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 仙凡道 作者:仙人 (已完成)

 關閉
huro 2007-12-12 09:48:3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06 201784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5:56
(前傳)第九篇 冰原風雪 第十五節 虎口奪丹(下)
  
  百草堂的煉術確實了得,當陳凡回到思鄉谷時,數千瓶百日醉已經煉製完畢,幾乎堆成一座小山。

  「不錯,速度很快!」陳凡十分滿意,嘖嘖稱讚。

  百草子掩飾不住滿臉得意,指著滿地的藥瓶說道:「百日醉的煉製簡單,只是需要十幾味特殊的藥材,天下難尋,但咱們百草堂多的是,再煉十倍也是綽綽有餘……嘿嘿,兩萬族人,每家每戶都有煉爐,只要將藥材分配下去就行,晚輩就等著收藥。」

  陳凡暗自吃驚,心生警惕:「以百草堂能力,完全可以煉製出五花八門的毒藥,如果以此控制大量凡人,絕對是易如反掌,一旦野心膨脹,肯定會鬧得天翻地覆,造成的災難不會在桑公世家之下。」

  「夏前輩,是不是數量不夠?」百草子見他神色不定,有些忐忑不安。

  「不,足夠了!」陳凡點點頭,不經意地問道:「各家如此快速,是不是經常煉製?」

  「不,從來沒有煉過。」百草子面色凝重,微一搖頭,緩緩地說道:「此藥太傷天和,為了防止它為禍天下,三萬八千年前就立下了門規,藥方只掌握在門主手裡,那些特殊的藥材也嚴格控制,特別是其中三種,除非門主和長老會一致同意,絕對禁止動用一絲一毫。」

  「哦!」陳凡心中大定,想了想,沉聲說道:「百草門主,通知所有的丹師,包括先天弟子,準備出擊。」

  「這麼多人?全體出擊?」百草子一愣,轉而大喜道:「夏前輩,有大動作?」

  「不僅是大動作,而且是前所未有,空前絕後。」陳凡拿起一瓶百日醉,隨手拋向半空,接住後凝神閉目,慢悠悠地說道:「凡人軍隊雖然不可怕,但蟻多可以吃象,三十萬大軍是個大麻煩,咱們要釜底抽薪,一次性解決問題,變被動為主動,讓寧長老進退兩難。」

  說完最後一個字,猛的睜開眼睛,目光炯炯,金光四射,氣勢駭人,一股殺氣油然而生,百草子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

  「百草門主,時不宜遲,立即召集所有人員開會!」

  不一會兒,議事堂裡座無虛席,鴉雀無聲,但大家都知道有重大行動,情緒極其亢奮。

  碩大的地圖掛在牆上,陳凡詳細講解行動計劃,叮囑各種注意事項,以及如何應對突發事件。

  一口氣講完,陳凡緊盯著眾人,大聲問道:「明白了嗎?」

  「明白!」群情振奮,聲音特別洪亮,整個大廳「嗡嗡」輕響,四周牆壁似乎都在顫抖。

  「明白就好!」陳凡揮手起身,一掃四周:「各位,這次行動事關重大,關係到百草堂今後的命運,一旦成功,敵人的威脅就減少了一半,百草堂最起碼有了五成希望,如果不幸失敗,只有聽天由命。」

  大夥兒更是情緒高漲,無論是丹師還是弟子們,份份摩拳擦掌,恨不得立馬動身,

  陳凡精光一閃,厲聲說道:「還是三句老話,一是冷靜、冷靜、再冷靜,二是出手要狠,三是膽大心細,不能犯任何錯誤,一點點錯誤就有可能導致整個行動失敗,百草堂也將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百草子神色凜然,代表大家拱手說道:「夏前輩請放心,咱們心中有數,絕對萬無一失。」

  陳凡點點頭:「好,我先出去偵察一下敵情,你們抓緊時間,做好一切準備工作,等待通知!」

  出了思鄉谷,沿著密林大道竭力狂奔,一路上雖然看到很多丹師,但基本上都是實丹和虛丹,而且都鬆鬆垮垮,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熱烈議論著金丹丸,爭辯程長老與寧長老誰是誰非,甚至於相互對罵,根本無心警戒,整個封閉線形同虛設。

  陳凡又驚又喜,暗自笑道:「天助我也!呵呵,桑公世家橫掃天下,兩殿即將滅亡,眼看勝利在即,沒有了強大的外敵,只好窩裡鬥,各大派系相互爭權奪利,樂此不疲,甚至於六親不認,更加殘酷,這是所有組織的通病,也許是人類的通病,無用置疑,他們的矛盾已經激化到極點,桑公千虹肯定是焦頭爛額,寧長老更是束手無策。」

  不到一個時辰,陳凡連跑數千里,將四周的包圍圈摸得一清二楚,迅速返回思鄉谷。

  「夏前輩……」眾人已經在幻陣裡等候,雖然都默不出聲,但精神飽滿,目光灼熱而急切,足已融金化鐵。

  陳凡微微一笑,大手一揮:「出發!」

  首先出陣的是一百多名丹師,他們分成十六隊,每隊都有化丹師為領頭,攜帶著玉符和寶劍,向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同時突襲,目標就是敵人的丹師,必須在第一時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悄無聲息地幹掉所有警戒人員。

  一刻鐘後,三百多名先天弟子出發,同樣分成四個方向,攜帶百日醉,與前鋒匯合後,丹師打頭幹掉所有軍官,然後與弟子們同時揮灑百日醉,將數十萬士兵全部醉倒。

  這一次是傾巢出動,要求只有一個字:「快!」

  從出發到撤退必須在半個時辰之內完成,決不能拖泥帶水。

  陳凡沒有跟著他們行動,而是直奔百草山,桑公世家所有高手都彙集在那裡,一旦出現異動,可以截住敵人拖延時間,並發出信號,通知眾人回撤。

  一路走過,沒有任何敵人的蹤跡,到達靈芝島後,儘管已有心理準備,但陳凡還是一驚:「好傢伙,桑公世家大手筆,沒想到為了百草堂調集了這麼多高手,呵呵,大開眼界。」

  祖師堂前人頭攢動,廣場上聚集了三、四百人,絕大部分是化丹師和煉丹師,只有少量的實丹、虛丹,他們分成東西兩個小集團,中間相隔三、四丈,涇渭分明。

  兩隊人馬人數差不多,橫長老、蘇長老等人站在東面一側,山長老等人在西側,個個劍拔弩張,向對方怒目而視,廣場上寂靜無聲,但氣氛緊張到極點,如同一隻火藥桶,只要有一點火星,隨時都可能爆炸。

  碩大的祖師堂空蕩蕩的,只有寧長老和程長老兩人,程長老橫躺在太師椅上,他的身材太過魁偉,一丈寬、兩米高的粗木椅子「吱吱」直響,鐵棍插在一旁,深入地下五、六米,只露出了黑黝黝的上半截,瞪著銅鈴般的眼睛,像鬥雞似的,死死地盯住對面的寧長老。

  寧長老盤坐在地上,雙目緊閉,臉色稍稍蒼白,睫毛微微顫動,下嘴唇咬出一排深深的齒印,似乎有些緊張,又像是憤怒到極點,只是在努力強忍著。

  大廳裡一片狼藉,幾乎看不到一塊完整的玉磚,靠近牆角的四分五裂,大廳中間的全部粉身碎骨,地面坑坑哇哇,佈滿了大大小小的深坑,還有數不盡的黑洞,應該是程長老的傑作。

  兩人都沉默不語,氣氛卻更為緊張,一觸即發,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湧動著一股詭異的暗流,令人心驚膽顫,也許這次爆炸的不是火藥桶,而是一顆威力巨大的核彈,可以將祖師堂,甚至於整個靈芝島毀滅。

  許久,許久,寧長老低聲說道:「程長老,你不要再胡鬧了,我再強調一遍,這是族長的命令……」聲音略顯嘶啞。

  沒等他說完,程長老放聲大笑,笑聲震耳欲聾,地面的碎玉微微晃動:「族長的命令?哈哈,寧長老,你不要拿族長嚇唬我,老子不吃這一套……好,既然是族長的命令,老子也問問你,命令在哪裡?手令還是口令?哼,若是你能拿出手令,老子拔腿就走,如果拿不出,老子就懷疑你假傳聖旨,其心可誅!」

  「你……」寧長老氣得渾身發抖,深吸一口氣,強自鎮定激動的心情:「流長老臨行前,族長親口交代,讓我選擇一位合適的長老,所以決定權在我,如果不信,你可以和流長老當面對質,一問便知。」

  程長老眼睛一瞪,氣勢洶洶,咬牙切齒:「別以為老子是傻瓜,哼,流長老已經將所有的真相告訴了老子,你早就內定那個小王八蛋,」

  頓了頓,聲音立馬提高一倍,每一個字都穿透大門,迴盪在廣場上空:「這裡有三十多個化丹後期,個個功力深厚,憑什麼選他?為什麼不選別人?為什麼不能選豆長老?……哼,大家都是聰明人,眼睛更是雪亮的,那個小王八蛋是你們三房的弟子,分明是假公濟私,只要有好處你們決不會放過。」

  門外的長老們請得清清楚楚,開始有所搔動,東面的一夥人竊竊私語:「就是,程長老說得太對了,論功力,豆長老修為深厚,論功勞,咱們誰也沒法比……山長老算什麼東西?哼,只會耍點嘴皮子,上次打玄荒殿,遇敵畏縮不前,打勝了冒領軍功,打敗了就推托責任,呸,卑鄙小人!」

  西面的一夥人氣急敗壞,出言反駁:「你們簡直是胡說八道,山長老功勳卓著,連斃玄荒殿四名化丹師、九名煉丹師,實丹、虛丹更是不計其數,就連族長也親自嘉獎……豆長老殺了多少?哼,聽說只有一名化丹、五名煉丹,哼哼,臉皮厚得不可思議……」

  「住口!」寧長老大喝一聲,眾人噤若寒蟬,立即打住,東面的人群卻暗自不服,衝著大門連翻白眼,私下裡做著小動作。

  寧長老當然是心肚自明,喉節顫動,嚥下一口吐沫,語氣非常嚴厲:「老夫命令你們立即回去,各就各位,否則軍法從事,嚴懲不怠!」

  眾人知道寧長老真的發火了,心裡直打哆嗖,面面相覷,都在對方的眼裡看到了恐懼,慢慢的挪動腳步。

  「轟!」隨著一聲巨響,大門粉身碎骨,空中出現一個黑影,眨眼間盤旋無數圈,彷彿是一大片漆黑的烏雲,氣流劇烈激盪,眾人頭暈目眩,嚇得連連後退,聽到「咚」的一聲,四周又恢復了平靜,睜眼一看,原來是程長老的鐵棍,只露出短短的數尺。

  「誰敢走?」廳內傳來程長老的聲音,震得大家頭暈腦漲,話中更是殺氣騰騰:「大家既然來了,分出結果之前誰也不要走,哼,老子再重複一遍,走一個老子打一個,打死活該!」

  寧長老忍無可忍,眼中金光四射,殺氣隱現:「程長老,你難道不知道這次行動的重要性?難道想破壞家族的大事嗎?哼,若是跑了百草堂,你罪責難逃。」

  「百草堂?」程長老輕蔑的眼了他一眼,哈哈大笑:「你騙誰?騙自己還是騙族長?騙劍長老?哈哈,你明知道百草堂不在這裡,可是已經騎虎難下,無法向族長交代。」

  一躍而起,冷笑不斷,指著寧長老的鼻子罵道:「你那點鬼心眼老子明白得很,哼,想方設法推托責任,拿老子做替罪羊……老子再給你一刻鐘時間,若是不成,老子帶領所有弟兄前去九羊城,告你一個欺上瞞下之罪。」說完又躺在太師椅上,悠然自得地閉目養神。

  寧長老眼皮直跳,臉色連變,緊咬嘴唇,想發作又不敢,對於程長老感到深深的無奈,幾乎心力交瘁,只好也默默地閉上眼睛。

  大廳中死一般的寂靜,兩人沉默僵持,內心中卻都是度日如年,等待對方在最後一刻做出讓步。

  一刻鐘剛到,程長老屁股一扭,木椅四分五裂,他大叫道:「弟兄們,咱們去九羊城,不陪他玩了!」毫不猶豫地向門外走去。

  「慢!」寧長老好像蒼老了十歲,緩緩地站起身來,掏出一隻玉瓶扔過去:「你贏了!」金光一閃,消失得無影無蹤。

  西面的人群傻眼了,愣了片刻,緊跟著寧長老而去。

  東面的眾人卻是歡天喜地,歡呼道:「贏了,咱們贏了,哈哈,程長老萬歲!」

  「各位弟兄,謝謝大家的捧場。」程長老得意洋洋,揮手向眾人致意,咧開大嘴笑道:「豆長老,哈哈,小心點,接住!」玉瓶飛向天空。

  「小弟明白!」一位長老躍而空中,開心地大笑道:「我來也!」

  「謝程長老賜藥!」人群後猛的飛出一條身影,以更快的速度接過玉瓶,緊接著消失在遠方,與此同時,十幾道閃電般的勁氣擊向程長老。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5:57
(前傳)第九篇 冰原風雪 第十六節 烈火激戰(上)
  
  身後傳來陣陣巨響,驚天動地,緊接著是程長老殺豬似的慘叫聲、雷鳴般的怒吼聲,以及眾人的驚呼聲、狂叫聲,聲聲入耳,嘈雜無比,彷彿一隻沸騰的油鍋,熱鬧非凡。

  陳凡嘿嘿冷笑,頭也不回地向思鄉谷狂奔,速度達到極限,身形如電,風馳電掣,暗自嘀咕道:「兩個傢伙都挺厲害,乖乖,像鬥牛似的,從半夜一直耗到現在,就差真正打起來,佩服!……哼哼,程老鬼,你雖然贏了寧老鬼,卻沒有笑到最後,只能便宜爺爺了……呵,這麼多玉符,不死也得脫層皮,丟失金丹丸看你怎麼交代,乾脆氣死算了,一死了之!」

  一刻鐘前,寧長老與程長老相持不下,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對方身上,其他長老也是緊張萬分,根本無暇注意身外之事,陳凡心中一動,收斂了大部分功力,只留化丹初期修為,悄無聲息地飄至東側眾人的後面。

  為了防止程長老不死不休的追殺,他臨走前射出了十幾枚玉符,而且是威力最大的幾種,程長老手無寸鐵,措手不及,根本就來不及躲閃,若不是顧及他強悍的戰鬥力,又擔心寧長老聞訊趕到,陳凡當場就將他擊斃,即便如此,程長老也是立受重創,元氣大傷,最少也得幾個月才能痊癒。

  奪取金丹丸可謂一舉三得:一是更加激化敵人的矛盾,程長老脾氣火暴、蠻橫無理,如今陪了夫人又折兵,既丟失了金丹丸又身受重傷,若是找不到兇手,一定會遷怒於寧長老,以他的邏輯,如果寧長老爽快的答應,絕對不會出現意外,不多久,程長老應該會怒氣沖沖地率眾而去。

  其二,程長老無論走還是不走,他已經失去了戰鬥力,短期內就少了一個巨大的威脅,另外,其他的長老更是受到強烈震撼,鬥志全無,甚至於惶恐不安,人人自危,連金丹師也敢偷襲,這個看不見的敵人肯定厲害到極點,而且神出鬼沒,除了寧長老之外,大家都是不堪一擊。

  最後,陳凡有一塊心病,陰性真氣始終停留在化丹後期,與陽氣的差距越來越大,他一直提心吊膽,擔心等不到陽氣自爆,兩氣的差距到達一定程度,肯定會出現大問題,要麼經脈錯亂,要麼精神錯亂,要麼提前自爆,經過再三分析,他認為唯一的辦法就是再服用一枚金丹丸,唯一的來源就是桑公世家,可是他也知道,此藥不同于飛升丹,得到它比登天還難。

  接到金丹丸的一瞬間,陳凡激動萬分,甚至於有些狂喜,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沒想到機緣巧合,金丹丸居然在百草山出現,而且輕而易舉地得手,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也許是老天有眼,也許是我命不該絕。」陳凡心情舒暢之極,開心得差點笑出聲來。

  思鄉谷瞬間即至,百草子與草飛子、金長老等人在幻陣內翹首以待。

  陳凡一見面就問道:「怎麼樣?順利嗎?」

  「成功了!」百草子喜笑顏開。

  其他人更是笑得合不攏嘴來,一湧而上,大呼痛快,七嘴八舌地講述行動的經過。

  整個行動順利得難以置信,前鋒的丹師一上來就是玉符開路,敵人根本沒有任何防備,一打一個准,就連虛丹師也能對付煉丹師,轉眼間將所有的敵人全部消滅,基本上沒有遇到任何反抗,少數幾個敵人功力較深,僥倖在玉符之下逃生,瞬間就死在劍光之下。

  那些軍官都是煉氣士,更加不堪一擊,百草堂眾人如狼似虎,威風凜凜,如同秋風掃落葉似的,橫衝直撞,刀刀都有幾顆人頭落地,確切的說是殺雞用牛刀,至於數十萬凡人軍隊,有三、四萬人被劍氣波及而亡,其餘的全部被迷倒。

  大家講得眉飛色舞,手舞足蹈,兩次出擊,戰果一次比一次輝煌,個個揚眉吐氣。

  自從三殿開戰以來,特別是赤荒殿大勝之後,百草堂面臨著滅族的危險,巨大的壓力如同一塊萬斤巨石,壓得大家喘不過氣來,此時此刻,心中的陰影一掃而光,只剩下輕鬆、喜悅。

  陳凡也是心情大好,臉上始終掛著微笑,時不時的詢問各種細節,顯得耐心十足,和藹可親,再沒有以往的冷漠。

  大家越講越興奮,顧不上吐沫橫飛,許久,百草子輕咳一聲,眾人醒悟過來,立即打住,強行收斂笑容,低頭不語,時而瞥瞥陳凡,稍有尷尬。

  百草子拱手說道:「夏前輩,下一步該怎麼打?」

  「下一步?我也不知道。」陳凡搖了搖頭,見眾人臉色一驚,不由輕笑道:「今天是一記悶棍,打得太狠了,寧長老已經頭暈腦漲,你們猜猜,他現在在幹什麼?」

  眾人面面相覷,過了一會兒,金長老呵呵笑道:「那還用說,絕對在四處尋找兇手,好像無頭的蒼蠅,到處瘋狂的亂竄。」

  「不對!」魚長老使勁搖頭,揮揮雙手:「他在用這個。」

  「用手幹什麼?」大家一頭霧水,迷惑不解。

  「拖人啊!」魚長老歪著腦袋,嘿嘿笑道:「數萬具死屍,還有二十幾萬活屍,連綿數千里,肯定要一個個拖走,再不處理的話,呵呵,很快就成為野獸的美味佳餚。」

  眾人轟堂大笑,份份豎起了大拇指:「魚長老言之有理,咱們怎麼沒想到屍體的問題,還是魚長老的腦袋瓜反應快。」

  魚長老得意的一笑:「夠他忙一個月,不過,屍體太多了,估計有一半會落入野獸之口,屍骨無存。」說著垂下眼皮,合手禱告:「殺孽過重,唉,罪過,罪過!」

  秦長老一捶他的右肩,輕斥道:「別假腥腥的,貓哭老鼠,假仁慈!」

  「不要急。」魚長老睜開眼睛,連眨幾下,露出狡黠的微笑:「我不是可憐那些死鬼,而是覺得寧長老可憐,天啦,堂堂一個金丹師,帶領數百名丹師,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被翻倒數十萬,他怎麼向桑公千虹交代?」

  「哈哈!」大家捧腹而笑。

  陳凡也忍不住莞爾,魚長老平時面目冷峻、不苟言笑,弟子們都聞之色變,沒想到本性如此活潑,見笑聲漸消,不由說道:「你們不要杞人憂天,寧長老聰明絕頂,有的是辦法,理由太多了,桑公千虹肯定會深信不疑。」

  「他如何解釋?」眾人一愣,連連追問。

  陳凡拍拍腦袋,四周張望了一會,神色變得極為嚴肅,又顯得特別神秘,聲音壓得極低,煞有介事,而且是一字一頓:「有鬼!」

  短暫的寂靜,瞬間爆出滿堂大笑,所有人都笑得前俯後仰,笑得流下了眼淚。

  笑聲很長時間才停止,陳凡說道:「開個玩笑!呵,言歸正轉,大家分析得都很有道理,不過,寧長老既然被桑公千虹如此看重,並非等閒之輩,絕不會善罷甘休,很快就會醒悟過來,而且很快就有動作,狗急跳牆、困獸猶鬥,所以他的動作肯定很大……如今敵我力量仍然懸殊,局面沒有徹底扭轉,咱們仍然處於險境,絕不能掉以輕心,要做到勝不驕敗不餒,千萬不能因為兩次勝利而輕視敵人……唉,咱們人單勢薄,實力弱小,經不起任何重大的失敗,必須時刻保持警惕,勝利之前絕不能有半點鬆懈。」

  眾人神色一凜,異口同聲地說道:「晚輩等謹記教誨!」

  「記住就好,我今後不再強調。」陳凡擺擺手,隨即進谷。

  「夏前輩!」百草子似乎有一絲不安。

  「百草門主,還有什麼事嗎?」陳凡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看著百草子,目光炯炯。

  「這……?」百草子猶豫了半晌,最後咬牙問道:「既然還處在險境,不知咱們如何應對?請夏前輩指示!」

  「我真的不知道。」陳凡淡淡一笑,微微搖頭:「大家不要再這裡浪費時間,該幹什麼就幹什麼,想休息就休息,想睡覺就睡,確實高興也可以慶賀一番。」

  眾人驚訝不已,相互對望了幾眼,似乎不相信他的話。

  陳凡見他們還不明白,眉頭微皺,只好解釋道:「現在情況不明,敵不動,我們就不能輕舉妄動,只有等敵人動了,咱們再根據具體情況確定應對方案……行了,我進去了,各位也回去吧!」

  思鄉谷裡熱鬧非凡,足有上千人聚集在一起,分成七、八個人群,凡人中有老有少,甚至於還有一些活蹦亂跳的孩子,將幾位修士圍得水洩不通,那些修士都是參加行動的先天弟子,正在興奮地講述自己的戰鬥經歷,人群中不時爆發出陣陣轟笑聲,個個喜氣洋洋,歡天喜地,氣氛非常熱烈。

  陳凡會心的一笑,這一場勝利樹立了百草堂的信心,無論是修士,還是凡人,已經很久沒有如此開心過,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臉上。

  人們完全沉浸於歡樂的海洋裡,陳凡不忍打攪,迅速一閃而過,直奔山洞。

  關上大門後,陳凡立即盤坐在靜室裡,取出懷裡的藥瓶,仔仔細細地看了半天,確實是金丹丸,通體金黃,金光閃閃。

  輕輕閉上眼睛,陳凡的心情激動又緊張,深吸一口氣,稍稍平靜下來,他對於金丹丸的藥力有切身體會,確實是霸道無比,服用之後,九死一生,禍福難測,誰也不敢說有絕對把握能夠成功。

  他的情況更為複雜,身具獨一無二的陰陽兩氣,看似互不相干,各行其事,其實是相互依存,相互影響,甚至於相互促進,也許還有更加複雜的關係,牽一髮而動全身,也許能夠如他所願,解決隱患,也許適得其反,情況變得更糟,變得無法挽回。

  陳凡首先考慮的是失敗,一旦判斷失誤,沒有人能夠救自己,只有默默地死在這裡,那麼,七位弟子怎麼辦?黑皮怎麼辦?與上清宮、桑公世家的恩怨怎麼辦?

  思忖良久,陳凡長歎一口氣,咬牙說道:「也許這是唯一的一條路,生死自有天命,隱患不除,寢食難安,如果某一天突然爆發,肯定是後悔莫及。唉,現在還有一半的把握,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試一試,這個險值得冒!」

  決心已下,毫不遲疑地點上金丹香,這裡最後一根,始終保留著,一直捨不得使用。

  左手取出一片續命草葉,右手握著金丹丸,陳凡閉目靜坐,等待心境完全平穩下來,靜如止水,同時服下一草一藥。

  金丹丸依然是入口即化,化著一股金黃色的氣流,直衝渾身每一個角落,強大得不可思議,溫度高得不可思議,彷彿一座正在爆發的火山。

  不過,兩氣也流遍全身,保護著每一個角落、每一個細胞,特別是金液,以閃電般的速度在體內流動,儘管還是巨痛難忍,卻沒有絲毫氣化的跡象。

  沒有大出血的現象,說明最危險的第一關基本通過。

  氣流如洪水般衝擊著經脈、器官、骨骼、血管,氣勢洶洶,金液依然不退,只有陰氣開始不支,緩慢地向上丹田回流。

  金色氣流向三個丹田衝去,丹田和上一次相同,快速運轉,二十七顆小星星也在四周轉動,組成三個獨立的小宇宙,將氣流死死地擋在外面,很快就處於相持狀態。

  丹田安然無恙,第二關也順利通過。

  每個細胞裡都充斥著氣流,也充滿了金液和陰氣,它們摻合在一起,相互競爭,細胞時而膨脹,時而收縮,陳凡的身體也是一漲一收,頻率越老越快,幅度卻沒有改變。

  慢慢的,陳凡全身金光閃閃,不一會兒,變成了一隻金燦燦的小太陽。

  不多久,續命草的藥力開始發揮,還是一股純和之氣瀰漫了全身,氣流立即處於下風,漸漸變得越來越溫和。

  金液和陰氣夾帶著少量的氣流運轉於經脈,流向各自的丹田,煉化之後變成自身真氣,又回流到經脈。

  一進一出之間,氣流越來越少,兩氣越來越多,下丹田的金丹變得緩緩地增大,上丹田由原來的氣旋狀態開始變成有形的實質。

  時間一點點過去,不知什麼時候,陳凡忽然睜開眼睛,舒服得無以復加,情不自禁地呻吟幾聲。

  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悅,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陽氣足足增長了一倍,進入了金丹中期,金丹膨脹了一倍,陰氣恰好跨入金丹初期,但是令人奇怪的是,無論是真氣還是丹田還是潔白無暇,而且白得耀眼眩目,白得不可思議,既詭異又神秘,甚至於感到非常神聖。

  陳凡愣住了,喃喃自語道:「到底怎麼回事?既然是金丹期,就應該是金丹,怎麼成了白丹?難道它不是金丹期?不對,感覺和上次一模一樣,威力也是相同,絕對是金丹期,怪事!」

  晃晃腦袋歎道:「兩氣還是相差懸殊,一個初期,一個中期,唉,差了好幾倍,難道並沒有真正解決問題?難道還會自爆?不知道它們是否會同時增長?如果一快一慢,豈不是差距越拉越大?看來問題有些複雜,得盡快想辦法解決,麻煩一個接一個,真是頭疼!」

  想了很久,百思不得其解,不由搖搖頭,笑道:「不管怎麼說,總算處於同一個境界,金丹期內應該不會發作,說明我的判斷非常正確,雖然麻煩沒有徹底解決,但總解除了迫在眉睫的隱患,慢慢想辦法,肯定會找到最終解決方法,應該高興才是……呵呵,兩個金丹集於一身,聞所未聞,不知道威力如何?應該找個地方試一試。」

  看到金丹香只焚燒了三分之一,陳凡一拍腦袋,輕笑道:「整整一天一夜,呵呵,百草子肯定等急了,還是快點出去吧,否則會出大亂子不可。」

  洞門一打開,草重生立即衝了進來,氣喘噓噓,大叫道:「不好了,夏師叔,大事不妙。」

  陳凡見他神色慌張,不由奇道:「怎麼那?出了什麼大事?」

  草重生緊張得說不出話來,連連喘幾口大氣,結結巴巴地說道:「火……火……起火了……不,敵人放火了……外面全是火,快……快……您快去看看……」

  「什麼?」陳凡大吃一驚,立即閃出山谷。

  百草子等人都站在幻陣邊緣,臉色蒼白,六神無主,惶恐不安,急得團團轉,份份說道:「天啦,怎麼辦?夏前輩怎麼還不出關?唉,這下麻煩大了,咱們都插翅難飛,死無葬身之地。」

  陳凡輕喝道:「慌什麼?讓我看看哪裡起火了。」

  「夏前輩!」眾人驚喜交加,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似乎的,指著陣外說道:「您快看,就是那裡!」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5:57
(前傳)第九篇 冰原風雪 第十六節 烈火激戰(中)
  
  數十里外濃煙滾滾,直衝天際,連成一片,如同豎起了一面巨大的、黑色的煙牆,遮天避日,又像一隻碩大無邊的變形怪獸,不停的翻騰、跳躍,黑煙越來越濃密,似乎變成了有形的實質,壯觀而恐怖。

  煙牆下面有一條長長的火龍,從東到西,一眼望不到頭,雖然正值中午時份,風力很小,但龐大的火龍竄出數丈高的火苗,好像數不盡的、紅彤彤的舌頭,無情的吞噬著一棵棵參天大樹,所過之處猶如火神降臨,萬物俱毀。

  火勢越來越猛,迅速從四面八方向百草山蔓延,煙霧隨風飄蕩,瀰漫的速度更快,不多久,整個密林就煙霧繚繞,灰朦朦的一片,能見度極低,幾乎看不清天上的太陽,看不清四周的森林,更看不清遠處的火光,只有一股嗆人的焦糊味撲鼻而來。

  不過,幻陣確實神奇莫測,竟然將所有煙霧擋在陣外,它們在四周聚集、繚繞,彷彿形成了一隻巨大的黑色氣罩。

  「他瘋了!」陳凡喃喃自語。

  很顯然,寧長老不僅知道了金丹丸被搶、程長老受傷,肯定也知道了流長老遇難,甚至於猜到了薛長老一行人已經失蹤,這一連串打擊,損失極其慘重,三個金丹師兩死一傷,其他丹師更是死傷無數。

  更重要的是,三十萬大軍轉眼間就神秘昏迷,沒有了凡人軍隊,也就宣佈了囚籠政策的破產,整個計劃的徹底破產。

  最讓寧長老頭疼的是,不知道敵人是誰,至今連敵人的影子也沒見到,對手也許是百草堂,也許是另外一個神秘人物,他無法向桑公千虹交代,已經陷於絕望之中,完全失去了理智。

  寧長老手下只剩下三、四百名丹師,僅僅一天時間,不可能將二十幾萬士兵救走,大火無情,大部分人肯定已葬身火海,當然,百草堂眾人也不能倖免。

  「夏前輩,怎麼辦?」百草子的聲音微微顫抖。

  陳凡緩緩地轉過頭來,所有的丹師全部到了,還有數百名先天弟子,一張張臉龐蒼白無力,一雙雙眼睛驚慌失措,厲聲斥道:「慌什麼?記住,冷靜,冷靜、再冷靜,哼,沒什麼大不了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他想玉石俱焚,我們就打破他的如意算盤。」

  眾人見他神態自若,不由心中大定,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們已經對陳凡產生了盲目的信心。

  起先強敵壓境,所有人都束手無策,陳凡從天而降,提出思鄉谷避難,敵人氣勢洶洶、實力強大得不可思議,既有金丹師,又有數十萬大軍,手段更是毒辣之極,根本不可能戰勝,沒想到兩次行動就扭轉了局面,奇跡般的將百草堂從死亡線上拖出來。

  在所有人心中,陳凡已經不是一位金丹師,不是一位前輩高人,而是一位神通廣大、無所不能的活神仙,再強大的敵人也毫不畏懼,似乎是易如反掌,不費吹灰之力。

  陳凡沉吟半晌,大聲說道:「各位,此計雖毒,大火雖猛,但是說明了一個問題,敵人已經無計可施,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這是臨死之前的反撲,也是咱們的最後一戰,只要咬牙挺過去了,他們只有死亡和撤退兩條路,留給我們的是什麼?……是勝利!」

  「勝利!」眾人士氣大漲,群情振奮,數百雙手臂同時揮舞,數百隻嗓門喊聲震天。

  陳凡擺擺手,大家平靜下來,所有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滿含信任和期盼,完全是毫無保留。

  「大火距離幻陣還有七、八十里,還有兩天時間才能到達這兒。」陳凡目光炯炯,聲音更加高亢,充滿了必勝的信心:「各位,咱們必須抓緊時間,在兩天之內將敵人消滅。」

  話音未落,忽然眉頭一揚,輕喝道:「不好,有敵人闖陣,我去解決……丹師留下,其他人進谷。」身形一閃,消失在幻陣之內。

  來者共有五人,他們從東面進入幻陣,領頭的是一位化丹師,一入陣就大吃一驚,轉而喜出望外,因為這裡的森林沒有一絲煙霧,瞬間恍然大悟,自己找到了敵人的藏身之處。

  化丹師的反應最快,大叫道:「撤,大家不要分開,一起撤,快回去報告寧長老。」

  五人慌忙原路返回,不一會兒,最前面的一人訝道:「慶長老,有些不對,這不是剛才的路,好像還在向西走。」

  「幻陣?天啦,這裡是幻陣。」慶長老見多識廣,雖然沒有親眼見到過幻陣,但聽說其中的厲害,頓時驚慌失措,心神大亂,不過他畢竟是化丹後期,修為高深,很快就冷靜下來,猛的抽出靈劍,大叫道:「砍樹,咱們把這裡的樹砍了……」

  「好大的膽子!」耳邊傳來一個厲叫聲,好像炸響了一顆驚雷。

  「誰?」五人大驚失色,嚇得魂不附體,正欲揮劍,忽覺脖子一涼,立即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看著地上的屍體,陳凡苦笑道:「看來再高明的幻陣也有缺陷,平日無跡無痕,現在反而漏洞百出……嗯,必須立即補救,否則很快就被敵人發現……哼,又來了幾個死鬼!」

  這一次來了兩隊,共十個人,幾乎在同一時間從北面和西面進入,陳凡解決北面來敵後,又迅速趕往西面,不過敵人已經分散開來,領隊的化丹師衝出幻陣,他一邊向西逃竄,一邊聲嘶力竭地喊道:「敵人在這裡,山長老,李長老,快來啊……」

  「糟糕!」陳凡劍光連閃,先將陣內四人幹掉,隨即飄出陣外。

  那位化丹師拚命的奔跑,前所未有的快捷,就在這一眨眼的功夫,已經來到百草山,因為有重重山峰阻隔,這裡只有很少的煙霧。

  就在此時,山南、山北同時飄來兩對人馬,他們正聞訊趕來。

  南面跑得最快的一人正是山長老,百米之外就大吼道:「劉長老,是不是發現了敵人?快說,敵人在哪裡?」

  北面的領隊是李長老,也急促地喊道:「真的找到敵人了?太好了,快發百里訊符……」

  劉長老轉過身來,指著思鄉谷方向叫道:「在那……」突然張口結舌,胸口出現一個大洞,血流如柱。

  「劉長老……」山長老與李長老已經來到他面前,頓時目瞪口呆,緊接著人頭落地。

  尚未趕到的八個人驚恐萬分,撒腿就跑,放開嗓門叫道:「有敵……」半空中金光連閃,全部悄無聲息地倒下。

  陳凡顧不得收拾殘局,身形化著虛影,瞬間向西飄出千米,躲在一塊巨石後面。

  「王八蛋在哪裡?」隨著一個雷鳴般的怒吼聲,一條身影出現在戰場。

  陳凡大吃一驚:「怎麼是他?乖乖,這麼快就恢復了,不可思議……呵呵,原來是只紙老虎,好,既然你天不怕、地不怕,爺爺就送你上西天。」

  來人正是程長老,臉上裹著一層厚厚的繃帶,只露出鼻孔、嘴巴,以及一雙金光閃閃的眼睛,看到滿地的屍體,頓時暴跳如雷:「狗雜種,老子一定要抓住你,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哼,老子讓你生不如死。」鐵棍狠狠地砸向地面,「轟」的一聲巨響,一塊三米高的巨石四分五裂。

  「程長老……」山中又飄來三十幾條身影,都是昨天在祖師堂的那些人,大部分是化丹師,豆長老一馬當先,氣喘噓噓:「程長老,您的傷勢未癒,千萬不要動手……」

  「跟著老子幹什麼?滾,都給老子滾開!」程長老怒目而視,鐵棍在空中化著一片烏雲,發出「呼呼」的輕響,眾人感到一股強大的勁氣洶湧而來,嚇得連連後退。

  「你們看看,那個狗雜種又出來了。」程長老怒氣更盛,棍尖挑起一具屍體舉在半空,微一發力,死屍飛出百米,撞擊在一棵大樹上,血肉橫飛,他氣狠狠地說道:「老子只來晚了一會兒,那個王八蛋就跑了,哼,既然你們都閒著無事,去給老子把他找出來。」

  眾人早就看到地上的屍體,心裡直打哆嗖,豆長老逐個翻看死者的面貌,臉色大變,小心翼翼地說道:「程長老,您老息怒……敵人狡猾如狐,而且功力甚高,神出鬼沒,咱們已經死傷過半,就連三十萬大軍也毀於一旦,您千萬不能衝動,應該立即向族長求援,調集幾位金丹師一起圍剿……」

  「放屁!」程長老吐出一口濃痰,噴向他的臉頰,豆長老不敢躲閃,閉上眼睛等死,只覺左臉頰火辣辣的,原來已經擦臉而過,留下了一道血痕。

  「有老子在這裡,還用得上求援?哼,笑話!」程長老昂首挺胸,高舉鐵棍斜指北方,全身瀰漫這一股懾人的殺氣,神色傲然:「老子一生南征北戰,殺人如麻,見慣了大風大浪,死在棍下的丹師不下上百,這點小陣仗算什麼?……八年前,老子在北疆日行八千里,一口擊斃夏逆五名化丹師、十二名煉丹師……六年前剛一修成金丹,獨戰***禹連子,那個狗雜種功力比我還高,老子拼著重傷大戰一天兩夜,終於將他砸成肉泥,哈哈,即便是夏逆的大營,老子也來去自如,只要老子一聲怒吼,夏逆的那些狗雜種都嚇得脾滾尿流。」

  一口氣說完自己的光榮歷史,程長老使勁將鐵棍插在地上,猙獰地一笑:「就是這個狗雜種,不敢正面交手,只會暗中下毒手,老子從來沒有這麼窩囊過,哼,老子一定要親手抓住他,一刀刀地割下他的肉,哼哼,每天只割一刀,讓他後悔活在這個世上,老子就用他的血當酒喝。」伸出鮮紅的長舌頭,舔舔嘴唇,似乎剛剛喝過一碗,意猶未盡。

  「程長老說得極是,您是咱們桑公世家第一條好漢,威震天下,名揚四海,只要聽到您的名字,敵人個個聞風喪膽。」眾人都擠出笑容,豎起了大拇指,連連叫好。

  豆長老踢了踢屍體,陰笑道:「程長老,這些死鬼都是寧長老的手下,連山長老也完了……嘿嘿,寧長老比咱們還著急,現在已經變成了一隻瘋狗,在四周到處亂竄,小侄覺得咱們應該迴避一下,先讓他們鬥個兩敗俱傷,然後您再出面……嘿嘿,最後的功勞就是您的……」

  程長老瞥了他一眼,正欲發火,忽然眼珠一轉,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道:「言之有理,哈哈,不愧是咱們的智多星,好,咱們走!」拔起鐵棍大步離去。

  豆長老肩膀一陣巨痛,咧了咧嘴巴說道:「程長老,且慢!」

  程長老回過頭來,大喝道:「怎麼?還有什麼好點子?快說!」

  豆長老輕聲說道:「那傢伙既然在這裡殺人,藏身之處肯定就在附近,小侄不發百里訊符,悄悄地前去通知寧長老,讓他來捅馬蜂窩,咱們靜觀其變。」

  「就在附近?」程長老大吃一驚,一雙利眼橫掃四周,神識擴展到極限。

  豆長老慌忙扯著他的衣襟:「您千萬不能衝動!」

  程長老沒有感應到任何氣息,揮揮手:「你們去吧,那個狗雜種早就跑了,嗯,老子先回調息……你們還跟著老子幹什麼?想保護老子?哼,都給老子滾開,否則老子就不客氣了!」

  眾人面面相覷,一臉無奈,豆長老心知道他的脾氣,惹惱了絕對是六親不認,拱手說道:「程長老,有些小事不需要您老人家動手,咱們不能全走,這樣吧,只留十個人伺候您,給您端端茶、捶捶腰,怎麼樣?」

  程長老大手一揮:「五個人足夠,其餘的全部給我滾,老子看了心裡就煩得慌。」

  「小侄遵命!」豆長老立即點名,選擇了五位化丹師留下,隨即拱手說道:「各位長老,咱們走吧!」

  看著眾人遠去的背影,程長老扛著鐵棍,搖搖晃晃地飄向百草山深處,留下的五人相互對望了一眼,苦笑連連,戰戰兢兢地跟在後面,不敢靠得太近。

  程長老嘴裡嘀咕道:「桑公寧,你這個王八蛋,竟敢欺負老子,如果爽快的交出金丹丸,老子怎麼可能受這樣的罪?哼,老子上陣殺敵,你在家裡喝茶,老子立功無數,你寸功未力,卻爬到老子頭上,老子不服,從今往後跟你沒完,哼哼,老子今天也聰明一回,讓你嘗嘗苦頭,最好讓那個狗雜種打死你……」

  陳凡暗笑道:「大狗熊,想變得聰明點,只有下輩子,去死吧!」五枚玉符脫手而出。

  程長老眼中金光一閃,突然厲喝一聲:「誰?」話音剛落,幾道強勁的氣流撲面而來。

  鐵棍舞出無數道棍影,迅速爆出千萬道黑光,化著一朵黑壓壓的烏雲,彷彿一面盾牌擋在程長老的面前。

  玉符好像一顆顆子彈擊中盾牌,「轟!轟!轟!」幾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烏雲消失,鐵棍飛向高空,程長老重傷未癒,此時更是火上加油,五臟六肺受到強烈震動,渾身氣血像大海一般翻騰,十幾處經脈當場斷裂,整個人飛出十幾米,「咚」的一聲落在地上,狂吐出大口的鮮血,似乎還夾帶著小塊的碎肉。

  五名化丹師駭得肝膽俱裂,顧不上程長老的死活,分頭逃跑,嘴裡驚恐地叫道:「快來人啊,敵人在……」陳凡連閃幾下,五人伏地而倒。

  一擊成功,陳凡心情舒暢之極,飄至程長老面前,哈哈大笑道:「大狗熊,爺爺是索命的厲鬼,今天是你的死期,拿命來吧!」靈劍一揮而下。

  程長老臉上渾身血淋淋的,眼睛一片模糊,已經成了一個血人,咆哮如雷:「狗雜種!」奮起餘力,全身金光大盛,向陳凡猛撲過去,依然氣勢洶洶。

  「乖乖,不愧是第一條好漢,爺爺跟你比比。」陳凡運起全力,金燦燦的右手猛擊過去。

  「轟!」程長老飛出百米,變成一堆肉醬,一路灑下無數鮮血。

  「嘿嘿,不過如此!」陳凡冷笑幾聲,隨手一招,落地的鐵棍飛入手心,仔細察看,表面光滑,清涼無比,似鐵非鐵,似木非木,漆黑無光,重達七、八百斤,不由笑道:「看來是個好寶貝,呵呵,若是兩頭再加兩道金箍,豈不成了金箍棒?有意思。」

  忽然一怔,一個強大的氣息從遠處急馳而來,速度快得不可思議,緊接著是一聲長嘯,震耳欲聾,暗叫道:「不好,是寧長老。」連忙化著一道虛影向思鄉谷飄去。

  百草堂所有的丹師都在陣內,陳凡急促地說道:「大家準備戰鬥!」

  「敵人發現了咱們?」眾人大驚。

  「暫時沒有。」陳凡搖搖頭,指著陣外說道:「不過,他們很快就會找到這裡,從現在起,你們分散到幻陣的各個角落,只要有敵人進入陣內,一律格殺勿論。」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5:58
(前傳)第九篇 冰原風雪 第十六節 烈火激戰(下)
  
  「格殺勿論?」

  百草堂眾人眼睛一亮,立即精神抖擻,摩拳擦掌,「噹!噹!當!」一陣脆響,上百把寶劍份份出鞘,劍氣縱橫,顯得迫不及待。

  魚長老高興地說道:「太好了,那些王八蛋每天在裡面轉悠,晚輩早就忍不住了,呵呵,若不是害怕暴露目標,來一個殺一個,最起碼已有一百多人死在裡面。」

  金長老右手微抖,連挽幾朵寒顫顫的劍花,大笑道:「他們每天少則五、六趟,多的達十幾回,無論是白天,還是夜間,來去自如,如入無人之境,咱們看得心裡直癢癢,終於要動手了,哈哈,老夥計,咱們今天要大開殺戒了。」

  百草子興奮中有幾分冷靜,拱手說道:「夏前輩,敵人現在是狗急跳牆,一旦有所懷疑,肯定是不死不休,是不是情況很危急?」

  陳凡也不隱瞞,高舉鐵棍,殺氣沖天,大聲說道:「敵人雖然還沒有發現幻陣,但是很快就要找到這裡,這一次非同以往,是真正的最後一戰,咱們要將幻陣變成最後的戰場,變成龍潭虎穴,變成他們的墳墓,無論誰踏入幻陣,就讓他死無葬之地……大家有沒有信心?」

  「有!」吼聲如雷,百劍齊刷刷地指向天空,眾人熱血沸騰,士氣高昂。

  「好,現在的形勢對咱們有利。」陳凡滿意地說道:「大家不要和他們正面交手,利用幻陣隱蔽行蹤,五人組成劍陣,躲在暗處襲擊即可,呵呵,各位可不要心慈手軟。」

  眾人轟然大笑,連連搖頭,魚長老手指輕彈劍刃,精光連閃,猙獰一笑:「即使晚輩想放過哪些兔崽子,寶劍也不會答應。」

  陳凡點點頭,隨即劃分各自的防守區域,最後叮囑道:「各位要記住兩點,一是不讓敵人砍樹,二是如果有金丹師入陣,大家立馬撤退到谷內,千萬不要硬拚……出發!」

  就在陳凡回到思鄉谷時,寧長老也到達剛才的搏殺現場,只見到滿地的屍體,頓時僵立當場,已經沒有了平日的溫文爾雅,沒有了往日的冷靜,雙目赤紅,心中燃燒著沖天的怒火,咬牙切齒,下嘴唇留下一排深深的齒印,胸口起伏不定,好半天才擠出幾個字:「王八蛋,我與你勢不兩立!」

  強自冷靜下來,逐個翻看屍體的面孔,越看越氣,最遠處的一具血糊糊的,已經面目全非,辨認了許久,頓時驚駭失色,臉色蒼白,連退數步,尖叫道:「程長老?」

  「程長老!」凝視著地上的血肉,寧長老渾身顫抖,如同五雷轟頂,幾乎被嚇傻了,喃喃自語道:「你應該在靈芝島,怎會跑到這裡?又怎麼會死在這裡?天啦,叫我如何向沈長老交代?」

  沈長老的冷峻的面孔在眼前閃過,寧長老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他知道後果的嚴重性,即便桑功千虹和劍長老不追究責任,沈長老以及整個二房也決不會饒過自己。

  不僅如此,桑公世家十八房的矛盾由來已久,從前只是隱而不發,現在已經完全表面化,程長老的死也許就是一個導火索,造成三房和二房的全面對立,甚至於導致整個桑公世家的全面內戰。

  寧長老越想越害怕,心神大亂,緊緊地閉上眼睛,使勁地晃晃腦袋,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苦思苦想應對良策。

  「寧長老!」四周飄來無數條身影,他們都是在周圍巡視的長老,聽到寧長老的嘯聲匆匆趕來,看到一地的屍體,也是大吃一驚,份份問道:「寧長老,敵人跑了?」

  寧長老突然睜開眼睛,金光閃爍,渾身殺氣騰騰,眾人心中一凜,駭得後退數丈。

  「豆長老何在?」寧長老語氣森然。

  「小侄在!」豆長老戰戰兢兢,低頭不敢直視。

  「豆長老,老夫讓你們保護程長老,那麼程長老現在何處?」寧長老看也不看他一眼。

  豆長老冷汗淋淋,小聲說道:「程長老現在靈芝島調息養傷。」

  「放屁!」寧長老怒斥一聲,指著眼前的屍體,厲聲叫道:「你好好看看,他是誰?」

  豆長老渾身一顫,蹲下來仔細察看,很快就軟癱在地上,目光空洞,傻愣愣地說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死在這裡?」忽然撲在屍體上,痛哭道:「程長老,小侄有罪,小侄不應變能力離開您……」

  「程長老死了?」眾人驚慌失措,立即臉無人色,其中有部分人更是嚇得魂不附體,跌跌蹌蹌地走到屍體旁,齊聲哀叫:「程長老,小侄等有罪……」

  「豆長老!」寧長老厲喝一聲。

  「小侄……」豆長老心中一抖,抬頭看到寧長老冷漠的目光,頓感大事不妙。

  寧長老瞥了他一眼,緩緩地說道:「程長老重傷在身,老夫命你等三十六位長老一同保護,你們卻玩忽職守,致使程長老遇襲身亡,該當何罪?」

  「撲通!」一個個身影同時跪下,包括豆長老共三十一人,連滾帶爬圍在寧長老面前,痛哭求饒:「小侄等罪該萬死,寧長老饒命啊!」

  「哼!」寧長老顫抖著右手指著他們,怒吼道:「程長老是咱們桑公世家第一條好漢,為家族立下了汗馬功勞,卻冤死在敵人手裡,不,應該說死在你們手裡,你們,你們都是家族的千古罪人,老夫豈能饒了你們?」轉頭對著其他人,喝道:「統統給老夫拿下,立即送交九羊城,讓族長和沈長老親自處置。」

  「慢!」豆長老突然站起身來,抹去眼淚,哽咽道:「寧長老,程長老之死,小侄等自知罪責難逃,也不敢推托責任,自會給家族一個交代,不過,人死不能復生,而且正是最危急的關頭,敵人就隱藏在附近,咱們卻損失慘重,若是再將小侄等送交九羊城,豈不是人手更少?」

  寧長老冷哼道:「報仇自有老夫,你們都是重罪之人,已經沒有資格談論此事。」

  豆長老昂然說道:「寧長老,小侄等罪不容赦,必死無疑,臨死前只有一個願望,就是為程長老報仇血恨,希望寧長老讓咱們打頭陣,找到敵人的巢穴,寧長老再將他們一網打盡,況且您老人家也脫不了干係,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抓到百草堂,將功贖罪,甚至於功大於罪。」

  寧長老神色一凝,緊盯著他的眼睛,心念急轉,默默地說道:「老夫小看了你們,唉,你們也算家族的忠貞弟子,既然如此,老夫答應你們,若是能夠成功,老夫願意在族長面前盡量為你們說情。」

  「謝寧長老!」其餘三十人大喜過望,只有豆長老沒有露出喜色,他拱手說道:「寧長老,據小侄判斷,敵人能夠逃出您的神識,這說明他的巢穴並不太遠,應該在百草山東面八十里範圍內。」

  「哦!」寧長老心中一動,若有所思:「說說看。」

  豆長老信心十足:「這裡就是百草山最東側,流長老也在那裡遇害,敵人得手後立即逃回老巢,若是距離太遠絕對難逃您的搜索,另外,小侄認為他們隱藏在森林裡,而且佈置了一個神奇的陣法,百草堂所有人都在裡面,還有一個金丹師,估計只是金丹初期,否則不可能連續使用卑鄙手段。」

  寧長老沉吟半晌,點點說道:「言之有理,老夫早就有預感,有一個金丹師在和咱們作對,嗯,敵人避而不出,你有何辦法找出他們的巢穴?」

  豆長老目露寒光,一字一頓地說道:「還是火攻!」

  「放火?將他們逼出來?」寧長老抬頭凝視著東方,想了片刻,毅然說道:「好,就這就這麼辦……田長老,發百里訊符,召集所有人員……」

  幻陣內,百草堂眾人潛伏在各處,靜靜地等待魚兒上鉤。

  時間一點點過去,金長老有些不耐煩,小聲嘀咕道:「已經超過一個時辰,怎麼連一個鬼影子也沒見到?難道那些兔崽子未卜先知?」

  「禁聲!」草飛子輕噓一聲:「好像有動靜!」

  「來了?」金長老精神抖擻,暗喜道:「真的來了,一個……不好……快動手!」

  帶隊的正是豆長老,走在最前面,其他人還在身後,他跨入幻陣先是一愣,緊接著喜出望外,轉身大叫道:「快撤,這裡就是敵人的巢穴……」

  「轟!」一枚玉符擊中他的靈劍,另一枚擊中後背,豆長老儘管立受重傷,嘴裡卻在喊道:「不要管我,快走……」

  說時遲、那時快,金長老一隊五人一湧而上,將他砍倒在地,但是,後面的人聽到警報,已經逃出老遠,份份狂叫道:「寧長老,快來……」陣內閃出幾道劍光,喊聲嘠然而止。

  金長老等人喜道:「夏前輩!」

  陳凡神色凝重,擺手說道:「不是你們的錯,敵人已有防備,嗯,大家各就各位,遇到強敵立即撤回思鄉谷。」

  草飛子臉色一驚,輕呼道:「夏前輩,您看……」

  大家同時轉頭,無數條身影在陣外飄過,所過之處一片火光,不多久,整個幻陣已經被大火團團包圍。

  「大家快撤!」陳凡當機立斷,迅速向各個潛伏地點奔去,逐個通知其他小組。

  一到北側,百草子驚慌不已:「夏前輩,大事不妙,敵人太狡猾,一下子進來十幾個,跑了三個……」

  陳凡沉聲說道:「我們已經暴露目標,不要慌,全部回谷……不好,快去救人。」話音剛落,南面傳來陣陣巨響,整個幻陣都在晃動。

  寧長老進入陣內,靈劍懸在半空,化著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球,向下吐出一道道鮮紅的、十幾丈長的火焰,溫度足以融金化鐵。

  幻陣的最外層只是迷惑人的神智和視線,沒有任何防禦能力,火焰所過之處,一棵棵大樹應聲而倒,很快化為灰燼,大部分幻陣也隨即消失。

  「百草堂的狗雜種,快出來投降,否則老夫要殺個雞犬不留。」寧長老一邊厲聲叫道,一邊快速向幻陣深處奔去,靈劍在前開道。

  他的速度極快,幾組百草堂丹師避之不及,悄無聲息地被火焰燒成木炭,更多的丹師受到波及,渾身被大面積燒傷,份份向思鄉谷逃竄。

  看到族人死傷無數,魚長老雙目赤紅,怒吼道:「不要跑,快擺劍陣,幹掉他!」

  四周共有二十位長老,個個悲憤欲絕:「對,殺死他!」射出一枚枚玉符,緊接著組成四座劍陣,將寧長老團團圍住。

  寧長老看到雨點般的玉符撲面而來,不屑地冷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華?哼,去!」靈劍爆出無數道火光,彷彿一個耀眼的小太陽,籠罩了方圓百米範圍。

  「轟!」二十枚玉符幾乎在同一時間爆炸,巨響聲不絕於耳,驚天動地,其威力前所未有,森林中氣流劇烈震盪,眾位長老被震得東倒西歪,一些人被反震而傷,軟癱在地上,全身血流如柱,另一些被強大的氣流衝出數十米,狂吐鮮血,劍陣無形中化為烏有。

  靈劍一聲哀鳴,火光消失,寧長老也是渾身劇顫,氣血翻湧,頭暈腦漲,一口鮮血直湧嗓門,慌忙運氣強行壓下,顧不上療傷,一掃百草堂眾人,獰笑道:「百草堂的余逆,去死吧!」靈劍重放光茫,只是暗淡了許多,一道道火焰噴向眾人。

  「完了!」大家從頭到腳一片冰涼,閉目等死。

  「休得猖狂!」一道紅色的閃電劃過長空,從遠處襲向靈劍。

  「轟!」靈劍飛向半空,閃電也被擊回,一個身影閃到眼前。

  寧長老右手微麻,心中大怒,正欲再次摧動靈劍,忽聽來人喝道:「打!」幾道勁氣襲向靈劍,另一道勁氣直奔自己的胸膛,怒喝道:「彫蟲小技,幻!」

  這一次使出了全身功力,靈劍化成一片碩大的火球,比剛才還大數倍,亮得讓人不敢直視,噴出的火焰足有百米,玉符與之相撞,發出的能量只讓它微微一晃,沒有絲毫改變的橫掃一切,萬物俱毀。

  「哈哈,統統給我死!」寧長老得意洋洋,忽然聽到遠出傳來一個笑聲:「爺爺我在這兒呢,有種的過來吧。」

  陳凡坐在百米外的一棵大樹上,手執程長老的粗鐵棍,大笑道:「寧老鬼,看沒看到那個大狗熊?他就是桑公世家第一條好漢?哈哈,爺爺我原以為有多麼厲害,沒想到輕輕吹了一口氣就倒下了,成了一團肉泥……哼哼,由此可見,桑公世家都是不要臉的東西,自吹自擂,你也不例外……」

  寧長老高舉靈劍,死死地盯著陳凡,眼中射出兩道凌厲的金光,聲音嘶啞而陰毒:「你不是百草堂的長老,你是誰?為什麼要和我們作對?……」

  「想知道爺爺是誰?」陳凡橫躺在樹幹上,翹起了二郎腿,鐵棍在腳尖來回轉動,慢悠悠地說道:「爺爺是你們桑公世家的老朋友了,桑公千虹最清楚,呵呵,可惜爺爺不想告訴你……喂,寧老鬼,百草山以東是爺爺的地盤,你已經擅自闖入爺爺的私人領地,速速退去,否則爺爺讓你全軍覆沒。」

  寧長老一聲不吭,充耳不聞,渾身金光閃閃,越來越盛,幾乎變成了一個金人,靈劍也成了一把金劍,猛的大喝道:「去死吧!」

  靈劍噴出一道巨大的金光,粗達兩尺,以閃電般的速度向陳凡劈過去。

  陳凡感到四周氣流劇烈震動,金光以泰山壓頂之勢當頭砍下,全身皮膚生疼,身形立即閃出數十米。

  「轟!」金光尚未落下,原地出現一道長長的深溝,十丈範圍內黑黝黝的一片。

  金光突然在半空拐彎,繼續向目標奔去,途中化為漫天的大光,所有的樹木、岩石、泥土變成焦炭。

  「寧老鬼,果然好厲害!」金光追擊的速度太快,陳凡只好使出全力,圍繞著幻陣逃竄。

  兩人雖說都是金丹中期,但是寧長老功力深厚得多,而且有靈劍在手,將幻字訣發揮得淋漓盡致,最起碼增加了三、四倍的威力,相當於幾個寧長老同時出手。

  沒過多久,外圍的幻陣全部被摧毀,第二層幻陣還是一片森林,而且更加茂密,桑公世家三百多位丹師以九人為一隊,組成上清宮的九星陣,三十多個劍陣將四周團團包圍,既阻止陳凡進入,又防備百草堂出來救援。

  此時,陳凡外有大火、後有追兵、前有劍陣,形勢非常危急。

  寧長老見他已經陷入困境,大叫道:「九九歸一!」

  九個劍陣突然移動,八十一人迅速攔在陳凡前方,彷彿布開一張天羅地網,八十一把靈劍同時大放光明,劍氣直衝雲霄。

  陳凡猛一加速,瞬間與寧長老拉開了數百米,運起無影神覓,身形化著虛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5:58
(前傳)第九篇 冰原風雪 第十七節 決戰山谷(上)
  
  眼睜睜的看到敵人突然神秘消失,寧長老大吃一驚,隨即將神識擴展到極限,卻沒有發現任何氣息,一下子愣住了,驚疑萬分:「難道他會隱身術?對,既然能在這裡布下幻陣,肯定是一位幻術高手,難怪能一次次逃過我的搜索,如此說來,他應該還在附近,只是使用幻術隱藏了身形。」

  「撲通!」幾聲輕響將他驚醒,抬頭一看,九星陣中倒下了十幾個長老,有的腦袋摔出數米,血流如柱,有的胸口出現一個大洞,鮮血像噴泉似的流淌一地,五臟六肺也清晰可見。

  周圍的長老驚慌失措,份份躲閃,個個神色惶恐,臉無人色,連連驚呼,聲音極其顫抖:「有鬼,寧長老,那個傢伙有鬼,他不是人……」

  「住嘴!」寧長老心裡也在發毛,這樣的幻術太可怕了,來無影、去無蹤,無論想殺誰都是輕而易舉,簡直是防不勝防,想到這兒,不由毛骨悚然,全神戒備。

  不過,他畢竟是金丹師,很快就鎮定自若,揮起靈劍指著第二層幻陣,怒吼道:「敵人全部躲進了森林,他們已經無路可逃,咱們現在就破陣。」

  「寧老鬼,爺爺我在這兒呢,有本領過來啊,哈哈,爺爺這裡有酒有肉,一個人喝太孤單。」森林裡傳來一個笑聲。

  寧長老目光閃爍,死死地盯著森林,忽見陳凡露出一個腦袋,晃了晃手裡的鐵棍,做了個鬼臉,輕蔑地瞥了瞥其他人:「兔崽子們,你們來吧,爺爺我喝酒去了。」隨即一閃消失。

  眾人見他如此囂張,勃然大怒,齊聲罵道:「王八蛋,咱們進去宰了他……」說著向林中奔去。

  「站住!」寧長老輕喝一聲,面色凝重,緩緩地說道:「大家不要衝動,那裡還是一座幻陣,裡面肯定有埋伏,而且非常厲害,他想引我們進去。」

  「幻陣?」眾人恍然大悟,傳說中的幻術神奇莫測,威力無窮,連忙問道:「寧長老,他們躲在裡面不出來,咱們又不能進去,怎麼辦?」

  寧長老兩眼金光四射,渾身殺氣騰騰,咬牙切齒:「不要著急,哼,別看他們那麼囂張,其實被大火圍困,已成甕中之鱉,插翅難飛……你們先在四周布好劍陣,三陣合在一起,全力戒備,老夫想一想破陣方法。」

  「對,咱們困死那些王八蛋,呸,什麼狗屁幻陣,寧長老只需一劍,立即土崩瓦解。」寧長老剛才威風凜凜,勢如破竹,打得敵人倉惶而逃,眾人都充滿了信心。

  寧長老冷笑一聲,在三座九星陣之間盤坐下來,面對森林,當即服下一枚丹藥,雙眼微閉,全身隱現金光。

  此時,四周的大火越來越旺,已經蔓延到數十里外,百草山以東、原來的封閉線之內,所有的森林都在燃燒,幻陣第一層的空地濃煙滾滾,伸手不見五指,溫度極高,而且滿天灰燼飄舞,幸好眾人個個修為深厚,否則無法生存。

  陳凡見敵人停止了進攻,迅速在第二層幻陣裡走了一圈,檢查了所有的佈置,所有機關一切正常,心中大定。

  百草子始終跟在後面,滿臉憂色,不安地問道:「夏前輩,那個寧長老太厲害了,咱們能不能頂住?」

  「放心吧!」陳凡神態自若,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此陣非同小可,如果在從前,肯定擋不住他的靈劍,現在有了萬石陣,放心吧,保證讓他吃不兜著走……百草門主,死傷多少丹師?」

  百草子面色黯然,長歎一聲,默默地說道:「三十五人死亡,三十七人受傷,其中二十六人傷勢極重,估計很難恢復,不僅功力大損,甚至於還會落下終身殘疾。」

  短短的幾分鐘時間,百草堂傷亡達到六成,可見寧長老的戰鬥力如何強悍。

  兩人心中都是沉甸甸的,沉默不語,陳凡更是自責,輕歎道:「損失如此慘重,責任在我,我指揮錯誤,不該讓他們潛伏,寧長老已是金丹中期,外圍陣法沒有防護功能,根本擋不住他的進攻,應該讓他們及時撤回谷內。」

  百草子搖搖頭;「前輩不必如此,如今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只要能取得最後的勝利,保全大部分族人,即便所有的丹師拼光也在所不惜,只要有一口氣,大家也要爬起來戰鬥。」

  陳凡點點頭,繼續問道:「還有多少化丹師、煉丹師可以戰鬥?」

  百草子想了一下,小聲說道:「包括晚輩在內,只有五名化丹師、六名煉丹師沒有受傷,另外有三名化丹、四名煉丹傷勢較輕,可以勉強上陣。」

  「敵人暫時不會進陣,咱們靜觀其變,讓大家休整一下。」陳凡揮揮手說道:「走,我們趁此機會回谷一趟,看看傷員的情況,再安定一下人心,關鍵時刻不能自亂陣腳。」

  思鄉谷內戒備森嚴,數百位先天弟子在入口排成幾十座劍陣,金長老與幾位虛丹師居中指揮,不過,他們都帶著滿腹沉重,還有一絲悲傷。

  議事堂成了急救室,地上躺滿了傷員,大部分昏迷不醒,全部是被寧長老的劍氣所傷,經脈斷裂,五臟六肺受到劇烈震動,嚴重的還在大出血,有的胸骨粉身碎骨,有的大面積燒傷,幸虧百草堂煉術一流,靈藥極多,傷勢基本上得到控制。

  剩下的幾十位丹師盤坐在一旁,不停地向傷員輸送真氣,連接經脈、疏導氣血,讓他們的真氣自由運轉,能夠自動療傷。

  陳凡見他們全神貫注,不敢打攪,很快就退了出來,沉吟半晌,對百草子說道:「通知所有的化丹師和煉丹師,立即趕到幻陣,將所有的玉符帶過來,其餘人不得出谷。」

  百草子精神一振,毫不遲疑地說道:「晚輩遵命!」

  陳凡先到自己山洞,拎著幾大箱玉石回到幻陣,就地盤坐,開始現場製作玉符。

  不多久,百草子帶領十八名丹師趕來,傷勢較輕的草飛子也在其中。

  陳凡站起身來,神色嚴肅:「各位,敵人很快就要發起進攻,這一戰比剛才還要殘酷,關係到百草堂的存亡,也就是說不是咱們死,就是他們亡,你們是百草堂僅存的有生力量,希望你們拿出最大的勇氣,堅持到最後一刻。」

  眾人目光堅毅,齊聲說道:「請前輩下令,人在陣在,絕不後退半步。」

  「好!」陳凡滿意地點點頭,指著四周的巨石:「萬石陣威力巨大,但是有一個弱點,裡面的玉符只能使用一次,必須迅速將它們補全,你們的任務就是在陣內巡視,一旦發射完畢就補上,速度要快,不能讓敵人發出第二招……因為現存的玉符有限,我在這裡製作,百草門主負責給大家發送……嗯,閒話少說,大家各就各位。」

  足足過了一個多時辰,寧長老睜開眼睛,精神抖擻,慢慢地站起身來,喝道:「各位長老,九劍合一。」

  「九劍合一,化!」周圍的二十七人同時怒吼,二十七支靈劍同時大放光明,每九劍的劍尖合在一起,吐出一道巨大的、直徑達一尺半的劍氣。

  「去!」三道劍氣同時向幻陣射去。

  「轟!轟!轟!」三聲巨響同時響起,威力前所未有,地動山搖,整個幻陣都在劇烈震動,就連大地也在不停地顫抖。

  幻陣裡的大樹搖搖欲墜,似乎被劍氣劃開一道缺口,寧長老大喜過望,正欲進陣,突然間,無數道氣流從缺口處洶湧而來,速度更快,威力比劍氣更為強大,頓時大驚失色。

  「轟!」密密麻麻的氣流如同箭雨一般,瞬間與劍氣相撞,彷彿無數只火藥桶同時爆炸,所有的靈劍脫手而出,飛向高空,三組劍陣的二十七位長老如遭雷擊,憑空飛出百米,狂吐鮮血,軟癱在地上一動不動。

  寧長老目瞪口呆,慌忙飄到眾人身旁一看,他們體內經脈全斷,內臟移位,大部分骨骼碎裂,雙臂折斷,已經奄奄一息,心中驚駭不已,連忙給他們服下靈藥。

  幻陣的威力完全超出他的想像,寧長老頓時束手無策,木然地看著幻陣苦思苦想,不一會兒,咬牙說道:「老夫不信這個邪,哼,只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再厲害的陣法也能破。」隨即大喝道:「九九歸一!」

  「九九歸一!」八十一長老趕來,布下了九座九星陣,

  「化!去!」八十一支靈劍同時大放光明,彙集成一道更加耀眼、粗大的劍氣,威力是剛才的九倍。

  粗達三尺的劍氣射向幻陣,如同一束巨大的激光柱,又像一枚巨大的核彈,相當於十個寧長老同時出手,足已摧毀一座小山,甚至於毀天滅地。

  寧長老的心情極其緊張,陳凡也有些不安,所有人都在注視著驚天一擊。

  「轟!」彷彿發生了一場九級強震,天地在搖晃,空氣在劇烈的攪動,百米範圍內的黑煙與灰塵形成一個漩渦,轉眼間飛向天空。

  所有人的心臟都在劇烈跳動,血氣翻湧,難受之極,就連寧長老、陳凡也不例外。

  八十一位長老同樣受到重創,渾身血淋淋的,氣游一絲,口鼻間血流如柱。

  陣內的百草堂眾人也被波及,一道鮮血直湧嗓門,忍不住狂吐幾口,神情萎靡不振,一下子坐在地上。

  幻陣持續顫動,大樹漸漸稀少,部分巨石粉身碎骨,寧長老喜出望外,一邊衝進陣內,一邊怒吼道:「你們暫時不要進來……哼,百草堂的兔崽子,去死吧!」靈劍躍至半空,吐出無數道火光。

  陳凡急忙大叫道:「百草門主,快撤!」一躍而起,甩出十幾枚玉符,背後的寶劍也擊向空中。

  「轟!」玉符擊中靈劍,火光一滯,但有一部分火焰射向百草堂眾人,一聲聲慘叫不絕於耳。

  陳凡怒火沖天,三枚玉符射向寧長老,緊接著鐵棍砸向靈劍。

  寧長老反應極快,一閃數丈,躲過了玉符的攻擊,靈劍卻被鐵棍擊中,一聲巨響之後,隨著一聲哀鳴,劍光立即暗淡下來,橫飛百米。

  寧長老心疼不已,幾乎與靈劍失去聯繫,慌忙向靈劍飄去。

  陳凡叫道:「門主,你怎麼樣?快跑!」

  百草子渾身是血,掙扎起身痛哭道:「他們全完了,那個狗雜種,我跟他拼了……」

  陳凡將他推向谷口,怒道:「糊塗,兩萬族人還在,他們還在等著你,快滾!」

  百草子打了一個激靈,立即清醒過來,轉身而去。

  寧長老已經拿到靈劍,大喝道:「狗東西,哪裡逃!」一道劍氣橫掃而來。

  陳凡怒目圓瞪:「寧老鬼,爺爺在此,咱們在此分個勝負。」兩枚玉符脫手而出,鐵棍緊緊跟上。

  寧長老知道玉符的厲害,劍光連閃,兩道火焰急射而出。

  靈劍已經受到重創,威力大減,與玉符相撞後更是一陣顫動。

  三丈長的鐵棍正中靈劍,火花四濺,劍氣消失,寧長老右手發麻,連退數步。

  陳凡雙臂欲裂,鐵棍差點脫手,心中大駭,知道靈劍依然非同小可,自己依然不是他的對手,毫不遲疑地調頭就跑。

  「王八蛋,還想跑?老夫不殺你誓不為人。」寧長老窮追不捨。

  靈劍的速度最快,瞬間就到達陳凡的頭頂,化成一片火雲,噴下一道道火焰。

  陳凡運起無影神覓,身形化著虛影,直奔萬石陣。

  寧長老看到見敵人又突然消失,猛一發力,渾身金光閃閃,靈劍也變成金劍,吐出金黃色的火光,將方圓數百米範圍內籠罩在裡面。

  金光之下,陳凡的身形若隱若現,情急之下,一段咒語脫口而出,手指一點空中,眼前隱現一面無形的盾牌,這就是無影神盾。

  無數道金光射向神盾,猶如憑空炸響了一道驚雷,神盾消散,金光在空中頓了頓。

  寧長老見靈劍受挫,冷哼一聲,重新發力催動。

  陳凡輕喝道:「啟!」殘存的萬石陣猛然發動,四周變成一座石林,漫山遍野,一望無際,每一根石柱都是高不可攀,而且距離極遠,好像相隔數里,又像遙不可及。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5:59
(前傳)第九篇 冰原風雪 第十七節 決戰山谷(下)
  
  周圍景色突變,寧長老大吃一驚,立即停下了腳步,顧目四盼。

  滿眼的石柱不僅高聳入雲,而且奇形怪狀,有的一柱擎天,直上直下,有的傾斜而立,似乎搖搖欲墜,隨時都可以倒下,有的如萬仞高峰,巍峨壯觀,有的似大鵬展翅,正在向獵物猛撲過去,石柱間煙霧繚繞,隱隱感到一絲蕭殺之氣。

  靈劍仍然懸在半空,可是忽然變得非常遙遠,似乎在虛空中漫無邊際地飄蕩,無論怎麼飛行也不可能靠近石柱,所有的樹木消失不見,噴出的劍氣、火焰再沒有從前的威力,好像只是一個兒童玩具。

  這是一個寂靜無聲的世界,而且是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任何生命的氣息,空氣似乎停止了流動,時間也已經停滯,天上無月無日,卻是一片明亮,亮得陰森、詭異,不由其來的,讓人心生恐懼,彷彿置身於一個奇妙的、空蕩蕩的夢幻世界。

  「幻陣!」寧長老知道其中的厲害,不敢輕舉妄動,首先呼喚靈劍,更是驚駭不已,靈劍平時隨心所欲、召之即來,現在只剩下一絲微弱的聯繫,彷彿遠在萬里之外。

  看到他驚慌失措的樣子,陳凡放聲大笑:「寧老鬼,爺爺的幻陣怎麼樣?哈哈,讓你嘗嘗爺爺的厲害,去死吧!」口念大段咒語,右手連揮。

  幻陣劇烈搖晃,所有的石柱都在移動,速度快到極點,幾乎化成一個個影子,讓人頭暈目眩,似乎是天動山搖,天地為之變色,陣中迅速暗淡下來,完全變得漆黑一團。

  寧長老大驚,急喝道:「回!」渾身金光大盛,立即與靈劍恢復了聯繫,劍尖吐出一道熊熊大火。

  「哈哈,晚了!」陳凡一點拍身邊的巨石,輕斥道:「疾!」

  無數石柱從空中轟然而倒,齊刷刷地砸向寧長老,鋪天蓋地,將四面八方,連同頭頂的天空全部封死,沒有絲毫縫隙,與此同時,一枚枚玉符也緊接著急射而出,密集如雨。

  寧長老嚇得魂飛魄散,心知已經到了生死存亡關頭,毫無保留地使出所有的功力,一邊加快催促靈劍,一邊發出更強的金光,變成一個巨大的光團,身形化著虛影,以最快的速度來回飄舞,躲閃石柱與玉符。

  石柱倒下只是幻覺,不過,確實有一道道強勁的氣流洶湧而下,威力巨大,寧長老艱難地躲躲閃閃,地面傳來一聲聲巨響,留下了很多細長的深坑。

  玉符接踵而至,從所有的角度彙集到一點,好像下了一場瓢潑大雨,全部準確無誤地擊中光團,如同一顆顆手榴彈,幾乎在同一時間發生劇烈爆炸,巨響聲震耳欲聾,整個石陣煙霧瀰漫,五顏六色的火花四處飛濺。

  數百枚玉符的威力不可想像,爆炸之後,耀眼的光團開始暗淡、進而龜裂,如同扒下一張張金黃色的盔甲,寧長老一聲淒厲的慘叫聲,所有的金光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陳凡得意地笑道:「這麼多玉符在一起,比十把靈劍還要厲害,就連金丹後期也受不了,寧老鬼應該差不多了吧?」

  煙霧消散,卻見寧長老半跪在地上,衣袍和頭髮都化為灰燼,原本雪白的肌膚全部燒成黑炭,不過,他已經遍體鱗傷,渾身上下噴出一道道鮮血,似乎成了一個黑紅相間的厲鬼。

  「天啦,竟然還沒死,乖乖,寧老鬼真厲害,生命力太頑強了,簡直比程老鬼還要強悍。」陳凡瞠目結舌,暗讚他的修為確實深厚,距離金丹後期已經非常接近。

  「狗雜種!」寧長老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聲音極其嘶啞,兩眼紅彤彤的,目光瘋狂而陰森,雙手舉向天空,狂吼道:「以我之血,捨我血魔,天下無敵,殺!殺!殺!」

  話音剛落,張嘴噴出一口血箭,出口後變成一股鮮紅的血霧,飄而不散,濃得有如實質,而且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擴散,轉眼間就籠罩於全身,寧長老已經被血霧所包裹。

  「他在幹什麼?難道是一種邪術?」陳凡暗自心驚,不由分說地射出兩枚玉符。

  玉符擊中血霧,只發出幾聲輕響,血霧安然無恙,這時靈劍也飛到寧長老的頭頂,他伸手一抓,血霧向上飄舞,迅速將整個劍體包圍。

  僅僅一眨眼的功夫,靈劍重新飛入空中,它不再金光閃閃,而是鮮紅如血,紅得刺眼,紅得詭異,劍尖噴出的火焰也是無比鮮紅。

  「天啦,他瘋了,居然敢使用逆通,血劍出世,天下大亂!」陳凡心中一跳,渾身冰冷,毫不遲疑地轉身就逃。

  靈器通靈有心通和血通兩種方法,心通需要漫長的歲月,但沒有任何風險,血通特別快捷可是險象環生,又稱邪通,最主要的危險就是被靈器發噬,其結果就是精盡人亡,成功之後,主人一般都能夠控制靈器,威力不在心通之下。

  血通稱為邪門歪道,不僅僅是太過危險,主要是因為它有這幾種邪惡之極的功法,「逆通」就是其中一個,也就是說,主人可以將自己的精氣神與靈器進一步融合,人器合為一體,人就是器,器就是人,威力增加十倍以上。

  不過,逆通後的主人已經完全入魔,失去了所有的人性,變為一個嗜血的怪物,更有甚者,神智很有可能被靈器控制,成為一個純粹的殺人機器。

  南荒樓裡有一本《器術秘訣》的註解,記載了五萬年前,曾經有一位化丹師入魔,橫行天下整整五十年,上百位丹師死在他手裡,煉氣士更是不計其數,最後玉清宮、南荒殿、紫荒殿三個金丹師聯手,大戰兩天三夜才將他擊斃,寧長老入魔絕對是天下無敵。

  「殺!殺!殺!」寧長老眼中射出兩道紅光,沒有任何生氣,聲音冰涼而陰冷,好像是一塊萬年寒冰,週身血霧繚繞,殺氣沖天,又似來自地獄的神魔,神色傲然,不可一世。

  血劍瞬間到達陳凡上空,吐出漫天的火焰,威力果然增加了很多倍,猶如在方圓數百米範圍內布下了一張血網,所有的一切,無論是巨石還是樹木,全部被燒得粉身碎骨,地面也留下了一道道深坑,滿天灰塵激盪。

  血網之下,陳凡頭皮發麻,氣血翻湧,每一個地方都疼痛不已,無法施展無影神覓,只好繼續向石陣深處逃竄,一路上啟動陣法,一枚枚玉符如同閃電一般擊向頭頂,接二連三,源源不斷,每一次只讓血劍微微搖晃,速度稍稍放緩,卻沒有造成絲毫傷害。

  寧長老露出一絲殘忍的冷笑,彷彿一縷輕煙在飄動,不慌不忙地跟在血劍後面,似乎在玩貓抓老鼠的遊戲。

  不多久,所有的巨石化為烏有,血劍依然在上空緊緊相逼,寧長老猛喝一聲:「幻!」

  血劍化著一片碩大無比的火雲,直徑達到七、八百米,遮蓋了整個天空,如同泰山壓頂一般向陳凡當頭罩下,無堅不摧,萬物俱毀。

  陳凡猛一發力,兩氣同時運轉,渾身金光閃閃,速度前所未有,直奔思鄉谷的小山,接近山體時正好脫離了血雲的範圍,寧長老氣急敗壞,急忙催動血劍,火雲突然擴大一半。

  一股灼熱的氣浪席捲而來,掃中陳凡的後心,他強忍著巨痛一躍而起,飄至山坡,快速登上山頂後,立即軟癱在地上,大口的鮮血脫口而出,精神萎靡不振,渾身動彈不得。

  「堅持住,千萬不能鬆懈。」憑借鋼鐵般的意志,陳凡移動著手臂,抖抖嗖嗖的掏出飛昇丹,服下後閉目調息。

  入魔後的寧長老功力劇增十倍,估計已經超過金丹後期,隨手一擊都是雷霆萬鈞,若不是陳凡身具兩隻金丹,而且有防彈衣護體,早就被燒成灰燼,即便如此,他的傷勢也是極為嚴重,所有的內臟和骨骼幾乎被震碎。

  幻陣消失後,眼前出現了一座高峰,直衝天際,高不可攀,令人望而生畏,巖壁光滑得好像經過刻意打磨,寸草不生,彷彿一座巨大的城堡。

  外面的長老們沒有看到寧長老,卻見一個通體鮮紅的怪物站在山下,頓時慌作一團,份份大喝道:「又出來一個,咱們宰了他!」

  「一群廢物!」寧長老轉過身來,眼中閃爍著妖異的紅光,眾人心中顫抖,立感大禍臨頭,嚇得臉無人色,連連後退。

  寧長老指著山峰,厲叫道:「你們,所有人,立即九九歸一,把這裡的幻陣打開。」

  眾人怔了怔,依稀可以聽出是寧長老的聲音,其中幾人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問道:「您是寧長老?」

  一道紅光閃過,幾顆腦袋飛出數丈,無頭屍體仍然站立不倒,汩汩的鮮血如同噴泉一般。

  「他瘋了?」眾人倒吸一口涼氣,手腳微顫,相互對望了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駭之色,不由自主的握緊了寶劍。

  寧長老身上血霧快速飄蕩,聲音陰冷,讓人如入冷窟,一字一頓:「九九歸一!」

  眾人咬緊牙關,強自控制心中的恐懼,擠出一絲笑容,拱手說道:「小侄遵命!」

  餘下的二百多名長老圍成一圈,布成二十五座九星陣,所有的靈劍舉向山峰,每九個劍尖連在一起。

  寧長老眼中的紅光越來越盛,殺氣越來越強,厲叫道:「九九歸一,給我殺!」

  所有的劍尖大放光明,每一座劍陣吐出一道強大的劍光,二十五道劍光在中途合而為一。

  上次是九座劍陣摧毀萬石陣,這一次的威力更加巨大,劍光的直徑超過一丈。

  「轟!」這一聲巨響前所未有,空氣在劇烈震動,迅速向四周擴散,強大的震盪波遠及數十里,正在燃燒的森林應聲而倒,大火全部熄滅,只剩下余煙裊裊。

  山腳的震源更為厲害,瞬間化成一個巨大的漩渦,一個巨大的龍捲風,直徑不低於百米,數十位長老被席捲進去,很快飛上半空。

  山峰處湧來一股大力,其他人被震得東倒西歪,狂吐鮮血,個個身受重傷,幸有龍捲風消去了大部分勁氣,否則肯定是當場死亡。

  眾人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著龍捲風,驚叫道:「寧長老,快救人……」喊聲嘎然而止,因為寧長老已經不見蹤影。

  寧長老措手不及,也被捲入龍捲風裡面,從頭到腳都在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幾乎將他撕得粉身碎骨,骨骼陣陣脆響,經脈扭曲,似乎即將斷裂,氣血倒流,五臟六肺劇烈搖晃,每一寸皮膚都在流血。

  「幻!」寧長老猛吼一聲,靈劍化出一片火光,威力發揮到極限,龍捲風竟然頓了頓,寧長老與其他長老脫離風力的範圍,迅速落回地面。

  眾人凝神一看,那些長老已成一堆堆血肉,氣絕身亡,寧長老也成了一個血人,全身血霧暗淡,踉踉蹌蹌退後百米,好容易才穩住身形。

  大家僵立不動,手腳冰涼,他們都是久經沙場,殺人如麻,今天的戰鬥卻是從未有過的殘酷而詭異,讓所有人心驚膽寒。

  寧長老顧不得調息,立即觀看進攻的效果,地面出現無數條網狀的深溝,高峰出現一個缺口,而且出現了一顆顆大樹。

  「笨蛋,廢物!」寧長老冷眼瞥了眾人一眼,眾人遍體透涼,連忙忍痛爬起來說道:「寧長老,小侄等再布一次劍陣,」

  看到他們站立不穩,搖搖欲墜的樣子,寧長老冷哼一聲,頭不回地向山峰走去。

  眾人長舒一口氣,「撲通!」份份摔倒在地,服藥療傷。

  巨響聲剛起,山體不停地顫抖,陳凡從入定中驚醒,驚駭不已,他的傷勢並沒有痊癒,但此時已經顧不上那麼多,強行起身啟動幻陣,然後奔下山谷。

  谷內站滿了人群,他們都聽到了剛才的那聲巨響,個個惶恐不安,看到陳凡出現,猶如見到救命稻草,七嘴八舌地問道:「夏前輩,是不是敵人攻進來了?」

  陳凡搖搖頭,安撫眾心:「大家不要慌,沒事的,快回到洞內,千萬不要出來。」

  眾人面面相覷,半信半疑,悄悄地回到各自的山洞。

  不一會兒,百草子走出議事堂,他全身包紮著繃帶,腳步飄浮不穩,目光惶恐,急促地問道:「夏前輩,怎麼樣?」

  陳凡神色凝重,緩緩地說道:「寧長老已經入魔,可能會攻入思鄉谷。」

  「入魔?」百草子臉色慘白,驚恐失措,喃喃道:「這可怎麼辦?咱們能頂住嗎?」

  陳凡眼中寒光閃爍:「門主不必如此,讓他進來,今天就是他的死期,這裡就是他的墳墓!」

  百草子精神一振,眼睛一亮:「咱們還有希望?」

  「那當然!」陳凡微微一笑,語氣輕鬆:「請你下達門主令,無論出現多大的動靜,任何人不得出洞。」

  百草子拱手道:「晚輩遵命!」

  寧長老站在缺口,冷笑連連,靈劍化著一道血光,帶著鮮紅的尾巴直擊山坡山的樹木。

  「轟!」一顆顆樹木齊根折斷,樹幹滾落山底。

  血光不停地轟擊山體,巖壁開始崩塌,大量的巨石份份落下,寧長老很快就到達山頂,俯瞰山谷,狂笑道:「狗雜種,哈哈,彫蟲小技,不堪一擊……百草堂的餘孽,老子要殺!殺!殺!!」

  谷內傳來陳凡的笑聲:「寧老鬼,哈哈,應該叫你寧老魔,來啊,爺爺在這裡等著你呢!」

  「哼哼,死到臨頭!」寧長老紅光一閃,身形化著一股血霧,直墜山谷。

  陳凡冷笑道:「寧老鬼,應該是你死到臨頭,哼哼,再嘗嘗爺爺的厲害!」

  「轟!」尚未落到谷底,四周的小山發出一連串巨響,所有的巖壁同時射出一道道閃電。

  足足上千枚玉符在空中飛舞,形成一張天羅地網,幾乎在同一時間擊中寧長老,聲音比二十五座劍陣更響,山谷上空出現一道耀眼的強光。

  「啊!」血霧迅速暗淡,寧長老剛發出慘叫聲,一百零八塊萬斤巨石躍入高空,同時向他頭頂砸去。

  「轟!」巨石落下地面,堆成一座小山,寧長老已經深深得埋在裡面。

  「結束了?」陳凡站在山頂,凝視著思鄉谷,谷內一片狼藉,面目全非,大片的山體坍塌,幾乎所有的樹木全部折斷,幸好沒有波及山洞,心中一鬆,長舒一口氣,一屁股坐下來:「真的結束了,這場戰爭終於結束了,唉,幻陣也完了。」

  許久,許久,四周的煙霧已經淡了很多,火熱的太陽掛在西山,忽然耳朵一動,遠處傳來幾十聲長嘯,不由大吃一驚:「難道桑公世家的援兵?天啦,兩個金丹師,三十六名化丹師、五十三名煉丹師。」

  「轟!」就在此時,谷內的傳來一聲巨響,無數塊巨石粉身碎骨,碎石飛濺,一片鮮紅的血霧飄至半空,大聲狂笑道:「哈哈,老子現在是不死之軀,老子已經成仙了,哈哈,老子天下無敵,老子要殺遍天下,殺!殺!殺!」聲音隱有金鐵之聲,冷酷無比,整個山谷瀰漫著濃濃的殺氣。

  陳凡更是駭然。失聲叫道:「寧長老,他還沒死?天啦,已經與靈劍初步融合。」毫不猶豫地一躍而起,舉起鐵棍向血霧砸去。

  陳凡知道寧長老剛遭重創,正是最虛弱的時候,絕不能讓他有絲毫喘息的機會,一旦完全融合,無人可制。

  鐵棍正中血霧,一股大力傳遍全身,陳凡渾身一顫,飛出數百米,落在原地,一口鮮血直湧嗓門,差點脫口而出,急忙強行嚥下。

  血霧也在劇烈顫抖,輕飄飄地飛至另一座山頭,寧長老尖叫道:「狗雜種,老子宰了你!」整個人化成一大片火光飄向陳凡。

  雖然相距千米,但陳凡感到一股炙熱的氣流洶湧而來,令人窒息,立即轉身下山,向思鄉谷外逃竄。

  血霧緊追不捨,陳凡長嘯一聲,反手一記無影神盾,使出全身功力加速遠去,忽然放慢了腳步,卻見兩條身影急馳而至,暗暗叫苦:「天亡我也!」

  血霧輕而易舉地將神盾摧毀,速度不減反快,轉眼間就到了陳凡身後。

  「逆通?天啦,竟然有人入魔!」前面的兩人驚叫道。

  「是禹賢弟嗎?我是夏孤子,快幫為兄幹掉他。」陳凡大喜過望,重新加速,瞬間飄出千米,躲過了血霧的一擊。

  兩人已經到了眼前,他們都是金丹初期,其中有一人正是禹谷子,他也喜出望外,大聲說道:「兄長不要擔心,小弟來也……九弟,咱們一起上。」

  兩人站成一條直線,兩把靈劍同時噴出兩道寒氣,同時擊中血霧。

  靈劍被反彈半空,兩人連退數丈,狂吐一口積血,血霧也微微一抖。

  陳凡也沒閒著,緊咬牙關,一口氣打出五枚玉符,玉符爆炸後,血霧抖動得更為厲害,鐵棍接踵而來。

  血霧一聲哀鳴,兩道寒氣緊跟著而來,陳凡又連擊上百棍。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血霧幾乎要全部消散,體積縮小了一大半,似乎滴下了大量鮮血,猛的一閃,躲過了三人的聯手攻擊,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飄然遠去,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同時飄來一聲音:「三個狗雜種,老子饒不了你們。」

  「哈哈,痛快!」三人放聲大笑,同時軟癱在地上。

  陳凡喘著大氣,斷斷續續地說道:「禹賢弟,幸虧你來得及時……否則為兄難逃他的魔爪……咦,你怎麼到這裡來了?還帶了那麼多丹師?……北疆戰事如何?」

  禹谷子滿面喜悅,深吸一口氣,激動地說道:「大哥,我們勝利了!」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6:00
(前傳)第十篇 四海風狂 第一節 夜談隱密
  
  「勝利了?」陳凡一愣,他離開思鄉谷時,局勢還是岌岌可危,王城危在旦夕,桑公世家已經勝利在望,怎麼可能在短短十天之內急轉直下,扭轉乾坤呢?

  「真的勝利了,北疆已經收復,大軍正全速向南推進……」禹谷子太過激動,臉漲得通紅,連咳三下,張嘴吐出一大口鮮血,臉色蒼白,萎靡不振。

  陳凡見那位九弟也是傷勢較重,連忙說道:「有話待會兒再說,快快調息。」其實他自己也筋疲力盡,渾身巨痛,只是功力較深,強行支撐著。

  說話間,禹谷子帶領的數十名丹師陸續趕到,看到他們躺在地上,均大驚失色。

  其中一位化丹後期老者最為急切,飛快地問道:「谷長老、書長老,敵人在哪裡?這位是道友誰?」

  禹谷子嘴角流下了一絲鮮血,艱難地取出一枚丹藥,小聲說道:「敵兒跑了,這位就是我大哥夏孤子,咳咳,青長老,你臨時指揮一下。」隨即與書長老盤坐下來,服藥調息。

  藍荒殿眾人個個身材高大,皮膚黝黑而粗糙,滿臉風霜,風塵僕僕,兩眼一張一合間,精光四射,掩飾不住濃濃的殺氣,粗獷而威武,氣宇軒昂,遠遠就覺一股豪氣撲面而來。

  青長老也不例外,只是白髮飄飄,臉上堆滿了密密麻麻的皺紋,大約有六、七十歲,他經驗豐富,老誠持重,立即吩咐眾人散開,在五十里範圍內布下三道警戒線。

  陳凡暗讚道:「好一群鐵崢男兒,雖不細膩但豪情滿懷,充滿了陽剛之氣,也許北疆的環境極為惡劣,鍛煉了他們強壯的體魄,堅強的意志。」

  迅速安排妥當之後,青長老轉而向陳凡拱手,神色極為恭敬:「夏前輩,您放心入定吧,晚輩等給您護法。」瞥了瞥地上的鐵棍,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似乎有些悲憤。

  陳凡含笑點頭:「辛苦你了……對了,不少桑公世家的長老還在思鄉谷外,好像有二百多人,不過,他們都身受重傷,沒有任何抵抗能力,千萬不要讓他們跑了……嗯,還有,不要活口,逐一仔細搜身,所有的物品都不要放過!」

  「那麼多人?」青長老怔了怔,緊接著眼睛一亮,眉飛色舞,殺氣騰騰:「夏前輩說得對,哼,這些兔崽子罪大惡極,應該千刀萬剮,扔在荒野喂野狗,呵呵,晚輩保證完成任務。」

  「快去快回!」陳凡心中稍安,服下飛昇丹入定。

  許久,陳凡睜開眼睛,傷勢痊癒,發現天色已暗,彎彎的月牙掛在頭頂,時隱時現,三兩顆星星眨著眼睛,四周漆黑一團,萬籟俱靜。

  青長老與十名化丹師站在百米之外,圍成一個警戒圈,他們紋絲不動,全神貫注,神識擴大到極限,搜索四周的任何動靜,不敢有絲毫大意,看來藍荒殿的殿規極其森嚴。

  禹谷子與書長老仍然在入定,渾身金光四射,頭頂最為明亮,耀眼奪目,在黑夜中尤其醒目,他們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鍵時刻。

  陳凡靜靜地坐著,暗自想道:「此戰結束,百草堂雖然損失慘重,但是全族得以保存,乃不幸中的大幸,而且兩殿已經取得勝利,桑公世家無暇顧及,可以安心地搬回百草山,以他們的人力、財力,很快就能重建家園,只是丹師的損失很難彌補,也許百年之後才能恢復元氣。」

  想到這兒,不由陷入沉思:「我也該走了,從此以後,與百草堂毫無干係,唉,去哪裡呢?上清宮?找白雲子?藍雲子?不,應該先去找桑宮千虹,尋找黑皮的下落,桑公世家風光不再,覆沒在即,最好在暗中加一把火,哼哼,落水狗最好打,不能讓他們得到任何喘息的機會,必須斬草除根,讓他們永世不得翻身……」

  「大哥!」禹谷子兩人醒來。

  陳凡含笑道:「禹賢弟,可喜可賀,呵呵,不知你們打到哪兒了?」

  「大哥別急!」禹谷子喜逐顏開,指著書長老說道:「介紹一下,這是我九弟,一母所生,九弟,我兩次為大哥所救,如同再生父母。」

  書長老的面貌與禹谷子有九成相似,身材同樣魁梧,虎背熊腰,但性格似乎比較方正,不苟言笑,忽然一磕到底:「小弟禹書子見過大哥。」

  陳凡連忙將他扶起,笑瞇瞇地說道:「書賢弟不必如此,咱們都是好兄弟。」

  禹書子卻執意不從,連磕三個響頭:「您是我三哥的救命恩人,三哥每天嘮叨您,小弟敬慕已久,從今天起,也是我的大哥。」

  陳凡緊握著他的雙手,大喜道:「好,又多了一位生死兄弟,哈哈,天從喜降,今天是五喜臨門。」

  禹谷子奇道:「何為五喜?」

  陳凡扳著指頭算道:「兄弟重逢為一喜,結交書賢弟為二喜,兩位賢弟修成金丹為三喜,藍荒大勝為四喜,擊退強敵、百草堂安然無恙為五喜,不多不少,正好五喜。」

  「對,五喜臨門,大吉大利!」禹谷子拍手笑道:「小弟與九弟五日前剛成金丹,知道大哥形勢危急,立馬趕過來想為大哥解圍,沒想到大哥一人就解決了問題,呵呵,不知大哥是如何對付三十萬大軍?」

  陳凡簡要地講述了事件的經過,晃了晃鐵棍,說道:「禹賢弟,這就是桑公程的兵器,你們看看,那傢伙真是個大狗熊,可不是一般的凶悍,任何人都感到非常棘手,為兄寡不敵眾,為了不打草驚蛇,呵呵,不好意思,只好在背後下手。」

  兩人早就看到鐵棍,此時更是咬牙切齒,禹谷子大聲叫道:「青長老!」

  青長老拎著兩隻大包裹,快速跑了過來,放地後拱手施禮:「谷長老有何吩咐?」偷偷地看了鐵棍幾眼。

  禹谷子將鐵棍扔過去:「那個桑公程已經死於夏前輩之手,這是他的傢伙。」

  青長老雙手顫抖,輕輕地撫摸著鐵棍,忍不住悲從心來,老淚縱橫,一片悲切,久久不語。

  禹書子默默地說道:「大哥,桑公世家都是窮凶極惡之徒,而桑公程是最凶殘的一個,嗜血如命,殺人如麻,罪行纍纍,死在他手裡的兄弟不下八、九十人,青長老的兩個弟弟、三個兒子、五個侄人都被他所害,咱們都恨之入骨,稱之為頭號劊子手,數十次圍剿都功虧一簣,沒想到他竟然死在這裡,真是大快人心。」

  「咚!」青長老突然扔下鐵棍,跪倒在地上,邊磕頭邊痛哭道:「晚輩與這狗雜種有不共戴天之仇,恨不得扒他的皮、喝他的血,夏前輩除去此賊,恩重如山,晚輩……」

  「青長老請起!」陳凡知道他最起碼有四、五百歲,應該比禹谷子還長一輩,急忙將他攙扶起來,安慰說道:「此賊已經碎屍萬段,青長老節哀!」

  青長老抹去兩道淚痕,連連點頭:「為了家族的事業,成千上萬的族人前赴後繼,晚輩等沒有私仇,只有公利,但是一想起那些死去親人,還是忍不住心裡難受……」

  陳凡心中一歎:「還是家族利益高於一切,唉,其實與桑公世家、百草堂沒有什麼區別,太可怕了,今後不能於藍荒殿交往過密。」

  青長老平靜了許多,輕「哦」一聲,說道:「夏前輩,共計三百六十九個兔崽子,其中有二百二十八個活口,全部當場擊斃,這裡是繳獲的丹藥和靈劍,請您驗收。」

  「好,幹得好!」陳凡看也不看一眼,輕笑道:「都交給你處理吧,我用不著這些。」

  「這……?」青長老看了看禹谷子兩人。

  禹書子擺擺手:「拿著吧,我大哥並非常人,區區物品還不放在心上。」

  陳凡忽然一拍腦袋:「對,差點忘了!」抬頭看著兩雙明亮的目光,不由笑道:「兩位賢弟,百草山可能還有部分余逆,咱們現在去掃蕩一下,呵呵,百草堂如今實力大損,無力自保。」

  兩人哈哈大笑:「咱們帶了這麼多人,目的就是尋找他們的蹤影,好,一舉二得,咱們走!」

  大隊人馬直奔百草山,浩浩蕩蕩,氣勢極盛,進入山中就分開行動,三個金丹師各帶一隊,從東、北、南向深處搜索。

  百草山依然是死一般的寂靜,一座座山峰、一個個山谷都安靜得讓人心顫,而且了無生氣,就連飛禽走獸也完全絕跡。

  不到半個時辰,三隊在靈芝島祖師堂匯合,果然有五名化丹師、九名煉丹師留守,禹谷子哈哈大笑,大手一揮,眾人一擁而上,瞬間就剁成肉泥。

  凝視著破破爛爛的祖師堂,空蕩蕩的廣場,陳凡徘徊許久,感慨萬千,沉默不語。

  禹谷子兄弟見他面顯憂色,相互使了個眼色,默默的站在一旁。

  陳凡略一轉頭,輕輕說道:「兩位賢弟,為兄覺得那個寧長老是個大麻煩,他已經入魔,假日時日,必成大患,修士界無人能敵。」

  兩人臉色微變,沉默片刻,禹谷子忽然開顏一笑,眨眨眼睛:「大哥請寬心,一切交給咱們藍荒殿,嘿嘿,逆通雖然厲害,但也有致命的弱點,殿主有辦法對付他。」

  陳凡見他目光神秘,估計涉及到藍荒殿的秘密,也就不想追問下去,隨即轉移話題:「兩位賢弟,你們是如何扭轉局面?呵呵,為兄好像做夢似的,至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絕對是不可能發生的奇跡,快說!」

  兩人對視一笑,禹谷子略顯得意:「大哥所言極是,咱們損兵折將,危在旦夕,可以說大勢已去,確實是不可能逆轉,可是世事無常,總有出人意料之處,哈哈,賣個關子,先問問大哥,小弟上次為何前去南疆?」

  陳凡心中一動,若有所思,緩緩地說道:「為兄曾經思索很久,卻百思不得其解,如今看來,應該是策反某一位重要將領,而且地位崇高,手握兵權,能夠左右大局,不過,桑公世家只有三、五人有此資格,都是他們的核心人物,絕對忠心耿耿,怎麼可能背叛自己的家族?」

  看到他們嘴角含笑,更加得意,突然悚然一驚:「莫非是你們暗藏的棋子?而且人數眾多,從小就被桑公世家收養,也許連他們自己也茫然不知,賢弟的目的就是揭穿他們的身份,臨陣發戈?」說到這兒,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禹谷子放聲大笑,豎起了大拇指:「大哥果然不凡,舉一反三,基本上全部正確。這些都屬於最高機密,以前只有殿主與兩位大長老知道,半個月之前,小弟接到殿主的命令,才瞭解到整個事件的真相,呵呵,如今已經路人皆知,請聽小弟詳細道來。」

  禹族與桑公世家暗中爭鬥了數千年,各有優勢,桑公家人多勢眾,實力強大,禹族人數較少,但是極其神秘,完全躲在暗處,在修士界無跡無痕,卻又無孔不入,沒有人知道他們的根據地,甚至於極少有人知道他們的存在。

  五百年前,禹族開始滲入藍荒殿,足足用了近三百年才完全控制北疆,現任族長禹皇子深謀遠慮,兩百年前,陸續選擇了數百位初生的嬰兒,通過各種巧妙的手段,甚至於使用掉包計,讓桑公世家最低層的家庭收養。

  這些嬰兒資質極高,受到桑公世家的重點培養,不過,絕大部分死于飛升丹,只有不到半成生存下來,都是修為深厚的化丹師,成為桑公世家的長老。

  當然,在他們在成長過程中,禹族又在南疆潛伏了大量間諜,唯一的任務就是通過各種途徑與他們正常接觸,建立良好的關係,甚至於成為摯友,並且給予了極大的幫助,使他們在桑公世家一帆風順,擁有了很高地位。

  這些沉睡的棋子從來沒動用過,也沒有暴露,現在到了最關鍵時刻,禹谷子前去將他們喚醒,但是風險也極大,這些人已經完全融於桑公世家,也許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真正身份,禹谷子通過間諜逐個見面,整整花了三天三夜,只有九人認宗歸祖,其他人被一一擊斃。

  說到這兒,禹谷子停了下來,輕笑道:「他們利用靈山五門,我們就以其人之道,還以其人之身,他們一到前線,呵呵,效果一模一樣,轉眼間就發生大逆轉。」

  「兩軍對壘,各施其能,無所不用其極。」陳凡感歎連連,心中想道:「桑公世家極其排外,防備森嚴,沒想到這種計策也能成功,不可思議,看來禹族確實厲害,神出鬼沒。」

  過了一會,認真地說道:「禹賢弟,事件不會這麼簡單吧?為兄覺得他們九人並不能統帥大軍,能量極其有限,只能影響局部戰場,肯定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人物,呵呵,若是為難,不說也罷。」

  兩人面面相覷,猛的暴出一聲大笑,禹谷子轉頭問道:「九弟,大哥怎麼樣?」

  禹書子露出由衷的佩服,連連點頭:「厲害,大哥智慧通天,任何珠絲馬跡也逃不過他的眼睛。」

  禹谷子笑道:「大哥,確實還有一人,他在桑公世家的軍隊中排在第二位,掌握了最精銳的三百萬鐵騎,九成以上的軍官只聽他的命令,嘿嘿,一聲令下,全部臨陣反水,僅僅兩天時間,將另外兩百萬軍隊全部殲滅。此人名叫……」

  「羅秀生!」陳凡脫口而出。

  兩人一愣,齊聲問道:「大哥認識他?」

  陳凡心情一陣激盪,久久不能平靜,強自鎮靜道:「為兄曾經在南疆待過幾天,久聞他的大名,雖然不是出身於桑公世家,但深受桑公千虹的賞識與寵信,稱之為第一名將,難道是你們族人?」

  「那當然。」禹谷子神色傲然,又有一絲遺憾:「聽說數千年前,因為某種原因,家族被迫分為十二支,各奔東西,漸漸遍佈天下,目前只知道九支的下落,還有三支不知所蹤,呵,許多著名的門派其實就和我們一家,咱們藍荒只是其中一支,大家雖然沒有密切的往來,但始終保持著良好的關係,甚至於暗中相互扶持,唉,如果九支聯合起來,實力不在桑公世家之下,羅秀生的師父也是……唉,羅老前輩的往事非常離奇,又讓人心酸,咱們做晚輩的不該談論此事。」

  陳凡震撼不已,暗忖道:「難道羅門的歷任門主都是禹族人?那麼百慧生呢?他與羅秀生又是什麼關係?如果是一家,為什麼到了蒼山門?難道……?不,應該不會!」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

  禹書子盯著陳凡,輕聲問道:「大哥還有什麼疑惑?咱們知無不言。」

  陳凡眼珠一轉,嘻笑道:「你們和玉清宮是盟友,嘿嘿,難道他們也是你們的族人?」

  禹谷子既不肯定也不否認,微笑道:「具體是哪些門派不能講,大哥最好不要追根究底。」

  陳凡點點頭,立即岔開話題:「桑公世家只是失去了前線的凡人部隊,但是他們還有大量丹師,還有數萬里的縱深,還有面積龐大的後方,實力依然強大,你們和玄荒殿能取得最後的勝利嗎?」

  兩人神色一凜,變得異常凝重,沉默不語。

  做了數千年的對手,他們對桑公世家的實力一清二楚,每一脈都非常強大,十八脈合起來更是恐怖,否則也不會在短短半年內橫掃天下,滅門無數、收服上清宮,將兩殿打得幾乎滅亡。

  經過十年的戰爭,桑公世家雖然損失了大量有生力量,但是年輕的丹師又源源不斷的出現,也許整體實力不降反增,而兩殿已經大大削弱。

  這一次的勝利確實幹得漂亮,猶如一記重拳,打得他們措手不及,但是桑公千虹絕非等閒之輩,很快就會反應過來,組織力量發起猛烈的反撲,特別是丹師,也許還有隱藏不露的高手。

  由此可見,下面的戰爭更為殘酷,可以想像,桑公世家的反攻是如何瘋狂,不惜一切代價,規模遠勝從前,稍有不慎很有可能前功盡棄,一敗塗地,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

  許久,禹書子抬起頭來,目光炯炯,昂然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咱們兩殿的實力也不差,呵呵,殿主智慧如海,一向算無遺策,肯定已有詳細的計劃,咱們無需杞人憂天。」

  「九弟言之有理!」禹谷子拍拍他的肩膀,信心倍增,語氣更為堅定:「幾年來,咱們一直在外作戰,對殿中之事不是很瞭解,但小弟曾經聽聶叔說過,咱們也有殺手鑭……哼,他們狗急跳牆,咱們就痛打落水狗,最艱難的日子都熬過來了,沒有什麼可怕的,大不了與他們同歸於盡。」

  「說得好!」陳凡連連鼓掌,忽然神色一凝,想起了一件事,小聲問道:「為兄想請教兩位兄弟,湯禍是什麼意思?」

  「湯禍?」兩人面顯怪異,異口同聲地說道:「知道此事內情的人很少,哈哈,大哥肯定詢問了許多人,可是沒有人敢說,對不對?」

  陳凡點頭:「沒錯,就連幾個生死之交也避而不談,不知其中有何隱情?嗯,看你們的表情就應該知道,呵,看來我問對了人。」

  兩人卻沒有回答,而是猶豫不決,似乎有什麼顧忌,陳凡感到非常好奇:「難道又涉及到藍慌殿的機密?難道,呵,就是你們搞的鬼?」

  禹谷子搖頭否認:「我們跟湯禍沒有任何關係,只是,嘿,他們現在是咱們的朋友,殿主早有嚴令,任何人不得向外洩露,請大哥見諒。」

  「朋友?」陳凡喃喃自語,心中已有所悟,扭頭笑道:「為兄不讓你們為難,今後不再詢問此事……嗯,我去思鄉谷取回隨身物品,你們在此等候片刻。」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6:00
(前傳)第十篇 四海風狂 第二節 圍剿(上)
  
  東方漸漸發白,大地開始甦醒。

  北疆的清晨異常涼爽,空氣新鮮,吸一口清涼無比,甚至於甜美可口,似乎可以看見絲絲元氣在四周飄過,微風吹過,渾身每個毛孔都透著說不出的舒暢。

  唯一讓人掃興的是,腳下的森林已經毀於一旦,滿眼都是小山一般高的木炭,就連裸露的地面也是黑糊糊的一片,只餘縷縷輕煙在空中繚繞,一望無垠的蕭瑟而蒼涼。

  陳凡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思緒萬千,人說戰火無情,不僅人類承受著痛苦,無數生靈也跟著遭殃,這片森林生長了數千年,自古以來就是飛禽走獸的天堂,如今卻被一把火燒個精光,破壞容易建設難,也許需要千年之久才能恢復從前的生氣。

  看了看身後的眾人,個個坦然自若,視而不見,也許他們已經司空見慣,習慣了毀壞和殺戮,也許北疆的戰場更為殘酷,已經麻木不仁,也許他們對待敵人同樣殘忍、同樣不擇手段,甚至於變本加厲。

  本想讓他們在靈芝島等候,禹谷子卻非要同去,陳凡略一思索,也就沒有堅持,他心裡還有許多疑團,也許從藍荒殿中能夠找到答案,另外,他估計桑公世家的丹師已經包成一團,不妨與眾人一起行動,若是效果不佳,可以隨時離去。

  禹谷子見他神情怪異,不由問道:「大哥,想什麼呢?」

  「朋友?敵人?唉,善惡很難以敵友來分辨。」陳凡暗歎一口氣,搖搖頭:「沒什麼。咱們走吧!」

  到了思鄉谷外,陳凡讓眾人在此等候,自己一人進谷,禹谷子笑了笑,點頭應諾。

  谷內面目全非,狼藉不堪,到處是戰鬥的痕跡,四周的巖壁幾乎坍塌了一半,地面佈滿了大小碎石和折斷的樹幹,已經完全成了一座廢谷。

  百草堂眾人依然躲在山洞裡,陳凡卻怔了怔,緩緩地飄進山洞。

  「夏師叔!」草重生傻愣愣地坐在地上,看到陳凡一躍而起,投入了他的懷抱,淚流滿面,嚎啕大哭:「父親死了,嗚嗚,重兒該怎麼辦?……」

  陳凡緊摟著他,拍拍他的肩膀,默默地說道:「孩子,這場浩劫不但讓你失去了父親,百草堂失去了更多的精英,他們都是你的親人,你已經長大了,要學會堅強,今後要學會招顧自己,照顧你的母親,不僅如此,百草堂更需要你們。」

  草重生立即掙脫懷抱,抹去所有的淚水,昂首挺胸:「父親沒了,但母親還在,弟弟還在,族人還在,小侄已經在祖師爺面前發誓,從此以後,小侄已經不屬於自己,只屬於百草堂,決心為百草堂奉獻一生。」

  凝視著他堅毅的目光,陳凡微微一笑:「重賢侄,噩夢結束了,一切又歸於平靜,為叔也該走了,若是咱們有緣,也許還能相見,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你已經成為真正的男子漢。」

  草重生雖然早有預感,但還是大驚失色,大叫道:「夏師叔,您不能走,重兒還需要您的教誨,百草堂還需要您的指點……」

  陳凡擺了擺手,制止他講下去,端詳著他的臉龐,緩緩地說道:「你我本就屬於兩個不同的世界,只是咱們前生有緣,所以能夠偶然相識,結下深厚的情誼,但是世上沒有不散的宴席。唉,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為叔也不例外,如今此事已了,我應該繼續自己的行程。」

  草重生默默地站著,滿眼的不捨,一臉的悲痛,還有滿腹的惆悵。

  陳凡開顏一笑,隨手將鐵棍扔過去:「幫我拿著,我整理一下行裝。」

  「夏師叔,等等。」草重生卻放下鐵棍,從地上捧起一迭衣服,強忍著內心的激動:「這兩套道袍是母親親手縫製,她老人家不敢見您,望您不要嫌棄。」

  陳凡毫不遲疑地接過衣袍,微微一笑:「為叔收下了,呵呵,從前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只有寬容才有快樂,若是事事斤斤計較、一輩子也不會開心,希望你們也是如此。」

  行李非常簡單,只有一隻包裹,裡面有數十瓶丹藥、一百多塊玉石,以及二十幾塊靈玉、兩件衣袍。

  收拾妥當後,陳凡將包裹背在身後,扛起鐵棍,略一招手:「重賢賢,再見!」

  「夏師叔!」剛走到門口,草重生實在忍不住了,一下子跪在地上,伏地大哭道:「重兒不能在您身邊伺候,您多保重!」

  陳凡也是一片傷感,百草堂所有人之中,唯一掛牽的就是草重生,回頭將他扶起,長歎道:「重賢侄,為叔臨行前只有一句話,希望你能記住。」

  草重生使勁點頭,哽咽道:「夏師叔的教誨,重兒不敢忘懷,此生銘記於心。」

  陳凡神色嚴肅,語氣柔和,又隱含一絲厲色:「賢侄,百草堂的利益雖然重要,但不是唯一,人生中還有很多東西更值得珍惜,希望你不要重蹈上一輩的覆轍。」話音剛落,轉身而去,只留下滿臉茫然的草重生。

  禹書子正在小山頂張望,看到陳凡出洞,連忙飄下來緊跟著出谷,盯著陳凡的包裹,欲言又止。

  出谷之後,陳凡的心情迅速平靜下來,禹谷子迎面而來,神色有些焦急,飛快地說道:「大哥,咱們走吧!」

  「難道他們已經發現了敵蹤?或者接到了另外的任務?」陳凡心裡有些奇怪,卻也不想多問,揮揮手:「好,客隨主便,賢弟有令,為兄遵命就是。」

  禹谷子輕笑道:「大哥說笑了,小弟豈敢在您面前放肆。」

  一行人浩浩蕩蕩向東奔去,在前開路的是六名化丹師,由青長老領隊,左右兩側各有五名化丹師、十五名煉丹師,其餘丹師綴後,陳凡和禹氏兄弟走在最中間,與他們相距五、六十米,隨時準備應付突發事件。

  也許桑公世家在此活動頻繁,大家奔跑的速度並不快,一路上全神戒備,保持高度警惕,不過,陳凡注意到他們的隊形非常怪異,似乎是一種神奇的劍陣,可攻可守,威力不在上清宮的九星陣之下,應該是藍荒殿的不秘之傳。

  百里之後,走出原先的封鎖線,翻越兩座高山,來到一座廣闊的森林,極遠處群峰連綿不斷,黑壓壓的一片。

  禹谷子瞥了瞥陳凡:「大哥,裝著什麼寶貝?難道是百草子贈送的靈丹妙藥?」

  陳凡挺了挺胸膛,扭頭看了他一眼:「除了續命丸之外,百草堂還有什麼了不得的寶貝?」

  禹谷子認真地說道:「不要小看百草堂,他們的靈藥數不勝數,續命丸只是其中一種,那些回元丹、補氣丹等等,每一種都在修士界大名鼎鼎,咱們雖然也能煉製,但是功效差得太遠。」

  陳凡放慢腳步,點頭贊同:「百草堂的煉術確實了得,無人可及,不過,你即便知道丹藥的配方也無法煉製,因為那些天材地寶天下難尋,他們卻有秘法大量栽培。」

  禹谷子由衷地歎道:「百草堂八萬年來只鑽煉術,所以到了前無古人的境界,稱得上修士界的一大奇跡,可敬可佩,但是有得必有一失,其它五藝停滯不前,沒有絲毫進展,以至於偏居荒野,實力太弱,很容易被人欺凌。」

  禹書子沉默許久,忽然開口說道:「大哥,放心吧,只要有藍荒殿在,百草堂不會有事的。」

  陳凡知道他在山上等待了許久,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搖了搖頭:「賢弟差矣,百草堂歸百草堂,從今天起,為兄已經與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禹氏兄弟驚訝不已,陳凡歎道:「各派自有生存之道,無需別人的施捨,為兄救得一時,卻救不了一世,若是缺少最起碼的自保能力,百草堂乾脆閉門封山、永遠退出修士界。」

  禹谷子先是一愣,隨即大笑道:「大哥所言極是,人說修士應該清心寡慾,遠離紅塵,修煉飛昇,可是事實證明,修士界與凡界並無區別,各門派如同一個個小王國,十萬年份爭不斷,不知多少門派興盛一時,又不知多少門派曇花一現,傳承至今的只有三清四殿,百草堂能夠延續八萬年已經極為難得,肯定有它獨到之處。」

  禹書子不屑一顧,冷笑道:「三清宮?哼,今後只剩下兩清了。」

  陳凡有些不解,想了片刻,恍然大悟道:「上清宮?呵呵,你們準備對它動手?」

  禹谷子咧開大嘴,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齒,右手做了一個砍的動作:「只要是桑公世家的爪牙,無論他們是誰,必須趕盡殺絕。」

  禹書子眼冒金光,渾身殺氣騰騰,嘴角掛著猙獰的笑容:「還有那靈山、陰山等五門,他們膽大包天,簡直活膩了,哼,居然甘作桑公世家的走狗,害死了咱們上千名兄弟,哼哼,從丹師到弟子,包括所有支脈、親屬、他們管轄區的凡人,一個也不能留。」

  看著他們充滿殺意的目光,陳凡從心頭冒出一絲寒氣:「自古以來,成者為王敗者寇,失敗者總被斬草除根,唉,這一個殺字,落地的人頭不下於百萬。」

  禹谷子瞇著眼睛,精芒四射,伸出鮮紅的舌頭,舔了幾圈嘴唇,悠然自得地說道:「大哥乃絕世高人,一向隱居深山,不問世事,呵呵,不要怪小弟心狠手辣,桑公世家侵入北疆僅僅百天,軍民死亡超過千萬,那些爪牙更是囂張之極,其行徑令人髮指,只有以牙還牙方能解心頭之恨。」

  陳凡默默地點點頭,暗自說道:「商滅夏、周滅商,他們三家確實是累世冤家,循環往復,從地球打到厚土,在厚土的數千年間更是錯綜複雜,外人根本無從理解,也許連他們自己也扯不清,仇恨已經深入每一人的骨髓,也許會永遠延續下去。」

  忽然心中一動:「夏商應該是怨家,他們現在卻成了盟友,奇怪!嗯,對了,世上沒有絕對的敵友,只有絕對的利益,因為有了共同的敵人,在強大的壓力之下,為了自己的生存才走到一起,也許桑公世家滅亡之時,就是他們的反目之日。」

  天色越來越亮,天邊出現了片片彩霞,燦爛而輝煌,遼闊的的森林一望無際,如同一條巨大的綠色地毯,一直向遠處延伸,腳低下薄霧繚繞,令人心曠神怡,飄飄欲仙。

  到達森林的盡頭,登上一座高山,禹谷子笑容滿面,大聲說道:「各位,休息半個時辰……青長老你帶十位弟兄負責警戒,在四周佈防……寒長老,你去搞點野味,讓大家填填肚子。」

  兩位長老領命而去,其他人盤坐在山頂,圍成一圈運氣調息,陳凡與禹氏兄弟神態自若,坐在一塊巨石上,觀看太陽出山。

  不多久,地平線上霞光四射,憑空躍出一個碩大的圓弧,紅彤彤的,鮮艷奪目,萬物為之呼喚,為之激動,三人精神一振,但覺豪情滿懷,神清氣爽。

  半刻鐘後,寒長老送來了烤肉,陳凡也不客氣,隨手抓起一隻野獸的大腿,埋頭狼吞虎嚥,他已經有一天兩夜沒有進食,確實飢餓難當。

  禹谷子兩人更是飢不擇食,一陣風捲殘雲,三人幾乎在同一時間扔下骨頭,相視一笑。

  抹去嘴邊的油漬,禹書子問道:「三哥,這兒距離百草山已有千里,應該不遠了吧?」

  禹谷子點點頭:「咱們走了一千三百多里,大約還有七百里的路程,嗯,不要急,一個時辰之內肯定趕到,不會耽誤半點時間。」

  「聶叔和韓叔應該已經到了。」禹書子想了想,眉頭微皺,遲疑地問道:「馬五哥和冷七弟的路程較遠,不知道能否安時匯合?」

  「放心吧!」禹谷子搖頭輕笑道:「殿主一聲令下,誰也不敢遲到。」

  陳凡見他們行蹤神秘,忍不住問道:「你們究竟要對付誰?」

  兩人眨眨眼睛,小聲說道:「上清宮!」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6:01
(前傳)第十篇 四海風狂 第二節 圍剿(下)

  「上清宮?」

  陳凡恍然大悟,暗責自己糊塗,從百草山向東二千里正是小崑崙山,自己早應該想到,除了上清宮之外,還有哪個門派值得藍荒殿如此大動干戈?

  「怎麼?大哥,是不是感到意外?」禹谷子饒有興趣地看著陳凡驚訝的樣子。

  「有一點!」

  陳凡點了點頭,又搖搖頭:

  「其實很正常,北疆已經全部收復,桑公世家全軍覆沒,你們的大軍肯定正向南快速推進,上清宮近在咫尺,說不定已經成為孤島,被你們重重包圍,絕不會容忍它逍遙法外,否則會成為後方的巨大威脅,只是為兄沒想到這麼快就下手。」

  禹書子揮起碩大的拳頭,猛的一捶地面,「咚」的一聲輕響,大塊石頭粉身碎骨,他渾身殺氣騰騰,抓起一把石屑舉在半空,微一吹氣,滿眼屑末飄舞,獰然一笑:

  「白雲子是最不要臉的臭女人,卑鄙無恥之極,咱們兵敗後,她趁火打劫,落井下石,派遣了數百名弟子潛入北疆,殘害了我上百名弟兄,充當桑公世家最忠實的走狗,哼,咱們反敗為勝,大軍逼近,她又見風使舵,派人乞和投降,哼,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咱們豈能饒得了她?」

  「投降?」

  陳凡啞然失笑,情不自禁地搖了搖頭,感到不可思議,無論如何,上清宮是三清之一,領袖了正道十萬年,實力非同小可,白雲子也算得上一代宗師,沒想到朝秦暮楚,竟然是一個牆頭草,這麼快就屈服了。

  「大哥,不要感到奇怪,桑公世家兵敗如山倒,自顧尚且不暇,幾乎所有的丹師都與殘兵敗將連夜後撤數千里,哪有精力管這些走狗的死活?」

  禹谷子得意洋洋,瞇著眼睛笑道:

  「上清宮的根基在小崑崙山,白雲子可以一走了之,但是其他弟子呢?如果是這樣,她豈不是成了孤家寡人?即便能苟活於世,也無顏在修士界立足,對於桑公世家來說,也失去了利用價值,呵呵,不要小看了這個女人,她的算盤打得很精,妄圖憑借現有的實力與咱們講條件,等待時機東山再起。」

  陳凡凝視著燦爛的東方,迷惑不解道:「上清宮以前是狐假虎威,如今沒有了桑公世家的保護,白雲子已經是喪家之犬,在你們面前,還有什麼資格談條件?」

  禹谷子神情嚴肅,一字一頓:「飛昇丹!」

  陳凡心中一跳,下意識地轉頭看著禹谷子。

  「飛昇淡丹已經不是什麼秘密,特別是對於大哥。」禹谷子的右手輕輕地搭上陳凡的肩膀,盯著他一動不動,目光炯炯。

  陳凡心念急轉,表面上神態自若,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禹谷子嘴角掛著一絲笑意:「大哥的事小弟不敢追問,但小弟心裡明白,您的功力能夠修至金丹中期,絕對服用了金丹丸,我和九弟也是如此。」

  陳凡心知這是無法隱瞞的事實,但還是一聲不吭,靜靜地看著他的眼睛。

  禹谷子神色變得極為嚴肅,緩緩地說道:「桑公世家給上清宮提供了大量飛昇丹,據說白雲子早已修至金丹,門下弟子以及各支脈也是丹師眾多,整體實力增長了數百倍,所以說並不好對付,她想憑此得到喘息的機會,混水摸魚,哼,不僅殿主洞察到她的如意算盤,就連小弟也心肚自明。」

  陳凡微微點頭,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上清宮雖然是一個硬骨頭,但更是一個巨大的隱患,它像一顆定時炸彈似的,隨時都會在後方爆炸,後果不堪設想,即使面臨著再大的困難,也要下決心將它拔去。

  當然,白雲子絕非等閒之輩,肯定在上清宮做好了迎敵的準備,憑借強大的實力作困獸之鬥,給藍荒殿以巨大的殺傷,前線戰事緊急,若是僵持不下,或者死傷過重,藍荒殿或許會妥協和談。

  「半個時辰到,大哥,三哥,咱們該走了!」禹書子一躍而起,顯得迫不及待。

  禹谷子見所有人都站在一旁,精神抖擻,疲倦之色盡去,揮了揮手,大聲說道:「好,出發!」

  此時,太陽已經完全躍出了地平線,變成了一隻碩大的火球,億萬金光照射著大地,彷彿一道道熊熊燃燒的火焰,氣溫急劇升高,樹林裡、草地上的露珠迅速蒸發,空氣漸漸乾燥,炎熱而漫長的白天開始了。

  接下來都是莽莽群山,這裡是小崑崙山脈的東段,山峰連著山峰,連綿不斷,地勢越來越高,越來越險峻,大家在峭壁之間奔跑,一側是光滑如鏡的岩石,另一側是千丈深淵,幸好眾人的修為都非常深厚,速度並沒有減慢。

  小崑崙山不僅佔了一個「險」字,景色也非常宜人,到處是奇樹異石,千奇百怪,有的剛勁有力,突兀奇特,有的柔順下垂,姿勢出人意料,如同一株株精心培育的盤景,山峰間溝壑縱橫,森林密佈,古木參天,谷底溪流、湖泊眾多,彷彿一條條白玉帶婉延纏繞。

  越向東走,山峰越來越高,七、八千米比比皆是,山頂白雪皚皚,隱隱有絲絲雲霧繚繞於山腰,飄過其間好像騰雲駕霧,時而有一隻隻不知明的飛鳥插身而過,羽毛艷麗、姿態優美,彷彿身處仙境,吸一口但覺元氣充沛,令人心曠神怡,似有飄飄欲仙之感。

  陳凡暗自感歎道:「小崑崙山,不愧是洞天福地,山清水秀,難怪三清久負盛名、傳承十萬年而不衰,人才輩出,這裡絕對是修行寶地,除了赤荒殿的琅琊仙境和慶湖的兩大幻陣之外,也許整個厚土無出其右。」

  前面出現一座萬米高峰,禹書子異常興奮,輕呼一聲:「到了!」猛一加速越過眾人,一馬當先,如流星一般奔向山頂。

  禹谷子也是情緒高漲,大笑道:「此山叫天梯嶺,為小崑崙山的最高峰,聶叔與韓叔已經來了,兩位老人家最喜歡結識隱世高人,大哥,你們肯定會一見如故。」

  陳凡感應到山頂有兩個極其強大的氣息,其中一個非常熟悉,應該就是聶叔,這一側山坡上也潛伏著兩百多名丹師,化丹與煉丹各佔一半,其它山側應該不少於此數,不由微微一笑:「但願如此。」

  天梯嶺的冰蓋十分巨大,向山下延伸五、六百米,滑不溜楸,到了山頂,滿眼都是白茫茫冰雪,氣候特別寒冷,空氣稀薄,而且風力極大,彷彿一股股寒潮吹過,永無休止,普通虛丹師很難站穩身形。

  頂部中間有一塊巨大的冰石,隱隱看到一幢三丈高、十丈寬的房屋,圓圓的頂部,整齊的牆壁,完全用冰塊堆成,白花花的,晶瑩剔透,在陽光的照射反射出金色的光芒,幾乎與四周的環境融為一體。

  禹谷子飛快的說道:「韓師叔常年隱居在極北的冰原,最喜歡冰屋。」

  屋門外站立著兩位化丹師,禹谷子一個箭步走上前去,摟著他們的肩膀,大喜道:「稜師弟、霜師弟,你們也來了?」

  兩人輕噓一聲,壓下心頭的激動,耳語道:「谷師兄,兩位師叔在裡面等著呢,你與夏道友先進去,其他人交給小弟安排。」

  「好,等會兒再聊!」禹谷子一拍兩人的後背,率先走進冰屋,步伐矯健,臨進門時,陳凡看了他一眼,發現他帶著滿腹的喜悅、滿臉的期盼,還有一絲緊張。

  禹谷子感應到他的目光,堅毅地點點頭,緊張之色消失得無影無蹤。

  跨入大門,最先躍入眼簾的是禹聶子和另一位老者,他們盤坐在最裡面,背後有一堵高大、潔白的冰牆,右牆角有一大塊白布,凹凸不平,下面似乎覆蓋著什麼東西,右首坐著禹書子。

  他們兩人的目光如同四盞明燈,開始非常柔和,看了著禹谷子,緊接著又轉向陳凡,瞬間變得無比銳利,好像有如實質,又似四道利箭直透他的胸膛。

  陳凡感到皮膚稍稍生疼,不由暗暗吃驚,禹聶子幾乎沒有任何變化,威風凜凜,氣勢極盛,只是功力深厚了許多,也蒼老了一些,那位禹韓子同樣身材魁梧,白髮飄飄,雪白的長鬚足有一尺,眼角有幾道深深的皺紋,好像刀削斧鑿一般,皮膚雪白得近乎透明,嘴唇極厚,雙眼金光四射。

  禹書子盤坐在一旁,急忙說道:「聶叔、韓叔,夏大哥是小侄的……」

  禹聶子擺了擺手,制止他講話,兩人紋絲不動,只用眼神將陳凡死死的罩住。

  冰屋內寂靜無聲,一股強大的氣流在四周激盪,禹書子呼吸一滯,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禹谷子站在門口無法前進一步。

  陳凡感到壓力漸漸增大,心知他們都是寧長老之流的人物,目不轉睛的直視兩人,深吸一口氣,迅速平靜下來,兩氣以閃電般的速度流轉全身,一步一步地向屋內走去,地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腳印。

  距離越來越近,壓力越來越大,氣氛越來越緊張,三人都是金光大盛,變成了三個金人,禹谷子兄弟不知如何是好,急得六神無主。

  陳凡的速度越來越慢,體內氣血翻湧,但還是咬牙堅持到底。

  「哈哈!」三人距離還有五尺時,禹聶子兩人忽然收斂功力,同時放聲大笑。

  陳凡也及時收回金光,渾身大汗淋漓,疲憊不堪,略一調息,很快就恢復正常,然後抱拳說道:「兩位道友修為深厚,在下佩服!」

  兩人一愣,相互對望了一眼,露出古怪的神情,禹聶子眨眨眼睛,拱手說道:「久聞夏道友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請坐!」

  陳凡見他們的目光有些神秘,心中暗自警惕,表面不動聲色:「謝道友賜座!」毫不客氣的坐在他們下首,鐵棍放在身下。

  禹氏兄弟見氣氛緩和,長舒一口氣,禹谷子上前一躬到底,恭恭敬敬地說道:「小侄見過聶叔、韓叔!」

  兩人滿意地看著他,禹聶子微微點頭:「谷賢侄,咱們已有三個多月沒見面,嗯,聽說你幹得不錯,功勳卓著,殿主與幾位大長老都對你讚不絕口,呵呵,如今已經修成金丹,了不起。」

  禹谷子抬頭說道:「小侄不敢居功,這次大捷全靠殿主和各位長老、兩位叔叔指揮,小侄能有今天也蒙殿主之恩!」

  禹韓子似乎對禹谷子非常疼愛,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捋了捋長鬚:「谷賢侄不要謙虛,咱們藍荒殿功過分明,你的功勞咱們心裡都有數,呵呵,這位夏道友乃當代高人,交得好啊!」

  禹谷子笑容滿面,挺直了腰桿,看了看陳凡,高興地說道:「小侄兩次遇險都為大哥所救,所以結為生死兄弟,能夠有他這位大哥是小侄一輩子最幸運的事。」

  禹書子急忙補充道:「小侄也認了他為大哥。」

  禹聶子轉向陳凡,聲音洪亮:「夏道友大仁大義,在下不勝感謝,藍荒殿一向恩怨分明,以誠待人,從此以後,你就是咱們忠實的朋友,如果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

  陳凡不亢不卑,微微笑道:「區區小事,無足掛齒……在下只是山野之人,不知禮數,但與兩位賢弟今生有緣,若能此生有苦同當、有福同享已經足矣,別無它求。」

  禹谷子兄弟開心不已,異口同聲地說道:「對,大哥說得天好了,小弟願與大哥同生共死。」

  禹韓子笑呵呵地說道:「聶老弟,他們確實情同手足,甚為難得,頗有你當年之風,哈哈,年輕人應當如此,咱們不該過多的干涉。」

  禹聶子連連點頭,深為贊同:「志同道合,一生不棄,這才是男兒本色,嗯,夏道友,在下將兩位侄兒就交給你了。」

  「在下不敢當!」陳凡微微一笑。

  禹氏兄弟面面相覷,似乎覺得不可思議,禹谷子坐到陳凡身邊,沉吟半晌,小聲問道:「聶叔、韓叔,馬五弟、冷七弟怎麼還沒到?」

  禹聶子眉毛一揚,輕哼一聲:「還有一刻鐘,哼,兩個小兔崽子絕不敢遲到。」

  陳凡心中一動,禹韓子笑道:「說到就到,他們來了!」

  遠處飄來無數身影,他們迅速接近天梯山,其中兩個金丹初期,與禹谷子的功力相差無幾,另有六十八名化丹師、一百一十五名煉丹師,足有一百八十五人,陣容強大,剛到山腳就感到一股濃濃的殺氣洶湧而來。

  不一會兒,兩條身影閃進屋內,彷彿憑空炸響了兩顆驚雷:「小侄見過聶師叔、韓師叔!哈哈,谷師兄、書師弟好厲害,竟然比咱們的腳程還快。」

  陳凡凝神一看,吃驚的同時又忍不住讚道:「典型的北方男兒,虎將也!」

  兩人的身材極其魁梧,膘悍凶狠,幾乎與桑公世家的程長老相仿,皮膚如同青銅一般,隱隱有一絲光華,均背著一把七尺巨劍,左側那人生相怪異,豹眼牛鼻虎口,目光懾人,右頰有一條長長的傷疤,從眉尖一直延伸至脖子,雖然已經癒合,但兩邊的皮肉依然鮮紅,觸目驚心。

  另一人光著腦袋,沒有一根頭髮,頜下卻長著一大把濃密的鬍鬚,兩臂赤裸,強勁的肌肉好像一塊塊鐵疙瘩,隨時都會暴發出毀滅性的力量,露出的每一寸皮膚都佈滿了無數塊傷疤,一看就知道經歷過數不盡的戰鬥。

  他們身上的殺氣不在程長老之下,甚至於還帶有一絲死氣,絕對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手下的冤魂不計其數,好像兩具死神站在那兒,雖然不動,但如怒目金剛,凶神惡煞,讓人心驚膽寒,不僅煉氣士,估計連虛丹師也會倒吸一口涼氣,心裡直打哆嗦。

  禹聶子不經意地點點頭,輕歎道:「唉,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

  兩人咬了咬下唇,對望了一眼,咧開大嘴狂笑一聲,得意洋洋,光頭大漢揮舞著巨大的鐵拳,大叫道:「聶師叔,小侄這些天痛快得很,殺得太爽了,每一劍下去都會死上百十個,有一次只大吼了一聲,那兔崽子就嚇死了幾十個。」

  另一人瞥了他一眼,不屑一顧,嗓門好像一面破鑼,令人渾身起雞皮疙瘩:「冷七弟,殺幾個無名之輩還值得炫耀?哼,幸虧這裡沒有外人,否則讓人笑掉大牙。」

  冷七弟臉漲得通紅,怒吼道:「馬五哥,老子前天連殺十八名化丹師、三十四名煉丹師,豈能說是無名之輩?哼,不要在老子面前吹牛,既然你自認比老子厲害,說說你這兩天的戰果。」

  馬五哥神色傲然,向禹聶子兩人略一行禮:「小侄只殺了八名化丹師、十九名煉丹師,不過,還有一名金丹,嘿嘿,雖然只是剛剛修成,但也算金丹師。」

  「金丹師?」冷七弟不由焉了,摸摸光禿禿的後腦勺,氣恨恨的說道:「不就是一金丹師嗎?哼,有什麼了不起,你只不過是瞎貓碰到死老鼠,老子沒遇到而矣,哼,明天也殺一個給你看看,而且要殺金丹中期。」

  「金丹中期?哼,吹牛大王!」馬五哥白了他一眼,眼珠一轉,指著陳凡說道:「老弟,這位道友就是金丹中期,如果能打敗他,嘿嘿,老哥就服了你。」

  他們一進來就互不服氣,吵鬧不斷,旁若無人,無禮囂張,其他四人既不阻止,也不出聲,似乎已經習以為常,都露出會心的微笑,興致勃勃地看戲。

  冷七弟看了看陳凡,不知道他是什麼身份,猶豫不決,禹韓子忽然說道:「夏道友乃前輩高人,修為深厚,冷賢侄不妨一試,只要不將冰屋損壞即可。」

  冷七弟精神一振,瞪著銅鈴般的眼睛,猛的抽出巨劍,粗聲粗氣地說道:「夏前輩,在下打架從不留情,今天你是客,我只砍一劍,如果撐不住就說一聲。」

  陳凡一邊從身後取出鐵棍,一邊輕笑道:「行,儘管來!」接著驚訝道:「咦,你怎麼那?怎麼不砍啦?」

  不僅是冷七弟,馬五哥也目不轉睛地盯著鐵棍,兩人的眼中露出驚愕之色,好像覺得不可思議,又有一絲異樣的神色。

  馬五哥接接巴巴地問道:「夏前輩,這……這好像不是您的……」

  禹谷子眉飛色舞,搶著說道:「五弟、七弟,這是桑公程的傢伙,有印象嗎?呵呵,我大哥稍一出手,那個狗雜種就血肉橫飛,變成一堆肉泥。」

  「真的?那個狗東西死了?」兩人怔了怔,很快就怒氣沖沖,冷七弟收起巨劍,捶胸頓足,摸著臉上的長疤,仰頭長歎道:「老子修成金丹,最想再和他比個高低,沒想到他……天啦……這輩子沒有希望了,老子終身遺憾。」

  馬五哥雙目赤紅,一把搶過鐵棍,咬牙切齒地說道:「老子日思夜想,唯一的願望就是報仇血恨,哼哼,想不到他死在夏前輩手裡。」

  禹谷子將嘴湊到陳凡耳邊,小聲說道:「大哥,三年前,他們聯手擊殺桑公程,卻連續五次大敗而歸,嘿嘿,每一次都差點回不來,視為平生大辱。」

  陳凡心中暗笑:「論凶悍,三人不分上下,這兩人甚至於尤有過之,但桑公程是金丹師,他們能夠五次逃生已經實屬僥倖,也許桑公程拿他們無可奈何。」

  禹聶子忽然輕咳一聲,兩人連忙規規矩矩地坐在禹書子身邊,馬五哥戀戀不捨地摸了摸鐵棍,悄悄地還給陳凡。

  禹韓子一掃他們倆,讚許道:「很好,居然同時修至金丹,老夫也沒想到,了不起。」

  兩人得意忘形,冷七弟搖頭晃腦:「五天之前,三十七人一起服用金丹丸,只有五人成功,嘿嘿,也沒想到咱們也能成為金丹師。」

  馬五哥舔舔嘴唇,大聲問對面的禹谷子:「谷師兄,你們有幾個?」

  禹谷子神色黯然,默默地說道:「四十六人,卻只成了七個,其他師兄弟都……」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低頭不語。

  禹聶子長歎道:「老夫當年的成功率不足半成,現在已經好多了,唉,如今形勢逼人,聽說桑公世家大敗之後,一下子成了二十多名金丹,死去的化丹師足有三百人,所以咱們只好冒此風險,多一個金丹師多一分勝算。」

  「聶老弟,不說了!」禹韓子擺擺手,神情變得極為嚴肅,冷然說道:「各位,這次的任務大家都知道,現在商量一下行動方案。」

  陳凡知道這是秘密會議,連忙起身說道:「兩位道友,你們談,早下先行告退。」

  禹聶子搖搖頭:「夏道友,你是自己人,聽聽也無妨。」

  禹谷子將他按住,輕笑道:「大哥,不要走,小弟還需你壓陣。」陳凡也就順水推舟,安然坐下。

  禹韓子隨手一招,牆角的布塊無風而起,露出一組冰雕,原來是一幅立體地圖,地圖自動落在眾人面前,雕有數十山峰、狹谷、森林、房屋、宮殿,栩栩如生,極為詳盡。

  禹聶子指著冰雕說道:「這就是上清宮的全貌,尺寸非常精確,大家都看好了,牢記每一個地方,千萬不要有疏漏。」

  上清宮有五殿、三十六峰,五十八洞,方圓足有一百八十里,地形複雜,經過十萬年的建設,防備體系異常完善,機關陷阱多如牛毛,就連金丹師也感到非常棘手。

  向北三百五十里是玉清宮,向東三百九十里的太清宮,三宮本來互為倚角,一宮有難,兩宮相助,但現已反目成仇,不相往來,上清宮已經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一個時辰之前,內線傳回消息,白雲子已經將所有弟子,包括各個支脈全部召集與宮內,大約有三千八百六十五人,其中虛丹師三百二十六人,實丹師二百一十八人,煉丹師一百四十三人,化丹師八十一人,金丹師不詳,只知道白雲子、藍雲子兩人修成金丹。

  藍荒殿總共出動了六百八十人,其中三百一十六名化丹師、三百五十八名煉丹師,還有六名金丹師,算上陳凡是七名,從實力上講,佔領了絕對優勢。

  馬五哥握緊拳頭,滿不在乎:「有聶叔、韓叔在,哼,再來兩個金丹師也不再話下,保證雞犬不留……」卻見禹聶子橫了他一眼,立即閉上了大嘴巴。

  冷七弟在旁做著鬼臉,幸災樂禍的怪笑不已,馬五哥氣急敗壞,老臉漲得通紅,卻又無可奈何,急得直翻白眼。

  陳凡若有所思,緩緩地問道:「他們的機關、地洞很厲害,稱得上天下第一,不知摸得怎麼樣?」

  禹韓子從懷中掏出一迭厚厚的圖紙:「基本上摸得清清楚楚,整個上清宮原有二百五十七條山洞,近十年來又挖了一百一十五條,從各個山峰到地底,幾乎是密密麻麻,不下於數萬里,呵呵,這是地道圖。」

  三百多張紙上畫滿了各類山洞,還有一百多張是詳盡說明,幾乎是一部上清宮機關學大全,陳凡逐張查看,仔細琢磨,全神貫注,對身外之事渾然不顧,絕對是大開眼界,收益非淺,對陣法機關的理解更進一步。

  放下最後一張,抬頭看到眾人驚奇的眼光,不禁一拍腦袋,赧然笑道:「不好意思,確實高明,在下有些入迷了,天啦,似乎用了一個時辰,很抱歉,耽擱大家的時間了。」

  禹谷子嘿嘿笑道:「大哥,早就超過一個時辰,咱們也說完了,呵呵,沒想到你還精通機關學,厲害。」

  禹聶子卻異常高興:「太好了,這些地洞太複雜,即便有地圖,在下也只能看懂三成,夏道友正好幫咱們想想辦法,能否破去這些機關。」

  陳凡微一思索,點點頭說道:「在下可以一試,咦,對了,這麼大的行動應該讓玄荒殿與其他兩宮參加,他們怎麼說?」

  禹韓子輕笑道:「夏道友言之有理,呵呵,其實咱們只負責南側和西側的進攻,玄荒殿出動了三百八十六名丹師,其中有五名金丹師,從北側進攻,玉清、太清各出兩百多名丹師從東側出發,估計有四名金丹師,四家聯手將上清宮一舉剿滅,整個戰鬥在今晚亥時同時打響。」

  陳凡瞠目結舌,兩殿兩宮加起來一千五百名丹師,金丹師就有十幾名,規模前所未有,絕對是雷霆萬鈞,志在必得,上清宮在劫難逃。

  禹聶子陰陰一笑:「據可靠消息,白雲子半夜在上清殿召開會議,幾乎所有重要人物都在場,哼哼,正好一網打盡,絕不能有一個漏網之魚。」

  「對,聶師叔英明。」馬五哥兩人摩拳擦掌,殺氣畢露,相互瞪著牛眼,笑容猙獰:「咱們比一比,呵呵,誰能割下白雲子的腦袋,從此以後誰就是老大。」

  禹書子哼哼說道:「就憑你們倆?聶叔和韓叔早就預定了,用不著你們在這兒吹牛。」

  兩人面面相覷,接著又興致高漲,相互對掌,異口同聲地說道:「其他人也行,只要是化丹師、煉丹師,那些無名之輩就留給谷師兄、書師弟。」

  禹谷子兄弟哭笑不得,陳凡火上加油,豎起了大拇指:「好主意!兩位,在下也為勝者準備了一分獎品。」

  「獎品?」兩人眼睛一亮,垂涎欲滴,急不可耐地說道:「夏前輩出手一定不凡,是什麼?」

  陳凡舉起鐵棍,在空中舞了個棍花,說道:「這是桑公程的寶貝,勝者得!」

  兩人一躍而起,興奮得嗷嗷直叫:「太棒了,我要定了……兩位師叔,咱們去準備一下,今夜殺他娘的落花流水!」話音剛落,消失得無影無蹤。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6:02
(前傳)第十篇 四海風狂 第三節 覆沒
  
  夜已深,天際間風起雲湧,烏雲密佈。

  彎彎的月牙瞇成一條縫隙,如同一隻小小的魚鉤,躲躲閃閃地隱藏在烏雲後面,天邊還有為數不多的幾顆星星,閃爍著暈暗的微光。

  大地漆黑一團,伸手不見五指,四周刮起了很大的山風,數不盡的樹枝來回舞動,發出「呼呼」的巨響,夾雜著飛鳥的鳴叫、野獸的怒吼,鬼影重重、陰森恐怖,令人心驚膽寒。

  遠處飄來無數條鬼魅般的黑影,悄無聲息地逼近上清宮,他們均穿緊身的黑衣、黑褲,收斂氣息,動作乾淨利落,沒有絲毫聲響。

  到達外圍之後,最前面一人停下了腳步,後面眾人迅速消失,分別潛伏於山腰間、巨石後、大樹中。

  領頭的正是禹韓子,左右兩側是禹谷子兄弟和陳凡,他們率領了三百三十一名丹師,負責南線的進攻,那些丹師又分成十五隊,分佈在百里範圍內。

  上清宮散落在三十六座山峰上,眼前的每一座山都像一隻巨大的怪獸,隱匿在黑幕之中,張開血盆大口,隨時準備吞噬任何來犯之敵。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陳凡心中一動,湧起一絲怪異的念頭。

  「夏道友,咱們開始吧?」

  禹韓子特別客氣,這是一種尊敬,發自內心的感謝。

  形勢非常明瞭,兩殿兩宮佔據了絕對優勢,上清宮滅亡已經沒有任何懸念,唯一的變數就是那些機關陷阱,所以陳凡花了整整一個下午,重新將圖紙琢磨了一遍,研究出各種破陣方法,藍荒殿眾人各司其責。

  這些機關稀奇古怪,無所不用其極,讓人防不勝防,若是沒有詳細的破陣手段,今夜肯定會付出巨大的代價。

  陳凡微一點頭,距離總攻只剩半個時辰,兩人的任務就是破壞所有的機關,為大隊人馬掃除障礙,也防止上清宮眾人借此逃遁。

  禹韓子向禹谷子兄弟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留在原地,指揮眾人隨後跟進,隨即飄然向北。

  兩人身形快捷,向東西兩側同時深入,一路勢如破竹,不管多麼高明的機關,在他們面前如同擺飾,全部被輕而易舉地破去,守候人員也悄然倒下。

  每隔幾分鐘,禹谷子兄弟就帶領人馬推進十里,化丹師在前,煉丹師在後,五十里後又停了下來,東西兩頭已經分別與玉清宮、禹聶子兩路人馬匯合。

  距離清雲山還有二十里時,陳凡首先完成了任務,傳音道:「韓道友,聽說上清殿氣勢非凡,在下先走一步,呵呵,去見識一下。」

  禹韓子怔了怔,卻已經感應不到他的氣息,不由自主地搖頭苦笑。

  清雲山是整個上清宮核心,第一代祖師就在此開山立派,雖然只有三千多米,但是異常陡峭,為了防備外敵潛入,山坡上沒有一塊多餘的石頭,寸草不生,光滑得不可思議。

  陳凡不敢冒然登上頂部,而是隱藏在懸崖絕壁下,晉入心鏡通明,上面的一草一木均印入心頭。

  整個山頂被削成一個巨大的平台,南面是一座碩大的廣場,北面聳立著一座高達十丈的巨大宮殿,紅牆綠瓦,金黃色的大門足有一丈寬,鑲嵌著一隻隻拳頭般的銅釘,門前虎踞著兩尊一人高的金獅,金壁輝煌,巍峨壯觀,氣勢恢弘,它就是上清宮的議事堂——上清殿,也是這裡最為龐大的建築物。

  「確實有領袖風範,雖經歷了十萬年滄桑,但威嚴依舊,可惜略顯奢華,也許是白雲子所為。」

  察看殿內,陳凡不禁暗讚道:「呵,好一個美人,看來她就是白雲子,乖乖,真厲害,已經修至金丹中期,功力不在我之下。」

  清雲殿內燈火通明,上萬平米的大廳座無虛席,最裡側的牆上掛著一副遺像,估計是上清宮的創派祖師,一位中年婦女端坐於下方,她五官端正,眉清目秀,皮膚雪白,頭上挽了一個細長的髮髻,顯得端莊威嚴,氣質高雅,風韻猶存,散發出一股逼人的氣勢,令人不敢直視,只是眼角隱現一道道皺紋,眉頭緊皺。

  她的左首坐著藍雲子,為金丹初期,右首的青雲子是化丹後期,周圍還有一百八十七名丹師,其中化丹師七十九名、煉丹師一百零八名,德天生等幾名弟子全部是煉丹師。

  東西兩側擺放著一隻隻巨大的燭台,上百隻胳膊粗的蠟燭將殿內照得形同白晝,火苗紋絲不動,眾人也鴉雀無聲,面帶愁容,一片哀色,氣氛極為壓抑,死一般的寂靜,彷彿已經到了世界的末日。

  許久,白雲子抬起頭看,一掃眾人,輕歎一口氣:「各位,上清宮危在旦夕,他們凌晨就會發動進攻,也許這是最後一次會議,也許咱們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她的聲音極為蒼老,滿臉淒涼,悄悄地流下了兩行淚水:「我知道大家心裡在想什麼,當年與桑公世家合作時,就有人出言反對,更多的是暗中不滿,事實證明我錯了。」

  突然轉身向遺像伏地而磕,哽咽道:「祖師爺在上,不孝弟子白雲子罪該萬死,由於自己貪慾熏天,結交邪惡的桑公世家,導致今日的滅門大禍,弟子已無顏面對所有師兄弟,更無顏面對列祖列宗,唯有辭去宮主之職,以死謝罪……」

  「宮主,不可!」藍雲子大驚失色,連忙將她扶起,叫道:「大錯已鑄,可是當時大部分人都極力贊成,不能讓你一個人承擔責任。」

  「不,藍師弟,你錯了。」

  白雲子緩緩地調過頭來,彷彿一下子蒼老了三十歲,兩眼無神,臉上出現了許多皺紋,她看著眾人,嘴唇微微顫動,過了好久才說道:

  「我擔任宮主已有一百六十餘年,也許前一百五十年能夠銳意進取,本宮蒸蒸日上,人才輩出,各門實力大漲,在修士界威望日高,但是我也獨斷專行,聽不進任何逆耳之言,而且越來越好高務遠、急於求成,所以與桑公世家一拍即合,將本宮引入歧途,以至於陷入今天的絕境。」

  眾人都垂淚低頭,沉默不語,只聽到她的聲音在空中迴盪:

  「上清宮經歷了十萬年的風雨,劫難不斷,但是這一次前所未有,敵人的實力空前強大,而且玉清、太清也在落井下石,咱們以成眾矢之的,孤立無援,可以說幾乎沒有挽回的餘地,一切後果都是我造成的,唉,我是上清宮的罪人,已經沒有資格擔當宮主。」

  一直不吭聲的青雲子揚起頭來,開口說道:「宮主此言差矣,成者為王敗者寇,當年的形勢逼人,桑公世家如日中天,對於他們來說非友即敵,結盟之事不能說錯,只是沒想到兩殿能夠反敗為勝,所以說世事難料,無所謂對和錯,請宮主不要自責。」

  得天生等弟子立即附合:「師父,青師叔言之有理,您的決定是對的,從古到今都是弱肉強食,如果不與他們結盟,咱們能修出這麼多丹師嗎?更重要的是,玉清、太清投靠了兩殿,實力也是大漲,上清宮遲早被他們吞併。」

  其他人卻默不出聲,顯得不以為然,個別人甚至於暗中露出一絲嘲笑,

  藍雲子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罵:「都怪桑公千虹這個臭女人,咱們為他們出生入死,一百多位弟子戰死在北疆,他們卻只顧自己逃跑,讓咱們當替死鬼,老子……」

  「住口!」

  白雲子怒喝一聲,藍雲子急忙打住,吶吶地說道:「宮主,他們背信棄義,竟然隱瞞戰敗真相,如果及時通報,咱們肯定會……」

  「會什麼?逃跑?哼,咱們可以跑了,但是數千弟子怎麼辦?上清宮十萬年的基業怎麼辦?」

  白雲子冷笑連連,咬牙說道:「咱們兩家本就是同床異夢,相互利用罷了,哼,無論什麼結果都怨不得別人,只能怨自己,自作自受,只有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咽……各位,我意已決,現在正式辭去宮主之職,請大家推舉一位新宮主。」

  大廳內寂靜無聲,就連藍雲子、青雲子也不敢吭一聲。

  白雲子眉頭一揚,輕聲說道:「大家不要擔心,新任宮主擁有一切權力,我決不會干涉任何事件,只有一個要求,希望能與敵決戰,即便戰死在這裡也決不後退。」

  足足過了一刻鐘,還是沒有人說話,白雲子微一轉身:「青師弟,你智勇雙全,威望極高,我提名你接任宮主。」

  青雲子連連搖頭,認真地說道:「宮主,大敵當前,應該齊心協力,同仇敵愾,共商對敵良策,此事暫且擱置,否則軍心動搖。況且小弟才疏學淺,不能服眾,只有你才能力挽狂瀾,率眾破敵。」

  「力挽狂瀾?」

  白雲子苦笑不已,精神疲憊不堪,聲音略顯嘶啞:「青師弟,你覺得我還能服眾嗎?一失足成千古恨,世上只有錦上添花,少有雪中送炭,唉,大禍臨頭,各懷心事,咱們還能同仇敵愾嗎?咱們師兄弟也許能不惜此身,玉石俱焚,其他人卻很難說,人心隔肚皮啊!」

  「什麼?有人通敵?是哪個王八蛋?老子宰了他!」

  藍雲子一躍而起,兩眼金光四射,死死地盯著下面的每一個人,殺氣騰騰,大家心中一凜,份份搖頭否認。

  「藍師弟,不要找了,我心中有數。」

  白雲子一把將他按下,看著他驚訝的目光,無奈地搖搖頭:「都是相處了數百年的師兄弟,上清宮覆沒在即,無人能夠倖免,就放他一條生路吧,就當為上清宮留下一條血脈。」

  藍雲子恨得牙齒「咯咯」響,一拳擊向地面,「咚」的一聲巨響,幾塊大青石粉身碎骨。

  「各位,既然你們都不講話,無法推舉新宮主,但是我也無顏指揮。」

  白雲子站起身來,神色肅然,取出一枚玉牌舉在空中,大聲說道:「我現在下達宮主令,藍師弟,你暫時行使宮主的權力,所有人等由你指揮,包括我在內。」

  「我?」

  藍雲子張大嘴巴,覺得不可思議,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對,就是你。」

  白雲子將玉牌扔過去,柔聲說道:「你雖說脾氣爆躁了一些,但修為深厚,已經修至金丹,更重要是,對上清宮忠心耿耿,我相信你能夠堅持到底。」

  藍雲子接過玉牌,感動得熱淚盈眶,哽咽道:「宮主之托,小弟不敢忘懷。」對著後面的遺像跪下,高聲說道:「祖師爺在上,弟子藍雲子生是上清宮的人,死是上清宮的鬼,在此發下毒誓,決心與上清宮共存亡。」

  白雲子輕拍他的肩膀,淚水在眼裡流淌,一掃其他人,厲聲說道:「從現在起,大家都放下所有分歧,一切聽從藍師弟指揮,若有不顧全大局者,一律殺無赦。」首次露出濃濃地殺意。

  眾人渾身一顫,齊聲說道:「遵宮主令!」

  「有敵!」殿外突然傳來怒吼聲,緊接著是一個短促的慘叫。

  大家臉色一變,個個驚慌失措,白雲子愣住了,喃喃道:「這麼快?難道是假情報?」

  藍雲子「騰」的一聲,抽出背後的靈劍,瞬間飄出門外,大喝道:「大家不要慌,都回到自己的崗位。」眾人一窩蜂地緊跟其後,卻僵立在廣場上。

  眼前站著五條身影,其中一人正是禹聶子,他大笑道:「上清宮的兔崽子,你們已經被包圍了,哈哈,想活命就投降吧!」

  說話間,出現無數條身影躍上山頂,將上清殿團團包圍。

  「不好,裡面有山洞。」

  陳凡心中一跳,白雲子並沒有走出大廳,而且感應不到任何氣息,連忙飄入殿內,很快就在牆角發現了洞口,但是已經被完全封死,看來白雲子一面逃跑,一面毀壞通道,根本無法追捕。

  「投降,哈哈,快投降!」

  山上、山下上千名丹師同時大吼,排山倒海似的聲浪起此彼伏,聲勢浩大,驚天動地,上清宮眾人均駭人失色,臉色蒼白,有些人甚至於兩手一軟,「當當」幾聲輕響,寶劍掉在地上。

  「無恥妖孽,上清宮只有戰死的鬼,沒有一個軟骨頭。」

  藍雲子強自鎮定,渾身金光四射,大吼道:「今天反正是死,大夥兒與他們拼了!」

  禹聶子哈哈大笑:「兔崽子們,上清宮已經完了,只剩下你們這些死鬼。」

  陳凡飄出大殿,躍上屋頂,向禹聶子和禹韓子傳音,說明白雲子的情況。

  「哼,狡猾的狐狸。」禹韓子頓感不妙,急沖沖地下山。

  禹聶子眼中寒光一閃,大叫道:「快放下武器,白雲子跑了,那個臭女人已經丟下你們逃走,不要再替她賣命了。」

  眾人四周張望,果然不見白雲子的身影,更是慌作一團,份份向大廳後退,只剩下青雲子一人一動不動。

  藍雲子暴跳如雷,怒道:「一群怕死鬼,宮主不會扔下咱們不管,他們也不會饒過任何一個人。」

  頓了頓,喘著氣對青雲子說道:「青師兄,咱們一起衝出去,不用管他們。」

  青雲子揮著寶劍,點點頭:「好,你是金丹師,為兄在後掩護。」

  藍雲子內心激動不已,隨手抹去眼淚:「拼了!」正欲向前衝去,忽覺後心一陣巨痛,低頭一看,一個劍尖露出胸膛。

  他猛的折斷胸中的劍體,緩緩地轉過身來,死死地盯著三丈之外的青雲子,雙目圓瞪,噴出足以殺人的怒火,嗓子裡擠出幾個字:「為什麼?」

  青雲子感到一股恨意撲面而來,心中一冷,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連退數丈。

  「為什麼?」

  藍雲子一步一步地向前逼去,上清宮其他人也傻愣愣地看著青雲子,覺得不可思議,他與藍雲子同是白雲子最信任的心腹,怎麼可能叛變呢?

  「為什麼?哈哈,我倒要問問你為什麼?」

  青雲子放聲大笑,目光瘋狂,嗓門極其尖利:「為了她的宮主之位,我立下了汗馬功勞,可是我得到了什麼?沒有,什麼也沒有。」

  他指著藍雲子,兩眼赤紅:「你有什麼功勞?只不過是一個莽夫而矣,憑什麼讓你服用金丹丸?哈哈,她對你可是情真意切,居然還代理宮主。我呢?棄如破履……」

  「放屁!哇……」

  藍雲子怒火沖天,摀住血流如柱的胸口,張口噴出一道血箭,直擊青雲子的面門,大喝道:「忘恩負義的東西,若不是宮主能有你的今天?當年你被大師兄欺負時,誰幫你打抱不平?你幾次違反門規,幾乎要被師父處死,誰幫你說情?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救我?」

  青雲子閃出數步,躲過血箭,嘲諷道:「她的心機之深天下無雙,任何人都是她利用的對象,哼,當年只不過妄圖壓過大師兄,登上宮主寶座,尋求幫手罷了,你應該知道,大師兄的那些罪名都是她一手捏造、策劃,但是她只躲在幕後操縱,拿我們當槍使,失敗了與她無關,勝利果實的果實只有她一個人獨享。」

  「你……你……」

  藍雲子氣得渾身發抖,一下子軟癱在地上,鮮血流淌了一地。

  青雲子走到他身旁,瞪了他一眼,又指著目瞪口呆地眾人說道:「我是個大傻瓜,你也傻,還有你們,包括她的弟子,她是天下最無情無義之人,咱們都是一群可憐蟲,拚死拚活為她賣命,可是她十天之前就開始挖地道,一直通到山外,現在早就跑了。」

  眾人都如夢初醒,既絕望又失望,「噹!噹!當!」一陣輕響,所有的兵器都扔在地上,就連德天生幾位弟子也不例外。

  藍雲子喘著大氣,滿嘴污血,奄奄一息,伸出血淋淋的右手指著天空,厲聲叫道:「我恨……」一大口鮮血噴出數米高,手臂落下,氣絕身亡,雙眼仍然睜著,似乎死不瞑目。

  青雲子愣了半晌,「撲騰」一聲跪在地上,痛哭道:「藍師弟,咱們倆同病相憐,被她騙了一輩子,為兄恨不能將她粉身碎骨,即便毀了上清宮也在所不惜,你安心地去吧,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她逃不掉。」

  夜深,風大,山頂漆黑一團。

  所有人都靜靜地站著,默默地傾聽他的嚎哭,只是內心各有不同,有的茫然,有的淒涼,有的後悔,有的高興,還有的自己也不知是什麼滋味。

  陳凡暗忖道:「白雲子確是一個毒羯女人,心機不在桑公千虹之下,嗯,今後是一個大麻煩,想抓住一個金丹師比登天還難。」

  哭了很久,青雲子緩緩地站起來,走到禹聶子面前,用極其嘶啞的聲音說道:「聶前輩,晚輩本沒有資格講條件,但現在已顧不得那麼多了,斗膽請前輩兌現諾言,晚輩保證讓白雲子插翅難飛。」

  禹聶子豪爽之極,大手一揮:「現在就可以走,給你們半個時辰」

  青雲子大感意外,仔細看看禹聶子的神情,不見任何異色。

  眾人惶恐不安,一聽此言如蒙大赦,忙不迭地拱手說道:「謝青師兄、青師叔,謝聶前輩。」爭先恐後地下山而去,一轟而散。

  短短一分鐘,眾人走得乾乾淨淨,廣場上空蕩蕩的。

  青雲子又等了半個時辰,極遠處傳來一聲淒厲的聲音,緊接著一個碩大的火花升入天空,在黑夜中猶為醒目,這是千里訊符,說明眾人已經逃出千里之外。

  「前輩果是信人,晚輩佩服!」

  青雲子走到門前的石獅前,轉動左側的獅身,整個清雲山突然劇烈顫抖,山腹中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巨響,持續了整整五分鐘。

  「聶前輩,白雲子已經死在裡面,您可以破山查看。」青雲子淚流滿面。

  「聶叔,一百八十七顆腦袋,一個也不少。」馬五哥、冷七弟飄至山頂,同行的還有一名上清宮化丹師。

  青雲子大驚失色,幾乎要癱在地上,顫抖著右手指向那人:「束師弟,你……你……」

  「我什麼?你和白雲子唱得一場好戲,居然想用苦肉計保全元氣,妄圖死灰復燃,哼,老夫早就洞察其奸。」

  禹聶子陰陰一笑,笑容異常猙獰:「斬草必須除根,你也不例外!」

  劍光閃過,一個碩大的腦袋飛下山去,無頭屍體依然不倒,噴出一道數米高的血箭。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huro

LV:7 大臣

追蹤
  • 101

    主題

  • 30244

    回文

  • 5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