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 仙凡道 作者:仙人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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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ro 2007-12-12 09:48:3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06 201758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09:54
(前傳)第一篇 明鐵蓋風雲 第十節 天外高手

  來人在離他三、四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用一雙銳利的眼光看著陳凡,身上發出一股凌厲的陰寒之氣,尖聲問道:「你是誰」?又見哈克被他提在手上,厲聲叫道:「大膽,竟敢動我們蒼山門下的人,快將百慧生師弟放下」。講話的語調特別古怪,聽其吐字似乎是關中秦腔又像中原地區的古音,若不是陳凡見多識廣還真聽不懂。

  陳凡見此人是一位年約五、六十歲的老人,中等個頭,乾瘦如柴,面色蠟黃,眼細眉疏,但目光如針,頭髮灰白,紮著一個髮髻,身穿一件古樸的青灰長袍,好似從古代而來的老道士。

  還沒等他說話,另一個人也急馳而至,見到眼前的情景用雷鳴般的聲音吼道:「百慧生師弟,你怎麼那」?手指陳凡怒氣沖沖地說:「哪裡來的狂徒,跑到這兒來撒野,你把百慧生師弟怎麼樣了」?接著準備上前動手搶人,被那老人按住,他急切道:「二師兄……」?

  「四師弟,不要性急,來者不善,但是有我們在百慧生師弟不會有事的,誰也不敢動他一根毫毛」。那個被稱作二師兄的老人倨傲地說道。

  陳凡見那四師弟身材不高,但體格健壯,一身同樣的打扮,滿臉鋼針似的鬍鬚,雖年過五旬可脾氣爆燥,便好整以暇地說道:「兩位前輩,晚輩是國家安全局的,這裡沒有什麼百慧生,只有殺人如麻、噬血如命、罪大惡極的匪幫頭目哈克,我正將他捉拿歸案」。

  兩人均對陳凡怒目相視,二師兄咬著牙用陰鷲的目光盯著他說道:「哈克就是我百慧生師弟,速速放人,可以饒你不死,不然的話叫你嘗嘗我們蒼山門下的厲害」。

  「請恕晚輩孤陋寡聞,我從來沒聽說過蒼山門」。陳凡微笑道。

  「嘿,嘿!你當然不瞭解」。二師兄詭異地一笑:「我們來自於天外,不是你們凡夫俗子所知道的」。

  「如此說來,前輩們乃世外高人,長年隱居修行,不問世俗之事,可能並不瞭解他在外面的行徑」。陳凡含笑道:「晚輩來此之前並不知道他是百慧生,只知道他是無惡不作、罪行纍纍的社會敗類哈克,我現在是代天行道,以替無辜的老百姓申冤,這種人留在世上簡直是沒有天理」。

  「放屁,我蒼山門的人還用不著你來管」。四師弟一跳三尺高。

  「哈!哈!哈」!二師兄大笑不已,笑聲中蘊涵著一絲嘲諷,好似聽到了天下最滑稽的事,其驚人的功力震動整個山谷,巨大的回音一波波蕩漾在耳中,讓在場的其他人耳膜生疼,他笑過之後,面帶寒霜地說道:「四師弟說得對,不管你是什麼人,公門中也好,其它所謂替天行道的丹師門下也好,我們蒼山門下弟子從來用不著別人指手劃腳,什麼蒼生黎民,什麼狗屁天理,通通跟我們無關,蒼山門下做事隨心所欲,不受其它人的約束,我們有自己的門規,不要你來這兒假正經。識相的趕快放下百慧生師弟,留你一個全屍,不然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陳凡聽了他的笑聲暗自心驚,其功力確在自己之上,但見他蠻橫無理,而且目空一切,狂妄之極,知道不是正派中人,看來今天的事很難善了,便冷笑道:「好一個蒼山門下,好一個天外高人,好一個隨心所欲,在下本以為你們都是世外高人,比我們這些晚輩更明事理,誰知道都是沒有人性的東西。天下人管天下事,即使不是政府執法人員,我也要管到底,不會讓這些骯髒的社會渣滓留在世上禍國殃民。來吧,我到要看看蒼山門下是如何讓我死得難看的」。

  「好個小輩,不知天高地厚,別以為練成先天真氣就覺得了不起,你會知道蒼山門下厲害的」。二師兄用陰森的口氣說道。

  四師弟不待二師兄出手,迅速從袍下取出一把怪刀衝了過來,嘴裡叫道:「二師兄,讓我來收拾這個狂徒」。

  此刀與哈克的怪刀一模一樣,只是在他真氣催動下寒氣更盛。四師弟使出九成功力將刀當頭劈來,刀中帶著驚人的殺氣將陳凡罩在下面,沒有任何花樣,完全是憑那一股銳不可擋的氣勢欲將他劈成兩半,哈克曾在樹林裡用過此招,但其威力不可同日而語。

  刀隨氣到,只見一道白色的閃電從天而降,無堅不摧,萬物皆毀,眼看就要到達陳凡的頭頂,而他卻不動如山,任由它劈來。四師弟大喜,二師兄卻皺了皺眉頭,感到有些不對,但已經來不及提醒了。陳凡望著那劈過來的怪刀微微一笑,在它離額頭還有一米距離的時候抬起左手將哈克擋在面前。

  四師弟大驚失色,忙將怪刀偏向左側三尺,可是刀勢太猛,從哈克身邊險險擦過,一頭砍在地面的岩石上,只聽一聲巨響,碎石四濺,那裡的所有石塊全都被擊得粉身碎骨,地面出現一條長長的裂縫。陳凡知道他已經受到強烈反震,氣勢也大為衰竭,毫不猶豫地趁機反擊,揮動哈克的怪刀飄近四師弟劈向他的手腕,同時將哈克扔向在旁觀戰的二師兄,以遲滯他的救援,像這樣邪派中人可不會講什麼動手的規則,只要情形不對肯定會趕上來群毆。

  二師兄確實正準備上場,因為知道陳凡既然能夠輕易地擒下百慧生,功力肯定比四師弟強,四師弟一個人上去是不行的,只是他沖得太快,沒能攔住,再加上自己認為憑借四師弟的功力也能抵擋一陣,不會很快敗落下來,到時候再救援不遲。

  四師弟的全力一招被破後,手腕發麻,氣血浮動,見陳凡揮刀斬來,氣勢極盛,根本沒時間調息回復,也來不及躲閃,急忙正面抵擋,只聽到一連串「當…當…當…」的脆響,火花四濺,兩刀瞬間交鋒了數百次,他被陳凡暴風雨般的進攻搞得手忙腳亂,連退了五、六步,本來就有一些紊亂的真氣更加不受控制,內臟受到強大殺氣的擠壓而有些移位,一股惡氣從心頭生起,奮起餘力重重地反擊了幾招,硬生生地將陳凡的攻勢逼退。

  陳凡心中不由暗讚,不愧是練到了先天之境的絕頂高手,在這樣不利的情況之下都有反擊之力,若是煉氣階段的高手早就橫屍當場,即便是哈克也不一定能接下自己這一口氣的攻擊,由此說來他應該是練到了化氣中期,雖不如自己但也相差不遠了。

  四師弟在陳凡退後的短暫時間裡,將紊亂的真氣導入正常運行的經脈路線,並快速運轉真氣平息震動的內臟,同時強行壓下嗓子裡的一口積血,雖然知道自己已經受了不輕的內傷,但他平日依仗師門的威名,一向驕橫無比,從來沒有如此狼狽過的,頓時惱羞成怒,不顧一切後果地重新發動進攻。

  這一次的進攻更加瘋狂,他使出十二分的功力連劈上百刀,每一刀都有千鈞之力,招勢大開大合,氣勢極盛,在陳凡的四周掀起了一片刀光劍海,每一寸空間都充滿了滕滕殺氣,讓人無法躲避。陳凡並不想與他比拚功力,因為即使贏了他,後面還有一個更厲害的二師兄,到時候功力消耗太大就沒有了勝機,其結果可想而知。

  就是因為有了這個想法,陳凡最大限度的施展出其絕世輕功,在四師弟暴風驟雨般的進攻中來回騰挪,避開其銳利的鋒芒,每一次都差之毫釐地錯開他的必殺之招,氣得他哇哇大叫。

  二師兄看到陳凡將百慧生(哈克)扔過來後,忙伸手接住,但見一股力量從百慧生的身上傳出,逼得他連退三步,又在原地轉了一圈方才化解,心中大驚,知道陳凡在百慧生身上做了手腳,趕緊將他平放在地,運起真氣察看體內狀況,感到其功力已經被封,自己卻無法查出陳凡所用的手法,更談不上解開了。

  他當然解不開百慧生的穴道,因為這是陳凡的獨門手法——截脈手。截脈手脫胎於嶺南羅家的截穴秘訣,原來武林中各大門派都有其獨特的點穴秘訣,但精華部分大都已經失傳,剩下的普通手法還不外傳,陳凡尋訪了好幾年都不得其法,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得到了已經失傳的羅家秘訣,雖不完整,但憑著對人體經脈的深厚造詣修改成截脈手,威力比以前的還要大,不用說是二師兄,就是來一個比他功力高上一倍的高手都無法解開。

  二師兄折騰半天也無效果,只好罷手放棄,抬頭看到他們兩人激戰正酣,周圍刀光劍影,飛沙走石,似乎勢均力敵,但以他敏銳的眼光知道四師弟很快就要敗落,突然聽到陳凡一聲大吼,然後見四師弟慘叫一聲,連續後退十多米,手捧胸口,面色蒼白,狂吐了三口血,怪刀「咣、當」掉在地上,他大驚失色,趕忙跑到四師弟身邊急道:「四師弟,不要動,快快調息,為兄來幫你報仇」。說完轉過頭來用劍一般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陳凡。

  見四師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被陳凡擊成重傷,二師兄勃然大怒,蒼山門下何時受過如此挫折,對他來說這是奇恥大辱,心中頓時殺氣沖天,狠不得立即將陳凡碎屍萬段。

  但他畢竟是修為高深之人,並沒有氣急敗壞地立即動手,而是用強大的氣勢向陳凡逼來。陳凡擊傷四師弟之後抓住極短的空隙時間調整了一下氣息,以他處於化氣後期的境界瞬間就回復過來,所以毫不猶豫地針鋒相對,也用同樣的氣勢回敬過去。

  他心裡非常清楚,剛才能如此快速地擊敗四師弟有些取巧,因為兩人的功力相差並不大,若是以強對強地正面鬥起來,沒有上千招是不可能取勝的。但這種大傷元氣的傻事陳凡是不可能去做的,現在可不是爭強好勝的時候,還要留著絕大部分功力對付更強的二師兄,所以只用了游鬥的辦法與四師弟捉迷藏,逗得他失去理智,瘋狂攻擊了數百招後自然功力大減、氣勢衰竭,陳凡趁機竭盡全力劈出一刀,震開他手中的怪刀,在他手臂發麻、動作變緩的瞬間,抓住機會以極快的速度向其胸口擊了一掌,四師弟頓時受到重創。可是現在的對手變了,二師兄的功力比自己還要高,不可能再故伎重演。

  兩股殺氣瞬間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強大的氣流,兩人中間的地面上所有石塊都被擠壓在一起,然後不斷破碎,最後變成了粉末,隨著氣流的激盪飛向天空,飄散在四周方圓百米的範圍內。

  這只是一個開場白,雙方並沒有使出全力,在經過相互試探之後都不約而同地逐漸增加了功力。二師兄根本沒想到陳凡竟敢與自己比拚功力,見狀心中大喜,暗中不停地冷笑,用狠毒的眼光看著他,同時讓殺氣在短時間內迅速增強。

  這種純粹比拚各自修為的戰鬥方式看似不進行肢體接觸,比較文雅,其實更加凶險,只要有一方功力支撐不住,後果極為嚴重,不但會受重傷,而且在功力不繼時會讓敵人有機可乘。陳凡如此精明之人明明知道對方的功力比自己強些,怎麼會幹這樣吃力不討好的傻事呢?原來他心中有數,另有計較。

  面對比自己功力高的對手,拚鬥起來比較棘手,因為躲是躲不過去的,兩強相遇的情況下也很難取巧,唯有迎頭而上,否則自己的氣勢未戰就弱了三分,打起來更是束手束腳,處處受制於人。陳凡估計對方的功力比自己強一點,比拚的結果肯定是自己被其所傷,但他也不會好過,到那時自己還有克敵的手段,這就是防彈背心和手槍。因為要分出最後的勝負還需進行肉搏戰,防彈背心能抵擋住敵人擊中時的大部分功力,手槍可以直接擊斃他。當然,陳凡也考慮過不與他比拚功力,直接用手槍就行,但又知道像二師兄這樣的高手,如全力使出絕頂輕功,自己就很難找到他的準確位置,更難以射中,阿凡提的普通手槍如打不中要害,對他的戰鬥力沒有大的影響,反而會激起其凶悍心性,而「銀槍」只剩下一顆子彈,必須保證一擊成功,所以此戰前期受點傷是值得的,笑到最後的還是自己。

  隨著雙方投入的功力越來越大,兩人的臉上都露出凝重的表情,誰也沒想到對方的功力會如此深厚。

  從二師兄這一方來說,陳凡的境界最多也就是化氣後期,又經過與百慧生、四師弟兩場惡鬥,功力應該大為衰竭,自己會很輕鬆地擊敗他,可是自己現在已經使用了近七成的功力,對方的功力卻不見衰退,反而有越挫越強之勢,自己已感到有些吃力了。

  但此時的陳凡卻是有苦說不出,二師兄的功力確實比四師弟高得太多,其龐大的殺氣如同一股強烈的寒潮,欲將周圍所有的空氣都凍結起來。為了抵禦這股深入骨髓的寒氣,他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功力。況且從半夜到現在大半天時間裡,陳凡連續征戰,幾乎沒有得到休息,再高的功力也會感到疲倦,另外在大廳裡為了保護軍火庫,耗盡了所有功力,雖然經過一個小時的調息,也只恢復了九成多一點,再加上與百智生、四師弟的兩場惡戰,現在只剩下平時最高峰時的八、九成功力。

  雙方對峙了幾分種後,陳凡感到真氣有些不足,寒氣開始侵入體內,只好分出小部分功力驅逐寒氣,二師兄何等人也,立即發現了端倪,臉上現出猙獰的陰笑,摧動全部功力擠壓過去,然後步步逼近陳凡,堅硬的岩石上留下了一個個清晰的腳印。

  陳凡突感壓力大增,周圍的氣溫瞬間又下降了十幾度,好似置身於冰窖之中,五臟六肺一下子就欲凍成冰塊,血流停滯,呼吸困難,心中大駭,立即明白了二師兄一直隱藏了真正的實力。自己總以為他也是處於化氣後期,只不過功力比自己深厚一點,現在看來應該已經達到合氣初期的境界。

  合氣初期雖然比化氣後期只高一個級別,但這個級別的差距非同尋常,它是一個質的飛躍。若是同一個境界的對手,比如說化氣中期與化氣後期還能拚一拚,戰術得當的話也有可能逆轉戰局,可如今兩者之間不是一個境界,根本無法抗衡。

  在這個關鍵時刻,錯誤地估計對方的實力可不是小事,它是一個致命的判斷,將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陳凡知道今天已經很難逃生,也就放下了一切,什麼都不顧了,毫不猶豫地使出全身的功力進行反擊,即使拼上性命也要重創對手。

  二師兄與百慧生一樣狡詐,甚至於更為歹毒,可這樣的人既聰明又謹慎,看到陳凡開始拚命了,忙抽回部分功力準備防禦,如今已經勝券在握,犯不著傻乎乎地與他兩敗俱傷,否則的話雖然能夠擊斃陳凡,可自己也會大傷元氣,沒有幾個月別想全部恢復。

  陳凡可不管這些,反正是在劫難逃,迅速撲上前去揮動怪刀展開瘋狂的進攻,剛才是四師弟,現在已經輪到他了,不過,一個是惱羞成怒,一個是臨死反撲,情況不一樣,相同的是兩者的威力都十分驚人。

  二師兄現學現賣,模仿陳凡先前的戰術,不進行正面接觸,只是施展絕世輕功在他周圍飄浮不定,讓他無法抓住自己的行蹤,等陳凡功力耗盡之後再摘現成的果子,看來學得有模有樣。

  陳凡走上了四師弟的老路,連攻了上千刀後,功力再也支持不住,動作開始遲緩,二師兄哈哈大笑,躲開一刀之後,左手全力向陳凡的胸口擊了一掌,可見其睚眥必報,用同樣的方式為四師弟報那一掌之仇。

  這一掌非同小可,蘊涵著二師兄的陰柔之氣,陳凡覺得全身都被寒氣侵入,內臟好像如冰塊一樣四分五裂,知道受了極為嚴重的內傷,強行壓下嗓子眼的積血,運起剩餘功力揮刀斬向二師兄的手掌,只見血花四濺,刀起手落,再也支持不住了,口中的積血噴射而出,整個人軟癱在地,連一個指頭都無法動彈。

  其實,這一結果既是陳凡的無奈之舉,又是他在倉促之下有預謀的行動。

  陳凡已經嚴重錯估了二師兄的實力,其龐大的寒氣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根本沒有時間拔槍射擊,原有的計劃也就行不通了,只有拚命進行反擊,唯一的希望只剩下防彈背心。果不其然,當二師兄擊中胸口時,防彈背心卸去了大部分功力,使得他有餘力揮下這一刀。如果沒有防彈背心,被擊中的瞬間就一命嗚呼了,當然,這小部分功力也夠自己受的。

  二師兄的左手被斬斷後,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只是用不可思議的眼光盯著陳凡,幾秒鐘後右手捧著斷臂疼得在地上打滾,嘴裡發出淒慘的嚎叫聲,他從來都沒想到自己會有今天。

  看到如喪考妣的二師兄,陳凡心中感歎,許多表面強大的敵人其實內心非常脆弱,越是趾高氣揚之徒越怕疼怕死,這就是人性的弱點,可惜自己現在無法動彈,如果有一點點的力氣今天就是大獲全勝,等二師兄疼過勁來之後,或者四師弟調息完畢,自己的生命也到此為止了。

  和所有人一樣,陳凡臨死之前想了很多,朋友、同事、同學,還有暗戀了以久的她,遺憾的是已經嫁人了,只能祝福佳人一生幸福,想得最多的還是那神秘的老瘋子,沒有他自己只不過是一個最平凡的青年,也許就平平淡淡地過一輩子,現在生命雖然短暫,但算得上輝煌燦爛,沒有遺憾,也無牽掛,相比絕大部分人已經非常滿足了。想到這裡,他滿心喜悅,完全忘卻了滿身的傷痕和入骨的疼痛。

  「哼」!一個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雖然很小卻直刺耳膜,如驚雷般震得在場的兩人立馬清醒過來,均大驚失色。

  ——————————日讀仙凡道,夜飲五糧醇,仙凡奇妙事,雲空任我行———————————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09:54
(前傳)第一篇 明鐵蓋風雲 第十一節 丹師初現

  陳凡因受傷太重無法動彈,根本看不見來者是何許人,但知道又是一位絕世高手,而且功力比在場的所有人都高上很多,因為他能夠悄無聲息地走近戰場,瞞過了自己和二師兄的耳目。雖然說兩人都受到重創,但高度靈敏的感應還在,若是功力相同或稍高一點的高手接近,大家都能立即察覺。

  他忍不住感歎,今天不知犯了什麼邪,平日百年難見的絕世高手,現在一下子來了四個,加上自己共五個,都不約而同地彙集到這個荒無人煙的山谷裡,可惜先來的四人個個身負重傷,調息的調息,暈倒的暈倒,情況最好的二師兄也剛成了殘廢。這一個不知是何方神聖,如果心生歹意的話,大家都會命喪於此,平日眼高於頂的幾人肯定想不到自己會死得這麼冤。

  二師兄更是駭然。他雖然長得不怎麼樣,但平常最愛惜自己的肌膚,左手被斬斷之後,實在忍受不了這深入骨髓的疼痛,腦子都有些疼糊塗了, 但這一聲「哼」讓他清醒過來,想到兩位師弟都沒有反擊之力,自己的也受了重傷,戰鬥力還不到平時的一半,如今有黃雀在後,豈不是要全軍覆沒。

  「師父」。陳凡耳中突然傳來二師兄又喜又驚的聲音,立即受到強烈震撼,難怪有這麼高的修為,連徒弟都已經達到合氣境界,自己的功力可想而知,那是什麼境界呢?心臟不由「怦怦」直跳,丹道!對,肯定已經修成內丹,比合氣境界高的只有丹道了,至於他練到丹道的什麼階段就不知道了,老瘋子只傳了修煉功法,自己卻從沒見過真正的丹道高手,有時還覺得不可能有人練成。老天啊,他們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每一個都有如此高絕的身手,甚至於連傳說中的丹道高手也來了,難道他們真的是從所謂的天外而來,天外又是什麼地方?

  「哼」!那師父似乎極為不滿,語氣中隱含怒氣,冷冷地說:「百智生,你好厲害,師兄弟三人被人家一個人打得落花流水,虧你還是合氣期的高手,要是傳出去,我蒼山子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師父恕罪」。百智生也就是二師兄嚇得立馬跪下求饒,他對師父的畏懼遠超於斷腕的疼痛,「徒兒該死,墜了師父的威名,請師父懲罰。這小子太過狡猾,我們剛到時百慧生師弟已經被他所擒,後來打鬥時我和四師弟都受了他的暗算,望師父給我一個機會,將他碎屍萬段」。

  「碎屍萬段?說得好,現在將一個半死人碎屍萬段,多威風」。蒼山子冷嘲熱諷的說道,「還有臉說中了別人的暗算,你和百慧生號稱我門下的『智慧雙生』,平時一個個眼高與天,連我的話有時都不想聽了,現在卻被一個晚輩後生耍得只剩下半條命,還擺什麼威風。等你修成內丹之後,不知道狂成什麼樣」。

  「師父饒命,徒兒不敢」。百智生的頭磕得「咚咚」響,連陳凡都聽得清清楚楚,估計現在是渾身冷汗:「師父的每一句話徒兒都牢記於心,不敢有絲毫違背,一日為師,終身為師,即使今後修到丹道也是您的徒弟」。

  蒼山子大概覺得教訓得差不多了,口氣稍有緩和:「既然被寒刀所斷,你的手徹底殘廢了。現在上點藥,不就是一隻手嗎?受了傷就大呼小叫的,成什麼體統。」頓了一會又說道,「這小子等會兒再處理,想怎麼擺弄他都行」。

  「師父」。百智生吶吶地說,「那四師弟和百慧生師弟……」?

  「有我在還用得著你操心嗎」?蒼山子眼睛一瞪。

  「徒兒該死,又說錯了話」。百智生就像老鼠見了貓似的,又是一陣哆嗦,連連認錯,還不忘討好地拍了一句馬屁:「他們的傷只有您老人家出手才能很快復原」。

  陳凡本來就有必死之心,現在蒼山子來了更無生機,有他這樣的絕世高手在場,估計來一個團救援也不管用,以自己處於化氣階段的戰鬥力已經高得驚人,聽說練到丹道境界可以真正的刀槍不入,其威力更是不可想像。今天是劫數難逃,唯一的疑問是怎麼死,他們師徒四人對自己狠之入骨,應該不會讓自己死得太輕鬆,受到點折磨肯定免不了,如今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隨他便吧。

  「啊」!不到半分鐘,百慧生(哈克)甦醒過來,沒想到師父就在面前,忙跳起來磕頭:「不知師父降臨,望師父恕罪」。

  「廢物一個,丟人現眼」。蒼山子指著他的鼻子怒道:「被人活生生的擒住,還有臉叫我師父」。

  百慧生和百智生一樣,嚇得連連磕頭,用顫抖的聲音說道「徒兒學藝不精,有負師父的重望。」

  「回去再和你算帳。現在期限已到,事件辦得怎麼樣了」?蒼山子冷冷地問道。

  百慧生恭恭敬敬地說:「恭喜師父,徒兒不負所命,已經完成任務」。

  「哦」!蒼山子露出罕見的喜色,口氣變得緩和:「都弄到手了」?

  「托師父鴻福」。百慧生絲毫不敢居功自傲,取下背後的包袱:「就在這裡面」。

  「快!打開看看」。蒼山子有點急不可耐。

  不一會,蒼山子狂笑道,激動得有些失態:「哈!哈!就是它們,不錯,不錯,你看看,這七彩鑽石心多美啊!不愧是天生異寶,鑽石之王。咱們厚土星雖產鑽石,可萬年內就再也沒有出土過七彩鑽石心,用它煉成的法寶可以將自身的攻擊力增加三倍以上,為師今後就不懼任何人了,連白雲子老兒都不在話下。還有這黃金水晶,哈!哈!有了它我就將會成為厚土星一百八十年來第一個修成靈身飛昇瀛洲仙境的丹師」。興奮了片刻,又對百慧子說道:「這是水晶之皇,不僅能讓為師飛昇,還可保證你們師兄弟八人百年內達到金丹境界,飛昇也大有希望」。百慧子聽了大喜過望,頓時對師父感激涕零,以前所有的不滿都一掃而空。

  得嘗心願之後,蒼山子心情舒暢,和藹可親地說:「好,百慧生,幹得不錯!不愧是我的好徒弟,這十年來辛苦你了。立了這件大功,以前的過錯都不再追究,你要什麼獎賞」?

  百慧生受寵若驚,獻媚地說道:「這些至寶只有師父您老人家才配使用,做徒弟的理應效勞,不敢有什麼奢望,只希望您早日飛昇仙界,有一個仙人師父是我們做徒弟的最大福分。懇求您將徒兒重新列入內門,今後在師父身邊隨時效力」。

  「好,從今以後你還是老五,等會跟我們一起回去」。蒼山子大笑道:「這枚歸元丹你先服下,調息之後會有很大好處的。我現在去幫你四師兄療傷」。歸元丹是蒼山子苦心煉製的療傷聖藥,珍貴異常,百慧生喜出望外。

  陳凡見他們視自己為無物,也樂得清閒,享受著這臨死之前難得的平靜。聽到他們師徒幾人剛才的講話,覺得這蒼山子好生厲害,馭徒如此嚴格,平時桀驁不馴的兩人在他面前戰戰兢兢,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都絲毫不敢越軌,乖得像貓咪一樣,但是他為人又顯得有些喜怒無常,動輒打罵徒弟,難怪眾人畏之如虎。至於對話的內容,陳凡聽得是懂非懂,似乎明白了一點什麼,可仔細想起來卻是一知半解、模模糊糊,應該是百慧生犯了什麼錯誤被派出來找鑽石心和黃金水晶,這兩樣東西對蒼山子無比重要,好像找到之後就能天下無敵、修煉成仙。厚土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好像還有一個叫白雲子的高手比蒼山子更厲害,至於什麼法寶、瀛洲仙境似乎是神話裡的東西,他們不會是一群整天想成仙的瘋子吧?

  這時,四師弟與百慧生都已療傷完畢,蒼山子又將四師弟教訓了幾句:「百雷生,你也不害臊,沒幾下就被人打趴下,回去之後閉關半年」。百雷生耷拉著腦袋,唯唯諾諾,不敢說話。幸虧蒼山子心情好,也沒有講太多,而是對著三個徒弟說道:「本來百智生、百雷生兩人來這兒接應百慧生就行,但白雲子老兒已經察覺到我們的行動了,聽說派了兩名丹師來此瞭解情況,我實在不放心就親自跑一趟,確保東西萬無一失,還好來得比較及時,否則會壞了大事」。又冷笑道:「我最瞭解他們了,一群偽君子,滿嘴假仁假義,其實他們的目的和我們一樣,只不過被我捷足先登。現在就走,讓他們撲個空」。

  「師父,他們很可能發現了我們的傳送陣,以後追查起來會有麻煩」。百智生想得很周全。

  「我們走的時候毀了它,讓他們無從查起」。蒼山子狠狠地說。

  「那我們自己今後也沒法再來這兒」?百雷子問道。

  「哈!哈!以後還來幹什麼?這兒什麼都沒有,唯一的這兩件寶貝已被我們弄走了,要不是為了它們我才不想來」。蒼山子大笑道:「咱們回去後封山十年,以後還不知道誰怕誰呢」?眾徒弟也跟著大笑。

  片刻之後,百慧生指著陳凡問道:「師父,這小子怎麼辦?把他殺了吧」。

  百智生和百雷生兩人對陳凡狠得咬牙切齒,已經遠遠超過百慧生對他的仇恨,紛紛說道:「師父,不能便宜了他,將他帶回去好好收拾一番,最好丟在陰陽頂,讓他後悔活在這個世上」。

  蒼山子聽了之後頓時對陳凡起了興趣,想了想說道:「有意思,居然能夠連續重創你們三人,更難得的是竟然在這裡修到化氣後期,而且是如此年青。百慧生,他是哪個丹師的門下」?

  「師父,好像不是哪個丹師調教出來的,因為對丹師、三清宮、四荒殿都不瞭解,甚至於連丹道、飛昇之類的事件也不知道,徒兒都有些糊塗了」。百慧生回答道。

  蒼山子一愣,然後笑道:「我明白了,這裡的丹道功法已經失傳,他肯定是從什麼地方得到了前人遺留的氣道功法,至於後面的境界和最終目標都茫然不知。哈!哈!無師自通,真是個天才,自己能練到這個境界已相當了不起,先把他帶回去再說」。

  「師父,他受了這麼重的傷,能通過傳送陣嗎」?百智生擔心陳凡死得太快。

  「由我護著就行了」。蒼山子第一次成全徒弟的意願,沉思了半刻說道:「到是你們,雖然已經是先天之身,但受的傷挺重,即使有流星罩護身通過時也比較麻煩。這樣吧,你們先找個地方調息一、兩個時辰,每人吃一枚歸元丹,應該都能恢復大部分功力」。

  陳凡聽到他們將把自己帶走,也沒有什麼感覺,到哪兒都一樣,最後難免一死。突然身上一麻,立即失去了知覺,原來是蒼山子點了他的暈穴。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09:55
(前傳)第二篇 蒼山風雨 第一節 初至蒼山

  「1、2、3、…50、…90、…100」。
  陳凡的心中長歎了一口氣,已經連續數了幾十遍,只覺得腦袋暈暈沉沉,精神恍惚,可是怎麼也睡不著,感到渾身各處時刻都在鑽心地痛。

  已經醒過來很長時間了,知道自己躺在一間小小的石屋裡。這屋大概有十二、三個平方,沒有窗戶,一扇厚厚的木門關得嚴嚴實實,門縫中透出幾絲光亮,顯示出現在是白天;屋裡面四壁空空,什麼東西也沒有,唯一的擺飾就是墊在身下的這塊破木板。

  陳凡感到胸口火辣辣的疼痛,知道肋骨已經被百智子的那一掌擊斷,被擊中的時候根本就沒去想到底是哪兒受傷,只覺全身欲裂,估計肯定無法倖免於難。如今回憶起那一幕,不得不佩服百智子的功力,本以為有防彈衣抵擋,再加上自己的先天真氣護身,內傷雖免不了,但外傷不可能很重,現在看來大錯特錯,自己還是低估了合氣境界的威力,唉!高一層境界就是不同凡響,自己小看了天下人,成了井底之蛙。

  其實最難受的還是體內的陰寒之氣,它無所不在,侵入了每一條經脈,每一個細胞,壓制住他自身的先天真氣,破壞著身體的所有機制,感覺從內到外都彷彿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連眨一下眼皮都十分困難,似乎被無數根鋼針同時刺中神經。自己暫時成了一個廢人。

  不過,讓他感到稍為高興的是,畢竟能夠動彈了,雖然特別艱難,但總比在山谷裡一動都不能動要強得多,所以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花了一個多小時將小屋的環境察看了一遍,這是他習慣性的做法。當然,他也已經知道自己的防彈衣、手槍、鋼針等一切物品都被搜去了,只穿著這件破舊不堪的軍服,但心裡非常平靜,因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事,任何敵人都會這樣做,可惜那支「銀槍」到了他們手上成了一件廢物,沒有任何用處,只有自己才會使用它。

  實在睡不著,陳凡就努力讓自己的頭腦清醒一點,猜測他們把自己帶到哪裡了,還能忘卻身上的疼痛。他估計這兒就是蒼山門的所在地,那蒼山門又在哪兒呢?雖然小屋裡面非常陰暗,但空氣並不混濁,說明這裡的環境很好,如今只有人跡罕至、尚未開發的深山老林才有這樣的條件,可是再隱秘的門派也應該有所耳聞。像武林中那幾位碩果僅存的上上代前輩,算得上見多識廣,夏國各門各派的來龍去脈都一清二楚,連一些罕為人知的旁門左派也如數家珍,自己曾經有機會請教了他們,他們也因不涉及本門秘密而毫無保留地和盤托出,可是從來沒有提到過蒼山門,難道它成立時間不長?不可能,擁有這麼多絕世高手的門派,其歷史肯定都是特別的久遠。

  厚土星?陳凡的腦中一直對這個名字迷惑不解,它不像一個地名,似乎是一個星球的稱呼,蒼山子幾次提到過它,好像蒼山門就在厚土星,另外還有其它不少門派,如三清宮、四荒殿,有個叫白雲子的丹師就比蒼山子更厲害,但武林中對它們是聞所未聞,難道他們真的是在另外一個星球嗎?

  想到這裡,陳凡有些不敢再往下面想,因為這太不可思議了。現代科技發展了數百年,如今已經非常發達了,航天飛機、宇宙飛船都更新了好幾代,連空間站都有了,但人類的足跡也只能到達月球,那還是二十多年的事,技術最先進、最富有的酶國都因無法承受登月的巨大費用而停止了進一步的計劃,唯有發射一些無人的儀器去探測其它星球。這些武林高手充其量打架天下無敵,說他們能上天入地就成了神話了,自己曾聽到百慧子含含糊糊地說什麼「最終目標」,蒼山子也曾說過飛昇仙境,難道他們真是想成仙的瘋子?

  陳凡的腦子都想得有點疼,不知道是他們瘋了還是自己瘋了,反正覺得這些想法太過於瘋狂,已經超過了正常理智的範疇,變得太玄乎了。武林高手只是武功比其他人高一點,還是肉身凡胎,難道他們高到已經忘了自己是一個人,幻想能夠長生不老、與天地同壽?看來「天才與瘋子只有一線之差」說得一點都沒錯,能夠練成絕頂功夫的都是天才,陳凡自己也有切身感受,但是再進一步狂妄到如此地步就是不折不扣的瘋子了。

  陳凡雖然自己身具絕世武學,可也深受現代科學理念的熏陶,是一個非常理智的人,或者說邏輯思維很強,不會輕易相信那些未經證實的事件或沒有科學根據的假說,這也是作為一個優秀的特工所必備的品格。老瘋子傳授氣道功夫時他年紀還小,朦朦朧朧地死記硬背功法,後來又稀里糊塗地接受了老瘋子的傳功,當時的想法很簡單,就是學了武功不受別人欺負。長大後才意識到自己的功夫與其它門派的不一樣,但也只是練的速度快一點,威力大一點,沒有其它出奇之處。在國安局與那些武林前輩交往時,曾經隱晦地請教他們,幾個修道之人也提到過成仙之說,可這些都顯得虛無縹緲,大都均為口口相傳,書籍上的記載更是無憑無據,沒有哪一個事件能證明其真實性。再者,現代醫學、人體學、物理學、宇宙學、天文學、空間學等眾多學科都可以證明仙人一說純粹是無稽之談,現在蒼山子師徒的行為豈不是荒唐之及。

  對於他們師徒四人將自己弄到這裡來的目的,百智生和百雷生已經說得很明確,就是多折磨一段時間,還要上什麼陰陽頂,讓自己生不如死。說實話,如果說陳凡一點也不害怕那是騙人,每個人的肉體和精神忍耐力都是有一定極限的,有些非人的刑罰連鐵打的人也熬不下來,自己雖然受過嚴酷的訓練,普通人的嚴刑拷打不在乎,可這些武林高手的花樣刁鑽得很,手段非常高明,內外接合,精神與肉體雙管齊下,真正的生不如死,連自殺都沒有機會,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抗得住。

  「啊」!體內的寒氣開始發作,打斷了他的思路,他忍不住地叫了出來,可是沒能發出任何聲音。寒氣化成一根根芒刺,不停的四處衝擊,每一根神經都沒有倖免,從頭到腳,從裡到外,每處地方都像在翻江倒海,經脈被扭曲,內臟在翻騰,肌肉已變形,連骨頭都酥了,自己卻不能動彈,只有頭腦保持著清醒,清晰地感受全身的每一個疼痛,確實是生不如死。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寒氣慢慢地收縮回去,疼痛減弱,他舒了一口氣,終於熬過去了,全身變得極為虛弱,大汗淋漓,似乎是生了一場大病。這還是寒氣自己在發作,如果是百智生有意識地摧動肯定比現在還要痛苦十倍以上,事已至此,隨他去吧,如今不管怎麼做都消除不了他們的仇恨,反正是死,自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向這些瘋子低頭。

  突然,本來已經安靜下來的寒氣又開始折騰,這一次更加猛烈,彙集成幾十股強大的寒流在體內橫衝直撞,像一群未馴的野馬,不管是多細的經脈都強行突破,而且速度極快,轉眼間就將所有經脈都沖得七零八落,破損的破損,扭曲的扭曲,不一會體內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經脈體系已經不是原有的模樣了,像一塊破布,細小的一部分變寬,一部分斷開,原來較寬的顯得更寬,只是充滿了寒氣,五臟六肺被扯成一團,血管破裂,皮膚到處滲透出血跡。陳凡感到自己似乎被分割成無數段,神志已經開始糊塗了,再這樣下去肯定會發瘋的,但寒氣並沒有停下來,而是以更快的速度到處逞威。

  就在陳凡即將崩潰的時候,一股純和的真氣從他的丹田中冒了出來,與周圍的寒氣展開搏鬥。寒氣數量較多,一發現異樣就全力撲上來,將這股真氣團團包圍起來,試圖依仗人多勢眾把它煉化。真氣似乎有靈性,見勢不妙趕忙回頭,寒氣緊追不捨,到達丹田時,那裡又冒出更多純和的真氣,反過來將寒氣圍住,體內的其它寒氣好像惱火了,開始向丹田彙集。彙集的過程又使陳凡痛苦不堪,因為它們這時已經不問有沒有經脈了,哪兒方便、哪兒快就從哪兒走,讓他體內成了大染缸,所有的經脈更亂套了,相互交織在一起。

  純和的真氣也不示弱,越來越多地從丹田中冒出,並且向全身擴散,與迎面趕來的寒氣正面交鋒,寒氣措手不及,被打得節節後退,戰場逐漸擴展到全身每一個地方,經過漫長的爭鬥,雙方從一開始的全攻全守到最後形成了相互僵持的局面。

  真氣與寒氣交戰過程中陳凡已經疼得沒有了知覺,麻木得好像這一切與自己無關,身體裡外一陣冷一陣熱,等到局勢平靜下來後才慢慢恢復了部分意識,但奇怪的是,他對周圍的動靜變得更加敏銳,而對體內的狀況卻一無所知,似乎處於混沌狀態。

  「咣」!木門突然被打開,似乎有人進來了。

  陳凡正處與半醒狀態,雖然不能動彈,可清晰地知道進來的是兩個年青人,而且功力都很低,最多是養氣境界。

  兩人開門時非常粗暴,使了很大的勁,厚厚的木門被推得來回搖晃,並發出「吱!嘎!」的聲響。其中一人嘟嚷道:「真倒霉,讓咱們倆侍候這小子。二爺回來後好像犯糊塗了,這樣的廢人還留著幹什麼,既浪費精力,又浪費糧食,真搞不懂。乾脆一刀砍了扔到山溝裡,多省事」。

  「噓!小聲點兒」。另一人連忙制止住他,快速地將門關上,責備道:「木師兄,你不要命了,二爺的事也敢胡說八道,要是被他聽見不扒了你的皮才怪」。

  「葉師弟,就你膽小,二爺雖然厲害,但還沒成仙呢,甚至於離丹師境界都差得老遠,哪兒有這麼大的神通聽到我講話」。木師兄的嘴雖硬,但聲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不少。

  「嘻!嘻」!葉師弟笑道:「還說不怕呢,我一說你就嚇成這樣」。

  「你」?木師兄感到很沒面子,本想死撐著,但隨後歎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說道:「算了,怕就怕吧,這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咱們外門弟子哪一個不怕他,動不動就被罵個狗血噴頭。這還是小事,上午成師弟在他前面笑了一聲,就被打了一個巴掌,整個臉都腫得老高,到現在還動不了身,如果不是五爺在一旁講情說不定就會被打死」。

  「哎」!葉師弟也歎道:「我也聽說過,成師弟這次撞到霉頭了。他一向是跟著二爺的,本來看到二爺情緒不好想討好一翻,卻被二爺誤以為是在笑話自己只剩一隻手。這次雖然饒了他,但以二爺的性格,他今後的日子難過了」。

  「那還用說?成師弟一回去就跟我訴苦,躺在床上愁眉苦臉的,後悔跟錯了人,覺得還不如和我們一樣投靠大爺,最起碼受氣的時候二爺會看在大爺的面子上不敢太過分。算了,不說了,看看這小子醒過來沒有,要是把他餓死了我們也會跟著倒霉」。木師兄說道。

  兩人走到陳凡的身旁,葉師弟捂著鼻子說道:「臭死了,這小子肯定有很長時間沒洗澡」。

  「他還沒醒」。木師兄用手驅趕著臭氣,因為陳凡是背對著他,而且裡面光線比較昏暗,所以沒有感到有什麼異樣。

  「這飯怎麼辦」?葉師弟問道。

  木師兄沉思了一會說道:「他已經昏迷了兩天,按道理早就應該醒了。這樣吧,我們再等一會,也好回去有個交代。」

  「好吧」。葉師弟將飯碗放在陳凡的身邊,然後退回到大門處直接坐在地上,伸手招呼道:「木師兄,你也過來吧,離他遠一點,這裡的味道沒那麼難聞」。木師兄也就欣然坐在一旁。

  兩人沉默不語,各想各的心思。一刻鐘後,木師兄問道:「葉師弟,你想什麼呢」?

  葉師弟尷尬地笑道:「我在想什麼時候能練到丹師境界」。

  木師兄輕笑道:「想那麼遙遠的事件幹嗎?要成為丹師最起碼再修煉一百年,那還不一定能修煉成功。我入門比你早幾年,所以有些事件比較清楚,咱們厚土的修士多如牛毛,可是丹師卻沒有幾個,這說明練到丹師太難了。我現在根本就不去想那麼高,只要能入內門就心滿意足了。」

  葉師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入門已經將近十年了,可是現在才剛剛練到養氣中期,有時也覺得丹師遙不可及,看來進入內門比較現實一點」。

  木師兄拍著他的肩膀說道:「那當然,等到入了內門之後再去想丹師的事。其實能成為內門弟子也是相當不錯的,你看看咱們蒼山門百十號人中目前只有八位,從大爺到八爺,哪一個不是威風凜凜,除了上師之外就數他們最大,即便在整個修士界也是有名有號,到外面一提起他們就沒有幾個人敢惹」。

  葉師弟羨慕地說:「八位爺功夫那麼高,估計天下也沒幾個對手,我什麼時候能練到他們的境界」?

  「大家都有希望,不過我們還要再練上幾十年,八位爺都是這樣熬過來的」。木師兄充滿希冀地說:「到那時我就不叫百木元,而是改為百木生,對外也稱爺了」。

  「我也改叫百葉生,和現在的八位爺一樣威風」。葉師弟同樣興奮。

  兩人傻笑了一陣,葉師弟低聲說道:「你知不知道這小子是什麼人」?

  木師兄順口答道:「不就是一個俘虜嗎?肯定是被二爺、四爺、五爺回山前抓住的,得罪了幾位爺還會有什麼好下場,咱們見得多了,隔四差五就會送來一個,後山的禿鷲都被喂得肥肥胖胖的」。

  「切」!葉師弟鼻孔裡發出不屑的聲音,「你太孤陋寡聞了」。

  「那麼他是誰啊」?木師兄奇怪道。

  「你知道二爺的手是怎麼斷的嗎」?葉師弟並沒有正面回答。

  「肯定是遇到更厲害的敵人唄,也許是哪個丹師,否則憑二爺的功夫不會吃這麼大的虧。說實話,我還從來沒見到二爺如此狼狽不堪過」。木師兄的話中有一些幸災樂禍。

  「怎麼可能呢?你什麼時候聽說過哪個丹師去欺負練氣士了?二爺雖然狂傲,但也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遇到丹師肯定躲得遠遠的,因為即使加上四爺、五爺也不是人家的對手,這種情況下逃跑上師是不會怪罪他們的。況且,一般的丹師也不敢惹我們蒼山門下的人,上師的威名擺在那兒呢,要是惹惱了上師,哼,肯定會找過去滅他滿門。你也知道,三十年前上師一口氣幹掉了清成子、月光子兩位丹師,連同他們門下近二百名弟子都殺得精光,整個厚土的修士界都為之震動,可是號稱正、邪魁首的三清宮、四荒殿連屁都不放一個,從此以後還沒有哪一個丹師敢與我們過不去」。葉師弟搖了搖頭,說到最後臉上泛出紅光,感到特別驕傲。

  「那…」?木師兄眼珠子一轉,不由自主地問道:「難道是這小子」?

  「嘿!嘿! 你們都不知道吧?」葉師弟得意地笑道:「前天幾位爺回來後,寧師兄讓我去送藥,在門外聽到四爺正和二爺商量怎麼處理這小子。你知道四爺的嗓門有多大,隔了老遠就聽見四爺在喊,不想聽也聽到了」。

  「你快說,不要賣什麼關子了」。木師兄見他停了一會,著急地催促道。

  「聽他們的口氣,好像三位爺都折在這小子手上」。葉師弟的臉上露出異樣的神色:「五爺被他活捉,四爺被打成重傷,二爺的手也是被他砍斷的,若不是上師及時趕到,三位爺都完了,你說厲不厲害」?

  木師兄大驚失色,指著陳凡叫道:「難道他是一個丹師」?

  「剛才還說你的聲音大,現在叫得更響」。葉師弟敲了一下他的頭,「四爺說不是,好像只是化氣階段的高手,比二爺功力低多了。聽說上師因為此事大發雷霆,三位爺都被訓得灰頭灰面,四爺回來只呆了半天就被趕到後山閉關,二爺功力下降了很多,成天發脾氣,只有五爺這幾天沒什麼變化,似乎還挺高興」。他若有所思地說道:「五爺離山十年,大家都有些忘了他,特別是我們這些入門時間不長的弟子,從沒見過他本人。按說他已經無權無勢,可是這一回來,上師就委以重任,不但把四爺的權力全都攬過去了,就連二爺的勢力也基本上劃給了他,立馬可以與大爺分庭抗禮了,現在是大權在握,炙手可熱,紅得發紫,不知道是為什麼?要不是大爺和七爺、八爺三人昨天被派出去一起辦事,我到想問問大爺到底是怎麼回事」。

  「怪怪,不是丹師竟然能擊敗三位爺,真厲害」。木師兄對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不怎麼關心,而是好奇地問道:「三位爺吃了這麼大的虧,怎麼不把他幹掉呢?還將他帶回來好好養著」?

  「這你就不懂那!五爺倒沒說什麼,但二爺和四爺可不是好惹的,平時只要有誰出言不遜,也會不依不饒,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就因為一些小事得罪了他們而獲滅頂之災,何況出了這麼大的事呢?現在殺了他太便宜了,兩位爺根本就不解恨,所以計劃先將他的傷養好一點,然後丟到陰陽頂上去,讓他生不如死」。

  「陰陽頂」?木師兄倒吸了一口涼氣,失聲叫道。

  「你看你,又來了,還比我早入門幾年呢,大驚小怪的」。葉師弟不滿道:「這小子反正都是死,只不過多受點罪」。

  「受罪」?木師兄苦笑一聲,不由打了個寒顫,喃喃地說道:「何止受罪。你不知道的,那不是人呆的地方,已經有十幾年沒有送人上去了」。

  葉師弟愣了一下,奇怪地問道:「陰陽頂上到底有什麼?上師一直將它劃為禁區,幾位爺閉口不談,外門的師兄弟也含糊其詞的說不清楚,似乎特別可怕」。

  木師兄搖了搖頭:「你別問我,因為咱們外門弟子誰也不知道,唯一瞭解它的只有上師和幾位爺,大爺曾經說過他在那兒也呆不了一天」。他沉默了片刻,仰起頭回憶道:「最近一次送人上陰陽頂是在十二年前,當時你還沒入門,那人是個和氣初期的高手,具體叫什麼名字我不知道,這是一個秘密,估計是三清宮或四荒殿的弟子,被大爺、二爺、三爺三人聯手抓住,聽說只呆了不到兩天就死了,死相很慘」。

  「咦!木師兄,怎麼變得這麼冷」?葉師弟蜷縮起雙臂。

  「是啊,見鬼了,莫名其妙地突然降溫」。

  「呀!又變熱了」。

  兩人對望了一下,然後同時向陳凡看去,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木師兄,我們趕快報告二爺去」。

  「快走,不然出了事件又是我們的責任」。

  ——————————日讀仙凡道,夜飲五糧醇,仙凡奇妙事,雲空任我行———————————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09:56
(前傳)第二篇 蒼山風雨 第二節 蒼山五爺

  「百寧元,你帶八名弟子守護前面的山門,執行上師的封山令,任何外人都不允許進山,門中弟子沒有上師或我的手令也不能出去,如果有人硬闖一律格殺勿論。明白了嗎」?就在陳凡剛剛醒來、飽受折磨的時候,百慧生正在大堂上意氣風發地發號司令。

  「五爺,您放心,還沒有哪個不長眼的傢伙敢闖我們蒼山門」。百寧元拍著胸口保證,但又為難地說:「不過,如果是其他幾位爺想出山的話,弟子可怎麼辦」?

  百慧生沉吟了半刻,然後冷笑道:「那就不要阻攔,讓他們出去,然後馬上派人回來告訴我。嘿!嘿!我倒情願他們這麼做,連上師的命令都敢陽奉陰違,還有什麼好果子吃」?

  「弟子明白了」。百寧元心領神會。

  「哈!哈!明白就行」。百慧生大笑道:「你是個聰明人,跟著我辦事不會錯。以後少不了你的好處。去吧,順便將百川元、百目元兩人給我叫來」。

  「弟子現在就去」。

  看著百寧元遠去的背影,百慧生坐在太師椅上愜意地喝著花茶,面露微笑,感到心裡有著說不出的舒坦。

  十年前,自己本就是蒼山門堂堂正正的五爺,不僅是內門八大弟子之一,為師門立下了無數件大功,深受師父的寵信,而且名聲在外,是厚土修士界裡的鼎鼎有名的智多星,比功夫最高的大師兄還要風光,無論誰想跟蒼山門作對,都不敢無視自己的存在。可是樹大招風,就是因為自己的風頭太勁,名頭超過了其他幾位師兄弟,引起了他們的妒忌。後來,有一件事自己辦得不是很好,他們幾個就抓住其中的一些失誤,聯合起來輪番在師父面前搬弄是非,添油加醋,甚至於刻意歪曲事實,小錯誤頓時變成了大罪行,按照他們的說法自己簡直成了一個罪孽深重的叛徒,引起師父勃然大怒,若不是自己見勢頭不對主動認錯,差點就被立即處死。看到師父怒氣漸消,他們又假惺惺地說情,慫恿師父讓自己去那個鬼地方找兩件修行至寶,說什麼將功贖罪,師父耳根子太軟,輕信了他們的謊言,把自己從內門降為外門,只有十年之內完成任務才能回山。

  想當年,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下山的時候,從來沒有那麼落魄過,平日一個個點頭哈腰的外門弟子都像見到瘟神一樣刻意迴避,連自己最信任的幾個人也不見蹤影,自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人人都以為今後很難有東山再去的機會,甚至於可能就再也不會回來了。唉!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世態炎涼啊!

  其實,自己非常清楚,這是一件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是他們幾個想至自己於死地而搞出來的陰謀。首先,關於這兩件至寶的消息只是一個傳聞,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更不知道它們具體的位置,三清宮和四荒殿已經連續找了上千年,至今一無所獲,連個影子都沒看到,自己孤身一人漫無目標地亂轉,希望更加渺茫。另外,為了不驚動其他尋寶之人,師父不允許自己暴露身份,也不能使用蒼山門的功夫,若是出了事師門肯定也會置之不理。最後,在那個地方發現至寶之後,如果已經有主人,不可強奪,只能讓主人心甘情願地交出,聽說這是厚土修士界數千年來傳下來的禁令,任何修士不管有多高的境界、任何門派不論有多強的實力都必須遵守。

  雖說只有這三條,但已經死死地捆住了自己的手腳,讓尋寶任務變得比登天還難。第一條還可以理解,所有人都在盲目尋找,大家處在同一個起點上,就看誰的運氣好;第二條勉勉強強,有一點牽強,連三清宮、四荒殿都沒有這樣做,憑什麼蒼山門卻要偷偷摸摸地尋找,肯定又是他們幾個在師父前面說三道四,有意加大難度,想讓自己永世不得翻身。

  最後一條更加不可思議,那裡已經沒有任何修士了,就連真正的練氣士也沒有見到一個,大部分功法都非常粗淺,甚至於錯誤百出,永遠在低層次徘徊,個別的高手功法對了可是只能練到煉氣階段,再往下就不知道怎麼練了,離自己的境界相差十萬八千里。其實天生異寶本來就應該讓強者擁有,那裡的人愚昧落後,對這些異寶的作用一無所知,更不知道如何使用,憑什麼強佔著不放;況且蒼山門在厚土就沒怕過誰,好東西也沒少搶,怎麼到了那兒反而不行呢?而且連師父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都不敢破壞這條禁令,真是想不通。

  自己已有六十餘年沒有去那兒了,以前的記憶本就非常模糊,所有的一切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一次的行動就像到了一個陌生的星球,語言不通,生活習慣不同,一個人也不認識,連生存下來所必需的金錢都沒有,一切從零開始。

  因為不能隨便使用功夫,極大地限制了自己的行動,不用說去尋找至寶,就是安排一個合法的身份、賺取生活所需的金錢也費了很大的心思,剛開始的幾年可謂兩眼全黑,無所適從,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總算安頓下來了。

  可是,任務卻沒有絲毫進展,自己詢問了很多人、翻閱了大量的資料,猶如大海撈針一樣尋找每一條線索,兩件至寶卻都無影無蹤,下落不明,似乎它們並不在那裡。隨著時間一天天地過去,離最後的期限越來越近,自己都已經感到有些絕望了,曾經想到過隱姓埋名,不再回山,但又知道無論如何也逃不出師父的手心的,以師父的性格,肯定會不死不休地追殺到底,將天下翻個遍也在所不惜,最終會死得很慘。

  天見我憐,奇跡終於發生了,一個偶然的機會知道了兩件至寶的下落,當時真是欣喜若狂,看來老天還是保佑自己的,別人找了上千年都沒有發現任何蹤跡,自己只用了幾年就有了線索,運氣還不是一般的好。但是更大的難題出現了,那就是這兩樣東西都已經被其主人視為至寶,絕對不會轉讓,即便肯外賣其價格也是一個天文數字,讓自己傷透了腦筋。

  既然已經知道了它們的下落,自己就不可能放棄,再大的困難也必須克服。為了完成任務,自己使出了渾身解數,什麼手段都用上了,甚至於暗中幾次使用了蒼山門的功夫,終於在期限到來的前夕得到了至寶。可是半路殺出來一個陳凡,竟然擁有比自己還高的功夫,差一點就功虧一簣,幸虧師父的安排非常得當,連他自己也趕過去接應,這才圓滿地完成了任務。扎維、格爾木兩人是生是死倒無所謂,要是壞了大事可就慘了,不但十年心血白費,連自己的小命也沒有了。嘿!陳凡,這小子有點意思,連上師也刮目相看,可惜命不長久。

  這幾個師兄弟本來還想看自己的笑話,可是老天有眼,幾乎不可能的事居然被自己做到了,他們至今都不敢相信。更重要的是,因為立了這一件天大的功勞,自己重新得到了師父寵信,甚至於比以前還要多,一回山就讓自己主持日常事務,可謂一人之下、其他人之上,已經超過了大師兄的權力,而二師兄、四師兄立即被打入冷宮。

  嘿!嘿!現在五爺我重新殺回來了,如今大權在握,師父又言聽計從,那些外門弟子個個眼睛賊亮,暗中判斷形勢,這幾日都紛紛上門請安討好,像牆頭草一樣倒向自己,看多了腦子都煩,甚至於有些噁心,但表面文章還是要做的,他們雖然地位低下,可也是門中的基礎,沒有了這些弟子,蒼山門就成了一個空殼,自己也是一個光桿司令,況且如果將他們全部拉攏過來,那幾個師兄弟以後無論幹什麼都瞞不過自己的眼睛,想翻身難上加難。至於外門弟子裡幾個不長眼的東西,至今還死抱著幾個師兄弟的大腿不放,覺得自己不敢拿他們怎麼樣,今天就殺雞給猴看,讓其他人知道如今是誰當家。等到一切都掌握在手上之後,再和那幾個師兄弟算總帳,不信找不出他們的毛病,只要有把柄在手,就往死裡整。大師兄、二師兄啊,還有其他幾位師兄弟,你們已經風光了十年,如今風水輪流轉,大家的位置與十年前正好顛倒了一下,不好好收拾你們怎麼能解我心頭之恨?

  師父已經說了,自己的功勞最大,今後使用黃金水晶的時間最長,也就是說功力很快就會超過大師兄,將成為大爺了。等到師父飛昇之後,門主的位置肯定是自己的,他們幾個如果那時還有人活著,最多出去自立門戶。不過,自己怎麼會讓你們活得那麼長呢?

  百慧生越想越興奮,覺得自己十年的苦沒有白吃,如今總算得到了回報。

  「咚!咚」!外面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五爺,弟子百川元、百目元求見」。

  「進來吧」!百慧生收起了笑容,將自己的身體坐正,變得非常嚴肅。

  兩人輕手輕腳地開門進來了,又將門慢慢地關上,然後戰戰兢兢地站在百慧生的對面,微微彎著腰。

  百慧生連看也不看他們一眼,手捧茶杯不慌不忙地吹著裊裊的熱氣,很長時間才輕抿了一口茶,顯得悠然自得。

  那兩人卻感到空氣裡有一股沉重的壓力,逼得他們喘不過氣來,轉眼間就頭冒虛汗,變得更加忐忑不安。良久之後,其中一名稍胖的中年人壯著膽子囁嚅地說:「五爺,不知道您老找我們有何事吩咐」?

  「怎麼?百川元,你是個大忙人,沒有時間跟我說話」?百慧生譏諷地說。

  「怎麼會呢?五爺您說笑了,能夠被您老召見是弟子的榮幸,弟子早就想過來給您請安了」。百川元捏著汗小心地說道。

  「哦」?百慧生有些不可置否。

  「弟子說的都是實話」。百川元抬頭偷偷地瞥了百慧生一眼,臉上堆滿餡媚的笑容:「這十年來,弟子一直惦記著五爺,時時刻刻盼望著您早日回來。您不知道,弟子日思夜想,還經常與其他弟子說起您,您在山上的時候不僅將門裡的事管得井井有條,而且還帶領大家東征西討,運籌帷幄,決勝千里,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為我們蒼山門的強盛立下了頭功,厚土的修士界不管誰一提到您的大名哪一個不是手豎大拇指,弟子們聽了個個都群情振奮、激動萬份,認為您是咱們蒼山門除了上師外的第一號功臣。可讓人憤怒的是,您這樣的英雄人物卻被壞人所陷害,讓我們蒼山門蒙受了巨大的損失,連上師都受了他們的瞞騙。弟子人微言輕,沒有資格與上師辯解,只能暗自難受,默默祈禱,日日盼望您早日歸來,也堅信您會回來的。您在外面吃苦受累,弟子幫不上忙,只好委曲求全,努力幹好自己的本職工作,等您回來後再效吠馬之勞」。他越說越激動,淚流滿面,最後長跪不起,嚎淘大哭:「五爺,這十年來,蒼山門壞人當道,將一個好好的基業搞得霧煙瘴氣,民不聊聲,造孽啊!弟子受盡了委曲,就盼著這一天的到來,老天保佑蒼山門,您真的回來了,不但給弟子們帶了希望,也給整個厚土修士界帶來了光明。弟子相信,在上師的英明決策之下,您將一呼百應,眾弟子團結在上師和您的周圍,群策群力,萬眾一心,蒼山門必定能夠再現輝煌,不,肯定能橫掃厚土修士界,成為天下第一門派,那些三清宮、四荒殿等小角色都將臣服於蒼山門之下」。

  「噗」!百慧生目瞪口呆,忍不住噴出嘴裡的茶水,百川元滔滔不絕的一席話聽得他的身上立即冒出了雞皮疙瘩,覺的肉麻之極,以前只知道百川元能說會道,八面玲瓏,善於見風使舵,左右逢源,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可以將死人說成活人,將黃銅說成黃金,把大師兄哄得暈頭轉向,言聽計從,視為最貼心的心腹,自己本打算趁著大師兄不在山上,拿他第一個開刀,誰知道他的臉皮比城牆還要厚,見勢頭不對,馬上倒向自己,轉向如此之快自己也預料不及。不過這樣也好,從他的身上可以輕而易舉地找到許多大師兄的把柄,省了不少心思,但是這種人最靠不住,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今後不可重用,現在可以暫且利用一番。

  百慧生正欲講話,看到一旁的百目元先是愕然,接著面露鄙視之色,心念一轉,含笑問道:「百目元,你有話要說」?

  百目元咬著牙說道:「五爺,百川元胡說八道,在此妖言惑眾,誣蔑幾位爺,更抵毀了上師,應該立即將他拿下」。百川元聽了之後打了個寒顫,抬起頭兩眼緊盯著五爺。

  百慧生沉下臉來,冷冷地說:「百川元,誰在誣蔑幾位爺?誰抵毀了上師?百川元說的難道不是事實?你的意思說我五爺是個壞人?上師讓我回來是做錯了?我就沒有資格來主持山上的日常事務?只有你的主子才能當這個家」?身上的煞氣越來越強。

  百川元和百目元是都大師兄的左膀右臂,兩人一文一武,在大師兄的支持下暗中掌握了蒼山門的絕大部分錢物,要站穩腳跟就必須解決他們,如果能夠順利地除掉他們兩個人,大師兄的勢力基本上就不足為懼,至於其他師兄弟更是不堪一擊。這兩人之中,百目元最該死,忘恩負義之徒,不殺他不解心頭之恨。

  想當年,自己春風得意的時候,百目元只是一個地位低微的外門弟子,雖然長得相貌堂堂但功力太低,從來沒有立過任何大的功勞,普通得沒有哪位內門弟子能夠用正眼瞧一瞧。可是自己無意中發現他的優點,辦事認真,吃苦耐勞,打起仗來格外拚命,所以就刻意提拔,重點培養,甚至於傳授了許多內門功夫,使他的功力達到了煉氣中期,在外門弟子中可以排上前五名,假以時日,進入內門也是不在話下。

  但是,就是這位被自己視為心腹之人出賣了自己。為了讓他多立戰功,積累經驗,自己基本上每次都會帶他出去辦事,那一次也是如此。事件雖然辦得不是很好,但是有許多客觀原因,本想回來後向師父說明情況,可是他卻一回山就趕在自己前面向大師兄告密,讓他們抓住了自己的把柄,才有了這十年的流放生涯。

  這小子賣主求榮之後混得不錯,成為大師兄手下的第一號戰將,大師兄對他寵愛有加,不僅提拔為外門弟子之首,而且將門內寶物的買賣與儲藏都交給他管理,看樣子功力也大有長進,離內門弟子的境界不遠了。

  百目元知道百慧生回來之後就開始惶恐不安,他跟了五爺那麼些年,非常瞭解五爺的脾氣,他肯定是不會放過自己的,心裡十分害怕,特別是在上師宣佈了由五爺主持門內日常事務之後,更加難逃五爺的報復,如今唯一的依靠就是大爺了。昨天大爺卻被上師派出去辦事,自己立刻就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整天變得心神不定,剛才百寧元帶話說五爺傳喚,來此的路上一直心驚肉跳。

  讓百目元沒想到的是,百慧生才講了兩句話,百川元就嚇得立馬自動繳械投降,讓他陣腳大亂,也更加瞧不起百川元,以前就建議過大爺,這種人中看不中用,可惜大爺每次都被他的甜言蜜語哄得心花怒放,對他寵信有加,現在他反戈一擊,要將大爺的所有底細都兜了出來,看來在劫難逃啊。

  百目元見百慧生一連問了七個問題,口氣越來越嚴厲,隱含著陣陣殺氣,知道他是在故意找茬,羅列罪名,藉機除掉自己,今天很難躲開,把心一橫,強撐著說道:「這件事你我說了都不算,只有上師才能評判。我去找上師去,讓他老人家來處理百川元這個大逆不道之徒」。說完轉頭就想離去,大爺不在山上,只有借助於上師脫身。

  百慧生懶洋洋地說:「我的話還沒說完,你就想走了,是不是不服上師的命令,不認可我這個主持日常事務的五爺」?

  這個罪名百目元可擔不起,只好回頭說道:「五爺還有什麼話請說」。

  百慧生美美地喝了一口茶,瞇著雙眼說道:「你主管寶庫已經有五年了吧」?

  百目元心中一緊,神色顯得有些慌張:「到今天有五年零三個月」。

  「那就是了」。百慧生冷冷地說道:「自從你主管寶庫以來,黃金短缺了八千九百六十三兩,珠寶短缺了三百一十七顆,鑽石短缺了一百零二粒,寒鐵短缺了一百六十斤,精鐵短缺了五百一十斤,玄鐵短缺了九斤,蒼山寒刀少了五把,其它的藥材、丹丸我就不再一一列舉了」。說到這裡聲音變得極為嚴厲:「好你個百川元,咱們蒼山門被你搬空了一大半,胃口很大啊」!

  百慧生剛報出黃金的時候,百目元就嚇得渾身發抖,等到他話講完了,強自鎮定下來,手指百慧生用顫抖的聲音說道:「你,你,你血口噴人」!

  百慧生好整以暇地說道:「好啊,你說我血口噴人,那就讓上師再派人查清庫存與帳目,我到要看看是我胡說八道,還是你貪污盜竊。你不是說過大家說了都不算,只有上師才有資格評判嗎?那就讓上師來評評理」。

  百目元知道百慧生已經掌握了充分的證據,今天肯定完了,用嘶啞的聲音說道:「你們這是栽贓,捏造罪名,想整死大爺,我不服,必須等大爺回來之後才能盤庫查帳」。話剛說完就運足功力向外逃去。

  百慧生早就防到他這一招,將茶杯扔向大門,同時憑空躍起,向其虛擊兩掌。百目元剛跑到門口,茶杯碰到門後拐了個彎衝向他的面門,好容易躲閃過去,身後兩股強大的氣流接踵而至,他無可奈何,唯有轉頭正面抵擋,只聽到一聲巨響,大門立即被震得粉碎,百目元連退十幾步,胸口一陣疼痛,知道受了內傷,但此時逃命要緊,不及多想,奮起餘力迅速射向遠方,卻見眼前出現一個黑影像大鳥似的撲來,他大驚失色,倉促揮動兩掌迎敵,瞬間雙手折斷,面如紙色,狂吐了幾口血,倒在地上無法動彈,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百慧生也不好受,後退了五、六步,胸中氣血翻湧,強行壓下了一口血,好半天才恢復過來,心中暗暗吃驚,百目元的功力已經即將進入先天境界了,如果不除,今後將是心腹之患。他看著聞訊趕來的幾名弟子喝道:「百目元圖謀不軌,以下犯上,被我拿下,你們不要驚慌,回去幹自己的事」。

  等到眾弟子散開之後,百慧生看到百川元蜷縮在地上,嚇得面無人色,渾身顫抖,冷笑道:「剛才的事你也看到了,該怎麼說你應該知道」。

  說完提起地上的百目元向外面走去,百川元哆哆嗦嗦地跟在後面。

  *************************

  「弟子百慧生求見師父」。

  百慧生恭恭敬敬地站在蒼山子的房門外,等待師父的召見,顯得很有耐心。百川元在旁卻好像矮了一截,躬腰低頭,緊張得渾身冒汗,雙手緊握有些顫動,

  「進來吧」!一刻鐘之後,裡面才傳出蒼山子的聲音。

  「你先在外面等著,不要害怕,話怎麼說再好好琢磨一下,說錯了當心你的腦袋,說對了重重有賞」。百慧生擔心百川元將事件搞砸,小聲地提醒道,然後邁著輕鬆的步伐走近大門,輕輕地推開房門,進去之後又小心翼翼地將門關上。

  蒼山子坐在太師椅上看到百慧生哭喪著臉,又見百目元像死狗一樣地被扔在地上,皺著眉頭問道:「百慧生,這是怎麼回事」?

  「撲騰」!百慧生一下子跪在地上,頭磕地面,帶著哭音說道:「師父,請您收回成命,還是讓大師兄來主持日常事務吧」!

  「百慧生,你起來說話」。蒼山子隱隱約約猜到原因,用柔和的口氣說道:「受到什麼委曲儘管講,如有哪個敢違抗我的命令你可以便宜從事」。

  「師父,您還是受回成命吧,徒兒我威望不足,能力有限,無法服眾」。百慧生接連磕了幾個響頭,就是不肯起來。

  「既然為師已經讓你管,就代表我相信你的能力。只要是違反了門裡的規矩,你就有權力處理任何一個人」。蒼山子瞥了百目元一眼,溫和的說道:「不要再推三阻四的,有什麼難處儘管說」。

  百慧生站起身來,抹去臉上的淚水:「師父,自從兩天前您讓徒兒主持山上的日常事務,徒兒就在考慮應該先查點一下內部的錢物,因為保證門中一百多號人的吃喝拉撒最為重要,另外那些煉器、煉丹的材料也是門內的寶貝,不容有失,否則需要用到時就晚了」。見蒼山子連連點頭,他手指百目元咬牙切齒地說道:「可是徒兒昨天找到百目元時,他藉故百般推托,死活不肯接收檢查,我覺得非常奇怪,回去之後仔細想了想,認為其中必有疑點,所以今天一大早就讓具體管帳和看守寶庫的弟子偷偷地清庫核帳,誰知道這一查讓我大吃一驚,太不可思議了…」。

  「庫房出了什麼大事了」?蒼山子急促地問道。

  「出了天大的事」。百慧生聲淚俱下,痛心疾首地說道:「誰都想不到,庫存的一大半竟然已經不見蹤影,真是膽大包天」。接著將丟失的錢物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

  蒼山子大驚失色,這些都是門派生存的根本,他積攢了上百年才有如今的基礎,雖然修行之人對錢物看得並不太重,但每個人都要吃飯穿衣,否則大家都要餓死了還談什麼修行飛昇,一個門派與一個人是不一樣的,沒有了經濟基礎很快就會土崩瓦解,任何門派要想長盛不衰有一半靠強大的經濟實力;庫裡的藥材、鐵器更是修行過程中不可缺少的寶貝,其中的幾味藥材與幾種煉器材料尤為珍貴,現在已是天下難尋,當年他費了多少心血才弄到手,甚至於不惜結下了幾個大仇家。

  蒼山子頓時怒從膽邊生,臉上煞氣盡現,指著百目元問道:「他怎麼說」?

  百慧生更加委曲:「徒兒剛才特意將他召來瞭解情況,他的口氣很大,態度極其惡劣,不但矢口否認所有的事實,還說我是故意捏造罪名,誣告陷害好人,對他進行打擊報復。後來又見徒兒證據確鑿,無可反駁,就開始胡攪蠻纏,說徒兒沒有權力查帳清庫,只有等到大師兄回來之後讓他親自盤庫。這還不算,百目元還…」。

  「好你個百山生,反了!反了!現在還沒成為丹師呢,就為今後作打算,吃裡爬外的東西,想將蒼山門掏空了」。蒼山子氣得渾身發抖,喝道:「他還想怎麼樣」?

  「他見徒兒說得有根有據,知道無法隱瞞,更怕您知道後性命難保,就慌忙逃跑,徒兒當然全力阻攔,他又負隅抵抗。徒兒沒想到他的功力進步神速,已經接近化氣境界,經過一番苦鬥好容易才將他擒住,我也受了一點輕傷」。百慧生的臉色有些蒼白。

  「轟」!旁邊的一張檀木茶几被蒼山子擊得粉碎,他露出猙獰的面孔,喃喃地說:「孽徒,孽徒!枉我這麼幾十年的栽培,如此信任他,現在翅膀還沒硬就不把我放在眼裡。哼!你不仁,我就不義,看我不廢了你」。

  百慧生的心裡美滋滋的,知道這一次大師兄難逃一死,馬上趁熱打鐵:「師父,剛才百目元反抗的時候,百川元一直在旁邊看著,他知道大師兄的許多事件,我把他留在門外,要不要將他召進來訊問詳細情況,如果掌握了更為充分的證據,大師兄想賴也賴不掉」。

  「好,讓他進來吧」!蒼山子點了點頭。

  看著高高在上的蒼山子,又見到屋內滿地的木屑,百川元沒有了平日的機靈,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不敢講話。蒼山子見他猥瑣的神情,有些不喜,百慧生忙說道:「師父,百川元很少有機會近距離見到您,所以有點緊張,這一次是他自動找到徒兒,想舉報大師兄的所作所為」。

  「上師,弟子功力低微,地位低下,沒有資格來服侍您老人家,但心中一直深懷崇敬之情,對您的敬仰之心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斷。在弟子的心目中,您就像崑崙山一樣凜然不可侵犯,像天山一樣神聖高大,又如同太陽一樣普照著大地、脯育萬物。就是因為有了您,才讓咱們蒼山門的弟子有了生活的希望,才使厚土的修士界看到了修行的前途,如果沒有了您,整個厚土就會墜入黑暗之中,沒有了任何生機,您就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萬家生佛的活神仙」。百川元的臉皮不愧是天下第一厚,心情稍微平靜下來之後,阿諛之詞脫口而出。

  「有什麼話儘管說,不要有顧慮,有我做主任何人都不敢把你怎麼樣」。看來好話人人愛聽,蒼山子口氣緩和,但還是撇了百慧生一眼,意思是說「你從那兒弄來這個活寶,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他有這樣的口才」。

  「上師啊,弟子一直跟著大爺,管管帳目,許多事件都非常清楚,但以前是大爺當家,弟子敢怒不敢言,更沒有機會向您老人家報告,請您恕罪」。百川元磕了幾個響頭,接著說道:「五爺查獲出來的庫藏短缺都是事實,大部分外門弟子都隱隱約約地知道一些情況,最清楚的是除了五爺之外的其他所有的七位爺,因為這是他們聯手幹的勾當。以前有五爺在,他們還不敢如此猖獗,只能偷偷摸摸地幹,但五爺離山十年了,沒有人監督他們,您又對他們萬分信任,他們就一手遮天,肆無忌憚地將門中的庫藏變成了私人金庫,真是無法無天,想怎麼辦都行,整個蒼山門您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蒼山子「騰」的一下站起來了,用顫抖的語氣問道:「你是說其他七名內門弟子都參與了」?

  「弟子,弟子不敢在您老人家的面前撒謊」。百川元被他強大的氣勢嚇得直哆嗦,低著頭結結巴巴地說道。

  「師父,要判定他有沒有撒謊很簡單,讓他講出一些有理有據的事實就行了」。百慧生也有些吃驚,沒想到七個人全都有份,這下心裡更美了,如今事實具在,不用自己動手,師父就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誰也逃不掉。

  蒼山子臉色雪白,心裡在滴血,原以為只涉及到百山生,沒想到他們七人都是忘恩負義之人,一群白眼狼,自己養育了他們幾十年啊,手把手地教他們修行,如今都進入先天之境,可謂恩重如山;自己又對他們信任有加,將蒼山門的一切都交給他們打點,從沒有懷疑過他們的忠心,就是一年一度的庫藏報告也只是走過場,難道還有什麼不滿足呢?這是不是報應呢?看來十年前的事是我冤枉了百慧生,那是他們聯手製造的陰謀,也許只有百慧生才是最貼心的徒弟,但他真的一點私心都沒有嗎?蒼山子開始懷疑周圍的每一個人。

  看著蒼山子陰沉的目光,大家都是默不出聲,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在幾人中湧現。百慧生最瞭解師父的性格,性情高傲但心地非常狹隘,現在的平靜是他憤怒到極頂的表現,平時不管門內門外,任何人只要惹惱了他,均會被視為仇敵,不管敵人有多大的勢力都會追殺到底,何況這一次是內門弟子整體背叛,更加不能容忍,一旦爆發出來肯定天翻地覆,那幾個師兄弟會死得很慘。

  百川元就想得比較簡單,他最善於見風使舵,現在五爺得勢,上師又將大權交給五爺,不倒向五爺就不可能活下去,如今看來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方向轉得非常及時,沒有站錯隊。剛才已經將所有的事件都兜了出來,如今有上師撐腰,那幾位爺肯定不敢報復自己,因為他們已經自身難保,現在自己就等著上師和五爺的獎賞。

  蒼山子的心裡猶如翻江倒海,怒氣難抑,現在寶庫裡的錢物短缺已經不是什麼大事了,而七名內門弟子的行為如何處理才是天大的問題。帳肯定是要跟他們算的,背叛了自己的任何人都必須死,否則門將不門,規矩再沒有人遵守,蒼山門乾脆散伙算了,但現在牽涉面太大,如果全部都處死蒼山門的內門弟子只剩下百慧生一個,實力立即下降一半,由此造成的傷害幾十年內無法彌補,倘若他們集體反抗,也許會有一、兩個逃之夭夭,麻煩就變大了,到那時不僅要四處追捕,而且還要面對落井下石的仇敵。

  「百慧生,你出去辦自己的事,先不要聲張,和平時一樣,就像沒有發生過這件事,任何人都不要講」。蒼山子沉默半刻後打破了平靜,接著掏出幾枚丹藥:「這些靈丹拿過去療傷,有什麼事及時報告。百川元和百目元暫時在我這兒呆著,我需要瞭解更多的情況」。

  剛一出師父的房門,百慧生就收起悲憤的表情,變成一幅得意洋洋的模樣。走在回去的路上,他的心情非常娛悅,舒暢得差一點就忍不住放聲大笑,今後的蒼山門就是自己一個人的天下,再沒有人有資格來爭了,突然看到百木元、百葉元兩人急匆匆地向二師兄那兒走去,忙大喝道:「站住,你們幹什麼」?

  ——————————日讀仙凡道,夜飲五糧醇,仙凡奇妙事,雲空任我行———————————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09:57
(前傳)第二篇 蒼山風雨 第三節 仙丹靈藥

  百慧生知道百木元、百葉元兩人都是大師兄的黨羽,而二師兄與大師兄又是穿一條褲子,所以自己遲早會收拾這兩個外門弟子,但他倆的功夫和門中的地位都比較低,目前只來得及對付那些影響力較大的弟子,還沒有精力顧及到他們。現在見兩人神色如此慌張,覺得肯定沒有什麼好事,興致上來就想橫插一槓,如果有機會攪亂二師兄的大事他當然不會放過,這麼多年來也一直樂此不疲。

  這兩名外門弟子雖然只是小角色,但是也知道五爺與大爺、二爺勢不兩立,以前倒是無所謂,五爺遠在天邊,再厲害手也沒那麼長,投靠大爺、二爺就行了。可現在五爺重回山門,而且權勢熏天,弄死自己太容易了,就像捏死兩隻螞蟻一樣簡單,所以一見五爺問話就連忙停下,然後小跑過來,小聲地說道:「沒,沒幹什麼事」。

  百慧生死盯著他們連連冷笑,厲聲說道:「蒼山門的什麼事能瞞過我的眼睛?一看就知道你們心中有鬼,鬼鬼祟祟的,肯定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哼!你們不說是吧?來吧!跟我到屋裡去,我就不相信憑我五爺制不了你們」。

  「五爺饒命,我們說,我們說」。兩人被嚇得跪在地上連連求饒。

  「快講」!

  「剛才我們倆奉二爺之命去給那個俘獲送飯,……」倆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將陳凡的異狀說了一遍。

  「陳凡」?百慧生愣了一下,轉而反應過來,自言自語地說道:「你小子活該受罪,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不過二師兄吃的虧最大,連手都被他砍斷了,怪不得比我還熱心,要是四師兄沒閉關就更熱鬧了。但這還只是一個開頭,以後有你受的,到陰陽頂能熬過兩、三天就算很不簡單了」。

  噓了半天,見兩人還在跪著,又厲聲說道:「你們的膽子不小啊,對大爺、二爺真是忠心耿耿,連放個屁也覺得香,不把我五爺放在眼裡,真是活膩了。今天就這一點小事還要躲躲閃閃,對我成心隱瞞,往後要是出了大事是不是更不會說」?

  「弟子不敢了,以後有什麼事都先稟報五爺,請五爺定奪」。兩人還算機靈,連連磕頭當場表示自己的忠心。

  「這就對了。但是,不要嘴上說得好聽,我要看你們今後的實際行動,否則…」。百慧生的鼻子裡「哼」了一聲,

  「弟子明白,知道該怎麼做」。兩人使勁點頭。

  「起來吧!你們記住今天的話,聰明人做聰明事,做人要識時務,這樣才能活得比較長久一點,一旦站錯了隊、走錯了路到時後悔也來不及」。百慧生冷笑一聲,看了看這兩個傻瞪著眼的弟子,然後揚長而去。

  「陳凡?陳凡?有意思,是個人才,可惜命不久已」!百慧生邊走邊搖頭,忽然眼珠子一轉,暗自冷笑:「二師兄,你想致他於死地,我偏不讓你如願,看你怎麼收場」。掉頭就向囚禁陳凡的石屋走去。

  百慧生擔心二師兄趕在前面,所以走得非常快,幾分鐘後就到了。推開木門,一股寒冷的氣流迎面撲來,他大吃一驚,這是二師兄的寒冰氣,沒想到潛入人體之後還是如此厲害,陳凡應該很難熬的住,莫非他已經死了?

  慢慢走近陳凡的身旁,百慧生彎下腰來觀察了一會,然後用手摸了摸他的皮膚,立馬打了個寒顫,怪怪,如同萬年寒冰一樣,肌肉僵硬,沒有一點彈性,表面覆蓋著一層白霜,寒氣一直傳到自己的心頭。

  他呆立在一旁看著陳凡,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是恨?肯定有,一個是匪徒,一個是公門中人,天生的冤家對頭,在明鐵蓋小鎮大半天的追捕行動中,自己辛辛苦苦經營多年的基業被毀於一旦,手下的囉嘍們死的死,抓的抓,全軍覆沒,連自己也差一點命喪於此,幾乎讓本來已經完成的任務功虧一簣,如此切膚大仇,哪有不恨的道理?

  但痛恨的同時又有一絲惺惺相惜。兩人有許多共同之處,長相都貌不驚人,都有絕世功夫,都是才華橫溢之人。在逃亡過程中,百慧生以為自己已經是萬分謹慎了,那一連串佈置沒有人能夠在短時間內破解,在三人到達目的地之前也不會有人能夠從後面追上來,誰知道卻冒出來一個陳凡,不僅率領軍隊緊追不捨,而且還逼得自己最後孤身一人落荒而逃,自己縱橫江湖多年,從來沒有被敵人追得如此狼狽過,每當想起來這件事,心中就會不由自主地發出由衷的敬佩。

  唉!天忌英才,你生錯了地方,如果是長在厚土,將來肯定是一位頂尖的丹師,日後飛昇成仙也有希望,前程一片光明。更加錯誤的是,你得罪了不應該得罪的人,蒼山門下每一個人都不是好惹的,據我所知還從來沒有一人能逃過師父的追殺,何況是被當場擒獲呢?現在死了對你是個好事,要是真被送上了陰陽頂受的罪何止百倍。

  瞬間的功夫百慧生的腦子裡想了很多東西,他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什麼時候心地變得如此善良,對一個仇人怎麼還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以前面對過無數敵人從來沒這樣心軟過,莫非因為他是那裡的人,自己在那兒時間呆長了已經有了感情?

  「算了,人已經死了,還想這些東西幹什麼」?百慧生喃喃地說,正欲轉身離去,突然看到陳凡的手指頭似乎動了一下,他以為自己的眼睛看花了,再仔細觀察,卻沒有發現動彈的痕跡。百慧生沉思了片刻,拿起陳凡的手將自身的真氣渡了過去,他與百智生本就是同門師兄弟,真氣的性質相同,相互之間不可能排斥,只會融合。

  真氣隨著百智生的寒氣流遍了陳凡的全身。很快,百慧生一下子被驚呆了,因為陳凡的體內已經沒有一條完整的經脈,整個體系更加紊亂,全都被寒氣破壞得支離破碎,殘存下來的就像一團亂麻,就是神仙來也無法理順,而且體內寒氣的性質好像有些改變,與純正的寒冰氣稍有不同,裡面的溫度並不太低,體外的卻低得嚇人,尤其吃驚的是他的心臟還有輕微的跳動,雖然極為緩慢,後天高手都很難察覺出來,但是足以說明他沒死。

  「真不可思議,體內已經被糟蹋成這樣子了,居然還能活著!」百慧生雖然見多識廣,可是從來沒遇到過這種詭異的情況,百思不得其解:「沒道理,這樣的人應該已經死了幾十次了,搜身時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地方,難道他的生命力比常人強上百倍?可他也是肉身凡胎,而且功力離丹師相差十萬八千里,就是丹師的身體也不一定熬得住這樣的折磨」。

  「救還是不救」?百慧生兩眼緊盯著陳凡,臉上的表情變幻不斷,開始猶豫不決。

  沉思良久,百慧生咬著牙關,終於下定決心,從貼身處取出一枚龍眼大小的金黃色丹藥,但是剛遞到陳凡的嘴邊又縮回來,如此這般連續數次,顯得特別的心疼。

  如果此時有內行人在場的話肯定被驚得目瞪口呆,因為它不是普通的丹藥,而是厚土修行界的至寶回春丹,功能生死人、活白骨,不管傷得多重只要還有一口氣就能救活,稱之為仙丹並不為過。煉製一枚回春丹非常繁瑣,不但需要八百多種最名貴的藥材,花費六十多年時間,而且要有高超的煉丹術、頂級的煉丹爐,它是厚土修行界第一療傷聖藥,比蒼山子的那個歸元丹珍貴了不知多少倍,目前整個厚土只有這一枚。

  當然,這枚回春丹原本也不是蒼山門煉製的,蒼山子的煉丹功夫在厚土修行界還排不上前二十名,除了一個歸元丹外,其它的都不入流,就是歸元丹也是從別人那兒搶來的配方。厚土修行界中最好的修行靈藥大都是由幾個以煉丹見長的修行門派或家族煉製的,他們擁有傳承了幾千年的秘方。但有了秘方還不行,因為藥材更難尋,特別是一些必需的藥材,真正的天材地寶,化上幾十年搜遍天涯海角也不一定能找到,所以頂級的修行靈藥很難得到。

  回春丹比那些頂級修行靈藥又高上一籌,它原來真正的擁有者是回春谷,聽說是仙人留下的配方,可從來沒有去開爐煉丹,因為它所需要的幾乎所有藥材厚土星上根本就沒有,這枚回春丹還是仙人數千年前留下的實物,回春谷將其視為鎮谷之寶,一千年內都沒有外人真正見過它,以至於有人認為它根本就不存在,只是一個傳說,是回春谷為了打響自己的名氣而編出來騙人的。

  回春谷的煉丹水平在厚土修行界能排到前五名,可惜所有的門人都在十六年前被一個功力絕高的神秘人物全部殺光,谷內的房屋均化為灰燼,回春丹也不見蹤影。這件事件當即在修行界引起軒然大波,激起了公憤,因為煉丹門派非常特殊,都是以丹入道,從不出世,更不參與修行界內部鬥爭,正、邪兩方的各門派也不去搔擾他們,有時還上門求藥,相互保持著友好、平等的特殊關係,現在居然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打破這種默契的平衡,成為全修行界的公敵,幾乎所有的門派都參與了這場尋找兇手的大行動,可是連續三年搜遍天下卻沒有一點線條,十年之後才慢慢平息下來,至今成為一大懸案。

  擁有回春丹是百慧生的一個大秘密,也是他的一塊心病,其他任何人都不知道。回春丹的功效非常奇特,對一般人來說它是個巨毒之物,用了很快就會喪命,即使是輕傷也不行,只有在生命垂危的時候服下才有效果,他一直沒有機會使用。但這樣的保命仙丹放在身上猶如燙手的山芋,留著心驚肉跳,白白扔了又不甘心,可一旦洩露出去立馬會招來殺身之禍,任何人都救不了自己。自從得到它之後,短暫的喜悅很快變成了恐懼,成天惶惶不安,知道時間一長總有一天會露餡的,特別是精明的二師兄一直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似乎早就有所懷疑,因為曾經試探性地問過幾次。

  百慧生的手在空中停了幾分鐘,最後暗歎了一口氣,自己冒著天大的危險得到至寶卻是為人作嫁衣,便宜了這小子,不過放棄它就像拆下了一枚定時炸彈,可以安心地睡大覺,就讓它成為永遠的迷團吧,現在唯有祝願它確如傳說中的那樣神奇,保住陳凡的命,讓二師兄出個大醜,也不妄自己的一番苦心。

  忽然,他耳朵一動,忙將回春丹納入陳凡口中,再用真氣將其衝入他體內,手剛剛收回,就聽到門外傳來一個陰柔的聲音:「五師弟,你在這兒幹什麼」?

  「原來是二師兄,你的功夫好像退步了不少,就這點路怎麼用了那麼長時間」?百慧生站起身來好整以暇地說道,話語中隱帶鋒芒。

  「哼!看來五師弟的功夫大有長進,腳力已經遠遠超過為兄了」。

  來人正是二師兄百智生,按說他本來早就應該到了,卻被那兩位外門弟子耽誤了很長時間。

  百目元和百葉元被百慧生嚴厲訓斥之後,心中非常惶恐,雖然當面說得信誓旦旦,一片赤誠,但是內心中既不敢得罪五爺,又不敢背叛大爺、二爺。他們還有點自知自明,自己在門中的地位太低,誰都可以輕而易舉地幹掉自己,也不會有哪位爺出面庇護。

  兩人愁腸百結,只好放慢腳步商量對策,但是雙方的意見截然不同。

  百葉元說得有理有據:「如今是五爺當家,大權獨攬,地位不可動搖,除了上師之外對其他任何人都有處置的權力,倘若今天得罪了他,說不定明天就會藉機殺掉我們,如果現在投靠了五爺,他有能力保護我們兩人。另外,其他幾位爺現在都已將失勢,正想辦法避其鋒芒,絕對不敢惹事生非,更沒有心思報復我們這些外門弟子。俗話說:識時務者為俊傑。所以我們應該立即轉而投在五爺的門下,況且目前絕大部分弟子已經這麼做了」。

  「葉師弟,你雖然說得有理,但是小看了那幾位爺」。百木元入門早幾年,對蒼山門的情況更加清楚,顯得憂心忡忡:「咱們的八位爺都不是省油的燈。雖然五爺目前是最受上師寵信的內門弟子,委以重任,算得上一人之下、其他人之上,代表上師管理門中的日常事務,但其他七位爺在這之前已經掌權數十年,威望極高,人氣很旺,實力雄厚,不可小瞧,對付我們這些人太簡單了,五爺也不一定為了保護我們而與他們大動干戈,最後倒霉的還是我們。另外上師的性格多變,五爺現在受寵,並不代表永遠得勢,說不定幾年之後就會被打入冷宮,到時候幾位爺反攻倒算,我們就麻煩了,十年前的那件事件就是前車之鑒」。

  「那怎麼辦」?百葉元聽了之後有些動搖。

  「我們夾在中間,神仙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百木元也左右為難。

  「快點想個辦法,不然大家就完了」。百葉元急得要哭。

  他們走走停停,反覆討論,決定了一個最保險的辦法,那就是左右逢源,兩頭都不得罪,才能保住性命。五爺不論想幹什麼都與自己無關,有事及時稟報,有任務盡力去做,其他爺那兒也和從前一樣,但走動不要太勤快,他們沒有為難大家的理由。

  兩人磨蹭了將近一刻鐘才見到了二爺,百智生剛開始還不緊不慢,後來問到五師弟百慧生知道了這件事,頓時大發雷霆,狠狠地抽了他們兩個耳光急沖沖地飛馳而去。

  百智生心急如焚,施展絕世輕功轉眼間就到了。他最瞭解百慧生的性格,處處與自己作對,以前的許多事都被他攪黃了,這一次自己想折磨陳凡解恨,而百慧生很有可能再耍什麼心眼,甚至於故意殺掉陳凡,讓自己不能如願。

  「哈,哈!哪裡,哪裡!我也是剛到」。看到百智生滿臉焦急的神情,百慧生開心極了,他含笑道:「我這幾天太忙,沒有時間理會這小子。今天正好碰到那兩名外門弟子,就順便過來看看他現在怎麼樣了」。

  望著百慧生這幅皮笑肉不笑的嘴臉,百智生更加疑神疑鬼,根本就不相信百慧生只是來看看,以從前的經驗來看,不從中搞點花樣他就不是百慧生了,所以將目光轉向躺在地上的陳凡。

  「二師兄,你來得正好,我有話要說」。百慧生開始咬牙切齒,手指陳凡,露出猙獰的面孔:「這小子在那裡殺我幫眾,毀我基業,追得我那麼狼狽不堪,還將我擒住,搞得我差一點就將到手的寶貝丟失,跟師父無法交差,老臉都丟盡了。如此狂徒還留著幹什麼?我真搞不懂,如今二師兄你不但不殺他,還派人服侍,好吃好喝,照顧得這麼周到,真是天下奇聞,你是不是開始吃齋了?自從回來之後,我一想到那些情景,就忍不住怒火沖天,有生以來還沒受過如此奇恥大辱」。說話間飛起一腳將地上的飯碗踢向牆壁,大叫道:「你不想殺,我來」!同時舉起左掌拍向陳凡的腦袋。

  「不可」!百智生大驚失色,身影如鬼魅般地插進兩人的中間,右手迎向百慧生的左掌。

  百慧生虛幌一招,避開百智生的鋒芒,瞬間移動兩尺,右手擊向陳凡的下體。百智生當然不能讓他如願,快速擋在他的前面,百慧生不依不饒,又反過去重拍陳凡的頭部,百智生也不甘示弱,故伎重施,兩人你來我往,互不相讓,眨眼間各出數十掌,但都有所顧忌,沒有哪一次是真正的擊到實處,整個戰場出奇的安靜沉悶,顯得非常詭異。

  時間一長,百智生有些不耐煩了,不再客氣,身形變得更加快捷,一聲悶響之後,百慧生被他強大的勁氣逼退五、六步,差一點就撞到石牆,感到體內心血震動,難受之極,不由駭然,自己的這一掌用了七成功力,而百智生隨手一揮之下最多只用了三、四成功力,況且前幾日他剛剛受到重創,元氣大傷,卻還有如此功力,看來兩人的差距太大了,此人不除後患無窮,心中對這個老對手的殺機更盛。

  「二師兄,你幹什麼」?百慧生驚愕道,嘴邊流下一絲鮮血,接著狂喊不已:「好你個百智生,竟然為了庇護門裡的仇敵與我動手,膽子不小,我們蒼山門還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咱們現在去見師父,讓他老人家評評理」。

  「你要去請自便,我沒有時間與你打嘴皮官司」。百智生冷冷地說:「師父前天已經發話了,這小子交給我來處理,其他人不得插手」。

  「不可能,我怎麼不知道呢」?百慧生一下子愣住了,喃喃地說道:「你吃了他的大虧,自然有深仇大恨,但我吃的苦頭也不小,憑什麼只讓你一個人報仇血恨」?

  「自己去問師父吧」!百智生譏諷道:「你現在不是龍恩正盛嗎?每天呼風喚雨、春風得意,好一個蒼山五爺,威風得很,成天在那兒發號司令,連師父也對你言聽計從,什麼權力都交了給你,這點小事怎麼會不知道呢?是不是公務太繁忙,忙暈了頭」。

  「好,我會去問師父的」。百慧生怒目相對,恨恨地說道:「不過,你現在不要太得意,我百慧生要殺的人還從來沒有一個誰能逃出過手心。你保得了一天保不了一世,三天之內我會將他的人頭割下」。

  「哼,有我在你甭想做夢,留著他你也奈何我不得」。百智生針鋒相對,只要是百慧生要幹的事他同樣唱反調。

  「咱們走著瞧」!百慧生橫了他一眼,灰溜溜地轉身出門,不過臉上神色忽變,露出詭異的陰笑。

  「功力這麼低微還想跟我鬥,自己找難看」。看到百慧生狼狽不堪地走了,百智生心情非常愉快,這些天來的鬱悶一掃而空。

  百智生與百慧生號稱蒼山門的「智慧雙生」,都以足智多謀著稱。

  所謂「文人相輕、英雄相惜」,兩人從入門開始就形同水火,互相不服,都認為對方是浪得虛名,沒有資格與自己相持並論,可百智生雖然是二師兄,卻遠不如百慧生受寵,更沒有百慧生的功績,一直被百慧生壓在頭上,甚至於後來外人說起蒼山門,除了蒼山子外,第一個提到的就是百慧生,似乎百慧生才是蒼山門的大爺。百慧生的名氣越響,百智生的怒氣就越大,恨不得讓他永遠消失,但知道自己一個人鬥不過百慧生,如果得不到其他人的支持,不但沒有效果,反而會惹得一身臊,若是引起師父的反感今後就會永遠被打入冷宮。

  百智生畢竟才智過人,心機深沉,慫恿其他六名師兄弟聯合起來對付百慧生。百慧生雖然才華橫溢,但是鋒芒太露,狂妄自大,平日在門中也極為囂張,不可一世,除了蒼山子之外誰都不放在眼裡,早就引起了公憤。

  經過百智生的活動,七個師兄弟一拍即合,結成同盟,定下了整垮百慧生的計謀。他們決定從百慧生的親信中尋找突破口,因為蒼山子最看中徒弟的忠誠,如果能有一個內應提供消息,抓住百慧生的把柄,事件就變得很容易。起先選中的是百慧生的另外一名親信,但沒有成功,只好將他滅口,後來找的是百目元,百目元剛開始也不從,七位爺一齊上陣施壓,他終於抗不住了,屈服於利誘、恐嚇之下,做了叛徒,才有了十年前的一幕。

  可讓七位爺沒想到的是,百慧生走了狗屎運,竟然真的找到了那兩件寶貝,要不是為了分黃金水晶的一杯羹,他們根本就不會去接應,若蒼山子沒有親自趕到,甚至於在路上幹掉百慧生。更讓他們始料不及的是,百慧生剛一回山就鹹魚翻身,蒼山子讓他主持日常事務,一下子成為門裡實質性的大爺,大權獨攬,寵信更盛於從前,七個人憤憤不平,但面對師父的權威都敢怒而不敢言。

  今天能夠大挫百慧生的威風,百智生感到出了一口惡氣,全身舒坦,顯得得意洋洋,好半天才想起地上的陳凡。

  對於陳凡目前的狀況,百智生非常瞭解,畢竟是自己所傷,這是絕對是寒冰氣發作的表現。但非常奇怪的是,屋內並沒有百目元兩人所說的熱氣,他們可沒那麼大的膽量撒謊,其中應該有什麼蹊蹺。

  與百慧生一樣,百智生將真氣度入陳凡的體內,也發現了其中的異狀,同樣無法理解。

  「怎麼會這樣子呢」?自己的寒冰氣竟然變質了,讓百智生非常困惑,索性坐在一旁苦苦思考。

  「莫非是他的體質超群」?百智生搖了搖頭,再超群也不能改變寒冰氣。

  「是不是這小子吃過什麼仙丹靈藥」?他又思索起自己所知道的頂極靈藥,分析其中的功效,看看有哪一個與此類似,但片刻後全部被否決:「不可能,仙丹靈藥的作同無非是增長功力,或者治療內傷,他雖然已經進入化氣後期,但離我的功力還差很遠。說到療傷,更不可能,他現在奄奄一息,距死亡只有一步之遙,如果真有什麼仙藥,只會讓內傷越來越輕,哪有像這樣越來越重的道理」。

  「好你個百慧生,肯定是你搞的鬼」。百智生忽然全身一震,瞬間蹦了起來,怒氣難抑,指著門外罵道:「剛才還裝模作樣,騙得我膽心老半天」。

  「百慧生,你以為我看不破你的詭計嗎」? 轉過身來,他看著陳凡冷笑道:「師父已經將他交給了我,你根本就不敢殺他,只有在他的身上做點手腳,等送到陰陽頂後馬上就會發作而死,說不定連半個時辰都頂不住,讓我的心頭之恨難以消除。五師弟啊!這點事件都跟我過不去,你真是陰險到極頂」。

  識破了百慧生的心事,百智生並沒有高興,因為他不知道百慧生具體用的是什麼藥,似乎不是厚土修行界所有,苦思半天後才恍然大悟:「肯定是從那兒帶來的藥物。百慧生,你也真捨得,為了與我作對真是不惜一切代價」。說話間眼中露出瘋狂的目光,用恨之入骨的語氣說道:「既然你捨得,我也捨得,咱們比比誰的藥靈,我就不信鬥不過你」!

  「二爺,…」?百目元、百葉元氣喘噓噓地跑到門口,兩隻腦袋腫得像豬頭,但不敢嚎叫半聲,四隻眼睛都露出恐懼的神情。

  「你們守在門外,任何人都不允許進來,就是五爺也不行。我馬上回來」。話剛說完,百智生就化作一股輕風消失了。

  幾分鐘後,百智生趕到自己的住處,一進屋就直奔臥室,快速將床後移五尺,地面都是由光滑如鏡的青石板鋪成,石板間的縫隙細得幾不可見,只見他平伸右手,掌心向下,微一運功,其中的一塊石板被憑空吸起,地面露出一個兩尺見方的小洞,深有三尺。

  百智生先將石板輕放於地,然後從洞裡拎出一隻木箱,木箱上紅下黃,鑲金貼銀,雕龍畫鳳,檀香四逸,顯得豪華氣派,絕非凡品。打開暗鎖翻過蓋子之後,滿箱的珍珠瑪瑙、黃金鑽石出現在眼前,百智生雙眼發光,神情喜悅,極為興奮,隨手拿起一把鑽石,深情地撫摸著,半刻後才戀戀不捨的放下。

  翻開上面的珠寶,從箱底取出一隻小巧玲瓏的白玉瓶,它由一塊極品玉雕成,晶瑩剔透,摸上去溫暖如春,瓶裡有一枚淡青色的丹藥,拔出瓶塞,倒在手上,只見它有豌豆大小,圓潤可人,置入鼻下輕輕吸了一口氣,百智生忍不住閉上眼睛,享受起這沁人心脾的淡香。

  睜開雙眼,百智生將丹藥重新放進玉瓶,神情中有些不捨,覺得特別的心疼,但滿腔的仇恨佔了上風,他毅然決然地將玉瓶收入懷裡,然後關上木箱,再放進洞內,又將屋內的一切恢復原狀。雖然只有一隻手,整個過程卻純熟無比,顯然平時開關了無數次。

  出了房門,百智生並沒有立即趕往陳凡的石屋,而是奔向後山。

  「四師弟,快出來」!幾分鐘後,百智生到達一個寬敞的山洞口,輕聲叫道。

  「二師兄,你怎麼來了」?很快,百雷生從洞裡走了出來,咧開大嘴狂喜道:「是不是師父讓你來通知我回去,不需要閉關了」?

  「別想得太美,是我自己來的,師父不知道」。百智生笑道。

  「不是來讓我回去」?百雷生非常沮喪,耷拉著腦袋愁眉苦臉地說:「那你來幹什麼?快走,要是讓師父知道了可不得了」。

  「我都不害怕,你怕什麼」?百智生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師父正忙著辦自己的大事呢,哪有精力管到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對,對,還是二師兄聰明,我的腦袋怎麼拐不過彎來」?百雷生極為興奮,大笑道:「這個鬼地方,才兩天我就呆煩了,除了送飯的弟子,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再這樣下去我非得憋瘋了不可」。又緊抓住百智生的雙肩使勁搖晃,可憐巴巴地說道:「二師兄,還是你夠意思,不像其他人那樣勢利眼,看到我倒霉就躲得遠遠的,以後常來跟我說說話吧,最好帶些好酒好菜,那些小子送的什麼飯,難吃死了,嘴裡都淡出鳥來了」。

  「好,好!明天就送幾斤牛肉和一罈酒」。百智生笑道。

  在幾個師兄弟之間,百智生與百雷生的關係最好。百雷生性格粗鹵,頭腦簡單,但對百智生非常佩服,甚至於言聽計從,許多事件都讓百智生幫他拿主意,百智生指那兒,他打那兒,不會有絲毫猶豫,百智生在他前面非常自信,幹什麼事件都輕鬆自如,沒有和其他師兄弟在一起時的那種壓抑感,內心中甚至還有一絲罕見的真感情。

  「太好了!二師兄,每天都送嗎」?見百智生點頭,百雷生心裡樂得像開了花,忍不住手舞足蹈起來,又憑空連翻幾個跟頭,最後湊上前去叫道:「等不及了。二師兄,乾脆今天晚上就送來得了,咱們倆好好敘敘,一醉方休」。

  「行,沒問題」!百智生非常爽快,接著開始嚴肅起來:「四師弟,我這次來找你有大事商量」。

  「跟我商量」?百雷生覺得不可思議,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件,他眨著眼睛好奇地說道:「二師兄,你是不是搞錯了,居然和我商量大事。你的腦袋瓜那麼好使,什麼事件自己拿主意就行,我對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最厭煩了,越想越頭疼,乾脆就不想了。你出點子我來幹,與以前一樣,多利索」!

  「我要說的不是其它事,這件事非同小可」。百智生聲音變小,看了看周圍,將嘴湊到他耳邊輕聲說:「續命丸」!

  「續命丸」?百雷生大驚失色,就像被點了穴道似的,一下子僵住了,半天後才緊張地問道:「是不是它出了什麼意外?還是被師父知道了」?

  「瞧你嚇成這樣子」。百智生不滿地說,「要是師父知道了,我還能站在這兒」?

  「不知道就好」。百雷生拍了拍胸口,心有餘悸地說道:「二師兄,不瞞你說,自從咱們倆得到它之後,我就一直提心掉膽,生怕師父聽到什麼風聲,以師父的性格,只要有所察覺肯定會一查到底,到那時性命肯定難保,跑都跑不掉」。

  「我也是這麼想的,這東西放在手上看著眼讒可用都不敢用」。百智生長歎一聲,一幅愁眉苦臉的模樣:「比如我這次受的傷已經夠重了,可就是不敢服下,因為它的功效太大,一旦使用了傷勢很快就會全愈,甚至於功力大進,師父那麼精明的人能不懷疑嗎」?說完從懷裡取出玉瓶遞過去。

  「不要給我」。百雷生像見到鬼一樣連連後退,雙手忙不迭地亂搖:「趕快想辦法處理掉,你鬼點子多,肯定能找到辦法的,是嗎」?

  「好吧,我來處理」。百智生收起玉瓶,歎了口氣說道「這東西雖好,但留著是個禍害,白白扔了心又不甘」。

  「是啊!我現在都有點後悔了」。百雷生一臉懼色:「我們當初鬼迷心竅,貪圖靈藥,如今搞得騎虎難下,進退維谷」。

  續命丸是厚土修行界最頂極的療傷靈藥,極為珍貴,是天下第一煉丹門派百草堂的招牌丹藥,當然沒有算上回春丹,因為回春丹只有一枚,而且誰也沒見過,對修行界來說它太玄乎了,看不見,摸不著,只是一個神話傳說,沒有人能得到。續命丸的功效也非常神奇,數千年來,不少生命垂危的著名丹師都靠它挽救過來,而且功力大有長進。

  續命丸的珍貴不但體現在功效上,還因為它的數量太少,每十年才能煉出一枚。由此可見,續命丸是修行界人人想要的靈藥,蒼山子也不例外。八年前,蒼山子聽說有一個叫四峰谷的門派得到了一枚續命丸,立馬帶領幾個徒弟殺了過去,可是偷襲成功後怎麼也找不到,只好灰溜溜的打道回山。他沒想到的是,百智生與百雷生當時已經找到了續命丸,但兩人利慾熏天,見寶起了貪心,將它私下裡藏了起來,成了他們共同的秘密。

  每當想到事件敗露後師父可能採取的霹靂手段,百智生都感到不寒而慄,他擠出笑容故作輕鬆地說道:「因為靈藥是我們兩人共有的,所以找你商量一下。如今就有個一舉兩得的機會,不但可以永絕後患,還能解咱們的心頭之恨」。

  「真的?太好了」。百雷生極為興奮,不停地催促道:「快說,到底是什麼好機會」?

  「你還記得那個俘虜嗎」?百智生提醒道:「就是在那兒打傷我們,又被咱們帶回來的那小子」。

  「記得,當然記得,我怎麼會忘呢?做夢都想到他」。百雷生一聽到陳凡就咬牙切齒,目露凶光,急切地問道:「這小子關在哪兒?師父不是已經將他交給你處置了嗎?什麼時候送上陰陽頂?二師兄,對這小子不要心軟,我們還從來沒吃過這樣的大虧,得罪咱們的人都必須死,還不能讓他死得太痛快。應該讓他在陰陽頂呆滿九天九夜,受遍天下最嚴酷的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後悔活在這個世上,最後時刻來個毀屍滅跡,讓別人抓不住把柄,這才能解我們的心頭之恨」。

  「那當然,你什麼時候見過我對仇人手軟」?百智生同樣是一幅凶神惡煞的模樣:「我恨不得扒他的皮,抽他得筋,喝他的血,將他搓骨揚灰,永世不得超生」。

  「對,這才是我的二師兄」。百雷生興奮地說:「如果不報這個切膚之仇,今後誰都敢來欺負我們。要不是被關在這個鬼地方,我每天都要冒險上陰陽頂一次去看看他的慘樣」。

  「可是,你想過沒有,這小子的功力才達到化氣後期,而且還受了重傷,肋骨都被我打斷了,現在體內的經脈已經被我的寒冰氣整得破爛不堪,到了陰陽頂能呆多久,說不定半天就完蛋了」。百智生憂心忡忡。

  「有道理!我只顧想報仇,沒考慮這麼多,那怎麼辦」?百雷生一下子變得愁眉苦臉,但反映很快,「我知道了,你是想把這枚續命丸給他吃下,以增強他的抵抗力?行!沒問題,我贊成,與其留著擔驚受怕,不如發揮一下它的作用,總比白扔掉強。好主意」!

  見百雷生這麼爽快,百智生非常高興,趕緊趁熱打鐵:「不僅僅是這個原因,百慧生現在橫插一槓,想破壞我們的大事」。接著將石屋裡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好你個百慧生,我與你勢不兩立」。百雷生聽了之後勃然大怒,驟然暴起,一跳三尺高,手指前山大罵道:「以前我就看你不順眼,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盛氣凌人,好像自己就是蒼山門的大爺,從不把我們師兄弟都不放在眼裡,十年前若不是師父心軟,你早就完蛋了。後來在那兒讓你走了一個狗屎運,撿到那兩件寶貝,本以為回山後你能改過自新,重新做人,誰知道你又騙得了師父的信任,竟然將門中的大權交付於你,比以前更加囂張,連我們報仇的事都參乎進來了,欺人太甚,我去找師父評評理,不相信師父什麼事件都向著你」。說完就轉身欲走。

  「四師弟,不要太激動」。百智生一把抓住他,歎息道:「沒用的,師父現在已經被他騙的團團轉,他說什麼都信以為真,你去了不但沒有效果,反而會被罵得狗血噴頭,甚至於罪加一等」。

  「那我們就什麼都不做,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他欺負到家」?百雷生怒火難消。

  「你在這兒眼不見心不煩,還能落個自在,我可慘了。這兩天他在門中到處指手畫腳,發號司令,搞得污七糟八,外門弟子個個敢怒而不敢言,只好偷偷地到我那兒訴苦,大師兄又不在山上,沒有人能夠制約他。唉!我看到他就來氣,但他有師父撐腰,哪把我放在眼裡」。百智生邊搖頭邊歎氣。

  「師父糊塗啊」!百雷生痛心疾首。

  「是啊!只有等大師兄回來再想辦法,這幾天忍耐一下」。百智生咬緊牙關,露出猙獰的面孔,恨恨地說道:「我們既然能在十年前將他搞垮,現在也能。我就不信,憑咱們七個人的力量斗不過他,不要說是他,就是師父也得慎重考慮大家的意見」。

  「太對了」!百雷生興奮起來,抓住百智生的右手說道:「二師兄,你是咱們的軍師,大家都聽你的,肯定能把他搞下台。這次一定要趕盡殺絕,不留後患,以後蒼山門永遠就是我們的天下,可惜我必須在這鬼地方呆上半年,否則去給你們打頭陣」。說到最後聲色俱厲、有點歇斯底里。

  「不要急,大師兄回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放出來。到時咱們六個師兄弟一起向師父求情,我想師父還是賣這個面子的」。百智生安慰道,接著拍拍胸前的玉瓶說:「我先去把它給那小子服下,我們要爭口氣,不能讓他的陰謀得逞。另外,明天就把那小子送上陰陽頂,省得夜長夢多」。

  「趕快去,我們不能讓他看笑話,無論如何都要壓過他一頭」。百雷生使勁點頭。

  百智生剛走兩步,百雷生在後叫道:「二師兄,請留步」!

  「怎麼?開始捨不得了」?百智生笑道。

  「別開玩笑了,我是這種人嗎」?百雷生拿出一瓶膏藥遞過去:「你把這補骨膏抹在那小子的傷口處,一、兩天後肋骨和所有皮外傷都能好上大半」。

  「什麼時候變大方了?難得」!百智生笑道,伸手接過藥瓶。

  「連續命丸都捨出去了,這點東西算什麼」?百雷生橫了他一眼,臉上的表情極為堅毅:「只要能殺殺百慧生的威風,即便搭上我的命都無所謂」。

  「四師弟,你言重了,我們不僅要贏過他,還要贏得漂亮,否則命都沒了還有什麼意義」。百智生眨著眼睛略顯猶豫,隨後用神秘的口吻說道:「他得意不了幾天,只要大師兄一回來,我們肯定有所行動」。說完不理百雷生疑惑不解的神情,轉身絕塵而去。

  ——————————日讀仙凡道,夜飲五糧醇,仙凡奇妙事,雲空任我行———————————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09:58
(前傳)第二篇 蒼山風雨 第四節 陰陽頂

  漫漫長夜,萬物沉睡。

  整個蒼山門一片寂靜,大部分弟子都已經進入夢鄉,或口垂流涎,做著美夢,或迷糊展轉,徹夜難安,各自延續著白天的心境,少數巡夜的弟子打著哈欠,眼色朦朧,萎靡不振,時不時小聲地發出幾句報怨。

  黑暗中飄出一個身影,鬼魅般地穿過重重房屋,轉眼間就來到陳凡的囚禁處,聽到門外傳來一陣竊竊私語,忙快速閃進石屋的角落。

  「哎吆!疼死我了」。這是百葉元的輕叫聲:「木師兄,快,快給我上點藥」。

  「沒藥了,剛才就用完了」。百木元安慰道:「忍忍吧!我也疼得要命,等天亮後再問二爺要一點」。

  「都怪你,讓大家都挨了二爺一巴掌,還不敢當面叫疼,太冤了」。百葉元埋怨道。

  「我也沒想到二爺會這麼不講理」。百木元歎道:「不過還好,他臨走時給了我們這瓶藥,否則就會和成師弟一樣躺在床上,動也動不了,沒有半個月下不了床」。

  「你到現在還說他好」。百葉元不滿地說道:「那是他想讓咱們在這兒看守這小子,不找我們找誰?現在幾乎所有外門弟子都只聽五爺的,二爺連一個人都使喚不動」。

  「算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打已經打過,難不成還要去跟二爺討個說法」。

  「不行,我明天就去向五爺請安,否則今後的日子沒法過」。百葉元下定決心。

  「你瘋了」?百木元驚叫道:「要是這樣的話,不僅是二爺,大爺更饒不了你,他們和上師一樣,最恨叛徒。你不要看其他人現在投奔了五爺很得意,幾位爺遲早會收拾他們的。咱們兩頭都不得罪其實最安全,至多挨點打、挨點罵」。

  「像這樣動不動就打一下,不分青紅皂白,誰能受得了?要是哪一天下手更重一點,豈不是冤死了」?百葉元非常害怕。

  「沒辦法,咱們命最不值錢」。百木元神色黯然,猶豫了片刻低聲說道:「你知不知道以前有個叫百跟元的師兄」?

  「有點印象」。百葉元思索了一會說道:「我剛入門的時候見過幾面,沒過多久就聽說在外邊被門裡的仇家打死了,好像上師為此大發雷霆,命令大爺、二爺兩人追殺了上千里,終於將兇手擊斃,連他同行的妻子與三個兒女也沒放過」。

  「唉」!百木元輕歎道:「大家都以為跟師兄為本門而死,其實都被騙了」。

  「什麼」?百葉元大吃一驚:「那他是怎麼死的」?

  「當時根本就沒死」。百木元的聲音更小了:「九年前我還見過他一面,不過是在門中的金礦裡」。

  「他怎麼會在那兒呢」?百葉元更加驚訝:「難道是上師安排他管理金礦?不對,那裡一直由三爺、六爺管著」。

  「管理金礦」?百木元苦笑道:「恰恰相反,他正在和一群下賤的奴隸一起幹活。我看到他時幾乎沒認出來,那個模樣真是慘不忍睹,渾身臭氣熏天,一身功夫全被廢了,兩眼無光,似乎已經記不得自己是誰了,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頭,一陣風就可以刮跑」。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得罪了上師」?百葉元的聲音有些顫抖。

  「得罪了上師還好辦,最多折磨一段時間後殺掉,厚土的修士被抓後從來沒有被當作奴隸的,因為這涉及到修士界的整體尊嚴,即使是三清宮、四荒殿也一直遵守這樣的規則」。百木元打了個寒顫,停頓了一會兒平息緊張情緒,接著說道:「跟師兄得罪的是大爺」。

  「得罪了大爺」?百葉元畢竟入門較晚,對以前的情況不太瞭解,但隱隱約約地感到問題所在:「難道……」?

  「俗話說:『一朝天子一朝臣』,咱們蒼山門就是這樣」。百木元的神色有些木然:「跟師兄以前是大爺的人,後來五爺受寵了,他就改投了五爺,春風得意了十幾年,大爺對他無可奈何,但一直懷恨在心。十年前,五爺失勢被趕下山後,大爺開始清理五爺的黨羽,大部分人腦子反映比較快,迅速與五爺劃清了界限,大爺也原諒了他們,只給了一些小小的懲罰,可是對跟師兄這樣的叛徒就毫不手軟。你有沒有感覺到,有七、八個像跟師兄一樣的人在你入門時還能看到,後來一個個都不見了」?

  「這」?百葉元努力回憶著,不一會臉色蒼白,結結巴巴地說道:「有兩個,不,是三個聽說是在外被殺,另外幾個因為盜竊門裡的錢財或通敵被上師處死。難道他們都是……?」

  「是啊!都是因為同樣的原因而消失了。幾位爺高高在上,隨隨便便就可以編出一個理由將人整死,我們這些入門較長的老人誰不知道?只有上師被蒙在鼓裡,像跟師兄這樣的事連上師都做不出來」。百木元的語氣非常悲涼:「你別以為五爺與他們不一樣,都是一個得性,今天百目元師兄被抓就是開始立威的前兆,更大的風暴還在後面呢」。

  黑影在旁聽了之後兩眼精光忽閃,冒出陣陣殺機,然後取出一支短香運功點上,一道輕煙趁著黑暗隨風飄向大門。

  「木師兄,我們什麼時候能熬出頭」?百葉元怯懦地問道。

  「好好練功吧,等練到內門弟子的境界就脫離了苦海,到那時只有上師才能管我們」。百木元的內心中對那個目標充滿了期盼。

  「還要苦上幾十年,唉!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百葉元打了個「哈欠」,感到全身懶洋洋的:「木師兄,我有些困了,想睡覺」。說完就倒地而眠,

  「不能睡,二爺明天一大早還要送這小子去陰陽頂呢,如果看到我們睡著了啃定會大發雷霆」。百木元腦袋沉重,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但是很快也進入了夢鄉。

  黑影從牆角飄近大門,看著倒地的兩名弟子冷笑道:「二師兄,你真是等不及,害怕了,這麼急不可耐地想把那小子送上去,要不是我來看看仙丹的效果還被蒙在鼓裡」。很顯然,他就是蒼山五爺百慧生。

  推開木門走進屋內,百慧生感到裡面溫暖如春,再沒有白天的嗖嗖寒氣,心中暗暗稱奇:「難道是回春丹發揮了作用」?回春丹的療效到底怎麼樣誰也沒見過,只是傳得神乎其神,他將回春丹給陳凡服下後就充滿了好奇,不開開眼界實在是心有不甘。

  走近陳凡的身旁,百慧生目光炯炯,在黑暗中將陳凡的全身看得清清楚楚,只見他全身赤裸直挺挺地躺在木板上,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異香。百慧生覺得奇怪,伸手摸了摸陳凡的胸口,彈性十足,已經不是白天那樣的僵硬,而且比正常體溫高得多,像是發著高燒。

  百慧生感到他皮膚上似乎抹著一層膏藥,收回左手後,將手指上沾著的一些膏藥放入鼻下聞了聞,立即知道這是治療外傷的靈藥補骨膏,先是愕然,接著不由暗自得意:「二師兄,看來你還是上了我的當,連補骨膏都用上了,真是不惜血本,虧你還與我齊名,我都替你感到害臊。不過好戲還在後面呢,到時候讓你哭都哭不出來」。

  高興了一會,百慧生又將真氣度入陳凡的體內,很快,他心中又驚又喜。驚的是,陳凡的心臟迅速的跳動著,比常人快上數倍,破損的經脈似乎在重組,血管裡的血流猶如奔騰的大河洶湧澎湃,而且溫度高得嚇人,以前的寒冰氣已不見蹤影,一般人早已被反覆折騰得神形具毀;喜的是,所有的一切都說明回春丹已經起了效果,一個頻死之人竟然變得如此生機勃勃,看來回春丹的神奇療效名不虛傳。

  「嘿嘿!百智生,我明天再過來看戲」。百慧生非常滿意,吸著誘人的膏藥香正欲起身,忽然感到這個香味之外似乎還有一種更淡的異香,兩者雖然差不多,但又有一些不同之處,膏藥的香味像薄荷,而另一種香味好似百花粉,淡而持久,幾乎被膏藥的味道所掩蓋,以他靈敏的嗅覺差一點就忽視過去。

  百慧生覺得非常奇怪,除了補骨膏之外,百智生難道還使用了另外一種靈藥?他伏在陳凡的身上,近距離分辨它到底是什麼靈藥,可是分析了很長時間都一無所獲,因為他所見過的靈藥裡沒有一個與它相符合,不僅有些疑惑,難道自己的嗅覺錯了?不可能,明明是兩種香氣,百慧生對自己的鼻子頗有信心,以前從來沒有出過錯。

  「算了,不去想它,只要不礙大局就無所謂」。他百思不得其解,皺了皺眉頭只好放棄,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後就轉身離去,剛走到門口,突然全身一震,好像想起來什麼,停下腳步思考片刻,喃喃地自言自語道:「是它,就是它,只有續命丸才是這個香味」。接著聲色俱厲:「好你個百智生,膽子也太大了,續命丸原來是你藏起來了,若不是師父昨天說起那件事,我根本就想不到。哼!膽大包天、利慾熏天、見寶忘義、欺師滅祖,如今事件敗露,我看你是罪加一等,將會死無葬身之地」。然後眼珠子一轉,回頭看著陳凡,忍不住輕笑道:「有趣,有趣,我拿出回春丹,他竟然捨得續命丸,兩種天下難尋的仙丹靈藥居然同時被這小子服下,不知道會產生什麼奇妙的結果。百智生的心思肯定和我一樣,想來個死無對證,永絕後患。好啊,沒想到會助我一臂之力,嘿嘿,偷雞不成反蝕把米,我早就說你是浪得虛名」。說完後就掉頭消失在黑暗之中,只聽到木門「咣」的一聲被關上了。

  讓百慧生和百智生沒想到的是,被他們視為仙丹靈藥的回春丹、續命丸正將陳凡推向水深火熱的境地。

  就在白天,體內寒氣與純和的真氣本來已經鬥得棋鼓相當,雙方將體內分成無數個小區域,各佔一半,雖然犬牙交錯,但涇渭分明,基本上處與僵持階段,只有個別地方發生小磨擦,沒有大的交鋒,似乎開始和平共處了。這樣的形勢維持了很長時間,純和真氣突然節節後退,寒氣倉促追擊,誰知道純和真氣退到一半時又突然進攻,這一次的攻擊不同以往,它是以小股突進的辦法滲入到寒氣的後方,無數股真氣與寒氣交織在一起,開始發揮其強大的融合力,大部分寒氣被慢慢同化,少部分被排出體外,這就是百慧生第一次來時所見到的情景。

  可是百慧生的回春丹幫了寒氣的忙,因為它是寒性的丹藥,一進入體內就將形勢逆轉,本來已經趨暖的寒氣又開始變冷,幸好回春丹的功效發揮特別慢,大半天的時間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的藥力起了作用,不然的話純和真氣很快就會被它反過來同化掉。

  續命丸的加入又使情況再一次逆轉,因為它與回春丹的藥性相反,為陽性靈藥,是純和真氣天然的同盟軍,雖然全部的藥力只有回春丹的兩、三成,但發揮比較快,一下子壓過了寒氣,到半夜時已經將寒氣基本上同化完畢,而回春丹的寒性藥力被壓制在最難攻擊的上丹田,也就是腦部。到這個時候,純和真氣已經大獲全勝,佔據了絕對的優勢,只要回春丹的藥力一冒頭,立即群起而攻之,將它迅速煉化,不僅可以消失敵人,還能增強自己的實力。

  此時續命丸的藥力與純和真氣已經合而為一了,它們統治了全身絕大部分地方,並開始修復並改造體內損壞的經脈、器官,甚至於細胞,可是因為它們太強大了,修復改造的過程太猛烈,猶如火山爆發一樣,讓陳凡的體內變成了一個火爐,這就是百慧生第二次來時看到的狀況。

  純和真氣與寒氣爭鬥時,陳凡幸虧已經疼得麻木了,處與半睡半醒狀態,對體內的情況一無所知,否則早就被折騰瘋了。但是自從回春丹加入之後,他被其中的寒性藥力不斷地刺激,很快就甦醒過來,開始了地獄般的痛苦,接著又是續命丸,這一連串的巨變都親身體驗了,可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動,真是生不如死。其實回春丹和續命丸均確為療傷聖藥,每一個都可以讓他很快復原,可是兩個截然相反的靈藥一起發力,就使問題變得複雜化了,以後的命運連神仙來了都不知道會向什麼方向發展。

  痛苦的過程是漫長的,又是短暫的,因為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自身的體內,對外界的任何動靜都不聞不問。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陳凡的體內稍有轉機,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一聲怒吼:「你們兩個兔崽子,給我起來」!

  「啊……」!

  隨著一陣慘叫,百木元和百葉元手捂嘴巴一躍而起,正欲破口大罵,但是看到百智生的一雙陰毒的目光迎面射來,忙將粗話縮回肚裡,哆哆嗦嗦地站在一旁不敢吭聲。

  「你們膽子不小啊,居然把我的話當作耳邊風,不好好守門竟敢在這兒睡覺,是不是以為我現在治不了你們」?百智生的臉上顯出一絲殺機,以前自己的每一句話都被外門弟子視為聖旨,沒有一個人敢打半點折扣,可是如今連這點小事都開始陽奉陰違,心裡感到特別的窩火。

  「沒、沒、沒有……」。面對又欲揮來的巴掌,兩人嚇得忙不迭地後退,更加高腫的嘴巴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顫動的身體很快就大汗淋漓,眼中透出深深的恐懼。

  百智生死死地盯著他們,直到兩人軟癱在地後才收回揚起的手掌,冷冷的說道:「今天放你們一馬,如有再犯小心自己的狗命。趕快去找一副擔架,給你們一刻鐘時間」。兩人聽了之後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向外跑去,其速度極為驚人,遠遠超出平日的水平,似乎已經忘卻了腦袋上的重創。

  「哼」!看著兩人遠去的身影,百智生轉身進屋,心中的無名之火卻越來越盛,快要控制不住了,但無奈之下只能強行忍著,大師兄沒有回來之前千萬不要惹出事端,要是被百慧生抓住把柄,肯定又會在師父面前進獻饞言,山上現在可沒有任何人能給自己說情,到那時麻煩就大了,不死也會被整得脫層皮。

  一進屋內,他就看到陳凡的外傷已經大好,連斷開的肋骨都基本上長齊。百智生感到非常吃驚,補骨膏的療效太驚人了,才大半天的時間就有如此效果,似乎比平常的速度快上數倍,他不知道的是,其實絕大部分功勞要歸結於續命丸,畢竟是第一療傷聖藥,隨便散發出一點藥力就比補骨膏強上許多。

  百智生將真氣度入陳凡的體內,察看續命丸的狀況,結果讓他非常滿意,變質的寒氣早就不見蹤影,陳凡的生命力已經全部被激發出來了,而且比他想像的還要好,完全可以在陰陽頂呆上幾天,嘴邊不由露出得意的陰笑,心情也大為好轉:「百慧生,可惜你的一番心思全都白費了,再好的毒藥也鬥不過我的續命丸。嘿嘿!你打破腦袋也想不到吧,還稱什麼『智慧雙生』,給我提鞋都不配,與你齊名簡直是對我的侮辱,要不是師父偏心,蒼山門哪有你的位置」。

  此時陳凡體內的改造已經初步完畢,破損的經脈基本上被修補復原,而且似乎比以前更寬敞,洶湧澎湃的真氣變的大為緩和,只是與原來純和的真氣有所不同,這種全新的真氣似乎比以前的溫度高了一點,但不管怎麼說,痛苦減輕了很多。他嘗試著睜開雙眼,卻見到百智生的臉龐近在咫尺,兩人都吃了一驚。

  百智生驚愕片刻後反映過來,目光變得陰鷲刺人,嘴角露出嘲弄的笑容:「臭小子,你終於醒了,知道在哪兒嗎?現在已經不是在你們地球了,而是在我們厚土,在我們蒼山門,想不到吧」?說到這兒,他的怒火又猛然高漲,伸出斷臂尖聲叫道:「你這個狂徒,竟敢傷了老子的手,讓老子落得個終身殘廢,還沒有一個人能讓老子吃這麼大的虧,此仇不報誓不為人」。因為情緒太過激動,一口氣說完後差點喘不過氣來,只好停頓了片刻,轉而陰笑道:「不要怕,現在不會殺你的,這樣太便宜了。幾天來我派了人專門服侍你,還用靈藥治好了你的傷,嘿嘿,是不是感到好多了,除了不能動彈,甚至於比你以前還要好,不過不要高興得太早,等會兒就送你去陰陽頂,在上面呆上九天九夜,嘗嘗人間地獄的味道,你會知道在這個世上還有比死亡更痛苦的體驗」。

  陳凡聽了之後一點感覺都沒有,他已經嘗過體內幾股真氣混戰時的痛苦,覺得天下的最厲害的折磨莫過於此。有了這番經歷之後,陰陽頂根本就是小兒科,只是有些奇怪,為什麼要呆上九天九夜,而不是八天八夜或十天十夜,其中必有原由。

  「你……」?見陳凡的目光平靜祥和,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樣惶恐不安,百智生不由惱羞成怒,舉起右掌就向陳凡的腦袋拍去,剛到一半嘎然停下,自言自語地說道:「臭小子,現在想死,沒這麼簡單,差點上了你的當」。隨後死死地盯著陳凡,不一會轉而笑道:「看來你還挺自在,不行,我要看看你是怎麼求饒的」。隨即拿起陳凡的手,將自身的寒冰氣度了過去,這一次是竭盡全力,轉眼間陳凡的體內就充滿了龐大的寒冰氣,百智生畢竟是合氣期的高手,強大的真氣壓得新生的純和真氣節節後退,最後被團團包圍起來了,兩種性質的真氣又在體內開始打架,陳凡的體溫迅速下降,皮膚上很快就結了一層白霜,肌肉慢慢僵硬,又重新回到了剛來時的狀態,只有眼睛還圓瞪著,顯示出他的意識依舊清醒。

  「怎麼樣?痛苦吧」?百智生度過去十成真氣之後,收回右手,用殘忍的眼光看著陳凡,但是見他毫無畏懼,頓時氣急敗壞,歇斯底里地尖叫道:「求饒啊!快,只要求饒就放過你」。

  「誰跟誰求饒」?門外突然傳來一個輕笑聲。

  「你……」?看到來人走進屋內,百智生忙擋在陳凡的前面,緊張的叫道:「百慧生,你來幹什麼」?躺在地面上的陳凡也感到奇怪。

  「幹什麼」?百慧生微笑道:「這小子也是我的仇人,當然不是來救他的」。

  「你給我出去」!百智生看到他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就怒火沖天:「是不是嫌昨天不夠難看,今天再來一次」?

  「咱們師兄弟之間還打什麼架,也不怕別人笑話」。百慧生依舊笑容可掬,手指陳凡說道:「我們的仇人在那兒呢,不要搞錯了對象。再說,你還剩幾成功力?估計連半成都不到,現在打起來吃虧的可不是我」。

  「你,你想落井下石,在這兒幹掉我」?百智生心中一緊,打了個哆嗦。

  「哈哈!怎麼會呢?我們是同門師兄弟,相處了幾十年,應該是情同手足,不,比親兄弟還親,怎麼可能同室操戈呢?再說,我幹掉你師父也不會放過我」。見到百智生害怕的樣子,百慧生感到非常的開心:「剛才已經說過了,今天是為這小子來的」。

  「他不關你的事」。知道百慧生不敢傷自己,百智生開始硬了起來:「你肯定已經問過師父了,他老人家早將這小子交了給我,我愛怎麼辦都行」。

  「是啊!我昨晚就問過了師父,他老人家也是這麼說的」。百慧生一點都不著急。

  「既然如此,那你來幹什麼」?百智生有些好奇,百慧生再狂妄自大,也不敢拿師父的話當耳風,反而是嚴格遵守,即使覺得不對也會認真執行,這就是他受寵的一個重要原因。

  「你等會兒將要這小子送到陰陽頂,是不是」?百慧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是又怎麼樣」?百智生心中大為驚訝:他怎麼知道的呢?

  「我就是為陰陽頂的事件而來」。百慧生好整以暇地說道。

  「好啊!兜了一個大圈子原來還是為了這小子」。百智生平靜下來,陰陰一笑。

  「當然是為了他」。百慧生神秘的一笑:「不過,今天是師父叫我來的」。

  「不可能」!百智生大吃一驚,連連搖頭:「你在假傳聖旨,師父說出的話從來沒跟我們反悔過」。

  「當然,師父他老人家一言九鼎,什麼時候自食其言過」。百慧生傲氣十足。

  「那他老人家叫你來幹什麼」?百智生疑惑不解。

  「你應該知道陰陽頂的規矩吧」?百慧生笑瞇瞇地問道。

  「當然知道」。百智生點了點頭,突然全身一震,急促地問道:「你是說……」?

  「你猜對了」。百慧生歎道:「這個規矩是師父五十年之前定下的,雖說從來沒有出現過意外,但他老人家可是一直說話算數,不想在其他人面前落下一個口舌」。

  「師父讓你來具體做什麼」?百智生知道師父的話不能更改,只有照辦。

  「師父吩咐,每次去陰陽頂都必須是我們兩個人同行,禁止單獨行動,從現在起按規矩辦事」。百慧生說得非常緩慢,每個字都聽得特別清晰。

  陳凡聽了之後非常疑惑,上陰陽頂還有什麼特殊的規矩?看到蒼山門一群人的言行就知道都不是什麼好鳥,怎麼可能去遵守自己的偌言呢?還說什麼一言九鼎,真可笑!

  「你,肯定是你在師父面前說三道四,本來不關你的事,你就是想在中間橫插一槓」。百智生不敢反對師父,只能將矛頭對準百慧生,恨恨地說:「你的那一套把戲我早就知道了,我不會讓你的陰謀得逞的」。

  「二師兄,你說話要有根據,我有什麼陰謀」?百慧生臉色忽變,語調提高不少:「你以為我想去陰陽頂?老實告訴你,那個鬼地方去一次需要休息大半天才能恢復過來,而這小子呆上半天就算不錯了,對我來說,去不去都一樣,大仇肯定是報了,唯一遺憾的是沒能親手殺了他」。

  「這……」?百智生覺得他說得有道理,雖然有感到有些不對勁,可是怎麼都想不出來,只好說道:「既然師父有令,我照辦就是,可你只是監督,具體的事還由我來辦,不許你插手」。

  「那當然,按規矩辦事,誰也不能越軌」。百慧生笑道:「現在天剛亮不久,再過半個時辰就是上陰陽頂的最佳時機,你在這兒調息半刻,恢復功力,否則到了那兒即使上去了也下不來了」。說完立馬轉身出門。

  看到百慧生態度大變,百智生感到極為奇怪,心中暗道:「他今天怎麼轉性了?」但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多想了,恢復功力最為緊要。

  剛才一激動就將全部的寒冰氣輸入這小子的體內,自己體內卻空空如也,雖然已經處於合氣境界,先天真氣生生不息,可是當時輸入的速度太快,真氣來不及回復,如今恢復十成功力最起碼需要一、兩個時辰,但已經沒有那麼多時間了,半刻鐘只能恢復五、六成。唉!五、六成也足夠上陰陽頂,只是要吃點苦頭。

  半刻鐘後,百智生準時睜開雙眼,突然看到百慧生的面孔離自己只有兩尺,而且帶著一絲壞笑,心中一跳,趕忙站起來後退三尺,尖叫道:「你,你坐那麼近幹什麼?離我遠一點」。

  百慧生的心情特別的好,喜笑顏開地說道:「二師兄,我第一次發現你長得還挺英俊的,有點男人味」。看到百智生有些哭笑不得,又笑嘻嘻地說道:「不過,我正感到奇怪,這麼英俊瀟灑的小老頭怎麼就找不到老婆呢?難道天下的女人都瞎了眼」?

  「你……」?百智生知道他是在諷刺自己,心中又氣又驚,用手指著百慧生,可面對他那討厭的笑容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哈哈!開個玩笑。二師兄,你不要往心裡去,小弟很少有機會與你共事,只不過想緩和一下氣氛,你的臉不要繃得那麼緊,時間一長會變老的,你本來就不怎麼年輕,再老一點就跑不動了」。百慧生半真半假地調侃起來。

  百智生被他的話氣得渾身發抖,老臉漲得通紅,這麼多年來自己被他壓在頭上,連口才也遠遠不如,恨不得立即打他幾個耳光。但是又想到百慧生詭計多端,很有可能是在故意刺激自己,製造事端,其用意非常陰險,要是上了他的當,今天陰陽頂去不成事小,他再胡攪蠻纏就麻煩了,從以前的例子來看,沒有一、兩個月不會罷休,其間的變數太多了。想到這兒,百智生強行忍下怒火,不再理會他的瘋言瘋語,冷冷地說道:「時間已經到了,我們準備走吧」!說完就對著門外大吼道:「百木元、百葉元,你們兩個混蛋快進來」。

  百木元與百葉元抬著一副擔架戰戰兢兢地走進屋內,連頭也不敢抬。百智生正好有氣無處撒,看到擔架又忍不住勃然大怒:「兩個混球,找了半天怎麼就找到這個破擔架。我打死你們」。揮起獨臂就欲打人。

  兩人不敢躲開,也躲閃不及,眼看又要打中他們的腦袋,百慧生突然向百智生擊出一掌,迫使他中途調頭還擊,百慧生卻閃到門外,停止打鬥。

  「你想幹什麼」?百智生怒目圓瞪。

  「二師兄,打傷了他們兩人誰來抬擔架?而且我看這副擔架也不錯,湊合著用吧」。百慧生含笑道。

  百智生畢竟不是鹵莽之人,很快冷靜下來,知道自己今天被百慧生氣暈了頭,行為舉止大為失態,沒有了以往的冷靜從容,所以一直被他牽著鼻子走。恢復理智之後,百智生的神情變得沉穩如常,目光一掃屋裡的兩人,冷靜地說道:「百葉元,你把外衣脫下給這小子蓋上,然後兩人將他抬上擔架跟在我們後面」。話一說完轉頭就出門了。

  見到百智生恢復如常,百慧生不由一愣,心中暗道:「這麼快就醒悟過來,看來還有兩下子。不過,今天真是太爽了,冷嘲熱諷了半天也沒有頂上一句,難得一回,有意思」。

  陰陽頂在蒼山門的北面數十里外,百智生與百慧生走在最前面,百木元和百葉元抬著擔架搖搖晃晃地緊跟在後面,因為百木元的個頭比較高,抬著後面的一頭,百葉元的個子稍矮,只好走在前面,而陳凡正巧頭部就在後面,所以雖然是躺在擔架上,但視線極佳,對路上的環境一目瞭然。

  陳凡雖然已經到蒼山門兩、三天了,但一直被囚禁在那個小屋裡,要麼處於昏迷狀態、要麼忍受體內的巨痛,根本沒有機會看看蒼山門到底是什麼樣子。剛才在屋內時百智生已經說得非常明確,這裡不是地球,而是厚土星,雖然心裡早有一絲預感,但親耳聽了之後還是大為震驚,感到整個事件充滿了詭異,已經超出以前的常識,更加對這個蒼山門和厚土星充滿了好奇。

  此時,天空已經完全泛白,地面的野草、遠處的樹木和群山清晰可見,只是有一層薄霧繚繞於其間。只見蒼山門處於一個面積龐大的山谷之中,一路上房屋稀稀朗朗,每一棟都相間七、八十米,但非常高大,均由巨石砌成,顯得堅固粗獷,屋頂呈八字形,似乎是用山上的巨木搭建。

  清晨的空氣非常清新,而且濕度很大,深吸一口頓時覺得無比舒暢。山風吹過,抬擔架的兩個人不禁打了個寒顫,百葉元的外衣被迫蓋在陳凡的身上,更是冷得發抖,牙齒直打顫。

  所有的這一切都與地球一般無二。陳凡的心裡波濤洶湧,震撼連連,難道這就是第二個地球?

  剛開始的一段路還是在山門之內,鋪著整齊的青石板,非常平坦,兩邊栽著一棵棵高大的樹木,氣派到是不凡。可奇怪的是,路上幾乎沒有碰到其他蒼山門的弟子,也許是在做早課。

  幾分鐘後,前面出現一個狹窄的出口,兩邊峭壁直衝雲天。四名身穿藍袍的弟子站立在左右兩側,見到百智生與百慧生之後連忙臉堆笑容彎腰請安,兩人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就擦身而過,百木元兩人經過時,這四人都盯著他倆的大頭面露嘲笑,百葉元尷尬得不敢抬頭,只有後面的百木元輕「哼」一聲以示不滿。

  出谷後兩邊山丘不斷,路況變差,十多里路後更是羊腸小道,崎嶇不平,百木元兩人已經感到有些吃力,因為這兩天連續挨了兩個大耳光,受傷頗重,只是懾於百智生的淫威而勉強支撐,現在落下了足有上百米,百智生停下來緊盯著他們,兩人只好竭盡全力小跑。

  可此時最難受的卻是陳凡。百智生輸入他體內的寒冰氣過於龐大,原有的純和真氣被打得步步後退,幾乎潰不成軍,全身被凍成一個冰人,可是和以前不一樣的是,這一次的意識完全清醒,每一條神經的疼痛都清晰地印入腦海。另外,山路狹小,凹凸不平,百木元兩人走得輕一腳、重一腳,擔架變得特別的顛簸,每一次的跳動都讓陳凡難受不已。

  兩人趕上之後,百智生眼睛一瞪又欲發火,百慧生在一旁笑道:「沒事的,時間來得及,現在離太陽出山還有一個多時辰。況且小路難走,又滿地的露水,比較滑,所以安全第一,不要將這小子摔下來就行」。又對著百木元兩人說道:「前面的路更難走,放慢一下速度」。

  百智生見他發話了,不好反駁,冷「哼」一聲調頭就走,百慧生輕笑幾下隨後跟上,百木元兩人雖然知道他並非有意體諒自己,但聽了之後心裡還是感到暖洋洋的,忙振作精神加快步伐。

  其實,這一行人的趕路速度還是相當快的,因為都身具練氣功夫,即便是功力最低的百葉元也達到了養氣中期,在普通人中已經算得上是武林高手了,不過在修行界裡只能稱為剛剛入門。

  又走了十幾里路,周圍的山勢變得異常陡峭,所謂的路就是貼著山腰巖壁上的一個個小坑,左邊是千仞高峰,右面是萬丈深淵,稍不留神就會摔下山溝,瞬間屍骨無存,以百智生的身手也走得極為謹慎,最後面的百木元與百葉元更是心驚肉跳,好幾次差一點就釀成大禍,百智生也顧不上訓斥他們,和百慧生兩人一起回頭幫忙,最後索性接過擔架,加快速度通過這條險道,百木元兩人很快就被甩在後面。

  轉過一個拐彎口,前面已經沒有路了,只能在此下山,而且是順著光滑的峭壁憑空攀巖,功力達不到先天之境肯定是無法行走。擔架當然也無法抬了,百慧生想單獨接過來,百智生瞪了他一眼,右手將擔架舉過頭頂當先下山,百慧生微微一笑也不在意。

  剛到拐彎口時,陳凡就見眼前是一個極為寬廣的平原,再沒有跌蕩起伏的山丘,極目遠眺,可以隱隱約約的看到平原的盡頭聳立著一座雄偉的高峰。

  讓他吃驚的是,此峰極為怪異,首先是高得不可思議,這裡已經是一座高山的半腰,視野特別開闊,可以看到數十里外的所有景色,但根本就看不出那山峰的頂部在哪裡,似乎真的是通到天上;其次,那山峰的顏色是全白的,而一路走來過的山丘均是青灰色;最後更讓他震驚的是,此峰似乎是平地而起,從下往上其直徑竟然沒有任何變化,就像一根傳說中的擎天柱,孤傲地聳立在這一片廣袤地大地上。世上居然有這樣的奇峰,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難道這就是陰陽頂?

  一到山腳,溫度就急劇下降,陳凡的體內雖然充滿了寒冰氣,但還能明顯感覺到。地面上到處散落著一塊塊堅硬的石頭。大的有兩層樓高,小的也有桌面寬,全部呈褚紅色,而且寸草不生,上面明顯鋪著一層薄冰。百智生和百慧生也不等百木元兩人了,向那山峰全速奔去。他們專門從石塊上走,腳剛一沾就彈到十幾丈遠的另一塊上,快愈奔馬,數十里路很快就過去了,陳凡躺在上面卻感到非常平穩。

  到了那山峰的腳下,溫度更加低了,百智生兩人的頭上冒著陣陣熱氣,顯然是在運功驅寒。雖然躺在擔架上,但陳凡還是近距離看清了它的全貌。只見它的山體上覆蓋著厚厚的冰層,隱約可見裡面褚紅色的岩石。山峰像冰牆一樣與地面幾乎呈直角,直挺挺的衝入雲霄,給人以高不可攀的強烈震撼,功力再高的人也只有望而興歎,絕對是天下奇景。面對著這完全光滑如鏡的峭壁,他又有些好奇,百智生與百慧生兩人會通過什麼辦法爬上去哪?

  「二師兄,這小子給我舉著吧」。百慧生輕笑一聲。

  百智生沉默了一會,他還有自知自明,知道自己的一隻手無法兼顧爬山與抬人,隨後無奈地將陳凡交給了百慧生。

  百慧生接過來之後,將擔架扔在地上,用百葉元的長袍緊緊裹住陳凡,然後從懷裡取出一根長繩將他綁在身後。陳凡的臉部貼在百慧生的後背上,再也無法看見他們兩人的行動。

  很快,陳凡就聽到一陣「趴趴」的響聲,好像是他們兩人在用什麼工具鑿著冰塊,然後感到百慧生的身體在向上爬,而且速度極快。

  隨著高度不斷上升,溫度還是不停地下降,以陳凡的寒冰之體都感到寒氣入骨,他估計此時最起碼在零下五、六十度,已經可以和地球上的南極相媲美,心中暗暗吃驚,如果到了山頂豈不是冷得不可思議。一刻鐘後,耳邊傳來百慧生輕微的喘息聲,可見他們兩人也是十分的吃力。

  不過,功力雖然消耗很大,百智生兩人的速度也不見減慢,反而變得更快,看來時間對他們確實非常重要。可即便是這樣,連續爬了大半個小時,離峰頂還是很遠,似乎這峭壁真的永無止境。

  此時,空氣已經變得稀薄多了,呼吸起來比較困難,百慧生的喘息聲也越來越大,陳凡可以感到他的後背全都是汗,對於進入先天之境的高手來說,這是功力消耗過度的表現,因為他不僅要攀爬,還要分出一半功力抵禦入體的寒氣。現在只是上山,而且還沒到山頂,估計下山也同樣困難,難怪他說上一次陰陽頂需要調息大半天。

  又過了將近半小時,只覺百慧生輕呼一聲,然後縱身一躍,似乎落在一個石頭上,剛剛落地身形就一軟,差點摔了個跟頭,連退了五、六步才穩住腳步,看來功力早已不濟。

  「百慧生,把這小子給我吧」。後面傳來百智生的聲音,他也喘著粗氣,功力大減。

  陳凡感到百慧生點了點頭,好像連一個字也講不出來,接著自己身上的繩索被解開。抬頭一看,原來已經被百智生抓在手上了。

  百智生雖然面色蒼白,滿頭大汗,精神非常萎靡,但臉上肌肉扭曲,眼裡的仇恨未減,而且略顯瘋狂:「看啊!小子,這就是陰陽頂,也是你的葬身之處。自己看看吧」!說話間將陳凡的身體轉向前方。

  頓時,陰陽頂的全貌呈現在陳凡的面前。

  陰陽頂是一個龐大的平台,足有上千畝,雖然有一些晨霧瀰漫於整個空間,但所有的景色卻一覽無遺。頂部的地面平坦無比,同樣覆蓋了一層厚厚的冰蓋,耀眼的白光直刺雙目,一股股寒氣鑽入骨髓,極其稀薄的空氣讓人喘不過氣來,不一會就感到頭暈腦漲。但是在平台中間聳立著一根巨大的扁圓形石柱,直徑超過一百米,高度只有三、四十米,鮮紅色的巖體令人毛骨悚然,更加詭異的是,石柱的上面竟然沒有一點點冰凍的痕跡。

  「二師兄,快一點,太陽馬上就要出山了」。百慧生連打幾個寒顫,中氣明顯不足,連連催促:「再過一會兒我們就下不去了」。

  百智生當然知道這裡的凶險,手指那石柱說道:「我把這小子放到那陰陽台上後就走」。接著連跳幾下瞬間就到了陰陽台的下面,然後長吸一口氣,大吼一聲,全身拔地而起,躍上陰陽台。陳凡只覺兩耳「呼呼」直響,等到身形穩定下來,只見陰陽台的上面依然是一片鮮紅色,中間有一個上百平米的凹槽。

  「二師兄,不能再拖了」。百慧生也跟著了上來。

  看到東方的雲彩似乎就欲變亮,百智生也就不及多想,趕緊跑到那凹槽邊將陳凡扔在裡面,陰笑道:「小子,這就是你的棺材,好好享用吧」!然後狂笑幾聲轉頭就走。

  百慧生站在凹槽邊看了陳凡一眼,微微一笑,長袖一甩也扭頭離去,不過袖中蘊含的勁氣將陳凡身上的長袍震得粉碎,接著就聽到遠遠傳來他幾聲刺耳的小調:

  陰陽頂,陰陽台,

  極陰窮,極陽生。

  天有陰陽,人分陰陽,

  一入陰陽,生死渺茫。

  不知是老天的陰陽凶,

  還是人世間的陰陽狠。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09:58
(前傳)第二篇 蒼山風雨 第五節 陰陽劫
  
  百慧生的小調聲音雖細但是直鑽耳內,可陳凡此時並沒有心思去琢磨其中的意義,因為百智生用的手勁太大,他被重重地摔在凹槽底部,後背與腦勺撞擊在堅硬的岩石上,接著連滾了幾下,停下來時已經側躺在地上,腦袋一陣轟鳴,眼前金花四射,體內的寒氣也隨之晃動,感到全身似乎將要散架,疼得他真想大叫一聲,可惜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很長時間之後,陳凡的意識才慢慢清醒,覺察到自己全身赤裸,左腦貼在地面上,但已能清晰地看到了這個凹槽的半面。凹槽並不深,大約只有兩米左右,鮮紅的岩石極為光滑,好像是被刻意打磨過一樣,連一點點的坑凹都沒有,而且整個坡度極為平緩,看起來就像一個碩大無比的鐵鍋,自己也似鍋中待炒的菜餚。

  不過,身下的岩石溫度卻低得驚人,如同躺在一塊萬年寒冰之上,比體內的寒冰氣還要冷,再加上四周的寒氣,整個天地就像重新回到了地球的冰川期。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不要說普通人,就是達到煉氣境界的內家高手都無法呆上半分鐘,即便穿上最保暖的御寒服也無濟於事,只有修至先天之身才能抵禦這入骨的寒氣,不過,也只能熬過一刻鐘。

  但是就在陳凡落入凹槽的一瞬間,四面八方的寒氣就像看到美食一樣紛紛匯聚過來,如同一根根細小的寒針鑽進體內,而且連綿不斷,永無休止,等到他反映過來時,情況已經非常嚴重了。

  寒氣入體後立即與原有的寒冰氣展開了爭奪統治權的戰爭。剛開始時,寒冰氣雖然遠不如寒氣的溫度低,但數量龐大而且非常的精純,很快就將入體的寒氣逐個煉化,可惜好景不長,隨著外界寒氣源源不斷地湧入,數量迅速呈幾何及增加,甚至於在陳凡的體外形成了一個寒氣罩,寒冰氣只抵抗了一會兒,就有些頂不住了,開始節節後退,不斷收縮戰線,從全身各處逐步向丹田方向後撤,很快就到達了丹田的邊緣,並向丹田內部步步靠攏,寒氣緊緊相逼,不依不饒,隨後進來的寒氣一部分佔據著寒冰氣原有的地盤,另一部分也加入追擊的行列,但此時的丹田是純和真氣的地盤,見此情景當然不會相讓,不斷從丹田冒出來擋住寒冰氣球的後路。寒冰氣受到的壓力越來越大,最後慢慢被擠成了一個寒氣球。

  寒冰氣受到兩面夾攻後,原有的威風早已不在,既不敢和寒氣正面對抗,否則很快就會被其煉化,又不敢與純和真氣硬搶地盤,因為前面的寒氣還在擠壓,現在根本沒有爭鬥的本錢,兩難之中只好不斷壓縮,體積越來越小,最後變成了網球大小。

  隨著寒冰氣的縮小,其密度也變得越來越驚人,防守特別的頑固,寒氣與純和真氣短時間內都對它無可奈何,只有各自佔據了它的一半外表,試圖慢慢煉化。但正是由於寒冰氣的縮小,寒氣與純和真氣開始有了正面接觸,其邊界就是寒冰氣剛才的地盤。雙方見到了新的對手,都不由自主地發動了進攻,寒氣的攻勢最盛,因為它剛剛打了一個大勝仗,將體內原來的統治者擊敗,認為自己現在成了理所當然的主人,絕對不能容忍任何挑戰者的存在。

  對於純和真氣來說,老對手寒冰氣的敗落是它最樂意見到的,因為以前自己吃夠了它的苦頭,現在必然要痛打落水狗,但外來寒氣想代替寒冰氣的位置就不樂意了,當然要挺身而出搏一搏。

  就這樣,兩股氣流在陳凡的體內開始了戰鬥,甚至於比剛才還要激烈,因為它們的性質截然相反,天生的冤家對頭,水火根本就不能共存,雙方都傾巢出動,打得轟轟烈烈。

  體內的絕大部分寒氣都向丹田湧來參加戰鬥,氣勢洶洶,勢不可擋,轉眼間就將丹田團團包圍,並採取對付寒冰氣的辦法欲將純和真氣擠壓成小球。純和真氣雖然沒有那樣猖獗,但毫不示弱,全方位的進行反擊,雙方鬥了個旗鼓相當,很快就進入僵持狀態。

  這一系列的戰鬥比以前寒冰氣與純和真氣之間的鬥爭更加殘酷,陳凡的體內又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寒氣取代了寒冰氣的統治地位,除了丹田、心臟、腦部三個最重要的部位分別被純和真氣、續命丸、回春丹保護著以外,其它地方都凍成了冰塊,所有的血液全部停止了流動,簡直成了一個冰雕,連眼皮也無法動彈,只好緊閉著眼睛,所幸腦部的意識已經感受不到疼痛。

  純和真氣與寒氣相持了很長時間,只要有外界的寒氣進入體內加入戰場,純和真氣就開始後退,但丹田內隨後又冒出更多的真氣將局面扳回來,似乎自己就和寒氣一樣的深不可測。兩種氣流越聚越多,體內的血肉受到了極大的摧殘,若不是續命丸先前進行了修復,陳凡的肉體早就不存在了。

  雙氣爭鬥的同時,寒冰球被夾在中間最為難受,隨著兩面壓力的不斷增大,它又進一步地縮小,到了乒乓球大小的時候就不能再壓縮了,因為它已經開始由虛無的氣態凝結成實體,一個實質性存在的氣球,裡面流動著高度濃縮了的液態寒冰氣,更加不可思議的是,氣球竟然存在著冷熱兩種性質,冷的堪比外界的寒氣,熱的超過了純和真氣的溫度。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純和真氣似乎後勁有些不足,丹田里不僅不再向外冒出真氣,反而開始將原有的真氣慢慢收回,寒氣的氣勢大漲,窮追不捨,轉眼間純和真氣的防線就退到了丹田的外圍,寒冰球被它強大的衝擊力沖得一下子陷進丹田里面,但見一股龐大的純和真氣隨即從裡面伸出,像一張大嘴似的將它吞進肚子,然後從容地縮回丹田。

  寒氣的氣勢極為凶狠,體內幾乎有九成寒氣集中在丹田周圍,將它緊緊地包裹起來,而且外來的寒氣也全部奔向丹田,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之勢。純和真氣所承受的壓力越來越大,防守的範圍已經到了丹田的邊緣,看上去汲汲可危,似乎再衝擊一次整個防線就要全部崩潰。

  就在寒氣接近大功告成的時候,外界的寒氣突然停止了進入,似乎一下子消失了。沒有了後援,體內寒氣的氣勢頓時大大下降,攻擊也慢慢變緩,最後竟然向後面退縮。純和真氣好像早就知道有此變化,以最快的速度從丹田里爆發出來,開始了最後的反擊。

  這次爆發出來的純和真氣極其龐大,前所未有,遠遠超過了它以前的數量,看來它確實是深不可測,只不過一直隱藏了真正的實力。

  純和真氣的爆發如雷霆萬鈞一樣,迅速擴散到除心臟、腦部之外的全身,將正在後退的寒氣全部包圍起來,寒氣根本抵擋不住,慌忙以大化小,變成無數股逃竄至各個角落,純和真氣緊追不捨,也以同樣的小分隊形式到處搜索,雙方在體內展開了小規模的激戰。

  戰鬥進行到現在,陳凡體外的寒氣罩早就已經不存在了,體內也開始慢慢地解凍,先是皮膚,然後是肌肉,血液也開始流動,全身一陣酥軟,但隨著神經系統的知覺逐步恢復,體內各處的酸痛也接踵而來,就像許多小刀在同時刮著骨頭,其中的滋味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很久以後才大為緩和。

  接著,陳凡又感到全身開始變得暖洋洋的,自從到了蒼山門還沒有如此舒坦過,心中不由一陣喜悅輕鬆,也許是劫後餘生的感覺吧。他知道外界肯定發生了什麼變化,嘗試著睜開眼睛,只見遠處的天空中出現一片片淡淡的霞光,猶如千萬朵桃花盛開,周圍的晨霧早已不見蹤影,已經感受不到剛才那要命的寒冷,看來是太陽正在升起,驅散了陰陽頂上的嚴寒。不過讓人奇怪的是,初升的太陽應該沒有這麼大的威力吧?

  對於陰陽頂上到底有什麼樣的凶險,百智生從沒有具體講過,只是從新疆的那個山谷到蒼山門,僅僅幾天時間裡,陳凡就聽他說過無數次它的大名,每一次都用它來威脅自己,所以不用想也知道它是十分的厲害。如今已經身在陰陽頂,覺得它確實是名不虛傳,一上來就給自己來了一個下馬威,這樣的嚴寒已經不是人力所能抗拒的,難道這就是其中的陰?應該不會這麼簡單,如果只是用極度的嚴寒來折磨敵人,百智生的寒冰氣就可以了,雖然溫度差一點,但對付自己也是足足有餘,不會搞得這麼麻煩,所以肯定有更加痛苦的折磨在後面等著。

  既然知道自己這一次已經是無法生還,陳凡也就不去想它了,反正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淹,能撐多長時間都無所謂,撐不下去大不了一死,自從被擄到蒼山門以來,也從來沒想過能活著出去,還不如乘這個難得的悠閒時間好好想一想自己感興趣的事。

  他首先想到的是陰陽頂的怪異之處,從遠觀到近看一次比一次吃驚,總覺得它不應該是凡間之山,不僅是被厚厚的冰層覆蓋著,正常情況下沒有幾百年的積累無法形成,而且是它的形狀太過怪異,遠遠看起來像擎天柱,近觀更像孫悟空的金箍棒,只有神話傳說中的仙境裡才會存在。另外,它的高度讓人瞠目結舌,以百慧生兩人爬行的速度,用了一個多小時才達到頂部,估算起來它最起碼有數萬米,要知道地球上的最高峰珠穆朗瑪峰才有八千八百多米,那已經讓人高不可攀了,只有極少數專業登山愛好者歷經千辛萬苦才爬上了頂峰,途中又不知埋葬了多少冒險家。如果這樣的山峰坐落在地球上,大概任何人也上不來,除非使用現代化的交通工具。莫非這個所謂的厚土星與地球的地理狀況迥然不同?

  想到厚土星,陳凡又禁不住暗中歎氣,不知道自己是幸運還是倒霉,這一次的受傷被擒稱得上是神奇之旅,竟然來到了外星球,他現在完全相信了百智生的話,到這個時候已經不可能再騙自己了,雖然一路上的山丘、樹木、野草、空氣甚至於人的長相都與地球沒什麼區別,但是眼前的陰陽頂就是最好的證據。

  尋找第二個地球是人類數千年來的從沒間斷夢想,從古到今有多少思想家都在仰望星空,幻想著那裡的人類世界,並寫下了無數優美的篇章。到了近現代,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人類對尋找外星人的渴望更加強烈,不僅拍了許多科幻影片,而且發射了大量探測器開始了實際性的行動,可惜太陽系的其它星球都是荒涼無比,環境太惡劣,連人類生存所需要的適合空氣都不具備。難道厚土星存在於太陽系之外的星系裡?太不可思議了,他們又通過什麼交通工具到達地球呢?在新疆的那個山谷裡,隱隱約約地聽到蒼山子說到什麼傳送陣,難道那就是他們的交通工具?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的科技水平已經遠遠超過了地球,但從蒼山門一路走來,卻覺得他們又似乎非常落後,兩者相差太大了,真是想不通。

  就在陳凡浮想連翩的時候,他突然感到周圍的溫度急劇上升,從剛才的溫暖很快就變得火熱,身上少量的余寒早已經全都消失,地面的岩石開始發燙,心中不由大駭,怎麼短短的幾分鐘之內又有如此大的變化?

  隨著氣溫的上升,他發現陰陽頂上開始冒出騰騰霧氣,很快瀰漫了整個空間,雖然還不是很濃密,但吸著越來越濕潤的空氣也知道是上面的冰蓋在融化。

  天空中的雲霞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紅得發亮,薄薄的霧氣根本就擋不住它的光輝。忽然,雲霞陡然光芒四射,頓時覺得天空燦爛無比,陳凡知道太陽將要出山了,幾秒鐘後果然見到萬道更加燦爛的金光憑空躍起,但他的心中像被人猛地錘了一拳,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強烈震撼。

  「這就是厚土星的太陽嗎?」

  陳凡的心裡不斷地呻吟著,口喘粗氣,嘴唇發乾,嗓子發癢,好像看到了世上最為醜陋、最為凶狠的妖魔鬼怪。

  他曾經見過很多慘不忍睹的殺人場面,也曾見到過核彈頭引爆後的真實現場,甚至於莫名其妙地到了外星球,現在又躺在大自然奇跡的陰陽頂上,這些經歷已經讓他感到震撼連連,無法忘懷,但是所有的這一切都遠不如眼前的太陽那麼震撼人心,因為他竟然看到了三個太陽在同時升起。

  「老天啊!三個太陽,這裡居然有三個太陽」!陳凡心中堵得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剛開始以為自己看花了,產生了幻覺,可盯著它們看了半天,還是三個太陽,絕對沒有看錯,雖然只是剛剛冒了個頭,可的的確確是真實存在著。

  如果有人說母雞長著三條腿、公豬有了長鼻子或者賴蛤蟆竟有兩隻頭,他還可以相信,因為這是基因變異,什麼樣的異形怪物都能出現,可是現在居然升起了三個太陽,太不可思議了。科學家曾經想像過也許在某些外星系可能會存在幾個太陽,不過那裡的星球肯定都是環境極為惡劣,比火星還要嚴重許多倍,任何生命都不可能生存。而厚土星的生存環境明明與地球相仿,有水、有植物、有人、有適宜的空氣,這一切完全違背了科學常識。

  對於多個太陽的故事最有名的就是后羿射日。上古時候曾經出現過十個太陽,整個大地都被烤焦了,植物枯萎、河流乾涸,大地龜裂,老百姓飢渴難當,民不聊生,人口大量死亡,到處都是萬物俱焚、赤地千里的景象,若不是神射手后羿射下了多餘的九個,地球上的人類大概早已絕跡,但這個故事只是一個神話傳說,表達了人們對遠古時期惡劣生活環境的回憶,也是對部族英雄人物的讚美,可是陳凡現在居然親眼看到了三個太陽,每一個都與家鄉的太陽大小相仿。

  只見這三個太陽一字排開,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升起,中間的那個似乎稍高一點點,而且比左右的兩個略為亮些。現在雖然是清晨,但陳凡感到三個太陽如同三個巨大的火球,特別的妖艷又是那麼的詭異,它們現在所發出來的熱量已經遠遠超過地球上盛夏時份最熱的中午,周圍的溫度很快就達到了幾十度,彷彿置身於桑拿浴池之中。耀眼的強光刺的兩眼疼痛,如不是有霧氣的遮掩根本無法對視。

  隨著三個太陽越升越高,陰陽頂上的冰蓋加快了融化的速度。僅僅幾分鐘時間,四周的霧氣就變得特別的濃密,而且溫度急劇上升,霧氣也遮擋了絕大部分視線,能見度逐步降低,最後什麼都看不見了,到處都是白茫茫的,連那火熱的太陽都成了三個霧濛濛的影子。另外,本來已經十分稀薄的空氣更加難以呼吸,空氣裡有一半估計都是水蒸氣,以極快的速度向外界流動,又彷彿成了一個隔離罩,外界的空氣一時間很難補充進來,陳凡的腦袋開始暈沉,意識有一點迷糊,他缺氧了。

  難到我會死在這霧氣之中?陳凡連連自問,挺過了嚴寒、看見了三個太陽都沒死掉,現在居然要死在水蒸氣裡,真是哭笑不得。

  他不知道的是,整個陰陽頂如今已經全部被水蒸氣籠罩著,而且以它為中心方圓數十里範圍內都瀰漫著茫茫濃霧,一直延伸到蒼山門的山門外,向上直衝雲霄,千里之外都看得一清二楚,每天早上都是如此,這是厚土星鼎鼎有名的自然奇觀,只不過平時很少有人敢進入陰陽頂百里範圍之內。

  陳凡正好處於水蒸氣的中心,周圍的霧氣濃密得近乎呈現液態,而且都是上百度的高溫,他猶如躺在一個巨大的蒸籠裡,被燙得皮開肉綻,感到全身似乎被蒸熟了,若不是回春丹、續命丸與純和真氣共同保護著體內最重要的部位,早就窒息而死。這樣的環境不用說先天高手,就是丹師在此也無法生存。

  陳凡此時還殘存了一小半意識,迷迷糊糊地感受到自己浸泡在灼熱的水蒸氣中,特別是那股熱氣進入體內,每一條神經、每一個細胞都被燙得扭曲破裂,他想不通自己居然還活著。

  對於純和真氣來說,剛剛煉化了入體寒氣的它實力空前的強盛,成了陳凡體內的統治者。但好景不長,還沒有安定多久,水蒸氣的熱量就開始入體,起初數量很少,溫度也不太高,它非常從容地逐個煉化,可隨著太陽不斷上升,陰陽頂上的水蒸氣越來越多、越來越濃,進入體內的也以天文數字的數量增加,而且溫度高得驚人,已經遠遠超過了自己的溫度,它不得不轉而防守,大部分縮回丹田,少部分游離於經脈和內臟,保證相互之間的聯繫。

  沒有了強大的對手,水蒸氣的熱量極為囂張,它不但霸佔了純和真氣以前的地盤,肆無忌憚地橫衝直撞,將體內的所有組織攪得亂七八糟,還試圖搔擾丹田的純和真氣,想要趕盡殺絕,純和真氣當然不能讓自己的老家丟失,立即從裡面傾巢出動,很快就將入侵的敵人捲入丹田,然後快速煉化。

  水蒸氣的熱量被打得措手不及,開始向丹田湧來,可是純和真氣雖正面不敵,但防守卻異常頑強,兩者在丹田外圍相持了很長時間都不分勝負。水蒸氣的熱量見不能得逞,轉而又向心臟部位發起了攻擊,卻同樣地碰在銅牆鐵壁上,因為續命丸雖然有一小部分與純和真氣合流了,但剩下的大部分威力依然強大,況且它最重要的功能就是修復與保護,只要它不主動進攻,外敵很難突破它的防線。

  水蒸氣的熱量處處碰壁,不但沒能打敗對手,還被純和真氣與續命丸煉化了許多,幸好它的後援特別的充足,損失多少,補充得更多,所以它並沒有放棄,反而兵分兩路向純和真氣與續命丸發起了猛烈的攻擊。

  就在體內打得熱火朝天的時候,陳凡卻被折磨得死去活來,這種痛苦已經遠遠超過了寒氣入體時的巨痛。同樣都是熱性的能量,但起的作用卻不一樣,純和真氣比較平和溫柔,猶如保護神似的看守著身體,而水蒸氣的熱量卻像一匹狂暴的野馬,到了體內就好像來到了大草原,沒有方向地狂奔,想往哪兒跑就往哪兒跑,將體內踐踏得一塌糊塗。

  陳凡沉浸於體內的巨痛,顧不上察看外界的任何變化,但陰陽頂外突然傳來的一聲巨響卻將他的注意力全部吸引過去,響聲如此巨大以至於整個陰陽頂都似乎晃了幾晃,緊接著又是一連串的震耳欲聾的巨響,總共持續了十幾分鐘,他這次感到陰陽頂真的在顫動,兩耳被震得幾乎失聰,頭痛欲裂,連體內所有真氣都在劇烈晃動。而周圍的空氣像被什麼東西攪動了一樣,開始向天空大幅度擴散。

  很久以後,巨響的餘音開始平息,陳凡的意識也慢慢的恢復,心中暗自駭然,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居然產生了如此巨大的威力,連陰陽頂也能撼動,難道是發生了前所未有的大地震?不可能,要是發生這樣的地震,以陰陽頂直立的姿態早就轟然倒下了,那麼到底有什麼另外的原因能讓陰陽頂顫抖呢?他看了看眼前不斷上升的濃霧,心中一跳:「難到是…」?

  「對,肯定是外面的冰層坍塌了」!陳凡想到了答案。

  才冒了小半個頭的太陽就有巨大的威力,短時間內將陰陽頂上的寒氣全部驅散,現在三個太陽已經完全升起,外界的冰層更是受不了,但是那些冰層應該是積累了數百年才有如此規模,難道它們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就能融化了?

  陳凡的心中不由打了個冷顫,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等到冰層完全融解、霧氣全部散開,僅有的保護層都沒有了,這三個太陽豈不是完全直接照射到自己身上?可以推測它們的溫度絕對能夠熔金化鐵,自己瞬間就會被烤成灰燼。

  看著那三個已經完全升起來的太陽,陳凡心中不禁有點淒涼,雖然它們現在看上去霧濛濛的,但霧氣消散的那一刻就是自己的末日,算了,反正都是死,這樣死得快一點未免不是福氣,總比在寒氣之中慢慢地凍死強得過。

  忽然,陳凡的腦袋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維瞬間停頓下來,與初次見到三個太陽時的情景相似,因為天邊在原有的三個太陽之後又有三個太陽開始冉冉升起。

  確實又是三個太陽,與原來的三個太陽升起時的情景一模一樣,同樣的大小,同樣的排列方式,不是幻覺,也不是海市蜃樓,與前面的一樣是真實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很久之後,陳凡的意識方才回歸,他不停地問自己。現在已經出現了六個太陽,太神奇了,難怪那厚厚的冰層會快速融化,如果是一個太陽,恐怕連續照上幾年也化不了一半。不過,三個太陽就讓自己瞬間死亡,六個太陽豈不是更快?另外,厚土星上的生命有如何生存呢?如果放在地球上,兩個太陽就能讓人類死亡大半,三個太陽肯定會全部消失,六個太陽一同出現的話,地球早已變成了比火星荒涼百倍的赤色星球。

  「今天見鬼了?太陽出來趕集了」?心中暗歎了一口氣,自己有些愚腐了,自從到了厚土星,哪一件事不是在顛覆以前的認識?現在還想著那些所謂的科學常識,真是荒唐可笑,由此看來,如果後面再來三個太陽也不奇怪,說不定世上真的有神仙存在。

  隨著另外三個太陽的升起,陰陽頂上的冰層融化得更快了,估計倒塌的冰層也是如此。眼前的霧氣更加濃密,而且進入體內的熱量更多了,對丹田和心臟的進攻更加猛烈。而純和真氣與續命丸卻巍然不動,完全按照自己的策略死命的防守,將一波波的攻擊艱難化解,每一次都危而不險。

  對於這樣的折騰,陳凡已經有些習慣了,只不過比剛才的疼痛厲害一點,沒有什麼可怕的,他的雙眼緊緊地盯住霧氣中的六個太陽,等待著死神的到來。

  這樣的等待非常難受,因為他覺得時間過得特別的緩慢,但心裡十分平靜,只是暗中一秒一秒地數著。

  霧氣揮發得越來越快,並且變得越來越稀薄了,空氣的溫度不減反而增高,周圍的能見度也開始增大,從一米、二米,再到數十米,六個太陽也變得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耀眼,後來升起的三個太陽已經完全升出了地平線,這意味著陳凡的生命即將結束。

  隨著周圍霧氣的減少,入體的熱量也相應的急劇下降,它們對丹田和心臟的進攻同時趨緩,純和真氣和續命丸面臨的壓力也極大地減輕了。稍緩了一口氣後,純和真氣開始反攻了,它先將周圍的熱量包裹起來進行煉化,其它熱量想去反包圍,但後面有續命丸的牽制,只能分出一小部分,丹田里冒出更多的純和真氣將它們擋住,整個煉化的過程相當短,很快就全部完畢,純和真氣變得更強了,並以這種方式對熱量進行逐步蠶食,等到外界入體的熱量開始若有若無時,它已經將體內的熱量全部煉化完備,佔據了絕大部分地盤,並且與續命丸取得了聯繫。

  煉化了水蒸氣熱量的純和真氣不但數量成倍增加,而且更加精純,並且又開始修復被熱量破壞的體內組織,從經脈,到血管、肌肉、內臟,再到細胞,所有的地方很快都修復完備,甚至於比以前更加健康,因為其中的雜質基本上都被排除了,器官得到了極大的強化。

  純和真氣與續命丸的交流非常順利,它們的性質相同,功能相似,是天然的同盟軍,還沒有上陰陽頂之前就有過部分融合,但那時續命丸只發揮了極少的藥力,由於剛才受到水蒸氣熱量的強大壓力,它的藥力被迫發揮出二、三成,頂住了熱量的衝擊,現在熱量被純和真氣煉化了,續命丸的藥力自然而然地與純和真氣融合成一體。

  此時的陳凡又一次感到全身舒坦,他有些莫名其妙,體內的各種真氣你來我往,鬥得不亦樂乎,自己都搞糊塗了,怎麼會有這麼多種真氣呢?似乎每一種都非常陌生,都與自己原來的先天真氣無關,不知道它們是從哪裡來的。可再想想,自己現在已經是臨死之人,沒有必要去研究這麼深奧的東西。

  「這是個瘋狂的世界」!陳凡看著前方暗中苦笑道,因為他此時看到天邊又升起了三個太陽。

  到目前為止,天上已經出現了九個太陽,如同九個巨大的火球掛在天空照耀著大地,大地上所有的東西都像被置身於烈火之上,空氣中的溫度又開始不停地急劇上升。

  剩下的冰層開始以更快的速度融化,水蒸氣爭先恐後地向外界散發,甚至於能夠聽到空氣中有一些「絲絲」的聲音。因為它們流動的速度極快,陳凡感到周圍刮起了陣陣熱風,而且越來越大,吹得他幾乎移動了位置,本來就傷痕纍纍、又被泡得浮腫的皮膚頓時被熱浪被燙得全部潰爛,成了真正的體無完膚。

  隨著霧氣日漸變薄、最後面的三個太陽不斷升高,陳凡的眼睛已經承受不了強光的刺激,只好緊緊閉上,但因剛才看的時間過長,眼球疼痛難忍,似乎前面還是一片白光,

  他已經無法觀看九個太陽所處的位置,只感到渾身發燙,好像開始聞到潰爛的皮膚發出焦糊的味道,鼻子裡呼吸的都是滾燙的空氣,外界的空氣似乎在燃燒,身體下面的岩石變成了一塊燒得通紅的鐵板,自己真成了待炒的菜餚,不過,現在是以陰陽頂為鍋,以太陽為燃料,也許是世界上最奇特的菜餚。

  雖然體內的純和真氣已經與續命丸的部分藥力相融合,而且煉化了寒氣和水蒸氣的熱量,實力空前強大,但它怎麼能跟太陽的能量相抗衡呢?況且現在是九個太陽同時發光,兩者的能量對比就像乞丐與龍王比寶、小溪與大海比寬似的,差距太大,估計神仙來了也會化為灰燼。所以純和真氣只抵抗了極短的時間就縮回丹田,讓陽光長驅直入。

  這一下陳凡可慘了,炙熱的太陽能量瞬間就鑽到體內的各個角落,它們的溫度比剛才水蒸氣的熱量不知高了不知多少倍,每一個細胞都開始疼痛,他面臨著被氣化的危險。

  就在這個關鍵時刻,陳凡感到從腦部衝出一股龐大的氣流,清涼無比,全身就像浸泡在冷水之中,從裡到外透著從未有過的舒暢,剛才還囂張一時的太陽能立馬就不見了蹤影。

  這一次挺身而出的是回春丹,它一直隱藏在陳凡的腦袋裡,從不參加其它真氣能量的爭鬥,只在一旁靜觀外界的變化,不管哪一種能量佔了上風,只要不去進攻腦部,所有的一切好像都與它無關,其它能量從外部的入侵都被它一一化解,但進入體內後似乎知道它不好惹,也沒有一個去打攪它,所以儘管陳凡的體內外遍地是傷,腦部卻完好無損,意識也一直沒有消失。

  可是現在的太陽能量依仗其極高的溫度、永無休止的後援,同時對陳凡體內的每一個地方都進行了入侵,腦部當然也沒有放過。回春丹頓時受到了極大的威脅,部份藥力瞬間爆發出來,從腦部開始衝向全身各個角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正在肆虐的太陽能量全部包圍住,其中一部分回春丹藥力甚至於在陳凡的表皮外布下了一個防護罩,以阻止外界太陽能量的進入。

  回春丹不愧是天下第一療傷聖藥,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強大的威力此時得到了充分發揮,不僅在短時間內煉化了體內的太陽能量,而且將太陽能量擋在外面。

  剛才的較量雖然驚心動魄,但是花費的時間極少,絕大部分細胞組織還沒來得及被太陽能量破壞,所以陳凡的疼痛只持續了一會兒,緊接著就是舒坦。

  可是這樣的舒坦沒有持續過久,隨著九個太陽不斷升高,發出的熱量成倍地增加,回春丹受到的壓力也在成倍地增加,體外的保護罩有些頂不住了,開始從表皮外向裡面後退,才退了一點點,陳凡的皮膚就被太陽能量完全烤焦了,以前的皮膚雖然破舊不堪,但還是皮膚,現在全變成了焦炭,陳凡感覺到撕心裂肺的疼痛,幸虧他的意志已經磨練得比鋼鐵還堅強,否則早就崩潰了。

  回春丹的藥力見勢頭不對,連忙將體內的所有藥力全部調到保護罩上,讓保護罩重新推回到原來的位置,體內的地盤很快就被純和真氣佔據了,它開始修復被太陽能量破壞了的細胞組織。就這樣,回春丹主外,純和真氣主內,一陰一陽,配合默契,將陳凡置於強大的保護傘下。

  這樣的平靜持續了很久,九個太陽越升越高,空氣中的溫度已經接近上千度,整個陰陽頂都似乎要被它們融化了,回春丹不斷從腦部冒出一股股的藥力,支撐著汲汲可危的防護罩,雖然還沒有失守,但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極大的影響,小部分太陽熱量開始滲透進來了,回春丹也不著急,因為裡面還有純和真氣。

  果不其然,純和真氣很快就將它們逐一包圍起來進行煉化,來多少煉多少,可是沒過多久,丹田里出現了異動,原來被它吞食的寒氣球開始蠢蠢欲動。自從純和真氣將寒氣球吞食之後,並沒有時間煉化,而是分出一部分真氣將它包起來,現在寒氣球乘著純和真氣集中精力煉化太陽能量開始反抗。見到後院失火,純和真氣只好將注意力轉移到丹田,只留下少量的真氣保護最重要的部位。

  純和真氣的撤退使剩下的太陽能量有了肆虐的機會,它們開始破壞體內組織。回春丹看到情況不妙,連忙從腦中分出一股藥力將它們圍住,但是隨著外界太陽能量的進入,這些少量的藥力頂不住了,只能向腦袋裡轉移,太陽能量也跟著進入了腦袋。

  回春丹雖然號稱仙藥,但面對龐大的太陽能量內外夾攻就有些手忙腳亂了,因為它現在的主要藥力放在外面的防護罩上,對進入腦內的能量毫無防備,立即處於下風,陳凡被這些能量整得死去活來,意識開始模糊了,幸虧回春丹拚命保護,才沒有完全消失。

  陳凡感到模糊的意識開始飄蕩,似乎已經脫離了肉體,看到地面的那個黑乎乎的身體,不敢相信就是自己。

  飄蕩的意識就像幽靈一樣,看到了平時所看不到的東西,那回春丹的防護罩、空氣裡的每一個分子,還有太陽裡射出的每一條光線。

  突然,他又看到了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件:那九個太陽在對著自己冷笑。

  沒有看錯,它們是在笑,雖然沒有五官,但以陳凡的直覺知道它們確實在一齊對著自己冷笑,就像面對著仇敵似的。

  「太陽還會笑?它們難道會有生命」?陳凡的意識雖然沒有了肉體,而且看到了那麼多不可思議的事,已經見多不怪了,但是面對這樣詭異的情景還是愣住了。

  只見九個太陽一邊冷笑一邊向自己的身體噴出陣陣熱浪,好像在和自己的身體賭氣似的。那熱浪一波接一波,不斷地衝擊著身體外的防護罩,防護罩卻異常堅固,絕大部分的太陽能量都被它擋在了外面,只有極少部分從它防守過程之中產生的縫隙裡鑽進去了。

  對於回春丹防守罩的頑強抵抗,九個太陽似乎非常生氣,它們有生以來一直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無堅不摧、無往不勝,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抵擋自己的攻擊,現在卻有人敢摸老虎的屁股,當然怒火沖天。

  兩方一攻一守,真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打得不分上下,只要九個太陽加速攻擊,回春丹就從腦袋裡冒出更多的藥力,將太陽能量死死地擋在外面,似乎它的藥力與太陽的能量一樣無窮無盡,看來稱之為仙丹確實名不虛傳,一般的頂級靈藥也許連一個太陽也頂不住。

  戰鬥持續到正午,也就是太陽的能量達到最盛的時候,九個太陽居然放緩了攻擊,最後甚至於完全停止了,陳凡大為驚訝:「它們怎麼不打了?難道它們知道自己對防護罩無能為力,打到最後還是沒有結果,只能開始放棄了?」

  接下來的事件更詭異了,九個太陽突然化成了九個小火球,原來碩大的身軀縮小了無數倍,火球不斷跳動,一會兒相互靠近,一會兒散得遠遠的,有時兩、三個聚在一起,有時五、六個重疊成一堆,好像是九個人在商量著什麼,可是意見並不統一,說了半天也達不成一致。

  很久之後,九個火球似乎意見一致了,只見它們完全分散開來,佈滿了半個天空,然後全身忽然大放強光,猶如九朵煙花升空綻放,耀眼奪目,刺得陳凡的意識也似乎有些顫動,他緊盯著天空不放,惟恐漏過任何細節。

  九朵強光足足持續了半分鐘,接著又開始變化。強光慢慢地收縮,當縮小到十分之一的時候,它們的身上又發出了耀眼的光芒,這一次雖然更加明亮,但是僅僅持續了一秒鐘左右,等到光芒消失時,九個火球竟然變成了九隻奇怪的三足小鳥,火紅的羽毛,青灰色的腿爪,它們在空中來回飛翔,用非常優雅的姿態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和諧的曲線,並且在相互嘰嘰喳喳的叫鳴著。

  九隻小鳥交流了一會,然後展開翅膀在空中快速打轉,短短的一秒鐘之內轉了無數圈,身影越來越模糊,而且越來越大,最後居然變成了九隻無比美麗的大鳥,頭像雄雞,尖而又長的長喙,頭上長著金燦燦鳥冠,有著長長的像蛇一樣的紅頸,修長的頸上長滿了十分艷麗柔滑的細絨,碩大的身軀兩邊長著一對長約三丈的巨翅,羽翼上遍佈七彩的羽毛,五顏六色,十分美麗,身下長著兩條修長有力的長腿,腳生綠毛,整個姿態異常高貴。

  「鳳凰!它們都是鳳凰」!陳凡一下子認出了眼前那九隻大鳥,頓時激動萬分,中國人對龍鳳太熟悉了,它們都是吉祥物,是傳說中的神鳥、神獸,沒想到自己竟然能親眼看到鳳凰,而且有九隻。

  九隻鳳凰剛剛變出,它們的身上就冒出滾滾的烈火,剛才還冷清的天空瞬間又大放光明,空氣好像在燃燒。九隻鳳凰齊聲長鳴,齊相互應,陳凡從來沒有聽到過如此美妙的音樂,就像傳說中的天籟之聲,整個人頓時癡了。

  天籟之聲很短暫,九隻鳳凰身上的火焰越來越多,最後將它們包裹起來,又形成九個巨大的火球,幾分鐘之後,火球開始收縮,開始變形,居然變成了九個小孩。火紅色的皮膚,火紅色的頭髮,體態較胖,眉清目秀,十分可愛,而且九個人長得一模一樣,好像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太陽從火球變為三足鳥,再到鳳凰、小孩,這一系列的巨變都是在很短的時間裡完成的,陳凡有些不敢想像,開始懷疑自己正在做夢。

  九個小孩在空中停留了不到一分鐘,然後向陳凡的身體飛來,他們的速度很快,瞬間就來到了陳凡身體的十丈外。

  他們在陳凡周圍飄動著,個個都在對陳凡指手畫腳,似乎非常好奇,又有些害怕,不敢靠得太近。不久,終於有一個小孩壯著膽子飛近了,他輕輕地伸出一隻胖手撫摸陳凡的身體,一觸即收,將手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然後迅速退回到原處,與另外八人說了幾句話,九個人臉上都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

  他們相互爭吵著,火氣都非常大,不過沒有打架。爭吵了一會之後,九人又沉默不語,最後在空中飛來飛去,形成了一個圓圈,陳凡就處於圓圈的中央,只見九人一齊向陳凡噴出七彩火焰,九道火焰進入陳凡體內後並沒有燃燒,而是消失了。

  火焰噴完後,九個人像鬆了一口氣,臉上都露出天真的笑容,向陳凡做了一個鬼臉然後掉頭就飛走了,瞬間消失在空中。

  陳凡的意識正想看看他們在向哪個方向飛,但體內突然出現一股拉力將他拉回了身體,然後什麼都不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陳凡醒來了,發現自己還躺在陰陽頂上,感到四周寒氣逼人,溫度遠比初上陰陽頂時要低得多,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絕對零度,可是自己卻毫無寒冷之感,全身不熱不冷,恰到好處,舒坦無比,唯一遺憾的是竟然感覺不到任何真氣的痕跡。

  他沒有悲傷,沒有後悔,沒有憤怒,沒有高興,只是為自己還活著而驚奇,火鳳凰的事只在腦海裡留下了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就像做了一個夢,也許真的是夢吧。

  陳凡靜靜地躺在陰陽台上,等待著時間的流逝,很久之後,他忽然感到有人上來了,半個小時之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小子,你還活著嗎?」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09:59
(前傳)第二篇 蒼山風雨 第六節 蒼山子

  不知是巧合還是刻意安排,來接陳凡的還是那幾個人。百慧生滿臉喜色,不加任何掩飾,百智生卻先是愕然,然後震驚,一言不發。過了那山腰小道,百木元與百葉元就像見到了鬼一樣,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四隻眼睛圓瞪了很久,方才拿起擔架將陳凡抬了上來。

  看到一路上熟悉的景色,陳凡原本平靜如水的心情一下子被打破了,眼前還是那些連綿不斷的山丘、通幽曲折的羊腸小道,薄霧繚繞的樹木,沾滿晨露的野草,顯得既熟悉又陌生,不由自主地感慨萬分,自己居然還能從陰陽頂上生還,太不可思議了,如今回想起來就覺得像做了一場惡夢,那極度的嚴寒、萬物俱毀的九個太陽,每一個都能讓自己死上千萬次,這九天九夜的煉獄經歷肯定是終身難忘。現在雖然已經面目全毀、身無完膚,但畢竟是活著,活著沒有理由不高興。

  想到那雄偉神秘的陰陽頂、怪異多端的陰陽台,它們是如此的神奇、如此的詭異,就像是傳說中的天神刻意創造出來的傑作,真是鬼斧神工,巧奪天工,堪稱一絕,無論如何都難以想像它們竟然存在於世,而且是在這個叫厚土星的有人星球上。陳凡深感大自然力量的偉大,任何人類,不管你的功夫是如何的高強,只要到了陰陽頂就覺得自己是多麼的渺小、多麼的無奈。

  還有那陰陽頂外表的冰層,剛才離開時看到它們又恢復了原狀,好像億萬年來就一直在那兒,什麼事件都沒有發生過。但是陳凡現在已經知道,它們肯定是白天融化蒸發,夜裡重新凍結,年年日日如此循環,永無休止。

  「小子,馬上就到後山門了」。百慧生在一旁打斷了他的思路,邊走邊手指前方笑嘻嘻地說道:「哈哈!你不要害怕」。

  「哼」!百智生臉色鐵青,看也不看他們一眼,長袖一甩,加快步伐走到最前面,很快就走得無影無蹤。

  百木元和百葉元兩人腦袋上的傷已經基本全愈,似乎也不怕百智生了,毫不理會他的情緒,只是按照百慧生的速度行走,並隨著百慧生的大笑而跟著堆滿笑容。

  對於百慧生的態度,陳凡覺得莫名其妙,從見到自己還活著到現在,他臉上的笑意就沒有停止過,甚至於還帶了兩件衣服,想得非常周到,這可不是面對仇敵的架勢,到像是看到劫後餘生或久別重逢的生死兄弟,親熱得讓自己受不了,難道他已經忘記了兩人之間的冤仇?或者是偽裝功夫已經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不可能,自己分明感到他的喜悅完全是發自內心,沒有任何做作的痕跡,真是天下奇聞,在地球上惡跡斑斑的哈克現在竟然轉性了。但是,自己雖然已經熬過了陰陽頂折磨,可處境卻沒有任何變化,還是他們的俘虜,他包藏禍心也好、大發善心也好,現在只能靜觀其變,隨遇而安,看看他有什麼花樣,反正自己的一條命是揀回來的,沒有什麼虧可以吃,他也佔不到什麼便宜。

  百木元兩人這一次非常賣力,抬著擔架走得很快,到了那狹窄的入口時,還是有四名藍袍弟子昂首挺胸地站在那裡,見到百慧生之後又謙卑地彎腰請安,並和百木元兩人親熱地打著招呼,不過陳凡一眼就看到了他們的臉上都有一個巴掌大的紅印,顯然是百智生剛才的傑作。

  進了谷內,擔架並沒有抬往原來的囚禁處,三人都向另外一個方向走去,陳凡感到有些不對勁,轉頭看了看百慧生,百慧生只是神秘地笑了笑,沒有解釋,陳凡無奈,只有任憑他擺佈。

  這一帶的房屋雖然不多,只有十幾間,但是異常高大,以往見到的其它房屋雖然也高大但太過粗獷,沒有任何修飾,顯得比較簡陋,也許那裡是外門弟子住的。這裡的卻大不相同,氣派的外表,精緻的造型,光滑的牆面,天藍色的大門,越往裡越漂亮,估計是內門弟子的居所。

  路兩邊栽著很多樹木,鬱鬱蔥蔥,非常粗壯,排列整齊,環境優雅。不過路上並沒有見到一名弟子,只有幾個相貌平常的年輕女子匆匆忙忙地走過。陳凡有些奇怪,難道她們是內門弟子的家眷?

  擔架抬到最後一座房屋前停下來了,屋裡立即走出兩名女子,首先向百慧生彎腰請安。百慧生看了她們一眼,然後問道:「都準備好了嗎」?

  「五爺,按照您的吩咐全都準備好了」。兩名女子恭恭敬敬地答道。

  「嗯」!百慧生指著陳凡說道:「你們去幫忙,一起把他抬進去,輕一點,不要碰傷了他」。

  兩女抬頭見到陳凡的模樣嚇得花容失色,但隨著百慧生的一聲冷「哼」,她們趕忙哆哆嗦嗦地前去抬起擔架。

  一進屋裡,陳凡就覺得走進了古代中國的一個殷實人家,正堂足有一百平米,中間擺放了兩張紅木太師椅,太師椅中間有一個茶几,牆上掛著一副山水畫,左右兩側各有三張客椅,四周角落裡還擺放著幾盆盆景,整個佈置顯得簡潔大氣,看起來非常舒適。

  他們並沒有在中堂停留,而是將陳凡抬到右邊的一個房間裡,這是一間臥室,中間有一張小茶桌,鋪著一個桌布,上面擺有幾隻茶杯一隻茶壺,裡面是一張大床,輕紗羅帳,錦被繡枕,蘊含著一種喜慶氣氛。

  百慧生在旁不斷叮囑另外四人輕一點,等到他們將陳凡半躺在床上之後,便說道:「你們下去吧,百輕元、百煙元在大門外等候」。

  四人出去之後,陳凡疑惑地看著百慧生,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不但沒有回到那小石室裡,還將自己安排到這間豪華房屋裡,好像是在招待貴賓。

  百慧生也不說話,先倒了杯茶一飲而盡,然後提來一張椅子坐在床邊,笑瞇瞇地看著陳凡,似乎非常滿意。兩人對視了幾分鐘,最後百慧生忍不住哈哈大笑,笑聲過後說道:「小子,不,現在應該稱呼你的大名陳凡,先恭賀你脫離苦海,從陰陽頂活著回來。了不起!」

  「有什麼了不起的」?陳凡的嗓子被燙傷了,幸虧離腦袋比較近,受到了回春丹的保護,才不至於變成啞巴,但是說話的聲音有些嘶啞。

  「當然了不起。你知道嗎,還從來沒聽說過有人在陰陽頂呆上一、兩天而能生還的,你是最幸運的。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也許你的福氣就要降臨了」。百慧生微笑道,似乎話中有話。

  「再了不起也沒用,我現在還是你們的俘虜,最後的結果是一樣的」。陳凡冷冷地說道。

  「哈哈」!百慧生好像非常得意,眨著眼睛神秘地說道:「那也不一定,要死要活就看你自己了」。

  「看我自己」?陳凡不解,他可不相信吃人的狼會變成綿羊:「難道你們會大發慈悲將我放了?」

  「放不放不是我說了算」。百慧生笑道:「你先在這兒養傷,三天後師父要見你」。

  「蒼山子要見我?他見我幹什麼」?陳凡聽了之後一頭霧水,自己曾在新疆的山谷裡聽到過蒼山子講話,後來又在囚室裡聽百木元、百葉元兩人談過他,雖然還沒見過他本人,但是從他們的講話中與百慧生在新疆的行徑來看,蒼山子應該是一個無惡不作、橫行霸道的大魔頭,他要見自己肯定沒有什麼好事。

  「具體是什麼事現在不能講,你到時候就知道了」。百慧生還是一副神秘莫測的樣子:「不過我可以透露一點,師父見你不是什麼壞事,對你有好處」。

  「好處」?陳凡啞然失笑,

  「那當然」。百慧生一本正經地說道:「師父他老人家在厚土是一代宗師身份,地位尊貴,其他人想見一面比登天還難,不過只要見了面都會有好處」。

  「那麼,他要見我就是我的榮幸了」?陳凡冷笑道,心中知道所謂的難見面就是見到的都被殺了,所謂的好處就是見到好東西就搶,他們師徒的臉皮真厚。

  「你知道就好,這個機會還是我幫你爭取來的」。百慧生不但不理會陳凡語含反意,反而得意洋洋。

  「看來我應該謝謝你了」。陳凡對他無可奈何。

  「哈哈!以後你會知道我的一片苦心的」。百慧生的心情非常好,怎麼說也不生氣,笑了一會兒之後開始轉換話題,好奇地問道:「你難不能告訴我,陰陽頂上到底有什麼奇怪的現象」?

  「你不知道」?陳凡感到非常詫異,他這個厚土星人怎麼會不瞭解陰陽頂呢?

  「知道了還問你幹什麼?估計我們厚土人沒有一個知道」。百慧生將腦袋湊過來說道。

  「那你還唱什麼陰陽頂的破歌」?陳凡對他的破嗓門記憶猶新,但對他得那親熱勁感到很不自在,兩個仇敵現在好像成了親兄弟。

  「那是唱著玩的,厚土星的每一個修士都會唱」。百慧生有些尷尬,不知道是為了自己的嗓門太難聽還是其它事件。

  「我也不知道,你們走了之後我就昏迷了」。陳凡決定不告訴他陰陽頂上的任何事件。

  「真的不知道」?百慧生半信半疑,盯著陳凡的眼睛看了一會,陳凡乾脆閉上眼睛不再理他。

  「有這個可能」!百慧生好像若有所思,他也只是有些好奇,並不再追問下去,起身說道:「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三天,外面的百輕元、百煙元負責照顧你的生活起居,我們會用最好的靈藥將你的傷治好。另外,我就住在隔壁,沒有人敢來這兒騷擾,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會在第一時間趕到」。

  陳凡看著百慧生遠去的背影,心中的疑惑更深了,這幾天怎麼所有的事件都那麼古怪?

  「陳爺,五爺讓我們來給你洗澡」。不知不覺中百輕元和百煙元那兩個女人進來了,而且手捧水盆、衣服,陳凡一陣尷尬。

  *****************

  「陳爺,慢一點走」!

  「沒事的,再不活動就成了真正的廢人了」!看了看身邊守護著自己的兩女,陳凡笑著安慰道。

  僅僅移動了幾十米,陳凡就感到有些累了,只好背靠在路邊的一棵大樹旁,仰看著頭上的綠葉,久久捨不得挪開。唉!又是一個涼爽的早晨,天空已經泛白,空氣中似乎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清香味,深吸一口都覺得好像吃了一隻人參果,渾身每一個毛孔都透著舒坦,薄薄的晨霧中隱含著一絲絲水氣,沾在身上感到清涼無比。

  已經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了,全身軟綿綿的,什麼地方都不能動,剛開始的第一天還好,暈暈沉沉地似睡非睡,就當閉目養神,可時間一長就悶得慌,心情越來越煩躁,很想出來透透氣,但是百輕元、百煙元兩女非常忠於職守,無論怎麼說都不同意,並說這是五爺的吩咐,若是讓五爺知道了肯定會訓斥她們,嚴重的還要被杖責,看到她們可憐巴巴的樣子,只好作罷,暗中唉聲歎氣。

  可是這三天也是他有生以來最清閒的時刻,沒有壓力,不用奔波,躺在床上飯來張口,衣來伸手,連洗澡、方便也是由她們幫忙,剛開始還很不習慣,後來就變得坦然自若。她們畢竟是女人,心地非常細膩,每一個細節、每一個動作都一絲不苟,好像對待自己的親人一樣,陳凡的心裡竟然產生了一點似乎是在家裡的溫馨感,他是一個孤兒,從記事開始只有自己照顧別人,從來沒有被別人照顧過,這種溫馨感也從來沒有體驗過,雖然知道她們只是在服從百慧生的命令,盡力作好本職工作,但還是非常感動。

  「陳爺,咱們回去吧!五爺昨天說了,等會兒他還要帶你去見上師呢,要是看到我們倆帶你出來肯定會生氣的。」兩女對百慧生非常畏懼,幸好今天一大早他就出去辦事了,加上自己無數次的死磨硬泡,才偷偷地答應讓自己出來透氣,不過只有幾分鐘的時間,而且局限於這間屋子的周圍。

  「好吧」!陳凡無奈地點了點頭,緩緩的直起身來,並拒絕了她們的攙扶,艱難地向屋裡走去,雖然只有五、六十米遠,可是竟用了十多分鐘。

  聽兩人介紹,這一片算得上是蒼山門的禁區,共有十二間房屋,其中有八間是八位內門弟子的居所,另外四間是客房,專門讓蒼山門的貴賓使用,可惜幾年也來不了一個人,而且這幾天除了百慧生之外,其他七位內門弟子都沒有回來住,所以非常的冷清,只有一些女弟子每天過來打掃一次。

  進屋之後,百輕元連忙去左面的房間端來一鍋熬爛的小米稀飯和一碟鹹菜,陳凡坐下來後招呼道:「來,你們坐下來一起吃」。

  「陳爺,你先吃吧,我們不餓」。她們都拘謹地搖搖頭,站在一旁不動身,他歎了一口氣,只好拿起筷子自顧自地吃起來。

  幾天來陳凡想從她們這裡瞭解一些蒼山門與厚土星的情況,可惜收穫很小,開始以為她們不想講,後來才瞭解許多事件她們根本就不知道。經過這幾天相處,她們從一開始的害怕慢慢變得放鬆多了,對自己的面目也習以為常了,除了一些門中機密,其它的全部倒了出來。

  蒼山門共有一百多人,她們這樣的女弟子有二十多名,基本上都是從小就生長在門裡,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女弟子的管理最為嚴格,不但從來沒有出過蒼山門,而且不允許與外門弟子交往,完全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功力也很低,她們倆只是處於養氣初期,平日的工作是負責蒼山子與內門弟子的生活起居。讓他覺得意外的是,蒼山門並不忌諱婚嫁,只是大多數人都在努力修行,對此興趣不大。

  當然,陳凡也有一些收穫,那就是學會了厚土的語言和文字。他感到非常驚奇,這裡的許多東西都與古代夏國相似,講話與關中秦腔和中原古音類似,文字與大篆相仿,服飾就像古代的道袍,頭上也紮著髮髻,每天分十二個時辰,房屋的裝飾與生活用具基本上就是古代的翻版,他對此深表疑惑,難道這個厚土星與古代夏國有什麼神秘的聯繫?不過也因為如此,他學習的速度奇快,兩、三天功夫就能熟練運用了。

  吃完飯之後,兩女一人收拾碗筷,一人準備陳凡的衣服,陳凡獨自坐在太師椅上喝茶,等待百慧生的到來。

  自從三天前將陳凡送到這裡之後,百慧生再也沒來過,只是讓百輕元每天到他那兒拿點靈藥,兩女對他們這些內門弟子的事件更不敢打聽,因為蒼山門的上下尊卑之分非常的嚴格,一點點的越軌行為就有可能受到嚴懲。而且正像他說的那樣,沒有一個人來此打攪,時間過得又平靜又冷清。

  百慧生的靈藥確實很好,幾天下來身上的外傷基本上已經癒合了大半。陳凡自家人知自家事,全身的皮膚沒有一處是完好無損,都被燒成了炭灰,看上去全都是黑乎乎的,從醫學上講這是百分之百燙傷,活下來可能性幾乎等於零,現在能活著已經是一個奇跡,再好的靈藥也不能恢復原狀,只是讓它們結疤後長出新的皮膚,紅白相間的痕跡依然會永久性地留在那裡,估計毛髮也很難長出來,自己成了世界上最醜陋的人,但他沒有後悔,也沒有傷心,平靜地接受了現實。

  最讓他迷惑不解的是體內的狀況,沒有一點點真氣流動的跡象,可每個器官都非常健康,沒有疼痛,只覺得全身軟綿綿的。曾經試圖重新練氣,但沒有任何動靜,一點的氣息都沒有,只是每天正午時分體內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時間很短,估計也就是幾秒鐘左右,不留心注意有時還感覺不到。另外,功力雖然沒有了,但是對外界的任何動靜都變得非常敏銳,視覺也很好,黑夜裡能看見屋內的所有東西。

  陳凡一邊喝著茶一邊想著心事,等了一個時辰百慧生沒有來,他感到奇怪,聽百輕元說過從沒有哪個人去見蒼山子敢遲到的,百慧生更是每次都提前到達,除非出了天大的事。

  時間一分分地過去了,百輕元兩人早就做完了手中的活,開始有些坐立不安,陳凡卻坦然自若,悠然自得地喝著茶,見不見蒼山子對都自己沒有任何意義,當然不見是最好,這樣的老魔頭肯定是老奸巨滑,比百慧生師兄弟難對付多了,要是現在真的出了天大的事就太好了。

  不知不覺中已經臨近中午,杯中的茶水滿了一杯又一杯,百慧生還是不見蹤影。

  看到兩人一臉的擔憂,陳凡啞然失笑,她們對蒼山子可謂敬畏有加,雖然平時門規嚴酷,但這裡畢竟是她們的家,出了事就不由主地緊張起來。

  「不會有什麼事的,有你們的上師在還有誰敢太歲頭上動土」?陳凡笑著說道。

  「對,有上師在還怕什麼」!兩人放下心來,看來蒼山子在她們的心目中有如神靈,似乎無所不能,天下無敵,別人只要聽到他的名字就聞風喪膽,落荒而逃,這麼多年來蒼山門一直風平浪靜,沒聽說過誰吃了豹子膽敢上門找茬。

  「來,來,來」!為了緩解她們的緊張情緒,陳凡站起身來,對她們說道:「讓我看看你們準備了什麼衣服」。

  百煙元拿來了一件長袍,還有一件斗笠、一塊面紗,這些全都是黑色的。穿上長袍之後,陳凡感到非常合身,雖然只是粗麻布,但做工精巧,針線細膩,不長不短,不胖不瘦,簡直是為自己量身定做的,他詫異地問道:「這件長袍是你們剛剛縫製」?

  「怎麼樣?你覺得還滿意嗎」?兩女看到陳凡連連點頭感到十分高興,神情中還帶有一絲自豪。

  「滿意,太合身了」。陳凡轉了幾次身,笑著說道:「把那個斗笠和面紗給我戴上吧」。

  「太帥了」!戴好之後,陳凡昂首挺胸,顧目飛盼,似乎成了一個蒙面大俠,好不威風,可惜這裡沒有一把寶劍,否則就更像了。

  看到陳凡如此樂觀,兩女不由面面相覷,她們一直以為陳凡平日的態度是裝出來的,可現在完全是發自內心,沒有絲毫做作的痕跡,心中不由暗暗佩服。

  「誰那麼帥」?門外傳來百慧生的笑聲,緊接著人就到了大門口。

  兩女連忙走過去迎接,陳凡頭也不回,大聲地說:「當然是我帥了,難不成是說你」?

  進門之後,百慧生看著陳凡的新衣服,嘖嘖稱讚:「不錯,很帥。這是百輕元、百煙元的手藝,我們的衣服都包給她們倆了」。

  「那就謝謝了」!陳凡轉身向兩女拱拱手道謝,兩人連忙擺手,不敢居功。

  「陳凡,很對不起,今天一大早就奉師父之命去辦點事,讓你久等了」。百慧生笑容可掬。

  「沒關係」。陳凡坐下來好整以暇地說:「五爺是個大忙人,日理萬機,可以理解。我都不著急,你急什麼」?又對著百輕元說道:「給五爺上茶」。

  「不喝了」!百慧生笑道:「今天的事以後在跟你解釋。咱們現在就走,師父還在等著呢」。

  「看來你今天有什麼喜事了」。陳凡看著他的眼中透出十分的喜悅,慢悠悠地說:「好吧,走!我到要看看蒼山子究竟是個什麼樣的驚天動地的大人物」。

  剛出大門,陳凡就愣了一下,接著啞然失笑,原來百木元、百葉元兩人正抬著擔架在外等候著,看來他們倆已經成了自己的專業轎夫了。

  看到一行人出來了,百木元兩人連忙放下擔架,然後代替百輕元兩女將陳凡扶了上去,嘴裡不停地說著「陳爺,您慢點」、「輕的兒」之類的話,舉止非常慇勤,甚至於帶著一絲餡媚、討好,陳凡有些奇怪,他們這是怎麼那?態度與以前大不相同,就像對待百慧生師兄弟那樣的恭敬,讓自己很不習慣,應該是百慧生搞的鬼吧。抬頭看看百慧生,卻見他含笑連連,顯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知道問了也是白問,他什麼都不會說,只好坦然接收百木元兩人周到的服務。

  「我們很快就會回來,你們倆準備好酒好菜,等回來後好好喝幾盅」。臨走之前,百慧生吩咐百輕元兩人,顯得很是興奮。

  陳凡卻感到他比百木元兩人還要古怪,自己從陰陽頂回來後,無論是神情、舉止,還是講話,就好像變了一個人,特別是對自己的態度,簡直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從以前的囚犯變成了一個寶,莫非跟蒼山子的這次見面有關?至於他所說的什麼「好事」,自己一直感到莫名其妙,難道自己還有什麼利用價值?這幾天打破腦袋都沒想到一個合理的答案,最後索性就不想了,來一個以不變應萬變,反正到時候他們會主動攤牌的。

  其實陳凡內心對這位蒼山子也有一些好奇。首先他是一位丹道高手,在厚土稱之為丹師,小時候老瘋子傳過丹道功法,但陳凡總覺得幾乎沒有人能練成,如今有機會見到丹道高手哪能一點兒都不心動呢?另外幾天來又看到蒼山門的諸弟子對他又敬又怕,雖然他行事詭異,心狠手辣,是個百分之百的大魔頭,但肯定也是有真才實學的奇人。不管是正是邪,臨死之前見不到一面心裡總有些遺憾。

  百木元兩人的傷已經完全好了,精神抖擻地抬著擔架向前走,擔架上還特意鋪了一層厚厚的棉被,躺在上面覺得又柔軟又舒適,時間再長也不會難受,看來待遇提高了一大截。

  順著來時的路出了這個禁區,他們開始向山谷的南方奔去,速度非常快。百慧生一路上也不講話,只是笑瞇瞇的,心情好得無以復加,偶爾碰到幾個外門弟子彎腰請安,他也一一點頭示意,搞得那些弟子受寵若驚,等大家走遠了還一臉驚愕的站在原地,陳凡心裡暗笑,那些弟子肯定以為他今天發神經了。

  這個山谷的地形比較複雜,越往南走越偏僻,幾里路之後已經沒有任何房屋,而是一片茂密的樹林,一條小徑蜿蜒穿過,地面上都鋪著拳頭大的鵝卵石,有一股返古的味道。

  百慧生在前帶路,吩咐百木元他們踩著自己的腳步前進,並警告說這裡有機關,稍有不慎就會命喪於此。他倆聽了之後不由緊張起來,緊緊地跟在百慧生的後面。

  數百米之後,前面出現了三條一模一樣的小徑,周圍的環境也完全相同,百慧生毫不猶豫的向右拐去。彎彎曲曲地走了數百米,又出現了三個一樣的岔路,百慧生帶著大家向左拐。如此這般,連續出現了十幾次岔路,每一次的拐向都不相同,就像迷宮似的,不但百木元兩人暈頭轉向,就連陳凡也搞糊塗了,看來蒼山子的住處非常隱密,怪不得百慧生說見他一面比登天還難,估計不僅多餘的岔路上埋有機關,而且現在的路徑上也有危險,敵人想闖進來肯定是九死一生,再加上蒼山子那樣的丹道高手,這裡絕對是固若金湯。

  樹林的面積很大,這一路足足走了將近半個小時,已經是正午時分,雖然外面艷陽高照,但樹林裡卻是古木參天。蔽蔭遮日,清靜幽遠,顯得涼爽宜人。

  拐過最後一個岔路,陳凡忽然眼前一亮,精神大震。前面出現一個小型湖泊,大約只有兩、三百畝,但湖面漣漪蕩漾,波光粼粼,群樹倒影;湖邊還聳立著一座八角涼亭,高約五米,青石為柱,綠瓦為簷,亭中有白玉凳椅;亭外數十米遠的地方建有一排茅草屋,周圍花團錦簇、綠草無垠。好一副如詩如畫、簡潔古樸的美景,沒想到蒼山子還是一位雅人。

  百慧生回頭得意地一笑,好像在問「這裡很美嗎」?陳凡卻冷笑一聲,對此不屑一顧,意為地方雖美但住的人卻骯髒得很。

  百慧生也不在意,讓百木元兩人將他抬放到涼亭上,然後說道:「你們在此等候,我先進去稟報」。

  陳凡坐在白玉凳上悠然自得,手撫桌面直咂嘴:「怪怪!真的全是上好的白玉雕成,這個蒼山子的家底還挺厚實。」抬頭看到百木元、百葉元兩人卻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不由洒然一笑:「你們倆怎麼呢?蒼山子又不是老虎,即使是老虎也不用怕成這樣。現在還沒見面呢,要是見到他本人是不是立馬尿褲子了」。

  百葉元緊張得說不出話來,旁邊的百木元小聲地說道:「陳爺,在上師面前必須順著他老人家一點,千萬不要頂撞,若是惹得他老人家發火,……」,看看四周無人,用手在脖子上輕砍了一下。

  陳凡知道他是好心,也不反駁,只是奇怪地問道:「蒼山子住得這麼偏僻,你們是不是很難見到他」?

  「是啊」!百木元將嘴湊到他耳邊輕聲道:「這裡是上師的靜修之處,也是本門的禁區,只有八位爺才知道路徑,其他外門弟子絕對禁止靠近,我們也是第一次來。他老人家在門內還有一個居所,但大部分時間都在這兒,門裡的事務都交給了幾位爺,我們有時大半年也見不到他一面」。說話間百葉元扯了扯他的衣服,抬頭一看,原來是百慧生從茅草屋裡出來了。

  「對不起,久等了」!百慧生笑著對陳凡說道,然後吩咐百木元兩人:「你們把陳爺抬過去」。

  越接近茅草屋,那兩人越緊張,到了門外,四條腿已經開始哆嗦,踉踉蹌蹌的差點摔倒,在百慧生嚴厲的眼神中才將陳凡從擔架上扶起來。

  「你們倆到涼亭上等候,不得隨便走動」。百慧生左手一揮讓他們離開。

  兩人走後,百慧生整了整陳凡的衣服,然後變得神情肅穆,對著草門輕聲說道:「弟子百慧生帶陳凡求見師父」!

  「進來吧」!幾分鐘後,一個冰冷的聲音從屋裡傳出。

  百慧生聽後先上前輕輕地推開草門,接著攙扶陳凡走進屋內。

  剛跨進大門,陳凡就吃了一驚,他第一眼就看到屋內的正中間盤坐著一位蒙面人緊盯著自己,青色的長袍、青色的面紗、青色的斗笠,連手上也戴著手套,與自己的打扮完全一樣,只是顏色不同。他雖然端坐在蒲團上,可還是能看出來其身材極為矮小,體形乾瘦,頂多有一米六,但身上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而且目光炯炯,似乎精光四射,刺得陳凡連忙移開雙眼。

  「難道他就是蒼山子?難怪百輕元等人都說不出他的面目,在自己家都搞得那麼神秘,這一次肯定也不會讓我見到的」。陳凡將疑惑的目光轉向百慧生。

  「坐吧」!不等百慧生說話,蒼山子手指左首兩米處的一個蒲團。

  聽了他的話之後,陳凡也就不客氣了,大模大樣的坐了下去,然後觀察屋內的環境。這間茅屋從外表看上去挺小,裡面的空間卻很大,足有一百平米,但除了幾個蒲團外,什麼東西也沒有,牆上的茅草塗著乾泥巴,顯得非常簡陋,看來蒼山子的生活還挺樸素,頗有一點世外高人的味道。

  「百慧生,你先出去」!蒼山子見百慧生欲言又止,毫不客氣地命令道。

  「是,弟子告退」!百慧生向蒼山子行禮後轉身離去,臨走時將門關上了。

  百慧生走後,蒼山子就盯著陳凡不放,陳凡毫不示弱,雖然眼神比不過他,但一點都不緊張,不停地東張西望,顯得悠然自得。兩人沉默了許久,誰也不說話,氣氛非常詭異。

  蒼山子開始有些惱怒,後來眼角里竟然露出一絲笑意,自言自語地說道:「好!不愧是從陰陽頂活下來的人」。

  陳凡還是一言不發,看著他的面紗猜測它後面到底是一張什麼樣的臉。

  蒼山子好像知道他的想法,冷「哼」一聲,右手虛抓,陳凡的面紗與斗笠竟然憑空飛起,瞬間就被蒼山子抓在手上。

  露出面目的陳凡並沒有驚慌失措,而是微笑道:「前輩的功力確實驚世駭俗,不愧是丹道高手,晚輩還一直以為丹道功夫只是傳說呢」。

  「哈哈」!見陳凡神態自若,蒼山子先是一愣,接著哈哈大笑,傲然說道:「那是你們孤陋寡聞,厚土星的丹師多的是,不是你們所能想像的。不客氣的說,你們那兒的人太愚昧了,都是井底之蛙,哪裡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大」。

  「是嗎」?陳凡輕笑道:「我以前別人聽說過,認為其他人都孤陋寡聞的人其實自己就是井底之蛙」。

  「好厲害的口才,難怪我那三個不成氣的徒弟都折在你手裡」。蒼山子並沒有生氣,也沒有再糾纏,反而有些欣賞,轉而問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我的真正的面目」?

  陳凡毫不掩映自己的想法,點了點頭說道:「那當然。不但是我,你門下的任何弟子應該都有這個念頭,只不過不敢說出來罷了」。

  「哼!他們沒這個膽子」。蒼山子冷冷地說:「不過你的膽子到是不小,還從來沒有人在我前面如此放肆過」。說話間身上散發出一股凌厲的氣勢,壓得陳凡喘不過氣來,皮膚也有些疼痛,身上的長袍「獵獵」作響,好像被大風刮過一樣。

  陳凡沒有反抗,也無能力反抗,只用雙眼緊盯著蒼山子,臉上毫無懼色。

  看到陳凡有些堅持不住了,蒼山子的氣勢突然消失,陳凡的身體晃動了幾下,最後還是撐住了,只覺全身虛弱,大汗淋漓,長袍全部濕透了。

  「你不怕死嗎」?蒼山子冷笑道。

  「為什麼要怕」?陳凡也跟著冷笑:「要殺要剮隨你便,不要再耍什麼花樣了,簡單一點最好,何必搞得那麼複雜化。況且我連陰陽頂都熬過去了,還有什麼可害怕的呢」?

  「好!好!」蒼山子大笑道:「有膽識,比我那幾個徒弟強多了」。說完後隨即將自己的面紗與斗笠取下,又脫下手套。

  陳凡頓時兩眼發直,蒼山子的臉上紅一塊黑一塊,沒有一塊皮膚是完好無損的,兩手也是如此,而且每根手指都如同火柴棒一樣細小,手掌上甚至於可以看到白森森的骨頭,似乎沒有一點肉,分明和自己一樣是被燙傷的。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見你嗎」?蒼山子歎了一口氣說道。

  看著他那形如鬼魅的花臉,陳凡雖然心裡有些預感,但還是疑惑地搖搖頭。

  蒼山子兩眼空洞地看著前方,自吟道:

  「陰陽頂,陰陽台,

  極陰窮,極陽生。

  天有陰陽,人分陰陽,

  一入陰陽,生死難忘。

  不知是老天的陰陽凶,

  還是人世間的陰陽狠。」

  吟完後見陳凡滿臉疑色,緩緩地說道:「在我們厚土,陰陽頂是十大神秘禁地之首,相傳是上古時期由天神所建,也是他們臨時歇腳的地方,如果凡間的修士能在上面呆上九天九夜,天神就會讓他立即成神」。

  陳凡洒然一笑:「可我呆了九天九夜,連個神的鬼影子都沒見到,況且不但沒有成神,反而變成了這個鬼樣子。所以說這樣的傳說不可輕信,好奇心會害死人的」。

  蒼山子繼續說道:「自從有了這個傳說之後,厚土的修士們都想去陰陽頂上試一試,可是沒有一個能熬過一天一夜的,數萬年來那上面不知道埋葬了多少修士界的高人,而且以丹師最多,甚至於有八位已經練到金丹境界的超級高手。唉!都是修煉了數百年的老怪物,即將要飛昇仙境的人了,可惜了」。

  陳凡眉頭一展說道:「沒什麼可惜的,其實都是貪慾害人。凡人貪財,高人貪名,他們修行雖深,可是沒有真正堪破其中的道理。凡是自視過高、目無餘子、視天理如無物者,必遭天遣,今天不報,明日必來」。

  蒼山子見他話中有話,借題發揮,神色略變,但很快平靜下來,接著說道:「五十年前,我功力大進,也想去試一試,可是只呆了不到半天就撐不下去了,也就成了如今的模樣」。

  陳凡訝道:「你不是說沒有人能活著回來嗎」?

  「若不是帶有兩件異寶早就化成了灰燼,拚命逃下來時那兩件異寶也全部損壞」。蒼山子心有餘悸地說道:「那裡不是人呆的地方,而是煉獄,再高的功力也無濟於事,就是神仙也不一定能熬過去」。

  陳凡暗中苦笑,蒼山子說得一點都沒錯,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是無法想像陰陽頂上是多麼的凶險,自己這幾天還做過關於陰陽頂的惡夢。

  「我應該是第一個能從陰陽頂上活著回來的人」。蒼山子輕歎了一口氣,「從那以後,我就不以真面目見人,在門裡就戴著特製的面具,連內門弟子也不知道這段經歷」。

  陳凡微笑道:「這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反而值得自豪,能活著回來就是天大的喜事。至於丑還是美,沒什麼可煩惱的,男子漢大丈夫,那點小事算什麼,我就不在乎」。

  蒼山子盯著他看了半刻,微微點頭:「好膽識!你肯定很想知道我叫你來的目的」?

  陳凡點了點頭:「百慧生說見到你能讓我活下來,我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他說得對」!蒼山子含笑道:「這五十年來,蒼山門的仇人大部分都被當場了結,少數功力高的就將他們送上陰陽頂,讓他們嘗嘗煉獄的滋味。但是我也立下了一個規矩,凡是能熬過九天九夜的就給他一條生路」。

  陳凡覺得他的笑容是那麼的醜惡,冷然說道:「這是什麼生路?簡直是空口說白話,完全是流氓行為,連你自己都熬不過半天,憑什麼要求別人挨上九天九夜」?

  「憑什麼?就憑我掌握著你們的生死。」蒼山子哈哈大笑,震得茅屋顫抖,陳凡立即頭暈腦漲,蒼山子接著陰森森地說道:「規矩是我定的,也必須由我來執行,給你們一條生路就不錯了。」

  「哈哈」!陳凡也跟著大笑:「那你現在準備將我放了」?

  「雖然至今沒有人能成功,但我的話已經出口,只好說話算數」。蒼山子詭異地一笑:「你雖然成功了,但我後來又附加上了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陳凡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事,但還是不由自主地問道。

  「要活下來就必須加入蒼山門,拜我為師」。蒼山子傲然說道。

  陳凡一愣,雖然三天來也曾想到過有這種可能,但是總覺得那是異想天開,太不可思議了。如果讓仇人進入蒼山門,以後搗起蛋來就太容易了,把禍根留下來,今後的蒼山門肯定會麻煩不斷,甚至於產生大亂,後果將不堪設想,以蒼山子的精明,他不可能不知道。現在聽到他明確地說出要自己拜他為師,似乎聽到了天下最可笑的事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很久之後才反應過來,忍不住地哈哈大笑。

  「我知道你現在不會同意,但很快就會改變主意的」。蒼山子盯著陳凡陰笑道,顯得非常自信。

  「是嗎」?陳凡冷笑道:「那你耐心等著吧」。

  「百慧生」!蒼山子將面紗與斗笠戴上,衝著門外喊道。

  「師父有何事吩咐」?百慧生很快就推門進來了。

  「陳凡就交給你了,他的事由你負責解決」。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0:01
(前傳)第二篇 蒼山風雨 第七節 五爺勸降

  「來,陳凡,咱們乾一杯」!百慧生酒杯已經舉在空中,「好!幹就幹」。陳凡微微一笑,也不推托,隨即舉杯碰了碰,一飲而盡。

  這是一種清酒,清淡如水,大概只有七、八度左右,入口香甜,似有一股暖流從嗓子眼直衝肚裡,全身舒爽,幾杯之後,每一個毛孔裡都好像冒出陣陣細汗。所以陳凡的酒量雖然很小,但至今沒有一絲醉意。

  「這酒還不錯吧」?百慧生放下酒杯笑著說道,示意在旁侍候的百輕元給陳凡滿上:「它是我們蒼山門的特產,我們稱之為蒼山酒,用山上的靈泉和香米釀造而成,其中又添加了幾種名貴藥材,不僅不傷身體,還能疏經活血,對治療內傷也有一定的功效。可惜它釀製不易,產量太少,平時連我們幾個師兄弟都很難喝到,只有過年過節或碰上什麼喜事才能嘗一嘗」。

  「確實不錯」。陳凡用舌頭添了添嘴唇,由衷的讚道:「甜而不膩,香而不濃,一杯下肚,回味無窮。好酒」!

  「哈哈」!百慧生高興地說道:「我已經有十年沒喝了,今天是沾了你的光」。又指著地上的幾個酒罈說:「你看看,我一口氣拿來了三大壇,不但今天能夠一醉方休,還能連續過上好幾天的癮」。

  「那就謝謝了」!陳凡笑道:「不過,我記得你最喜歡喝的是中國的五糧液,好像還窖藏了十幾箱」。

  「嘿嘿!每一種好酒都有不同的風味,茅台酒雖好,可這裡沒有,想了也是白想」。百慧生知道在明鐵蓋的那個夜裡,自己與扎卡維、格爾木的對話被陳凡聽見了,老臉不由一紅,有些尷尬,忙舉筷說道:「來,吃點菜吧,再好的酒也不能空肚子喝,否則很快就會醉倒的,不要看蒼山酒的度數很小,喝多了也會醉人的。」接著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在陳凡的碗裡,介紹道:「這是厚土特有的箭豬肉,肉質鮮美,特別的爽口,你嘗嘗看」。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陳凡見百慧生笑容可掬,熱情周到,也就不好意思再用話刺他,隨手將那塊箭豬肉夾進嘴裡,嚼了幾下立即叫好:「真的很棒,有點野兔肉的味道,與以前吃過的豬肉大不相同,而且烹調的手藝也很高,是個大廚」。

  「你們那兒的豬都是圈養的,全部退化了,哪還有野味的鮮美。我在那兒從來不吃它,只有羊肉還好一點」。百慧生的嘴裡叼著一大塊箭豬肉,含糊不清的說道。

  「有道理,現在不但工業標準化,連農牧產品也實行了統一標準,很大程度上只顧追求產量,而失去了原味」。陳凡感歎道,接著啞然失笑:「如今談這些沒用的話題幹什麼,不說了。來!大家喝酒」。

  酒過三巡,氣氛非常融洽,他們都是見多識廣之人,天上地下,天南海北,無所不談,一對仇敵頓時如兄弟般親熱,一切的隔閡似乎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陳凡自己心裡也覺得有些好笑,從來沒想到能夠和昔日的哈克一起喝酒聊天。

  「陳凡,咱們再乾一杯」。百慧生見時機差不多了,開始進入正題:「希望我們倆成為最親的師兄弟」。說完自己先喝光杯中酒,然後將空杯放在陳凡的前面,同時雙眼緊盯著他。

  「喝酒歸喝酒,莫談正事」。陳凡也一飲而盡,微笑道:「我的酒量雖然不大,但圖個爽快,不管什麼大事都應該拋開,否則這酒就喝得不舒服」。

  「好!我喝酒也是這樣,不痛快的話還不如不喝」。百慧生收回酒杯,示意在旁的百輕元、百煙元兩女迴避一下。

  兩女走後,百慧生先將陳凡的酒杯滿上,輕笑道:「我知道你心裡覺得非常彆扭,似乎和我這樣的匪徒稱兄道弟是對自己的侮辱,我說得對嗎」?

  陳凡輕輕地搖了搖頭,看著他說道:「喝酒和身份沒有任何關係,你不要把我想得過於愚腐,只要能談得來就可以坐下來喝幾杯。我與很多人打過交道,不僅有白道中人,還有不少是黑道強豪,雖然在執行任務時我會毫不手軟,但是在酒桌上可以稱兄道弟。不過,我的任務主要是對付國外的敵人,很少管國內的事」。

  百慧生來連連點頭,含笑道:「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懂變通,知進退,否則也活不到現在,在你們國安局裡算得上是精英中的精英。可是你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嗎」?

  陳凡夾了一口菜放在嘴裡慢慢地嚼著,似乎在全神慣住地品嚐其中的滋味,半刻後緩緩地說道:「願聞其詳」。

  百慧生將自己的酒杯倒滿,手指門外說道:「這裡已經不是地球了,而是厚土星,也就是你們說的外星球。所有的情況都與地球不同,環境變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變了,有一套與你們不一樣的社會規則,你必須適應它們,而不是用你以前的眼光看待問題,否則寸步難行,遭來殺生之禍」。

  「難道我這一輩子就回不去嗎」?陳凡不緊不慢地問道。

  「就是我們不殺你,回去的可能性也幾乎等於零」。百慧生肯定的說。

  陳凡微笑道:「我記得你們是通過什麼傳送陣過去的,難道我就不行」?

  百慧生搖了搖頭,一字一頓說道;「你不行」!

  「為什麼?是因為我的功力被廢」?陳凡好奇道。

  「有這方面的原因」。百慧生思考了半刻,然後詳細地解釋說:「一般來講,只有功力達到丹師境界的修士才能通過傳送陣,否則就會被它傳送過程中產生的強大衝擊力撕成碎片,即便是合氣後期的高手也不行」。看到陳凡欲言又止的神情,他笑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現在就解釋給你聽,否則你會不死心的」。

  「至於我們幾個師兄弟能夠通過傳送陣,那是因為師父有一件法寶,就是流星罩,它是厚土星唯一的一件能夠通過傳送陣的法寶,達到先天之境的修士可以用它來護身。可惜它只能使用十次,我們前幾天回來時是最後一次,現在完全已經報廢了,天下再也沒有另外一件流星罩,因為它是三千年前的高人留下來的至寶,厚土星沒有人能煉製」。百慧生一邊說一邊看著陳凡。

  陳凡卻面不改色,淡然一笑:「那麼說我想回去的話,唯一的一條路就是要練到丹師境界」?

  「練到丹師境界也不行」。百慧生又是搖頭。

  「這又是為什麼」?陳凡放下手中的筷子,驚訝地問道。

  「因為沒有傳送陣讓你回去」。百慧生的眼中帶有笑意。

  「沒有傳送陣」?陳凡若有所思,接著恍然大悟,大笑道:「我想起來了,蒼山子臨走前好像將傳送陣毀壞了,大家都再也無法去地球」。不過,又疑惑地問道:「整個厚土星不會只有這一個傳送陣吧」?

  「你說對了,我們的傳送陣確實已經被師父毀了」。百慧生含笑道:「另外,厚土星確實不止一個傳送陣,還有兩個能夠使用」。

  「它們在哪裡」?陳凡雖然想盡力掩映自己的情緒,但還是脫口而出。

  百慧生看在眼裡,臉上的笑容更盛,舉起手中的酒杯說道:「我們先喝酒吃菜,等會兒再講,不然菜會涼的,味道就不好了」。

  陳凡明知道他是在釣自己的胃口,但覺得他能夠講這麼多已經不錯了,心情很快平靜下來,舉杯說道:「好,干了」!然後一飲而盡。

  百慧生愣了一下,接著微笑道:「看來你的心情還不錯」。

  「現在只能隨遇而安,難不成要我天天愁眉苦臉」?陳凡邊吃菜邊說。

  「好一個隨遇而安」!百慧生將兩人的杯中滿上酒,「這樣的人一般都活得比較長。既然如此,你就多吃一點,我叫百輕元她們每天搞一些新花樣,讓你嘗遍厚土的美味」。

  「那就謝謝了!」陳凡不再追問,開始埋頭大吃,嘴裡還不停地叫好。

  兩人喝酒吃菜,過了很長時間,百慧生忍不住問道:「難道你不想知道另外兩個傳送陣在哪兒」?

  「你想說自然就說了,不想說我也沒辦法,難不成要我敲開你的嘴」?陳凡淡然地說道。

  「既然已經說了一半,我也就不賣什麼關子了。」百慧生笑道,放下筷子繼續剛才的話題:「厚土星本來只有兩個傳送陣,聽說是一萬年前由仙人所建,全部通到地球。一個在三清宮,另一個在四荒殿,任何人想去地球都必須經過他們的同意」。

  「那你們的傳送陣是從哪裡來的呢」?陳凡立即問道。

  「那個傳送陣是師父六十年前偶然發現的,估計也是仙人留下來的,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給遺忘了。可以肯定地說,厚土再也找不到第四個傳送陣」。百慧生說到這兒,臉上似乎出現了異樣的表情,但很快就恢復如常。

  陳凡沉吟了半刻,然後問道:「聽你的口氣,使用那兩個傳送陣是相當困難的事」?

  「不是相當困難,而是絕無可能」。百慧生認真的說道:「三清宮、四荒殿分別是厚土修士界正邪兩派的領袖,大約在千年前就同時下達了封鎖令,禁止外人使用傳送陣,即便是他們本派分枝出來的丹師也必須經過兩派門主的同意。你想一想,憑什麼讓他們同意你使用呢」?

  陳凡沉默不語,很久才問道:「你們為什麼不自己建一個傳送陣」?

  「自己建」?百慧生忍不住大笑起來,半刻之後才說道:「你不瞭解實際情況,傳送陣哪有那麼好建的。首先沒有人知道建傳送陣的方法,特別是傳送方位的確定,只有仙人才知道其中的奧妙,否則即使建起來也不敢用;其次,它的建築材料是金剛石,而且必須是超大型的金剛石,所需數量非常龐大,厚土星還從來沒有發現一塊這樣的金剛石;最後,每使用一次傳送陣就需要一塊三色水晶作為啟動的能源,水晶雖然很普遍,但三色水晶就極為稀少了,師父找了上百年也只找到了二十幾塊,估計三清宮、四荒殿也很少」。

  見陳凡的眼中露出一絲憂慮,百慧生笑瞇瞇地說道:「俗話說:『識時務者為俊傑』,既然如此,你就應該在厚土星好好活下去,而且活得有滋有味、轟轟烈烈。你不是一直很樂觀嗎?男子漢大丈夫,應該不拘小節,能屈能伸,古語說:『窮則變,變則通』,何必去鑽牛角尖呢?拜我師父為師並沒有辱沒你的身份,對你來說反而是件好事」。

  百慧生接著乘熱打鐵:「我能看出來,師父是很器重你的,甚至於超過我們八位內門弟子,而且肯定剛入門就是內門弟子的身份,也就是蒼山門的九爺,只有師父一人能管住你,出了山門尋常修士都要讓你三分」。

  陳凡什麼話也不講,只是一個勁地吃菜,好像是無動於衷。

  百慧生微微一笑,舉杯說道:「我知道你一時想不通,心裡有疙瘩,不要緊,慢慢考慮。師父吩咐過,一個月內給你內門弟子的待遇,除了沒有實際權力之外,蒼山門哪兒都可以去,甚至可以參加門中大事的討論。另外,這幾天我會經常來這兒,咱們交交心,推心置腹地談談。如果歡迎的話,就乾了這杯酒」。

  「干」!陳凡眉頭一展,猛然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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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爺,你的茶」。

  「謝謝!」接過百輕元手中的茶杯,陳凡瞇著雙眼坐在太師椅上,悠然自得地喝茶。

  此茶是百慧生昨天帶來的,數量很少,只有一兩左右,名叫苦香茶,聽說是厚土最有名的茶葉,地位相當於夏國的龍井茶。顧名思義,茶剛入口,一股苦澀之味直衝肺腑,讓人眉頭緊鎖,咧嘴欲吐,下肚之後苦到極頂,又忽然滿嘴生香,全身舒坦,不由自主地沉浸於異樣的美妙享受之中。

  可是他的內心並不如表面那樣輕鬆。

  昨天先是見到了蒼山子,既有想像中的蠻橫霸道,又有因為同病相憐而產生的一絲敬佩之意。不愧是丹道高手,醜陋的外表掩蓋不住他身上的梟雄霸氣,只要坐在那兒,就沒有人敢忽視他的存在,舉止投足之間氣勢懾人,顯示出強大的自信心,似乎一切都盡在掌握之中,沒有人去懷疑他所說的每一句話能否兌現,估計在厚土星的修士界也是一個相當難纏的混世魔王;另外,能以殘缺之身將蒼山門搞得如此興旺,應該說是非常了不起,況且自己所接觸的幾名弟子雖然對他本人有敬有畏,但一提起他們在外界的風光就面露自豪,由此看出蒼山門在厚土修士界中有著不低的地位。

  回來後百慧生就拉著自己喝酒,一番交談之後又不得不佩服他的心機與口才。一般人去勸降無非就是利誘與恐嚇兩種手段,而百慧生卻不然,先藉著喝酒時的融洽氣氛縮短了兩人的距離,使得自己的心裡防線慢慢變弱,然後循循善誘,通過談話不知不覺地斷絕了自己的後路,不得不認真考慮他們的要求,整個過程順理成章,沒有一絲勉強之意,那一番說辭又講得非常的漂亮,讓人覺得合情合理,找不到任何拒絕的理由,好像投入蒼山門才是自己唯一的選擇。另外,他與蒼山子又做出姿態,讓自己享受什麼內門弟子的待遇,可以隨便走動,顯示蒼山子的博大胸懷,又隱含示威之意,這一套懷柔手段真是厲害,如果不答應似乎就是給臉不要臉,不識抬舉,自己既失情又輸理,後果是自找的,死不足惜。

  對於投入蒼山門陳凡至今還沒有考慮過。雖然他們現在是笑臉相迎,熱情如火,親熱得像一家人,可陳凡知道蒼山門的每一個人都不是善良之輩,笑臉的背後隱藏著殺機。就拿蒼山子來說,性情冷酷,變化無常,做他的徒弟並不是什麼享福的事,今後肯定會受不少罪,甚至於在許多大是大非的問題上發生衝突,自己的命運可想而知。

  經過這幾天觀察,陳凡還發現蒼山門雖然表面興旺發達,前途一片光明,但其中的隱患甚多,危機四伏,每一件都足以讓蒼山門陷入困境,甚至於土崩瓦解。這些隱患中最嚴重的有兩個:

  一是外界樹敵太多。從這些弟子的言行中就可以推測,他們在外面肯定一向都是胡作非為,欺男霸女,造孽甚多,現在也許是懾於蒼山子的威名,大家敢怒而不敢言,一旦有人挺身而出,群起而攻之,蒼山門就汲汲可危,即便蒼山子天下無敵也無濟於事;

  二是內部矛盾重重。雖然百輕元等外門弟子不敢明說,但陳凡還是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作為門中精華的八個內門弟子互相不和,甚至於到了水火不相融的程度,尤其是百慧生,沒有一個盟友,雖然大權在握,春風得意,可勢單力薄,只是憑借蒼山子的寵信才保持著目前的優勢,時間一長,難免會栽在那些師兄弟手上。也許正是看到了這一點,百慧生才極力拉攏自己,增強他在蒼山門的勢力。

  由此可見,如果自己跳進了這個泥潭,肯定不會有什麼好結果,要麼死於內訌,要麼喪命於仇敵的刀下,即使有幸躲過劫難,也會因為自己是蒼山門弟子的身份而四處逃亡。

  現在必須考慮的是,如果不降的話,自己怎麼能夠逃出蒼山門?

  「哈哈」!門外傳來百慧生爽朗的笑聲,「陳凡,我又來混酒喝了」。

  「五爺」。百輕元兩女連忙請安,接著驚呼道:「羚雞」?

  「什麼羚雞」?陳凡睜開雙眼,看到百慧生提著三隻奇形怪狀的小鳥,翅膀猶在拍動,它們形如喜鵲,但尾巴細長,長著紅綠藍三色羽毛,色彩斑斕,異常艷麗,兩腿修長,猶如丹頂鶴,足有身高的三倍,最奇特的是它的頭上長著一隻類似於牛角的崎角,只有短短的半寸。

  「沒見過吧?我們有口福了」。將小鳥遞給百輕元後,百慧生走過來坐在另外一個太師椅上,得意地說道:「羚雞是厚土星的特產,也是第一大名菜,味道極其鮮美,比昨天的箭豬強了百倍。可惜它們的數量極為稀少,而且捕捉不易,只要看到自己跑不掉立即撞樹自殺,一旦死亡超過半個時辰味道就變了,所以價值堪比同樣重量的黃金,還是帶著羽毛來稱。今天早晨有兩個外門弟子提過來孝敬我,正好做咱們的下酒菜」。

  「上茶」!陳凡轉頭吩咐百煙元,而後笑道:「確實很罕見,其它地方到沒什麼稀奇的,只是鳥的頭上居然能長角,從來沒聽說過」。他心明如鏡,肯定不是誰孝敬的,而是百慧生強令外門弟子上山捕捉而來,為了勸降自己,真是煞費苦心。

  「這裡面還有一個故事」。接過百煙元遞過來的茶杯,百慧生含笑道:「傳說在上古時期爆發了仙魔大戰,那一仗打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雙方都死傷慘重,仙界的鳳凰和魔界的牛魔王對上了,整整打了三年,兩人從魔界打到仙界,又打到了凡間,最後雙雙受傷,其中有幾滴血灑在厚土星,恰好落到一群喜鵲身上,就變成了現在的羚雞」。

  「哈!這個故事編得好」。陳凡大笑道:「鳳凰的羽毛、牛魔王的角,非常形象,想像力也很豐富」。

  「那當然!厚土星的歷史極為悠久,有根有據有文字記載的人物和事件可以追溯至十萬年前,那些神話傳說更是遠達上百萬年」。百慧生的臉上神采飛揚,頗感自豪。

  「這麼長的歷史」?陳凡深感意外,地球上的四大文明古國只有幾千年的歷史,再往上追溯就沒有任何文字記載了,只能根據地下挖掘出來的文物進行推測。可是經過科學研究,一萬年前的人類還處於原始社會,更沒有文字,唯一的記事方法就是結繩,進步一點的在陶罐上畫幾個符號。

  「厚土修士界的歷史也很長,最悠久的三清宮、四荒殿已經傳承了九萬多年,其它門派雖然短一點,但也有幾個長達五、六萬年」。百慧生對此瞭如指掌。

  「哦」!陳凡興趣大增,微笑道:「你昨天說三清宮、四荒殿是厚土修士界正邪兩派的領袖,能不能詳細地講講厚土星到底有哪些著名的門派?」

  「當然可以,你不說我也要詳細介紹」。百慧生大笑道:「蒼山門的九爺連厚土星的修士門派都不熟悉,若是傳出去豈不是讓別人笑掉大牙」?

  陳凡手舉茶杯說道:「不要急,先喝口茶,潤一下嗓子」。

  「好茶」!百慧生輕抿了一口苦香茶,兩眼微閉,雙眉緊鎖,好半天才睜開眼睛,長舒一口氣,接著說道:「厚土修士界現在的門派並不算多,大約只有不到三百個吧」!

  「不算少了」。陳凡笑道,「三百個門派就有三百個門主,其中的丹師更多了,門下的練氣士肯定又是不計其數。而且大家不是普通的武林門派,都是想修成神仙的修士」。

  「哈哈」!百慧生忍不住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陳凡被他笑得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

  「沒什麼」。百慧生停下笑聲連連擺手,「厚土的任何一個修士聽了之後都會笑,因為只要聽到你這一番話就知道對修士界一無所知」。

  「願聞其詳」!陳凡知道自己的話裡有常識性的錯誤。

  「厚土的門派結構比較特殊,與你們地球上的武林門派有很大區別,這些傳統從上古時期一直保留到現在」。百慧生放下手中的茶杯,緩緩地說道:「厚土的每一個門派都只有一名丹師,其他人都是丹師的弟子,也沒有所謂的第二代再傳弟子」。

  「這是為什麼」?陳凡確實感到驚訝。

  「在厚土修士界,只要你練到了丹道境界就必須出師,因為丹道功法不同與練氣功法,每個人的自身條件不同,沒有一個可以通用的詳細功法,師父只能傳授一些基本的法門,具體的修行由個人慢慢摸索,」。百慧生停頓了片刻,解釋道:「這裡講的出師就是徹底與師門脫離一切關係,一個人到外界覓地修行」。

  「徹底脫離」?陳凡有些好奇。

  「對」!百慧生點了點頭:「丹師與丹師之間是完全平等的,原來的師徒關係已經不復存在,相互之間以道友相稱,誰也不能命令誰」。

  「這…」?陳凡非常驚訝:「師徒關係一下子成了平輩的兄弟,難道不感到彆扭」?

  「彆扭?已經延續了近十萬年的傳統,大家都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事」。百慧生傲然道:「在厚土星上,修士的地位是最崇高的,沒有任何人敢於有半點不敬。特別是丹師,像神一樣的存在,每一個門派所在地的周圍百里範圍內就似一個獨立王國,丹師的命令就是聖旨」。

  陳凡愣了半刻,這裡的情況果然特殊,想了半天問道:「師父辛辛苦苦將徒弟培養出來,但是翅膀硬了就可以飛走,那麼他還授徒幹什麼」?

  「這裡面又涉及到傳統觀念」。百慧生喝了口茶,停了半刻說道:「對於厚土的丹師來說,培養出一名丹師徒弟與飛昇仙境同樣的重要,如果有了一個丹師徒弟,他在修士界的地位就會大幅度提高,否則的話即便是修到金丹境界,自己也很難受到別人的尊重。另外,兩人雖然沒有了師徒關係,但是原來的師門有難的話,丹師徒弟一般都會傾力幫助,相當於兩個門派共同對敵,正常情況下都能度過難關」。

  陳凡問道:「如果丹師徒弟都獨立門戶了,那麼師父飛昇或死亡後,原來的門派又如何處理呢」?

  「這裡有三種情況」。百慧生豎起了三個指頭,回答得很乾脆:「第一種:如果只有一個丹師徒弟,那麼就讓他回來繼承大位,也就是兩個門派合而為一;第二種:丹師徒弟比較多的話,就由師父臨死前指定一個;第三種:若是一個丹師徒弟都沒有,門派就自動解散,所有弟子各自轉投它門」。

  陳凡點了點頭說道:「前兩種到好理解,最後一種就不可思議了。門主死後,為什麼不推舉一名功力最高的弟子繼承大位呢」?

  「哈哈」!百慧生笑道:「在厚土的修士界,只有丹師才有資格收徒立派,即便是練到合氣後期境界也不行,否則沒有一個修士承認你的合法性,甚至於認為這是大逆不道的行為,被人滅了也是活該,在厚土十萬年的歷史裡還沒有出現過一例」。

  見陳凡若有所思,百慧生含笑道:「這樣的傳統能夠保持到現在,應該有它的合理性,最起碼促使各門派的弟子努力修煉,到達丹師境後又能不斷推陳出新,另外還保證了修士界後繼有人,不至於時間一長趨於失傳」。

  「是啊!為了能培養出來一名丹師徒弟,師父肯定是盡其所有,傾囊相傳,這才使厚土的修士界能夠傳承十萬年,始終保持著活力」。陳凡感慨萬分,想起了夏國的許多武林門派,成天閉關自守,對內墨守成規、不求上進、封步自固,對外夜郎自大,目空一切,完全吃著祖師爺留下的老本,奉廢紙為聖經,視廢話為聖言,不敢越雷池一步,許多師父授徒時還要留一手,哪有不衰落的道理?雖然有外界原因,但最主要的還是那千年不變的陋習。

  百慧生看著沉默不語的陳凡,笑瞇瞇的說:「每個門派的弟子都分為內門和外門,達到先天之境界的是內門,其他都為外門,兩者地位極為懸殊,而且稱呼也極為嚴格,丹師後面加一個『子』字,內門弟子後面為『生』,外門弟子稱『元』,只要聽到他的名字就可以知道他的境界」。

  「挺有意思」!陳凡點了點頭,繼續問道:「其它門派是不是都有你們這樣的規模」?

  「各個門派不一樣」。百慧生搖了搖頭感歎道:「大部分門派都是六、七十名弟子,小的只有十幾人。內門弟子更少,有五、六人就相當了不得,正常情況下只有一、兩名。你知道嗎?培養出一名內門弟子不但需要耗費大量的精力,還要煉製靈藥培元固本,況且師父本身也要修煉提高境界,太不容易了」!

  聽了他的一席話,陳凡心中對蒼山子的印象大為改觀,單憑個人的力量就將蒼山門搞到如此規模,無論是外門弟子還是內門弟子在厚土星都應該名列前茅,特別是竟然能培養出八名內門弟子,不知耗費了多少心血,也許在他的心中,每一個內門弟子都像自己的兒子一樣。

  「你應該想得長遠一點」。百慧生湊過來說道:「恢復功力之後,你還是化氣後期的高手,如果境界提高得比較快的話,三、四十年後肯定會達到丹師境界。現在又有黃金水晶的幫助,說不定十年之內就可大成,到那時就可以出來獨立門戶,自成一派,與師父平起平坐。這是不是天大的好事?」說完後又歎了一口氣,看著手中的茶杯喃喃自語道:「人生其實就像這苦香茶,苦是生活,香是希望,畏首畏尾、瞻前顧後,永遠品嚐不到其中的妙處」。

  「五爺、陳爺,菜已經炒好了,是不是現在就端上來」?門外傳來百輕元的聲音。

  「好,端過來吧」。百慧生笑道:「咱們邊吃邊談,先嘗嘗羚雞的美味,真讓人垂涎欲滴啊」!

  羚雞不愧是天下第一名菜,剛端上飯桌,就滿室飄香,看著那黃橙橙的肉塊,兩人不由食指大動。百慧生的反應最快,兩指一夾,最大的一塊就到了嘴裡,緊接著雙手並用,兩腮漲得鼓鼓的,還含含糊糊地說道:「嗯,好吃,太好吃了。」

  當他連續消滅了五、六塊之後,陳凡才吃到第一塊,只覺肉質細膩,入口即化,鮮美無比,滿嘴舒爽,不由嘖嘖稱讚:「好味道,既有油炒的滑膩,又有蔬菜的清爽,吃得再多也不會倒胃口」。

  「啊」?門口傳來百煙元的輕呼聲,陳凡抬頭一看,猛然哈哈大笑,原來百慧生不但嘴裡塞滿了羚雞肉,而且雙手各抓一個,流汁從嘴邊一直淌到衣襟上,顯得非常滑稽,百輕元一向都見他不苟言笑、道貌岸然,哪曾看到過這副有失體面的模樣,所以一下子目瞪口呆。

  百慧生老臉微紅,有些尷尬,所有的動作一時間被僵住了,幾秒鐘後自我解嘲道:「嘿嘿!見笑,見笑!不過也不能怪我,只怪這羚雞的味道太美了,男子漢大丈夫,吃相難看一點無妨大雅」。說完又將手上的兩塊肉放進嘴裡。

  接過百煙元遞來的毛巾,百慧生邊擦嘴邊叫道:「酒呢?快拿蒼山酒,我們今天一定要喝個痛快,否則就對不起這麼好吃的羚雞肉了」。

  「我先自罰一杯」!酒剛滿上,百慧生就迫不及待地一飲而盡,喝完後還咂咂嘴,覺得意猶未盡。

  「想喝酒不要找什麼借口,直說就是了」。陳凡隨即給他滿上。

  「既然你這麼大方,我就不客氣了」,百慧生又乾了一杯。

  半罈酒下肚後,羚雞被兩人消滅光,百慧生心滿意足,拍著肚皮說道:「今天喝得最痛快,可惜羚雞太少了,不過癮」。

  「別只顧吃,繼續我們的話題」。陳凡笑道,在旁侍候的百輕元兩女非常機靈,立即出門迴避。

  「好,我繼續說」。百慧生放下手中的筷子,「厚土的近三百個門派中,最著名的有九個,簡稱為一宮、一殿、三山、四谷」。

  「一宮、一殿、三山、四谷」。陳凡心裡重複了一遍,接著問道:「一宮、一殿肯定就是三清宮、四荒殿,那麼三山、四谷具體指哪些門派呢」?

  百慧生微笑地說道:「三山是蒼山、靈山、陰山,四谷指的是鐵樹谷、寒冰谷、地火谷和桃花谷」。

  「好厲害,原來蒼山門在修士界中有這麼高的地位」。陳凡由衷地讚道。

  「那當然」。百慧生得意道:「其它八門的歷史都很悠久,不用說三清宮、四荒殿,就是另外六門也都有四、五萬年的傳承,而我們蒼山門完全是師父一手創建,至今只有七、八十年。雖然還比不上一宮一殿,但實力已經與後面的六門相當,在厚土修士界是一個奇跡」。

  「確實了不起」。陳凡對蒼山子的魄力大為佩服,短短數十年就能與那些古老門派相抗衡,非常人所能做到,看來蒼山子是厚土數萬年來少有的奇才。接著好奇地問道:「你說三清宮、四荒殿的實力超群,但大家都只有一名丹師,它到底強在哪兒?是丹師的功力比別人高,還是內門弟子多」?

  「兩者都有」。百慧生點頭答道:「但是最重要的不是這些,而是另有原因」。

  「另有原因」?陳凡思索了半刻,恍然大悟道:「應該是它們培養出來的丹師徒弟比較多,所以影響力大」。

  「基本正確」。百慧生笑道:「它們說起來是一個門派,其實是幾個門派的總稱。三清宮分為太清宮、上清宮、玉清宮,每一宮都有一名宮主,三宮地位平等,實力相當,但因為同出一源,也同處在小崑崙山上,不管什麼事件都同進同退,所以外人將它們視為一門」。

  「那麼四荒殿呢」?陳凡聽得興趣大增。

  「四荒殿也是如此」。百慧生喝了一口酒,搖頭晃腦地說道:「紫荒殿、玄荒殿、赤荒殿、藍荒殿合稱四荒,聽說是十萬年前的一位丹師教出的四個丹師徒弟所創建,和三清宮不一樣的是,它們分散在不同的地方。紫荒殿建在東海的紫荒島上,玄荒殿在極西的沙漠裡,赤荒殿位於南部的赤荒嶺,藍荒殿地處最北面的冰原上」。

  「嚇」!陳凡笑道:「它們還真會挑地方,都是在人跡罕至的偏遠地區,雖然有利於修行,但聯繫起來就特別困難,若有什麼突發事件也來不及求援」。

  「看來我要找個時間給你補補課,你的功力雖高,可是對修行術法一竅不通」。百慧生笑出聲來:「簡單地說,道術分為道與術兩部分,道為體、術為用,道就是修行境界的高底,這些你都知道,術是道的實際應用,具體的法門千變萬化、數不勝數,而且在不斷地推陳出新,各門各派也各有側重,但都不出器、丹、陣、符、咒、覓六個方面,統稱為道門六藝。四荒殿雖相距數萬里,但對丹師的高級覓術來說並不算遙遠,煉丹、化丹境界的丹師兩、三天就到了,金丹師更快,不會超過一天,如果使用傳遞消息的靈符,不到半個時辰就會傳遍整個厚土星」。

  陳凡並沒有感到不好意思,只是覺得厚土的術確實神奇,簡直和神仙的法術差不多了,並笑著說道:「你什麼時候教我幾手,讓我體檢一下其中的奧妙」。

  「可以啊,不過在你成為蒼山門的九爺之後」。百慧生的腦子非常清醒。

  「嘿嘿!以後再說」。陳凡不想讓這個話題深入下去,繼續問道:「三清宮、四荒殿大約有多少人」?

  「這個問題可以分為廣義和狹義兩方面來回答」。百慧生伸出一根指頭:「狹義就是講它們的本部人手。三清宮的每一宮都有二百多人,內門弟子也有二十多人;四荒殿的每個殿少一點,但也有近二百弟子,內門弟子二十人左右」。

  「那麼多?看來它們的每一宮、每一殿都比你們強出不少,加起來就更厲害了,不愧是正邪兩派的領袖」。陳凡非常驚訝,又問道:「從廣義上來講呢」?

  「那就更了不得了」,百慧生歎道:「它們傳承了十萬年,每一代都有不少丹師徒弟出師開山立派,雖然大部分都已經不存在了,但現在的勢力仍然大得不可思議,目前厚土星的門派十之七八都是從兩門分枝出去的,而且一呼百應,都唯兩門馬首是瞻,甚至於有些門派就乾脆建在兩門的附近,所以有『丹師過百、弟子過萬』之說」。

  「厲害,厲害」!陳凡忍不住輕呼一聲:「不僅是領袖修士界的問題,而且能一手遮天,其它門派加起來也無法與它們抗衡」。

  「十萬年來一直是這樣的局面」。百慧生的神情顯得淡然:「其它門派的爭鬥都是小打小鬧,永遠改變不了大格局,它們看得不順眼就管一下,有時乾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損害自己的利益就保持沉默」。說到這兒精神一震,聲音提高一倍:「師父曾經發過誓,飛昇之前將蒼山門發揚光大,成為與三清宮、四荒殿相媲美的大門派」。  「了不起」!沒想到蒼山子居然有這麼大的雄心壯志,陳凡不由為之心折,拍手稱好,但很快就冷靜下來,微笑道:「三清宮、四荒殿已經傳承了十萬年,根深葉茂、基礎雄厚,估計它們的道術也是極其高明,真正要實現這個目標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那當然!說老實話,要實現這麼宏大的目標可不是一般的困難,而是比飛昇難上百倍。不僅是自身實力的問題,還面臨著三清宮、四荒殿的威脅。一旦有哪個門派的實力上升太快的話,它們肯定會編出種種借口出面打壓,甚至於直接滅門」。 百慧生並沒有氣餒,反而情緒激昂:「師父的決心很大,而且從來都是一言九鼎,幹任何事件不達目的決不罷休,我們堅信總有一天會成功的」。

  「來,為你們的遠大理想幹一杯」。陳凡舉杯相邀。

  「干」!百慧生非常高興,一飲而盡,接著將自己的酒杯斟滿遞到陳凡的面前,含笑道:「師父的一番苦心我們都清楚,一個門派能否興旺最重要的是人才,所以他老人家一口氣培養了八名內門弟子,可還是遠遠不夠。之所以讓你進入蒼山門,因為你的功力夠高,而且與其它任何門派都沒有任何瓜葛,是個難得的人才,希望你能夠慎重考慮,與我們共圖大業」。

  「我會認真考慮的」。陳凡接過他的酒杯一飲而盡,鄭重其事地說道:「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好,我們有足夠的耐心,也相信你能做出明智的選擇。奮鬥的過程是非常艱苦的,但一想到能夠親手打破厚土修士界十萬年的傳統,從兩強爭霸變為三足鼎立,任何人都會興奮不已」。百慧生的心情更加激動,將座椅挪到陳凡的身邊,語氣非常神秘:「以前或許只有三成把握,但是現在有了黃金水晶和七彩鑽石心,成功率最起碼增加了五成以上」。

  「它們到底是什麼寶貝?難道真有那麼神奇」?陳凡早就想問他了,可一直沒有機會,現在當然是趁熱打鐵。

  「它們…」?百慧生顯得猶豫不決,考慮了很長時間才說道:「我現在不能告訴你太詳細的情況,只能簡單說幾句。它們是修士界獨一無二的兩件至寶,三清宮、四荒殿已經找了上千年,卻被我們捷足先登,若是能將它們的威力發揮出來一半,我們就不用怕他們了,甚至於與他們兩門同時抗衡也不一會處於下風」。

  「有這麼厲害」?陳凡不禁瞠目結舌,提起酒壺給他斟滿,然後輕聲地問道:「既然講到這兩件至寶,我有幾個額外的問題想請教一下,不知能否如實告訴我」?

  「你講,我知無不言」。百慧生拿起酒杯就干了,語氣非常豪爽。

  「現在知道了其實也沒什麼實際意義,但我非常好奇,不吐不快,藏在心裡難受」。陳凡盯著百慧生的雙眼說道:「我知道你到地球是為了那兩件寶貝,但是為什麼會……」?

  「停,停,停」!百慧生擺了擺手說道:「你想問什麼我很清楚,但我告訴你,為了得到兩件至寶,使用任何手段都無所謂,因為它們太重要了,而且對於厚土的修士來說,凡人的生死無關緊要」。見陳凡的臉色有些難看,又笑道:「你現在當然想不通,但是等你在厚土待上一段時間後就習慣了,我們不爭論這個問題好嗎」?

  陳凡面色稍緩,點頭說道:「我最奇怪的是,地道裡的那些武器是從哪兒弄來的?不會是你偷來的吧?」

  「偷?我還沒那麼大的本領」!百慧生大笑道:「你知道前幾年的抬海危機嗎」?

  「知道啊!」陳凡訝道:「這些武器裝備跟那次危機還有關係」?

  「當然有關係」!百慧生緩緩地說道:「抬海危機之後,酶國感到了夏國的巨大威脅,就制定了一個『屠龍計劃』,通過伊蘭黨將它們運到了富漢密藏起來,因為運送裝備比運送人員慢多了,一旦戰事爆發他們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從西面發起進攻」。

  陳凡想了半刻說道:「有一定道理,伊蘭黨本來就是在它的扶持下而壯大的,兩者狼狽為奸、一拍即合,搞一些陰謀詭計很正常。但是它們應該在富漢,怎麼會跑到夏國呢」?

  「貪心啊」!百慧生微笑道:「酶國人為了防止目標太大而洩密,只派了幾十個人進行看守,其他都是伊蘭黨的人,而維克爾知道這些武器如此先進後就起了貪心,採用偷梁換柱的方法將大部分武器裝備換了出來,但為了藏匿它們傷了一番腦筋,因為酶國人對富漢太熟悉了,就像自己家的後院一樣,只好偷偷的藏到了明鐵蓋,主要是那兒地形複雜,四國交界,進出比較方便,非常安全,這件事連富漢的政府部門都蒙在鼓裡,具體經辦人就是扎維」。

  「伊蘭黨的膽子那麼大?」陳凡搖搖頭:「酶國人不是傻子,肯定會定期檢查保養,事件總有一天會敗露的,伊蘭黨怎麼沒想過其中的後果」?

  「即使敗露出來又怎麼樣?」百慧生滿不在乎地說:「都是見不得人的事,誰敢到處宣揚?扎維曾經說過,伊蘭黨已經不需要酶國人的幫助了,早晚會成為敵人,有了這些武器裝備後酶國人肯定不敢輕舉妄動。況且他們也有應對方案,一旦事件敗露就會先發制人,將酶國國內鬧個天翻地覆,根本無暇顧及他們,估計那也是一年後的事件了」。說到這兒,百慧生又笑道:「聰明反被聰明誤,兩家都吃了個啞巴虧,有苦說不出,最後沾便宜的還是你們夏國,不僅得到了先進武器裝備,而且讓兩個敵人反目成仇,只需隔岸觀火、看他們狗咬狗就行了」。

  陳凡歎了一口氣,雖然已經有所瞭解,但對百慧生的思維方式還是有點不習慣,昔日的盟友、兄弟在他眼裡根本是無足輕重,估計對那些師兄弟也是如此,需要的時候甘詞厚幣,用不著時棄如破履,臉變得比翻書還快,不由對他暗生警惕。

  「還有什麼要問的嗎」?百慧生喝了口酒,咂咂嘴笑道。

  「最後一個問題」。陳凡盯著他的眼睛說道:「你憑什麼幫伊蘭黨藏匿那些武器裝備」?

  「還是為了那兩件至寶啊」!百慧生沉默了一會,苦笑道:「它們原來存放於你們夏國的上一個王朝——青朝的皇宮之中,後來被八國聯軍搶去,幾經周折後收藏於因國的博物館,前兩年又被伊蘭黨弄到手,也是我與他們合作的唯一條件,扎維到明鐵蓋的主要目的就是當面交貨」。

  聽了百慧生的一番話後,陳凡沉默不語,拿起酒杯就一飲而盡,接著又連喝三杯,許久之後才平靜下來說道:「現在迷團已解,我今後再也不會提起這件事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這才是智者所為。做大事不拘小節,婆婆媽媽的肯定是一事無成,不如回家抱孩子去」。百慧生打開了另一罈酒給兩人斟滿,舉杯說道:「咱們今天算是推心置腹,什麼話都放在桌面上講清楚,喝了這杯酒,一切恩恩怨怨都算了結」。

  看到陳凡一飲而盡,百慧生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拍拍陳凡的肩膀歎道:「兄弟,老哥也是有苦難言」!表情變得非常複雜,

  陳凡知道他是為了那幾個師兄弟的事而犯愁,舉杯說道:「咱們邊喝邊說,不要著急」。

  「我的事今後慢慢跟你說」。百慧生笑道:「剛才都是題外話,現在繼續講九大門派」。

  「你已經談到了蒼山門的宏偉目標,是不是應該說得細一點」?陳凡對此頗感興趣。

  「這些東西師父以後會介紹的,我就不再多嘴了,現在講其它六大門派」。百慧生搖著頭說道:「三山中我們蒼山排名第一,再下面就是靈山。靈山以符術立派,門主靈符子號稱厚土十大高手之一,弟子超過百人,其中內門弟子有六人,實力不可輕視。陰山排第三,以咒術出名,門主陰雲子也是十大高手之一,弟子人數與靈山差不多」。

  「慢」!陳凡叫道:「怎麼又出來個十大高手?」

  「不要著急,現在就解釋」。百慧生笑瞇瞇地說道:「三清宮的上清宮宮主白雲子、玄荒殿殿主玄道子、赤荒殿殿主赤霞子以及另外七大門派的門主合稱十大高手,都是達到化丹境界的丹師,比普通丹師的功力強得多,所以修士界稱之為十大高手」。

  「化丹境界再進一步就是金丹了,不知道有沒有金丹師」?陳凡好奇的問道。

  「有!目前有兩位」。百慧生點了點頭:「他們是玉清宮的宮主玉清子、紫荒殿殿主紫光子,都已經修煉了三、四百年了,是厚土境界最高的丹師,但是這兩人從不親自參與門派之爭,常年閉關修煉以求飛昇仙境,可惜啊…」!

  「可惜什麼」?陳凡見他面露嘲諷的神色,感到非常驚訝。

  「聽說他們已經閉關近百年了,可是沒有絲毫進展,估計一輩子都沒有希望了」。百慧生有些幸災樂禍。

  「是有點可惜。不過修行的每一個境界都像一層紙似的,也許一捅就破,也許一輩子都望而興歎,踏步不前,這種現象非常正常」。陳凡沒有理會他的情緒。

  「說得對」!百慧生深有感觸:「每提高一個境界都極為困難。就練氣士而言,從後天進入先天的比例不到十分之一,修到丹師境界的比例也是如此。厚土的三百名丹師裡,絕大部分都處於虛丹或實丹境界,少數人修到煉丹境界,而化丹境界的丹師只有那十大高手。至於成仙就更加困難了,據說這十萬年來金丹師能夠順利飛昇的比例只有百分之一,其餘大部分死於爭鬥,少數衰老而亡,活得最長的是玉清宮的上上任宮主,共活了五百零九歲,創下了厚土的壽星記錄」。

  「丹師還會衰老而死」?陳凡有些吃驚,在他看來丹師已經突破人體極限、脫胎換骨了,活到一千歲沒有問題。

  「丹師也是人,還沒有修成仙體,只不過比常人的壽命長一點」。百慧生笑道:「看來你真是什麼也不懂,稀里糊塗地就練到了化氣後期,今天有的是時間,我給你補補課。」他停下來吃了一口菜,再喝了杯酒潤了潤嗓子,然後說道:「修煉的每一個境界都是有年齡限制的,肉體衰老到一定程度就無法再練下去了。例如,修成後天之氣可以保證百年壽命,但先天之氣必須在百歲之前修成,否則永遠停留在後天境界;先天境界也一樣,修到先天可再增壽百年,可是百年內修不到丹師境界的話就一輩子沒有希望了」。

  「喔!是這樣,我沒聽說過」。陳凡見他停了下來,笑著問道:「那麼丹師呢」?

  「丹師的修行壽命是二百年左右,一般到四百歲就開始衰老了,而且衰老得非常快,三、五十年後就會自然死亡」。百慧生說完後笑嘻嘻地看著陳凡。

  「長見識」!陳凡笑道:「看來今後要經常向你請教,否則又會說出一些白癡問題,讓別人笑話」。

  「沒問題,就像今天這樣邊吃邊聊天最好」。百慧生擺擺手繼續說道:「現在咱們講講四谷,四谷的歷史非常悠久,都在四、五萬年以上,……」。

  「五爺,您在裡面嗎」?門外突然傳來百木元的聲音。

  「進來吧」!百慧生苦笑了一下,低聲說道:「這酒喝不下去了」。

  百木元進門後先向兩人行禮請安,然後說道:「五爺,上師有事傳您過去」。

  「我馬上就到」。百慧生揮揮手讓百木元退回門外,起身說道:「看到了嗎?每天都是忙於門裡的雜事,難得喝點酒輕鬆一次,真掃興!今天東扯西拉了半天可正題沒講多少,過幾天有空到我那兒繼續聊,不然你對厚土修士界還是稀里糊塗」。

  「你忙正事要緊,咱們聊的機會太多了,以後非把你問煩了不可」。陳凡站起來迎送,卻被百慧生按下來,「你身體不好,還是坐著吧,咱們倆不用這麼客氣,有什麼需要隨時講」。

  「需要倒沒有什麼」。陳凡笑道:「只是你不夠大方」。

  「不夠大方」?百慧生聽了之後停下腳步,奇道:「你說說看,到底指那方面的事」。

  「我的東西現在應該物歸原主吧」?

  百慧生一愣,然後哈哈大笑:「不就是兩把手槍、一件防彈衣、幾十支鋼針嗎?應該,不過其中一隻手槍裡的幾顆子彈被我打鳥用了。那防彈衣也不錯,送給我吧,我從來沒向別人要過東西,給個面子,你不會那麼小氣吧?」

  陳凡有些哭笑不得,只好說道:「行,拿去吧!但其它東西……」。

  「立即派人送過來」!百慧生臨走前豪爽地說。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0:02
(前傳)第二篇 蒼山風雨 第八節 火晶蛟涎

  百慧生走後,看著滿桌的殘羹冷漬,陳凡長歎了一口氣,以往的恩怨只能如此了結,可還是有一絲惆悵,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煩躁,感到坐立不安。

  「陳爺,給您盛點飯吧」?

  陳凡抬頭一看,百輕元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一旁,只好強作歡笑:「不吃了,將桌子收拾一下吧。哦!給我沖杯茶。」

  坐在太師椅上,陳凡喝茶解悶,自己以前受到的都是正統教育,許多思想根深蒂固,不可能短短幾天內就完全拋開,所以聽了百慧生對那些武器裝備的解釋後,感情上一時還有些無法接受,但現在已經身在外星球,也許真的一輩子回不去了,只能接受現實,隨遇而安,好好活下去,守住心靈的最後淨土就行。想到這兒,他情緒稍緩,那些無名的煩惱也隨之消失。

  不過,今天的收穫也非常大,對厚土的修士界有了初步的瞭解,沒想到這些修仙門派與凡人一樣勾心鬥角,更沒想到蒼山門竟有如此高的地位,僅次於正邪領袖的三清宮、四荒殿,而且只有短短數十年的歷史,蒼山子算得上是絕代奇人,也不愧是一代梟雄,了不起。

  「陳爺,百木元、百葉元在外求見」。百輕元提著茶壺進門說道。

  「哦!他們找我幹什麼」?陳凡有些奇怪。

  「他們說是五爺的吩咐」。百輕元給他添滿茶。

  「讓他們進來吧」!陳凡笑道。

  片刻之後,百木元兩人神采飛揚地走了進來,剛進門就彎腰請安:「陳爺,五爺請您現在去議事堂一趟」。

  「搞什麼鬼,前腳剛走後腳就派人來請」。陳凡有些疑惑,「他沒說找我有什麼事嗎?」

  「五爺什麼都沒說,不過上師當時也在場」。百木元看到陳凡有些不解,笑著說道:「五爺提議讓您過去,上師立即點頭同意,這是他老人家對您另眼相看,因為議事堂乃門中重地,連外門弟子也不能輕易進去,若不是五爺剛才讓我們送茶,可能一輩子都沒這個資格」。

  陳凡想了片刻之後問道:「方纔上師因何事召見五爺?」

  「這些門中機密我們怎麼可能知道呢?」百木元笑道:「我聽虎師兄說漏了一句,似乎八爺回來了,也許跟他有關吧。」

  「既然這樣,現在就走吧」!陳凡不再猶豫,百輕元兩人連忙幫他戴上面紗與斗笠。

  出了大門,見到地上擺著一副擔架,陳凡心中暗笑,看來自己與他們兩人真是有緣,每次都是由他們倆抬著,不過他們現在應該已經成為了百慧生的親信,在門裡的地位不同於從前。

  十分鐘後,前方出現一座高大巍峨的宮殿式建築,高度不下二十米,由一塊塊巨大的青石砌成,門外有一條數十米長的長廊,長廊上有九根直徑達一米的石柱,顯得氣勢輝宏、莊嚴肅穆,緊閉的兩扇木門超過三丈高,鑲嵌著數十顆碗大的銅釘。門外還站著一排共六名彪形大漢,個個眼中精氣十足,陳凡暗暗吃驚,他們都是達到煉氣後期的高手,離先天只有一步之遙,看來蒼山門不僅內門弟子眾多,外門弟子的實力也不可輕視。

  擔架在門外放下來後,百木元神氣十足地走上前去,對一位身材最魁梧的大漢說道:「虎師兄,陳爺來了,請開一下門」。

  那大漢臉堆笑容,對著陳凡抱拳問道:「您就是陳爺?」

  「我就是陳凡」。陳凡含笑道。

  「快開門」。大漢衝著另外五人叫道,隨著一陣「嗡嗡」的悶響,兩扇巨門被緩緩推開,大漢回頭笑道:「陳爺,讓您久等了,請進!」

  「謝謝!」陳凡看著百木元兩人笑道:「咱們走吧!」

  「現在只有您一個人可以進去,我們在外面等候」。他們連連搖頭。

  剛跨入門檻,陳凡就愣住了,前面是一座近千平米的大廳,頂高七、八丈,沒有一根支柱,四壁空空,都是石材的原色,沒有任何裝修過的痕跡,裡面只擺放了兩排共十來張太師椅,每張椅子前面有一個茶几,顯得空曠無比。

  廳裡只有蒼山子和百慧生兩人,都端坐在太師椅上緊盯著陳凡。陳凡上前先給蒼山子行禮:「蒙前輩召喚,請恕晚輩來遲」。

  「不遲,速度挺快!」蒼山子的臉上戴著一副面具,顯得眉清目秀,仙風道骨,也許是以前的模樣,他眼角擠出一絲笑容:「坐吧!」

  「來!老弟,坐在這兒。」百慧生站起來熱情地招呼道,並拍著身邊的一張空椅。

  落座之後,陳凡看到他們的臉色變得極為嚴肅,蒼山子更是滿身煞氣,氣氛頓時緊張起來,好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不由自主地問道:「前輩,不知有何事吩咐?」

  蒼山子沒有回答,似乎在聚精會神地考慮什麼事,百慧生連忙說道:「老弟,門中出了點事,師父讓你過來旁聽,多瞭解一些厚土修士界的情況。」

  陳凡沉吟了半刻問道:「能否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事?」

  百慧生點頭說:「半個月前,也就是我們從地球回來的第二天,師父派大師兄、七師弟、八師弟三人外出尋找火晶和蛟涎,可八師弟剛才一個人匆匆回山,只說了一句『地火谷』就暈倒了。唉!渾身是血,內臟移位,正在後面調息呢。」

  「火晶和蛟涎到底是何寶貝?」陳凡奇道。

  百慧生看了一眼師父,見他點了點頭,便答道:「火晶和蛟涎都是天材地寶,世上罕見。其中火晶生於十萬米之下的地層,經過上億年地火的鍛化而成,火山爆發後被噴出地表,所以只能在一些活火山附近尋找,正常情況下一、二十年才能找到一塊;蛟涎乃千年寒蛟的唾液,只有在月圓之夜它出洞吸取月光精華時流出的唾液才是真正的蛟涎,那一刻也是它最虛弱的時候,否則連金丹師也不一定是它的對手。」

  對於這些從未聽說過的寶貝,陳凡興趣大增,繼續問道:「它們有什麼特殊的用途嗎?」

  「當然有,否則怎麼會稱為天材地寶呢?」百慧生的表情有些放鬆:「七彩鑽石心是天下最堅硬的物體,融化度也極高,沒有五、六千度的高溫根本奈何它不得,只有火晶才能達到如此高溫,而且能持久。至於蛟涎,它是使用黃金水晶的必備輔助物品之一,其它的都已經湊齊,只差蛟涎了,所以讓三位師兄弟出山尋找。」

  「原來是這樣。」陳凡點頭說道:「它們雖說不是絕無僅有,但也是百年難尋。除了用於七彩鑽石心和黃金水晶之外,應該還有其它用途,否則就不會有人爭奪,既使得到了也只是一件廢物。」

  「是有一些其它用途。」百慧生點了點頭,「不過,大部分都可以用其它東西替代,只有個別……」。

  「百寧生,你進來。」蒼山子突然叫道。

  「是八師弟,剛剛調息完。」百慧生停止了剛才的話題小聲說道。

  半刻之後,一位中年男子緩緩地走進廳內,面色蒼白、精神萎靡不振,看也不看百慧生與陳凡一眼,直接向蒼山子彎腰請安:「謝師父賜藥。」

  「坐吧。」蒼山子面無表情,冷冷地說:「到底發生什麼事?」

  百寧生坐在另一排,嘶啞特別聲音:「師父,半個月前大師兄帶著徒兒和七師兄下山後就直奔地火谷,並按照您的指示在那幾個地點尋找,事件非常順利,三天內果然找到了一塊火晶,也沒有驚動地火谷的人。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大師兄讓徒兒帶著它先回山,他和七師兄倆人前去北海寒潭尋找蛟涎,可是......」。說到這兒淚如雨下,聲音哽咽。

  「男子漢大丈夫,哭什麼?遇到點風浪就經不住打擊,今後還能幹什麼大事?快講!」蒼山子的語氣非常嚴厲。

  百寧生打了個哆嗦,強忍住悲痛說道:「徒兒為了安全起見,特意隱匿行蹤,裝扮成普通凡人,並僱傭了一輛馬車回山,可是剛出地火谷一百里外就發現有人跟蹤,而且有八、九個之多。」

  「他們是什麼人?」蒼山子的表情變得非常凝重。

  「徒兒也不知道。」百寧生搖頭說道:「他們也打扮成凡人,在徒兒的前後晃悠,緊跟不捨,雖然還沒達到先天之境,但因為人多,所以怎麼也無法擺脫他們的糾纏,就這樣一直跟到和林城。徒兒借投宿的機會從後門悄然溜走,又換了一套行裝,東躲西藏,沿途布下了許多迷魂陣,經過五、六天的周折,拐了好幾個大彎,今天早上終於到達山門外,可是在家門口卻……」。因為情緒太激動,百寧生只好停下來喝了口茶,半刻後平靜了許多:「在山門外二十里的九彎坡上,徒兒又看到另外四個蒙面人在前方等候著,而且都已經達到先天之境,個個與徒兒相差無幾。徒兒見勢不妙,想從左峰突圍,他們卻將我團團圍住,經過兩個時辰的激戰,徒兒使出全部功夫,重傷他們一人、輕傷兩人,自己也被擊中一掌、身中三刀,最後逃回門內,幸虧不辱使命,將火晶安全帶回來了,否則百死莫贖其罪。」

  蒼山子的臉色越來越陰沉,語氣變得陰森可怕:「這四個人屬於哪個門派?」

  百寧生小聲地說道:「他們的功夫很雜,使用的武器也多種多樣,有三清宮、三荒殿刀法,也有陰山、靈山劍招,徒兒搞不清他們的來歷。但是,其中有一人被我擊傷時用了一招『火焰手』進行反擊。」

  「火焰手?」蒼山子煞氣大振,面目猙獰,咬牙切齒地說道:「它是地火谷的獨門絕招,從不外傳,看來就是他們幹的好事。哼!膽子不小,竟然敢動蒼山門的人。白火子,我要滅你滿門」。一股濃濃的殺氣瀰漫著整個大廳,陳凡不禁打了個寒顫,百慧生卻面色如常,似乎對這種事已經習以為常。

  「你先下去休息調養,再服一枚歸元丹,一個月內就會恢復。」蒼山子從懷中取出一枚丹藥彈了過去,百寧生伸手接住後起身告退。

  「師父,徒兒已經派了二十幾名弟子在附近搜索,防止敵人在山門外偷襲」,百寧生走後,百慧生對蒼山子說道:「另外,徒兒以為現在正是關鍵時刻,不宜輕舉妄動,等大師兄將蛟涎帶回來後再行商量對策。」

  「有道理。」蒼山子點頭說道:「不過二十人太少,需要再派十個人搜山,每個人身上都要帶上訊符,一有消息立即發信號。」

  陳凡在旁欲言又止,似乎覺得自己不應該講話,卻被蒼山子看在眼裡,語氣溫和地說道:「不要拘謹,在我面前應該暢所欲言。」

  「晚輩對厚土的門派不太熟悉,不知道講得對不對。」陳凡有些猶豫不決。

  「沒事,即使講錯了師父也不會怪你。」百慧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輕笑道:「我知道你足智多謀,不在我之下,甚至於可能超過我,就不要謙虛了。」

  「整個事件的過程我都聽清楚了,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 陳凡看著蒼山子說道:「敵人的行動肯定是有預謀、有組織的,既知道百寧生的行蹤,也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其中的蹊蹺值得深思。另外,您的大徒弟那兒會不會出現類似的情況呢?」

  蒼山子「騰」的站起來了,臉色鐵青,但很快就強行壓下心中的憤怒,重新坐了下去,喃喃地說:「陰謀,大陰謀!肯定是有人洩露機密。百慧生,查一查近期出入山門的人員,趕快找到那個叛徒,我要將他碎屍萬段。」

  不等百慧生回答,陳凡搶先說道:「前輩,目前最重要的是派人接應您的大徒弟,再晚的話就有可能來不及了。」

  「徒兒也是這個想法。」百慧生站起來說道:「師父,大師兄雖然已經到達合氣後期的境界,在煉氣士裡無人可敵,但畢竟還沒修到丹師境界,若是白火子親自出馬就麻煩了。」

  「說得對!那就派……」。蒼山子的話還沒講完,就聽見門外傳來一陣「吱吱」的尖叫聲,聲音雖然不大,可非常刺耳,而且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的。

  「不好!」蒼山子臉色突變,眨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陳凡連他的影子都沒看清楚,只聽門外傳來他的聲音:「快帶人去南面的山門。」

  蒼山子剛走,百慧生立即站起來說道:「老弟,你先回去,我現在去召集人手。」

  陳凡笑道:「老哥,能不能讓我前去觀戰?」見百慧生有些猶豫,忙補充道:「我不會走近出事地點,只是在遠處觀看,長長見識。」

  「好吧!」百慧生明白了他的意思,答應得非常爽快,不過再三強調道:「很少有人敢闖我們的山門,可一旦有敵人入侵,肯定是非同小可,雖說有師父在此出不了大紕漏,但你的功力還沒有恢復,不要說修士,就是來一個普通壯漢也很危險,所以要格外小心,我讓百虎元幾人在旁保護。記住,千萬不要靠近,更不要讓敵人發現,否則麻煩就大了。」

  「放心吧,我還有自知之明,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陳凡輕笑道。

  百慧生領著陳凡走出大門,大聲叫道:「百虎元!」

  「五爺,有何吩咐?」百虎元的聲音顯得特別宏亮。

  「你趕快派一個人去後山通知二爺與四爺,讓他們倆立即去南面的山門與上師匯合,要快!就說有外敵入侵,這是上師的命令。另外,再派一人傳令全山戒嚴,進入最高戒備狀態,所有人都要以最快速度做好準備,違令者格殺勿論。」百慧生的語氣非常嚴厲,並帶著陣陣殺機:「你帶領其他三名師弟保護好陳爺,要以你們的生命保證他的安全,出了事自己提頭來見我。」

  「老弟,我先走了。」百慧生雙手一拱轉身離去,瞬間就消失在遠方。

  「豹師弟,你去後山;狼師弟,你去宣佈戒嚴令。」百虎元先是迅速下達完命令,然後回頭笑道:「陳爺,我們去哪兒?」

  「去南門!」陳凡左手一揮,見他有些為難,便微笑道:「我們不是去打仗,而是為上師助陣,去看看他是如何大顯神威、擊退強敵的。有他在那兒,你們怕什麼?」

  百虎元對蒼山子充滿了絕對的信心,神情顯得特別輕鬆:「好,我們四個師兄弟不敢說功力超群,但面對化氣期高手也能抵擋一陣,咱們一起瞧瞧到底是哪些狂徒吃了豹子膽,竟敢闖我們的山門,已經有二、三十年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了。像師弟,你與馬師弟兩人走在後面,我和羊師弟在前面帶路」。

  這一路還是百木元兩人抬著擔架,陳凡感到非常興奮,因為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厚土星修士之間的戰鬥。蒼山子是十大高手之一,功力之高無可置疑,而入侵的敵人肯定也非庸手,否則就不會前來找死,兩強相遇,必有一番龍虎之鬥,肯定是精彩之極,這種高水平的打鬥即便在厚土也很難見到,如果白白錯過豈不遺憾。

  一行人走得很快,幾分鐘後就到了南面的山門。此門也是一處極為險要狹窄的出口,十幾名外門弟子分成三排,蒼山刀已經出鞘,個個神情緊張,戒備非常森嚴,百虎元搶前一步問道:「刀師弟,上師與五爺向哪個方向去了?」

  「虎師兄,上師已經去了蒼雲嶺,五爺剛帶了數十名師兄弟趕了過去,臨走時吩咐我們給你們放行。」 當頭的一名弟子抱拳說道:「請!」

  「蒼雲嶺離山門只有十多里路,但地形複雜,走過去要比平地多花一倍的時間。」出了山門,百虎生就向陳凡解釋道,並提醒百木元:「打足精神,不要將陳爺顛暈了。」

  這一路果然都是羊腸小道,彎彎曲曲,坑凹不平,忽上忽下,雜草覆蓋了大部分的路面,還經常有一些巨大的岩石擋在前面,兩邊都是茂密的樹林,似乎有一些黑霧繚繞於其中,顯得深不可測。

  不過,沿途的許多雜草都已經被踐踏過,顯然是百慧生一行人所為,正好給他們指點了方向。走了將近一刻鐘,前方隱隱約約傳來打鬥聲,陳凡精神一振,忙催促百虎元幾人加快速度。

  拐了一個彎口之後,打鬥聲聽得更加清楚,估計就在前面數十米的地方。幾個人將陳凡抬到一塊高達三、四十米的巨岩上,此石被兩棵參天大樹遮掩著,不但非常隱蔽,而且視線極佳,可以居高臨下地看清下面的戰場。

  巨石的下方是一塊上千平方米的空地,周圍的森林鬱鬱蔥蔥,而空地上的樹木卻很少,而且已經被全部砍倒在地。空地的中間有一群人正在激戰,滿眼全是藍黃兩色,敵我之間分得非常明顯。穿藍衣服的是蒼山門的弟子,共有三、四十人,只有百慧生穿著青灰長袍;而此次入侵的敵人則身著明黃色的短袍,不過僅有三個人。奇怪的是,找遍整個空地卻不見蒼山子的蹤影,也許去追殺更強的敵人了。

  整個戰場分成三處:百慧生單獨迎戰一位男子,另外兩處是以十人為一組共兩組各自圍困著一名中年高手,其餘弟子一部分正在搶救五名受傷的師兄弟,另一部分在旁觀戰,只要形勢不對隨時加入戰場;此外還有九具屍體躺在血泊中,服飾六藍三黃,看樣子蒼山門剛才吃了大虧。

  百慧生的對手身材非常魁梧,滿臉鬍鬚,揮動著一把火紅色的五尺厚背大刀,氣勢極盛,招式大開大合,似乎力大無窮,招招都有千鈞之力,而且拖著長長的鮮紅色刀氣,猶如一道燃燒的火焰,聲勢駭人;百慧生也不示弱,手揮蒼山刀正面迎敵,就像一道沖天的巨浪,勢不可擋。狹路相逢勇者勝,兩人的招式都沒有任何花樣,完全是硬碰硬,兩刀相撞發出雷鳴般的巨響,一串串耀眼的火花隨之蹦出,他們的身形也搖晃了幾下,均連退三尺。

  百慧生不怒反笑,重新衝上前去,不過招式大變,蒼山刀掀起無數白色的刀花,好像波濤洶湧的大海湧起無邊無垠的驚濤駭浪,源源不斷地翻滾而去;那魁梧漢子冷哼一聲,厚背大刀也化成漫天烈火,映紅了半邊天空。只見紅白交錯,烈火與寒潮相爭,一連串震耳欲聾的聲音響徹雲霄,短短的幾秒鐘內,兩人交鋒了數百刀,又被震得各退數尺。

  稍一調息,那大漢怒目圓瞪,大喝一聲:「再來!」迅速向百慧生撲了過來,百慧生尖叫道:「來就來!」右手一揮奮勇而上。

  這一次雙方更是竭盡全力,使出渾身解數,身形均快如閃電,外人根本看不清具體的招式了,上千道紅白相間的刀氣將他們包裹在裡面,所有的身影都已經模糊成一片,方圓三丈範圍內的所有石塊、雜草與樹枝均被刀氣絞成碎片,整個戰場飛砂走石,塵土飛揚,聲勢極為浩大,空氣中似乎還瀰漫著一股焦糊味,瞬間又像被寒風刮過,冷澈異常。無數次巨響之後,他們再次分開,而且都口喘粗氣,胸口起伏不定,衣服也被割出一道道傷口。四眼對望了幾秒鐘後,雙方殺氣更盛,又毫不猶豫地糾纏在一起。陳凡驚訝不已,因為那男子的功力已經達到化氣中期,而百慧生在地球上時只有化氣初期的水平,現在卻和對方打得旗鼓相當,看來百慧生的功力在這短短的半個月內提高了一大截。

  與百慧生這一邊相比,另兩場的情況卻不容樂觀。蒼山門的弟子雖然人多,而且是十個打一個,但他們都是後天境界的高手,其中功力最高的兩個領陣人也只達到了煉氣後期,可面對的敵人都是達到化氣中期的先天高手,若不是憑著巧妙的配合早就一敗塗地了。

  「陳爺,他們用的是蒼山刀陣,脫胎於三清宮的九星陣,上師用了兩年時間才將它改造而成,正常情況下可以困住一位先天高手,可惜下面的師弟們沒有完全領會其中的精華,否則早就贏了。」巨石上的所有人都屏住了氣息,只有百虎元指著下面的戰場輕聲解釋道。

  「蒼山刀陣?」陳凡不由興趣大增,忙仔細觀看其中的奧妙。

  左邊的那十名弟子圍成一圈,但不是單薄的弧線排列,而是緊靠的兩人相互交錯開來,每隔一人都後退半米左右,顯得非常厚實,大家步伐一致,同進同退,既可以加強攻勢,又能及時支援左右兩旁的同伴。

  被圍在中間的那人身材瘦小,但同樣揮舞著一把火紅色的五尺厚背大刀,只見十把蒼山刀五前五後一齊砍來,形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刀網,似乎要將他碎屍萬斷。小個子大刀一揮,週身布下一道橢圓形的紅光,五聲脆響之後,先至的五把刀瞬間被盪開,而且撞擊在後來的五把刀上,所有人都震得東倒西歪,原有的陣勢開始混亂,蒼山陣頓時岌岌可危。小個子「傑傑」陰笑:「蒼山門也不過如此」。縱身一躍,隨即將大刀化成一道火焰直劈最近的一人。

  紅光快如閃電,這名蒼山門弟子來不及反映,眨眼間就到了他的面前,眼看就要將他劈成兩半,蒼山刀陣也將瓦解,身邊的兩人見勢不妙,連忙從左右兩側攻向小個子。小個子的動作極為靈活,突然加速穿過這兩把蒼山刀的縫隙,大刀依然直取目標。那名弟子知道在劫難逃,牙關一咬不躲反進,用身體擋住小個子的去路,欲以自己的生命為同伴贏得寶貴的補救時間。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那名弟子的頭顱滾出三丈遠,鮮血直噴三尺高,但帶著慣性的身體依然讓小個子遲緩了片刻,在旁觀戰的一名弟子趁機補上殘陣,蒼山陣又重新運轉起來。同伴的死亡激起了所有人的悲憤,十個人向小個子發起了瘋狂的進攻,刀刀致命,根本不留後路。面對這些不要命的攻擊,小個子一時間被搞得手忙腳亂,自己雖可以故伎重演再取一命,但挨上一刀可不合算,因為蒼山門的弟子隨時可以補充。

  右面的那個蒼山陣又是另一番情景。陣中的那位黃衣男子極為粗壯,滿臉橫肉,一道長長的刀疤從眼角一直沿伸到下巴,顯得凶神惡煞,他的刀勢也特別凶悍,沒有任何小巧的變化,完全是直來直往,而且故意與周圍的蒼山刀碰撞,每一擊都讓對方手臂發麻,步伐微亂,十名蒼山門弟子只好不斷躲閃,圍著他轉圈游鬥。

  粗壯男子狂笑道:「蒼山門的狗崽子,怎麼就這點本事?平時一個個眼高於頂、囂張狂妄,我還以為都有三頭六臂呢,現在看來不過如此,全是三腳貓的功夫,蒼山門的威名是吹出來的吧?哈哈!星爺不陪你們玩了,去死吧!」說著就對左邊的一把蒼山刀使勁砸去,蒼山刀頓時被擊向天空,那名弟子也狂吐幾口血飛出幾丈,軟癱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早有準備的蒼山門弟子隨即補上,可是那男子很快又砸死了一人,並大聲嘲笑道:「蒼山門的狗雜種,來多少四爺我就砸多少,一直砸到百智生、百山生出頭,哈哈!他們不會是縮頭烏龜吧?這麼久了還不出來,是不是回家抱孩子了?」

  那一邊的百慧生正與對手打得熱火朝天,根本無暇顧及這兩個蒼山陣的戰鬥,若是稍有分心,就會給敵人有機可乘,到時自身難保,只希望撐到百智生到來。

  「陳爺?……」。百虎元幾人看得心急如焚,早就想下去幫忙,可擔心陳凡的安全,不敢輕舉妄動,但此時聽到那男子的污言穢語,不由怒火沖天,實在忍不住了。

  「你們去吧!我沒事的,這兒非常隱蔽,也比較安全,況且有百木元、百葉元兩人在,還有一點自保能力。」陳凡知道救人如救火,不答應就顯得冷酷無情了,「但是要記住,那兩人已經達到了先天境界,不是後天高手所能抗衡的,而且他們並沒有使出全力,所以你們應該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拖延時間、等待後援為上策,否則不但救不了人,連自己也會搭在裡面。」

  「陳爺,我們知道怎麼做。您保重!」百虎元說完就與其他三個師弟跳下巨石。

  「哪個狗雜種敢闖山門?」還沒等他們加入戰鬥,遠方傳來一個陰冷的聲音,轉眼間就到了空地中間,在場的弟子們都精神大振,齊聲叫道:「二爺,就是這幾個狂徒。」

  蒼山二爺確實名不虛傳,剛剛到達戰場,場上的形勢頓時發生逆轉。

  兩名黃衣人的神情有些驚慌,不再隱藏功力,竭盡全力發動攻擊,試圖衝出蒼山陣藉機逃竄,蒼山門眾弟子則士氣高漲,奮起餘勇拚命抵擋,竟然超水平發揮出蒼山陣的威力,將黃衣人死死地困在裡面,一時間動彈不得,戰鬥反而比剛才更加激烈。

  「二師兄,你再不來小弟就要完蛋了!」百慧生又與對手硬拚了一招,散發批肩,衣服襤褸,氣喘噓噓,中氣明顯不足,但笑聲非常爽朗,語氣中還帶著一絲喜悅。

  說話間又有兩個身影閃進戰場,他們是百雷生以及前去傳話的百豹元。

  「原來是地火谷的『日月星』三生。」百智生陰笑道:「一群手下敗將,二爺我五年前心情好,饒了你們的狗命,本以為從此之後就老實了,想不到今天吃了豹子膽,竟然敢闖山門,殺我外門弟子,還口出狂言,這次看來要大發慈悲,送你們一起進閻王殿了。」

  「二師兄,跟這些狗東西囉嗦幹什麼,直接劈了他們。」百雷生大叫道:「黃月生歸你,我來幹掉黃星生。」說著就抽出白晃晃的蒼山刀。

  「弟兄們,快閃開!」百智生身形一晃就飄進了左邊的蒼山陣裡,與那小個子對了一刀,小個子措手不及,被震得後退一丈多,臉色蒼白,嘴角溢出一絲鮮血,顯然是受了重傷。百智生沒有給他任何喘息的時間,如影子般緊追不捨,與此同時一口氣劈出了數百刀,將小個子包裹在刀光劍海之中。

  一個是合氣初期高手,一個是化氣中期境界;一個是怒火沖天、氣勢正盛,一個是心慌意亂、銳氣大減,兩者高下立判,況且小個子已經被蒼山陣圍困了許久,雖然毫髮無損、佔盡了優勢,但也損耗了三分功力,所以一時間被百智生打得手忙腳亂、狼狽不堪,毫無還手之力。

  百雷生的動作也不慢,他跑到蒼山陣前,嫌佈陣的弟子礙手礙腳,隨手抓起一人扔到一邊,自己衝到那粗壯男子的身後猛然劈出一刀,嘴裡大喝道:「黃星生,拿命來!」

  粗壯男子正欲對一名蒼山門弟子痛下毒手,感到背後突然傳來一道凌厲的刀氣,刀氣未到,後背就隱隱作疼,心中大駭,連忙調轉刀鋒迎了上去,只聽到一聲巨響,好似半空中炸響了一顆驚雷,周圍所有的蒼山門弟子都被震得東倒西歪,靠得較近的還飛出了數丈遠,個個都受了些輕傷。

  百雷生後退三尺,覺得右手發麻,氣血翻湧,哇哇大叫道:「狗崽子,力氣不小啊!」抬頭見那粗壯男子踉踉蹌蹌地連退十幾步,地面上留下了一連串腳印,停下來後大嘴一張,一股鮮血直噴天空,精神頓時萎靡不振,看來受傷頗重。

  「哈哈!」百雷生狂笑道:「『日月星』三生不過如此,全是浪得虛名。黃月生,你的功力還不如上次呢,只是膽子變大了,碰上四爺算你倒霉。來、來、來!咱們再比比!」說話間又揮起蒼山刀劈了過去。

  黃星生也是性格爆燥之人,一向以勇力自負,即使功力比他稍高的高手也要避讓三分。可是五年前與百雷生發生衝突後,兩人大戰上千回合,最終惜敗於百雷生,每當想到這場恥辱,心裡就覺得特別窩火。這五年來苦練不止,找機會以雪前恥,如今卻被百雷生偷襲得手,而且冷嘲熱諷,不由怒從膽邊生,強行壓下體內的重傷,運足全身功力衝向百雷生。

  百智生與百雷生加入戰鬥之後,那些外門弟子都自動散開,以三人為一組將戰場遠遠地包圍起來,堵住了敵人每一個可能逃竄的方位,連輕傷的弟子也沒有閒著,一部分將重傷的師兄弟抬回山門救治,另一部分幫助協防,個個訓練有素。

  「啊!」一個淒慘的尖叫聲震撼了全場,吸引了所有弟子的目光,接著都忍不住地歡呼起來,只見那個與百慧生對陣的黃日生手捧雙腿在地上打滾,幾米外的血泊裡散落著兩隻斷腳,那把火紅色的五尺厚背大刀早就扔在一邊。

  這一驚人的變化也歸功與百智生幾人的到來。

  百慧生的對手黃日生是「日月星三生」裡功力最高的一個,兩人功力相若,刀法相當,足足打了上千個回合都沒分出勝負。百慧生想拖延時間,等待後援,而黃日生卻想速戰速決,沾了便宜就走,所以看到兩個師弟掌握了主動權後,正欲命令他們立即解決戰鬥,突見蒼山門強援迭至,知道大事不妙,再不跑就會全軍覆沒。如今兩師弟已經被百智生和百雷生打得落花流水,戰敗也就是短時間內的事,沒有人能夠挽回局面,所以他奮起功力向百慧生橫劈一刀,迫使百慧生避開鋒芒。

  黃日生抓住這個短暫的時機,施展身法以最快的速度向密林中逃竄,可惜此處正是百虎元、百豹元、百狼元三人的防區,他們心裡正憋著一股怒氣,怎麼可能輕易放過敵人呢?三人排成一行共同向黃日生劈出有生以來最具威力的一刀。

  若在平日,以黃日生化氣中期境界的水平對後天高手根本不屑一顧,但他與百慧生激戰甚久,功力損耗大半,已成強弩之末,再加上逃命要緊,根本沒有精力與三人糾纏,只好轉向另一個方向。

  三人氣勢正盛,揮動三道白光緊追其後,黃日生只好回頭硬拚一刀,百虎生三人虎口欲裂,氣血狂串,立受重傷,而黃日生大刀脫手,整個人被震飛到半空中,忽見一道閃電憑空出現,眼睜睜的看見自己的雙腳落在地面上。原來百慧生已經調整完畢,正在一旁等待最佳時機,發出這致命的一擊。

  黃月生、黃星生兩人聽到師兄的慘叫,知道大勢已去,招式更加混亂。

  黃月生最為不堪,本來就被百智生殺得東避西躲,險相環生,渾身傷痕纍纍,這一下更是鬥志全無,忽聽百慧生叫道:「大猩猩,這是黃日生的頭顱,拿好了!」接著一個血淋淋的東西呼嘯而來,心慌意亂之下本能地躲閃,百智生抓住機會連劈三刀,黃月生立即橫屍當場,飛出的小腦袋又被百慧生抓在手中。

  最後一名敵人黃星生的性格卻極為剛烈。他被百雷生偷襲致傷後不退反進,而且不比招式,不比變化,只憑著過人的勇力橫衝直撞。兩人打鬥的速度雖慢,但更加凶險,與百雷生連續硬拚了數十招後,黃星生已是苟延殘喘,見師兄弟接連遇難,知道自己也是在劫難逃,猛然哈哈大笑,臉上的刀疤紅光隱現:「***蒼山門,卑鄙的百雷生,來吧!星爺不怕你們。」邊罵邊奮不顧身的向百雷生發起瘋狂的進攻,百雷生也怒目圓瞪,毫不猶豫的接下他這最後的攻擊。

  百慧生笑瞇瞇地在旁觀戰,見此前景,與百智生對望了一下,兩人都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不約而同的拔出蒼山刀,共同向連連後退的黃月生擊去。黃月生已經毫無反抗之力,頓時被三個師兄弟五馬分屍,另外幾名受傷的外門弟子也趕過來撒氣,除了頭顱被百慧升割去外,黃月生瞬間就變成一堆肉醬。

  整個戰鬥從開始到結束只有一刻鐘的時間,百智生和百雷生參戰還不到五分鐘,激烈殘酷程度卻不亞於一場大型戰爭,而且形勢變化之快讓人目不暇接。陳凡因是第一次見到修士間的打鬥,三個化氣中期的高手剛才還威風凜凜,轉眼間就命喪黃泉,不由瞠目結舌。身邊的百木元、百葉元更是喘不過氣來,先是緊張得直發抖,後見己方大獲全勝興奮得跳了起來。

  「陳爺,我們下去吧?」很快,他們兩人猛然醒悟過來。

  「我還以為你們忘了呢。」陳凡笑道。

  戰場上的弟子們經歷了大悲大喜後都歡天喜地、笑逐顏開,將百智生三人團團圍住,不停地奉承道:「二爺神功無敵」、「四爺,您真厲害,這小子一聽您的威名就嚇破了膽」、「五爺太了不起了,一個人就幹掉黃日生,他可是『日月星』中的老大」。百智生和百雷生洋洋得意,昂首挺胸、滿臉笑容的吹噓著自己的功力。

  百慧生卻指揮弟子們打掃戰場,並對百虎生幾人交代善後事宜,見到陳凡忙一路小跑過來:「不好意思,剛才有些狼狽,見笑了!」

  看著那雙疲憊的眼神,陳凡知道他耗力過度,便笑道:「怎麼會呢?恭喜你大發神威,擊斃強敵,了不起!我今天真是開了眼界。地球上可沒這麼多的高手,打起來一點意思都沒有。」

  「那到是!」百慧生含笑道:「厚土的高手太多,像我們這樣化氣期的煉氣士根本不算什麼,隨便冒出一個人就可能是合氣境界,另外還有數百名丹師,所以光靠硬拚是不行的。」

  這時,陳凡感到有幾道仇視的目光射來,抬頭一看,原來是百智生和百雷生。特別是百雷生,看著陳凡咬牙切齒,躍躍欲試,恨不得立即過來將他碎屍萬斷,卻被旁邊的百智生緊緊拽住。

  陳凡笑了笑,也不理睬他們,繼續對百慧生說道:「老哥,你們打了半天,雖然全殲強敵,但我怎麼沒看到你師父呢?」

  百慧生手指南方說道:「他老人家追擊白火子老匹夫去了,估計很快就會得勝歸來,……」話還沒說完,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震得全場所有人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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