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第八篇 百草風勁 第十一節 靈芝島(上)
「前輩,夏前輩!」遠處傳來一個輕輕的叫聲。
陳凡紋絲不動,盤坐在湖邊的巨石上,默默地凝視著眼前的碧波,彷彿一尊沒有生命的石像。
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春天,正午的陽光和煦而溫暖,歡快的魚兒不時躍出水面,激起了點點浪花,一圈圈波紋向外擴散,閃爍著無數道金光。
岸邊的樹枝吐出新芽,青翠欲滴,隨風飄舞,發出陣陣「嘩嘩」的輕響,成群的鳥兒傾巢出動,時而結隊飛舞,時而齊聲歌唱,似乎在慶祝春天的到來。
眼前湖泊叫靈芝湖,遼闊的水面一望無際,極遠處的山嶺模模糊糊,圍成一座面積龐大的靈芝谷,腳下的島嶼就叫靈芝島,大約有三、四百平方公里,谷中有湖,湖中有島,與落鳳島幾乎一模一樣。
「夏前輩,您已經在這兒坐了三天了,回去吃點吧!」聲音越來越近,卻越來越小,很快就到了身後。
不由自主地暗歎一聲:「是啊,已經三天了。」自從來到靈芝島,陳凡始終沉默不語,靜靜地坐在湖邊,百許子也是一聲不吭,立即轉身離去,令人驚訝的是,沒有過多的限制他的行動,甚至於沒有搜身,還派了一名弟子隨身伺候。
不過,靈芝湖雖然風平浪靜,但是陳凡只剩下化氣初期的功力,根本無法踏水而過,況且谷內外暗藏著許多高手,即便那名弟子也有合氣初期的修為,他是插翅難飛,無路可逃。
緩緩地轉過頭來,眼前站著一位年輕的修士,大約是三、四十歲,中等身材,皮膚黝黑,憨厚的臉龐上擠滿了笑容,眼中卻閃過一絲疑惑與憂色。
「好,吃飯去!」陳凡淡然一笑,深吸一口氣,抖了抖身上的塵土,慢慢地站起身來,一躍而下,隨口問道:「道友是許大長老的高徒?如何稱呼?」
此人恭恭敬敬地說道:「晚輩百全生,是師父的第六個內門弟子。」
「不簡單,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功力,名師出高徒,看來許大長老授徒有方。」陳凡微微一笑,揮了揮手:「走,老夫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不知道靈芝島上的伙食如何?」
「晚輩給您帶路!」百全生忙不迭地跑在前面,邊走邊說道:「師父吩咐了,夏前輩在此期間,每頓三葷一素一湯,還有一壇百花酒,保您滿意,嘿嘿,師父在等著您呢!」
陳凡一愣,隨即笑道:「一人獨食不如兩人同飲,好!好!好!」
一路上低矮的丘陵連綿不斷,山坡長滿了高大的樹木,夾雜著漫山遍野的花草,五顏六色,色彩斑斕,一派生機勃勃的風光,春意盎然,鋪著鵝卵石的小徑在丘陵中、花草間宛延穿過,時高時低,起伏不定。
幾分鐘後,兩人來到一座小山頂,樹林中出現一排簡陋又精緻的茅草屋,屋前有一個百十平米的院落,乾淨而空曠,中間擺放著一張白玉桌、兩張青玉凳,當然,最先躍入眼簾的是端坐在凳上的百許子。
百許子面露喜色,起身拱手:「夏道友,老夫讓弟子準備了幾道好菜,來,來,來,嘗一嘗咱們百草山的特產。」
陳凡含笑擺手:「許大長老不必如此,在下只是一階下囚而已,何需勞您操心勞神?」
百許子尷尬片刻,隨即強笑道:「道友誤會了,老夫只是想讓道友在此住上一段時間,一旦事了,道友可任意來去,百草山也隨時恭迎道友。」
陳凡瞥了他一眼,大模大樣地坐下,敲敲桌面說道:「許大長老,咱們不談這個……來,吃飯,喝酒……全賢侄,上菜,還有那百花酒,老夫要與你師父一醉方休。」
百全生微一拱手:「請夏前輩稍等片刻,晚輩早已準備妥當。」轉身走向最西面的草門。
百許子坐在對面,拍手笑道:「夏道友果然心寬如海,老夫佩服,好,老夫生平從不喝酒,今日就破例一次,與夏道友開懷暢飲。」
四菜一湯,五隻大碗擺滿了小小的桌面,色香味俱全,熱氣騰騰,肉香撲鼻而來,令人垂涎欲滴,百全生斟滿兩隻酒杯,陳凡搖頭說道:「全賢侄,今天不同往日,要喝就喝個痛快,拿兩隻大碗。」
百全生一怔,不由轉頭看了看師父,百許子微一思索,點頭說道:「去吧,再取一罈酒。」
陳凡隨手抓起一大塊不知名的野獸的大腿,狠狠地咬了一口,鼓曩著嘴巴不停地顫動,含含糊糊地讚道:「不錯,味道很好……嘿嘿,全賢侄的廚藝了得……來,許大長老,不要客氣,一起吃吧……」
看著他那狼吞虎嚥的模樣,百許子哭笑不得,匆匆走出草門的百全生更是目瞪口呆,陳凡嚥下最後一塊肉,扔下骨頭,瞥了瞥他倆,揮起長袖抹去嘴唇的油漬,嘿嘿笑道:「不好意思,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老夫早就餓壞了,山野之人,隨便慣了,見笑,見笑。」
「哈哈!」百許子猛然放聲大笑,大聲叫道:「好,夏老弟不拘小節,豪氣沖天,哈哈,全兒,倒酒!」
「干!」兩隻大碗「叮」的一聲相撞,兩人一飲而盡,同時哈哈大笑。
「倒酒!」陳凡將酒碗放在百全生面前,又抓起一隻肉腿,使勁一咬,吃一口,喝一口,還搖頭晃腦地吟一句:「今朝有酒今朝醉……世人皆醉我亦醉……咕咕!……人生得意須盡歡……嗯,好吃!……莫使金樽空對月……」
一陣風捲殘雲,隨手扔掉剩下的骨頭,放聲大笑道:「哈哈,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真痛快!許大長老,肉確實不錯,只是酒太淡了,不過癮啊……」
百許子舉著空酒碗,呆呆地看著陳凡狂浪不羈,百全生捧著酒罈,一碗接一碗,一罈酒很快就空空如也。
瞧了瞧滿桌的殘羹冷炙,陳凡心滿意足地放下酒碗,接過百全生遞來的毛巾,抹抹嘴角的酒漬和滿手的油污,笑瞇瞇地說道:「許大長老,不好意思,肉沒了,只剩一盤素菜,那一罈酒就歸你吧,嘿嘿,男子漢大丈夫,一定要喝光。」
百許子目光炯炯,盯著他看了片刻,提起另一罈酒舉過頭頂,毫不遲疑地仰頭倒灌,一陣「咕咕」的輕響,不一會兒,翻手倒扣,壇口淌下幾滴清酒,他臉色陀紅,笑容可掬:「怎麼樣?老弟豪爽,老夫也不後於人。」
「好,不愧是一代宗師,在下佩服!」陳凡鼓掌讚道。
百許子將酒罈遞給弟子,百全生立即捧來清水,收拾殘局,動作非常麻利,打掃乾淨之後送上兩杯熱茶,然後不見了蹤影。
清洗完畢,手捧茶杯,兩人相對而坐,但是均低頭喝茶,沉默不語,院內寂靜無聲,微風吹過,樹枝飄來蕩去,留下無數道黑影,搖晃不定。
過了很久,陳凡悠然自得的放下茶杯,忽然問道:「許大長老,這靈芝島似乎面積很大,難道是你一人獨居?」
百許子見他神閒氣定,眼中沒有絲毫憂鬱,心中有些驚訝,搖頭說道:「靈芝島是本門的發源地,當年兩位祖師爺就在這裡創建了百草堂,如今共分為五個區域,北面是祖師堂,中間是藥圃,東面是煉丹室,老夫在西面修行,老弟這兒屬於南部,這片地區基本保留著原貌,一直沒有開發。」
頓了片刻,繼續說道:「老弟請放心,門主今早已經下達了百草令,你還是咱們的貴賓,只要你不出此地,除了全兒送來一日三餐,沒有人敢於來此打攪,也不會使用神識監視。」
陳凡點了點頭,輕笑道:「難道其它地方都是禁區?在下也不能跨入一步?」
百許子沉吟不語,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答道:「整個靈芝谷都是本門的禁地,即便是門主、長老也不能隨便進出,只有每年的祭奠日與族人大喜的日子才允許其他人進島拜揭,老弟是踏入靈芝島的第一個外人……嗯,如果道友有興趣的話,平時可以到老夫的居所轉轉,那裡有一些書籍,道友可隨便翻閱。」
「在下深感榮幸,謝謝許大長老。」陳凡舒展了一下四肢,歪著腦袋,似笑非笑道:「祖師堂,顧名思義,應該供奉著貴門祖師爺的靈位,在下對兩位前輩高人仰慕已久,不知能否前去瞻仰、拜揭?」
百許子怔了怔,似乎非常為難,閉目沉思,想了很長時間方才咬牙說道:「好,老弟不是俗人,既然有此心意,老夫也無法拒絕,否則就顯得太過小氣,不過,祖師堂雖說沒有任何機密,但它是本門的聖地,望道友能夠遵守其中的規矩,不然……」
「許大長老請放心!」陳凡挺直了腰桿,神色變得極為肅然,拱手說道:「在下雖然不知禮數,但也懂得尊師重道,兩位老人家不僅煉術高超,更重要的是身懷仁義之心,一生救人無數,萬家生佛,恩澤厚土,功在千秋,在下是修士界的一個份子,做為晚生後輩,只有發自內心的傾慕之情,豈敢有絲毫褻瀆之意。」
百許子見他一臉嚴肅,語氣極為誠懇,不禁為之動容,也跟著拱手說道:「老弟乃當代高人,品格高雅,老夫相信你的誠意,從現在起,老弟可隨意進出祖師堂。」
「謝謝許大長老!」陳凡眨了眨眼睛,嘻笑道:「在下若想出去,決不會利用祖師堂,呵呵,只有從其它方面想辦法。」
百許子一愣,目不轉睛地定著他看了一會,見陳凡滿臉疲懶之色,似乎在開玩笑,又像一本正經,頓時疑神疑鬼,吶吶地說道:「夏道友,你莫不是……?」
陳凡翹起了二郎腿,慢悠悠地晃來晃去,手指輕輕敲擊桌面,瞇著雙眼,搖頭晃腦,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不屑地說道:「許大長老,怎麼?螻蟻尚且偷生,何況人乎?如果在下信誓旦旦,說自己沒有任何出島的想法,一輩子安心在此度過餘生,你能相信嗎?」
百許子神色不定,手捻長鬚,沉思默想,過了片刻,猛的拍手叫道:「夏道友高明,哈哈,老夫明白你的意思,好,如果你在一個月內能夠安然走出靈芝谷,無論從前發生什麼事,全部作罷,老夫承擔一切後果。」
陳凡精神一振,豎起了大拇指:「許大長老爽快!呵呵,在下可以保證,決不會利用祖師堂,也不會使用任何見不得光的手段,若是在下違背此言,任由貴門處置。」
百許子點點頭:「一言為定,老夫剛才的承諾也照樣生效。」
陳凡喜不自禁,「騰」的一下站起身來:「許大長老一言九鼎,在下佩服,嘿嘿,今後全賢侄也不要送飯了,在下自己解決,對,送幾十罈酒,再來點調料,哈哈,生也罷,死也罷,世事皆如過往煙雲,有酒有肉便無憂。」
百許子滿臉疑惑:「全兒不來,夏道友如何吃飯?」
陳凡隨手扯下髮髻,頓時披頭散髮,雙手齊舞,仰頭大笑:「明月清風,賽過豪堂,山野萬物,天生佳餚,在下逍遙萬里,雲遊厚土,笑傲山川,風餐露宿,照樣過得有滋有味,許大長老位高權重、養尊處優,莫非已經忘卻了修士的本份、先民的本能?哈哈,在下一向隨心所欲,哪一天興之所及,也許會拆了這座茅草屋,也許會一把火燒了這裡的一切,也許會邀請島上的道友來此狂飲、高歌。」
百許子面紅耳赤,見他似乎有些瘋瘋顛顛,當即起身,拱手說道:「夏道友的要求,老夫一一照辦,先告辭了。」毫不猶豫地飄然而去。
看了看他遠去的背影,陳凡轉而向湖邊走去,嘴裡哼著小調,他不走小徑,而是翻越一座座丘陵、穿過茂密的樹林、腳踏鮮艷的花草,時而衝著飛鳥大喝一聲,時而追逐一路閃過的野兔。
依然坐在那塊巨石上,依然凝視著湖水,依然紋絲不動,依然像一尊石像,天不變、地不邊、水不變、湖不變,人不變,時間倒流至半個時辰之前,只有散落的長髮在隨風飄蕩。
不知不覺中,夕陽西下,天色漸暗,四周灰朦朦的一片,寒風四起,點點露珠如同細雨般飄蕩,濕潤了頭髮、浸透了長袍,絲絲寒氣鑽入心頭。
不知何時,一輪細彎的月牙掛在天邊,千萬顆星星在閃爍,或亮或暗,或白或黃,天際間似乎鍍上了一層淡淡的水銀,靈芝湖裡彷彿灑下來下了無數碎銀。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咚!」一顆碎石擊中水中的彎月,波起月散,化著無數隨銀。
不一會兒,波去月聚,一如從前,似乎什麼也沒有改變,月還是那個月,水還是那個水,湖還是那個湖。
「此月非彼月,月是故鄉明,此水非彼水,水是故鄉甜。」
拭去眼角的淚水,陳凡毅然起身,緩緩地返回茅屋。
院落裡異常昏暗,只有茂密的數枝間灑下點點月光,靜靜地坐在玉凳上,屁股下潮濕冰涼,陳凡打了個寒顫,立馬清醒過來,沉思片刻,隨即從懷中掏出一隻玉盒。
玉盒由一整塊極品暖玉雕刻而成,青翠欲滴,呈正方形,長寬高都有一寸左右,表面光滑如鏡,沒有任何裝飾,陳凡輕歎一聲:「草兄,父母之心,至情至性,我能理解。」
慢慢地打開玉盒,陳凡一愣,裡面有一隻拇指大小的小玉球,模樣非常奇特,半白半黑,但黑白相互交錯,完全是一個立體陰陽圖,栩栩如生,就連兩隻陰陽魚眼也是清晰可見。
「草飛子既然如此慎重,這是什麼寶貝?」陳凡迷惑不解,將玉球放在手心,黑色的一半有些清涼,白色的帶有一絲暖意,手感綿軟,兩指一捏卻紋絲不動。
「陰陽玉球?到底有什麼作用?」撫摸著怪球,陳凡陷入沉思:「難道是修行靈藥?不對,它明明是一塊玉,否則草飛子自己就會服用……難道它可以增長功力?」
緊揣著玉球微一運氣,沒有絲毫異動,想了一會,身形一閃,躍上樹頂,將它置於月光之下,許久之後,發現玉球好像變成了稠密的液體,在緩慢的流動,似乎已經黑白不分,仔細一看,黑白依舊分明,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
陳凡哈哈大笑:「天造地化,奇珍異寶,數不勝數。草兄,你知道它是什麼嗎?哈哈,也許你也是茫然不知?有點意思……嗯,先收起來再說,好,謝謝了!」
重新將玉盒納入懷中,陳凡回到地面,走進西側的草屋,裡面堆滿了上百壇百花酒,心中暗笑:「百許子,看來你真的希望我沉醉於酒鄉,有點意思。」
陳凡猛灌幾大口酒,然後一手拎著一隻酒罈,搖搖晃晃的向島內走去,鼻子裡哼著小調,含糊不清,不成音律,時而尖叫,時而高吟。
此時,月牙已經升至頭頂,夜深人靜,過了幾里地,丘陵頂部逐漸出現一些大型建築,彷彿一隻隻沉睡的巨獸,陰暗的樹林來回晃動,發出一陣陣「嘩啦啦」的輕響,也許所有人都已經進入夢鄉。
經過一座山腳,一個身影從黑暗中閃出,大喝道:「誰?站住!」
「人生多愁,有酒無憂。」陳凡高歌幾句,醉意朦朧,踏著斜步,顫抖著右手舉起酒罈遞過去,忽然打了個踉蹌,噴出一股酒氣:「小兄弟,來,來,來,喝一口,解萬愁,咱們倆同飲同醉……來,來,來,不要走……」
那人連忙閃出數丈,躲開撲面而來的酒氣,捂著鼻子說道:「原來是夏前輩,現在已經是深更半夜,您老人家怎麼還不休息?」
陳凡半躺在地上,狠狠地倒灌一大口,瞥了他一眼,連打幾個飽嗝,斷斷續續地說道:「你……你是誰?……哈哈,你是許……許大長老?……對,你就是百許子……我正找……找你喝……喝酒……來,咱們再……再喝……還是每人一……一壇……不……許耍賴……」
那人傻愣愣地看著他,小心翼翼地說道:「弟子百卜生,師父正在靜室調息,您……」
「什麼?你……你不是百……百許子?」陳凡艱難地爬起來,眼睛通紅,大聲吼叫道:「百許子……出來……快出來,我帶酒……來了,咱們倆喝個痛……痛快……」
吼了一會,百卜生早已不見蹤影,陳凡四周張望,氣急敗壞地喊道:「百許子,老子請你喝酒,怎麼躲起來了?……不夠意思,男子漢大丈夫,連酒也不敢喝……好,你不陪老子喝,老子到祖師堂告狀……哈哈,問問兩位祖師爺,這麼多徒子徒孫誰能陪我喝酒……哈哈,老子走也……」
東倒西歪,邊喝邊唱,一路通暢無阻,半個時辰之後,前面隱隱約約飄來一個歌聲:「黃花配牡丹,香菊加青針,蘑菇與黃瓜,牛筋和紫塵,哈哈,八藥合一,成了,哈哈,天下第一靈丹……桑柳子、水蓮子、赤霞子,三子同歸,嗚,嗚,我的媽呀,天下大亂,生靈荼炭……天生我才必有用,老子生來傲四方,哈哈,老子厚土第一,來年橫行瀛洲,哈哈,仙境人間任我行……」
與其說它是歌聲,還不如說是嚎叫,無音無律,刺耳難聽,瘋瘋顛顛,其中還夾雜著掌聲,時而興奮,時而悲痛,時而尖叫,時而大哭,迴盪在寂靜的夜空中,陰森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