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第四篇 五湖風雷 第十一節 血戰羅門(七)
第十一節 血戰羅門(七)
良久之後,他拿起信箋重新細讀一遍:
「陳凡吾徒:
為師來自地球九州之地上古夏國,乃大禹第十三代嫡系子孫,父帝賜名履葵,字羽。
先祖受命於堯帝,治水救民,歷經十三年而功成,萬民敬仰,九州共賀,堯遂禪讓帝位,又歷時十三年,平定黎苗,天下大治,立國大夏。
吾雖生於深宮,長於陽翟,自幼立為太子,但不喜俗務,醉心修道煉丹,研習六藝,十六修至先天化氣,六十到達合氣後期。
弱冠之年,父帝駕崩,吾繼承大位,不思政務,常想托國事於朝中諸臣,孤身出宮遊歷天下,遠離紅塵,尋仙訪道,逍遙於天地之間,快活於山野之中,卻被母后所阻。
從此以後,吾鬱鬱寡歡,性情愈暴,不思進取,自拋自棄,不修政德,沉醉於酒色,熱衷於武力,對子民橫徵暴斂,對臣工喜怒無常,對諸侯東征西討,致使民怨沸騰、天下大亂。
湯興於孟諸,吾知其心有反意,召而囚之於夏台。湯聲淚俱下,長跪反思,對天發誓,世代忠於大夏,並獻世子為質,吾信其所言,不慎放虎歸山。
湯回歸孟諸,隨即號令天下諸侯共討大夏,天下響應如雲,吾頓成孤家寡人,大敗於鳴條,放逐於南巢。
大夏已亡,商湯為帝,日月更替,乾坤顛倒,吾日夜反思,夜夜噩夢,在位五十餘年,天怨民憤,自知罪孽深重,不由心如死灰,奄奄一息,卻因禍得福,彌留之際大徹大悟,跨入丹道,履葵已死,劫後重生的只是夏後子。
湯知吾神勇過人,擔心大夏再次復辟,派丹師前來滅吾遺族,九弟羅勸吾帶領遺族遠遁避禍,自己卻代吾赴死,羅於吾乃同生一母,相貌酷似,湯不疑有它,乃謚吾「桀」,即後人所稱「夏桀」。
吾知夏亡於民,非亡於湯,天意不可違,為保夏禹血脈,率遺族隱於厚土,定居陽城,草建大禹村,自稱夏族,不求復國,但願族人能夠繁衍生息。
到達厚土之後,為贖大罪,決心洗心革面,發誓挽救百萬生靈,於是化身千萬隱於民間,走遍千山萬水,救萬民於水火,百年後頓悟靈道,一夜即成靈身,忽聞修士界大劫已至,唯有挺身而出,扭轉乾坤。
劫難雖解,為師卻身受重傷,無奈返回大禹村,但見村中房屋腐朽,雜草叢生,空無一人,震驚之餘卻感功力漸失,並隱居此地,感於九弟之恩遂以羅為姓,自號羅羽子,其間授徒五人,五徒後創立羅門。
為師早年曾師從宮中天巫,粗通神卦,自知羅門天生陰陽失衡,日後難己興旺,如若傳遍六藝,百年之後天降奇禍,滅門在即,遂將平生所學留於有緣人。
陳凡吾徒,為師曾卜一卦,汝應天而生,無父無母,無兄無弟,無兒無女,無親無友,一生坎坷,劫難重重,但心志堅毅,胸懷大志,日後必能大成。
從前的罪孽為師已經償還,可以問心無愧地含笑而去,唯有兩件憾事耿耿於懷,寄望於吾徒完成:一為尋訪族人,九龍玉牌乃夏族所有,先祖大禹所傳,持牌者即為族長,慎重收藏;二為自己未能飛昇仙界,為師隱於此地百年,後五十年功力全散,形如常人,望汝能在仙界與兩位師兄團聚。
羅門多難,吾徒雖非羅門弟子,但須時時守護。今後修行日高,更須上察天心,下體民心,通透人心,無德者必遭天譴,富有四海者如暴桀,卻失德而亡,切記!切記!」
「從暴君到聖人,唉!浪子回頭金不換,倉海桑田、人生無常。」陳凡長歎一口氣,心情卻非常平靜,在厚土的時間雖不長,但所見到的奇人異事層出不窮,現在已經見怪不怪了,不由放下信箋,跪地而拜:「師父,不管您從前是一代暴君夏桀,還是一代聖人夏後子,徒兒都不在乎,有生之年一定實現您的兩個願望。」
話音剛落,耳邊又傳來天籟之音,異香撲鼻而來,這一次沒有瞬間消失,而是持續不斷,手中的信箋卻隨之化為粉末,小平台上忽然又出現一張信箋。
取過細看,開頭寫著:「陳凡吾徒,為師既不傳道法,也不傳六藝,更不傳靈丹至寶,只講心道。」
「心道?老瘋子曾經說過四道,難道還有心道?」陳凡驚訝萬分,於是繼續看下面的內容:
「修行六道,天道為終,道門六藝,幻術為尊,世間萬物,人心為本。
蒼穹宇宙、虛空星辰、六道萬法、仙凡世界、億萬生靈,諸般萬相,林林總總,構成眩眼奪目的大千世界、芸芸眾生。
修行之路漫漫坎坷,一道更比一道高,一技更比一技強,若想修至天道,千年太短、萬年不長,不知古來幾人能悟道?
為師功力盡失後,五十年來始終居住在羅島的漁灣,日看湖水,夜觀天象,常思世間萬相,臨終前有所頓悟,瞬間忘卻了一切修行法門,忘卻了所有的道門六藝,只剩下一顆心在體悟,天道至理盡在我心,諸般萬相俱為幻影,一切都源於自己的心。徒兒謹記:
只要我心明,大千世界皆明,只要我心亂,世間萬物皆亂,只要我心清,芸芸眾生皆清,只要我心濁,億萬生靈皆濁。
心道包涵一切功法、技藝,為師初悟心道,未能深入,徒兒若能領悟並發揚光大,即可逍遙於天地之間,翱翔於蒼穹之中,超脫於仙凡兩界。」
「心道?心明、心亂、心清、心濁?」默記三遍,陳凡喃喃自語,感到太過深奧,似懂非懂,疑慮甚多,手中的信箋不知不覺化為粉末。
天籟之音突然變得高亢,精神不由一振,抬頭一看,忽見對面的牆壁上出現了一個碩大的「心」字,筆走龍蛇,隨心所欲,不拘一格,似連非連,似斷非斷,似「心」非「心」,既雄渾又陰柔,渾然天成,隱含了無窮至理。
陳凡眼迷心明,已經完全沉浸於其中,彷彿面對虛空蒼穹、燦爛星辰,又似看到億萬生靈、芸芸眾生,這個「心」字猶如一個大千世界。
周圍的一切瞬間印入心中,「看見」了靈墓裡走過的通道、墓外焦急不安的羅秀生、四周茂密的樹林、地上長長的雜草、跳躍鳴叫的昆蟲、遠處吼叫的湖水、水中沖天的巨浪,甚至於平常呼吸的空氣,就連神識也無法穿透的黑霧也一覽無遺,它們似乎都有旺盛的生命力,都有自己的生活規律,一切秘密都畢顯無遺。這種境界與慶湖所遇有所不同,沒有使用任何功力,也沒有運用任何法門,更沒有施展任何神識,完全是憑內心的本能來體悟。
忽然心神一亂,所有的景象完全消失,因為他剛才「看見」湖中的巨浪開始減弱,黑霧開始消散,而且速度很快,知道幻石陣即將消失,韋寧生三人馬上攻入羅島。
心神回體,異香與天籟之音早已不見,就連對面牆壁上的「心」字也無影無蹤,陳凡回頭跪在蒲團上磕了三個頭,恭恭敬敬地說道:「師父,強敵將至,徒兒去也!」
話音剛落,九龍牌緩緩伸出,他隨即收入懷中,起身走至大門,天籟之音重新響起,喜悅中隱含絲絲永別之意,平台與神像也隨之下沉。
「師父!」陳凡頓時熱淚盈眶,猛然回頭抓住平台連連呼喊。
平台繼續下沉,神像已經與陳凡齊平,陳凡看著他緩緩的消失在地下,地面的石塊也緩緩地合上,緊接著天籟之音忽然消失,大門也開始關閉,陳凡連忙閃出門外,他知道靈墓已經全部封閉,從此以後無人能夠進入其中。
他不敢停留,迅速通過兩門,到了台階的頂部,身形一閃,隨即躍上墓頂,感到靈墓在輕輕地顫動,並且傳來一陣陣輕微的響聲。
「華兄,快去北岸,韋寧生他們馬上就到。」身後的羅秀生長舒了一口氣,但神情緊張萬分。
「好,華某去會會兩位家主。」抹去臉上的淚水,陳凡哈哈大笑,不由豪氣滿懷,對即將到來的大戰充滿了期待,充滿了必勝的信心。
——————————日讀仙凡道,夜飲五糧醇,仙凡奇妙事,雲空任我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