了在十四阿哥剛剛接掌的兵部之中,至少是掌管軍驛的車駕清吏司里面,有敵方的人剛剛做了補漏!看到凌嘯還在拿著名單思索,胡駿靠了過來,低聲問道,“爺,這是個好線索啊!要不咱們把這個消息告訴二阿哥,請他派人入駐兵部詳查,也免得我們派人的話,十四爺的臉上不好看。”

    凌嘯卻搖了搖頭,放下了手中的名單,指向桌上的刑部卷宗,苦笑一聲道,“小駿你看看呂葆中的大名,想想咱們孤兒的老師嚴鴻逵為何不援救他吧。這案子里面,搞不好就有我西禪寺的一些人牽涉其中,咱們現在只能盡力抓住一切查案的權力,焉能還把查案的機會往外人手里推去,不怕別人也拽了我們的把柄?你告訴我,嚴鴻逵他們還在福建嗎?”

    胡駿吃了一驚,毛骨悚然起來,有如是一道電蛇映閃黑天,魑魅影跡的輪廓就此驚鴻一瞥~~~浙江人怎麼能指認凌嘯見過天地會金老爺子?誰又能言之鑿鑿地說前皇妃遲姍姍上了凌嘯的船?老八的膽子足以通過黃玲來控告凌嘯嗎?這些唯有己方出了內奸才能解釋問題,在如果黃百家、嚴鴻逵和潘出賣凌嘯的假設下,就很好解釋了!

    想到這種可能性,胡駿的臉一下子白了,“……爺,你帶走那一百名孤兒之後……也知道,豪成大爺他不太喜歡你和天地會有太多瓜葛,所以就把他們請出了西禪寺。顧先生沒辦法,讓他們在福州做西禪寺和天地會之間的聯絡人,我們都並沒有約束他們的行動自由。我的天啊,他們不會是做了什麼忘恩負義的事情吧?爺,我馬上給貞觀先生去獵鷹傳書。查清楚他們地下落!”

    凌嘯卻止住了胡駿,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中,吩咐胡駿給他按摩按摩漿糊一樣的頭顱,傷神地喃喃自語鴻逵是呂留良的衣缽傳人,潘來是顧炎武的得意愛徒,他們地師父家門,都有根深蒂固的反清復明思想。三人又無一例外地拒絕應博學鴻詞科舉,不肯當官的啊,他們會出賣我,向康熙皇帝翹尾乞憐?這……小駿,你說這可能嗎?!”

    “有可能!我的二公子。一個不援手,一個不求救,正是為了怕我們起疑心啊!”

    人未到聲先至,沈珂推著輪車將思道送進簽押房地時候,先生的神色是氣急敗壞的,在車的踏板上用殘疾了的腿猛跌。不先解釋為什麼可能,卻先向凌嘯請罪,“思道松于戒備,還請二公子責罰。其實當天在容若府上,我們六人分析挑撥者特征地時候。就最該要懷疑到天地會的這些外圍士人們的身上啊!”

    挑撥者是黃百家他們幾個?對嚴鴻逵不救呂葆中,呂葆中也不向嚴鴻逵求救。凌嘯本來還只是惑然多于懷疑,可听了思道出乎意料地認定他們的嫌疑最大,一下子有些懵了,哪里還顧得上先生的請罪,站起身來將思道扶入座椅,擰眉請他解惑。

    思道仍然是後悔不已,嘆道,“唉,防不勝防。時轉勢變,親如兄弟都可能反目,更何況是西禪寺和天地會這種貌合神離地關系呢!公子你想一想,當日你答允金老爺子,同意讓天地會在福建暗中發展,那天地會是何等的欣喜若狂,不僅幫著我們鏟除知無堂的余孽,還真的是沒有給福建治安添什麼亂子,可是他們天地會仍是奉行反清復明的,為什麼這麼做?還不是對你與朝廷反目成仇存了強烈的希望!這一場君臣反目地大仗如果打了起來,混水摸魚的他們,可是寄望于天下烽煙四起的啊!所以,看到你榮封超親王爵位,君臣關系一日鐵似一日,看到你率領使節團出使,回來就將要強國建軍富民,與天地會反清復明宗旨所要求的局面愈行愈遠,他們就算不是坐以待斃,至少,也老覺得把腦袋放在你的刀口之下啊!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不趕緊挑撥你們君臣反目,致使天下大亂,天地會,就沒有明天啊!”

    先生地語速說得十分的快,可一層一層地梳理下來,已是承前因啟後果,把隨著時間局勢變化後,天地會如今呈對立立場地根由、不得不挑撥康凌關系的動機,講得是一清二楚,讓凌嘯絲毫反駁不得!

    但剛剛趕來的豪成,卻提出了一個問題加以反駁,“先生你這麼說,我豪成同意有道理。黃百家等人知道嘯弟見過金老爺子,金老爺子臨死前自然也會把嘯弟是明長平外孫事告訴他們,而且他們隨西禪寺全體人員前往送行嘯弟出使,這就能解釋挑撥者為何弄出遲姍姍謠言和擊鼓告御狀了,尤其是一般人挑撥君臣相猜忌

    ,多的是鳥盡弓藏的歷史例子,用上岳飛這種抗金之人的可能性不大。可是,豪成有一事不明,想當日雍正即位,嘯弟處于將反未反的危難境地,那是何等的好機會,天地會為何不挑撥?”

    思道的神色很凝重,“大公子問得好。思道已經說了,一切都是隨著時間而變化的。雍正即位之初,二公子和雍正本就互相恨得牙癢癢,根本無需挑撥,只需看鹿死誰手!可天地會為何當時不利用那個好機會呢?我以為,那是因為當時的天地會是草莽之眾,沒有好的謀略之士~~他們所推崇的黃家、顧家和嚴家的後人,當時都被我們羈絆在西禪寺教孩子讀書呢!”

    先生說完,言中未盡之意余音繞梁,豪成的臉一下子白了,知道這是思道給自己留了面子……正是他豪成無意間趕出了黃百家等人,卻沒有加以限制人身自由,這才導致了天地會一下子擁有了三個飽肚史書的士人,這才導致了所謂的挑撥之事一出四招之多!

    這真是“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的真實寫照。自己都想不到天地會會暗整自己,就不要提剛去福建的豪成了。親情多可貴,看見親哥哥給自己賠不是,凌嘯苦笑著拍拍他的肩膀,撫慰著輕輕將此事揭了過去。

    有了懷疑對象方向上的調整,大家喝著扈從們遞上來的濃茶,整個傍晚都是在討論著相關的關聯案情。倘使他們的這個懷疑是對的,那麼在朝廷之中,顯然就有著與黃百家等人暗相勾連的官吏,呂葆中已經被關了幾個月,至少那次正陽門淚奔信物謠言,就不可能是他了,而即使是現在馬上抓捕出了那個人,也解釋不了泄密案件宮內外勾結的根源,頂多,也只能解釋挑撥者的孤立行為罷了……凌嘯可不相信,黃百家等天地會的智腦,會和八阿哥沆瀣一氣!

    不過,有一是一,既然懷疑上了黃百家嚴鴻逵很可能是挑撥者,超親王的左右,自然不僅要開始嚴審呂葆中,而且盡管大家都知道,黃百家等人多半是已經不在福建而在京師了,所以,除了采取嚴密查抄呂府、監視其親朋府邸、全京城嚴查幾人蹤跡的措施之外,還是要快訊送往福建,調查和追捕黃嚴潘等人下落的。

    當呂葆中的有關審訊結果出來之後,這一次,超親王凌嘯才算是動了真章。

    刑部、都察院、順天府衙役,五城都察和九門提督麾下兵馬全都行動了起來,京師所有內外城門全都設卡稽查進出行人,海捕畫影遍布京師和直隸城鄉集市,而日夜穿梭不停的官兵們分片分區,在城中客棧妓院道觀寺廟等一切可以住宿的場所拉網似的搜查,儼然是大清第一欽案的人海作戰,遠遠超過了搜捕岳仲麒時候的規格!而令官員們可怖的是,他們不能因為海捕圖像上是黃百家等人而松氣,反倒是大為緊張……角的海捕通告中,不僅懸出了總數高達十五萬兩白銀加最高世襲四品騎都尉爵的賞格,並配以匿名保密和終生保護的措施解除後顧之憂,來征集有關泄密案的線索,依照價值派賞!可以說,如此一來,就連乞丐們肚子壞了要解手,都可以隨手在街上揀到海捕通告來應急呢。

    這讓某些士紳如芒在背。

    不知不覺間,奸詐的流毒親王,已經把他期冀告密的對象給擴充了~~~那些參與傳抄歐洲密報、爭相組織討伐“聖道毒藥”聚會的官員們,誰不怕自己府上的師爺、車夫、小廝和管家,為了貪圖銀子和世襲爵位而出賣自己?這種出行必不可少的近身之人,不僅有可能窺斷得出些疑點,而且他們本就地位低下,既很想鯉魚躍龍門貪富貪貴,也不怕得罪整個士林呢……對凌嘯的這個措施,很多人恨得牙癢癢,卻除了驚駭之外毫無辦法可想,誰讓他們即使有那麼多銀子封口,卻賞不出世襲四品騎都尉爵位的呢?

    芒刺上了背,就得要想方設法地拔掉,不想被人出賣,最好就是先出賣別人!

    于是乎,從三月十三開始,刑部收到的告密信一時間從無到有,而且多得讓人看都看不過來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2-15 19:35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一十九章 你有蛋,蛋有毒!

    拆閱這些匿名的檢舉信,就離揭開泄密案的真相不遠了。

    這一點,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當然,那些目睹了刑部設立舉報箱處火爆盛況的人,也明白,黑幕終究將被超親王凌嘯所撕得一覽無余。可惜,凌嘯卻沒有心情去親手拆開這些檢舉信,從三月十三開始,整整兩天的時間之中,凌嘯都如同一個受傷的野獸,窩在自己府上的二月河畔,舔舐著被出賣和患得患失的痛苦傷痕。他和黃百家等人並無深情厚誼,按說是絕不該因為被出賣就心痛的,可是,只要凌嘯一想起呂葆中的招供,心中就充滿了強烈的憤憤和痛心。

    “你以為沒有對天地會揮舞屠刀就是個人物了?省省吧,你是全天下讀書人的公敵!”當時的呂葆中見凌嘯砸出了嚴鴻逵的事情,明白事情已經不是狡辯就可以永久掩飾的,當即就是一句話道出了黃、顧、呂幾家憎恨凌嘯的根本。

    就是這句話,讓凌嘯發覺出來,鄔思道對天地會挑撥康凌間關系的分析也不盡然!以呂葆中在泄密案子事發便被逮捕入獄的情況和鄔思道的分析看來,呂葆中對後來的“四重挑撥”,根本就一無所知,這只能說明,黃百家幾人就已經開始策劃對付凌嘯了,沒有暴露凌嘯對科舉態度的泄密,挑撥的行動一樣會做,而有了之後,挑撥的行動就是對泄密案的有力配合了,而絕不是天地會一家的孤立行動!否則以呂葆中的立場說出來的話,就該是講凌嘯“是天地會或者漢人地死敵”了。可見,天地會諸位和朝廷袞袞諸公之間。即使沒有合污,至少也是同流!

    有很多時候,階級的屬性,並不是民族所能“大義”下去。這讓凌嘯的心理上頗不好受。自己僅僅還只是提了一個改革科舉而已,就遇到了很可能是朝野士林甚至包括造反派士林的聯合夾攻,那麼以後呢,當未來凌嘯出于社會穩定地目的,不可避免推出抑制貧富差距擴大的措施之時,是不是在已經浩浩蕩蕩的反對者之中,再增加封建地主、土豪劣紳和工商豪罷呢?-軍隊也是需要依附強力階層的,可當一個社會之中,所有能發出聲音的階層,都叫你“凌禍”的時候。你就不該考慮還能不能做事了,而是該想想怎麼樣生存下去!……人活在世上,誰不是出來賣的?利益集團也總得要有能依靠的階層。兩天時間的蟄居。讓凌嘯做出了無奈而又明智地抉擇,和“只管殺不管埋”一樣,凌嘯要做的就是“只管富不管貧富”!基尼系數擴大後的社會問題,唯有交給後人了,如果現在就強為。死地就是將無處藏身的自己

    清水池塘哺養魚。

    有了這層一通百通的領悟,再次出現在刑部大堂上的凌嘯,便不再那麼的咄咄逼人了。看著秦空賊、胡駿、沈珂等人整理出來地檢舉信線索匯總,盯著線索所指最多的三個人名,他心中對整個士林的火氣、怨氣和殺氣已經平和了很多,卻加倍集中到這三個人身上而去,“傳令下去,立刻逮捕一等侍衛雅格布、刑部尚書王漁洋和內務府總管曹寅,封其宅第,禁其家人,查其家財……算了。封門,不要入其府邸了,給他們一天時間先燒書信吧。”

    隨著他地這聲命令下達,超親王嫡系的五千多名皇城勤王軍被調了出來,沖向獅子胡同的雅格布家、大槐樹胡同的王漁洋宅和廣渠門外的曹府。這一次,圍觀的人們,不僅看不到上次逮捕單雄幸兩人的那種招搖過市,並且,還是甚為輕描淡寫地在深夜逮人和查封,直等得那些閑人睡眼惺松。

    而絕大部分羈押刑部的官員,也一夜之間被釋放回了家,沒有解釋也沒有歡送,盡管每個人都是被扶著、背著走出的,但能在嚴刑拷打之下能保住一條老命,已經比那些用門板橫著抬出去地好多了,夠他們這些劫後余生者慶幸的,自然,也就不會有人不識相,膽敢向凌嘯羅嗦什麼“國家賠償”的了。

    同時,在提心吊膽中熬了黎明熬黃昏,藏了家財遣家人的八爺黨黨羽們,忽地听到刑部中人慢慢散布出來的消息,有人在向超親王建議,讓絕大部分涉嫌官紳,用繳納銀子的方式,來贖買檢舉線索的“擱置調查”,據說超親王似乎頗為意動呢……京師中緊張的氣氛一下子成了驚詫。

    綏靖,超親王這是絕對的綏靖啊!是惴惴不安于福禍難料的官場士林、端好小板凳等著看好戲的邊緣後備、卯足了心勁大干一場的二阿哥,以及在苦練凝血壯的康熙皇帝,全都大跌眼楮。

    對凌嘯雷聲勝過胤十倍,臨門一腳卻比老二還要無力的處置,各色人等的反應中,對這如鬼如魅案件本身的好奇心已經算不得什麼了。

    綏靖?哈,看來真是人多力量大啊……沒有承受牢獄之災卻在檢舉線索上榜上有名者,一沒有那些已經慘遭折磨者的切膚之痛,二又沒有死要錢卻不去阻止刑部“擱置調查”的理由,自然是在紛紛托門路繳納擱置費了之後,為自己這一群體的勝利大肆阿Q,“流毒親王,也不過如此啊,大家擰成一股繩,貌似他凌嘯也不敢大開殺戒嘛!哈-哈,下次……再……咱就如法炮制!”

    綏靖?靠,你把一灣子人都跳票了……那些邊緣化的蝦米小官和閑散宗室,一直以來都把凌嘯的強勢入駐刑部看成是一種承諾,並把他當夜就逮捕兩名二品大員當成是拉票宣言,甚至在看到胡駿率人又入駐兵部調查後,毫不猶豫地看成是凌嘯的爆發前兆,可是。千等萬盼的京官“大換血”,並沒有出現,反倒是那“納捐免罪”的傳言鋪天蓋地,“很顯然。這廝就是一個人品缺陷、人格缺錢地家伙,假承諾、拉假票和假爆發!呼-呼,下次……再……咱就是小白!”

    綏靖?屁,你是當眾把老子給賣了……看見新任九門提督黃浩抓捕曹寅時的“彬彬有禮”,胤發現自己對曹寅這家伙的恨,絕對比不上對凌嘯的火火,氣得他真想跑到刑部大堂去罵大街,“老子辣手摧花三個月,打死打殘官員達二十多人,人憎狗嫌。被罵得打噴嚏無數,還不是為找出幕後黑手,給你凌嘯出口惡氣。這下好了,本王白白背了一個酷吏地黑鍋,倒成全了你一個不為己甚的好名聲?哼-哼,下次……再……老子就是棒槌!”

    綏靖?哼,你這處置將朕置于何地?

    前三者對自己綏靖政策的評價。凌嘯不足為慮,但康熙這天子卻不同。老康听聞到這個消息的渠道,是凌嘯當晚的親自面聖稟報。听得康熙皇帝是怒哼連連,一指乾清宮殿角已經扎好了書籍、袍服、筆硯、短靠和兵器,破口大罵,“蠢材看到沒有,朕明知以四十六歲高齡練硬氣功難如虎山行,千金之軀何曾被人打過,可朕依然偏向虎山行,去義無反顧練習每天自毆上萬下的硬氣功……一向以為你是和朕一樣迎難而上的人,一樣決不向腐儒們低頭的人。哪曉得,原來朕錯了!……你是個傻蛋,混蛋,壞蛋,軟蛋……你沒有蛋!”

    眼見康熙在勃然大怒中對自己下的定義,從傻人,到渾人,再壞人,繼而衰人,以致于一錘定音為閹人,凌嘯就不禁心中是火冒三丈,甚是惱火康熙“只見筷子打人,沒見筷子也曾挾肉”,一下子忘記了自己曾經對他的好處,頓時就想當場頂上他幾句,可話到口邊卻心中一軟……說老實話,康熙地情緒如此激動,所惱怒的,並不是自己做的綏靖是什麼錯事,也不是老八地乳兄雅格布深涉其事,更不是有文宗之名的刑部尚書王漁洋也有嫌疑,而是他萬萬不能接受,作為乳母之子的曹寅,親之任之信之的曹寅,黃口之交延續四十年的曹寅,對康熙自己地背叛!

    對此,凌嘯也不能接受。盡管他先前懷疑了曹寅又解除了懷疑,盡管現在還是在緊張的調查之中,真相還沒有塵埃落定,但對曹寅的檢舉名列前三甲,這是不容爭辯地現實,凌嘯不能不將其逮捕嚴加審訊……這不是紅樓夢的問題,也不是曹敏的問題,而是曹寅如果真的在宮外環節上也做了,那麼,就決不是凌嘯以一句“內宮爭寵情非得以”能幫他釋懷的!

    康熙正火得稀巴爛,不過他終究是怒火之下才出口傷人的,“你沒有蛋”一出口,康熙自己就後悔了。不說兩人情分在那里,便是跟隨個‘沒有蛋’的人練習凝血壯本身,就變得有如葵花寶典一樣的滑稽。強行壓抑住怒火悲傷,康熙剛剛想要溫言勉勵一下凌嘯,卻見他正滿臉同情和不忍之色地望著自己,康熙頓時就知道凌嘯看穿了自己不過是借題發揮而已,要面子的他更是火上加油,“看什麼看?!你以為朕不知道,啊?你小子這麼臨陣縮頭,往歹處說,是當眾把朕賣了自己去沽名釣譽,哼,還曉得怕?就算給你往好處說,也是中了偽中庸地毒,信了什麼‘清水池塘不養魚’的謬論!”

    凌嘯一听康熙給他亂蓋帽子,冤枉感覺和傲氣同時上涌,再也忍耐不住,亢聲道,“不錯,皇阿瑪說得很對,清水池塘不養魚,的確是偽中庸,的確是謬論!所以,兒臣奉行的是‘清水池塘不養魚,養魚絕不養毒魚’!”

    不養毒魚?康熙一愣,剛要不擇言辭和道理地還擊敢大聲頂嘴的凌嘯,卻忽地心中一動,狐疑地閃了凌嘯幾眼,猛然走過來問道,“什麼意思?難道你那個‘納捐贖罪,有玄機?”

    凌嘯雙手都伸了大拇指,呼地一聲直贊到他眼前,高聲道,“皇阿瑪英明,納捐贖罪的話,兒臣既沒有親口說過此話,也沒有親手簽署部令,就絕對不會認帳!誰繳銀子來贖罪,誰就有罪!每交來一筆銀子,不僅省了調查的開支,還省了抄家的麻煩,呵呵,按圖索驥,就可以除惡務盡。”

    康熙倒吸一口冷氣,愕然半晌地盯著自己這個女婿,“你……你有蛋……蛋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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