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 仙凡道 作者:仙人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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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ro 2007-12-12 09:48:3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06 201766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2:22
(前傳)第六篇 南疆風急 第十二節 殿主親政

  其實,藍雲子三人剛一現身就引起全場震動,一個是白雲子的師弟、兩位是她的得意弟子,都為上清宮的重要人物,在修士界大名鼎鼎,無論到了什麼地方都會引人矚目;更何況居然在赤荒殿主壽宴上出現,若是傳將出去絕對是轟動一時的特大新聞。

  雙方自從創派起就是不共戴天的死敵,從十萬年前一直打到現在,不管是明爭還是暗鬥,從來沒有停歇過,每個人的手上都沾滿了對方無數鮮血,仇恨已經深入大家的骨髓,代代相傳,甚至於成為一種本能、一種文化、一種生存和發展下去的動力,不用說給對方祝壽,平日偶爾一見也是怒目而視,稍有苗頭立即大打出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大家感到極為怪異,面面相覷,目光中充滿驚愕,幾位南疆高手更是滿腹疑惑,不敢在壽宴上發作,心裡卻轉了無數個念頭:「上清宮想幹什麼?一群偽君子,不安好心,肯定在耍什麼陰謀詭計,白雲子這個臭女人,準備介入南疆事務?哼!有咱們在,不可能讓你得逞。」琢磨散宴後的行動,如何給三個偽君子吃點苦頭。

  能夠列席的都是南疆最頂尖的狠角色,互使幾下眼色,很快就會心一笑:「干!既然到了我們的地盤上,爺爺就不客氣了,哼!南疆不是那麼好欺負,這些偽君子來一個死一個。嘿嘿!居然有三個大人物,他***,送上門來的肥肉,傻瓜才不吃,神不知鬼不覺,白雲子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三千多年來,正邪兩派雖說沒打過大仗,暗地裡偷雞摸狗的事件誰也沒少做。

  藍雲子等人當然心肚知明,坐在左首後排的邊緣沉默不語,位置很不顯眼,而且前排一桌的四個灰衣人身材魁梧,擋住了大部分挑釁的目光。

  藍雲子修為最高、經驗最為豐富,雖說脾氣暴躁一點,但是膽子極大、毫無畏懼,悠然自得地端坐在蒲團上,時不時瞥一瞥赤霞子,對其他人似乎不屑一顧,嘴裡也沒清閒,不停地享受南疆特產。

  丁方子剛剛跨入丹道不久,目光中更多的是好奇,偶爾看看四周,這些魔頭平日只聞其名、難得見到真人,沒想到今天居然能夠共聚一席,天師兄神情有些緊張,不住地喝茶,深入魔窟,群狼四顧,按照上清宮的說法,他們都是喪失人性、卑鄙無恥的魔鬼,每一個眼神都不懷好意,若是魔性大發,根本就沒有任何逃跑的機會。

  赤霞子心裡有數,眼角露出一絲笑意,緩緩地說道:「赤某今天大感意外,受寵若驚,區區賤壽居然驚動了上清宮的朋友,領隊的還是大名鼎鼎的藍雲子道友,稀客!不知是我的面子太大,還是太陽從西邊升起?不過,既然來了就是我的客人,赤霞子感謝諸位光臨,一定盡好主人之道。」

  藍雲子略一抱拳,微微一笑:「殿主不必客氣,咱們兩家雖說道不同、不相謀,平日刀槍相見也是家常便飯,可畢竟都是修道之人,是厚土修士界的一份子,上清宮雖然清貧,也懂得什麼叫禮尚往來,百年前宮主四甲子大壽,殿主曾經派人送過一紙墨寶,禮雖輕,宮主卻銘記於心,一直想尋找合適機會還清這份人情,今天正是殿主的吉日,我等奉宮主之命前來了卻心願。」

  赤霞子一愣,想了片刻,猛然放聲大笑:「原來如此,赤某當年只是開個玩笑,想看一看白宮主的反應,沒想到她還是個有心人,居然在百年之後還以一報,好!好!不愧是正派領袖、女中豪傑,巾幗不讓鬚眉,其魄力、胸襟赤某自歎不如,坐上宮主寶座僅僅兩個半甲子,上清宮已經壓過玉清宮,成為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宮,若是再有兩個半甲子,也許能夠一統三清、甚至於征服四荒、一統厚土,成為修士界唯一領袖。」

  藍雲子似乎受到了白雲子的指點,依然神閒氣定,一臉正氣:「殿主說笑了,上清宮從來沒有自稱什麼領袖,至於『一統』、『征服』之類的幻想,更沒有考慮過,唯一的心願就是如何堅持自己的理念,如何上應天理、下體人心,如何剷除人間不平、挽救億萬生靈,值得慶幸的是,十萬年來一直沒有動搖過,即便是最困難的時期也堅持不渝。」

  赤霞子見他義正詞嚴、句句冠冕堂皇,不禁啞然失笑:「藍門主是白宮主師弟,上清宮赫赫有名的猛將,沒想到竟然有這樣好的口才,佩服!藍門主,此次興師動眾,是否專為赤某賤壽而來?還是另有指教?」

  藍雲子面色一怔,頓時猶豫不決,吶吶地說道:「藍某一行以拜壽為主,不過,確有須些小事打攪殿主,宴席之後能否單獨會談?」

  赤霞子一掃眾人,搖頭說道:「白宮主不動則已,動則驚人,能夠派遣藍門主親自前來,肯定是非同小可,但在座的都是赤某的至親好友,並無不方便之處,也無秘密可言,藍門主無需擔心,但說無妨!」

  「殿主說得極是!」右首一名煉丹師嘿嘿一笑,大聲說道:「殿主光明磊落,從來不做鬼鬼祟祟之事,上清宮號稱正人君子,怎麼會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呢?似乎是小人行徑吧?藍門主如果覺得無從齒口,鹹某認為不說也罷!」此人滿臉凶悍,已有化丹初期修為,遠在藍雲子之上,是南疆的頂尖高手。

  藍雲子見赤霞子面帶微笑,並不阻止此人插話,不由沉吟片刻,點頭說道:「竟然如此,藍某就恭敬不如從命,否則大家都覺得藍某心中有鬼。此事乃上清宮家醜,無需大張旗鼓,望各位見諒!」

  那人更加得意:「藍門主開什麼玩笑?上清宮家醜關咱們南疆什麼事?難道上清宮準備臣服於赤荒殿了?哈哈!你說說看,咱們且聽一聽。」數十道目光齊刷刷地射向藍雲子,若是膽識不夠,早就嚇得軟癱在地。

  藍雲子的聲音非常低沉,吐字清晰:「數十年前,宮主偶然路過臨城,忽見一座村莊大火沖天,撲滅大火後發現所有村民早已化成灰燼,唯有一名八歲的男孩尚存一息,全身皮膚均為焦炭,宮主心生憐憫,當即帶回宮治療,使用了無數靈藥,總算挽回他的生命,又收他為徒,賜號『苦』字,但他面目全非,性格孤僻,不願意與別人相處,只想遠離人群,宮主便安排他在白雲峰獨自修行,並對外界嚴格保密,就連三清宮內部知道此事的人也是極少。苦師侄修行刻苦,天資極高,心無旁鷲,前年已跨入合氣,本以為他會在白雲峰呆上一輩子,沒想到還是出事了,唉!苦師侄命苦啊!」

  那人拍手笑道:「好啊!藍門主不僅口才了得,故事也編得不錯,上清宮竟然將一位內門弟子隱藏數十年,呵呵!難怪這麼厲害。如果有人告訴我,有十名金丹師在白雲峰隱居了三百年,哈哈!鹹某認為不足為奇。」

  藍雲子兩眼微紅,不理會他的諷刺,停下來低頭擦乾眼淚,喝口水潤了潤嗓子,繼續說道:「一年前,黃師侄到白雲峰送飯,兩人發生了幾句口角,黃師侄性情暴躁,口不責言,戳到了他的傷心之處,苦師侄一氣之下當夜離山,宮主聞訊趕來已經晚矣,當即派人四處尋找,可是搜索了半個厚土卻不見蹤影,唉!宮主日思夜想,心急如焚,不知道苦師侄躲在何處,所以向殿主求援...」

  「停!停!停!」那人連連冷笑,目光犀利:「藍門主這是何意?那個子虛烏有的道苦生關南疆什麼屁事?難道是咱們藏起了?哼!上清宮滿嘴假仁假義,最善於無中生有,哪一次不是編造借口惹事生非?咱們南疆不吃這一套,想打就打,鹹某第一個奉陪,誰不服氣?宴席之後咱們倆比一比,他***,不死不休,藍門主如果想當縮頭烏龜,就從赤荒山爬回去。」

  眾人轟堂大笑,只有桑公千虹那一批人不動聲色。

  一人叫道:「鹹老哥說得對,上清宮的狗雜種竟然打咱們的主意,***,南疆不是小崑崙山,想來就來,想去就去。嘿嘿!竟然跑到這裡撒野,打死了活該,放心吧,咱們也慈悲為懷,肯定會把你們的屍體送回去,大家說對不對?」

  「對!」眾人齊聲吼叫,另一人嘻笑道:「不過,無法保證完好無損,也許腦袋沒了,也許不小心摔斷了手腳,也許被野狗吃得只剩一根骨頭。呵呵!南疆野蠻之地,咱們都是粗人,沒那麼多臭講究,死就是死。嗯!仝爺爺替你燒成灰燼算了,攜帶也方便,藍門主覺得如何?」

  藍雲子毫不理睬,只盯著赤霞子,一人說道:「幾位老哥哥,這傢伙膽子不小,竟然不怕死,好漢子!不過,他為什麼不怕死?哈哈!莫非是白雲子的姘頭?那小子是你們的私生子?唉!好一個為情而死的癡情漢!好一對為子奔波的有情人!太感人了!」說到最後故作感慨,滿臉敬意,眾人一愣,又是轟堂大笑。

  丁方子臉色雪白,緊咬牙關,天師兄兩手緊握,怒目圓瞪,藍雲子目無表情,置若罔聞,無動於衷。赤霞子輕咳一聲,現場立即鴉雀無聲,他厲聲說道:「放肆!上清宮雖說是咱們的敵人,可藍門主等人今天是赤某的客人,怎麼能如此無禮呢?」

  那些桀驁不遜的高手立即閉上了嘴巴,心裡雖不以為然,但還是恭恭敬敬地說道:「小弟等知罪了,望殿主...」

  赤霞子一擺手,怒氣未消:「赤某閉關多年,未能好好管束手下,藍門主莫怪!哼!既然知道有罪就認罰吧,鹹老弟,你帶頭辱罵客人,罪加一等,快給藍門主道歉,還有,所有人罰金十兩,宴後交給藍門主作為補償費,怎麼樣?你們不服?」

  眾人聽得目瞪口呆,看到赤霞子眼角含笑,個個一點就通,忙不迭地點頭:「服!小弟等心服口服。」鹹老弟首先拱手,鄭重其事地說道:「藍門主,鹹某誠心道歉,從今往後,對上清宮的每一句話都不懷疑,即便說白宮主突然變成了男人,鹹某也深信不疑。」

  一人神情嚴肅,緊跟著說道:「藍門主不要見怪,昊某是個粗人,剛才說錯了話,日後還是給你們留個全屍吧,絕對不會少一根指頭,如果缺胳膊少腿昊某想辦法補齊,人腿不夠就用狗腿,實在沒有就用一根木棍代替,無論如何也要確保完好無損。」

  另一人滿臉愁容,唉聲歎氣道:「藍門主,仝某失言,在此糾正一下,以視正聽!藍道友怎麼可能是白宮主的姘頭呢?絕不是,應該稱為情同意合的神仙伴侶,不!小弟還是說錯了,該打!白宮主的眼光怎麼會這麼差呢?呸!仝某糊塗,又說反了,應該說藍道友神武英勇,實乃我厚土第一美男子,眼光怎麼會這麼差?天啦!仝某今天怎麼啦?說話顛三倒四,不說了,只好認罰一倍黃金。」

  藍雲子三人氣得滿臉鐵青,渾身顫抖,又不敢發作,天師兄更是雙目盡赤,若不是丁方子點上他的穴道,已經撲過去送死。

  陳凡早就聽明白了:「好傢伙,上清宮為了抓捕我,絞盡腦汁,挖空心思,這麼卑鄙的手段都能想出來,更沒想到藍雲子竟有這麼大的本領,以前小看了他,面對赤霞子撒下彌天大謊,臉不紅、心不跳,幾可以假亂真,他們既然來了,絕對是胸有成竹、志在必得,肯定已經想好了與赤霞子談判的條件,赤霞子最終還是會屈服於赤荒殿的利益。反過來說,即便不同意藍雲子的要求,雙方也會追查此事。無論如何,必須馬上逃離赤荒殿,盡快離開南疆,否則他們一旦反應過來,根本就無路可逃。」

  陳凡偷偷觀察四周,廣場上眾人依然坐立不動,周圍的森林一望無邊,來時的大路寂靜無聲,一切都平平靜靜,沒有任何可疑之處,甚至於看不到赤荒殿的一個人影,越是如此,他越是心存疑慮,不敢輕舉妄動,思索良久卻束手無策,只好將心鏡重新擴展到殿內。

  藍雲子似乎剛剛冷靜下來,喝口水清了清嗓門,說道:「赤殿主,上清宮沒有懷疑其他人刻意隱藏苦師侄,只是苦師侄自己到處躲避,宮主擔心他年少無知,惹出事端,釀成大禍,若是引起大家的誤會,也許就是正邪大戰的導火線,必須防患於未然。」

  赤霞子連連點頭,笑瞇瞇地說道:「宮主深謀遠慮,才智高絕,世所罕見,赤某佩服,藍門主請繼續說。」

  藍雲子心裡感到很彆扭,頓了片刻說道:「我們的尋找範圍很廣,連凡人界也到處排查,一個月前,有位商人偶然在南疆看到一個修士,雖說只見到了背影,但其神情、舉止和特徵與苦師侄一模一樣,所以冒昧打攪,厚著臉皮請殿主幫忙,我們找回苦師侄,南疆也消除一個隱患,雙方各取所需,望殿主三思。」

  赤霞子依然笑容可掬,說道:「偌大的南疆縱橫數萬里,大山深澤數不勝數,小的數百里,大的千里無人煙,藏匿百年不為人知也是稀鬆平常,真正排查起來比大海撈針還難,藍門主有何高招?」

  見他一臉假笑,藍雲子頓生無力之感,只好說道:「其實查起來很簡單,苦師侄肯定是戴著假面具,而且混入了某一門派之中,殿主派人將那些弟子排查一番即可,甚至於下一道命令,讓南疆今年的新內門弟子集中於赤荒殿,這種方法更省事,藍某覺得苦師侄肯定是其中一個。」

  赤霞子一掃眾人,制止了又一次騷動,緩緩地問道:「藍門主不簡單,這麼繁瑣的事件一句話就解決了,天才!不知道還有什麼指教?」

  藍雲子摸不清他的真實想法,咬牙說道:「此事利人利己,對於殿主來說是舉手之勞,不過,畢竟是上清宮引出來事端,所以殿主若有何要求,請直言不諱地談,如果不算過分,藍某可以當場拍板,若是要求過高,只能請示宮主。」

  赤霞子微微一笑,詢問眾人:「你們認為如何處理此事?」大家面面相覷,誰也不敢開口,不一會兒,那鹹老弟小心翼翼的說道:「大哥,您怎麼說小弟就怎麼辦,這些事情還得您拿主張,小弟無不遵命。」其餘高手也點頭稱是。

  赤霞子輕笑道:「一人計短、二人計長,你們都是南疆的一方之主,偌大的門派都管得井井有條,區區小事不在話下。這樣吧,宴會之後,都隨我一起去議事堂,咱們幾個好好商量一下。藍門主,麻煩你等待半天,赤某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藍雲子立覺希望大增,連忙說道:「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殿主確實應該好好考慮,藍某有耐心,不急於一時。」

  鹹老弟等人一怔,很快就反應過來,個個驚喜萬分,興奮地叫道:「大哥,您要親政了?」

  赤霞子放聲大笑:「幾位老弟此言差矣,大哥我一直都是殿主,只是前些年閉關日久,無暇管理具體事務,現在出關了,當然需要處理殿務。」

  仝老弟神情激動,老淚縱橫:「大哥,您總算出關了,小弟千盼萬盼,終於等到了這一天,否則南疆就被折騰光了,小弟死不瞑目。好!好!不過,大哥要當心,有些人不會那麼輕易交權,肯定會垂死掙扎。」大家的眼光時不時看看娰龍子、赤蓮子以及娰騰生,三人卻是神態自若,毫不驚慌。

  赤霞子動情地說道:「各位老弟受苦了,放心吧,大哥心明如鏡。」緊接著臉色一板,全身煞氣,宴席中氣氛立即變得極為壓抑,空氣好像已經凝固,他冷冷地說道:「龍兒!」

  數十雙眼睛全部彙集到娰龍子身上,他卻視而不見,起身拱手:「師父有何吩咐?」

  赤霞子說道:「你雖然已經修至丹道,但功力尚淺,從現在起辭去監事之職,宴席結束立即進入赤血洞,修至實丹後方可出關,明白嗎?」此言一出,大家均全神貫注,甚至於神情戒備。

  娰龍子面不改色,毫不遲疑地說道:「弟子遵命!」

  見他如此爽快,眾人大感意外,心中卻是一鬆。

  赤霞子點頭說道:「鹹老弟,大哥聘請你為客卿,暫時擔當起殿中監事,從現在起生效。」

  鹹老弟大驚,慌忙搖頭:「大哥,小弟無能無德,不堪當此重任,您還是另選賢才,今天有這麼多弟兄在座,哪一個都是才高八斗,都比小弟強上三份。」

  赤霞子笑道:「鹹老弟過謙了,鹹門是咱們南疆第一大門派,傳承三萬年而不衰,在你掌管之前已有衰弱之勢,僅僅一百五十年,實力增強了一倍不止,超過兩萬年前的全盛時期,怎麼能說無能無德呢?要說無能無德只有為兄了。」

  眾高手也勸道:「鹹二哥,為了赤荒殿咱們連命也不要,許些小事還猶豫什麼?大哥是知人善任,只要你坐鎮監事堂,那些小毛賊個個老老實實,沒有一個敢惹火燒身,快快答應,不然大哥生氣了,咱們老哥幾個也不答應。」

  鹹老弟沉吟半刻,點頭說道:「既然大哥看得起小弟,小弟就恭敬不如從命,不過,小弟才智有限,門中事務也需有人打點,只能以一年為期,否則...」

  赤霞子打斷了他的話:「老弟無須多言,大哥心中有數,不會讓你吃虧的。」然後叫道:「娰騰生!」

  赤蓮子身旁一人起身說道:「弟子在!」他與娰龍子同樣高大,滿臉鬍鬚,目光炯炯,是一位合氣後期高手。

  赤霞子語氣冰冷:「你也辭去議事堂之職吧,與龍兒一同去赤荒洞,不到丹道不允許出關,明白嗎?」

  娰騰生早有準備,並不慌張:「弟子明白!」

  赤霞子冷哼一聲:「議事堂由我親自兼任,幾位老弟暫先留在殿中幫忙,大家有何異議?」

  眾人都是喜氣洋洋,齊聲說道:「大哥英明,小弟等求之不得,願效犬馬之勞。」

  赤霞子看著赤蓮子,眉頭緊皺,語氣變得很輕柔:「蓮師妹,師兄希望你也能好好潛修一段時間,最好更上一層樓,不知你意下如何?」

  赤蓮子桀桀一笑:「好啊!你想怎麼辦都行,小妹與龍兒一起去赤荒洞,滿意了吧?」聲音粗獷,讓人難受之極。

  赤霞子卻是如聽天籟之音,長舒一口氣,滿心高興:「太好了,還是蓮妹識大體,顧大局,為兄感激你一輩子,有什麼要求儘管提。」

  赤蓮子眼珠一轉,露出兩顆黃板牙:「既然如此,那小妹就不客氣了。我要好好想一想......到底需要什麼......,哈哈!不要那麼緊張,不會吃了你,算了,一看你的表情就知道在騙我,不提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赤霞子對她無可奈何,只好吶吶地說道:「蓮師妹不要誤會,這是師兄肺腑之言,一切都是為了你好,更是為了赤荒殿的基業...」

  赤蓮子不屑道:「行了,小妹也是赤荒弟子,什麼事不知道?不要在我面前裝模作樣。龍兒,咱們同病相憐,都是待罪之人,還坐在那兒幹什麼?過來吧!」娰龍子笑道:「小侄遵命!」昂首走到對面,在她身邊坐下,視赤霞子為無物。

  赤霞子有些尷尬,不過他畢竟是一代梟雄,很快就平靜下來,目光銳利:「鹹老弟,你認為目前最迫在眉睫的任務是什麼?不要有什麼忌諱,但說無妨!」

  鹹老弟想了片刻,說道:「大哥,各門派負擔過重,應該削減進貢,讓大家恢復元氣,更重要的是士氣大振,眾心歸一。」

  赤霞子拍手叫好:「鹹老弟言之有理,這樣吧,先將此次壽禮如數退回,從前的賬慢慢算,今後進貢減半,還是五年一貢,怎麼樣?」

  眾人大喜,份份離座跪下磕頭:「多謝殿主恩典,南疆所有門派都會感恩戴德。」

  赤霞子擺了擺手,歎道:「這是我應該做的,雖說晚了點,但還算及時。都起來吧,仝老弟,快快通知廚房上菜,無論裡外都一起上,先讓大家吃飽喝足,不過酒就算了。」

  仝老弟拍了拍肚皮說道:「小弟早餓了,從昨日起就沒吃飯,專等著今天的宴席呢!」

  眾人大笑,份份說道:「仝老五有先見知明,咱們又學會一招。哈哈!快!快!快上菜,咱們都要餓死了!」

  赤霞子也揮手催促,忽然眉頭緊皺,手停在空中一動不動,厲喝一聲:「什麼人敢闖神山?」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2:23
(前傳)第六篇 南疆風急 第十三節 禍起蕭牆

  眾人大吃一驚,份份問道:「殿主,何人膽大包天?」陳凡心中一跳,心鏡一掃,忽覺殿西南的那個陣法果然有異,瞬間噴薄出七彩強光,金星四射,耀眼奪目,白霧騰騰,如同天降祥雲,幾秒鐘後,霧中似乎出現一條模模糊糊的身影。

  赤霞子已經感應到異象,極為震驚,覺得不可思議,喃喃自語道:「到底是誰?外人怎麼會使用神陣?難道有人洩漏機密?」卻見眾人滿臉詫異,茫然不知所措,急忙叫道:「鹹老弟,有人進入神陣,你快去看看,盡量生擒,若遇抵抗殺無赦!」

  鹹老弟驚駭不已,立即應諾道:「小弟遵命!」兩眼連爆精光,渾身殺氣,身形一閃,消失得無影無蹤,眾人心情一鬆,仝老弟笑道:「鹹老哥出馬,手到擒來,不過全屍是不可能了,咱們稍等片刻,瞧一瞧是哪個狂徒。」

  鹹老弟身法極快,轉眼間就出現在陣法面前,看到滿眼彩霞金星,祥霧繚繞,其中果然有一條身影,而且越來越清晰,心中惡念頓生:「好你個狗賊,居然闖入神宮,老子砍下你的腦袋見殿主。」隨即從背後抽出三尺長劍。

  白霧漸消,彩霞金星猛然一閃,立即恢復原狀,一道紅色的身影從陣中急射而出,鹹老弟長劍一抖,吐出萬道劍氣,暴風驟雨般席捲過去,那人冷哼一聲,似乎早有準備,身輕如燕,猶如一縷輕煙飄出十丈,輕而易舉地躲過劍氣。

  鹹老弟反應極快,一劍落空後,隨手一拋,寶劍懸於半空,強光四射,彷彿一隻小太陽,爆發出億萬劍茫,鋪天蓋地,無堅不摧,氣勢磅礡,發出「絲絲」的輕響,每一聲都令人心驚肉跳,欲將入侵者攪得粉身碎骨。

  化丹高手威力驚人,寶器之利更是驚天動地,那人感到了巨大的壓力,左手一顫,一道白光憑空出現,同樣化著億萬劍氣迎面擊去,「轟!轟!轟!」無數聲巨響之後,所有的劍氣全部消失,兩人都悶哼一聲,各退數丈。

  鹹老弟手臂發麻,胸悶氣滯,頓時大驚失色:「哪裡冒出來的高手?功力如此了得,竟然比我還要高出半籌!」還沒喘口氣,忽聽此人怒吼道:「狗奴才,竟敢偷襲老子,老子跟你沒完。」眼前白光一閃,一道極其強勁的氣流呼嘯而來。

  那人怒火沖天,這一劍使出全部功力,志在必得,劍氣一沖十幾丈,如同一道白色閃電,氣勢洶洶地奔向鹹老弟的胸膛,瞬間即至,不把他擊殺當場誓不罷休。

  鹹老弟心中一震,此劍太過凌厲,根本就無從躲避,慌忙咬緊牙關,振奮精神,揮起寶劍布下層層劍幕,矛盾相遇,「轟!」驚天動地,震耳欲聾,此人連退三丈遠,鹹老弟卻是飛出七、八丈,踉踉蹌蹌總算穩住身形,一股熱氣湧上嗓門,「噗!」不由自主地噴出大口鮮血,精神萎靡不振。

  那人略一調息,很快就恢復功力,狂笑道:「狗東西,老子天不怕、地不怕,仙擋殺仙,神擋殺神,還沒有誰能夠擋住老子的道。哼!小小的赤荒殿更是來去自如,老子割下你的腦袋去見赤霞子。」帶著滿目猙獰走上前來,舉劍就要刺下。

  鹹老弟一臉絕望,睜開眼睛,看到眼前是一位紅袍人,身高體胖,白白淨淨,鼻孔粗大,眉尖上翹,目光狠毒,忽然神情一愣,大叫一聲:「您...您...您是五爺?」

  那人頓了頓,陰笑道:「好眼光,五爺我離開赤荒殿將近三甲子,沒想到還有人記得我,嘿嘿!不管你是誰,今天就是你的末日。」

  看著越來越近的劍鋒,鹹老弟尖叫道:「五爺,我是鹹乘子,鹹老七,您忘了嗎?」此人停下手勢,仔仔細細凝視著他的面貌,顯得有些遲疑:「你...你就是鹹老七?有點像,不過就是太老了。」

  鹹乘子心中一鬆,輕笑道:「咱們同年跨入丹道、拜過兄弟、遊歷天下,闖過玉清宮、截殺過上清宮兩位丹師,那時咱們倆兄弟年輕氣盛,膽大妄為,什麼事件都敢幹,但現在已經過去兩百年,小弟已經老了,怎麼可能一成不變呢?只是五爺您卻是沒有什麼變化...」

  那五爺收回寶劍,猛地摟著他的肩膀說道:「你果然是鹹老弟,對!對!我糊塗了,哈哈!老弟,剛才沒看清,對不住了,只有你的這雙眼睛和從前一樣狠毒。」

  鹹乘子更是興奮,喜極而泣,哽咽道:「五爺,小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您已經失蹤一百六十八年了,小弟日思夜想,起先還抱著希望,後來越來越絕望,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您到底去哪兒了?」

  五爺神色一凜,鬆開手緊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先別管那麼多,我問你,咱們還是不是好兄弟?」

  鹹乘子抹去淚水,說道:「當然,咱們是生死兄弟,當年對天發過誓,怎麼會...」五爺打斷了他的話,嚴肅道:「無論出現什麼情況,你都會和我站在一起?」

  鹹乘子滿腹疑惑,但還是斬釘截鐵地說道:「那還用說?無論何時何地,小弟相信五爺也是如此。」那五爺長舒一口氣,眉開眼笑:「不愧是我的好兄弟,等會你就知道了。來!五爺先給你療傷。」取出一枚丹藥塞入他嘴中。

  鹹乘子就地盤坐,很快就丹氣繚繞,五爺臉上露出一絲狡猾的笑意。不一會兒,鹹乘子收功醒來,神采奕奕,恢復如初,喜不自禁地說道:「謝五爺,這是什麼靈丹妙藥?立竿見影。」五爺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帶我見赤霞子,我去給他拜壽。」

  鹹乘子笑道:「您先請!五爺,那些老弟兄都在,他們也從來沒忘記您,肯定會大吃一驚,殿主更會欣喜若狂,他老人家剛剛親政,正缺人手呢!」

  五爺一擺手,輕聲說道:「咱們先賣個關子,我跟在最後,你先走一步。」鹹乘子恍然大悟,連忙向宴席奔去,五爺放輕腳步緊隨其後。

  陳凡卻是心念急轉:「他怎麼來了?赤血門、赤荒殿,果然是師兄弟,嘿嘿!看來今天是好戲連台,這傢伙不簡單,赤霞子麻煩大了,不知道他如何收場?」

  眾人正感到奇怪,仝老弟說道:「鹹老哥怎麼啦?已經去了半刻鐘,怎麼還沒搞定,是不是那傢伙太厲害了?」一人輕笑道:「仝老弟,你瞎擔心什麼?鹹老哥是咱們南疆第二高手,除了殿主外誰是他的對手?再厲害的敵人也不在話下。」大家連聲大笑,赤霞子卻是臉色凝重,心神不安。

  「鹹老哥回來了。」隨著一聲歡呼,鹹乘子飄進宴席,仝老弟奇道:「老哥,您怎麼空手而歸?那小子的人頭呢?」鹹乘子滿面春風,直接向赤霞子行禮道:「恭喜殿主,天降祥瑞,福無單至,今天是雙喜臨門,殿主幸甚,赤荒殿幸甚。」

  赤霞子非常驚異,問道:「老弟何出此言?」看著眾人疑惑的目光,鹹乘子神秘一笑,不慌不忙地說道:「一喜,就是殿主親政。」仝老弟點頭說道:「言之有理,二喜呢?」

  鹹乘子轉身讓道,高叫道:「現在是二喜,請五爺回...殿...!」尾音拖得很長,餘音久久不散。話音剛落,那五爺飄然而入,笑吟吟地看著眾人,編鐘同時發出喜悅之音。

  眾人一臉驚詫,愣了片刻,仝老弟舉起顫抖的右手,指著他說道:「五爺,真的是五爺。」好像吃了興奮劑似的,一下子蹦了起來,揮手大叫道:「老天有眼,五爺真的回來了!」眾人恍然大悟,群情振奮,歡聲雷動,份份起身,激動不已:「五爺,真的是您!」

  赤霞子卻是臉色大變,「騰」的一聲站了起來,死死地盯著五爺,喃喃自語道:「不!不可能!他怎麼會沒死?」

  五爺擺了擺手,讓眾人安靜下來,緩緩地向赤霞子走去,大家看到殿主似乎神情反常,不由面面相覷,頓時鴉雀無聲,鐘聲也嘎然而止。

  五爺冷冷地看著師兄,目光犀利,帶著刻骨的仇恨,嘴角露出一絲嘲笑:「大師兄,小弟回來你好像很不高興、不歡迎,是嗎?」

  赤霞子打了個激靈,瞬間清醒過來,立即滿臉堆笑:「怎麼會呢?為兄日思夜想,早就盼望你能回來,剛才是太高興了,有些忘乎所以,望五師弟見諒。」

  「是麼?」五爺神色淡然,猛然大笑道:「哈哈!好一個忘乎所以,大師兄,你好威風,堂堂赤荒殿主,南疆之王,跺一跺腳天下都要抖三抖,哼!可你殿主之位從何而來?天下有幾人知道?」

  眾人見情勢急轉直下,氣氛緊張之極,都是目瞪口呆,就連桑公千虹諸人、上清宮三人、其他三殿來賓也升起同一個念頭:「赤荒殿要出大事!」

  赤霞子惱怒道:「老五,你胡說什麼?快快退下,今天是為兄吉日,不要剛一回來就瘋言瘋語,讓外人笑話。」全身威勢極盛,眼中殺機隱現。

  「胡說?」五爺瞥了他一眼,隨即轉過身來,向左首來賓行禮:「花師兄、寒師兄小弟有禮了!多年不見,老五很想你們。」

  兩人連忙起身回禮:「言師弟,小兄也想你,回來就好,快坐下好好說話。」

  五爺搖頭說道:「話我是要說的,而且很長,可坐下就不必了,你們在此做一個證人。」緊接著轉向其餘幾人,說道:「你們是後生晚輩,咱們沒見過面,不過紫師兄是我最敬仰的同輩師兄,你們也將今天的話帶回去,公道自在人心。」歐賢侄幾人連連點頭。

  五爺一掃其他人,笑道:「確實是高朋滿座,不僅南疆精英俱在,還有桑公世家的這麼多師兄妹,更沒想到的是上清宮的同道也來了,大師兄的面子真大,不過正合我意。」

  赤霞子臉色蒼白,神色緊張,一字一頓地說道:「老五,我警告你最後一次,馬上離開這裡,不然為兄不客氣了。」目光銳如利劍,全身殺氣沖天,在場眾人心中一寒,眼中都露出驚駭之色。

  五爺靜立不動,針鋒相對地說道:「小弟知道你的厲害,上一次殺人滅口,三師兄死了,我卻死裡逃生,可如今四殿兄弟在座,就連上清宮同道也在看著你,我就不相信你敢冒天下之大不惟,當著眾人殘殺師弟。」語氣冰冷,咄咄逼人。

  赤霞子本就心存顧忌,現在更是猶豫不決,他當然知道絕不能讓五爺說話,否則一切都完了,可眾目睽睽之下實在是無法動手,臉色紅白變幻,頓時陷入進退兩難境地。

  五爺向四周行一圈禮,滿臉悲憤:「各位弟兄,我與三師兄為什麼失蹤?大家一定很感興趣,讓我從頭敘來。一百六十八年前,正是大師兄接任殿主之位的第二年,他讓三師兄和我同去淬巖嶺,咱們三人從小關係密切,情同手足,親比兄弟,沒想到剛一到山頂,他竟然在背後暗下毒手,一掌重創三師兄,三師兄五招之後就慘死當場,我重傷在身,只好跳下萬丈深淵,天幸下有寒潭,讓我死裡逃生......」

  「住口!」赤霞子怒喝一聲:「老五,你鬧夠了沒有?快快退下。」見五爺依然冷笑不動,不禁惡從膽邊生,大吼道:「眾位老弟聽令!速將赤言子拿下,死活不論,以一刻鐘為限。」

  鹹乘子等人相互對望,眼前的事實非常明顯,五爺有冤在身,大家不可能動手,殿主心中有鬼,雖有令也不敢從命,況且這是兄弟之爭,外人無法介入,否則越來越亂。

  赤霞子目光一掃,這些手下都在裝聾作啞,個個低頭不語,無動於衷,頓時氣急敗壞,一時間亂了方寸,猛拍金案,破口大罵道:「你們都是忘恩負義的狗奴才,剛才還在信誓旦旦,轉眼間就全忘得一乾二淨。好!你們都給我滾回去,從此以後,再也不要到赤荒嶺半步。」

  眾人愣住了,個個義憤填膺,心中一寒:「咱們為他賣命一輩子,出生入死,從沒有一句怨言,最困難的時候也力在保南疆安定。哼!由此可見,五爺所說句句是實,完全是一個白眼狼。***,老子不幹了,你一個人唱戲。」將心一橫,七、八個人靠在一起,冷冷地看著瘋狂的赤霞子。

  五爺哈哈大笑:「各位老兄弟,你們都是殿中老臣,不要跟他計較,他是個瘋子,已經不能代表赤荒殿。哈哈!罵幾句算什麼,我已經死過一次了,如果有什麼怨氣,事了之後朝我發好了。」

  眾人臉色稍緩,連說不敢,赤霞子也非常人,很快就清醒過來,慌忙說道:「眾位老弟,哥哥我口不責言,請你們......」

  五爺大叫一聲,打斷了他的話:「各位,大師兄為什麼會下此毒手呢?很簡單,殺人滅口!為什麼要殺人滅口?到底有何重大機密需要隱瞞世人?我要一一道來。」

  「絲!」一道劍氣悄無聲息突襲過來,鹹乘子驚呼道:「五爺,小心!」五爺身形一閃,險險躲過劍氣的擊殺,飄至其他三殿諸人的身後,輕笑道:「早有防備!哈哈!果然不出所料。」看看凌亂不堪的紅袍,只剩半截下擺,出了一身冷汗:「大師兄,好厲害,差點又讓你得逞。化師兄、寒師兄,救救我!」

  赤霞子殺氣到達頂點,厲聲說道:「兩位師弟,快讓開,為兄要執行殿規,請不要干涉赤荒殿的內政。」

  五爺叫道:「什麼內政?完全是強盜邏輯。兩位師兄,四殿一體,共榮共衰,什麼時候分過你我?牽一髮而動全身,如果赤荒殿垮了,你們的日子也不好過,況且我只想說出事實真像,自己給自己伸冤,並無違律之處,請兩位師兄主持正義。」

  兩人頓時猶豫不決,對望了幾眼,隨即拱手說道:「赤師兄,請放下寶劍,自家人好好商量,是非曲直不在於言師弟一人之口,他說錯了你可以反駁,若是真的違反殿規也可以按律辦事,但小弟認為,應該讓他說完再定。」

  赤霞子目光陰鷲,語氣冷漠銳利:「如此說來,你們打算幫助老五了?哼!既然如此,為兄也不客了。」殺氣越來越盛,死死地盯著眼前兩人,全場所有人都被籠罩於其中。

  化師兄兩人不敢大意,全神戒備,抽出長劍,都是頂尖寶器,鹹乘子等幾人知道事已至此,無可挽回,也作好了準備,隨時可以夾擊赤霞子,一時間劍拔弩張,空氣中殺氣騰騰,

  這一邊是十幾位頂尖丹師,最低也是煉丹境界,化丹師就有四位,人手一把寶器,合起來的威力陡增百倍,足以與赤霞子一爭雌雄,大戰一觸即發。

  其餘眾人都後退數十丈,站在遠處作壁上觀,赤霞子卻毫不退讓,面露微笑,頭頂丹氣漸厚,忽然隱現金光,眼中金芒四射,氣勢瞬間陡然增強無數倍,矮小的身材彷彿變成了三丈金身,大家都生出無力抗爭之感。

  一人尖叫道:「金丹師!」眾人驚駭失色,震撼連連,不由自主地後退數丈:「天啦!他真的是金丹師!」赤霞子桀桀笑道:「不錯,老子已經修至金丹,本不想對外公佈,如今顧不了那麼多了。哼!膽大妄為,居然跟老子作對,你們一個都跑不掉。」右手一揮,一絲黑芒急閃即逝,兩位煉丹後期高手悄然倒下。

  鹹乘子怒吼道:「司老弟,程老弟,你們怎麼啦?赤霞子,你殺了兩位老弟!老子跟你拼了!」

  赤霞子輕蔑一笑:「憑你也配?黑羅絲之下無一合之敵,你們這些破銅爛鐵還拿出來顯寶,丟人現眼。」手指微動,黑光微閃,「噹!噹!當!」十幾把寶器全部斷成兩截。

  大家目瞪口呆,個個通體冰冷,面如死灰,平日引以為傲的寶器不堪一擊,一身修為更是如同兒戲,化師兄喃喃自語道:「黑羅絲,不愧是頂級靈器,好厲害!」

  赤霞子好整以暇,緩緩地坐下來,喝一口水,剛才還囂張狂妄的眾人,現在都戰戰兢兢,癡鼻冷笑道:「哼!狗奴才,給你們一點臉色就翹上天,自以為了不得,根本就不把我這個殿主放在眼裡,鹹乘子,你鹹門世受神殿大恩,沒有我的支持你能當上門主嗎?沒有神殿撐腰鹹門能夠發展到今天嗎?哼!不知天高地厚!還有你們所有人,化師弟、寒師弟,對不起你們了,一場內亂,損失慘重,所有拜壽人都死於非命,只有我死裡逃生。哈哈!好辦法,一了百了。」

  所有人包括上藍雲子頓時都明白了,他準備將所有目擊者全部殺光,數十位丹師都是遍身寒氣,頓感大禍臨頭,卻又無力抵抗,金丹師無人可制,除非另一位金丹師突然出現,可是紫光子逍遙於大海,玉清子更是百年未曾下山,不可能奇跡般地出現。

  五爺大叫道:「反正總是死,大家拚一拚。」鹹乘子掀翻餐桌,應諾道:「他***,死就死,有什麼了不得,拼了!」眾人清理出一大塊空地,大部分來賓包括藍雲子、三殿諸人共三十多人圍成一個陣式,正邪雙方共同對抗赤霞子,大家雖說從沒聯手對敵,但修為深厚、經驗豐富,陣法嚴謹,威力更是增加十倍以上。

  赤蓮子三人與桑公世家卻將桌子搬出數十丈遠,依舊不慌不忙地盤坐於地,這場大戰似乎事不關己,鹹乘子連忙說道:「赤蓮子、桑公兄,不要存在僥倖心理,今天誰也無法倖免於難,快過來一起抗敵。」五爺卻是臉色一變。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2:24
(前傳)第六篇 南疆風急 第十四節 金丹對決
  
  桑公世家諸人一聲不吭,赤蓮子三人悠然自得地喝茶,仝老弟急道:「赤蓮子,咱們雖說結怨甚深,但如今必須同舟共濟,共渡難關,赤霞子已經喪心病狂,絕不可能饒過在場的任何一人,你、娰龍子與娰騰生也是他除去的對象,現在就連上清宮也盡棄前嫌,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多一線希望。」

  另一人緊接著說道:「桑公兄,咱們認識了兩百多年,算得上老朋友,你平日那麼精明,怎麼變糊塗了?赤霞子以前尊重桑公世家,那是因為你們夠強,現在形勢變了,他已經修成金丹師,對我們這些老臣說殺就殺,你們更不可能再逍遙自在,桑公家很快就變成他的家奴,唯有奮起反抗,方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否則一切都為時已晚。」

  那些人卻是置若罔聞,赤蓮子繼續喝茶,娰龍子享受著各式水果,娰騰生甚至於打起了磕睡,桑公家族諸人面無表情,從頭到尾沉默不語,似乎都是一群沒有感情的動物。

  眾人心中升起一絲怪異之感,但已經來不及多想,鹹乘子叫道:「不管他們,咱們自己幹,金丹師又怎麼樣?鹹某不信赤霞子真有三頭六臂。」揮舞著斷劍,昂首站在最前排。

  仝老弟連忙說道:「老哥哥,你的劍太短,與小弟換個位置吧!」

  藍雲子說道:「還是我來!長劍都在外圍,短的全部到裡面,天師侄、丁師弟,你們倆修為太低,也進去吧。大家記住,踏九星步,挽三花劍,前劍分三星,後劍有四象,一定要統一行動、竭盡全力。」

  大家知道上清宮陣法是一絕,肯定是所言非虛,異口同聲地說道:「藍道友放心,大敵當前,一切由你指揮,咱們都不會擅自行動。」

  歐賢侄幾次使用萬里傳音,卻是毫無動靜,五爺苦笑道:「別費心思了,神殿不是普通宮殿,神秘莫測,幾乎與世隔絕,這裡是其中一個半封閉的小空間,每一個地方互不相通,大家在這兒只能發揮出五成功力,聲音傳不出去,神識也毫無作用,你這個破玩意兒更是如此。」

  仝老弟說道:「歐老弟,這裡好比一個囚籠,無路可逃,目前唯一的方法就是拚命,其他的什麼也不要想。」

  赤霞子並沒有阻止他們佈陣,而是懶洋洋地坐在太師椅上,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眼中充滿了譏笑與不屑,好像看到了一群可憐蟲。一群螻蟻,隨時隨地都能將他們捏死,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無謂掙扎。

  五爺忽然叫道:「赤蓮子,她就是赤蓮子。」

  鹹乘子低聲問道:「五爺,您怎麼啦?赤蓮子是您的小師妹,不認識了?」

  五爺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難怪她們不過來?」然後大聲說道:「剛才的故事還沒講完,大家想不想聽?」

  仝老弟笑道:「當然想聽,小弟心裡早就癢癢,很想知道所有的事實真相,就當在臨死聽故事吧!」

  眾人轟笑道:「咱們都有同感,哈哈!五爺快點講,不然聽到一半就死不瞑目。」

  藍雲子說道:「外圍的弟兄打足精神,保護好言老兄,讓他把故事將完。」

  十幾個聲音同時應諾:「放心吧,人在陣在,赤霞子必須踩著咱們的屍體才能進來。」

  五爺開始說道:「大家知道赤霞子的第一個弟子是誰?哈哈!想不到吧?不是娰龍子,而是赤蓮子,那是一百七十六年前的事了,見證人就是我和三師兄,嘿嘿!當年的赤蓮子真是麗質天生、貌美如花,沒幾天功夫,他們倆竟然在一張床睡覺,他***,就連肚子也搞大了。」

  眾人先是一愣,隨即驚詫萬份,瞧瞧兩位當事人,歎道:「天啦!赤霞子平日道貌岸然,居然還有這樣的本領?第一次聽說,五爺,後來怎麼啦?」

  五爺繼續講述事件的經過,一直到幫助赤霞子登上殿主寶座,憤然說道:「這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需要時甘詞厚幣,不用時棄如破履,我與三師兄就是如此,只恨自己為什麼不早一點看清他的真面目,唉!悔之晚矣!」

  鹹乘子氣道:「難怪!他們原來是一家人,赤霞子將殿中事務交付於赤蓮子,她們胡作非為了百年之久,哼!我早就感到不對勁,可是打破腦袋也想不出這一層關係。」

  仝老弟憤慨萬分:「咱們都被他們耍得團團轉,嘿嘿!可憐啊,都是雄霸一方的高手,個個像傻瓜似的,別人想怎麼玩就怎麼玩,我剛才還傻乎乎地叫她們,我真笨!」

  一人恨恨地說道:「男娼女盜,一對狗男女,哼!還有那兩個狗雜種,赤荒殿成了他們的家天下,老天啦!咱們對不起神殿的列祖列宗,都是千古罪人,赤荒殿就毀在他們手裡,我們卻無能為力。」

  眾人對赤霞子等人的仇恨更增幾分,群情振奮,同仇敵愾,士氣大振,氣勢急劇瘋長,所有人都死死地盯著赤霞子,怒火萬丈。

  一直閉目養神的赤霞子忽然插話,拍手說道:「好,老五講得精彩,不過,你為什麼不講講老二、老四?他們是怎麼死的?」

  五爺臉色一變,立即說道:「為了殿主之位,你是不擇手段,兩位師兄當然也是你害死的。」

  赤霞子哈哈一笑:「老五,不要避重就輕,你與老三暗下毒手,聯手擊斃了兩位師弟,嘿嘿!一個碎屍萬段,一個被砍下頭顱,慘不忍睹,令人髮指,為兄這兒還有兩位證人,要不要傳喚他們出場?」

  眾人一愣,齊刷刷地看著五爺,他大叫道:「不要上他的當,快集中精力。」

  話音未落,赤霞子大笑道:「晚了!」在眾人略一鬆懈的瞬間,黑光連閃,「叮!叮!」幾聲脆響,所有的兵器全部化為碎片,外圍的十幾人飛出數丈,個個狂吐鮮血,臉無人色,踉踉蹌蹌地站立不穩,很快就軟癱在地上,天衣無縫的陣法轉眼間就土崩瓦解,剩下的一半人也是搖搖晃晃,頓時目瞪口呆。

  赤霞子得意一笑:「哈哈!一群廢物,不堪一擊!米粒之珠也放光華?」緊接著滿臉煞氣,厲聲說道:「鹹乘子,仝友子,本殿主給你們一次回頭的機會,十息之內再不醒悟,後果自負,哼!從此往後,天下不會再有鹹仝兩門。」

  瞥了瞥他殺氣騰騰的目光,兩人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緊咬牙關,默不出聲,五爺說道:「兩位兄弟不要上當,赤霞子輕諾寡信,什麼時候說話算數?」

  赤霞子左手一招,五爺不由自主的飛到他面前,懸掛在半空無法動彈,頓時驚駭失色,滿臉懼色,牙齒打顫,語無倫次:「你...你...你...快放...下,我...我手...手有...有你...你的...」

  赤霞子冷笑道:「老五,你就是一個跳樑小丑,才智有限野心卻不少,從小就想坐上殿主寶座,根本就沒有自知自明。哼!還有,你們合謀害死了老二、老四,居然還想嫁禍於我,幸虧我有所準備,否則早就冤死於師父掌下。你們倆一向自高自大,知道自己無法取得殿主之位,就假惺惺的幫助我,雖然出了點小力,但事成後立即以功臣之居,趾高氣揚、耀武揚威,哼!時刻都拿陳年破事來要挾我,死不足惜。」長袖一摔,五爺飛向平台邊緣,「呯!」撞擊在一根巨柱上,滾落地面變成一堆肉泥。

  五爺算得上眾人當中的第一高手,轉眼間慘死當場,毫無反抗之力,所有人都震撼連連,幾乎鬥志全無,眼中充滿了絕望,赤霞子一掃全場,語氣更加狂妄:「知道什麼是金丹嗎?哈哈!應天而生,隨心所欲,無所顧忌!你們都給我聽好了,同樣給大家十息時間,現在開始計數。」隨即閉上眼睛,躺在太師椅上。

  眾人面面相覷,惶恐不安,剛才的一幕足已說明一個事實:「差距太大了,大家一點機會也沒有。」所有人都在盤算著下一步打算。

  十息雖短,此時卻是極為漫長,氣氛極為壓抑,讓人無法喘息,空氣好像停止了流動,時間彷彿也停滯不前,周圍死一般的寂靜,似乎可以聽到無數顆心臟在劇烈跳動。

  每一息都像催命鼓似的。敲打著大家的心靈,不知不覺中,眾人均大汗淋漓,全身疲憊不堪,好像剛剛經歷過一場大戰。

  赤霞子睜開眼睛,冷冷地說道:「時間到!沒有人開口?好啊!看來我真的要大開殺戒,哼!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南疆要大換血了。」眾人通體冰冷,閉目等死。

  「慢!」在此關鍵時刻,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雖說蒼老,但清晰無比,剛勁有力。

  大家如聽仙樂,睜大眼睛,看見一條身影站在赤霞子案桌前,五官清朗,濃眉大眼,高大魁梧,卓爾不群,氣質非凡,只是眼角隱現皺紋,正是桑公世家中人。

  赤霞子眉頭一皺,語氣稍緩:「劍長老有何指教?」

  劍長老聲音柔和:「今天是赤兄的壽辰,不宜手沾鮮血,就此罷手如何?」

  赤霞子略一沉默,然後說道:「此等逆賊留之何用?赤某不會再有婦人之仁,更不會留下後患,劍長老請回!」

  劍長老問道:「如此說來,赤兄非得要大開殺戒?強行堵住天下人的嘴?」

  赤霞子眉頭一跳,冷聲說道:「赤某一向對桑公家寬宏大度,對劍兄尊敬有加,沒有絲毫怠慢之處,希望今後還能保持這樣的友誼,不要逼我改變現狀。」

  劍長老聲音依舊輕柔:「赤兄,咱們是多年的老朋友,老弟勸你不要執迷不悟,一錯再錯,現在懸崖勒馬還來得及,否則後悔莫及。」

  赤霞子目光銳利,帶有一絲瘋狂:「劍長老在威脅我?天大的笑話,以前赤某就沒怕過你,現在更是如此。哼!桑公世家居然想為這些逆賊出頭,難道不怕惹火燒身嗎?」

  劍長老反問道:「赤兄,即便不出頭,難道你今天能放過桑公家嗎?」

  赤霞子放聲大笑道:「哈哈!劍長老一向是聰明人,你認為呢?」

  劍長老輕歎一聲,緩緩地說道:「赤兄,你天質過人、毅力超常,確實是修士界罕見的天才,所以頓悟天道,跨入金丹境界,確實了不起,但是有一句話說錯了,大錯特錯!」

  赤霞子一頭霧水,感到非常奇怪:「說錯了?請劍長老賜教!」

  劍長老說道:「金丹的確是應天而生,隨心所欲,天下無敵,可並不是無所顧忌,否則早就天下大亂。」

  赤霞子一愣,沉思片刻,不由問道:「赤某不解何意,望劍長老直截了當,不要拐彎抹角。」

  劍長老點頭說道:「金丹境界不同於普通丹道,而是通往仙境之道,已經突破修士範疇,身具天人感應,一舉一動自有天理,若是心存惡念、殺戮過多,立馬遭來血光之災。」

  赤霞子臉上露出一絲譏笑:「赤某一生殺人無數,有名有姓的就已經過百,每一個都是名震一方的大人物,間接死在我手下的更是千千萬萬,不計其數,血光之災時時相伴,如今卻安安穩穩地站在這裡,而且照樣修成金丹,嘿嘿!誰來取赤某的性命?你?紫光子?還是玉清子?」

  劍長老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人力不及,必有天譴!」

  「天譴?」赤霞子狂笑道:「好一個天譴,老天啊!我赤霞子等著你,哼!老子遇仙殺仙,遇神殺神,誰也不能擋老子的道,快快滾開,不然老子先拿你開刀!」

  劍長老又輕歎一聲:「每個人內心中都有一股殺氣,都有無法排解的雜念,金丹境界更是危機四伏,步履維艱,天劍高懸,稍有不慎就會神魂俱散,任你修為通天也是枉然。紫光子早年也是殺氣沖天,無奈之下寓情於大海,化殺意為豪情,追尋自己的精神世界,所以能夠逃過天劫,玉清子寓情於山,化慾望為草木,時刻沉浸於其中,所以並無天譴之憂,唉!赤兄金丹初成,雖悟天道,但未通天理,所以殺氣滿盈、鋒芒畢露,卻不知天雷已經在頂,大難臨頭啊!」

  「你?」赤霞子氣急敗壞,怒吼道:「好你個桑公劍,竟然在此信口雌黃,哼!本想讓你多活一刻,看來你等不及了,好!我成全你。」黑光一閃,擊向他的胸膛。

  劍長老右手微抬,一道藍光閃過,「轟!」兩光消失,兩人心中一悶,全身一震。

  赤霞子雖說大感意外,但還是信心十足,大叫道:「桑公世家果然有兩下子,劍長老不愧是第一高手,可惜今天遇上的是我。」目露金光,丹氣繚繞,全身金芒四射,所有人都感到一股極其沉重的壓力,無法動彈一步,呼吸極其困難,似乎即將窒息而亡,體內氣血翻湧,難受之極。

  桑公劍不慌不忙,骨骼發出一陣「叭叭叭」輕響,一道金光從頭頂升起,迅速蔓延到全身,眾人心中劇震:「他也是金丹師!」既興奮異常又有些心灰意冷。

  桑公劍的金光氣勢更盛,立即將赤霞子威勢全部壓住,眾人一陣輕鬆,但覺真氣空空,不僅經脈俱損,而且五臟六肺幾乎移位。

  赤霞子也是滿臉驚詫,死死地盯著桑公劍,好半天方才說道:「難怪劍長老有恃無恐,原來你是金丹師。哼!我明白了,桑公家居心叵測,野心勃勃,早就窺視赤荒殿,想取而代之,獨霸南疆,好啊!終於露出了馬腳。」

  桑公劍說道:「憑我們桑公世家的實力,擊潰赤荒殿綽綽有餘,如果想做南疆之王早就動手了,哪還等到現在?赤兄,看在以前的情份上,我最後一次好言相勸,若是現在回頭,一切還來得及,一旦鑄成大錯,赤荒殿的基業真要毀於你手。」

  赤霞子陰陰一笑:「你以為修成金丹就能阻止我麼?嘿嘿!太天真了,只要到了赤荒殿就由不得你猖獗,今天我要用你的人頭來威懾天下!」接著大叫道:「護殿五老何在?」

  眾人感到奇怪:「哪來的護殿五老?難道殿裡還有其他高手?」

  幾分鐘之後,四周卻沒有任何動靜,赤霞子臉色一變,又大叫一聲:「護殿五老,強敵已經入侵神殿,殿主危在旦夕,速來救駕!」仍然杳無音信,他右手一揮,「轟」的一聲巨響,身後的牆壁紋絲不動。

  赤蓮子忽然站起身來,輕笑道:「大師兄,不要妄費心機了。」大家都是一怔,她的聲音不再嘶啞,而是說不出的悅耳動聽。

  赤霞子驚愕道:「蓮師妹,你這是何意?」

  赤蓮子沒有回答,而是高聲叫道:「寧長老、費三哥,得手了嗎?」

  遠處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一切順利!」說話間,兩條身影出現在大家面前,一人手拎五顆頭顱,得意洋洋地說道:「這幾個老東西還挺棘手,修為不錯,幸好寧長老及時出手,否則就麻煩大了。」

  赤霞子神色劇變,盯著那幾顆紅白相間的腦袋,聲音變得極為顫抖:「你們殺了護殿五老?」

  那人不屑道:「什麼狗屁五老?寧長老一招全部擊垮,我只要完成最後一刀即可,你自己瞧瞧。」右手微動,腦袋飛向赤霞子。

  赤霞子接住血糊糊的頭顱,目光稍有呆滯,喃喃自語道:「不可能,怎麼可能呢?五老已經修至化丹後期,距離金丹只有一線之差,怎麼會一招致命呢?」

  桑公世家一位中年人輕咳一聲,其餘人拱手行禮:「族長!」赤蓮子、娰龍子、娰騰生也不例外。

  族長默不出聲,瞥了瞥赤霞子,然後做了個手勢,大家立即行動起來,十二名高手包括桑公千虹盤坐在一起,以族長為核心排成一列,他們都有化丹後期修為,肩插寶劍,氣勢極盛,組成一道堅不可摧的人牆,其他人全部躲在後面。

  赤蓮子向鹹乘子、藍雲子等人招手道:「不想死的話就過來。」

  眾人對望了一下,露出一絲苦笑:「沒想到還要靠她保護。」此時已經來不及多想,活命要緊,隨即扶起受傷的十幾人,兩位敲鐘老者將編鐘也拖了過去。

  赤蓮子和顏悅色,鄭重吩咐道:「大家不要出聲,坐下調息即可。」

  鹹乘子吶吶地說道:「我的傷勢已無大礙,只想看看他們的決鬥。」

  仝老弟也輕聲說道:「赤...蓮師妹,能不能讓我們開一開眼界?」

  赤蓮子見數十雙眼睛齊刷刷地看著自己,當然知道他們的心意,大家都是修為高深的丹道高手,卻從沒見過金丹師的對決,現在機會難得,誰也不肯放過,心中有些猶豫不決。

  娰龍子在旁說道:「可以,但是要服下丹藥,緊守靈台,一旦把握不住,立即入定,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赤蓮子輕笑道:「既然龍兒說情,我也無話可說,但是要注意安全,特別是打鬥的聲音,最好用布條將耳朵堵上。」

  眾人連連應諾,對他們倆的厭惡之意完全消失,甚至於升起深深的感激。

  赤霞子很快就從震驚中擺脫出來,抬頭看一看桑公劍,又瞧瞧桑公世家諸人,冷冷地說道:「赤某什麼都明白了,所有的一切都在你們掌握之中,所有的事件都在你們計劃之內,為了這一天,你們費盡了心血,從赤蓮子開始設局,居然花費了一百八十年,現在總算收尾了,從此以後,赤荒殿以及整個南疆就是桑公世家的天下。」

  頓了片刻,緊接著狂笑道:「好心機,我赤霞子縱橫一生,堂堂的赤荒殿主,傻瓜似的被人擺佈了數百年,好!我不怨天尤人,一切都是自作自受。」語氣悲憤,神情淒涼,猛然大喝道:「事已至此,赤某也豁出去了,不會讓你好過。」一道黑氣從眼前閃過,瞬間變成一片烏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桑公劍湧去。

  烏雲雖說不大,但又濃又黑,似乎異常厲害,桑公劍不敢正面抵擋,連退數丈,然後右手一揮,一片藍雲迎面而去,兩片雲在空中相撞,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而是糾纏在一起。

  兩人全身金光大盛,越來越耀眼,兩條身影也越來越模糊,好像已經光質化,他們中間的烏雲、藍雲也完全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且都在不停地膨脹,很快就覆蓋了百米範圍,平台上的絕大部分空間都充斥著強勁無比的氣流,發出「絲絲」的可怕輕響,所有的桌椅、蒲團化成灰燼,黃金案台、黃金太師椅也已經粉身碎骨,桑公世家的十二位頂尖丹師聯手運氣,發出一堵無形的氣牆,氣流被死死地擋在外面。

  烏雲越來越黑,藍雲越來越藍,已有上千平米的面積,既黑得耀眼,又藍得發亮,它們包成一團,彷彿一個奇怪的生靈在空中翻滾,上達屋頂,下到地面,形態也在不停地變化,

  慢慢地,烏雲似乎有些不支,赤霞子大吼一聲:「爆!」烏雲猛然噴發出一道強光,藍雲頓了頓,立即縮減一半,兩片雲分離,赤霞子金身隱現,抓住這一瞬間,帶著烏雲向人牆席捲而去。

  這一招快如閃電,桑公劍根本就來不及救援,眼看烏雲以泰山壓頂之勢衝向眾人的頭頂,鋪天蓋地,黑壓壓的一片,聲勢浩大,勢不可擋。

  族長忽然高呼道:「眾靈聚,金丹退。」十二名高手齊喝道:「起!」肩頭的十二支寶劍躍入空中,共同擊向烏雲。

  寶劍瞬間變成大放光明,彷彿十二隻小太陽,又像十二隻生有靈性的大火球,排列成一個深奧的陣法,好像天上的星辰變幻無窮,極短的時間內就化出了無數的陣勢,最後變成一片火海,熊熊大火,炙熱難當,似乎可以融化所有的一切。

  「轟!」烏雲與火海相撞,火海消失,寶劍飛回,眾人前俯後仰,遭受重創,嘴角溢血,臉色蒼白。

  烏雲也被擊退,赤霞子頓了片刻,正想趁熱打鐵,後面傳來強大的壓力,桑公劍已到,只好轉身迎敵。

  兩雲又一次相撞,「轟!」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空氣劇烈波動,兩人都後退數丈,赤霞子惡念頓起,怒吼道:「赤某與你拼了!」振作精神,催動烏雲連續進攻。

  他每一擊都使出全部功力,完全是兩敗俱傷的打法,不顧一切地硬打硬衝,接二連三,永無休止。

  桑公劍毫不示弱,全力以赴,十幾次巨響之後,兩人都有些力竭,人牆也被氣浪震得東倒西歪,岌岌可危,後面的眾人更是全身劇痛,口鼻溢血,可是誰也捨不得眨一下眼睛,唯恐錯過難得的精彩場面。

  「轟!」赤霞子鼓起餘力,烏雲擴大一半,再次衝了過去,人牆後面忽然金光一閃,一條身影飄升半空,與此同時,一道白色閃電襲向赤霞子後心。

  赤霞子感應到一道勁氣破空而來,並沒有在意,長袖隨手一揮,卻覺勁氣強勁無比,穿越層層氣幕到達後背,驚駭失色,可惜為時已晚,勁氣入體,全身劇痛,五臟六肺皆碎,站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大口鮮血噴射而出,很快就變成一個血人。

  那人正是擊潰護殿五老的寧長老,他隨手一招,白光飛入袖中,然後飄回原地,閉目盤坐於地,似乎也耗費了大量功力。

  赤霞子看著寧長老的身影,舉起顫抖的左手,斷斷續續地說道:「原來如此,卑...鄙!你...你...也...也是金...金...丹...師...,噗!」一口鮮血噴出十丈遠,立馬軟癱在地,氣息微弱。

  桑公劍站在數丈之外一動不動,既沒有趁火打劫,也沒有坐下調息,而是冷冷地看著奄奄一息的赤霞子,眼中好像不含任何感情,無喜無憂,無愛無惡,古井不波。

  「赤蓮子!」赤霞子忽然精神一振,吐出嘴中的污血,大叫道:「你出來,我有話要問,不然我死不瞑目。」

  赤蓮子在人群後笑道:「大師兄,有話快說,我在這裡聽著。」

  赤霞子說道:「你...你...你說實話,是不是從來沒愛過我?」

  赤蓮子沉默片刻,幽幽地說道:「你說呢?」

  赤霞子叫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你就像水中月、霧中花,一直讓人捉摸不透。我強迫你,你也計算了我,大家算是扯平,我早就知道你包藏禍心,可是捨不得你。咳!」一聲劇烈的咳嗽,幾塊內臟碎片脫口而出。

  赤蓮子輕歎一聲:「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你還是不要問為好!」

  赤霞子掙扎地向人牆爬去,聲嘶力竭的問道:「龍兒、海兒是不是我的兒子?」

  赤蓮子沉默不語,赤霞子叫道:「你說,快說,快說,說啊!龍兒,我的兒子,你過來,你一定是我的兒子,讓為父看你最後一眼。」

  娰龍子卻是冷笑連連,默不出聲,桑公世家一人大笑道:「赤霞子,你這個三寸半,怎麼能有龍兒這樣的兒子?死了這條心吧!」

  赤霞子一愣,頓時怒火攻心,指著赤蓮子叫道:「你...你...你...我死也...不會放...噗!」鮮血如同噴泉一般,從七孔中急射而出,立即氣絕而亡。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2:24
(前傳)第六篇 南疆風急 第十五節 南疆一統

  一代梟雄、赤荒殿主、南疆之主、堂堂金丹師就這樣橫屍當場,全身血肉模糊,慘不忍睹,只餘一雙眼睛依然睜開,大如銅鈴,滿含著悲憤、絕望與不甘,完全是死不瞑目。

  一時間,全場所有人都沉默不語,沒有歡呼,沒有喜悅,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氣氛極為壓抑,大家的心中都有說不出的感覺,不由其來的一絲沉重。

  受傷的十二名桑公世家丹師沉默了片刻,隨即服下丹藥,就地入定,族長坐在原地盯著那大片鮮血,眼中露出一絲憐憫之色,似乎感到十分可惜。

  赤蓮子表情非常複雜,呆呆地看著赤霞子的屍體,緊咬下唇,強忍著內心的波動,好半天都沒動彈,眼中似乎閃出一絲淚花。

  娰龍子也無言以對,目光中有悲傷,也有迷惘,好像回憶起從前的往事,雖說不是親身父親,但他畢竟給了自己父愛,童年的點點記憶歷歷在目。

  鹹乘子等人驚喜交加,剛才距離死神祇是一線之間,沒想到能夠死裡逃生,而且親眼目睹大逆轉,修至金丹的赤霞子僅僅囂張了半天,轉眼間就命歸黃泉,桑公世家成為最後的勝利者,無可置疑,傳承了十萬年的赤荒殿徹底完了。

  很快,眾人都是渾身一震,幾乎在同時想到一個問題:南疆已經成為桑公家的囊中之物,他們比赤霞子更為狡猾、手段更為毒辣、實力更為強大,眼前暴露出來的高手已經天下無敵,僅憑這些人完全可以橫掃天下,不知道還隱藏了多少金丹師、化丹師?若想一統厚土修士界,無論是三清宮與其它三殿都無力抵禦,用不了一個月時間,所有的門派都將臣服於腳下。

  所有人心中都湧起了一絲苦澀,有點兔死狐悲的感覺:「赤霞子死了,也許下面就輪到我們,大家的命運掌握在他們手裡,要死要活就在一念之間,在他們的眼中,也許我們沒有任何利用價值。」

  陳凡也是心潮澎湃,原來認為赤荒殿雄霸南疆十萬年,已經是深不可測,沒想到桑公世家一出手就是雷霆萬鈞,修士界的一根支柱就此轟然倒下,「一山更比一山高,強中更有強中手」確實是至理明言,更為高明的是,他們並沒有迷信武力,而是耐心等待了一百八十年,利用赤蓮子、娰龍子、娰騰生將赤霞子完全架空,不僅弄清了赤荒殿的所有的機密,而且掌握了所有的權力,赤霞子一死,可以名正言順地接收赤荒殿,輕而易舉地李代桃僵,南疆所有門派盡入轂中,不知道他們如何處置在場的外人,特別是上清宮三人,因為這些人目堵了事件的經過,知道了許多不應該知道的隱密,估計馬上就要見分曉。

  太陽已經開始偏西,其它兩個平台的賓客依然盤坐不動,沒有察覺到絲毫異樣,這一系列驚天動地的變化好像遠在天邊,赤荒殿果然神秘莫測,雖說近在咫尺卻似相隔萬里,那些石柱應該都有其特殊作用。當然,山下眾人更是不敢動彈,四周數十里範圍內還是毫無氣息。

  陳凡知道赤荒嶺已成龍潭虎穴,必須盡快逃此地,但是,如果就此獨自離去,也許今後很難再見娰虎生一面,如何尋找華英元七人?心中又生疑慮:「娰虎生一去不回頭,神情詭異,舉止神秘,難道他已經預知殿中的變故?甚至於他本就桑公世家的一員?或者已經被桑公世家清除?」不禁浮想連翩,舉棋不定。

  足足過了小半個時辰,十二丹師出定醒來,劍長老打破了沉寂,身形飄動,右手一招,一道黑光從血泊中飛入他長袖,身形飄動,來到族長面前,聲音依然輕柔:「族長,我們先走了!」

  族長點了點頭,沒有出聲,劍長老叫道:「寧九弟,咱們回去!」一直盤坐不語的寧長老一躍而起,與劍長老飄向西面的神陣,

  桑公千虹忽然開口說道:「劍長老,能將赤霞子的黑羅絲送給我嗎?」

  劍長老一愣,隨即笑道:「你已經有青虹靈劍,要黑羅絲有何用處?難道想再花費數十年通靈嗎?」話雖如此,右手一揮,飛出一道黑光,兩人轉眼間出現在神陣之中,隨著七彩強光閃爍,金星白霧四起,兩位金丹師消失得無影無蹤。

  桑公千虹將黑羅絲納入懷中,見大家的眼光非常怪異,齊刷刷地盯著自己,淡然一笑,神色一冷,開始閉目養神。

  族長做了個手勢,兩位丹師起身打掃戰場,另一人飄然遠去,其餘幾人依然靜坐。

  赤蓮子轉過身來,面對鹹乘子等人,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說道:「各位,小妹有話要說,希望上清宮道友和化師兄、寒師兄等三殿朋友迴避片刻。」

  眾人見她和顏悅色,放心不少,連忙說道:「此乃神殿家事,咱們不宜參與,本該如此。」相互攙扶著走到平台的另一角。

  留下的七人都是南疆高手,看到他們忐忑不安的神情,赤蓮子輕歎一口氣,說道:「如今赤霞子已經死了,但是赤荒殿乃南疆領袖,不能一日無主,否則天下大亂,小妹認為當務之急是選出一位新任殿主,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大家都是驚魂未定,更被桑公世家的霹靂手段嚇破了膽,況且事已至此,只好順水推舟,份份點頭說道:「蓮師妹言之有理,一切都由師妹做主。」

  赤蓮子眉頭一展,笑道:「如此甚好,小妹以為龍兒乃赤霞子首徒,早已修至丹道,理當繼續大位,如何?」

  眾人面面相覷,暗中長舒一口氣,神色放鬆了許多,連聲說道:「龍道友確是繼任殿主的不一人選,我等心服口服,沒有任何異議。」

  赤蓮子拍手道:「各位不愧是殿中老臣,南疆精英,個個深明大義。不過,龍兒年齡尚幼,經驗尚淺,威望不足,日後還望諸位師兄盡心輔佐。」

  大家一愣,齊聲說道:「龍殿主雖然年青,但天質聰穎,舉一反三,才智高絕,蓮師妹更是天下無雙,我等老朽愚鈍,不堪大用,能夠終老山門足矣。」

  赤蓮子搖了搖頭,鄭重其事地說道:「各位師兄不要誤會,更不要心灰意冷,小妹與龍兒雖說是桑公世家中的一員,借助家族勢力剷除了赤霞子,但是並不代表桑公世家取代赤荒殿,成為新的南疆之主,神殿還是神殿,還是南疆的主人,各位不要將兩者混為一談。」

  眾人非常吃驚,相互對望了一眼,鹹乘子吶吶地問道:「如此說來,桑公世家今後不干涉神殿內政?南疆各門派還是一如從前?」

  看著他們疑惑的目光,赤蓮子笑道:「桑公世家是咱們最有力的後盾,經此變故,神殿實力大減,上清宮與其它三殿都會蠢蠢欲動,如若沒有他們的支持,神殿很快就要土崩瓦解。龍兒,你現在是一殿之主,一切由你做主,為娘就不多嘴了。」

  娰龍子走上前來,先向七位高手作一長揖:「各位師叔,娰龍子年幼無知,以前多有得罪,希望你們不要放在心上。」

  鹹乘子等人慌忙扶起他的雙手,說道:「殿主請起,屬下等擔當不起,還望殿主不要計較我們往日失禮之處。」

  娰龍子點了點頭,挺直了腰桿,一股威嚴之勢油然而生,眾人份份拜倒在地:「屬下等見過殿主,殿主英明神武,必能領導神殿強盛興旺,征服三清,一統厚土。」連磕三個響頭。

  娰龍子說道:「快快請起,不必多禮!」

  眾人起身後對視了幾眼,鹹乘子拱手說道:「殿主,現在天色已晚,是否招集其他門主?」

  娰龍子搖了搖頭,微笑道:「暫時不需要,咱們先勾通一下,不知各位對神殿的未來有何想法?」

  大家面帶疑色,份份說道:「神殿後堂刻有祖師爺遺訓,希望後人奮發圖強,有朝一日君臨天下,成為整個修士界領袖。」

  娰龍子笑道:「太對了!我早已下定決心,爭取在有生之年完成祖師爺遺志,各位可願放下所有的包袱與我共同奮鬥,徹底改變修士界的七分局面?開創一個嶄新的厚土?」

  眾人怔了怔,隨即興奮地說道:「殿主有此雄心壯志,屬下當然求之不得,願效犬馬之勞,竭盡全力,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鹹乘子說道:「咱們都是老臣,一輩子盼望赤荒殿能夠獨霸天下,只要您一聲令下,要人有人,要錢有錢,即便是拼上性命也再所不惜。」大家都緊跟著連連點頭,個個熱血沸騰,好像已經忘記了所有的不快。

  「好!」娰龍子拍了拍手,讚許道:「不愧是南疆精英,神殿的忠臣,赤荒殿能夠傳承十萬年而不衰,一半靠歷任殿主領導有方,另一半就是你們這些忠臣盡力輔佐。從今往後,你們就是神殿長老,真正成為神殿的一個份子,日後供奉於祖師堂。」

  眾人一陣激動,「呯」的一聲同時跪下,哽咽道:「殿主大恩無以為報,只有盡忠盡職報效神殿,不負殿主厚望。」

  「快快請起!」娰龍子將他們一一扶起,和風細雨地說道:「本殿主有事與各位長老磋商,關係重大,望大家能夠暢所欲言,不吝賜教。」

  鹹乘子說道:「只要為了神殿,屬下等無不從命!」

  娰龍子神色嚴肅,問道:「神殿雖說歷史悠久,實力強大,但三清宮與其它三殿也是如此,十萬年來只能保持七派兩方的微妙平衡,各守本土,相安無事。神殿歷屆祖師爺都曾痛下決心、積極謀劃征服大計,可惜均無功而返,始終無法一統厚土,甚至於沒有向北擴張一寸,各位長老知道其中的原因嗎?」

  眾人沉思片刻,鹹乘子說道:「殿主,七派兩方實力相當,相互牽制,在當地都是根深葉茂,牽一髮而動全身,只要有一派出頭,其餘七派立馬聯手壓制,一方有所騷動,另一方很快就強硬反擊,每一次正邪大戰都是因為矛盾激化到極頂,其結果就是兩敗俱傷,重新恢復平衡。」

  娰龍子點頭說道:「鹹長老言之有理,問題的關鍵就於『實力相當』四個字,沒有哪一派能夠同時擊敗兩派聯手,所以只好維持現狀。可是我也發現了七派的最大弱點,若是神殿率先克服缺點,短時間內實力立馬增強數倍,君臨天下輕而易舉。」

  大家眼睛一亮,鹹乘子急促地問道:「殿主有何妙計?」

  娰龍子目光炯炯,信心百倍:「若想征服天下,必先一統南疆。南疆實力雖強,但絕大部分高手分散於各門派,大家各自為政,都有自己的小算盤,每一次的正邪大戰各派私心太重,只能發揮出五成威力,數次形勢佔優的情況下均功虧一簣,所以我覺得必須拋棄狹隘的門派之見,打破常規,拋棄那些不合時宜的老傳統,將整個南疆合併成一個真正的超級門派。」

  他的每一句話都是石破天驚、震撼人心,所有人都倒吸一空涼氣,瞬間明白了桑公世家的真正用心,腦袋一片空白,只聽到娰龍子的聲音在耳邊迴盪:「我決定從今天開始,南疆各門派全部解散,所有的修士都是神殿直屬弟子,各派丹師集中於赤荒嶺,按照修為高低給予不同的職務,所有的內外門弟子也統一修行,神殿發放修行靈藥,讓他們盡快提高功力。」

  娰龍子滔滔不絕,神采飛揚,講述其宏大理想:「神殿只有數名丹師、二百多名弟子,內門二十多人,但合併之後立馬增長數十倍,加上尚未開山立派的虛丹師,總計有七十餘名丹師、四百多名先天高手、五千餘名外門弟子,如此實力足以橫行天下,咱們還有桑公世家在後面默默支持,神殿所到之處,任何一個門派只有望風而降,即便是三清宮也不例外。」

  說話間,娰龍子全身霸氣畢露,他雖說只是一名虛丹師,但是眾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與此同時,桑公世家幾位高手殺氣隱現,讓人心驚膽寒。

  娰龍子最後斬釘截鐵地說道:「此計絕對可行,只要各門派萬眾一心,齊心協力,何愁大業不成?現在需要各位長老帶頭實施,為其它門派做出表率,不知道你們能否為神殿的大業貢獻全部力量?」

  眾人心中一歎,久久不語,酸甜苦辣味味俱全,雖然心有不甘,但知道形勢比人強,無論願不願意,誰也無力反抗,只有無可奈何地接收現實。

  鹹乘子拱手說道:「殿主請放心,咱們現在都是神殿長老,所有的身家性命,包括門下一切人財物都是神殿的一部分,均供殿主任意調遣。」

  仝老弟擠出一絲笑容,拱手說道:「殿主之才經天緯地,我等自愧不如,一切遵從殿主之命。」

  大家強行嚥下苦果,緊跟著說道:「殿主深謀遠慮,此乃神殿之福,南疆之福,一統厚土指日可待。咱們已經是神殿弟子,不應該再有門派之見,整個南疆都應歸於神殿之下。」

  娰龍子高興地說道:「各位長老識大體、顧大局,我要的就是你們這句話。七位長老代表了南疆六成門派勢力,有了你們七門的支持,其餘各派更是不在話下。」

  一人遲疑地問道:「殿主,此計絕妙,立竿見影,但其它三殿、三宮可以效仿,它們的整體實力不在神殿之下,如此說來,還是一個平衡的局面。」

  看著他們疑惑的目光,娰龍子笑了:「黨長老言之有理,可是各派情況不一,你們覺得三宮三殿能合併成功嗎?」

  眾人面色尷尬,滿嘴苦澀,輕輕地搖了搖頭,道理非常簡單:每個人都有一份私心,沒有人願意放棄自己的門派,若不是桑公家在側,他們早就集體反抗。

  大家沉默許久,仝老弟有些猶豫不決,不過還是壯膽問道:「殿主,數十個門派原有的基地怎麼辦?若是無人看守肯定會留下隱患,一旦被敵人利用,後果不堪設想?而且南疆地域太過遼闊,不能放任各地諸侯胡作非為,否則必生大亂。」

  「此事無需擔心,我自有安排。」娰龍子左手一揮,笑吟吟地說道:「南疆歸一之後,殿主下面將會設立一個長老會,處理神殿的具體事務,各位長老都是各司其職,還望大家密切配合,精誠團結,不要心存芥蒂。」

  眾人連忙說道:「不敢,神殿大業最為要緊,屬下會不遺餘力,執行殿主所有命令。」

  鹹乘子想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問道:「殿主,您打算何時開始征服修士界?先是三清宮還是其它三殿?」

  娰龍子神秘一笑:「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六派實力不可輕視,絕對不能硬拚,否則即便是勝了,也是元氣大傷。什麼叫征服?嘿嘿!該征就征,能服即服,何須真正動武?」

  大家都是一頭霧水,均相視苦笑,但是心明如鏡,娰龍子比赤霞子更為精明,有了桑公世家的支持,沒有誰敢再有二心、陽奉陰違。

  此時,戰場已經打掃完畢,所有的血跡被擦乾,幾具屍體用白綾包裹得嚴嚴實實,牆壁前方居然出現了一張黃金太師椅和黃金案台,與赤霞子的一模一樣,兩側也放置了數十隻蒲團,只是少了餐桌。

  赤蓮子一臉笑意,走過來說道:「龍殿主,請上座吧!」

  娰龍子呵呵笑道:「娘,您在取笑孩兒?」

  赤蓮子開心道:「兒子長大了,為娘只有高興,怎麼會取笑呢?」緊接著擺了擺手,說道:「是否讓三殿代表前來見面?」

  娰龍子想了想,點頭說道:「四殿一體,其情可用,先穩住他們,暫時保持友好往來。」

  鹹乘子自告奮勇地說道:「屬下與他們幾位很熟,願意前去傳喚。」

  娰龍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好,語氣婉轉一點。仝長老,你準備幾桌酒席!」邁開大步向寶座走去。

  不一會兒,化師兄等人來到案台前,一揖到底:「恭賀龍殿主!」

  娰龍子從容不迫,和顏悅色:「現在是非常時期,無需多禮,請坐下說話。」

  眾人齊聲說道:「謝殿主!」隨即坐在右側蒲團上,十幾雙眼睛仰視高高在上的新殿主,充滿了期盼與焦急,又有一絲不安。

  娰龍子感慨萬千:「咱們四殿能夠傳承至今實屬不易,不是內亂就是外患,大風大浪接連不斷,一路坎坷,幾乎沒有風平浪靜的時候,今天的變故只是其中的一個片段,希望各位能夠理解。」

  化師兄代表眾人說道:「殿主,您敬請寬心,四殿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咱們心中有數,幾位殿主更會守口如瓶。」

  娰龍子非常欣慰,滿臉笑容:「四殿同祖同宗,十萬年前本是一家。本殿初逢大變,但是無論誰當殿主,咱們十萬年的友誼並沒有改變,而且永遠也不會改變,請大家回殿之後向三位殿主解釋清楚,不要有任何擔心。娰龍子鄭重發出邀請,希望能夠與他們盡早見面,最好是四位殿主齊聚一堂,共謀大業。」

  眾人心中大定,異口同聲地說道:「殿主放心,四殿友誼不是一朝一夕,而是經歷過十萬年的風風雨雨考驗,咱們不會干涉貴殿的內政,只要四殿同心,三清宮就無計可施,萬年基業必能永固。」

  娰龍子拍手叫好:「各位所言極是,這是四殿共同的心聲,赤荒殿更是如此。」然後一臉歉意,拱手說道:「不好意思,事件剛剛平息,有些手忙腳亂,大家先行用餐如何?」接著大叫一聲:「仝長老,酒席準備得如何?」

  仝老弟小跑過來,躬腰說道:「殿主,已經準備妥當,隨時可以開宴。」

  娰龍子喜道:「好,各位先行一步,我稍等片刻即到。」

  眾人起身說道:「殿主初登大位,諸事繁忙,我等先行告退。」跟隨仝老弟遠去。

  打發了三殿眾人,娰龍子收起笑容,面露威嚴之色,躺在天師椅上等候上清宮來賓。

  幾分鐘後,藍雲子三人來到金案前,齊聲說道:「恭賀道友容登殿主大位,可喜可賀!」神情異常平靜,不卑不亢。

  娰龍子冷冷地說道:「今天的事你們都看得一清二楚,不知各位有何打算?」

  藍雲子不動聲色,反問道:「殿主何出此言?三清四殿雖說是世敵,但天分陰陽,人有善惡,咱們是互為依托,正邪共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誰也離不開誰。自從那場驚天動地大戰之後,咱們已有三千五百多年前未曾發生大的衝突,因為大家都明白了一個道理,合則兩利,對則兩害,保持克制、維護平衡符合雙方共同的利益,殿主心胸寬如大海,不至於如此狹隘,為了許些小事大動干戈吧?」

  娰龍子神色一凜,氣勢逼人,渾身殺氣:「你太高看我了,本殿主寶座未穩,權威未立,正想借你們三顆人頭一用,振奮南疆士氣。」

  天師兄臉色慘白,怒目而視,丁方子死死地抓住他的肩膀,暗中傳音,讓他保持冷靜,不過自己也是緊張萬分,全神戒備。

  藍雲子強忍著內心的恐慌,深吸一口長氣,問道:「我們不是普通修士,若是殿主一意孤行,其後果可想而知,殿主難道希望天下大亂嗎?」

  娰龍子目光冷漠,不屑道:「上清宮能有多大的能量?以前也許能夠喚風呼雨,但是面對桑公世家能有多大的勝算?哼!即便是三清聯手也是不堪一擊,本殿主認為白雲子是個聰明人,識時務,顧大局,絕對不會莽撞從事,拿十萬年的基業作賭注。」語氣凌厲,咄咄逼人,殺意滿懷。

  藍雲子沉默不語,目光連閃,神色變幻不定,內心在做激烈的鬥爭,很久之後方才說道:「桑公世家確實天下無敵,藍某承認不是他們的對手,不知殿主有何要求?藍某可以從中協調,宮主深知變通之道,應該會給殿主一個滿意的答覆。」

  娰龍子微微點頭:「本殿主早知白宮主雄才大略,乃當代人傑,上清宮能夠壓過玉清宮,取得如今的地位實屬不易,她居功至偉,所以一直心存敬仰,希望在半個月內與她見得一面,不知藍道友能否幫助本殿主完成這個心願?」

  藍雲子驚愕當場,吶吶地說道:「殿主高深莫測,藍某愚昧,不知......」

  娰龍子大笑道:「藍道友,世上沒有絕對的正邪之分,也許咱們兩家是最好的盟友,白宮主其實和我是同一類人,她肯定會大感興趣,為了表示我的誠意,丁道友兩人可以留下來搜索那位德苦生,本殿會竭盡全力幫助你們,無論是南疆還是整個厚土,只要他還活在這個世上,即便挖地三尺也要將他找到。」

  三人頓時喜出望外,藍雲子一揖到底:「殿主虎威,深不可測,藍某佩服。」

  丁方子忽然說道:「殿主,能否先搜索一下所有的來賓,特別是那些同行的內門弟子?」

  娰龍子點頭說道:「可以,好像只有一百多人,我讓古長老陪同。」

  陳凡立知大事不妙,此時不走更待何事,隨即收回心鏡,神識一展,方圓數十里並無修士的氣息,他不敢從大路逃脫,身形一閃,悄無聲息地飄至東面的森林。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2:25
(前傳)第六篇 南疆風急 第十六節 逃脫險地

  進入森林,陳凡稍稍心安,但是仍然不敢有絲毫鬆懈,速度不是很快,神識隨之擴大到極限,最大範圍內搜索修士的氣息,他沒有從樹頂飄過,而是在樹枝間跳躍,不停地變換路線,步步小心謹慎,防止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陳凡知道桑公世家的厲害,不僅高手如雲,更重要的是心機慎密,行事滴水不漏,不可能毫無防備,肯定已在赤荒嶺布下嚴密的封鎖線,現在逃走冒著巨大的風險,可是絕不能坐以待斃,兩者相害取其輕,當務之急必須搏一搏,盡快遠離此地,一旦被他們發覺,悔之晚矣。

  此時太陽已經落山,彩霞盡散,天色漸漸灰暗,僅有的幾顆星星眨著眼睛,如同幾盞暈黃的油燈在風雨中飄搖,隨時都會熄滅。

  赤荒殿四周都是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根深葉茂,暗淡無光,遠處升起陣陣薄霧,幾聲鳥鳴獸吼傳入耳中,讓人心驚肉跳,一絲陰氣寒徹入骨,鬼影憧憧、陰森可怕。

  十多里後,陳凡又折向南方,穿過大森林,翻越幾座大山,一口氣跑出數十里,心情大定:「也許桑公世家的注意力集中在赤荒殿,全力解決各派丹師,忽略了對門下弟子的監視,也許他們沒想到居然有人獲悉殿中變故,嘿嘿!百密必有一疏,不可能面面俱到。」

  翻過一座小山崗,前面隱隱看到天荒城的城牆,飄至山腳,陳凡躍上樹頂,準備全速前進,猛然心中一跳,兩名修士正向此地急馳而來,對方也在同一時間發現了自己的蹤跡,頓時愣住了:「好傢伙,桑公世家確實名不虛傳,看來他們是外鬆內緊。」那兩人都為虛丹師,分別是初期和後期,他心念急轉,已經來不及躲閃,只好硬著頭皮迎面奔去。

  不一會兒,兩條身影出現在眼前,陳凡搶先大喝道:「何方道友闖入赤荒嶺?速速離去。」

  兩人一愣,立即叫道:「咱們是桑公世家,你是何人?」

  雙方同時停下了腳步,相隔二十多米,他們倆都是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身穿藍袍、背插寶劍,面部冷漠,神情戒備,目光炯炯,隱含殺氣。

  陳凡一臉驚愕,連忙拱手道:「大家是自家人。哈哈!小弟奉劍長老之令進城辦點急事,剛才有些魯莽,兩位兄長莫怪!」

  兩人神色一鬆,還禮說道:「原來是長老堂的執事,難怪有些面生,失禮!失禮!小弟桑公陸友,這位是桑公屈塵,奉族長之命在此巡山,不知赤荒殿那裡的情況如何?」

  陳凡沉吟片刻,吶吶地說道:「長老早有嚴令,事關重大,小弟不便透露,望兩位兄長見諒!只能說幾大長老與族長親自出手,一切順利。」

  桑公陸友年紀稍大,生性穩重,點頭說道:「這是家族最高機密,小弟失言。」

  桑公屈塵異常興奮,開心地說道:「太好了!小弟早就說過,赤荒殿不堪一擊,哈哈!如今南疆已成為咱們桑公家的地盤,不要再躲躲閃閃,那些門派平日趾高氣揚,小弟一見就來氣。」

  桑公陸友臉色一板,怒斥道:「塵弟不要得意忘形,小小的南疆算什麼?族長說過,咱們的目標是整個厚土,其它三宮三殿實力非凡,不可輕視,稍有不慎就會功虧一簣,兩百年前的湯家就是前車之鑒。」

  桑公屈塵一驚,慌忙作揖說道:「兄長教訓得極是,小弟一定銘記於心,下次不敢了。」

  桑公陸友神情稍緩,擺了擺手說道:「勝不驕敗不餒,方為致勝之本,咱們桑公家實力雖強,但一向低調行事,否則早成眾矢之的,稍一露頭即被赤荒殿扼殺。」

  陳凡滿臉微笑,拱手說道:「兄長之言與族長有異曲同工之處,確為金玉良言,小弟佩服!無奈公務在身,不能停留,只好下次再向兄長請教!」

  桑公陸友兩人舉手還禮,和顏悅色地說道:「自家兄弟無需客氣,請!」

  陳凡剛越過兩人,耳邊忽然傳來桑公陸友的怒吼聲:「好你的狗賊,竟敢冒名頂替。」緊接著一道強烈的勁氣奔襲而來。

  陳凡早有準備,一飄數丈,兩手齊揮,一道寒光擊向桑公屈塵,飛雪和藍電同時飛向桑公陸友,嘴裡哈哈大笑道:「桑公世家不過爾爾,大爺我根本就不放在眼裡。」

  桑公陸友為了確保一擊成功,一直在不動聲色與陳凡周旋,並沒有暗示桑公屈塵,所以桑公屈塵毫無防備,避之不及,況且距離太近,他功力較低,頓時被寒光擊中胸膛,隨著一聲慘叫聲,立即摔倒在地面,一動不動。

  陳凡的主要進攻對像是桑公陸友,兩件寶器一陰一陽,以最快的速度向敵人殺去。飛雪在半空中與桑公陸友的寶劍相遇,「轟!」發出一聲巨響,迸出滿天金星,腳下的參天大樹隨之倒下,變成無數碎片。

  桑公陸友全身一震,右臂發麻,氣血翻湧,連退數丈,剛剛踏上另一棵數頂,又一道紅光迎面擊來,慌忙奮起餘力舞動寶劍,布下一層厚厚的劍幕。

  「叮」的一聲脆響,紅光飛回,劍幕消失,桑公陸友感到一冷一熱兩道真氣入體,雖說數量很少,但極為難受,五臟六肺寒暑相交,嗓門一甜,一口鮮血噴射而出,頓時萎靡不振。

  陳凡也是飄後數丈,胸口一悶,真氣遲滯,連運兩個大周天方才平靜,心中讚道:「這小子功力不凡,恐怕距離實丹不遠了。」

  桑公陸友以最快的速度服下一枚丹藥,精神一振,臉色陀紅,大叫道:「塵弟,你怎麼樣?」卻聽不到任何回音,立知大事不妙,怒目而視,狂吼道:「狗雜種,你竟然殺了塵弟,我要將你碎屍萬段。」右手連揮,寶劍躍入半空,劍尖大放光明,噴薄出萬道劍氣,發出「絲絲」的聲響,向陳凡當頭罩下。

  陳凡長笑一聲:「又是一件寶器。哈哈!來得正好!」飛雪化著一道血光,以閃電般的速度向劍氣中心奔去,「轟!」劍光消失,兩人均為之一震。

  陳凡再接再厲,竭盡全力,藍電飛雪一上一下,同時到達桑公陸友面前,藍電懸在頭頂,暴出無數道寒氣,飛雪停在胸前,化著千萬劍芒,將所有的方向全部封死。

  桑公陸友感到了巨大威脅,他知道敵人使用的也是寶器,自己只能擋住其中一種,兩器齊擊威力更是倍增,即便是實丹師也會避讓三分,心中惡念頓生,不由大喝道:「陸爺和你拼了!」滿臉通紅,一口熱血脫口而出,如同一支利箭擊向飛雪,寶劍急掄,劍氣沖天,與藍電劇烈相撞。

  「呯!呯!」兩器竟然被一一擊退,陳凡感到血氣奔騰,搖搖晃晃,急忙運氣站穩身形,兩氣迅速一轉,很快就恢復元氣。

  桑公陸友卻是張嘴狂吐,口鼻中的鮮血彷彿幾道噴泉噴射而出,似乎永無休止,立馬成了一個血人,不過他已將顧不得這些,舉起左手,強行運起最後的功力,長袖中冒出一道火光,夾帶著一個淒厲的鬼叫聲飛向天空,緊接著半空中出現無數朵耀眼奪目的煙花,而且在不斷升高,很快就升到上千米的高空,久久不散,方圓百里範圍內都看得一清二楚,在黑夜中顯得尤為醒目,也尤為驚心動魄。

  「不好,百里音符!」陳凡大驚失色,可是已來不及阻止,桑公陸友眼中露出一絲嘲弄的笑意,語氣更加狠毒:「小子,等著吧,桑公世家是不會放過你的。」一頭栽下樹頂,氣絕而亡。

  陳凡暗歎一聲:「又捅了一隻馬蜂窩,惹下奇禍,殺了他們兩人,與桑公世家的仇恨已經不可調解,現在唯一的優勢就是敵明我暗。唉!桑公家正如日中天,三宮三殿也是望而生畏,從今往後,必須徹底隱姓埋名,一旦暴露出行蹤,肯定會引來瘋狂的追殺。」身形一閃,轉眼間就將兩具屍體堆放在碎木之中,方圓數丈範圍內點上火種,揀起兩把寶劍,在熊熊大火中奔向山頂。

  剛到達山腰,四面八方傳來陣陣長嘯,與此同時,數十里外冒出十幾個強大無比的氣息,以極快的速度向火光接近,當機立斷,揮動飛雪,巖壁上很快出現一個簡陋的山洞,直徑一尺半的小洞只能勉強容納一人,默念幻術,手捏法訣,用石塊封閉洞口,巖壁憑空升起一股淡淡的白霧,幾秒鐘後消失得無影無蹤,外表完好無損,沒有任何縫隙。

  陳凡收斂全部氣息,如同一塊毫無生命的石頭,與巖壁融為一體,只餘心鏡通明,觀察四周的一舉一動。

  沒過多長時間,一條身影率先到達山腳,緊接著又有十三人飄然而至,看著沖天大火,陣陣焦糊味撲鼻而來,其中夾雜著肉香,不由面面相覷,他們都是心智甚高的修士,心中一涼,瞬間明白了事件的經過:「桑公陸友兩人完了,敵人焚屍毀跡,抹去了所有的線索。」

  陳凡更是暗自心驚:「乖乖!一個化丹師、三個煉丹師、五個實丹師、五名虛丹師,桑公世家傾巢出動,好險,幸虧我反應及時,否則沒到天荒城就被截下。」

  那位白髮蒼蒼的化丹師眉頭一皺,冷冷地說道:「他們出事了,哼!膽子不小,竟敢動桑公家的人。」殺意立起。

  一位煉丹師想了片刻,拱手說道:「伍老,百里音符剛起,咱們就馬不停蹄地趕來,一路上沒有發現任何痕跡,說明敵人非常狡猾,是不是已經逃走?」

  另一名煉丹師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林三哥,小弟認為敵人並沒有逃遠,肯定還躲在附近地區,咱們應該仔細搜索。」

  最後一名煉丹師連連點頭,表示贊同:「滬六哥言之有理,從音符升空至今不到半刻鐘,敵人根本就來不及逃遁,況且每一個方向都有人防守,除非他具有化丹師的修為,否則立馬被發現。伍老,必須盡快搜尋,遲則生變。」

  伍老神色一凜,輕喝道:「好,大家並分四路,林賢侄向東,滬賢侄向北,柳賢侄負責南方,錦賢侄往西,各帶兩人,以百里為限,明白嗎?」

  眾人表情嚴肅,異口同聲地說道:「伍老請放心,咱們心中有數,即便挖地三尺也要將那個狗雜種找出來,為兩位弟弟報仇血恨。」

  伍老咬牙切齒,白髮抖動:「居然在咱們眼皮底下殺人滅口,太囂張了!無論他是哪一個門派,殺無赦!哼!即便是三清三殿弟子也不能放過。」揮了揮手,讓眾人立即行動。

  眾人群情憤怒,個個面目猙獰,略一施禮,帶著滿身殺氣悄然遠去。

  伍老右手微動,寶劍飛入半空,萬道劍氣噴薄而出,發出陣陣「絲絲」的輕響,燃燒的樹木轟然倒下,漸漸擴大的火勢越來越小,很快就完全熄滅,上千平米的森林化為灰燼,只有裊裊黑煙在空中翻滾,桑公陸友兩人早就屍骨無存。

  伍老面露哀色,雙拳緊握,站立良久,喃喃自語道:「陸賢侄、塵賢侄,你們死得好慘,老夫對不起你們,對不起兩位老弟,只有用兇手的人頭來安慰你們的在天之靈。」

  剩下的一位實丹師輕咳一聲,小心翼翼地問道:「伍老,兇手到底是什麼人?是不是羅門的華中生?」

  伍老思索片刻,搖頭說道:「應該不是他,華中生雖說可疑,但他只是一名合氣後期的煉氣士,而此人在極短的時間內幹掉兩位虛丹師,最起碼有實丹師修為,天下有此功力者不會超過百人,可能性最大的就是三清三殿高手,也許一直潛伏在此地,準備接應進入神殿的同門,被陸賢侄兩人發現後起了歹意。」

  那人猶豫了一會,還是繼續問道:「小侄覺得那位華中生非常神秘,估計就是上清宮的德苦生,不過,小侄認為上清宮的行為疑點甚多,聽說白雲子是一位薄情寡意之人,怎麼可能為了一個弟子付出這麼大的代價?莫非...」

  伍老瞥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白雲子雖然狡詐,但族長和殿主更是目光如矩,對她的一舉一動瞭如指掌。嘿嘿!上清宮聰明反被聰明誤,此舉暴露出白雲子的真實意圖,族長已經得知了所有的真像,明天將會向全家族宣佈,以長老之位、百種靈藥、黃金萬兩懸賞此人。」

  費賢侄頓時瞠目結舌,吶吶地說道:「此人到底是什麼身份?族長需要花費這麼大的代價?」

  伍老神秘一笑:「具體什麼身份不能透露,你也不需要知道,只能說那位華中生的身份極其神秘,事件比咱們想像的還要複雜,他已經成為修士界最重要的人物,不僅是上清宮,天下各大門派都在尋找他的蹤跡,當然,咱們桑公世家也不例外,無論誰找到他,都是一件天大的功勞。不過,只要活人不要死屍,而且不能傷他一根毫毛,最好讓他心甘情願地與家族合作。」

  費賢侄躊躇滿志,興奮地說道:「不就是一個煉氣士嗎?生擒他太輕鬆了,不管願不願意,先抓過來再說。咱們桑公家很快就要一統天下,財富、地位、靈藥、靈器、美女,應有盡有,每個人都有弱點,只要不惜代價投其所好,不愁他不動心。」

  伍老苦笑道:「費賢侄,你想得太簡單了!華中生雖然修為低微,但並非常人,嗅覺靈敏,機警狡猾,上清宮動用八成人手,搜遍了大半個厚土也沒見到他的影子,無奈之下才求助於神殿。族長也早就關注此人,沒想到他竟然隱藏在羅門,剛才稍一大意就被他搶先逃脫,唉!可惜,絕好的機會,今後再找到他比登天還難。」

  費賢侄點頭受教:「如此說來,華中生絕對是個厲害角色,咱們不能掉以輕心。伍老,小侄有個主意,不知當講不當講?」

  伍老微一擺手,和顏悅色地說道:「但說無妨,即便說錯了也沒什麼,如果被族長採納,肯定是重重有賞。」

  費賢侄神色恭敬,拱手說道:「小侄以為,華中生已成驚弓之鳥,有了羅門的教訓,他短時間內不會在修士界露面,應該化為凡人隱蔽於凡間,因此咱們必須立即封鎖所有邊境,決不能讓他逃出南疆,只要將他堵在南疆範圍內,就可以從容不迫地搜索每一寸土地。」

  伍老沉吟片刻,微微點頭:「此計甚妙,但現在的情況比較複雜,族長與殿主暫時不會考慮這麼大的動作。......嗯!也許用不著這麼麻煩,四位長老、十大執事已經出手,在千里範圍內布下天羅地網,老夫覺得有九成把握......如果連他們也找不到,那個華中生就太可怕了......唉!若是長老、執事無功而返,老夫就向族長進言,立馬採納你的建議。」

  費賢侄小心翼翼地問道:「伍老,為何不雙管齊下,動用大軍配合我們的行動?這樣豈不是更為妥當?」

  伍老搖了搖頭,輕歎道:「『復周行動』昨日開始實施,百萬大軍整裝待發,家族為此籌劃了整整上千年,已經箭在弦上,處於最關鍵時刻,怎麼能為了華中生一人輕易改變呢?半年內只能動用小部分軍隊封鎖邊境,只要復國成功,一切都好辦。唉!華中生,希望能夠早日見到你。」

  「呼!」東面傳來一陣嘯聲,急促而焦慮,伍老喜道:「林賢侄發現了線索,咱們走!」

  四周恢復了往日的平靜,沒有了任何人類的氣息,但陳凡依然一動不動,他知道桑公世家決對不會善罷甘休,附近有許多丹師在同時搜索。

  果然不出所料,每隔一、兩個時辰就有丹師從此經過,他們每三人一組,其中必有一名煉丹師領隊,有些乾脆是化丹師,甚至於就連劍長老、寧長老兩名金丹師也陸續出現,一拔比一拔強大,無數神識掠過小山崗。

  從第二天開始,桑公家動用了數百名修士搜山,既有家族的高手,也有南疆各門派的拜壽者,羅秀生三人、五位結義兄長、秦陽子師徒也在其中,他們搜查得極為仔細,每一棵大樹、每一塊石頭也不放過。

  雖然一無所獲,但桑公家並不死心,似乎認定陳凡就藏在附近,不分白天黑夜,一遍接一遍的梳理密林,恨不得將樹木全部砍光,不達到目的絕不罷休。

  陳凡暗自冷笑:「我就不信桑公家能夠搜索一輩子,哼!爺爺和你們耗上一個月,看看到底誰的耐心足。」可是沒過一會兒,肚子就開始餓得難受。

  幾位煉丹師與化丹師一直在十里之內遊蕩,陳凡不敢露出任何氣息,只好強忍著飢餓,一天後實在無法忍耐,索性收回心鏡,將全部心神沉入心中,就地入定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陳凡醒來,發覺自己體內發生了一些變化,兩氣更加粘稠,光芒更盛,上中下丹田都隱隱出現一個氣旋,又像是氣球,乒乓球大小,既真實存在又虛無飄渺,它們在緩緩地旋轉,與陰陽真氣緊緊相連,不知是真氣的起點還是終點。

  陳凡疑惑萬分:「難道這就是內丹?我已經正式跨入丹道?」默念丹道功法,似丹非丹,不知道進入了什麼境界,只感到功力大漲,增長了近五成,頓時喜出望外:「哈哈!管它是什麼道,有了實力就是好道。」

  重新心鏡通明,感應範圍擴展了一倍,現在是深更半夜,桑公世家的搜索隊早已不在,焚燬的森林覆蓋著綠油油的雜草,心中一驚:「我入定多長時間了?......天啦!......居然過了三個多月。」隨即破洞而出。

  顧不得全身狼狽不堪,陳凡向天荒城奔去,一路上沒有發覺任何修士,輕而易舉地飄進城內,潛入萬山客棧,原來的小院景色依舊,只是住著一位凡人。

  陳凡悄無聲息地進入臥室,解除幻術後,木箱裡的黑皮傷勢痊癒,但氣息仍然微弱,來不及多想,迅速清除痕跡,拎起木箱立即出城,向南方狂奔而去。
(第六集完)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3:49
(前傳)第七篇 厚土風寒 第一節 悲慘黑皮

  為了盡快逃離赤荒嶺,陳凡竭盡全力狂奔,陰陽兩氣同時運轉,如今功力大漲,速度比從前快了一倍,風馳電掣,身形如同一縷輕煙,飄過大山、穿越森林。

  桑公世家非比上清宮,實力更為強大,肯定不會放過殺死家人的兇手。無用置疑,三個多月內南疆所有地方都已經搜索了無數遍,特別是赤荒嶺附近,估計還在滿天下尋找自己的蹤跡,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其實最安全」,向北逃離南疆是自投羅網,只有出其不意,躲在他們的大本營才有一線希望。

  天色漸漸泛白,登上一座小山崗,看了看四周的環境,陳凡啞然失笑:「哈哈!好地方,應該是暫時安全了。」已經到達赤血嶺,前面就是初次遇到黑皮的森林,不過如今是物是人非,五爺死於赤荒殿,赤血門已經名存實亡,估計那些弟子仍舊茫然不知,苦等門主歸來。

  神識一展,沒有發現任何人類的氣息,飄過十多里,陳凡順手牽羊,在森林中抓住一隻正在睡覺的老虎,最後在一座小湖邊停下了腳步,隨即升起了篝火,開膛剝皮,清洗虎肉。

  黃橙橙的虎腿在火中翻滾,發出「叭叭」的輕響,陣陣肉香撲鼻而來,陳凡感到飢餓難當,一百多天沒有吃過任何食物,雖說基本上處於入定狀態,但醒開後還是無法忍受,這一夜不停歇地奔跑了二千多里,更是消耗了大半真氣,現在幾乎是有氣無力。

  一頓狼吞虎嚥,風捲殘雲,兩隻虎腿很快就下肚,陳凡精神大振,拍拍肚皮,沉思片刻,清除痕跡之後,拎起木箱躍上一棵樹頂,開始盤坐調息,恢復功力。

  僅僅一個多時辰,陳凡出定醒來,頓覺神清氣爽,全身真氣奔騰,兩氣光彩耀眼,三隻氣旋時隱時現,神秘異常,似乎是真氣的源泉,蘊含著無窮的力量。

  陳凡躍至湖畔,水中的倒影憔悴凌亂,只有雙眼炯炯有神,精光四射,暗自搖頭歎息。先打開木箱,黑皮的身上更加骯髒,幾乎是臭氣熏天,小心翼翼地將他全身清洗一番,一道道傷痕依然清晰可見,只有頭頂的「奴」字模糊了許多。

  黑皮像一個熟睡的孩子躺在草地上,陳凡心中充滿了憐惜:「可憐的奴隸,也許自從出生以來就沒過上一天好日子,厚土的奴隸世代相傳,在主人眼裡連豬狗都不如,唉!真的不如一隻豬值錢,聽說一兩黃金只能買到三隻肥豬,卻可以買五個奴隸。」

  唉聲歎氣之中,陳凡脫衣洗澡,清涼的湖水刺激著全身皮膚,極為舒爽,想起了黑木嶺的那座小湖,魏老哥哥、五位結義兄長、羅秀生等人共聚一堂,熱鬧非凡,情意濃濃,幾天內卻形勢突變,各奔東西,不知他們在桑公世家的情況如何?唉!不用想也知道結果,桑公世家高手如雲,他們的處境也是極為艱難,一旦與三宮三殿發生大戰,南疆的丹師肯定被當作炮灰,死傷越是慘重,桑公世家越是放心。

  想到這兒,陳凡靈光一閃,一下子愣住了:「我知道了,哈哈!原來如此。是桑公千虹,肯定是她,只有她才能讓羅門入住迎賓館。對!她與老哥哥情真意切,絕對會照顧幾位兄長與羅門,嗯!那個劍長老對她非常客氣,說明她在桑公家的地位很高,有她在一切安然無恙,否則無法向老哥哥交代。」

  清理完畢後坐在湖畔,陳凡心情大好,所有的負面情緒一掃而空,此時太陽開始出山,萬道金光照耀著大地,密林中生機勃勃,飛鳥走獸往來不斷,空氣清新宜人,又是一個嶄新的一天。

  拿起繳獲的兩把寶劍,陳凡喃喃自語道:「在厚土修士界,寶器極為難尋,據說有一半丹師只能使用上品寶劍,為了得到一件寶器費盡了心血。桑公世家果然是煉器大家,人手一把,而且都是極品,不比我的飛雪、藍光遜色。」

  兩劍並無奇特之處,劍刃長兩尺,流線優美,刃口鋒芒不露,劍柄有半尺多,灰中帶黑,從外表看樣式普通,樸實無華,與一般寶劍完全一樣,沒有任何花哨的裝飾,注入真氣,劍尖光芒四射,劍氣沖天,寒氣逼人。

  「正合我意!」陳凡非常高興,想了片刻,從懷中取出一隻玉瓶,小心翼翼地倒出一些龍血,上次回到羅門時,他將剩餘的龍血全部收集起來,總共有三大瓶之多,所有的藥材、種子、丹藥、小冊子也是妥善保管,以備一時之需。

  果然不出所料,龍血所過之處全部染成紅色,水洗不盡,好像是天生如此,無論是刃部還是劍柄,寶劍通體呈現淺紅色,這是因為龍血較淡,裡面摻雜了大量河水。

  陳凡有些得意:「如此改頭換面,桑公世家做夢也想不到。嘿嘿!妙極了,誰也無法認出它原來的真面目。」

  陳凡將兩劍插入後背,伸了伸懶腰,自言自語道:「恐怕要在赤血嶺待上一段時間,必須找一個隱蔽之所......嗯!桑公世家野心勃勃,正在搞什麼『復周行動』,估計人手不夠,近期內不會大規模搜索,......對了!趁此機會考慮一下今後的去處,不能盲目逃跑,必須有一個穩妥的計劃。」

  凝視著眼前的湖水,陳凡心念急轉:「赤血嶺雖說地域遼闊,千里無人煙,但也不是長久之計......按照我現在的功力,估計能夠與實丹師相抗衡,但還是無法面對桑公世家的搜索隊,每一隊裡總有一名煉丹師......不行,小心無大錯,應該繼續向南方跑,躲避一年半載。唉!如果黑皮醒來就好多了,不然一個人太孤獨了。」

  不由自主地扭頭一看,心中一跳,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黑皮全身赤紅,不同於往日的深紅色,而是紅得更加嚇人,讓人心驚肉跳,彷彿一隻煮熟的龍蝦,身手一摸,體溫在急劇升高,將真氣輸入體內,發現心臟在劇烈跳動,一股極其強大的真氣在經脈中流轉,速度快得驚人,好像是一條大河在奔騰,遠遠超過了煉氣士的水平,與虛丹師不分上下。

  陳凡百思不得其解:「續命草藥效完全發揮?還是龍血污染的後遺症?太奇怪了,如此高溫怎麼能存活呢?早應該內焚而亡,這......這些真氣又從何而來?不會是續命草的藥效轉化成真氣吧?有可能,......聞所未聞,續命丸雖說可以增長,但極其有限,最大的功效還是療傷。可......可是怎麼會這樣呢?唉!不知是福是禍,可憐的孩子,希望他能夠挺過這一關。」

  陳凡不敢將他移動半步,目不轉睛地觀察其體內的細微變化,隨時隨地準備救援,一旦情況惡化,不惜再次使用續命草,萬般無奈之下只能如此,死馬當活馬醫。

  黑皮始終高燒不退,接近中午甚至於有升溫的跡象,真氣也越流越快,陳凡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卻是束手無策。

  火辣辣的陽光燒烤著大地,氣溫酷熱難當,陳凡隨即在附近砍下幾根樹枝,搭建了一個十米高的涼棚,雖說簡陋一點,但遮日避雨,清靜涼爽,

  傍晚時分,黑皮依然不見好轉,陳凡盯著他的臉龐,默默地想著:「續命草與龍血都是世所罕見之物,一個是良藥,一是至毒,混合在一起就變得極其複雜,即便百草堂的名醫在此,也不知道出現什麼樣的結果,更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醒來,也許明天,也許一個月,也許會突然散功而亡,唉!現在是進退兩難,動一下就可能送命,可是不能這樣乾耗著,三天五天到沒什麼大礙,時間一長就會暴露行蹤,如果桑公世家搜索過來,根本就無路可逃。」

  思索良久,還是左右為難,既不敢輕舉妄動,又捨不得仍下黑皮,抬頭看看四周,忽然靈機一動,一拍腦袋:「有了,只要在此布下一座幻陣,哈哈!無論是煉丹師還是化丹師,都是望洋興歎...嗯!除了羅門之外,好像沒見過誰使用幻術,莫非它已經在修士界失傳了?」

  說幹就幹,陳凡一口氣砍伐了百十棵參天大樹,花費了一整夜時間,第二天清晨方才布下了一個框架,方圓百米範圍內都覆蓋在裡面。

  因為是第一次使用大型幻術,陳凡的手法非常生疏,足足用了三天時間方才最後完工,看著自己的傑作,他心中非常興奮,雖說還是比較粗糙,但效果很好,遠看是一片茫茫林海,外人根本無法靠近半步,即便精通幻術也很難破陣,稍不留神就有可能陷於絕境。

  更重要的是,這幾天的收穫極大,每一根樹枝的形狀與大小、每一個位置的擺放都費盡了心血,對萬幻神術有了更深刻的理解,特別是在慶湖領悟的前三個境界,基本上已經融會貫通,下次佈陣肯定是更加精細,威力增加數倍。

  唯一令人揪心的是,黑皮的狀況沒有絲毫改變,陳凡暗自歎息:「如今只能聽天由命,也許明天就會有轉機,也許又是一個持久戰。」有了幻陣,他安心不少,吃完烤肉就地入定。

  九天之後,黑皮的體溫忽然慢慢下降,夜裡到達正常溫度卻又開始上升,如此這般反覆數次,一個月後又恢復高溫,體內真氣流轉速度也隨之改變,時快時慢。

  陳凡心急如焚,只能默默等待,起初的大部份時間都在觀察變化,到後來乾脆順其自然,在幻陣裡儲存了大量烤肉,開始安心修煉。

  自從來到厚土,陳凡一直在不停地奔波,第一次長時間修煉就是在慶湖,赤荒嶺三個月的入定雖說是迫不得已,卻是功力大漲,現在他拋下一切雜念,專心修行,一半時間入定,另一半修習六藝,偶爾看一看黑皮的情況。

  黑皮依然是不死不活,高燒不退,也不吃不喝,陳凡本來有些擔心,卻不見他有任何消瘦,彷彿成了一個植物人,歎息的同時抱有一線希望,只要人還活著就有甦醒的可能。

  天氣漸漸轉冷,森林中一片蕭條,也許在北方已經進入嚴冬,除了心憂黑皮之外,陳凡的日子過得平靜又安寧,沉浸於修煉,沉醉於神秘世界,對天道的領悟日漸加深,每一天都是那麼充實,那麼新鮮,洋溢著無限的喜悅。

  一日,陳凡出定醒來,感覺三個氣旋變得越來越明顯,似乎開始實質化,而且呈現出不同的顏色,上丹田潔白無暇、清涼無比,中丹田一片湛藍,溫暖如春,下丹田五彩繽紛,色彩斑斕,熱情如火,更為奇特的是,每個氣旋均有九顆小小的星星分佈於四周,均勻有序,如同衛星似的圍繞著氣旋不停地旋轉,個個發出七彩光芒,流光異彩,彷彿二十七顆璀璨的稀世鑽石。

  陳凡心情非常舒暢,經過大半年的潛修,功力增長了一倍有餘,御劍術也日臻成熟,幻術更是一日千里,甚至於將兩者結合起來,摸索出許多奇招,威力倍增,變化無窮,此外,一直沒有進展的《靈符九章》、《千咒語》也有了重大突破,開始正式踏入兩術的大門。

  忽然間,他心中一動,隨即飄至幻陣中心,頓時大吃一驚,黑皮身上瀰漫著一層霧氣,淡而無色,久久不散,好像一個氣罩將他包裹在裡面。

  陳凡慢慢地靠近,發現氣罩有如實質,到達三米範圍內無法再進一步,又驚又喜:「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開始惡化了?不,也許是轉好的跡象......嗯!有動靜就好,估計很快就要有結果,但願是吉祥的好兆頭......老天保佑,千萬不要再拖上半年,否則就大事不妙。」

  陳凡盤坐在一旁,看到霧氣越來越濃厚,半天之後,黑皮的身形已經變得模糊不清,氣罩呈現出淺紅色,似乎隱有風雷之聲。

  陳凡卻是大喜過望:「天啦!是丹氣,變成了丹氣,太好了,黑皮竟然成丹了,哈哈!續命草果然神奇,不,也許是龍血的功效,沒想到誤打誤闖產生了奇跡,不可思議!」

  丹氣在黑皮體內一伸一縮,不停地向四周擴散,顏色也越來越深,到了第二天早晨,重新變成無色無味,漸漸地,丹氣開始消失,一直到正午時分,丹氣完全收回體內,黑皮神情安詳,皮膚恢復成正常的黝黑,隱有一絲光華在流動,全身氣息出奇的強大,陳凡心中高興:「看來內丹已成,嘿嘿!好厲害,似乎跳過了虛丹境界,直接跨入實丹初期。」

  沒過多久,黑皮突然睜開眼睛,兩道精光有如實質,凌厲無比,看到陳凡的笑臉,頓時驚駭失色,一躍而起,一下子蹦出數十丈,神情戒備,眼中露出警惕的目光,又有一絲茫然。

  陳凡輕笑一聲,和顏悅色地說道:「黑皮,不要緊張,我不是壞人,來!過來吧,你還記得我嗎?」

  黑皮一動不動地緊盯著陳凡,眉頭緊皺,似乎在回憶從前的往事,幾分鐘後露出一絲微笑,好像是恍然大悟,忽然奔到陳凡面前,「呯」的一聲跪在地上,連磕三個響頭。

  陳凡知道他已經完全清醒,急忙將他扶起,含笑道:「黑皮,不要這樣,咱們是朋友,哈哈!我叫華中生,你叫我華大哥就行,咱們倆以兄弟相稱。」

  黑皮淚流滿面,連連搖頭,用手指在地上寫道:「您是我的恩人,從此以後,也是我的主人,求求您收留黑皮。」

  陳凡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瞇瞇地說道:「那個赤血門主已經死了,你現在不是什麼奴隸,而是一個自由人,想到哪裡都可以,沒有人能夠管你。」

  黑皮顯得惶恐不安,嗚咽不已,接著寫道:「您是不是認為黑皮不好?還是覺得我長得太醜?無論如何,黑皮今生今世都是您的奴隸,請您不要拋棄我。」

  陳凡想了片刻,知道他從小就被灌輸主奴思想,如今是根深蒂固,很難一下子改變,不由笑道:「咱們暫時不談這些,先吃點東西吧!你已經有近一年沒吃,肯定餓壞了。」身形一閃,不一會兒,拎著幾塊烤肉和一套長袍、一雙布鞋回來了。

  黑皮一陣激動,接過烤肉狼吞虎嚥,陳凡在旁輕聲說道:「慢點吃,不要急,長時間不吃東西,一下子吃這麼快腸胃受不了。」黑皮置若罔聞,嘴裡沒有牙齒,先用僅有的兩隻虎牙咬下一小塊,然後是牙床顫動,速度極快,很快就一掃而空。

  看到他心滿意足的神情,陳凡將長袍和鞋遞過去,黑皮卻是靦腆地一笑,有些手足無措,連連搖手,在地上寫道:「主人,黑皮不配穿衣服和鞋,自己縫製一件獸皮衣就行。」

  陳凡哭笑不得,故意板著臉說道:「如果想跟著我,就必須穿上,今後不得穿獸衣,否則你自謀出路吧!」

  黑皮慌忙接過衣鞋,卻是一陣發愣,陳凡奇道:「怎麼啦?不想穿?還是嫌它不好看?」

  黑皮臉色微紅,吶吶的「說」道:「主人,黑皮不會穿。」

  陳凡心中一酸:「唉!他也許從來沒穿過衣服、沒穿過鞋。」立即手把手地教導,衣鞋都是由陳凡特製,大小正合適。

  穿上了新衣新鞋,黑皮精神煥發,頭頂的「奴」字與臉上的傷痕已經淡不可見,身材雖然矮小,但短小精悍,精力充沛,眼中精光四射,全身散發出一股凶悍之氣,一看就知道不可輕視。

  陳凡盤坐於地,和風細雨地說道:「黑皮,能談一談你的經歷嗎?」

  黑皮神色突變,滿臉哀色,默默地點了點頭,蹲在地上慢慢地「講述」不幸的往事。

  他是一個奴隸的兒子,世世代代都是低下賤的奴隸,五歲時被賣到赤血門,不知道是幸與不幸,因為資質絕佳,居然被赤血門主看中,當時共有三十二名同年的小奴隸,先是割去舌頭,然後烙上奴印,每天服用不同的丹藥,並得到了一些修煉功法。

  修煉過程極為痛苦,赤血門只是把他們當作試驗品,因為服用的丹藥太多、太雜,副作用時刻威脅著他們的生命,而且那些功法斷斷續續,並不完整,其他小奴隸陸續死去,只有他一人堅強的活了下來。

  赤血門的修煉功法極為殘酷,經常用奴隸作為練功的靶子,一名弟子從入門到修至先天最起碼要死上千個奴隸,黑皮的生命力極為頑強,無數次的重傷都挺了過來,甚至於功力越來越高。

  隨著他功力漸增,赤血門主的手段越來越毒辣,指使門下弟子折磨黑皮,每天都是遍體鱗傷,最後在他修至合氣後期時動了殺機,以練功的名義讓弟子們輪番進攻,黑皮知道大限已到,隨即奮起反抗,殺死五弟子之後逃離山門,後來被陳凡所救。

  「說」到這兒,黑皮嚎淘大哭,陳凡也是淚如雨下,緊摟著他的肩膀,安慰道:「黑皮,不要怕,只要我在,從此以後沒有人敢欺負你,今後要好好活下去,像以前那樣堅強,堂堂正正地做一個自由人。」緊接著講述了這半年的經歷。

  黑皮使勁點頭,目光堅毅,神采飛揚,繼續說道:「主人,黑皮今後不會離開您半步,一輩子服侍您,即便您飛昇仙界,黑皮也要追隨而去。」

  陳凡笑道:「仙界之路困難重重,況且我是仇敵滿天下,一個比一個厲害,現在是到處逃亡,也許明天就會喪命於強敵之手,你好容易活下來,跟著我太危險了!」

  黑皮流著眼淚長跪不起,陳凡無論怎麼勸說也不能動搖他的心志,只好說道:「既然如此,從明天起,我傳授你六藝,如今環境險惡,敵勢太強,希望你能夠刻苦修行,迅速提高功力,日後遇敵方能保全性命。」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3:53
(前傳)第七篇 厚土風寒 第二節 忽現敵蹤
  
  長舒一口氣,陳凡出定醒來,全身洋溢著無限喜悅,三個氣旋已經有拳頭般大小,幾乎凝聚成實質性的氣球,顏色更加顯目,上面的氣旋好像一輪明月清涼無比,下氣旋猶如盛夏的太陽炙熱而和煦,中丹田的氣旋冷暖適宜,似乎是日月的結合體,又像陰陽交界處,讓冷熱氣旋和諧地共存於一體。

  即便在正常情況下,三個氣旋也自動地以極快的速度在旋轉,每旋轉一次都帶動陰陽真氣流動一個大周天,大量的天地元氣也隨之入體,然後迅速轉化成自身真氣,這樣週而復始,良性循環,功力時刻在增長,不到一年時間已經跨入煉丹初期境界,不知因為喝了大量龍血還是吸收了龍丹的精華,也許兼而有之,也許還有其它方面的原因,總而言之,這種修煉速度在修士界聞所未聞。

  至於陰陽真氣,現在粘稠得幾乎化為實體,卻沒有絲毫遲滯之感,如同兩隻活躍的精靈,又似兩條燦爛的星河眩目耀眼,陰氣白得發亮,隱現無數的金星,好像是明月照射下的月光,從上丹田源源不斷地湧現,陽氣更是氣勢磅礡,五光十色,彷彿億萬道陽光彙集於體內,鋒芒不露,威力隱而不發,兩氣運轉時都經過中丹田,那裡似乎是兩條經脈體系的唯一交匯點。但是,隨著氣旋的變大,四周的二十七顆星星卻沒有任何變化,依然是那麼璀璨,那麼光輝燦爛,依然不緊不慢的圍繞著氣旋旋轉。

  陣陣肉香撲鼻而來,陳凡睜開眼睛,看到黑皮盤坐在湖畔的巨石上,專心致志地烤著野鹿,矮小的身材背著兩把寶劍,雖說顯得有些滑稽,但整個人精神抖擻,異常威武,雄姿英發。

  此時,夏日的夜色極為迷人,天空滿月高懸、繁星閃爍,微風吹過,篝火爆出點點紅星,發出「叭叭」的輕響,幻陣內外杳無人跡,只有覓食的夜鳥掠過長空。

  陳凡心中湧起一股暖意:「可憐的孩子,從記事開始就嘗遍了人間疾苦,沒有得到過絲毫溫暖,卻懂得知恩圖報,在他的心目中,已經把我當作唯一的親人,甚至於當作自己的父親。......唉!想起來就慚愧,雖然記不清自己的年齡,但他最起碼超過百歲,我卻總覺得他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他心靈的創傷依然沒有完全癒合,眼中憂傷時隱時現,他最需要親人的疼愛與呵護,特別是需要父愛。」

  黑皮似乎有所感應,扭頭一看,頓時喜笑顏開,左手揮舞著手中的烤肉,右手做起了手勢,大意為:「主人,您醒來了?太好了,我剛剛打了一隻鹿,很快就會烤熟。」兩人相處日久,基本上能夠心意相通,有時一個眼神、一個手勢就能知道對方的意思,黑皮甚至於發明了一套手語,可以表達一些複雜的情感,再也不需要通過寫字來相互交流。

  陳凡坐到他對面,懶洋洋地問道:「黑皮,雙劍互搏和雙劍合壁練得怎麼樣?」

  黑皮顯得有些得意,打了個手勢:「沒問題,已經功德圓滿,我練給您看一看。」放下烤肉就欲拔劍。

  陳凡擺了擺,輕笑道:「不著急,吃完飯再說。」

  黑皮訕訕一笑,好像有點灰心喪氣:「主人,御劍九訣雖說已經熟悉,但感到同時使用幻術難度很大,經常顧此失彼,不能融合在一起,黑皮太笨了,辜負了主人的期望。」

  陳凡搖了搖頭,讚許道:「你修習御劍術時日尚短,如今已能將九訣完全融會貫通,在修士界算得上是奇跡,我足足用了兩年時間方才習成九訣,所以說你比我強多了。」

  黑皮眼睛一亮,精神一振,對他來說,得到陳凡的表揚是最大的快樂,陳凡的每一句話都極其重要,他現在是為主人而活,所有的一切都是以主人為中心。

  陳凡知道他的心意,不由暗自歎息:「十萬年奴隸社會太漫長了,奴性已經深入厚土每一個人的骨髓,短期內很難改變,即便是修士界的高人也覺得非常正常,他們高高在上,根本無從知曉奴隸的痛苦與悲哀,甚至於成為維護奴隸制度的最強有力的後盾,因為每一個門派都使用了大量的奴隸,他們的礦藏完全靠奴隸來開採,他們的收入也基本上來自於奴隸的辛勤勞動,沒有了奴隸制度,也許那些門派十之八、九很快就會破產。」

  黑皮見陳凡沉默不語,神色有些忐忑不安,時不時偷看陳凡的眼睛,擔心自己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惹得主人生氣了。

  陳凡展顏一笑:「六藝中以幻術為尊,是最為博大精深的技藝,我只是嘗試著將它與御劍術相結合,並不是很成熟,非常粗淺,許多難題連我也感到特別棘手,真正達到大成境界還需要很長時間,何況你這個初學者?」

  一聽此言,黑皮立即眉開眼笑,一手翻弄著鹿腿,一手問道:「主人,您什麼時候教我『化』字訣?」

  陳凡略一思索,點頭說道:「『御』字九訣是『化』字訣的基礎,但修習『化』字訣必須達到煉丹境界,我也只是剛剛修習,尚未熟練運用。而你現在是實丹後期,距離煉丹境界還有一線之差,目前的條件並不成熟。」見他露出一副失望之極的神情,笑著安慰道:「普通修士從實丹初期到後期需要百年修煉,最快的也要一甲子,而你僅僅用了大半年,難道還不滿足?況且以現在速度,也許一個月之內就能跨入煉丹境界,到那時再學不遲。」

  黑皮不禁咧開了嘴,顯得非常興奮,火光映紅了他的臉龐,黑黝黝的皮膚流淌著一絲光華,兩顆潔白的虎牙閃閃發光,頭頂上的「奴」字已經基本消失,只有臉上的疤痕隱隱若現。

  陳凡凝視著紅彤彤的篝火,暗自想道:「他的境界增長如此之快,也許是龍血的餘威尚在,也許是從前服用了太多的丹藥,大量藥力聚積在體內,被續命草煉化......不過,種種跡象表明,近半個月以來藥力似乎所剩無幾,增長速度大為減慢,也許突破煉丹境界後就會開始恢復正常速度......可是,他不愧是赤血門萬中選一的人才,資質確實極佳,算得上是修行天才,任何一種技藝都是一點就通,領悟力驚人,更難得的是毅力超人一等,假以時日,將來的成就不在我之下。」

  「叭叭!」木材爆裂聲打斷了他的思緒,黑皮恭恭敬敬地遞過一隻鹿腿,陳凡聞著撲鼻的異香,忍不住食指大動,毫不客氣地大嚼起來,卻見黑皮有點拘謹,不由催促道:「你也一起吃,等會還得看看你的雙劍互搏與合壁。」黑皮頓了片刻,隨即一起進食,起初小心翼翼,後來禁不住美味的誘惑,開始狼吞虎嚥。

  兩人都是連續入定了好幾天,早就飢餓難當,全力放開肚皮,不到一刻時間,半隻野鹿就一掃而空,陳凡抹抹嘴巴,阻止黑皮收拾殘羹:「不要著急,先試試你的御劍術。」

  黑皮立即飄出數丈,背後的兩劍悄然飛至半空,很快就大放光明,吐出萬道劍芒,方圓百米範圍內都籠罩於劍氣之中。

  劍氣雖然凌厲無比,但不傷及地上的一草一木,兩劍在空中來回飄蕩,井然有序,完全按照深奧的陣法進行排列,陣法不停地轉換,劍氣的威力也在成倍的增長,整個空間都瀰漫著騰騰殺氣,劍光閃爍,劍氣縱橫,無邊無際,漫山遍野,震盪的氣流發出「絲絲」的鬼叫聲。

  忽然間,兩劍開始變化,彷彿兩條蛟龍在空中翻滾,好像兩個平生大敵在決一死戰,招招快如流星,每一招都各不相同,變幻莫測,威力無窮,這就是黑皮的雙劍互搏。

  因為長期與赤血門弟子艱苦格鬥,經歷過無數次九死一生,黑皮的對敵經驗極其豐富,無論是正面對抗還是暗下殺手,他都算得上是絕頂高手,對戰機的把握極為靈敏,就連陳凡也是自愧不如,甚至於無師自通,兩隻手可以輕而易舉地發出不同的招式,學會御劍術之後更是如魚得水,威力奇大,如果陳凡只使用一種真氣與他搏鬥,百招之內只能打個平手。

  黑皮越戰越勇,雙手來回舞動,眼中精光四射,露出一絲凶光,兩劍停止了互搏,卻變得更加耀眼,劍氣漸漸收斂,但劍尖的劍芒長達百餘米,直衝天際,四周充斥著一股濃濃的死氣,幸有龐大的幻陣掩護,否則數十里外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陳凡知道兩劍將要合壁,其威力增加數倍,即便是自己也很難正面接下,猛然間大喝道:「黑皮,快停!」

  這一喝使用了龍吟之聲,黑皮一愣,毫不遲疑地收功,兩劍緩緩地落回後肩的劍鞘,正欲詢問原因,見陳凡神色嚴肅,手指西方,神識隨之一展,立即大驚失色,手語道:「有人!」

  陳凡右手一揮,火篝熄滅,黑皮手腳齊動,迅速將黑煙裊裊的木材仍到湖中,兩人盤坐在陣法邊緣,神情戒備,觀察著外界的一舉一動。

  不一會兒,西面飄來三條身影,一人是虛丹師,一人是合氣後期,第三個人是合氣中期,他們好像都受了內傷,奔跑的速度越來越慢,陳凡忽見黑皮神情有異,兩手緊握,躍躍欲試,眼中噴出濃濃的怒火,那是一種刻骨銘心的仇恨,立即知道這三人是赤血門弟子,連忙搖了搖頭,示意他暫時忍耐,不要輕舉妄動。

  距離幻陣還有數里時,那位合氣中期弟子軟癱在地,有氣無力地哀求道:「大......大師兄,四師......師兄,小......小弟走不......不動了,你......你們幫......幫我吧!」

  另兩人傷勢較輕,相互對望了一眼,微微點了點頭,露出一絲神秘的微笑,虛丹師和風細雨地說道:「六師弟,放心吧,咱們不會丟下你不管......嗯!四師弟,你背六師弟先走,為兄在後擋住敵人。」

  六師弟感激流涕,哽咽道:「謝謝兩位師兄,救命之恩小弟永世不忘。」突然張開大嘴,狂吐幾口鮮血,怒目圓瞪,奮起餘力指著兩人,聲音含糊不清:「你......你們......」剛說了幾個字隨即氣絕而亡。

  大師兄將屍體踢到一邊,陰陰一笑:「笨蛋,敵人馬上就要追來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緊,誰想帶你這個累贅?」

  四師兄卻翻開屍體,一邊搜身,一邊說道:「這小子藏了不少寶貝。好傢伙,這麼多極品鑽石和靈藥,咦,還有師父的器術秘訣。大師兄,這死鬼膽子不小,肯定是從師父那裡偷來的。」起身後將包裹交給大師兄,媚笑道:「您先拿著,小弟根本用不著,今後一切都要靠大師兄照顧。」

  大師兄假惺惺地客氣了幾句,將包裹納入懷中,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四師弟,這麼多師兄弟中就算你最聰明,前途不可限量,為兄不會虧待你的。」

  四師弟點頭哈腰,神色恭敬:「如果沒有大師兄的提攜,小弟至今還是一名外門弟子,在小弟的心目中,您與師父的地位不相上下,就是小弟的第二個師父。」

  大師兄捋了捋頜下的幾根短鬚,面露得意之色:「知道就好...嗯!倘若日後我開山立派,你就是監事堂主事,替我管管那些不長眼的弟子。」

  「謝謝大師兄!」四師弟作一長揖,瞥了瞥遠處,輕輕地說道:「大師兄,咱們還是走吧,敵人人多勢眾,您雖說神勇無敵,但好漢不敵雙拳,以後再回來復仇不遲。」

  大師兄露出一絲驚慌之色,輕咳一聲,強作鎮靜地說道:「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即便咱們報不了仇,師父回來後也不會放過那些王八蛋。」

  「想走?嘿嘿!沒那麼容易。」遠處飄來一個陰森的笑聲。

  兩人驚駭失色,四師弟撒腿就跑,大師兄更是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他的脖子向敵人仍去,緊接著向東狂奔而去。

  剛跑出百米,身後傳來一聲輕笑:「真是赤言子教的好弟子,呵呵!看來師徒都是一個德性,沒一個好東西。」話音未落,一個鬼影擋在面前。

  大師兄異常恐懼,身音變得極為顫抖:「你是誰?」強自抖擻精神,抽出寶劍朝鬼影砍去。

  鬼影隨手一揮,一道寒光閃過,大師兄人頭飛出數丈遠,無頭屍體噴出漫天的血花,好半天方才倒下。

  另一條鬼影飄然而至,將屍體踢出百米,憤憤不平道:「吳三哥,方長老太瞧得起他們了,哼!三個小毛孩還用得著咱們倆出馬?真是大材小用,這一次來了七、八個弟兄,隨便那一個都能輕而易舉幹掉他們。」

  那吳三哥輕噓一聲,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聲如蚊蠅:「柳四弟,禍從口入,千萬不要露出絲毫怨氣,更不能在背後議論長老,他們個個神通廣大,也許派有耳目在後面監聽,付六弟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才......」說到這兒就此打住,做了個砍頭的動作。

  柳四弟竦然一驚,站立片刻,似乎在搜索周圍的動靜,然後小聲問道:「聽說付六弟上個月與湯逆交戰而死,怎麼會是被長老......」

  吳三哥輕歎道:「湯逆實力強勁,他們與夏逆相互勾結,硬生生地將咱們大周堵在小崑崙山一線,割去了一半的領土,這兩年經過三次大戰,雖然重創了兩個逆賊,但我們桑公家也是損失慘重,特別是近半年來,小型衝突不斷,派過去的人十之八、九都是送死,那裡已經成為一條死亡線,人人談虎色變,付六弟就是......咳!」

  柳四弟見他咳嗽了一下,立即心肚自明,滿臉堆笑,大聲說道:「吳三哥,方長老英明,算無遺策,一夜之間赤血門的餘孽全部伏誅,小弟佩服得五體投地。」

  吳三哥大笑道:「長老就是長老,見多識廣,經驗老道,足夠我們這些晚輩學一輩子,兩年前我與幾位兄弟就搜索過這裡,卻沒有發現赤血門的山門,方長老卻是目光如矩,一眼就看穿了他們的障眼法,慚愧!」

  柳四弟點了點頭,歎道:「方長老胸寬如海,最體諒晚輩,不會責怪三哥,小弟覺得今後要向他老人家多多請教,為長老們分憂。」

  吳三哥拍手讚道:「柳四弟所言極是,為兄也是如此......嗯!咱們在四周再搜索一遍,防止有漏網之魚,方長老早有教誨,對任何敵人都不能掉以輕心。」

  柳四弟連連叫好:「看來三哥用心良苦,對方長老的每一句教誨都時刻銘記於心,小弟受教了,無不從命。」

  說道這兒,兩人都長舒一口氣,神情既輕鬆,又露出一絲苦笑,吳三哥搖了搖頭,歎息道:「他走了!」

  柳四弟沉默片刻,滿嘴苦澀,喃喃自語道:「是樓二哥,沒想到,唉!真沒想到......」

  吳三哥眉頭緊皺,撓了撓腦袋說道:「沒什麼奇怪,如今的怪事多了,我早就見怪不怪了......算了,不說了,一說就心煩,咱們休息一會兒吧,等會把他們的頭顱割回去交差......哦!我想起來了,那兒有個小湖,到那兒喝口水。」

  柳四弟奇道:「哪兒來的小湖?方圓數十里沒見到一座湖泊。」

  吳三哥指向東方:「好像就在三、四里外......咦!怎麼回事?那兒怎麼變成森林了?不對,我記得清清楚楚,兩年前我帶隊搜索兇手時來歸此地,曾經在湖邊喝過水。」

  柳四哥笑道:「吳三哥,赤血嶺這麼大的地方,到處是森林,每個地方都差不多,時間一長很容易搞錯,肯定是你記錯了。」

  吳三哥滿臉疑惑,想了一會,斬釘截鐵地說道:「沒錯,我的記憶力一向很好,只要走過的地方從來沒記錯,況且那一次在湖邊停留了半天,還烤了一隻野鹿,決不會錯......奇怪,柳四弟,那裡肯定有蹊蹺,咱們去看一看如何?」

  柳四弟毫不遲疑地說道:「行,小弟一向緊跟著三哥,我就不信邪,難道這裡會冒出一位神仙?能夠化湖泊為森林?哈哈!即便如此,咱們兩人也要闖一闖。」

  陳凡知道桑公世家高人甚多,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們得到絲毫線索,一場苦戰不可避免,不由咬了咬牙,小聲地對黑皮說道:「準備戰鬥,你對付吳三哥,必須全力以付,雙劍合壁,死命纏住他,不能讓他們發出任何求援信號,等我幹掉柳四弟後回頭幫你。」兩個敵人都是煉丹初期的高手,吳三哥功力略深一些,整體實力遠在己方之上,只有突然襲擊才有一線勝機。

  黑皮卻沒有絲毫緊張,眼中反而露出興奮的神情,緊握著兩把寶劍,移到幻陣最邊緣,等待著敵人的到來,陳凡暗自一笑,不知道是喜還是憂,也許他天生就是一位戰士,血管裡流淌著戰鬥的血液。

  吳三哥兩人走到幻陣外,撫摸著一棵參天大樹,自言自語道:「這些樹木最起碼生長了千年之久,比一路上見到的還要高大......真是見鬼了,前面數百米就應該是那座小湖,柳四弟,必須馬上報告方長老,也許真的有鬼。」

  柳四弟點頭說道:「既然三哥如此肯定,小弟遵命就是。」隨即準備從懷中掏出百里傳音。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3:57
(前傳)第七篇 厚土風寒 第三節 連戰強敵
  
  就在柳四弟的右手即將伸入懷中的一剎那,森林中猛然衝出兩道紅光,一上一下,以閃電般的速度撲向他的腦袋和胸膛,凌厲的勁氣發出淒厲的鬼叫聲,驚心動魄,直鑽耳膜,讓人頭昏目眩。

  柳四弟立感渾身皮膚被刺得生疼,頓時驚慌失措,四周的空檔雖多,但勁氣的速度太快,瞬間即至,根本就來不及躲閃,不過他畢竟是一位煉丹師,苦修了兩、三百年,功力極深,反應也是超人一等,隨即全身後仰,幾乎緊貼著地面,直挺挺地憑空飄出十幾丈。

  紅光的必殺之招雖然落空,但它們並沒有飛遠,而是在空中陡然拐彎,依舊是一上一下,馬不停蹄地向立足未穩的柳四弟殺去,威力不減,速度更加快捷,勁氣仍然凌厲無比。

  柳四弟知道大事不妙,右手拔出肩頭的寶劍,奮力擊向緊追不捨的紅光,嘴裡大叫道:「三哥,快救我......」

  話音未落,寶劍與紅光相撞,「咣!」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柳四弟右肩一陣發麻,全身震動,體內血氣翻湧,一股大力傳來,身不由己地飛出了數丈遠,尚未站穩身形,第二道紅光接踵而至,在半空中化著百十道紅光,個個都吐出凌厲之極的劍氣,似乎是雜亂無章,又像排列成一個深奧無比的陣法,彷彿上百把寶劍同時襲來,布下一道天羅地網,將四面八方包裹得嚴嚴實實,不留絲毫空隙。

  柳四哥嚇得魂飛魄散,每一道劍氣都有同樣的威力,如同百十位煉丹師一起出手,即便是化丹師也無法正面抵擋,絕望之下揮動寶劍全力一搏,只見一道劍光閃過,連擊十幾道劍氣,卻是如中虛空,沒有一絲聲響,正當他稍感驚訝的瞬間,剩下的數十道劍氣同時刺中他的胸膛,五臟六肺立即被刺出無數個窟窿,全身血肉模糊,幾乎被剁成肉醬,鮮血像無數道噴泉一般射出七、八米高,另幾道劍氣落在咽喉,整個脖子連同半個腦袋被攪得粉身碎骨,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音,「呯」的一聲摔倒在地。

  說時遲那時快,在這電光石火之間,陳凡連施絕技,步步緊逼,讓人眼花繚亂,一舉擊斃了柳四弟,不由長舒一口氣,忽覺全身脫虛,體內真氣空空,什麼也來不及多想,當即服下丹藥靜立調息。

  在這生死關頭,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不僅使用了「化」字訣,還將幻術融於進攻之中,雖然威力劇增,但是這兩種技藝並不熟練,剛一出手並感到非常吃力,消耗了幾乎全部的功力,而且柳四弟的修為極高,甚至於比他還要深厚一些,那一記兩劍相交幾乎是兩敗俱傷,若不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佔了先手之利,最起碼需要千招以上才能決出勝負。

  三個氣旋瘋狂地旋轉著,天地元氣瘋狂入體,眨眼間就轉化為自身真氣,陰陽兩氣以極快的速度回復,幾分鐘後,陳凡已經完全恢復了功力,睜眼一看,百米之外劍氣縱橫,響聲震天,不禁又驚又喜。

  黑皮將兩劍合成一處懸於半空,劍尖強光四射,好像一隻耀眼的小太陽,碗口粗的劍氣聲勢駭人,氣勢磅礡,從天空衝向地面,朝著吳三哥橫衝直撞,沒有任何花梢的招式,完全是硬打硬拚,無堅不摧,銳不可當,所過之處飛砂走石,不僅四周的樹木、石頭被擊得粉碎,就連地面也被劃出一道道深坑,沒過多久,整個地表足足矮了五、六米。

  吳三哥的功力雖然比黑皮高出數倍,但是一開始就被打得措手不及,雖然躲過了起初的襲擊,卻失去了先機,一時間被逼得手忙腳亂,狼狽不堪,不僅是被死死地纏住,就連拔劍的機會也沒有,氣得他暴跳如雷,斷斷續續地大喊大叫道:「他奶......奶的......哪裡來的......狗賊......欺......人太甚,老......子饒......不了你......」

  陳凡眼睛一亮,發現他的右手似乎有些僵硬,而且是血跡斑斑,不禁暗自一笑,因為擔心黑皮的功力懸殊太大,很難堅持百招,所以在襲擊柳四弟的同時,曾經用嘴噴出一枚鋼針,看來效果顯著,吳三哥措手不及之下被擊傷右手。

  不過,兩人畢竟不是一個境界,雙劍合壁威力雖然巨大,但是需要消耗大量真氣,以黑皮現有的功力根本無法持久,一口氣連續施展數百招,已成強弩之末,全身大汗淋漓,臉色蒼白,只是憑著一股凶悍之氣支撐。

  吳三哥聽到敵人的喘息越來越粗,很快就心肚自明,立即從慌亂中穩定下來,開始不慌不忙地周旋,在漫天劍氣中來回飄蕩,等待對手力竭之時,發出雷霆一擊。

  黑皮的韌性確實驚人,百十招過後,劍氣的威力依然巨大,甚至於越戰越勇,體內真氣好像是無窮無盡,永無休止,吳三哥暗暗叫苦,右手的疼痛漸漸上移到肩膀,整個右半身似乎都有些麻木,另有一股寒流開始侵入經脈,體內血液一陣冰涼,竟然有停滯的跡象,頭暈目眩,難受之極,這是鋼針上的龍血開始發作。

  吳三哥心知不能再等待下去,當機立斷,運起全部功力,大喝一聲:「呔!」身形快到極點,轉眼間躲過一道粗大的劍氣,後肩的寶劍猛地騰空而起,如同一道閃電襲向兩劍。

  與此同時,黑皮也到了極限,咬緊牙關,臉色漲得通紅,奮起最後的餘力,兩劍發出「丁丁」的脆響,突然一分為二,劍尖光芒劇增,分開的兩道劍氣威力更是奇大,同時向敵人擊去。

  「轟!轟!」隨著兩道驚天動地的巨響,三劍齊折,黑皮飛出十幾丈,又滾出數丈遠,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臉無人色,大片鮮血脫口而出,幾乎成了一個血人。

  吳三哥也同樣遭受重創,全身劇震,狂吐三口鮮血,精神萎靡不振,忽覺一道更加強大的勁氣突襲而來,卻已經來不及躲閃,先是後心劇痛,緊接著自己的胸膛冒出一個大窟窿,眼睜睜地看到熱血如同噴泉一般灑向天空,然後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驚天相撞的威力超出陳凡的想像,波及了方圓百十米,無數樹木、石塊被震得粉身碎骨,甚至於幻陣的一角也經不住劇烈震動,搖搖欲墜,十幾根巨木轟然倒下,從中斷成十幾截,天空瀰漫著厚厚的灰塵,強勁的氣流化著一道旋風,很快就將塵土捲入百米高空,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地面留下一個數米深的大坑。

  陳凡趕緊奔到黑皮身旁,發現他內臟全部移位,而且開始破裂,大片的淤血匯聚於五臟六肺,但神智依然清醒,兩隻眼睛盯著自己,神情亢奮,似乎在盼望著什麼。

  陳凡取出兩枚丹藥塞入他嘴裡,抱著他飄至幻陣中心的湖畔,笑著安慰道:「黑皮,好樣的,幹得漂亮!不要擔心,敵人已經被咱們全部幹掉了,現在什麼也不要想,抓緊時間療傷調息,我們必須盡快離開此地。」

  黑皮頓時神采飛揚,眼中露出一絲喜悅,在陳凡的幫助下盤坐於地,努力運轉殘餘真氣,煉化藥力。

  黑皮強忍著劇痛,很快就入定了,陳凡放下心來,重新回到戰場,將五具屍體拖在一起,仔仔細細搜身,其他四人都是一無所獲,只有赤血門大師兄懷中的小包裹頗為豐富,內有數十粒璀璨的鑽石,十幾瓶極品靈藥,不過陳凡的注意力全部集中於一本小冊子。

  翻開薄薄的書頁,陳凡喜出望外,喃喃自語道:「《器術秘訣》,好傢伙,『御』字訣、『化』字訣,天啦!還有『幻』字訣?......沒錯,確實是『幻』字訣,雖然只有前三訣,可是......聽說『幻』字訣已經有千年之久沒有在修士界出現,好像只有玉清子與紫光子懂得幾招,赤言子從哪兒偷來的?......」

  思索片刻,隨即恍然大悟:「對了,赤言子師從於赤荒殿,而赤荒殿高人輩出,上一任殿主就是一名金丹師,擁有『幻』字訣不足為奇,一定是他離開赤荒殿前偷來的......嘿嘿!赤荒殿都不是什麼好鳥,我就不客氣了。」毫不遲疑地將包裹納入懷中。

  看著眼前一片狼藉,陳凡眉頭緊皺,考慮如何處理這些屍體,桑公世家的高手就在赤血門,距離此地只有兩百多里,聽吳三哥的口氣,他們還有五、六位高手,領頭的那位方長老估計是一位化丹師,修為應該不在桑公千虹之下,經驗豐富,吳三哥兩人若是久無音信,他肯定會派人察看,甚至於親自前來,必須爭取足夠的時間讓黑皮恢復功力。

  想了片刻,陳凡一拍腦袋:「哈哈!就這麼辦。」將赤血門三人扔進深坑,填上碎石,抹去大部分打鬥痕跡,揀起斷劍、拎著吳三哥兩人的屍體飄進幻陣。

  黑皮全身丹氣繚繞,神色莊嚴,皮膚下的光華隱隱若現,陳凡感應到天地元氣蜂擁而至,他的內傷已經痊癒,真氣卻在快速增長,丹田的內丹也在瘋狂地旋轉,而且在不停地膨脹,不由欣喜若狂:「好一個黑皮,居然因禍得福,破舊立新,馬上就要突破實丹境界,嘿嘿!厲害,果然是個天才!」

  不過,陳凡很快就叫苦不迭:「糟糕,早不破晚不破,怎麼選在這個時候突破?也許只需要一個時辰,也許是一天一夜,也許三天三夜也無法醒來......天啦,桑公世家的高手最遲天亮就會趕來,僅僅一個方長老就抵擋不住......不行,得想個萬全之策。」

  看著殘缺不全的幻陣,陳凡無奈地搖了搖頭,歎息道:「我的幻術水平還是太低,唉!那吳三哥只是一名煉丹師,僅僅一招就被破去一半,面對化丹師更是不堪一擊......算了,事到如今只能聽天由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

  陳凡隨即在附近砍伐了數十棵大樹,重新將幻陣補全,緊接著又在戰場四周布下了一個小型陣法,因為時間有限,陣法佈置得非常簡單,只是將打鬥現場遮蔽起來,沒有太多的變化。

  環顧四周,陳凡又挖出赤血門三弟子的無頭屍體,將他們拋在陣法之外,想了一會,還是不放心,手訣連動,戰場上冒出一股股白霧,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所有的打鬥痕跡也隱而不見,只看到地面光禿禿的岩石,坑坑窪窪,高低不平。

  回到湖畔,陳凡盤坐在黑皮身邊,將一半神識外放,觀察敵人的蹤跡,同時苦思退敵之策。

  黑皮週身的丹氣越來越濃,而且在劇烈地攪動,形成一個龐大的丹氣漩渦,方圓數丈都籠罩於其中,身形也越來越淡,只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陳凡心中高興,又在不停地禱告:「老天保佑,希望敵人晚一點過來,希望他能夠早點醒來,關鍵時刻一定要挺住。」

  黑皮與吳三哥的三把寶劍斷成十幾截,只有那柳四弟的寶劍完好無損,陳凡拿起斷刃仔細察看,截面光滑,都有一個傾斜的尖端,頓時瞠目結舌:「乖乖,兩人合擊的力量太厲害了,竟然將寶器折斷......也許連我也做不到,這一擊肯定是竭盡全力。」

  沉思片刻,猛然靈光一閃:「若是裝上把柄,不就成了匕首?妙啊!十幾把匕首,全都是寶器,哈哈!正好與黑皮的身材相配,使用起來威力更勝從前......嗯!再佩上一把長劍,長短結合,呵呵!這小子......」

  就在此時,陳凡竦然一驚,西面出現了六道強大的氣息,正以極快的速度急馳而來,心中暗道:「好傢伙,一個化丹中期,兩個煉丹初期,三個實丹後期。桑公世家為什麼出動了這麼多高手?......決不是專門為了剷除赤血門,一個實丹師就綽綽有餘,他們此行大有深意,也許是為了我......不對!以前都是一位煉丹、一位實丹和一位虛丹三名丹師組成一隊,從沒有出現如此強大的陣容......他們肯定有重大任務,否則絕不會讓一位長老帶隊。」

  敵人迅速接近幻陣,陳凡連忙收回神識,晉入心鏡通明,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

  沒過多久,六人看到了赤血門弟子躺在路邊,立即停下了腳步,其中一名煉丹師說道:「方長老,吳三弟與柳四弟半個時辰前就在此地,這是三個餘孽的屍體,腦袋被他們割去了。」

  方長老是一位鬚髮俱白的老人,肩插寶劍,精神矍鑠,目光如電,聲音如雷:「樓賢侄,他們現在何處?」

  樓賢侄似乎十分害怕,渾身打了個哆嗦,吶吶地說道:「小侄不知,只......只聽他們說很快就回去,沒想到......」

  方長老的脾氣非常暴躁,怒吼道:「一群廢物,膽大包天,竟敢擅離職守。哼!你們也是笨蛋,出了這麼大的事件為什麼不早點報告?如今家族的形勢逼人,夏逆、商逆狼狽為奸,已經有大批高手潛入南疆興風作浪,只要遇到一名煉丹中期的丹師,半個時辰足已讓他們全軍覆沒。」

  其它五人耷拉著腦袋,戰戰兢兢,噤若寒蟬,就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方長老瞪了他們一眼,立即長嘯一聲,震耳欲聾,傳出數十里,幾分鐘後,卻沒有任何回音。

  另一名煉丹師小心翼翼地說道:「方長老,咱們幾個到四周找一找,即便是遭遇強敵也會留下痕跡......」

  方長老沉吟不語,有些猶豫不決,樓賢侄小聲說道:「方長老,小侄以為古二哥言之有理,咱們分成兩組,一旦碰到敵人就發出百里傳音,您老人家可以前去救援,將逆賊一網打盡,為兩位弟弟報仇血恨。」

  方長老輕歎一聲,點了點頭,鄭重叮囑道:「種種跡象表明,敵人實力很強大,估計不是一個人,否則不可能做得如此乾淨利落。唉!你們五個都去吧,樓賢侄與古賢侄各領一隊,一南一東、我在這兒居中接應......記住,千萬不要超出五百里,更不要貪功戀戰,只要勢頭不對,馬上發出百里,不!用千里傳音,我會以最快的速度趕到。」

  五人神色異常恭敬,拱手說道:「請長老放心,我們會小心謹慎。」

  方長老揮了揮手:「你們多保重,為了桑公世家,盡量保住自己的性命,去吧!」聲音顯得有些蒼老,帶著一絲淒涼。

  五人配合默契,無需多言,東面三人、西面兩人,很快就消失在遠方。

  方長老凝視著地上的屍體,一動不動,陷入了沉思,半刻鐘後,忽然若有所悟,一雙厲眼掃射四周,不一會兒,目光停留在剛才的戰場上,顯然對那簡易的陣法產生懷疑。

  陳凡頓時緊張起來,方長老非同小可,修為高絕、見多識廣,也許能夠識破其中的奧妙,隨即放下斷劍,悄然走到陣法邊緣,緊握飛雪與藍光,全神戒備,準備隨時發出致命的一擊。

  方長老果然不凡,飄至陣法外圍,冷笑連連:「好狡猾的逆賊,哼!碰到老夫算你倒霉。」然後大喝一聲:「化!」肩上的寶劍自動升起,金光閃閃,劍尖噴出無數道耀眼的劍芒,彷彿憑空燃起了一片熊熊大火。

  烈火向陣法席捲而去,發出一聲聲巨響,眼前的森林升起了漫天白霧,短短幾秒鐘時間,白霧消散,幻陣七零八落,數十根巨木化成木屑,所有的幻術全部消失,露出真正的地面,寶劍也隨之自動入鞘。

  陳凡大吃一驚:「方長老的寶劍是一把靈器,湖邊的幻陣也擋不住他的腳步,自己更不是一合之敵,今天莫非是在劫難逃?......唉!黑皮怎麼還不醒來?如果能夠吸引方長老的注意力,他也許會逃離此地。」

  方長老瞥了瞥地上的深坑,毫不遲疑地向湖畔奔去,看到眼前的幻陣,不由輕咦一聲,感到非常驚訝,喃喃自語道:「幻陣?真的是幻陣!修士界還有人修習幻術?看來逆賊不可小視。」隨後神色一凜,厲聲叫道:「裡面的逆賊,老夫桑公方在此,出來受死吧,否則老夫不客氣了。哼!一座不入流的幻陣,不堪一擊。」

  方長老的舉動有些奇怪,並沒有立即破陣,而是不停地威脅利誘:「老夫知道只有你一個人在裡面,哼,你跑不掉了,不想死的話就趕快出來,否則一劍之下陣毀人亡......如果老老實實與桑公家合作,老夫會饒你一條性命,甚至於考慮讓你加入桑公世家......」

  他叨嘮了整整一刻鐘,裡面卻是毫無反應,頓時惱羞成怒,怒火沖天,靈劍飛入半空,一道耀眼的火光襲向幻陣。

  在此生死存亡的關頭,陳凡心念急轉,左手揮動飛雪,右肩濺出一片血花,劍尖浸透著熱血在空中飛舞,畫出無數不規則的圓圈,嘴中唸唸有詞,含糊不清,發音古怪。

  靈劍化出的火光即將到達幻陣時,四周的空間似乎發生了扭曲,陣中猛然噴出濃密的白霧,瞬間瀰漫了方圓數里,與此同時,無數道強大的勁氣憑空出現,彷彿一道道閃電射向方長老。

  方長老頓時陷入茫茫濃霧之中,好像置身於無邊無際的虛空,平日靈敏的神識根本無法施展,與靈劍也暫時失去了聯繫,甚至於沒有了方向感,而且感到一股股激盪的氣流蜂擁而來,心中驚駭不已,當即將全部功力外放,在體外形成一道厚厚的真氣罩。

  勁氣與真氣罩撞擊,發出一聲巨響,兩者的力量懸殊太大,勁氣消失,氣罩紋絲不動。

  但是勁氣密密麻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同狂風暴雨,又像大海中的波濤,前赴後繼,永無休止,轉眼間就出現了成千上萬道,真氣罩漸漸鬆動,開始劇烈震動。

  方長老全身血氣翻湧,一股熱氣湧至嗓門,忍不住狂吐一大口鮮血,立受重創,不過他果然經驗老到,竭盡全力大吼一聲,彷彿在半空中炸響了一顆驚雷,白霧為之一震,扭曲的空間立即恢復了正常,勁氣消失,緊接著感應到靈劍的位置,頓時喜出望外,連忙運功催動靈劍。

  靈劍化成一團烈火,噴出億萬道光芒,所過之處白霧以極快的速度消散,幻陣也支離破碎,所有的巨木搖搖欲墜,大部分齊根而斷,方長老冷笑道:「小賊,竟然在老夫面前賣弄這種小把戲,哼!老夫何許人也?」

  話音未落,幻陣中傳來一聲大叫:「幻!」無數道鮮紅的劍氣接踵而至,這些劍氣更為凌厲,發出「絲絲」的鬼叫聲。

  方長老吼道:「破!」緊咬牙關,雙手齊舞,靈劍強光四射,照亮了幻陣內外,白霧完全消失。

  劍氣劇烈碰撞,「轟」的一聲巨響,飛雪斷成數截,陳凡如遭雷擊,整個人飛向半空,一路狂吐鮮血,方長老也是全身顫抖,惡念頓生,怒吼道:「小賊,老夫宰了你!」靈劍噴出一道十幾丈長的劍芒,直擊陳凡的胸膛。

  陳凡身在空中,根本就無從抵擋,劍芒擊中前胸,又是一聲巨響,他尚未落地又飛出十幾丈,靈劍頓了頓,發出「嗡嗡」的低鳴,光芒短暫熄滅。

  方長老死死地盯著空中的陳凡,眼中噴出足以殺人的怒火,正欲再接再厲,一舉絞殺敵人,猛然間眼前一亮,無數道紅光憑空閃現,道道奔向自己的胸膛,比剛才凌厲數倍,心中大駭,但已經來不及招回靈劍,手無寸鐵,只好施展身形,瞬間飄出數丈,躲過紅光的擊殺。

  方長老身形未穩,卻見另一道劍氣接踵而來,聲勢更加駭人,無奈之下又向後飄去,劍氣陡然化成千萬道劍影,鋪天蓋地,充斥每一個空間,將他的四周封得嚴嚴實實。

  一道血光閃過,方長老慘叫一聲,隨即奮起餘力瘋狂奔逃遁,留下一條右臂落在地上,遠處傳來他的怒吼聲:「小賊,咱們走著瞧,老夫不會放過你的。」

  飛落湖面的陳凡暈暈沉沉,一條身影將他摟住,緩緩地飄至岸邊,勉強睜眼一看,黑皮淚流滿面,嘴巴顫動,似乎想大聲喊叫,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陳凡強忍著劇痛,斷斷續續地說道:「我沒事......快......快......快收集......兵器......燒燬所有的痕跡......向北......逃......越快......越好......」話沒說完,立即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4:01
(前傳)第七篇 厚土風寒 第四節 劫後餘生
  
  四周都是無邊無際的虛空,似乎灰濛濛的一片,又像是一無所有,不過,可以感應到無數看不見的小精靈在歡呼跳躍,密密麻麻、前赴後湧,它們齊聲歌唱,很快就彙集成一個五光十色的火球,火球越來越大,體積在不斷膨脹,溫度也越來越高。

  很久,很久,火球彷彿變成了一顆太陽,噴出億萬光芒,溫度漸漸到達極限,猛然發生劇烈爆炸,太陽很快就成為黑洞,緊接著化著億萬顆微小的粒子,整個宇宙都在震盪,開始一點點地塌陷,毀於一旦,整個世界陷於混沌狀態。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虛空中出現一個微小的亮點,溫度高得不可思議,而且在急劇膨脹,照亮了宇宙的每一個角落,轉眼間,亮點發生更大的爆炸,混沌被打破,慢慢地,虛空中的粒子重新組合,慢慢地,又一顆太陽重新出現,極遠處還有一顆月亮,中間是一團天藍色的龐大星雲,深不可測,其它地方佈滿了燦爛的星河,宇宙恢復了生機,達到一個新的平衡。

  「呼!」陳凡長舒一口氣,好像做了一個怪夢,漫長而奇妙,現在已經從夢中驚醒。

  習慣性地察看體內狀況,頓時愣住了,上下兩個氣旋縮小了很多,似乎變成了有形的固體,一冷一熱,彷彿就是夢中的太陽與月亮,中氣旋則是一片湛藍,體積增大一倍,甚至於將心臟包裹在裡面,陰陽真氣好像化成了濃稠的流汁,一個潔白無暇,一個金光閃閃,只有二十七顆小鑽石依然如故,沒有絲毫改變。

  睜開眼睛,發覺自己置身於一座簡陋的木屋,全身赤裸,就連面具手套和假髮也不見了,露出了真實面目,神識隨之一展,旁邊還有一座同樣大小的木屋,同樣粗糙、同樣堅固耐用,四周是一片原始森林,樹木蕭條,地上佈滿了枯黃的落葉,數十米之外是一條小河,黑皮身背寶劍,一動不動地坐在地上,凝視著潺潺的水流,衣服凌亂,滿臉淚痕,神情憔悴,眼中露出一絲迷惘,更多的是深深的悲傷和憂愁。

  陳凡心中一陣感動,傳音道:「黑皮,快進來!」

  黑皮一怔,隨即欣喜若狂,風一般的奔進木屋,傻傻地盯著陳凡,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足足愣了半刻鐘,「撲通」一聲猛然跪在陳凡的面前,淚如雨下,渾身不停地顫抖。

  喜極而泣,更是無聲的哭訴,每一滴淚珠都飽含著關心和深情,似乎在訴說心中的委曲和痛苦。

  陳凡伸出雙手,將他緊摟在懷中,感受到他發自內心的喜悅,心靈一陣激盪,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淚,全身洋溢著無限溫暖。

  黑皮更是緊貼著陳凡的胸膛,就像孩子看到自己的父親,很快就平靜下來,沒有了彷徨,沒有了孤獨,彷彿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大山。

  兩人均沉默不語,但互相知道對方的心意,心頭共同湧起了陣陣暖流,此時此刻,他們都明白了,從此以後,兩人的命運已經緊緊相連,再也不能分離。

  很久之後,陳凡輕輕地拍打他的肩膀,開心地說道:「黑皮,不要哭,你看看,我已經沒事了,甚至於比以前還好,你應該高興才是。」

  黑皮抬起頭來,抹乾眼淚,打起了手語,說道:「黑皮早就知道,主人肯定會安然無恙,只是一想起您的傷勢,心裡就特別難受。」

  陳凡鬆開雙手,點頭笑道:「快去拿點吃的,我早就餓壞了。」

  黑皮也跟著一笑,身形一閃,幾秒鐘後又回到屋內,左手拎著一大一小兩隻包裹,右手捧著幾塊烤肉,「說」道:「主人,您先穿上衣服,還是吃鹿肉。」

  「當然先吃飯!」陳凡覺得飢餓難當,毫不猶豫拿起烤肉,一陣狼吞虎嚥,很快就一掃而光,抬頭一看,黑皮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一舉一動都盡收眼底,情緒非常亢奮,拍拍肚皮問道:「我昏迷了多長時間?三個月?還是四個月?」

  黑皮笑著搖了搖頭,伸手做了個手勢,陳凡驚道:「什麼?整整九個月了?天啦!怎麼用這麼長時間?......」

  說到這兒,陳凡立即想起了方長老的驚天一擊,依然心有餘悸,喃喃自語道:「太恐怖了,好一個化丹師,好一把靈劍,在重傷的情況下還有如此威力,幸虧咒語起了作用,可惜啊,我的咒術修為太低,......唉!修為差距太大了,根本不是一個檔次......記得當時五臟六肺幾乎要爆炸,全身骨頭好像都已經碎裂,真的以為自己完蛋了,沒想到還能活下來,而且能夠痊癒,奇跡,天大的奇跡,也許是防彈衣擋住了大部分劍氣......黑皮,這些天辛苦你了......」

  忽見黑皮耷拉著腦袋,神色有異,陳凡奇道:「怎麼啦?有什麼地方不高興?」

  黑皮慌忙搖頭,沉默片刻,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說」道:「主人,我......我見您傷勢太重,渾身是血,不知道如何是好,心裡很害怕,所......所以就給您吃下了一片續命草,您......您不會生氣吧?」

  陳凡一驚,頓時恍然大悟,放聲大笑道:「我剛才就感到奇怪,那麼要命的傷勢怎麼能痊癒呢?功力還有長進?原來如此,怪不得我昏迷了九個多月......哈哈!可以想像到當時的情況是多麼嚇人,幾乎成了一堆爛肉,估計只剩下一口氣,隨時都會送命,也許和你以前的情況一模一樣吧?......嘿嘿!沒想到,真沒想到,居然是續命草救了我一命......好,做得好,事急從權,我怎麼會責怪你呢?」

  黑皮神采飛揚,抬起頭來,開心地「說」道:「主人福大命大,有天上的神靈保佑,今後也是神仙之人......對了,那個老壞蛋被我砍了一劍,右臂齊根而斷,嘿嘿!現在成了殘廢,可惜逃得太快,否則黑皮一定殺了他。」

  陳凡雖有預感,但還是吃了一驚,高興地說道:「幸虧你及時醒來,否則,嘿嘿!咱們倆都完蛋。......咦!好傢伙,居然修到了煉丹中期,不簡單,功力已經與我差不多了,當時醒來好像只有初期,看來你這九個月又下了不少苦功......嗯!黑皮,我的樣子是不是很難看?」

  黑皮斂然一笑:「黑皮不想成為累贅,希望能夠幫助您打那些壞蛋。」解開小包裹,取出長袍、面具、手套和假髮,恭恭敬敬地「說」道:「無論您變成什麼樣子,在黑皮心目中,始終是我的主人。」

  「黑皮!不要這麼拘束,咱們隨意一點。」陳凡邊笑邊穿衣,很快就收拾妥當,長袍洗得乾乾淨淨,防彈衣完好無損,所有的物品都在,只有那黑色的圓球有些奇特,不僅隱隱看到一絲血跡,而且裂開了一條細長的縫隙,中間有一個較深的凹槽,撫摸著變得坑窪不平的表面,不由滿腹疑惑。

  黑皮在旁解釋道:「主人,它當時沾滿了您的鮮血,奇怪的是,大部分血都沿著縫隙滲透到裡面,進去了很多很多血,卻沒見它流出來一點點,好像有什麼喝血的怪物藏在裡面。」

  陳凡撓了撓頭,輕聲說道:「難道是它擋住了那一劍?......對,應該是這樣,先是防彈衣,然後是它,沒錯,靈劍的威力太過巨大,通過兩層阻擋後,只有少量的劍氣進入體內,否則死上十次八次也是綽綽有餘......不過,它到底是什麼寶貝?莫非真有一個妖怪藏在裡面?」琢磨良久,卻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好納入懷中。

  黑皮解開了大包裹,取出一把短劍、十幾把匕首,喜笑顏開:「主人,都是黑皮揀來的,您看看這個,就是那個老壞蛋丟下的那把寶劍。」

  陳凡接過一看,正是方長老的那把靈劍,刃部只有一尺六,劍柄卻長達一尺,似金非金,似木非木,黑得發亮,應該是黑鐵木,靈劍的外表與柳四哥的寶器並無太大差別,運足眼力仔細觀察,劍面流淌著淡淡的金光,時隱時現,嘗試著注入真氣,卻無任何變化,甚至於沒有發出一絲劍氣,不由歎道:「唉!靈器雖好,但是咱們的功力不夠,而且需要數十年時間通靈,否則與普通寶劍沒什麼區別,唯一的好處就是堅固耐用。」

  黑皮捧著匕首,眼巴巴地「說」道:「它們都是寶器,威力不在寶劍之下,最合適做暗器。」

  陳凡隨手拿起兩把,後端重新安裝了木柄,刃部磨成了尖銳的三角劍頭,長短基本一致,看來他費了不少心血,立即滿口交讚:「好,做得好,這兩把歸我了,其餘的都由你使用。」

  黑皮喜氣洋洋地收起匕首,不過神情一變,吞吞吐吐地「說」道:「主人,還有...有一件事...沒...沒經過...您的同...同意......黑皮說了,您...您不要生氣......」

  陳凡將靈劍插在腰間,忍俊不住笑出聲來:「你不會做了什麼壞事吧?呵呵!我想不可能,快說,天大的事也不會怪你。」

  黑皮鬆了一口氣,顯得有些不好意思:「黑皮偷看了那本器術秘訣,忍不住學了上面的『化』字訣,您...您......」

  陳凡哈哈一笑:「就這點小事?你如今達到煉丹中期,功力早已經夠了,應該學!我想九個月時間肯定已經學全九訣,對不對?」

  黑皮點了點頭,一臉興奮:「『化』訣比『御』訣強多了,不過修習起來的難度也更大,我足足花了半年才能熟練運用,等會練給您看一看?」

  陳凡擺了擺手:「不用了!咱們出去走走,看看這裡的環境。」

  外面的陽光燦爛而溫暖,但四周的氣溫很低,森林裡綠黃相間,許多大樹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枝,兩人走在小河邊,卻見河水竟有五、六米深,但清澈碧綠,水流平緩,沿岸有一些薄冰,岸邊雜草枯黃,陳凡彎腰喝了一口水,涼徹心頭,腦袋更加清醒。

  走近一塊石頭,緩緩地坐了下來,凝視著遠處的群山,陳凡想起了這幾年的經歷:「山中無甲子,時光如快駒,冬去春又來,一年又一年,不知不覺中已經將近三年了,如今物是人非,天下大變,不僅僅赤荒殿換了主人,厚土也不是從前的厚土了,肯定是翻天覆地,估計就連三清三殿也有了驚人的變化,以桑公世家的野心和實力,也許所有的門派都不能倖免......」

  想到這兒,更是感慨萬分:「記得當年在蒼山門時,百慧生曾經說過,修士界的丹師非常稀少,而且以虛丹、實丹居多,僅有十位化丹師,所以號稱十大高手,金丹更是鳳毛麟角,只有紫光子與玉清子兩人......誰也沒想到,桑公世家一下子冒出這麼多高手,僅僅是金丹師就有兩位,十幾位長老都是化丹師,實丹、虛丹更是不計其數,想不到啊!」

  不過,他又感到非常奇怪:「那夏逆、商逆又是何方神聖?實力如此橫強,竟然能夠讓桑公世家束手無策,也許同樣是隱匿了數千年的神秘家族,也許他們已經暗中爭鬥了很久,只是外人不知道罷了......他們太可怕了,隱藏如此之深,瞞過了所有人的耳目,就連三清四殿也是茫然不知,而且有同樣的野心,都是志在天下,準備非常充分,沉睡千年,一朝爆發能量大得驚人,出手便是雷霆萬鈞,轉眼間改變了十萬年的局面。」

  感歎良久,又慶幸不已,自言自語道:「幸虧我有先見之明,當機立斷隱而不出,苦心修煉。嘿嘿!無論在什麼時候,實力總是決定一切,當今天下高人輩出,到處是修為高深的丹師,即便是虛丹師也只能靠邊站,合氣期煉氣士更是不堪一擊,如果沒有強大的實力,一切都是誇誇其談,若是逞強好勝,沒有自知自明,只能枉送性命......唉!三年前還有些沾沾自喜,現在想起來真是慚愧,那點功力根本就寸步難行,隨便碰到一個高手只能束手就擒,沒有一點反抗之力......嗯!現在總算有了一些自保的能力,除了幾位金丹師之外,遇到化丹師也有逃脫的希望。」

  又是憂心忡忡,又是高興,陳凡浮想聯翩,心情非常複雜,不知道是擔心天下生靈,還是對前途產生無力之感,也許兼而有之。

  愣了半刻,不由自主地轉頭一看,卻見黑皮緊跟在身邊,滿臉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似乎在專心致志地傾聽著自己講話,又像什麼也沒聽進去,眼中只有主人,對其它任何事件都漠不關心。

  陳凡眉頭緊皺,歪著腦袋緩緩地問道:「黑皮,你還記得我那些朋友嗎?魏老哥哥、五位兄長,羅秀生,還有羅門、魏門的幾位弟子?不知道他們現在的情況如何?」

  黑皮點了點頭,打起了手勢:「主人想他們了?您以前說過,他們在桑公世家雖說處境艱難,但是有桑公千虹照顧,不會有事的。況且桑公世家正在到處尋找您的蹤跡,您的處境更加危險,千萬不能衝動,否則會連累那些朋友。」

  陳凡點了點,歎了一口氣,苦笑道:「咱們是自身難保,哪有精力管得了其他人?不過,我最擔心的是那七個弟子......當務之急,必須先找到娰虎生,否則天下之大,若是盲目尋找,一輩子也見不到他們的蹤影。唉!已經三年了,我每天都在擔心,不知道他們到底身在何方?現在到底怎麼樣?聽老虎的口氣,他們可能出事了。對了,還有那隻老虎,他會不會已經被桑公世家滅口?」

  黑皮想了片刻,搖頭「說」道:「您放心吧,娰虎生神出鬼沒,詭計多端,肯定沒死......黑皮總覺得他的背景非常複雜,身後肯定有一個強大的後盾,可能是某一個門派的臥底,從小就安插在赤荒殿,也許就是桑公世家,也許是其它家族,反正這個老虎很不簡單,跟他打交道一定要小心謹慎。」

  陳凡連連點頭,心中暗道:「黑皮雖然從來沒有離開過赤血門,但從小就受盡了凌辱,對赤血門弟子的勾心鬥角瞭如指掌,在險惡的環境中生活了百年之久,對人性的醜惡深有體會。唉!見一葉而知全貌,每一個門派都是如此,甚至於每個人的內心都有陰暗的一面,在他的眼中,也許我是唯一的好人......」

  「撲通!」小河的上游傳來一聲輕響,一條大魚躍出了水面,然後跳入水中,泛起了一個大大的水花。

  「叮!」黑皮的寶劍騰空而起,劃過長空扎進小河,瞬間又飛回黑皮手中,劍尖連著三條大魚,仍然在活蹦亂跳。

  黑皮咧開了大嘴,一臉興奮:「主人,這裡的魚味道很是鮮美,我烤幾條讓您嘗一嘗?」

  陳凡笑道:「好,我已經有三年沒吃過魚肉,今天嘗嘗你的手藝。」

  黑皮身形一閃,不一會兒,取來一大堆枯枝,搭起了支架,點上了篝火,然後開膛破肚,刮去魚鱗,在河中清洗乾淨,動作非常利索。

  大魚在火中翻滾,飄出陣陣異香,陳凡見他的手法極為熟練,火勢適中,每一個地方都烤得非常均勻,不由問道:「黑皮,大半年來,你是不是經常在這兒烤魚?」

  黑皮搖了搖頭,左手翻弄著三條魚,騰出右手「說」道:「咱們到這裡才兩個多月,以前都是住在山上,那兒的溪流太淺,根本看不到一條魚。」

  陳凡愣住了,連忙問道:「如此說來,咱們已經換了好幾個地方?」

  黑皮連連點頭:「總共搬了五次,桑公世家搜查得太厲害了,所有地方都有他們的蹤影,一、兩個月就必須換一次,他們五人一組,不是煉丹師就是化丹師領隊,像瘋狗一樣到處亂串,有三次差一點就被發現,幸虧我轉移及時,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嗯!我前幾天還在附近看到兩個丹師,當時您正處於緊急關頭,所以沒敢亂動。」說著遞過兩條烤熟的魚,自己吃著另一條。

  陳凡邊吃邊說:「咱們必須馬上轉移,桑公世家的嗅覺非常靈敏,他們不會放過每一條線索,一旦有所懷疑,肯定是全力以赴......對了,咱們在什麼地方?是不是還在南疆?」

  黑皮「說」道:「我只是一直向北跑,距離赤血嶺最起碼有上萬里,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三百里範圍內沒有一個凡人,翻過東面的大山有一座城鎮和幾十個村莊,好像還有一座很大的兵營,裡面住了好幾萬個士兵。」

  陳凡心念急轉,陷入沉思,過了許久,扔下手中的魚骨,緩緩地說道:「即便已經離開南疆,估計也不會太遠,應該還在桑公世家的勢力範圍內,咱們不能盲目逃跑,必須有一個明確目標,否則遲早會被發現......這樣吧,還是向北,到北面的冰原躲避一段時間,藍荒殿的實力稍弱一些,相對而言比較安全,正好打聽一下娰虎生的消息。」

  黑皮當然是滿口贊同,打起了手勢:「現在就走?」

  陳凡點頭說道:「對,越快越好,你收拾一下,把木屋全部毀壞,盡量抹去所有的痕跡。」

  黑皮笑道:「除了隨身攜帶的兵器,咱們什麼東西都沒有。」寶劍自動躍至半空,吐出萬道劍芒,木屋悄然倒下,化為漫天的木屑,無風而舞,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陳凡將岸邊的篝火與魚骨扔入水中,起身說道:「不能再耽擱一點時間,咱們走!」

  忽然間,東面隱隱傳來幾聲長嘯,兩人面面相覷,頓時大吃一驚。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4:06
(前傳)第七篇 厚土風寒 第五節 兄弟重逢
  
  嘯聲非常遙遠,不在神識的感應範圍內,斷斷續續,時隱時現,也許來自於大山的另一面,可以肯定那是一位功力極其深厚的丹師,兩人的眼中同時露出驚駭之色:「難道是桑公世家追來了?他們知道了咱們的蹤跡?」

  他們的耳力非常靈敏,很快就發現嘯聲在向北方移動,並沒有向此地靠近,似乎隱含無限憤怒,而且聲音越來越低。陳凡看了看黑皮,卻見黑皮也是滿臉疑惑,心中一動:「好像是有人在打鬥,走!咱們去暗中探聽一下,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露面。」隨即向東北方向奔去,黑皮當然是毫無異議,施展身法緊隨其後。

  為了隱匿行蹤,兩人不走樹頂,如同兩股輕煙穿越於樹枝,動作靈敏,速度快得驚人,神識也隨之擴大到極限,小心翼翼地察看遠處的氣息。

  七、八十里之後,他們忽然停下了腳步,前面的山頂出現了一條身影,一邊拚命的長嘯,一邊向山腳狂奔,剛剛跑到半山腰,又有三條身影翻越山頂,緊緊地跟在那人的後面。

  陳凡做了個手勢,躍上一棵大樹,黑皮一點就通,身形一閃,隱蔽在另一棵樹頂,兩人僅僅相距二十多米。

  前面那人是一位煉丹初期的丹師,手中的寶劍已經折斷,只剩下小半截劍刃,模樣非常狼狽,衣服破舊不堪,血跡斑斑,似乎受了重傷,他喘著粗氣,步伐越來越沉重,到了山腳,身形開始紊亂,好像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後面的三人修為較低,都是實丹師,一個中期、兩個初期,長袍破破爛爛,但精神抖擻,長劍閃爍,殺氣騰騰,很顯然,他們在追殺那名煉丹師。

  煉丹師奔跑的速度越來越慢,甚至於無力躍上樹頂,踉踉蹌蹌逃了二十多里,距離陳凡還有三、四里時,突然停了下來,迅速服下一枚丹藥,左手扶著樹幹,穩住搖搖晃晃的身形,然後轉過身來,嘴角溢血,盯著越來越近的追兵,眼中噴出足以殺人的目光,不過,他整個後背血肉模糊,汩汩的鮮血很快就流淌了一地。

  不到一分鐘時間,三名實丹師趕了上來,排成一個攻防兼備的三角陣形,將那人緊緊包圍,他們並沒有急於動手,而是站在三十米外,全神戒備,虎視眈眈,死死地看著眼前的敵人,對方雖然已成強弩之末,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煉丹師的修為非同小可,臨死前的反擊更是可怕,不敢有絲毫大意。

  陳凡卻是一陣激動,三名實丹師正是魏梅子、秦湖子、凡武子,心中暗道:「三年沒見,好傢伙,都已經修至實丹,魏大哥更是連跨兩步。嘿嘿!滿臉風霜,渾身殺氣,可以想像他們吃了太多的苦,不知道其他幾人在什麼地方......咦!那位煉丹師是什麼人?怎麼可能被三位兄長所傷?」

  四人沉默了許久,煉丹師面無人色,搖晃了幾下,強忍著劇痛,咬牙切齒,厲聲叫道:「反賊,竟敢以下犯上,桑公世家不會饒了你們......咳!咳!」連咳幾聲,喘著大氣說道:「千虹長老真是瞎了眼,那麼看中你們,居然......讓你們這些反賊擔當領兵重任,哼!她是罪責難逃,劍長老不會放......」張口一吐,大片鮮血噴出數米。

  魏梅子冷冷地說道:「李執事,死到臨頭還在大放撅詞,除了虹姑之外,桑公世家沒一個好東西,在你們的眼中,咱們南疆的修士算什麼?哼!只是你們的奴隸,你想想,哪一次殺敵不是咱們打頭陣?這幾年南疆死了多少丹師?你們桑公世家胡作非為,就連小小的煉氣士也在我們前面作威作福,稍不如意就捏造罪名,僅僅被冤殺的丹師就有十幾個,如果再不反抗,哼!咱們幾個總有一天死在你的刀下。」

  秦湖子兩眼微紅,滿臉悲憤,大聲怒吼道:「大哥,不要跟他囉嗦,殺了這個混蛋,將他千刀萬剮,以解我心頭之恨。」

  凡武子也跟著叫道:「他***,秦門、梅門好幾名弟子都死在他手裡,若不是秦師伯拚死相鬥,咱們剛才就栽在他手裡,秦師伯......」

  「不要急!」魏梅子擺了擺手,瞥了那人一眼,陰笑道:「好威風的李執事,平日耀武揚威,不可一世,現在動不了吧?嘿嘿!二弟、三弟,也許用不著咱們動手,他的血很快就會自動流光。哈哈!李執事,疼不疼?怕不怕?還有多少血?還剩多少功力?哈哈!現在投降還來得及,咱們兄弟慈悲為懷,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呸!」李執事吐出一口膿血,目光極其瘋狂,大笑道:「桑公世家君臨天下,橫掃厚土,你們這些反賊算什麼東西?狗屁都不如!哈哈!桑公家沒有一個孬種,個個都是英雄好漢,哼!你們以為殺了爺爺我就萬事大吉?做夢吧!幾位長老馬上就到,你...你...還有你...包括那些弟子,你們所有人,一個個死無葬身之地。」說話間,後心的鮮血流得更快。

  三人心中一驚,相互對望了一眼,異口同聲地說道:「動手!」同時舉起三支長劍,一前兩後,吐出三道劍氣,排成「品」字形射向李執事。

  李執事的臉色忽然變得陀紅,猛的張大嘴巴,噴出一口血箭,「咣」的一聲擊飛魏梅子的長劍,與此同時,揮舞手中的斷劍,布下一層厚厚的劍幕。

  「轟!」秦湖子與凡武子的劍氣與劍幕相撞,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劍幕消失,李執事搖搖欲墜,後背血流如柱,臉色又變得一片慘白,頓時萎靡不振。

  魏梅子不由自主地退後數丈,臉上忽紅忽白,咬緊牙關招回長劍,轉頭一看,卻見兩位兄弟飛出十幾丈,滿嘴鮮血,一股腦地爬起身來,拿著折斷的長劍,目瞪口呆。

  李執事又服下丹藥,精神一振,兩眼赤紅,閃爍著詭異的光芒,猙獰的狂笑:「一群跳樑小丑,不知天高地厚,哈哈!不堪一擊,統統給我死......」 從頭到腳血淋淋的,彷彿來自地獄的魔鬼,陰森恐怖,說著舉起斷劍,四周散發著一股濃濃的死氣。

  沖天的殺氣瀰漫了整個空間,令人毛骨悚然,三人心中一緊,神情凝重,渾身打了個寒顫,心知他在消耗最後的生命力,威力比平時還要強幾分,三兄弟聯手也擋不住驚天一擊。

  李執事奮起餘力,狂吼道:「去......死......吧......」話音未落,一道紅光穿心而過,胸口露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眼睜睜地看到鮮血帶著內臟的碎片噴出數米,「咣」的一聲,斷劍落在地上,整個人轟然倒下,紅光消失不見。

  三人愣住了,魏梅子首先清醒過來,抱拳說道:「不知何方道友駕臨?在下梅門魏梅子,感謝道友的救命之恩,他們是我二弟秦湖子、三弟凡......」

  「哈哈!三位兄長,是我。」笑聲中一條身影飄至眼前,拱手說道:「大哥、二哥、三哥,多年不見,一向可好?」

  三人睜大眼睛,又驚又喜,凡武子歡呼一聲,風一般地奔到陳凡面前,使勁捶了他一拳,然後緊摟著他的肩膀,欣喜若狂:「原來是六弟,哈哈!三年來你躲到哪兒去了?想死我了,嘿嘿!六弟,你一點都沒變,還是老樣子,三哥我可老多了......」

  魏梅子與秦湖子也跑了過來,一左一右,抓住他的雙手不停地搖晃,激動萬分,急促地說道:「六弟,幾位哥哥一直擔心你,每天都在念叨著,謝天謝地,哈哈!......」

  四人都興奮不已,抱成一團,個個淚流滿面,又笑又哭,像小孩一樣蹦蹦跳跳,高興得說不出話來,就連平日一臉嚴肅的秦湖子也開懷大笑。

  兄弟重逢,渾身洋溢著無限的喜悅,雖然分開三年之久,但情誼更深,心意互通,相互感受到對方濃濃的友情,真摯無比,不含任何虛偽,沒有任何隱飾。

  許久之後,四人分開,陳凡哽咽道:「三位兄長,小弟時時刻刻想著你們,總是盼望著重逢的這一天,老天有眼,終於見到幾位哥哥,不知四哥、五哥現在何處?還有秦老前輩,羅師弟?」

  魏梅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含淚說道:「六弟,一言難盡,三年來發生了太多的事件,不過,他們都安然無恙。唉!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到營地說話。」

  凡武子趕忙說道:「對,大哥,咱們必須盡快離開艾勞山,那個混蛋剛才說了,桑公世家的幾位長老很快就到,再晚就來不及了。」

  秦湖子點頭贊同,眉頭緊皺:「大哥,敵人修為高深,每個長老都是化丹師,而家師傷勢頗重,那些弟子也沒有什麼任何戰鬥力,不能耽誤時間,越快越好,否則一個都跑不掉。」

  魏梅子大手一揮:「李執事的話半真半假,不過,還得防患於未然。六弟,走!有什麼話待會兒再說,既然已經匯合,時間多的是,不急這一時,咱們邊走邊說。」

  陳凡微微一笑:「小弟遵命,不過還有一人。」轉頭叫道:「黑皮,出來吧,快來見過我的三位兄長。」

  三人眼睛一花,黑皮出現在面前,他早已收斂了大部分功力,略一施禮,立即躲在陳凡身後,凡武子驚奇地問道:「六弟,他是誰家的小孩?是你剛收的弟子?功夫好像很厲害。」

  陳凡見他們都是一臉疑惑,輕笑道:「算是吧,他叫黑皮,是個啞巴,能聽不能說,身世非常可憐,沒見過世面,不懂禮節,特別怕見生人,幾位哥哥不要見怪。」

  魏梅子若有所思,隨即說道:「六弟,放心吧,你的弟子也是咱們的弟子,大家都是自家兄弟。嗯!先把這個混蛋處理掉,不要留下任何痕跡。」

  凡武子捋了捋長袖,放聲大笑:「我來,小弟最擅長幹這種活。」在地上挖了一個深坑,將屍體扔在裡面,用泥土填平後鋪上大量的枯葉,接著從懷中取出一瓶藥水撒在四周,陰笑道:「我這瓶化骨水非常靈驗,即便是狗鼻子也聞不出任何味道,一個時辰內屍體全部化成清水,嘿嘿!神不知、鬼不覺,他***,桑公世家打破腦袋也想不到。」

  秦湖子神色憂慮,催促道:「快走吧,否則遲則生變。」

  凡武子收起玉瓶,揀起斷劍說道:「走,小弟在前帶路。」身形一晃,已在數十米之外,秦湖子緊緊追上,魏梅子看著陳凡說道:「六弟,咱們一起走。」

  陳凡點頭,兩人連襟遠去,黑皮不聲不響地綴在最後。

  幾分鐘後,五人登上山頂,下面是一望無際的森林,魏梅子介紹道:「兩百里外有一條大河,叫做金魚河,河對岸有一座規模較大的金魚鎮,鎮外有一座兵營,是桑公世家的重要軍事基地,我們就住在裡面。」

  陳凡想了想,邊走邊問道:「大哥,桑公世家搞什麼鬼?聽說有什麼百萬大軍?還有什麼大周、夏逆、商逆,難道他們真想統治凡人界?」

  魏眉子沉默不語,到了山腳加快步伐,追上秦湖子兩人,默默地說道:「六弟,看來你一直在深山老林裡修煉,與世隔絕,什麼都不知道。唉!厚土王朝早就完了......三年前,就是赤霞子壽辰的那一天,桑公世家忽然發難,殺死了赤霞子,控制了赤荒殿,同時利用娰龍子控制了整個南疆修士界.....第三天,百萬雄兵一齊出動,兵分十路,同時向其它地方的諸侯發起瘋狂的進攻,僅僅半個月時間就佔領了京城,兩個月內橫掃大半個厚土,......」

  秦湖子接過話題,歎息一聲:「.桑公世家預謀已久,百萬大軍裝備精良、訓練有素,所有的百夫長、千夫長都是先天高手,領兵大將全是丹師,當然是無往不勝,起先還有人抵抗,卻沒有哪一個城鎮能夠堅守一個時辰,後來各地都望風而降,三個月後,桑公世家將京城改稱鎬京,立國大周,娰龍子就是周王......唉!他們雖然修仙家族,但是野心太大了,不僅要稱霸修士界,還想一統凡人界,妄圖把整個厚土變成家族的私人財產。奇怪,修仙之人沉浸於俗事,天天想稱王稱霸,怎麼會修出這麼多丹師?不可思議,想不通......」搖頭晃腦,滿臉疑惑。

  魏梅子表情怪異,似乎在思索著什麼,不一會兒,長吁短歎道:「更想不到的是,立國僅僅半個月,就在他們向北推進的時候,玄荒殿和藍荒殿突然起事,兩家同樣聚集了百萬大軍,埋伏在藍冰河、小崑崙山一帶,出其不意,一舉殲滅了桑公世家四十五萬軍隊,桑公家受到重創後奮起反擊,雙方份份調兵遣將,拚命地擴充軍隊,籌備糧草,連續大戰七個多月,互有勝負,死亡超過兩百萬,一直僵持到現在,這兩年多戰事不斷,又死了百萬以上......六弟,你肯定是無法想像,天啦!那場面真是太慘烈了,太恐怖了,真正的血流成河,聽說方圓千里範圍內都染成了血色,至今寸草不生,藍冰河也是成了血河,那裡已經成為人間地獄,飄蕩著無數的陰魂,沒有人敢跨入半步......」

  一席話說得眾人打了個寒顫,似乎親身經歷了那場前所未有的血戰,漫山遍野的屍體歷歷在目,眼前都是一片血紅,無數陰魂在哭訴著,大家心中沉甸甸的,氣氛頓時變得極為沉悶壓抑,一個勁地埋頭趕路。

  沉默很久,陳凡問道:「桑公世家丹師眾多,高手如雲,甚至於還有兩名長老是金丹師,如此強大的實力足已橫掃一切,怎麼打不過藍荒和玄荒兩殿?」

  凡武子咧開了大嘴,顯得非常開心,幸災樂禍地說道:「桑公世家雖然厲害,金丹、化丹、煉丹一個接一個,層出不窮,可是兩殿也不是善類,他***,那兩個殿主竟然也是金丹師,其餘高手不計其數,桑公世家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第一次就被幹掉了十幾個高手,聽說連那兩個金丹長老也受了重傷,三哥我佩服得五體投地。......哈哈!痛快,大快人心!死得活該,呵呵,那些王八蛋死光了最好。」

  秦湖子卻搖了搖頭,神情憂鬱,輕歎道:「六弟,桑公家太過歹毒,大戰之後見自身損失慘重,就命令咱們南疆的丹師與兩殿搏殺,兩年多來已經死傷過半,唉!不知有多少前輩高人冤死在小崑崙山?咱們幾個幸虧有虹姑暗中關照,否則早就被派往戰場,也許已經天人兩隔,已經成為小崑崙山的冤鬼。」魏梅子與凡武子也是滿臉傷感,那些戰死的丹師都是南疆的精英,有些還是他們的朋友、長輩,都死得不明不白。

  陳凡無言以對,默哀了片刻,只好安慰道:「各位兄長,亂世之人不如狗,咱們能力有限,無力挽救天下蒼生,只好退而求次,自保平安,如今大家都能倖免於難,這就是最大的喜事,所以說,咱們應該高興才是。」忽然一拍腦袋,輕笑道:「小弟差點忘了,嘿嘿!你們知道魏老哥哥在哪兒嗎?肯定想不到......」

  凡武子搶著說道:「六弟,大家都知道了,虹姑早告訴了我們,嘿嘿!......」三個都露出神秘的微笑。

  陳凡恍然大悟,哈哈笑道:「小弟糊塗,呵呵,否則一見面就會問我......咦,對了,大哥,咱們說了半天,還沒說夏逆、商逆是怎麼回事,快講,小弟等不急了。」

  魏梅子啞然失笑,搖頭說道:「大戰剛剛結束,藍荒殿宣佈原來的藍冰城改稱陽翟,建立大夏國,玄荒殿將黃沙城改為殷,立國大商,殿主就是商王,不過令人奇怪的是,藍荒殿主並沒有稱王,沒有人知道夏王是誰,最為神秘......嘿嘿!堂堂的修士界三大領袖搖身一變,都建立了自己的王國,修凡通吃,天下奇聞,不可思議......呵呵,如今是天下三分,大周佔領東、南、中部,大約有一半的領土,大夏雄居北方,大商位於西面,基本上是相持不下,誰也無法一統厚土......」

  陳凡的心裡卻「蹬」的一下愣住了,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靜:「夏、商、周?陽翟、殷、鎬京?怎麼和地球華夏國上古三代一模一樣?不會這麼巧吧?......不對,夏後子師父既然能夠帶領族人來帶厚土避難,商周兩朝的後人也能效仿,如此說來,桑公世家就是周王的後代,玄荒殿、藍荒殿被商夏的後代控制了。天啦,他們一個個都借屍還魂,份份復國了......如果藍荒殿就是師父的後人,我到底去不去藍荒殿?他們還承認九龍玉牌嗎?唉!已經隔了三千多年,人心難測,也許他們早就忘記了古老的傳統,嗯!不能透露九龍玉牌,否則會惹來殺身之禍......」

  三人見陳凡眉頭緊皺,心事重重,相互使了個眼色,魏梅子問道:「六弟,在想什麼呢?哈哈!什麼也不要多想,讓他們狗咬狗,打到最後肯定是兩敗俱傷。他們雖然風頭正勁,不可一世,但是三年來死傷無數,再強的實力也經不起這樣的消耗,所以為兄覺得其興也速,其亡也速......不看不知道,看了嚇一跳,僅僅幾年的征戰,搞得厚土烏煙瘴氣,民不聊生,大部分青壯男子都上了戰場,只剩下婦孺老人,年年旱澇大災,餓死的凡人不下於千萬。唉!天怒人怨,人神共憤,他們囂張不了多長時間,一旦勢力衰落,修凡兩界肯定會奮起反抗,天下雖大,卻無立足之地。」

  凡武子目露凶光,咬緊鋼牙,恨恨地說道:「大哥說得太對了!他***,別看他們現在如此猖狂,哼!人人都恨之入骨,只是敢怒而不敢言。他***,咱們哥兒幾個就天不怕地不怕,大不了一死,哈哈!老子已經反了,桑公家又拿我們怎麼樣?」

  秦湖子輕噓道:「禁聲!前面就是金魚河,咱們到營地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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