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 仙凡道 作者:仙人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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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ro 2007-12-12 09:48:3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06 201755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0:08
(前傳)第三篇 逃亡風波 第八節 鐵船出海
  
  三個人都很年輕,小的有十八、九歲,大的也只有二十三、四歲,青一色的藍袍,頭紮髮髻,標準的厚土修士打扮。可是當他們走近之後,陳凡一眼就看出來都是女人,而且最年輕的那個竟然是百輕元。

  眼前的百輕元模樣巨變,不僅是身著男裝,紫紅微黑的臉龐一改從前的蒼白無力,而且精神煥發,眉眼間神采飛揚,雖然沒有男人的帥氣,也無女人的艷麗,卻別有一種英姿颯爽地氣質,與她在蒼山門時的謹言慎行完全判若兩人,應該說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她怎麼還活著?」陳凡心中愕然,身上立即冒出冷汗,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自己沒看錯人,她就是百輕元。」細看了幾眼之後,陳凡已經非常肯定,若不是與她朝夕相處了一段時間,關係非同一般,對她身材、臉形的輪廓和幾個習慣性小動作瞭如指掌,即便是百慧生在此也很難從外表認出她原來的身份。

  「哈哈!夏小友,她們是老夫的三個女弟子,看不出來吧?」還沒等他來得及多想,此亮子在旁大笑道:「丫頭們,這位是為師在死亡森林裡結識的夏凡生夏小友,雖然只是一位練氣士,但膽色過人,為師特意邀請他來『海龍號』過夜。」

  「水清元(水流元、水花元)見過夏爺!」三女均微微一笑,抱拳行禮,舉止大方豪爽,全然沒有小兒女的扭捏害羞:「我們從沒見過上師如此稱讚他人,想必夏爺自有過人之處,日後請多多指教。」

  「三位師妹客氣了,夏凡生只是區區一個練氣士,功力低微,指教不敢當。」陳凡連忙回禮,同時心道:「原來百輕元現在改名水花元,這名字有點怪怪的。」

  「行了,既然已經見過面,那我們就上船吧,等會兒再敘!」此亮子長袖一甩,轉眼間就飄到海船上。

  「夏爺,您先請!」三女中年紀最大的水清元伸手示意,顯得非常客氣。

  「多謝!」陳凡也不謙讓,略一抱拳後向海船奔去。

  躍上船頭之後,卻見甲板上有二十餘名船員正恭恭敬敬地站立在左右兩側,陳凡暗自心驚,這些人個個精氣十足,大多擁有煉氣後期的功力,最差的也是煉氣中期境界,距離先天之境並不遙遠,應該都是此亮子的外門弟子,不知另外還有多少內門弟子。

  「夏小友,到這兒來坐坐!」此亮子的聲音從船樓的樓頂傳來。

  「夏爺,我們給您帶路。」正當陳凡四顧張望之時,水清元三女已經到了身後。

  船樓共有五層,樓梯設在第一層的裡面,不是厚土常見的直上直下,而是地球上比較時髦的圓弧形,彎彎曲曲宛然而上,坡度非常平緩,一路上看到每一層樓的裝飾都極其簡陋,沒有任何奢華的傢俱,基本上都是原木構築,只在上面塗了一層淺淺的紫色,看來此亮子前輩對於紫色情有獨中。

  到了樓頂,眼前忽然一亮,這裡是一個三、四百平米的平台,四周建著粗木護欄,平台中央只擺放著一張條桌和兩張太師椅,顯得空曠無比,此亮子正在太師椅上低頭喝茶。

  「來!來!來!」一看見陳凡,此亮子就放下手中的茶杯,滿臉笑容地招手示意,並指著身邊的那張太師椅。

  「多謝前輩!」落座之後,陳凡首先致謝。

  「夏小友,相識便是有緣,人生能有幾分緣呢?」此亮子笑逐顏開,顯得非常高興,回頭吩咐水清元三女:「立即開飯,上菜上酒,夏小友快要餓壞了。」

  「還是前輩瞭解晚輩的心意。」陳凡含笑道,此亮子雖然是前輩高人,但性格豪爽,平易近人,沒有任何高高在上的架子,就連對待水清元三人也是和顏悅色,與蒼山子待人接物的態度截然不同,所以僅有的一絲拘謹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鬃。

  「哈哈!不僅是你,連老夫也感到餓了,為了那個孽障已經三天三夜沒吃飯。」此亮子大笑道。

  「三天三夜?」陳凡大吃一驚,連忙問道:「難道前輩在那條大河邊呆了三天三夜?」

  「唉!」此亮子搖了搖頭,感歎道:「那條河名叫青龍江,雖然不是厚土第一大河,但絕對是最寬闊、最凶險的一條河,據說裡面隱藏著幾十條蛟龍,基本上都已經修煉了上千年,內丹已成,幸好它們大多數不出巢穴活動,只有剛才的那條每個月都出來興風作浪,老夫布下魚餌機關後,白天蹲候,晚上躲在百里之外的隱蔽處,既可以就近監測蛟龍的情況,又能躲避『鷥』的威脅,至今三天三夜沒合眼,好容易才等到絕佳機會,可惜被它逃脫了。」

  「前輩請寬心,這次不行,下次再來。那蛟龍既然能夠上一次當,說明它也有弱點,只要準備充分一點,肯定能夠成功。」見此亮子長吁短歎,陳凡安慰道。

  「哈!老夫看得很開,從前已經失敗過好幾次了,這是第七…,不!是第八次失敗,幾年後再來,老夫不相信對付不了一個孽障。」此亮子轉而大笑,笑過之後不經意地問道:「夏小友,青龍河在修士界鼎鼎有名,裡面的蛟龍更是人人皆知,只要是丹師沒有不知道的,令師為何沒有提起過它?」

  「晚輩師門從不出世,師父也很少講述各地的人情風貌和其它門派的狀況,有一次曾經提起過厚土十大禁地,可惜沒有詳細解釋。」陳凡一陣尷尬,但反應很快,拱手說道:「其實這是晚輩第一次出門辦事,不想出師不利,若沒有前輩相救,肯定就會命喪死亡森林,如此大醜讓前輩見笑了。」

  「哦!」此亮子緊盯著陳凡看了半刻,目光中隱含深意,最後微笑道:「年輕人剛出道難免出點差錯,可以理解,只是今後要吸取教訓,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否則就無藥可救。特別是要識時務、知進退、懂得失,這樣才不會吃大虧。」說到這兒哈哈一笑,大叫道:「水青元,菜呢?快一點,為師忍不住了。」

  「菜來了!」樓梯口傳來水青元的輕笑聲,緊接著三女魚貫而入,每人都手捧一個大托盤,裡面酒菜齊全。

  陳凡坐在那兒愣了一會,他知道此亮子話中有話,頗多深意,但不清楚到底作何解釋,自己與他素昧平生,雙方都是誰也沒聽說過誰,今天的偶遇只是巧合,唯一的疑點就是百輕元,難道他識破了自己的身份?

  「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想到這兒,陳凡開始頭皮發麻,上船前的不祥預感立即清晰無比,知道自己犯了一個最大的錯誤,露出一個最大的破綻,此亮子也早就點明了這一點,那就是在青龍河邊的「相面」之說,自己已經毀容,在修士界算得上獨一無二,憑他頂級丹師的修為,一眼就能看出真面貌,怎麼可能相面呢?再者,自己對百輕元瞭如指掌,那麼她對自己又何嘗不是一清二楚呢?以此亮子的閱歷和精明哪能猜不出自己的身份?想不到自己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如此簡單的道理都沒搞明白,還在不停地沾沾自喜。

  更多的疑問接踵而來,此亮子的真正身份是什麼?為什麼對自己如此熱情周到?他的目的是什麼?那天夜裡百輕元是怎麼逃出上清宮的殺戮?為什麼又會在這兒出現並成了他的徒弟呢?

  「夏小友,別在那兒發愣,咱們先吃飯,後喝酒。」此亮子的話讓他清醒過來,眼前的條桌上已經擺滿了十幾道菜餚,有魚有肉,也有三道蔬菜,看來還挺豐盛。陳凡淡然一笑,拿起了筷子就埋頭開始吃飯,一口氣吃了三大碗方才罷休,所有的菜餚一筷子都沒動。

  「不好意思,見笑!」吃完之後,抬頭見到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此亮子點頭含笑,水清元、水流元驚訝不已,而水花元目光中隱含疑惑,陳凡暗歎一聲,微笑道:「不好意思,我的肚子太餓,吃相難看點兒,不要笑話。」

  「男子漢大丈夫,吃飯就要爽快,老夫最討厭那些娘娘腔。」此亮子擺了擺手笑道,舉起一隻酒杯叫道:「倒酒!」

  「這……?」看到他這個架勢,陳凡有些頭疼,苦著臉說道:「前輩,這酒杯比飯碗還要大,晚輩酒量有限,三杯之後就會醉倒。」

  「不行,今天一定要喝個痛快,能吃飯不能喝酒算什麼男子漢。」此亮子又拿起另一隻酒杯放在陳凡的眼前,指著百輕元說道:「給夏小友倒滿。對!就是這樣,嘿嘿!夏小友,這不是普通的酒,喝多了雖醉不暈,而且對功力有好處,今天是貴賓上門才捨得拿出來,平日連老夫也很難喝到,等會就知道其中的妙處。來,干了!」

  看到此亮子將大海碗式的酒杯舉到嘴邊,然後一飲而盡,而且面不改色。陳凡暗皺眉頭,先是用舌頭輕輕地舔了幾下,最後硬著頭皮將杯中的酒灌進嘴裡,卻覺此酒辛辣無比,如同一股火苗在嘴裡燃燒,很快又衝入肚內,五臟六肺似乎都被融化了,就在他疼痛難當時,火苗化成一股暖氣,迅速流遍了全身,緊接著頭冒輕煙、身上大汗淋漓,所有的衣服全被濕透了。

  「快運功!」耳邊傳來此亮子的大喝聲,陳凡不由自主地將陽氣導入所有經脈,三個大周天之後方才醒來,只覺渾身精力充沛,功力似乎又上了一個新的台階,隱隱要突破到合氣中期的境界。

  「謝謝前輩成全!」陳凡感到心情舒暢之極,語氣非常誠懇。

  「哈哈!酒是好酒,可惜只對練氣士有奇效,我喝它其實是在浪費,過過癮而已。」此亮子笑道,示意百輕元將兩個空杯滿上,然後將它們都放到陳凡的面前:「這酒雖然珍貴,但只有境界足夠的練氣士才能發揮出它的作用,而且有個怪名字,叫『三碗不過必自退』。」

  「三碗不過必自退?」陳凡疑惑地問道:「此名作何解釋?」

  「釀造此酒使用了大量的天材地寶藥材,有些已經基本絕跡。」此亮子含笑道:「它的藥效太大,先天高手喝一碗可以增長功力,第二碗增長更多,可是到了第三碗就不同了,有人立即進入下一個境界,還有人不但不進,反而會倒退一個境界。你剛才是第一杯,這兩杯放在桌上,喝不喝自己拿主意。」

  「喝,當然要喝!」陳凡邊笑邊伸手舉起酒杯,他知道此亮子在考驗自己的膽量。

  「慢!」此亮子連忙制止。

  「前輩捨不得?」陳凡含笑道。

  「老夫一生視珍寶為糞土,多少奇珍異寶都棄如破履,這點酒不算什麼。」此亮子語氣豪爽,然後笑道:「此酒不能連著喝,必須相隔半個時辰才能喝一杯,否則就會內焚而亡。」

  「好,那就等,咱們吃菜!」陳凡放下了酒杯。

  「上師,現在起航嗎?」一位弟子在樓下甲板上大聲請示。

  「起航!」此亮子毫不猶豫。

  「起航?」陳凡疑惑地說道。

  「今夜我們到大海中喝酒,再讓你開開眼界。」此亮子顯得非常神秘。

  「前輩能否透露一點?」陳凡興趣大增。

  「這…?」此亮子沉呤半刻後問道:「你知道海龍號的船體是用什麼材料製作而成?」

  「晚輩覺得應該千年古木。」陳凡不假思索。

  「有一半是木材,但外殼是鋼鐵。」此亮子顯得特別得意。

  「鋼鐵?」陳凡大吃一驚,鐵船在地球上並不稀罕,可在科技落後的厚土星就覺得不可思議,這不僅涉及到船體的構造,還有需要有強大的動力,再大的風帆也帶動不了海龍號這樣的龐然大物,更不用說在大海遠航,修士的境界再高也無法迴避這些基本原理。

  「哈哈!老夫知道你在想什麼,等會兒就知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保證讓你終身難忘。」此亮子自豪不已,轉頭吩咐水青元三女:「把桌椅搬到護欄邊,為師要與夏小友臨海喝酒。」

  剛才登船時太過倉促,一到甲板就被此亮子叫上樓頂,所以陳凡並沒有機會細看「海龍號」的全貌,如今站在五樓的護欄邊俯瞰整個「海龍號」,從船頭到船尾一目瞭然。

  此船比在岸上所估算的還要大,船頭寬達十五、六米,有一個十米長的尖嘴,四周船舷上聳立著許多粗大的木樁,大約有半人高,每一根都纏繞著胳膊粗的纜繩,船艄處建有一間寬大的木屋,應該是掌舵的地方。現在最忙碌的是甲板上弟子們,各種口令不絕與耳,一些人正在收取纜繩,另一些人將部分折疊的風帆全部升起,仰頭看去,數十幅巨大的風帆如同一片茂密的紫色森林,最高的竟然有七、八十米。

  此時夜幕已經開始降臨,天空變得昏暗陰沉,海面上灰霧濛濛,能見度很低,顯得深邃悠遠。俗話說:「無風三尺浪。」看來很有道理,現在雖然是大海最安靜的時刻,海風習習,清爽宜人,但還是聽到無盡的波濤在永無休止地追逐拍打著。

  「起航!」一聲大喝之後,所有風帆都在轉動,不斷調整方向,緊接著數十名弟子齊聲回應:「起航啦!」腳下微微一晃,「海龍號」緩緩地離岸了。

  「夏爺,都擺好了,請入座吧!」百輕元在旁提醒陳凡。

  「謝謝!」陳凡看了看她的眼神,似乎隱藏著一絲神秘的微笑,心中不由一沉:「她也識破了自己的身份,唉!有些習慣根深蒂固,一時間很難改變。」他知道一不小心又露出破綻,方才舔酒的動作太過明顯,早有疑惑的她立即心知肚明。

  「夏小友,『海龍號』起航時很慢,需要一、兩個時辰才能到達深海,咱們先吃菜喝酒。」此亮子坐在太師椅上手靠護欄笑瞇瞇地說道。

  條桌顯然是與飯菜一起搬運的,上面的碗碟還是保持原狀,只是又擺放了一罈酒,應該是此亮子平常所喝的那種,「三碗不過必自退」畢竟太過珍貴,也許剩下的兩杯就是絕唱了。陳凡知道不管他有什麼目的,這份情意實在太大,今後很難補償,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隨遇而安,況且自己也急需增長功力,多一分實力就多一份活命的機會,因為現在面對的不是普通敵人,和上清宮作對即便是普通丹師也討不到任何好處。

  「前輩,此船到了深海之後,若是遇到大風大浪能頂住嗎?」落座之後,陳凡笑道。

  「你放心,『海龍號』是厚土最好的海船,只要離岸不超過千里,一般的風浪不在話下,而且今日的天氣出奇的好,肯定是風平浪靜。」此亮子胸有成竹,然後話鋒一轉:「『海龍號』縱橫萬里海疆上百年,基本上什麼海域都去過,可是從來沒遇到過海嘯巨浪,也不可能碰上。」

  「為什麼?」聽他口氣很大,顯然說的是事實,陳凡有些好奇。

  「到了深海就知道了。」此亮子神秘一笑,指著那罈酒說道:「這是老夫自己釀造的海龍酒,雖然沒有『三碗不過必自退』那麼珍貴,也沒有增進功力的奇效,但可以舒筋活血,醉了也不會上頭,更不會傷著身體,算得上酒中極品,咱們今天以它為主。」

  水青元三女立即取來了兩隻空杯,將海龍酒斟滿,陳凡舔了一口後讚道:「醇香爽口,回味綿長,好酒!」

  「那當然!」此亮子美美地喝了一大碗,長舒一口氣說道:「你的酒量不行,就自便吧,老夫也不勉強,就當陪我消消遣。」

  「多謝前輩!」聽了此言,陳凡如蒙大赦,立即喜笑顏開。

  「哈!虧你還是合氣期的練氣士,連酒都不敢喝,丟人!」此亮子笑罵道。

  「嘿嘿!喝酒是天生的,有人從小就能喝,而晚輩練過幾次卻怎麼也提高不了酒量,只好放棄。」陳凡舉筷吃菜,對他的話毫不在意:「雖然可以運功將酒精逼出來,但對別人太不禮貌,所以晚輩索性就少喝。」

  「有一定道理,但也不全對。」此亮子又喝了半碗,咂咂嘴說道:「喝酒如練功,功到自然成。老夫年輕時酒量也不大,後來每天喝一點,十年之後酒量居然增加了一倍多,現在每餐必有酒,無酒不成席,稍差一點的酒都不行。」

  「前輩的海龍酒別人根本喝不起,只能用其它酒將就。」陳凡笑道:「況且世生萬物,本性不同,每個人的愛好也都不一樣,有人好酒,有人愛財,有人嗜武如命,豈能強求一致?」

  「這些道理老夫豈能不知?」此亮子邊吃菜邊說道:「以前酒量小時怕別人笑話,現在酒量大了卻又忍不住想笑話別人,人的心理很矛盾。」

  「哈,這是人之常情!」看了看灰暗的天色,陳凡奇怪地問道:「前輩,天色已黑,『海龍號』上怎麼不掌燈?」

  「難道你看不清桌上的飯菜?」此亮子含笑道。

  「前輩說笑了,晚輩只是覺得有些不習慣。」陳凡停下了筷子。

  「既然能看見何必掌燈呢?」此亮子的笑容高深莫測。

  知道其中必有緣故,但是此亮子不想透露,陳凡也就不再追問,只有埋頭吃菜,時不時地抬頭觀看大海的夜景。海龍號的體積過於龐大,大海上的風浪又很小,所以速度非常緩慢,猶如蝸牛般在黑夜中蠕動,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達深海。

  一刻鐘之後,陳凡看到此亮子連干五、六碗,估計半罈酒已經下肚,知道他的酒量當真深不可測,於是說道:「前輩,晚輩有一事不解,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問無妨,老夫知無不言。」此亮子放下了酒杯。

  陳凡眼珠一轉,坐直了身體問道:「前輩數次去捕捉蛟龍,除了制止它興風作浪之外,是否還有其它用意?」

  「這……?」此亮子顯然對這個問題感到意外,沉吟半刻說道:「水蛟全身都是寶,有些東西對修士來說用處極大,例如它的角和主筋可以用來修煉寶器,修為最高的還能煉成靈器,它的血、鱗、膽等部位可以入藥,煉製頂級靈丹。不過對老夫來說,看中的是它的內丹,若是能將它煉化吸收,立即就能提高一個境界。丹道與氣道的區別主要體現在對『道』的頓悟上,不是單純指功力的深淺,但功力也是一個重要方面,如果功力不夠,悟『道』就非常困難,若是功力充沛,對『道』的理解相對容易得多。可是……。」

  「前輩如為難之處就不用解釋了。」見他欲言又止,陳凡連忙說道。

  「沒什麼大不了的。」此亮子笑道,「近百年來老夫的丹道沒有任何進展,原以為自己的悟性不夠,後來才發現是功力欠缺,所以數次前去碰碰運氣。」

  「厚土這麼多的丹師,奇人異士甚多,不少人肯定也在打同樣的主意,有沒有哪一位高人成功過?」陳凡接著問道。

  「十萬年來聽說只有三個成功的例子,最近的距今已有三千多年。」此亮子搖了搖頭,半刻之後歎道:「其實老夫也知道成功的希望很渺茫,可總是存在著僥倖心理,百年時間太長了,不知道還要等多久,也許一輩子到此為止了。」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前輩不要放在心上。而且晚輩覺得成功與失敗並不是最重要的,因為每一次捕獲行動都是一次修行、一次難得的體驗。」陳凡勸道。

  「有道理!想不到你年紀不大,悟性卻很高。」此亮子點頭讚道,接著搖了搖頭:「道理人人都懂,可事到臨頭能夠坦然自若之人就很少了,有時連老夫也不例外。」

  「前輩過謙了。」陳凡笑道:「晚輩在修行中有些疑惑,百思不得其解,想請前輩指點一番。」

  「哈哈!你找對人了,老夫最樂意指點年輕人,特別是虛心好學、悟性甚高的晚輩,講吧!」此亮子顯得很高興。

  「何為丹道?」陳凡緊盯著此亮子,不知道他的答案是否與蒼山子相同。

  「丹道?」此亮子一愣,似乎覺得一個練氣士關心如此深奧的問題有些不可思議,不過還是答道:「丹者,神也!」

  「晚輩愚鈍,前輩能否解釋得詳細一點?」陳凡追問道。

  「神者,心也!」此亮子的話依然深奧難懂。

  「神者,心也?」連續重複了幾遍,陳凡似懂非懂,好像丹道藏身於白茫茫的濃霧之中,看不見、摸不著,但知道它就在前方。

  「丹道與氣道是兩個不同的境界。氣道有功法、有方圓、有條理,所以落入下乘,練氣士只能稱為凡間高手;而丹道則不同,沒有具體的功法,大道無痕,隨心所欲,沒有條條框框,即便是金丹師也講不清楚,全憑個人領悟,所以修至丹道才算真正的跨入道門,丹師才是真正的修士。」此亮子臉帶微笑,侃侃而談:「所謂修行、悟道,其實就是修心。天道無處不在,虛無縹緲,只有心境提高了,悟道自然水到渠成,金丹大道指日可待。」

  「謝前輩賜教!」陳凡知道他的答案已經足夠詳細,再講下去肯定與老瘋子所傳丹道完全一致,但那已經不是指教,而是授徒,即便是心胸最開闊的丹師也不會輕易將它傳於他人。

  「夏小友,氣道是丹道的基礎,只有達到合氣後期才有可能初悟天道,所以說修行不能急於求成,必須腳踏實地,否則就會前功盡棄,不僅不能跨入道門,還會停滯不前,甚至於功力衰退,厚土修士界許多好高務遠的年輕俊傑都深受其害,後悔莫及。」此亮子循循善誘。

  「多謝前輩提醒,晚輩記住了。」陳凡知道他說的是事實,自己平日經常苦思丹道,但總有氣血上湧的感覺,非常難受,也許就是境界不夠引起的反噬。

  「老夫與你有緣,不想你重蹈覆轍。」此亮子嘿嘿一笑,指著「三碗不過必自退」說道:「現在已經過了半個時辰,把第二杯喝了吧!」

  有了上一杯的經驗,陳凡先盤坐在甲板上,將陽氣導入全身經脈,然後才舉杯一飲而盡。

  「三碗不過必自退」進入體內後就被陽氣包裹煉化,然後一同進入經脈流轉,真氣越流轉藥力發揮越快,也就變得越強大,陳凡的所有意念全部沉入丹田,任隨它們運轉,只覺全身似乎在膨脹,每一個細胞都在跳動,活力十足。

  十幾個大周天之後,陳凡睜開雙眼,眼中精光四射,體內真氣前所未有的充沛,感到舒坦無比,伸了伸懶腰,全身骨骼發出一`連串「叭叭」的輕響,

  「恭喜夏小友,第二杯酒就能進入合氣中期,完全出乎老夫的預料,真是奇跡!」此亮子喜不自禁。

  「全靠前輩成全,如此大恩讓晚輩無以回報。」陳凡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

  「不就是幾杯酒嗎?什麼恩不恩、報不報的?」此亮子並沒有生氣,而是饒有興趣地說道:「夏小友確實境界高深、資質非凡,不知第三杯酒能否一鼓作氣跨入合氣後期?老夫拭目以待。」

  「難道其他人都是喝過第三杯才進入下一個境界嗎?」陳凡非常好奇。

  「哈哈!」此亮子大笑道:「『三碗不過必自退』不是老夫所釀造,而是由本門先祖遺留下來,已經有三千八百年的歷史了,共有八十六人喝過,其中有六人喝了第一杯後當場內焚而亡、另外八十人都沒事,這八十人中有四十一人只喝了一杯、二十二人喝了兩杯、十四人喝過三杯。」

  「第一杯就能內焚而亡?」陳凡驚道。

  「境界不夠但急於求成,自作自受。」此亮子露出不屑的神情,接著說道:「喝一杯或兩杯的功力都大進,但喝過三杯的十四人就不同了,十一人倒退一個境界,只有三人如願以償的跨入下一個境界,老夫就是其中一個。」

  「三千多年前應該留下不少吧,否則哪能留到現在。」陳凡問道。

  「當時總共留下十五壇,傳到老夫手上有三壇,近幾年給弟子們喝了一壇,老夫自己享用了一壇半。」此亮子搖了搖頭笑道:「等你喝完第三杯,只剩下不到一杯了,老夫留著自己過過癮。」

  「如此說來,晚輩怎麼敢再喝下去呢?」陳凡慌忙說道:「剛才兩杯足矣,這一杯還是留著給前輩的那些弟子們增長功力吧!」

  「你不要多心,老夫給你喝就喝。」此亮子擺了擺手,緩緩地說道:「老夫的那幾個不成材的弟子該喝的都喝了過,不該喝的不能害他們,至於留給後人就不必了,酒雖好但不能代替修行,若是有了依賴思想就會不求上進,而且容易引起內部矛盾。老夫早想讓此酒永絕人間。」說完立即舉起酒罈將剩餘的「三碗不過必自退」一飲而盡。

  陳凡暗自佩服他的氣魄,舉筷說道:「前輩,不要光顧喝酒,吃點菜吧。」

  「好酒,好菜!」此亮子的神情似乎變得異常輕鬆,不斷催促水清元斟滿海龍酒。

  酒過三巡之後,陳凡笑道:「前輩,三千多年前難道只留下酒,沒有留下配方?」

  「配方?」此亮子面露微笑,飲盡杯中酒後說道:「當然有配方,想要的話老夫送給你。」

  「不!不!晚輩不是這個意思。」陳凡連連搖頭。

  「老夫知道你的心意。」此亮子含笑道:「如果你有本領能釀出酒來就送老夫幾壇。」

  「晚輩明白了。」陳凡先是一愣,接著恍然大悟,拍著腦袋說道:「那些原料肯定是天下難尋,否則前輩早就每餐必喝,哪有這麼珍貴。」

  「上師,已經到了黑水場!」正在此時,樓下甲板上傳來一名弟子的匯報聲。

  「為師立即就來!」此亮子站起身來對陳凡說道:「現在去跟老夫開開眼界,這酒等會兒再喝。」又吩咐水清元:「先把酒裝進酒罈,防止船體搖晃時撒在地上,你們在這兒不用亂動。」

  「好,晚輩早就有些迫不及待,想看一看到底會發生什麼樣的天下奇觀。」陳凡被他調起了胃口,覺得心裡很是癢癢,此亮子乃前輩高人,見多識廣,能讓他如此得意的事件並不多,甚至於誇下海口保證讓自己終身難忘,肯定是非同尋常。

  「哈哈,老夫保證讓你不虛此行,我們去船頭。」此亮子身形一閃立即消失了,陳凡趕忙緊跟著向船頭奔去。

  ——————————日讀仙凡道,夜飲五糧醇,仙凡奇妙事,雲空任我行———————————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0:09
(前傳)第三篇 逃亡風波 第九節 深海龍鯨

  船頭的甲板上已經有三十六名外門弟子等候著,他們分立在左右兩舷,個個都是煉氣期的高手,神情肅穆,此亮子則站在「海龍號」船頭的最前端,一動不動地眺望前方的大海,似乎正在等待著什麼。

  所有人都沉默不語,好像雕塑似的靜靜地站在那兒,氣氛顯得非常神秘,陳凡也不例外,只是心中的好奇更加強烈。

  今夜的大海確實是難得的風平浪靜,不僅沒有平常的洶湧波濤,就連海風也是徐徐吹過,月亮早就躲到烏雲的背後,天空中只閃爍著為數不多的幾顆星星,好像正在偷窺人間的美景,一望無垠的大海更顯幽暗詭秘,這一帶的海水似乎有異,不是常見的蔚藍色,看上去灰暗粘稠,起伏不定、永無休止的波濤下似乎深藏著無窮秘密。

  「海龍號」上也是一片黑暗,如同一隻巨大的怪獸潛伏在海面上,數十幅巨帆憑借其龐大的面積,就像一隻隻碩大的口袋將過往的微風全盤接收,形成一個個「呼呼」作響的半鼓式氣球,推動海船以極慢的速度晃悠悠地前進,當然,「海龍號」行走得也是極為平緩,幾乎感覺不到它的移動。

  大約過了一刻鐘,陳凡聽到海面上似乎傳來一些細微的聲音,距離非常遙遠,最起碼在數十里之外,幾乎被大海裡的波濤聲所掩蓋,若不是他的感應驚人,而且功力剛剛大進,根本就無從分辨。

  「嗚!」船頭的此亮子突然發出一聲低嘯,好像在呼喚著什麼,龐大無匹的功力化成陣陣音波,向寬廣無邊的大海散發出去,畢竟是頂級丹師,嘯聲的方向、分寸和音量都控制得恰到好處,即便使用了全力,身後的所有人也沒有受到一絲波及。

  「他想幹什麼?」看到大海依然平靜如常,陳凡疑惑萬分。

  嘯聲雖然不大但綿長持久,半分鐘後方才停止,此亮子又靜立不動了。

  「那是什麼?」僅僅過了半分鐘,陳凡就睜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前方。

  遠處海面上突然有了驚人的變化,原本風平浪靜的海水很快就變成了驚濤駭浪,一波接一波的巨浪向「海龍號」洶湧逼來,每一波都不下於五、六十米高,五十里…三十里…二十里…十里…五里…三里,速度極快,距離「海龍號」越來越近,很快就衝到了千米之內,「海龍號」前面的一大片海域似乎成了沸騰的油鍋。

  不僅只有巨浪,浪花中還不時冒出無數根水柱,每一根都有五、六米粗,直衝雲霄,然後在數百米高的空中擴散成一朵朵巨大的水蓮花,最後落回海面。緊接著浪尖上浮出一個個巨大的黑影,瞬間又沉入水下,一、兩百多米之外還有數十條尾巴似的東西在翻騰著,形成新的巨浪沖向前去。

  「鯨魚!?」陳凡大驚失色,此亮子的嘯聲引來了上百條巨鯨,從剛才的情況來看,這裡的鯨魚體積比地球上的龐大數倍,形態也有所區別,而且極為兇猛,以它們興風作浪的能力,「海龍號」根本就經不起短時間的折騰,即便有此亮子在場,也會受到很大的損失,除非瞬間把它們全部殺光,難道這就是他所說的奇觀?

  「嗚!」此亮子又是一聲低嘯,嘯聲形成的衝擊波將鯨魚群掀起的巨浪全部硬生生地壓了下去,連鯨魚本身也被迫沉入水下,海面上頓時恢復了平靜。

  「嗷!嗷!嗷!」鯨群只沉默了片刻,很快就集體鳴叫,然後頭尾齊動,水柱齊現,同時在水中掀起了更大的巨浪,「海龍號」開始劇烈地搖晃著,幅度急劇增大,猶如驚濤駭浪中的一條小舟,隨時都有翻船的危險。

  船頭的三十六名弟子巍然不動,面不改色,船上的其他人也沒有驚慌失措,連水清元三女都沒有發出一聲尖叫,似乎對這種情況司空見慣,而且沒有聽到一個雜物發出「叮叮鐺鐺」的碰撞聲,看來簡陋自有簡陋的好處。

  「嗚!」此亮子好像胸有成竹,他在低嘯的同時躍入海中,踏水飄到鯨魚群的上方,身形如電,眨眼間就將這片龐大的水域走了一遍,鯨魚群一陣哀鳴之後全部浮出水面,密密麻麻的大約有一百餘條,但是再也沒有掀起任何浪花,而是老老實實地漂浮著。

  「嗚!」此亮子並沒有罷休,再次低嘯,鯨魚群開始漂動,不過這一次非常有規律,所有的魚頭都朝著前方,尾巴對著「海龍號」,很快就在船前的海域裡排成了一個氣勢磅礡的三角形,龐大而整齊,就像一支紀律嚴明的軍隊,前鋒最遠已經直達五、六里之外。

  「繩來!」隨著此亮子的一聲吼叫,船頭的三十六名弟子立即行動起來,很快將船舷木樁上的纜繩解了下來,並把其中的一端拋給此亮子,另一端還是紮在木樁上。

  此亮子接過纜繩之後,將它們一一捆在鯨魚的頭部,鯨魚似乎通人性,配合得非常默契,先仰頭待纜繩捆好之後再埋入水中。

  不到五分鐘時間,所有的工作全部完成,此亮子又飄到船頭。

  「前輩神威,晚輩真是大開眼界。」陳凡看得目瞪口呆、眼花繚亂,不由歎為觀止。

  「哈哈!咱們先回樓頂喝酒,看看『海龍號』的速度快不快。」此亮子抓著他的手縱身一躍,還沒等陳凡反映過來就回到了五樓頂。

  水清元三女已經將桌椅重新擺放,酒菜也安排妥當,笑嘻嘻地站在一旁請兩人入座。

  「夏小友現居何處?」此亮子忽然問道。

  「駝峰山小石嶺。」陳凡脫口而出,但是立即就後悔不迭,因為駝峰山就坐落在翠雲山的東面,兩山只有不足五百里的距離。

  「好山!好嶺!」此亮子連連叫好,目光似笑非笑,看得陳凡心裡發虛。

  「前輩……?」陳凡欲引開話題。

  「馬上重新起航,你看清楚了。」此亮子手指船頭含笑道,緊接著低嘯一聲。

  隨著嘯聲響起,鯨群開始集體游動,雖然有萬馬奔騰之勢,但步調一致,速度從慢到快,猶如縴夫一樣拉動著「海龍號」向前方駛去。從樓頂上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鯨群連同「海龍號」就像一支離弦之箭,乘風破浪,勢不可擋,遠處的海水被巨大的三角箭頭迅速劈開,船身已過而浪花方才掀起。

  「鐵船為車,馭鯨為馬,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前輩真乃神人也!」 陳凡看得心醉神迷、心旌搖搖,由衷地讚道:「如此氣魄,如此奇觀,氣吞山河,蔚為大觀,聞所未聞,獨一無二,稱得上是天下一絕,只此一見就讓人激動萬分、終身難忘,晚輩不虛此行,佩服得五體投地。」

  「老夫閒聊無事搞一些小玩意,倒也有趣。」此亮子露出罕見的得意之色,拍掌吟唱道:

  「萬里江山萬里洋,

  天上地下任我行,

  百年光陰彈指間,

  遊遍人間入瀛洲。」

  此亮子的嗓音並不悠揚,歌詞也不壓韻,但聲音宏亮、慷慨激昂,別有一番睥睨一切的豪邁氣概,樓下的數十名弟子頓時心潮澎湃,隨即緊跟著齊聲合唱,震撼人心的歌聲立即飄向遠方,在茫茫大海中迴盪,久久不能平息。

  唱完之後,此亮子捧起酒杯大叫道:「倒酒,老夫要連乾三杯。」

  「我也來三杯!」陳凡為他的沖天豪氣所傾倒。

  「好酒!」此亮子覺得很不過癮,又舉起了一隻大酒罈直接放在嘴邊,很快就一飲而盡,隨手把空酒罈扔入海中,哈哈大笑道:

  「好男兒,帶刀行,

  喝烈酒,快恩仇,

  任好惡,橫著走,

  天作蓋,地作床,

  山為枕,海為被,

  天涯海角尋真道,

  我行我素任逍遙。」

  「再開一壇!」此亮子一杯接一杯,而陳凡三杯下肚後已經不勝酒力,只好趴在護欄上觀看大海的夜景。

  「海龍號」航行的速度快愈奔馬,帶動周圍的海風呼嘯而過,身上的衣袍隨之舞動,微暈的腦袋為之一振。此時已經是深夜,天上的星星暗淡無光,深邃的大海漆黑一團,四周所有的風帆都鼓足了肚皮,不停地「獵獵」作響,因為速度過快,船體已經不像剛才那樣穩妥平靜,稍微有些顛簸搖擺,只有樓頂的桌椅在此亮子的控制下紋絲不動、穩如泰山。

  很久之後,陳凡才收回目光,含笑問道:「前輩,晚輩看到那麼鯨魚形態特異,似乎不是凡品,不知與普通鯨類有何區別?」

  「夏小友,看來你真要多多出門長長見識,不然會讓別人笑話不已。」此亮子的身邊已經擺放著五隻空酒罈,臉上透出一絲紅暈,笑聲比白天更為爽朗:「鯨魚是大海裡的霸主,據老夫所瞭解共有三十二種,至於外海還有多少就沒人知道了。船外的這些都是龍鯨,腹下有鱗、頜邊有須、嘴裡有四顆碩大的獠牙,身長四、五十丈,是體積最大、最為凶悍的鯨種,它們成群結隊,不斷遷移,神出鬼沒,日行萬里,所到之處,不僅魚蝦絕跡,就連路過的船隻也不放過,所以有人將它們稱之為霸王鯨或閻王鯨。」

  「真是厲害。」陳凡笑道:「不過遇上修士就沒那麼威風了,雖然不可能像前輩這樣將它們降服,但殺死它們很容易。」

  「夏小友,你又說錯了。」此亮子搖了搖頭,微笑道:「龍鯨皮堅肉厚,一般寶器只能讓它受點外傷,根本奈何它不得,它們的獠牙、巨尾都極其厲害,一個水柱就可以掀翻一條大船,況且它們最善長水戰,以你的功力對付一、兩隻還湊合,若是來三、四隻就不行了。一群龍鯨都在百隻左右,比一個普通丹師還要厲害,曾經有幾個丹師就成了它們的盤中餐。所以不但凡人談之色變,就連修士也不敢靠近,若是躲不過去只有自認倒霉。」

  「啊……?」陳凡大吃一驚,連忙問道:「龍鯨如此桀驁不遜,前輩又是怎麼降服它們的呢?」

  「嘿嘿!」此亮子眨了眨眼睛說道:「老夫摸索了數十年才找到了它們的弱點,你如有興趣,老夫可以傳授,不過……。」

  「不過什麼?」陳凡好奇地問道。

  「老夫想把馭鯨之法作為本門傳家之寶。」此亮子微笑道。

  「嘿!晚輩只是好奇而矣,不敢有非份之想。」陳凡有些尷尬。

  「哈哈!開個玩笑。」此亮子示意水清元倒酒,接著說道:「咱們若是有緣再見,老夫就傳授於你。不要謙讓,老夫言出必行,此等小技不算什麼。來,喝酒!」

  儘管兩人的酒量極為懸殊,陳凡喝一小口,此亮子就喝一大杯,他們卻是興致勃勃,邊喝邊聊,非常投機,最後又讓水清元取來三壇放在桌邊。

  「前輩,晚輩還有一事請教。」陳凡有些醉意朦朧。

  「說!」

  「您剛才說到外海,能否講詳細一點,讓晚輩開開眼界?」百慧生曾經提過外海,但只有寥寥幾句話。

  「這……?」此亮子臉色微變,有些猶豫不決,沉默了半刻之後長歎一聲,最後說道:「你應該知道厚土大陸周圍全是汪洋大海,大海裡殺機重重,凡人只敢在海岸線百里之內活動,稱為內海,即便是丹師也局限於千里範圍內,叫做深海,千里之外的海域就是外海,也稱為魔鬼海,它是大海中真正的最凶險的地方,不僅海獸眾多,而且海嘯、漩渦、颶風、龍捲風、暗礁等接連不斷,譬如龍鯨可以在深海稱雄,但是到了外海立馬屍骨無存,境界再高的丹師也不敢去那兒冒險。」

  「唉!只要是人,根本無法與大自然抗衡。」陳凡感慨萬分,隨口問道:「前輩也從沒想過到外海看一看?」

  「不但想過,還去過一次,可惜只深入不到百里就被迫回頭。」此亮子搖頭苦笑,顯得心有餘悸:「太恐怖了,也許只有神仙才能渡過!不說了,喝酒。」

  「好,喝酒!」陳凡知道他不想回憶那段經歷。

  三罈酒喝完後,此亮子笑道:「夏小友,時辰已到,現在應該喝第三杯了。」

  「對!晚輩有些糊塗了。」陳凡連忙盤坐在地上準備入定。

  「慢!」此亮子忽然喝道。

  「前輩,怎麼……?」陳凡疑惑的說。

  「哈!老夫助你一臂之力,希望能夠再創造奇跡,順利跨入合氣後期境界。」此亮子邊笑邊從懷中取出一隻白玉瓶,然後倒出一枚青色的丹藥遞過去:「先把這個服下,也許會事半功倍。」

  「不可,『三碗不過必自退』已經是太珍貴了,再加上這樣的靈丹晚輩更加承受不起。」陳凡知道此丹非同小可。

  「老夫出手的東西還從來沒有一次收回去的,拿著!」此亮子的話不容置疑。

  「謝前輩!」陳凡無奈,只好接過來。

  服完丹藥,又喝下「三碗不過必自退」,陳凡開始入定。

  此丹也呈陽性,所以這一次發揮出來的藥力更加厲害,陳凡的體內猶如火山爆發,龐大的陽氣與藥力一起運轉於經脈之中,每一個細胞都更加活躍,每一處經脈都更加炙熱。

  幾十個大周天之後,陳凡醒來了,只覺功力增加了一半有餘,精力比以前更加充沛,神清氣爽,睜開雙眼,卻見天色已亮,太陽高懸,而此亮子正在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連忙起身施禮:「多謝前輩!」

  「可惜,只差一點點。」此亮子滿臉遺憾,接著微笑道:「夏小友,雖然距合氣後期相差無幾,可千萬不能強行突破,以你的進展一年之內肯定會自然而然的進入合氣後期,若有明師指點,悟性再高一點也許在三十年內就能修至丹道,成為厚土修士界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丹師。」

  「前輩的教導晚輩會時刻銘記於心。」陳凡恭恭敬敬的說道。

  「記住就好!」此亮子突然哈哈大笑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咱們相聚一夜,一見如故,現在就此別過,你走吧!」

  「前輩讓晚輩去哪兒?」陳凡大驚。

  「『海龍號』大半夜航行了三千多里,已經到了東臨山。」此亮子手指西方:「你看看,那就是東臨山,距離駝峰山小石嶺只有一千三百多里,以你現在的腳程晚上就能趕回山門。」

  西面數十里外果然出現一些黑影,而且越來越明顯,陳凡吶吶地說:「晚輩準備去的是九牛山,不是回山門。」

  「老夫豈能不知!」此亮子從桌子上拿起一隻小葫蘆塞到他手裡,然後說道:「你是去九牛山脈尋求養元草煉製築基丹,老夫這兒就有一百多枚築基丹,雖不敢說是最好,但也是小有名氣,送給你吧,足夠你們用了。」

  「前輩……?」陳凡感動莫名。

  「區區築基丹不是什麼名貴丹藥,所有的丹師都會煉製。」此亮子哈哈一笑,轉而嚴肅地說:「夏小友,前途險惡,做任何事都必須小心謹慎,有些事件只有你自己知道就行,不要輕信任何人,特別是與老夫的交往,不能透露半點風聲。若遇強敵,則避其鋒芒,大丈夫能屈能伸、鬥智不鬥勇,匹夫之勇最為愚蠢。」

  「晚輩記住了。」陳凡哽咽道。

  「唉!老夫一生愛才,本想召你入門,但知道你的心意,也就不勉強了。」此亮子面色黯然,長歎道:「你我雖無師徒緣分,可不想讓你從此埋沒,希望你能早日修至丹道,若有困難可找老夫幫忙。」

  「前輩的大恩大德晚輩今生不敢忘卻,若有哪一天真的走投無路,希望前輩還能收留。」陳凡心中一熱,不禁脫口而出。

  「真的?」此亮子喜不自禁,精神大震,連連點頭:「不管到什麼時候,老夫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就在說話間,遠處的東臨山已經非常清晰,此亮子說道:「龍鯨不能進入淺水處,『海龍號』只能停在十里之外,你必須自己上岸。」

  「這……?」陳凡傻眼了。

  「看來你沒學過六藝中的覓術。」此亮子笑道:「六藝博大精深,覓術也不例外,共有三百多個小類,合氣境界的練氣士可以學習初級覓術中的『奔』訣,隨著功力的提高威力也逐步增大,以你接近合氣後期的功力能夠一口氣踏波奔行十餘里。老夫現在就傳你口訣,聽好了!」

  「奔」的口訣非常簡單,主要是一些提氣、運氣的竅門,當然最重要的是必須有足夠的功力,此亮子還講述了一些實際運用的經驗,陳凡一一用心牢記。

  「海龍號」已經停了下來,陳凡肅穆拱手道:「前輩,晚輩告辭!」

  「慢!」此亮子歎了一口氣,緩緩地說道:「若遇急事,可到扶風城『南禾客棧』找南老闆求助。」

  「晚輩知道了,後會有期!」說完之後,陳凡就按照「奔」訣運轉真氣,猛然躍出「海龍號」,頭也不回地向東臨山踏波而去,忽覺背後傳來一股大力,速度瞬間增加到極限,立即知道此亮子在助自己一臂之力。

  ——————————日讀仙凡道,夜飲五糧醇,仙凡奇妙事,雲空任我行———————————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0:09
(前傳)第三篇 逃亡風波 第十節 絕谷驚變

  「奔」訣確實不同凡響,再加上此亮子的幫助,陳凡踏波奔跑的速度快得驚人,只覺全身輕盈無比,腳尖一沾浪花瞬間飄至百米之外,好像是一支貼在水面飛行的利箭,又似一道劃過長空的閃電,兩耳生風,青袍獵獵,飄飄若仙,十來里的海面只用了不到一分鐘時間。

  隨著一聲輕嘯,陳凡躍上了海岸的懸崖。

  站在崖頂,回望大海,只見太陽早已高高掛起,億萬金芒照耀著天地,一望無垠的海面上處處閃爍著道道金波,幾隻海鳥掠過水面,齊鳴聲中連襟而去,「海龍號」漸行漸遠,很快就變成一個模糊的黑影,最後消失在遙遠的天際。

  凝視著海中永不停歇的洶湧波濤,陳凡的心裡竟然有一種茫然無助的感覺。

  從五柳鎮到東臨山,僅僅一夜時間就經歷一連串大事。為救百智生與上清宮深夜混戰、尋機截殺青雲門弟子,後誤入死亡森林、逃出「鷥」的虎口,又在青龍河近觀丹師斗蛟龍、偶遇前輩此亮子、驚見百輕元、最後乘坐「海龍號」出海、目睹百鯨駕船,每一個事件都是如此驚心動魄、高潮迭起,特別是結識此亮子之後,所見所聞都是那麼不可思議,宛如做了一場大夢。

  此亮子確是一位絕世高人,與蒼山子有許多共同之處,也有一些區別。他斗龍馭鯨,縱橫四海,豪氣沖天、霸氣十足,任何人都會被他的英雄氣概所傾倒;而蒼山子歷經磨難、逆境求生,白手起家,短短百年內就迅速崛起,甚至於敢向領袖了修士界十萬年的三清宮挑戰,其氣魄膽色在厚土修士界應該是無人可。兩人一個是英雄,一個為梟雄,都是一代雄才霸主,別人見上一個都是極為困難,自己居然能夠同時結識他們,而且得到他們的垂青,絕對是天大的幸運。

  雖然與此亮子只相處了一夜,但自己受到極大的恩惠,不僅僅功力大漲,更重要的是得到了一個強大的後援,今後若是事不可為,還能有一個避身之所,如此恩惠、如此情誼讓自己無以回報。

  可是自己的心中依然有一個揮之不去得陰影,其根源就是百輕元的出現。所有的跡象都表明此亮子並不是一個默默無聞的丹師,他表現出來的懾人氣勢、頂尖丹師的功力、外門弟子的實力等等一切,都說明他不是一個甘於寂寞的人,而且其耳目遍於天下,百輕元就是安排在蒼山門內部的眼線,他對自己的一舉一動瞭如指掌,甚至於可能知道翠雲谷的存在,由此推斷其它門派裡也會有內線,若沒有內線的幫忙,百輕元不可能逃出上清宮的天羅地網。

  還有一個疑問一直在陳凡腦海裡盤旋,自己與此亮子素不相識,為何一見面就如此熱情呢?即便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可能無故施恩,既增靈藥又傳功法,甚至於想收入門下,似乎並不在意上清宮的勢力,所有的一切不是「一見如故」四個字所能解釋,應該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目的。

  「唉!有禍是福很難預料,只有靜觀其變,總會有一天會真相大白。」陳凡暗歎一聲,將所有的疑慮深藏於心,隨即調頭向翠雲山奔去。

  東臨山位於厚土大陸的東部偏南方,向西一千三百多里即是駝峰山小石嶺,再向北五百多里即為翠雲山,如果從東臨山直奔翠雲山就有一千六百多里的路程。陳凡並沒有在中途停留,因為這一路大部分都是荒山野嶺,只有一些平原與河谷零散的分佈著少量村鎮,所以使出全部功力,趕路的速度極快,順便在途中練習剛剛學會的「奔」訣,他已經是合氣中期的高手,邊奔跑邊調息,先天之氣生生不息,沒有枯竭之憂。

  傍晚時份,經過一整天的長途跋涉,陳凡趕到了翠雲山脈,也基本上掌握了「奔」訣的使用訣竅,翻山越嶺熟練無比。

  「昨天早晨剛出山,今夜完成任務回谷,百慧生肯定是做夢也想不到。」來到一處懸崖絕壁之上,陳凡暗自得意,當然他知道百慧生並不在谷內,而是出谷招收弟子,一個月後才能回山,在這期間翠雲谷裡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可以有充分的時間做一些準備工作。

  拍了拍石壁,一塊巨石緩緩移開,露出一個只容單人通過的山洞,進洞之後,巨石又自動關上,這是進入翠雲谷的唯一通道,出谷前百慧生特意將蒼山子遺留下來的機關學講解了一遍,其中翠雲谷裡的機關禁制講述得最為詳略,這些技藝都是上清宮的絕學,在厚土修士界鼎鼎有名。

  經過半個時辰的行走,終於來到地道盡頭,陳凡略思半刻,先換上了原來的面貌,戴上了面紗,將大部分功力收回丹田,保持在煉氣後期,然後才按下機關,隨著一聲輕響,出口大開,一道微弱的光線從門外射來。此門位於翠雲湖邊的巖壁上,十幾棵大樹和半人高的草叢將它掩飾得天衣無縫。

  看到離開兩天的翠雲谷,景色依舊的翠雲湖,陳凡抑制不住心中的興奮,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內心中對它們有一種家的感覺,也許是無處可去,也許這裡是天下最安全的避難所,無拘無束,沒有壓力,沒有那麼多的煩惱,即便是百慧生在此也覺得全身輕鬆。

  輕輕地走到翠雲湖畔,坐在湖邊的岩石上,盯著水中的那股清泉,感受到微風吹過時的涼爽,陳凡覺得心中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娛悅,此情此景讓自己完全忘卻了心中的疲憊。

  突然,他感到全身毛骨悚然,周圍的空氣中似乎有一股莫名的殺氣,雖然很淡,若有若無,但以自己靈敏的感應能力還是察覺到了。

  雖然不清楚敵人的位置,陳凡知道敵人已經盯上自己,只好坐在那兒一動也不敢動,因為能夠潛入到翠雲谷的敵人肯定是非同小可,而且這樣的殺氣只有絕世高手才能散發出來,普通高手不可能掩飾得如此巧妙,即便是自己也只能勉勉強強做到。

  「難道上清宮已經找到翠雲谷?他們通過什麼方法進谷?什麼時候進谷?為什麼不立即下手?在等什麼呢?」陳凡的腦袋迅速思索,同時用神識搜尋敵人的方位,尋找逃遁的路線,敵人既然已經潛入,肯定是計劃周密,勢在必得,不可能只有一人,打是打不過,走為上策。

  「那人好像在左邊一百米外的大樹上,是個合期後期的高手。」陳凡找到了敵人的位置,不過很快就大驚失色,「前面巖壁上還有一位高手,不對,是一名丹師,只有丹師才能發出這樣的氣息,雖然沒有青雲子那樣強大,但肯定是丹師。」

  「嗖!」一道白光從左面擊來,帶著一股強烈的氣流,發出可怕的鬼叫聲,氣勢洶洶,銳不可當,瞬間就到了陳凡的眼前。

  陳凡依然一動不動,因為他知道這是那位合氣後期高手所發出的暗器,另一位丹師還在一旁窺視著自己。

  當白光接近陳凡腦袋時,他突然閃到數米外的一棵大樹上,白光似乎早就料到他的躲避方向,撲空之後立即拐了一個弧線,緊追其後。

  白光與陳凡幾乎同時到達大樹,陳凡剛躍上樹幹又忽然下沉三尺,白光沒有人靈活,立即撞上大樹,穿透樹幹後已成強弩之末,陳凡趁機向巖壁逃去。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僅僅跑了十幾步,一道青光從前面擊來,速度比先前的白光更加快捷,陳凡連忙躲閃,可青光在他面前繞了幾圈之後竟然又飛了回去。

  「哈哈!臭小子,你是跑不掉的,乖乖的跟我們走吧!」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宏亮的笑聲。

  「是你?」陳凡知道今天在劫難逃,只好轉過身來看著那人,立即恍然大悟。

  「是我,這是咱們第二次見面,沒想到吧?」 此人身材魁梧,黑髮批肩,滿臉鬍鬚,正是蒼山子的首徒百山生,在蒼山門的那個慶功晚宴上雖然只出現了很短的時間,但是給陳凡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幸會!幸會!」陳凡輕笑道,他對眼前的局面瞭然於心,今天是自投羅網,百山生的功力高於自己,另一位丹師更是虎視眈眈,逃脫的希望非常渺茫,唯有隨機應變,見機行事,若是強行突圍立馬遭來殺身之禍。

  「百慧生自作聰明,認為躲到這兒就萬事大吉、平安無事,沒想到我們會找上門來。」百山生冷「哼」一聲,隨手一招,跌落在草叢裡的白光立即飛回他手中,然後傲然說道:「他那點鬼心眼蒙蔽其他人還可以,但在我眼裡都是些小兒科的東西,捧不上檯面,成不了大氣候,我早就防到他這一招了。」

  「難怪!難怪!」陳凡依然滿臉笑意,面不改色,剛才一見到百山生出現立即明白了其中的奧秘。

  翠雲谷基地屬於蒼山門的絕對機密,只有蒼山子本人和百慧生知道,此外唯一可能知道翠雲谷存在的只能是百山生,他既然早有反意,肯定會處心積慮地瞭解蒼山子的一切隱秘,翠雲谷建設規模很大,難免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肯定會引起百山生的懷疑,他從蒼山子那兒不可能得到答案,唯一的辦法就是從百慧生身上尋找線索,每一次更換生活用品都給百山生帶來跟蹤尋覓的機會,雖然地道非常隱秘,他不能確定具體的位置,但已經明白它就在翠雲山脈內。

  自己與百慧生從蒼山門逃脫之後,百山生已經估計到兩人躲藏在翠雲谷內,肯定是立即帶領上清宮的大隊人馬進行搜索,但是翠雲山脈連綿上千里,山高路險,地形複雜,森林茂密,所以花費了很長時間才找到這裡,至於周圍的機關禁制更不在話下,百山生早已得到了蒼山子得真傳,況且蒼山門的機關技藝本身就出自上清宮,除了個別自創之外,其它的在他們眼裡形同虛設。

  百山生目光炯炯,轉而微笑道:「今天張網捕魚,百慧生卻不在,我正感到有些失望,沒想到你自己送上門來。嘿嘿!這也不錯,你也是主角,重要性不在他之下。」

  「榮幸!榮幸!」陳凡淡然笑道。

  「百慧生也跑不掉,抓住他只是個時間問題,也許今晚你們倆就可以一起吃飯。」百山生的話充滿了自信,然後眼珠一轉,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不要存在僥倖心理,如果妄想逃走的話,我們就不客氣了。俗話說:『識時務者為俊傑。』事到如今,就應該老老實實聽從吩咐,憑你煉氣後期的功夫,我隨便動一根指頭就能決定你的生死,如果是個聰明人就不要輕舉妄動。」

  「不知在下現在怎麼稱呼你?」陳凡緩緩地說道,神情異常輕鬆:「蒼山門的大爺?百山生?還是其它?」

  「你……?」百山生感到有些惱怒,兩眼圓瞪、眉頭一揚、鬍鬚亂顫,正欲發作,忽然遠處傳來一聲輕「哼」,他連忙擠出一絲笑容,生硬地說道:「我已經不是蒼山門弟子,早就投入清宮門下,現在是上清宮內門二弟子,道號為道山生,想怎麼叫都隨便。」

  「在下不知是恭喜還是同情你呢?」陳凡含笑道:「叛蒼山門投上清宮,捨蒼山子拜白雲子,一步登天,身份立變,可謂攀上了高枝,但是又從原來的大爺成了如今的二爺,降了一級,聽說上清宮的大爺叫做道天生,功力高絕,脾氣也很大,不知你們倆相處得怎麼樣?」

  百山生被他的話刺得臉色發白,好半天才強忍下去,冷冷地說道:「我的事用不著你操心,還是考慮一下自己的處境吧!」

  「我的處境?」陳凡哈哈大笑,似乎聽到了天下最可笑的事件,「你說說看,我現在是什麼處境?」

  「哼!」百山生臉色微動,厲聲說道:「不要在我面前裝腔作勢,裝瘋賣傻,耍你的小聰明,小心聰明反被聰明誤,死到臨頭還在這兒油嘴滑舌,是不是認為我不敢殺你?」說話間身上發出一股濃濃的殺氣,逼得陳凡氣血翻湧,緊接著連退五、六步,很長時間才平靜下來。

  「好一個死到臨頭!」陳凡毫不畏懼,身體站穩後又變得輕鬆自如,看了看四周的地面,索性坐在一塊石頭上翹起了二郎腿,理直氣壯地說道:「自從我來到厚土之後,許多人都說上清宮是修士界的正道領袖,驅除邪魔、伸張正義,有口皆碑,十萬年來雖然歷經滄桑,宮內宮外大事不斷,更迭了近千代宮主,可是一直堅持自己的理念,不忘自己的使命,對待修士界的各種糾紛矛盾都是公正無私,從來沒有因為私憤而殺一個人,也沒有憑空捏造罪名冤枉好人。所以我要問問你這個上清宮的二弟子,我到底有何罪行讓你大開殺戒?」

  「你……?臭小子,好一張利嘴!」百山生感到理屈詞窮,頓時啞口無言。

  「山師侄,你退下吧!」遠處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話音剛落此人就到了眼前,正是一直在旁觀望的那位丹師。

  「丁師叔!」百山生連忙拱手施禮,神色異常恭敬。

  「你先到那兒看看動靜,我與這小子談一談。」此人的態度似乎比較和藹,沒有青雲子那麼威嚴。

  「小侄聽您的吩咐,先行告退!」百山生卻是非常拘謹。

  「前輩,你早應該出來了。」百山生走後,陳凡連忙站了起來,嘴裡責怪道:「自己躲在那兒看熱鬧,卻讓什麼也不懂的無知小兒在此胡作非為,若是傳出去豈不是讓別人懷疑上清宮已經無人?或者是變成了第二個四荒殿?晚輩倒是無所謂,一條小命並不值錢,可玷污了上清宮的名聲可是天大的事,厚土的修士界肯定會因此大亂,長此以往,上清宮肯定很快就名存實亡,也許今後厚土修士界只剩下四荒殿獨霸天下。」

  「哈哈!」此人大笑道:「小子,聽說你功力不凡,而且機警過人,沒想到口才也如此厲害。」

  陳凡睜大眼睛盯著他看了半天,卻見他身材高瘦、臉方眼亮、丰神俊逸、清秀儒雅,一臉正氣,身穿一件深藍色的長袍,背後斜插一把五尺寶劍,好一個有道之士,不由哈哈大笑道:「好!妙!晚輩原以為上清宮個個都是得道之人,大義凜然、令人敬仰,可是所見所聞卻讓我很是失望,是非不明、黑白不分,名不副實,完全是浪得虛名,與邪道的四荒殿別無二致,但是今日得見前輩風采,便知上清宮確實藏龍臥虎、高人輩出,名副其實。」

  「小子,我當不得『高人』兩個字。」此人微笑道:「在下丁方子,原來的恩師就是上清宮宮主白雲子,十年前才修至丹道,在上清宮眾多師兄弟中年紀最小、功力最淺,如果稱為『高人』的話,其餘師兄只好稱之為『高高人』了。」

  「哈!有趣,沒想到前輩是個趣人。」陳凡滿臉笑容,拍了拍身後的石塊說道:「既然是個趣人,不妨坐在這兒聊一聊,不知前輩給不給這個面子?」

  「有何不可!」丁方子長袖一甩,撣去上面的灰塵,然後坐了下來。

  陳凡隨即坐在對面的石頭上,好奇地問道:「丁前輩,您是一名虛丹師?」

  「正是!」

  「嘿嘿!終於見到一個虛丹師,厲害!」陳凡興趣大增,接著問道:「白雲子是您原來的恩師,由此看來您就是上清宮以前的大師兄?」

  「不錯。」丁方子顯得很有耐心,詳細地說道:「我以前的道號為道丁生,道天生原是我的二師弟,我修至丹道之後脫離了上清宮,他自然而然的成了大師兄,這是厚土修士界的規矩。」

  「有意思!」陳凡笑呵呵地說道:「原來都是師兄弟,但道天生現在應該稱您為師叔,晚輩總覺得有些彆扭。」

  「你們地球人當然不習慣,而我們早已習以為常。」丁方子笑道。

  「看來您已經知道我的來歷,不知如何處置?是不是像百山生所說的那樣來個一了百了?」陳凡講得漫不經心。

  「小子,你誤會了。」丁方子搖了搖頭,認真的說道:「你與百慧生幾人不同,是被蒼山門強虜過來的地球人,與厚土修士界沒有任何關係,我們沒有理由殺你,只想將你帶回上清宮,不會動你一根汗毛,目的很簡單,就是不能讓你與他們同流合污。」

  「不愧是正道領袖,通情達理,有氣魄!害得晚輩膽心了半天。」陳凡先是苦著臉,然後笑逐顏開:「讓我到上清宮幹什麼?是不是讓我回地球?」

  「你想得美!」丁方子輕笑道:「上清宮不可能讓你回地球,否則就會暴露厚土星的存在的秘密,按規矩你只有兩個選擇。」

  「哪兩個選擇?」

  「一是廢去功力,在上清宮安排的住所度過餘生。」丁方子的神情變得非常嚴肅。

  「第二條呢?」陳凡不動聲色。

  「加入上清宮,拜白雲子宮主為師。」

  「又是拜師?」陳凡眉頭緊皺,覺得事件越來越滑稽,先是蒼山子、然後是此亮子,現在又是白雲子,個個都是一代宗師,都想收自己為徒,自己似乎成了修士界最耀眼、最搶手的曠世奇材,誰搶到手誰就能光耀門楣,立即成為天下第一派。不過,事件也越來越詭異,天下比自己資質好的良材美玉多的是,即便是他們門中也有不少比自己功力高的內門弟子,憑什麼對自己如此青睞呢?

  「哈!你慢慢想,我們有的是時間,等上十年八年也無所謂,只要你不去做出一些過激的舉動,肯定會安然無事。」丁方子笑道,「你今夜必須配合我們抓住百慧生,我不管讓你做什麼都要執行。不要猶豫不決,他的功力比你還低,更加跑不掉,一旦被活捉還有活下去的機會,若是反抗肯定被當場擊殺,不用說我,就連道山生也能手到擒來,另外,山谷的外面還有十幾位合氣高手,他一個也打不過,所以不可能逃出我們的天羅地網,束手就擒是最明智的選擇。」

  「嗖!」山谷的上空突然傳來一個低鳴聲,陳凡知道這是上清宮的傳迅音符,似乎外面有了什麼動靜。

  「百慧生回來了,馬上就會出地道。」丁方子淡然一笑,「我現在教你應付他的方法。」

  ——————————日讀仙凡道,夜飲五糧醇,仙凡奇妙事,雲空任我行———————————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0:10
(前傳)第三篇 逃亡風波 第十一節 地道脫險

  天上的群星依然在閃耀,谷中的微風依然在吹拂,四周的樹枝依然在搖曳,翠雲湖裡的水波依然在蕩漾,陳凡依然坐在湖邊,依然是那塊半人高的巨石,顯得心安神泰、悠然自得,似乎已經完全融入眼前的美景之中。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他表面上神態自若,其實心急如焚,坐在這兒已經超過了一刻鐘,可是在強敵環顧之下,自己依然想不出任何向百慧生悄然示警的方法,現在每過一秒鐘都意味著百慧生離死神更近一步,估計他很快就要走出地道,

  丁方子的意圖很明顯、也很簡單,陳凡不需講話、不需有任何動作,只要坐在那兒一動不動就行。百慧生生性狡猾、嗅覺靈敏、機警過人,稍有風吹草動就會立起疑心,若是躲在山洞裡不敢出來,再高的修為也對他無可奈何,眼前有陳凡作餌,百慧生的警惕性肯定會降低不少。

  蒼山子的機關地道之學雖然師承於上清宮,但是近百年來推陳出新,創出了一些獨門技藝,特別是山洞地道的出入口設計,簡直是天衣無縫、巧奪天工,比上清宮原有的設計高明很多,丁方子與百山生在山谷裡搜索了很長時間,始終沒有找到任何山洞入口的痕跡,所以也不知道百慧生會從山谷的哪個地方出現,只有在此守株待兔,百山生藏匿在谷西,丁方子隱蔽在谷東,陳凡居於山谷中間的翠雲湖,只要百慧生一露頭,立即實施抓捕,以他們兩人的功力,肯定是手到擒來。

  半個時辰過去了,翠雲谷裡萬籟俱寂,百慧生卻沒有出現。陳凡稍稍心安,以蒼山子的心機,也許會在山洞裡有一些特殊的機關設計,可以觀察山谷裡的任何動靜,只要有外敵入侵,立即就會有反映,估計百慧生已經警覺到這裡有危險,正躲在裡面避而不出。

  以目前來看,無論百慧生是死是活,陳凡是自身難保,已經對此無能為力,唯有考慮自己的脫身之計。敵人的實力太過強大,每一個人的功力都超過自己,特別是丁方子,僅管只是一名虛丹師,但練氣士在丹師面前根本沒有一點點反抗之力,所以很大方的表示不會動陳凡一根汗毛,現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的真實功力隱藏得很好,兩人都沒把他放在眼裡,這也是他唯一的優勢,機會來臨時肯定會有奇效。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了,現在已經到了半夜時份,百慧生依然杳無音信,陳凡神閒氣定,心中異常平靜,谷東的丁方子更是不動聲色、耐心十足,只有谷西的百山生開始心煩氣躁,身上的殺氣起伏不定。

  「咚!」山谷西面突然傳來一個輕脆的聲音,雖然很小卻異常清晰。

  「哈哈!百慧生,你終於露頭了。」百山生興奮的笑聲由近至遠,瞬間就到了山谷西頭。

  「轟!」巨大的撞擊聲在西面響起,震動了整個翠雲谷,同時傳來百山生的怒吼聲:「百慧生,你找死!」似乎吃了一個暗虧。

  「呯!彭!」西頭的巨響聲持續不斷,好像是百山生正在掌擊巖壁,巖壁開始碎裂,嘴裡還大叫道:「丁師叔,百慧生又躲回山洞裡了,快來看看這裡的入口。」

  「百慧生一向非常謹小慎微,怎麼會如此衝動呢?一旦暴露了入口,形勢頓時逆轉,敵人肯定會順籐摸瓜,開始無休止的追殺。」陳凡暗自歎息,忽見一條黑影如流星般射向谷西,原來一直按兵不動的丁方子終於按捺不住了。

  「轟!轟!」更大的響聲接連不斷,看來丁方子正在破壞山洞入口的機關。

  「就是這兒,哈!開了,太好了!」丹師的威力不同凡響,丁方子連擊幾下就打開了洞口,百山生在一旁喜出望外。

  「嘩!」正當陳凡唉聲歎氣之時,前面的翠雲湖突然翻出一個大水花,緊接著一個人頭悄無聲息地冒了出來,同時伸出一隻手向他招呼著。

  「百慧生!」陳凡大喜過望,立即毫不猶豫的跳入水中。

  百慧生拉著陳凡潛入水底,翠雲湖很小,也很淺,只有五、六米深。兩人剛到湖底,就聽到湖面上傳來丁方子的怒吼聲:「兩個孽障,不知死活的東西!」看來他並沒有完全為百慧生的假動作所迷惑,也沒有放鬆對陳凡的監視,只要有所異動立即趕來,百慧生利用機關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他們又何嘗不是利用陳凡釣出百慧生。

  丁方子雖然剛到湖岸,但其聲音透過厚厚的湖水直鑽兩人的耳膜,猶如驚天鑼鼓震得兩人頭暈腦漲。與此同時,丁方子長袖揮舞,一道青光射入湖中,以閃電般的速度擊向兩人。

  青光穿過湖水,直撲百慧生的後背,雖然有湖水的阻擋,但速度不見減慢,就像一支離弦之箭銳不可當,兩人都感應到這股龐大無匹的殺氣,百慧生來不及反應,只有拚命的向左側躲去,陳凡知道丹師的厲害,只此一招就讓兩人無法抵禦,倉促之間使出全身功力揮動雙手,立即在水中形成一個小型漩渦,遮住了百慧生的後背。

  青光的威力太大,穿過漩渦依然直奔目標,紮在百慧生的左臂上,立即血流如柱,水中泛起了陣陣血花,看來漩渦雖然沒能擋住青光,但讓它的速度稍微減慢,百慧生趁此機會挪動了身形,致使青光打偏了位置。

  百慧生強忍著鑽心的巨痛,雙腳連踢湖底的岩石,一個洞口猛然出現,他先將陳凡推進洞內,自己緊跟著跳了下去,然後按動機關關閉洞門。

  此洞深達三、四米,前方有一個兩米高的隧道,均為巨石砌成,整齊而寬敞,因為在湖底,隧道裡面全是水,只有閉著氣息才能長時間行走。看著眼前規模宏大的隧道,陳凡明白翠雲谷還有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單是通往外界的山洞最起碼有三、四條,看來百慧生確實是深藏不露。

  「轟!」正當陳凡胡思亂想之間,頭頂忽然傳來一聲巨響,隧道裡的岩石猛烈搖晃著,很快就不斷解體碎裂,緊接著身邊的湖水也開始劇烈震動,然後洶湧而上,衝向湖面、衝向天空,隧道裡頓時水跡全無,洞口出現一絲微光,似乎已經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原來丁方子發出青光之後並沒有善罷甘休,隨後又使出全部功力向湖面擊出一掌,丹師的威力驚天動地、威風凜凜,根本不是練氣士所能比擬,這一掌立即讓翠雲湖裡的湖水掀起了沖天波濤,所有的湖水瞬間被震向天空,然後在空中拐了個彎,接著形成一條粗壯的水龍,飛行數百米之後撒落在湖邊的樹林裡,而翠雲湖立即乾涸,不僅湖底全部顯現,就連隧道口也暴露無遺。

  從發出青光到湖水乾涸,這一系列變化都是在瞬間完成,隧道的洞門只關上了一半,百慧生大驚失色,連忙推動洞口的岩石,試圖將它全部堵上,卻聽丁方子冷「哼」一聲:「百慧生,你自己找死!」隨後又是一道青光擊來。

  百慧生知道大事不妙,慌忙轉身而逃,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青光隨即擊中他的後背。百慧生慘叫一聲倒在陳凡的懷中,同時用微弱的聲音說道:「九、九、六、六。」

  陳凡知道「九九六六」是隧道路線和機關設計的稱號,百慧生曾經詳細的講過,而且特意強調必須盡快學會,沒想到今天就能用上,現在情況緊急,來不及考慮其它事件,立即抱著百慧生向隧道深處逃去。

  「咚!」逃出五、六米之後,陳凡剛拐了個彎,一道勁氣從後面擦身而過,深入身邊的巖壁,巖壁立即被撞出一個深坑,無數碎石四出飛濺。

  「咣!」躲過丁方子的襲擊,陳凡隨即按下了機關,一道鐵門迅速在拐角處落下,然後向前狂奔。

  隧道裡的機關設計與以前逃離蒼山門時的那個地道基本相同,陳凡不停地拐彎、不停地放下鐵門,丁方子緊追其後不停地破壞鐵門,只是他功力遠不如藍雲子,破門的速度也比藍雲子緩慢,兩人漸漸的拉開了距離。

  連拐十幾道彎之後,隧道的坡度越來越高,已經進入了山腹,陳凡在山腹裡穿行了十幾里路,然後連續發動幾處機關,剛才的通道隨即塌方,丁方子被完全擋在後面,甚至於可能受到波及,兩人終於安全了。

  繼續狂奔數里之後,陳凡到達一個上百平方的大廳,再看看懷中的百慧生,發現他已經奄奄一息。百慧生的呼吸若有若無,兩眼迷離,瞳孔渙散,體溫開始降低,臉上沾滿了血跡,身上的衣服也已經浸透著鮮血,左臂下垂,關節處的所有骨頭都被那丁方子發射的暗器切成兩半,只有外面的一層皮肉還連在一起。陳凡用手摸摸他的後背,外面的衣服破了一個大洞,但裡面穿著自己的防彈馬夾卻毫髮無損,擊中後背的青光早已不在。

  握住他的右手,陳凡連忙將自身陰氣輸入他的體內,真氣迅速流遍全身,不過很快就大驚失色,因為他不僅僅經脈斷裂,就連五臟六肺也已經被青光震得支離破碎,心臟基本上停止了跳動,看來青光雖然被防彈衣所擋,沒有進入體內,但丹師發射的暗器威力太大,百慧生只有化氣中期的境界,護身真氣太過弱小,根本抵擋不住其中蘊含的勁氣,雖然沒有當場死亡,但只是憑借一股先天之氣維持到現在,隨時都有可能嚥氣,除非立即服下傳說中的回春丹,否則即便是神仙來了也法挽救他的生命。

  陳凡來不及多想,立即輸入更多的陰氣,隨著陰氣源源不斷地入體,百慧生體內的血液開始流動,心臟也漸漸有了動靜。

  一刻鐘之後,心跳恢復到正常頻率的一半,體溫開始慢慢的回升,呼吸也趨於頻繁,但是陳凡心明如鏡,他本身的元氣已經耗盡,單憑自己的陰氣只能維持極短的時間,一旦陰氣停止輸入,就會立即斷氣。

  百慧生的雙眼漸漸有了亮色,神智逐步清醒,陳凡心中稍安,連忙叫道:「師兄,師兄,是我,陳凡,我是陳凡,你聽見沒有?」

  百慧生似乎聽到陳凡的叫喊,眼光裡露出一絲欣慰的神采,嘴唇不停地顫抖,好像想說點什麼,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陳凡忙不迭地叫道:「師兄,你不要著急,也不要說話,現在已經沒事了,我們早就擺脫了上清宮的追捕,這個山洞誰也找不到。我馬上給你尋找靈藥,你的傷很快就會恢復。」

  「……」百慧生的眼神變得非常焦慮,好像千言萬語要對陳凡說,可是無論怎麼努力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陳凡心中一酸,雙眼含淚,知道他壯志未酬,很快就要抱憾而死,實在是心有不甘,想對自己交代遺言,不由暗自歎息,隨即將更多的陰氣輸了進去。

  百慧生精神一振,含糊不清的說了幾句話,可是聲音太小,吐字不清,而且斷斷續續,陳凡連一個字也沒聽清楚。

  「師兄,你到底想說什麼?再說一遍!」陳凡大聲地問道,然後將耳朵貼在百慧生的嘴邊傾聽。

  「對…對…不…起…!」終於聽懂了四個字,百慧生的語氣中帶有深深的歉意,不知是指他將陳凡帶到厚土,還是指自己利用了陳凡。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聽了他的話,陳凡的心裡激起了沖天波瀾,既喜悅,又憂傷,此時此刻兩人才算真正的和解,不由喃喃地說道:「師兄,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你要好好活下去,堅持住!咱們還要為師父報仇呢!」

  「快…快…逃…,不…不…要…再…報…仇…了。」百慧生的眼神又開始渙散,聲音更加微弱,看上去馬上就要停止呼吸。

  「師兄,你不能死!」陳凡知道他的大限已到,頓時淚流滿面,大聲哭叫道:「百慧生!哈克!你這個混蛋,要挺住,那麼多的困難都挺過去了,這一次肯定也會沒事的。」緊接著加快陰氣的輸入。

  「去…去…去…古…古…夏…村…找…找…禹…禹……」話還沒說完,百慧生全身顫抖,嘴裡吐出大口的鮮血,血中夾雜著許多肉團,估計就是破碎的內臟,

  陳凡知道他已經油盡燈枯,哽咽的說道:「師兄,安心地走吧,我會好好活下去的!」

  「陰…陽…頂!」忽然,百慧生奮起最後的力氣,含糊其詞地說了三個字,隨後軟癱在陳凡的懷裡再也不動,只見他兩眼圓瞪死死地盯著前方。

  「師兄!」緊緊地摟著百慧生的遺體,陳凡心如刀割,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之中,嘴裡不停地叫著他的名字,好像是一個最親近的人離開了這個世界,也回憶起兩人相識過程中的點點滴滴。

  從明鐵蓋鎮的追捕行動到現在永別,從地球到厚土,短短的一個月左右,發生了一連串的大事,陳凡的命運始終與百慧生緊緊地連在一起,無論是身陷險境,還是突生轉機,每一次的背後都有百慧生的影子,兩人的關係也隨著這些事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且充滿了戲劇性。

  仇敵?朋友?師兄弟?對手?

  痛恨?仇視?友好?親密?懷疑?

  警匪本是天敵,天生勢不兩立,在地球上陳凡追捕百慧生,卻被蒼山子強虜到厚土,他們之間的仇恨達到了極頂;在蒼山門的那段日子裡,百慧生主動溝通接近是兩人關係產生變化的最大轉折點,他像兄長一樣的親切關懷,像師長一樣的循循善誘,沖淡了兩人之間的仇恨與隔閡,他們成了親密無間的知心朋友,一起喝酒、聊天,無話不談;經歷了蒼山門巨變後,兩人又變成了患難之交,成了同甘苦、共患難的戰友,本應該坦誠相待、兄弟同心共禦強敵,沒想到很快就同床異夢、互相猜忌,一條無形的鴻溝橫亙在他們之間。

  但是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兩人都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似乎都將對方視為自己的知音、視為自己最信任的人,一絲淡淡的真正友情悄然產生,如果沒有今天的永別,也許一輩子都交葛在一起。

  陳凡至今也搞不清百慧生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在地球上是無惡不作的匪徒、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在蒼山門是多謀善斷、深受蒼山子倚重和寵信的五弟子、外門弟子眼中是冷面嚴酷的五爺,在自己面前卻是慈眉善目、和藹可親的兄長,蒼山門滅亡之後又成了矢志報仇卻形跡詭異的逃亡者,時不時地顯露出一絲雄心壯志。

  「也許他就是一個多面人,人類本身就是最複雜的動物。既然人已經死了,所有的名聲、地位、善惡、容辱,恩怨、情仇,乃至於得道成仙全部隨之逝去,一切功過只能讓後人來評價,也許後人根本無法評價,也許百年之後修士界已經將他遺忘,千年之後連蒼山子也會永遠消失在人們的記憶裡。」想到這裡,陳凡的心情平靜了許多。

  百慧生的屍體已經開始僵硬,陳凡歎了一口氣:「不管以前有何恩怨,他畢竟救過我兩次,我能夠從陰陽頂活下來,也許與他有莫大的關係,剛才讓我不要報仇,說明他對我還有一分真摯的友情。至於所說的古夏村也許就是他自己的秘密基地,可惜沒有說清楚那人的名字,我也不知道古夏村的位置。」隨後又想到:「他最後提起陰陽頂到底是什麼意思呢?唉!他的秘密太多了,等我逃出之後再慢慢琢磨吧!」

  陳凡隨即將百慧生的屍體平放在角落裡,然後跪在地上連磕了三個頭,抹乾眼淚說道:「師兄,我們夏國的傳統是人死為大,本應該將你好好安葬,但現在情況緊急,只有把你安放在這裡,小弟今後若是能夠安然逃出上清宮的追捕,一定回來給你找個安身之所。」

  站起身後,陳凡考慮了半刻,又蹲下來將百慧生身上的防彈衣脫下,忽然發現他的胸前掛著一塊五、六公分寬的玉牌,用一根非金非絲的細線掛在脖子上,上面還雕刻著九條飛龍,摸上去清涼透體,似乎連心中的一絲浮躁也隨之消失了,知道它不是凡物,猶豫了一會也將它取下掛在自己的脖子上,立即感到心頭一片清涼。

  穿上防彈衣時,陳凡發現身上的衣服已經沾滿了鮮血,連背後的包袱也不例外,只好另換一套,幸虧重要物品都用油紙包裹,沒有受到影響,看到一大堆瓶瓶罐罐和幾本書之後,心中暗歎自己這兩天連續奔波,差點將青雲門四個弟子的這些寶貝都忘記了,現在還是沒時間整理,只有安定下來再行研究。

  一切收拾妥當之後,陳凡又順著山洞向出口處奔去。

  這個山洞又彎又長,大約走了一個小時才到了出口,站在出口處的機關旁,陳凡仔細聽了聽外面的動靜,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跡象,隨即打開了洞門。

  出口位於一個小山嶺的山腳下,天色依然黑暗一片,觀看天上的星星並知道現在是凌晨三、四點,四周怪石林立、樹木茂密,應該還在翠雲山脈之內,不過已經到了山脈的南部邊緣地帶,離翠雲谷有上百里,估計丁方子與百山生不可能追到這兒,他們人手有限,即便兵分幾路也是相捉襟見肘。

  陳凡的心情有所放鬆,施展身法向南奔去。

  這一路的山崗林立,連綿不斷,可高度都只有五、六百米,最高的不到千米,陳凡雖然沒有走過,但百慧生曾經詳細地講過翠雲山的所有地形,所以心中有數,只需一直向南就行,到了翠雲山外就絕對安全了。

  躍上最後一座小山的山頂,陳凡長舒了一口氣,回頭看看翠雲山,心裡暗道:「別了,翠雲山!別了,翠雲谷!別了,百慧生!我還會回來的。」接著頭也不回地向山下奔去。

  「站住!臭小子,你還想跑?」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怒吼。

  吼聲響起的同時另有一股勁氣隨之襲來,那股勁氣雖然細小,但速度奇快,銳不可當,猶如一根繡花針破空而至,飛行途中帶著一種奇異的尖鳴聲,在黑夜中尤其讓人心驚膽寒。

  來人雖然還在數百米之上的山頂,但話音未落那股勁氣就已經到了陳凡的背後。陳凡此時剛跑到山腰,本以為脫離險境的他沒想到敵人居然能夠追上來,頓時被打得措手不及,當他察覺到勁氣將至時已經來不及反應,更來不及躲避,情急之下只好向前撲倒在巖壁上。

  面部剛貼上巖壁,那股勁氣就擦背而過,距離後背僅有毫釐之差,反應稍遲一點就會穿背入體,但是那股勁氣太過強大,飛行時引起周圍的空氣劇烈震動,所以陳凡還是感覺到皮膚一陣疼痛,心中不由大駭,立即順坡向山下飛奔而去。

  此山的高度只有八、九百米,樹木稀少,坡度平緩,大部分山體都是光禿禿的岩石,沒有任何躲藏之處,陳凡知道來人的功力遠超過自己,只有跑到山腳下的叢林中才有逃脫的希望。

  可是僅僅跑出數十米,已經遠去的那股勁氣即將飛至山腳時,忽然在空中拐了一個大彎,旋轉了一百八十度之後,竟然調轉方向直擊陳凡的面門,其速度比剛才更加快捷,而且在它的週身形成了一道強大的氣旋,氣旋從小到大,迅速膨脹,到達近處時已經大如桌面,連同勁氣將陳凡當頭罩下。

  勁氣帶著氣旋瞬間即至,迅速將他前、左、右、上四個方向全部死死的封住,只留下後背的空檔,這一出人意料的變化又讓陳凡大吃一驚,只好拚命後退,卻覺身後湧來一股強大的氣流,同時聽到來人大叫道:「此路不通!」

  這一變故更加讓陳凡無路可逃,氣流猛然擊中後背,陳凡只覺全身血氣翻湧,狂吐一大口鮮血之後被擊向山腳,身在半空中恰好面對飛來的勁氣,正當陳凡暗自叫苦時,來人伸手一招,勁氣立即偏向左側讓道,然後飛回來人的手中。

  陳凡遭受重創之後已經無力控制自己的身形,很快就重重地落到山坡上,然後順著山坡向山腳滾去,最後撞擊在一塊巨石上停了下來。

  「哈哈!無知小兒,想跑?沒那麼容易,我們上清宮想抓的人還沒有一個能跑掉。」來人飄到山腳之後站在另外一塊巨石上狂笑道。

  「百山生!」看到眼前的敵人,陳凡即吃驚又自責,咬牙切齒地說道,聲音變得有些嘶啞。

  「沒想到吧?哈哈!我的判斷太準確了,剛到這兒就抓住一個,他們幾個只有看各人的運氣了。」百山生得意地笑道,目光中隱含著不屑和蔑視,又好像有著深深的厭惡,因為眼前的陳凡軟癱在地上,面紗早就被震成碎片,露出醜陋無比的面孔,目光無神,萎靡不振,滿嘴鮮血,身上的衣服骯髒凌亂,剛才滾下來時被尖利的石塊刮得破舊不堪,大塊烏黑的皮膚暴露無遺,雙手緊握,一副垂頭喪氣、無計可施的模樣,哪裡再有在翠雲谷時的臨危不懼、從容不迫的風度,完全是一個狼狽不堪、束手就擒的逃犯。

  「確實沒想到。」陳凡神色黯然,百山生不愧是合氣後期的高手,功力遠超自己,再加上是突然偷襲,現在內傷很重,不但真氣渙散,就連動一根手指頭也很困難。

  「嘿!百慧生是一個狡猾的狐狸,可惜碰上了我們上清宮。我早就說過,他的那些鬼心眼上不了檯面,再怎麼折騰也逃不了我們的手心。」百山生對百慧生更是不屑一顧,不過還是問道:「事到如今,你老實一點,快點告訴我百慧生向哪兒逃了?」

  「你不是說對他瞭如指掌嗎?現在怎麼開始問我呢?」陳凡嘲諷道。

  「你……,你小子嘴巴還挺硬。」百山生臉色微變,但很快就忍耐住心中的怒火,恨恨地說道:「哼!那老小子更跑不掉,整個翠雲山已經布下天羅地網,我們每一人的實力都比他強得多,就憑他那麼低微的功夫插翅也難飛。」

  「那也不一定!」陳凡忍著巨痛微笑道。

  「看來你很希望他能逃走,然後再來救你自己。老實告訴你,你上當了,他只是利用你引開我們的注意力,然後自己趁此機會逃之夭夭,想讓他來救你,做夢吧!」百山生冷笑連連,隨即口若懸河:「我與百慧生打了這麼多年的交道,最清楚他的為人,他是天下最卑鄙無恥的小人,自私自利、厚顏無恥、冷酷無情,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滿嘴謊言,十句話裡有一句真話就很罕見了,除了他自己,其他任何人都是利用的對象,有利用價值時甘詞厚幣,不惜一切代價拉攏,什麼甜言蜜語都能說,什麼承諾都能當場答應,讓人不得不甘心情願的為他所用,如果沒有了利用價值,立即棄如破履,心狠手辣、翻臉無情,他認識的所有人都上過當,包括我還有其他師兄弟,哪一個不恨之入骨?」

  說到這兒百山生突然停了下來,似乎想起了往事,片刻之後情緒變得非常激動,目露凶光,抬腳將身邊的一塊巨石踢飛,然後手指蒼山門方向大叫道:「我們都恨他!恨他!恨他!師父憑什麼那麼寵信他?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他到底有什麼地方比我們強?」

  叫完之後,百山生的胸口起伏不定,聲音降低了許多,但是心情始終無法平靜,繼續說道:「論功力,他太低,練了幾十年才練到化氣初期,就連年紀最小的老七、老八也是化氣中期,八個人中他是最差的一個;論功勞,他也排不上號,不用比其他人,我最先入門,至今已有將近百年,那時候蒼山門是什麼破樣子?要人沒有人,要錢沒有錢,只有我和師父兩人,為了蒼山門的興旺,我無數次出生入死,每一次遭遇強敵都衝在最前面,每一次都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每一次都是重傷而歸,蒼山門的基業一大半就是我打下來的,沒有我不可能有蒼山門的興盛;論智謀,我也不差,當時的寒葉門、雙刀門、清流谷哪一個都比蒼山門強大,他們都有八、九十號人,我們只有二十名弟子,可是都在我的策劃下滅了門,蒼山門的威名就是這樣一次比一次響亮;論管理門中事務,我主持了幾十年,蒼山門一年比一年強大,一年比一年富有,外門弟子也一年比一年多,那些外門弟子的功夫也是我手把手地教導出來的,可是他剛成為內門弟子就搶去了我一半的權力,什麼好事都讓給他,什麼功勞都少不了他,十年之後剛一回山,又是將所有的權力歸於他一人,甚至於連那些寶貝也只交給他,我們七人只有敢怒而不敢言,不知道到底誰是蒼山門的大爺?誰是蒼山門的功臣?好像我的功勞不值一提,他才是真正的繼承人,他到底有什麼能耐?不就是能說會道、能夠討你歡心嗎?」

  說到這兒,他聲嘶力竭的叫喊道:「我不服!不服!不服!師父!師父!蒼山子!蒼山子!我可是從小跟著你,已經一百年了,所有的時光都耗在蒼山門,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可是我得到了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最後淚流滿面,粗碩的身體不由顫抖起來,然後蹲在巨石上雙手捂臉痛哭流涕,顯得痛苦不堪。

  突然,百山生站起身來,指著天空大聲吼叫,每一句話中都充滿了刻骨的仇恨:「蒼山子,你這個混蛋,你不仁我就不義,你這樣對待我,我就毀了你的一生心血,你痛苦吧?哈哈!你已經死了,死得到是痛快,一了百了,只剩下我一個人還能堂堂正正做人,我現在是上清宮的二弟子,比你那個蒼山門大弟子的身份風光上百倍,再過幾十年我就會成為丹師,到那時我要創立一個比蒼山門還要強盛的門派。」接著又咬牙切齒地說:「百慧生現在像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只能東躲西藏,很快就會被抓住,我要親自扒了他的皮,割下他的腦袋,看你還怎麼囂張。」

  「還有你。」百山生轉過頭來看著陳凡,並用手指著他的臉,面目猙獰、凶神惡煞,似乎要將他一口氣吞進肚子裡:「地球來的醜八怪,功夫低微、人品低下,那個老混蛋竟然也看中了你,還讓你做蒼山門的九爺,我…我劈了你!」說著舉起了左掌正欲劈下,但猶豫片刻又放下來,恨恨地說:「不知道你有什麼地方好,連白雲子師父也想收你為徒,若不是師父有令不能動你,我早將你劈成肉泥。」

  「嗖!」百山生話音剛落,陳凡突然從地上躍起,同時左手一揮,一道寒光射向百山生的腦門,百山生根本沒有任何防備,而且距離太近,眼睜睜地看著寒光飛來,不過他畢竟是合氣後期的高手,一位准丹師,功力和臨時反應能力驚人,在寒光到達腦門時將臉偏向一邊,只聽到他的一聲慘叫,然後手捧面部轉身而逃,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著百山生遠去的背影,陳凡全身一軟似欲摔倒,但還是咬緊牙關盤坐於地運功調息。

  原來百山生的怒吼聲剛剛響起,陳凡已經知道大事不妙,硬拚肯定不行,只有智取,所以當勁氣回頭、百山生也從後背偷襲的時候,他將計就計,拚命承受了百山生的一掌,在滾下山的同時暗中取出一枚鋼針,然後裝著重傷迷惑敵人,等待最佳反擊機會。不過,雖然有防彈衣卸去了大部分的功力,而且百山生也不敢使用全力,可是他的功力太高,陳凡還是受了不輕的內傷。

  一刻鐘後,陳凡醒來,雖說只恢復了七成功力,但此地太過危險,一旦上清宮其他人追到這兒肯定是再也無法逃脫,連忙施展身法繼續向南方奔去。

  (第三篇完,請繼續關注第四篇。)

  ——————————日讀仙凡道,夜飲五糧醇,仙凡奇妙事,雲空任我行———————————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0:11
(前傳)第四篇 五湖風雷 第一節 途中定策
  
  這是一座低矮的小山崗,四周都是茂密的原始樹林,成群結隊的小鳥輕快地飛翔,時而你追我趕互相嬉戲,時而排成隊列齊飛共舞,時而停在樹梢上共唱情歌,好像正在歡送即將下山的夕陽。

  良久之後,小鳥們似乎有些累了,份份落在一棵參天大樹上休憩,此樹是樹林中最為高大的一棵,樹齡不下於數千年,粗壯的樹幹七、八個人也無法合抱,龐大的樹冠方圓數百畝,層層樹葉,密不透風,虯枝盡展,遮陰蔽日,形如一座小森林,最高處的枝葉仰不可視,似乎直衝雲霄,正是鳥兒安家落戶的好地方。

  「嘰!嘰!嘰!」鳥兒們忽然一窩蜂地飛向天空,隊形混亂,並且不停的鳴叫著,顯得驚慌失措。

  「哈哈!」鳥兒起飛的同時,休憩地的樹枝亂顫不已,一條身影從中躍出,瞬間落到樹冠之上。此人衣衫襤褸,但精神抖擻,自言自語道:「想不到這一次療傷竟然用了一整天,不過歸元丹的療效確實不錯,幸虧上次出谷前百慧生給了我一瓶,這樣的傷勢若是使用普通丹藥,最起碼需要三、四天才能全愈。」很顯然,他就是剛趕逃出翠雲山的陳凡。

  昨天凌晨,陳凡冒險承受了百山生的一掌,雖然佯裝重傷迷惑了敵人,然後尋機反戈一擊重創了百山生,但自己也受了不輕的內傷,為了盡快離開翠雲山,早日脫離險境,他僅僅就地調息了一刻鐘,恢復了七成功力之後立即向南逃去。

  這一路狂奔使出全部功力,先是向南,接著轉向西方,最後又折向西南方,一口氣翻越了數十座高山丘陵、渡過十幾條河流、穿過幾片大森林,半夜時間行程三、四百里,終於在太陽出山之前來到這片樹林,但是已經筋疲力盡,雖說先天真氣生生不息,可一旦使用過度也會有枯竭之時,幸好傷勢沒有繼續惡化。

  陳凡對自己的傷勢心知肚明,知道必須先行療傷,繼續跑下去就是飲鴆止渴,若是內傷加重今後很難治療,功力進展也會大受影響,而且此地暫時安全,上清宮的追兵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逃跑路線,短時間不可能趕上,所以立即躲藏在大樹上運功療傷,吃下一枚歸元丹又經過一整天的調息,功力已經全部恢復。

  此時,夕陽剛剛下山,火紅的晚霞佔據了西面大部分天空,一片一片的,如同爛漫的山花盡情盛開,鳥瞰下面的樹林,滿眼翠綠,一望無際,好像一張碩大的綠色地毯,晚風吹過,掀起陣陣波瀾,一波接一波,似乎永無休止,數十隻小鳥正在空中賣弄著舞姿,遠處叢林中還有不少動物出沒不定,所有的一切都充滿了勃勃生機。

  看著眼前的美景,陳凡覺得心情極為舒暢,所有的陰影一掃而空,胸中的鬥志更加昂揚,忽然聽到肚子裡「咕咕」直叫,不由笑道:「難怪肚子這麼餓,原來已經一天沒吃飯了。」隨即伸手一招,幾片樹葉飛入手中,接著揮手擊向前面的密林,一聲「嗷」叫之後,那裡的樹枝晃了幾晃再也不動。

  「味道不錯!」吃完最後一口烤熟的野豬肉,陳凡添了添嘴唇,雖說已經大飽,可還是覺得意猶未盡,不過馬上就要到趕路的時間,只好揀起地上的石塊將篝火撲滅。

  平躺在草叢上,看著夜色逐步降臨,他開始思索今後的行程。

  三清宮是厚土修士界的正道領袖,上清宮雖然只是其中一宮,但他們三宮一體,同進同出,肯定會出動大批人馬並利用其強大的影響力全天下搜捕,憑借它們超強的實力很少有人能夠成功逃脫,所以自己必須出奇制勝,讓他們找不到任何線索,否則一旦露出馬腳就會引來無休止的追捕,雖說現在不想殺自己,可時間一長難免會下達格殺令。

  厚土大陸雖然地域遼闊,從南到北、從東到西都有數萬里的距離,其中大部分處於未被開發原始狀態,但許多修士門派都立足於這些深山大澤,稍不留神就會進入他們的勢力範圍。百慧生曾經說過,各門派百里範圍內都是他們的獨立王國,其他修士都不敢貿然進入,如果自己與他們發生誤解後並起了敵意,一個人很難逃脫,即便成功脫身也會樹下強敵。況且所有的正道門派肯定已經收到上清宮的通緝令,自己的假面具只能瞞過練氣士,很難騙過境界較高的丹師,他們的耳目非常敏銳,面對丹師級的修士自己一點逃脫的機會也沒有。

  除了修士界外,厚土的凡人社會也很複雜,自己在那兒隱匿行蹤的希望更大一點,但不是長久之計。若是隱藏修士的身份,以厚土凡人界等級森嚴、體制落後的現狀,自己很難佔有一席之地,唯有默默無聞,這樣就完全違背了初衷,一輩子隱姓埋名四處逃避,過著惶惶不安的生活,即便掌握了凡人界的勢力也沒有任何用處,只有糾集一部分修士界的實力才能與上清宮周旋。

  「嗯!先找個地方躲上一段時間,避一避風頭,然後再見機行事,我就不相信所有的門派都害怕他們。」陳凡暗自給自己打氣,至於到扶風城找「南禾客棧」南老闆求助,他根本就不予考慮,天下沒有白吃的晚餐,此亮子雖是一位前輩高人,但形跡太詭異,神秘得讓人放心不下,只有在萬不得已、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才走這最後一步棋。

  「對了!」陳凡忽然靈光一閃,哈哈大笑道:「厚土修士界並不是三清宮獨尊,還有一個四荒殿能夠與它抗衡,整整十萬年都是相持不下,誰也奈何不了誰,一直保持著平衡的局面,現在的十大高手中居然有兩位屬於四荒殿,三清宮卻只有一位,看來他們的實力確實很強。若是在他們的地盤上隱藏起來,三清宮肯定不敢這樣肆無忌憚,只能偷偷摸摸的搜尋。」

  說到這兒,陳凡又沉思了半刻,然後點了點頭,暗自高興起來:「好!妙!就這麼辦。雖然不能和四荒殿的人搞在一起,但利用一番也未嘗不可,如果三清宮的追捕人員發現了我,那就將局面攪渾,讓他們狗咬狗。嘿嘿!到那時厚土修士界肯定是天下大亂,不管誰贏誰輸,都會元氣大傷,上清宮自顧不暇,哪有精力再管我這點小事呢?嘿嘿!越亂越好,越亂越妙,亂起來才有機會,說不定真的能改變修士界十萬年來的局面,打破整整十萬年的平衡。」

  「不過,四荒殿分散在厚土大陸的東南西北,找哪一個好呢?」陳凡有些猶豫不決,隨即揀起幾塊小石子,按三清宮、四荒殿的地理位置擺放在地面上,不停地思考著:「嗯!東面的紫荒殿在大海上,行不通!藍荒殿地處最北面的冰原,離此地不少於三、四萬里路,太遠!玄荒殿在極西的沙漠裡,唉!那個地方肯定沒幾個人居住,而且茫茫大漠無處隱藏,若遇到敵人躲也躲不掉;由此看來,只有南面赤荒嶺裡的赤荒殿最為合適。」

  「對,就是它!只有不到一萬里的距離,地形複雜,周圍的凡人比較多,聽說還有幾座規模較大的城市,那裡的十幾個諸侯國也是對赤荒殿惟命是從,況且赤荒殿的殿主赤霞子也是化丹境界的化丹師,十大高手之一,功力不在白雲子之下,實力非常強,是個極為難纏的老傢伙,肯定不會讓上清宮在自己地盤上胡鬧。」

  陳凡站起身來,抬頭看了看漸漸變暗的天色,暗自冷笑道:「上清宮、白雲子,咱們走著瞧,今後會好戲連台,精彩絕倫,我在赤荒嶺等著你們!」說完後愣了一下,然後指著南方大笑道:「赤霞子,我給你請了不少貴賓,而且是接二連三,一個比一個尊貴,一個比一個厲害,你要好好招待,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計策即定,陳凡立即起身,低頭一看,忽然發現衣服早已經破舊不堪,身上也是骯髒無比,連忙躍上樹頂尋找水源。

  半刻鐘之後,終於在二十多里外的樹林裡發現了一條小溪,等到清洗完畢、一切收拾妥當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樹林裡漆黑一團,伸手不見五指,只聽到叢林裡傳來一聲聲野獸的嚎叫,顯得陰森詭異,不過正是趕路的好時機,陳凡躍上枝頭,施展身法向南急馳而去。

  這片樹林的面積很大,其中夾雜著不少丘陵山崗,陳凡花了一個多時才到達它的邊緣,接著是一座高達四、五千米的大山,不僅山路險峻,而且連綿上百里,所以又用了一個多小時。

  翻過大山之後就是一條寬達上千米的大河,這是厚土有名的吳江,在所有河流中長度排名第三,聽說有兩萬四千多里,不過水流非常平緩,大部分河段都是風平浪靜,陳凡砍伐了數十棵大樹,然後將它們全部放入河中,讓它們自動順流而下,而自己則施展此亮子所傳的踏波功法飄至對岸。

  渡江之後,又是連綿不斷的群山峻嶺,途中的幾十條河流都比吳江小得多,當然路上的森林也是處處可見,只是這樣偏僻的山區基本上沒見到凡人的居住地。

  陳凡奔跑的速度極快,邊跑邊不停地調整氣息,先天真氣生生不息,而且輪番使用陰陽真氣,精神越來越充足,對陰陽真氣的運用也越來越熟練,天色微亮時已經奔跑了五、六百里。

  此時,前面已經沒有了高山、丘陵,而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大部分地方覆蓋著茂密的森林,另外有一些農田和城鎮,天色大亮後,還可以看到一些凡人在農田里幹活,似乎是一個比較發達的農業社會。

  到了早晨五、六點鐘時,陳凡在一片小樹林的邊緣停下了腳步,站在一棵大樹頂部眺望遠方,看到數里外有一座城鎮,便決定留宿休息,因為白天趕路會驚擾凡人,也會給上清宮留下線索,在赤荒嶺站穩腳跟之前還不能暴露行蹤。

  回到地面,陳凡正欲向城鎮走去,突然身形一閃,立即飄到大樹頂,隱藏在樹枝後一動不動,因為他聽到樹林裡傳來幾個修士的聲音。

  這片樹林的面積並不大,大概只有三、四千畝,但樹木卻生長得非常茂盛,大部分都是千年古木,處處瀰漫著清晨的薄霧,枝葉上掛著不少鳥巢,地下鋪蓋了一層厚厚的落葉,野獸的足跡處處可見,說明它還是一片原生林。

  來人是從另一側進入樹林,似乎是已經到了樹林的中央,他們邊走邊說話,因為距離較遠,陳凡聽不清其中的內容,只從隨風飄來的聲音中判斷出他們共有三人,個個中氣十足,聲音蘊涵勁氣,其中一人更是鏗鏘有力,顯然都是先天高手。

  因為是長途奔跑,連夜趕路後順便經過此地,陳凡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對這一帶的修士門派更是一無所知,所以顯得非常謹慎,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也不打算與其他修士接觸,躲在樹上屏住氣息,等候三人走了之後再重新上路。

  不一會兒,那三人竟然在樹林中央停下了腳步,先是沉默不語,很長時間之後才有人開口說話,不過聲音壓得很低,而且語氣急促,另外一個聲音也隨後響起。

  「大清早他們鬼鬼祟祟的幹什麼?」陳凡心中大為好奇,想走近聽清楚一點,可又猶豫不決,思索了半刻毅然決然地向樹林中央飄去,他走得極為小心,從一棵樹杈躍到另一個樹杈,速度雖快,但悄無聲息,很快就接近了三人所處的位置,躲在數十米外的一棵大樹上傾聽他們的講話,因為先天高手的感應都非常敏銳,稍一留神就會感應到自己的目光,所以不敢隨意張望。

  「四師弟,不要這麼小氣。」首先聽到一人略顯陰沉的聲音。

  「沒有!絕對沒有!」另一個人的情緒比較激動,講話斷斷續續:「二師兄,你,你血口噴人,它怎麼會在我手裡呢?」

  陳凡心中卻是猛然一跳,受到了強烈震撼,一下子僵住了,片刻之後清醒過來,全神貫注地傾聽他們的講話,並且透過枝葉察看三人的相貌,因為他感到四師弟的聲音太熟悉了,甚至於刻骨銘心。

  只見樹林中央有一小塊空地,原來的大樹已經被人砍伐,留下十幾個半米高的樹樁,那三個人都坐在樹樁上說話,其中兩人背對著自己,只看到他們的背影,一人身材高大,一人非常瘦小,第三個人側對著自己,可以見到他蒼白瘦削的老臉,頜下長著一把山羊鬍子。

  「四師弟,你誤會了,為兄並不是想要它,只想借過來看一看。」長著山羊鬍子的那人說道,他就是二師兄。

  「二師兄,我從來沒見過那東西,拿什麼給你看?」瘦小之人正是四師弟,他語氣堅決,矢口否認。

  「嗨!」二師兄很是生氣,冷「哼」一聲說道:「四師弟,為兄沒有別的意思,就想開一開眼界,咱們做了這麼多年的師兄弟,難道這點面子也不給?」

  「二師兄,你要我說多少遍才能相信?」四師弟又是氣憤又是無奈,聲音變得異常高昂:「現在說最後一遍,我從沒有見過它,更沒有得到,你相不相信都無所謂,但這是事實!」

  「嘿嘿!」二師兄冷笑道:「四師弟,不要嘴硬,你做過什麼事自己心裡有數,為兄更是瞭如指掌,只不過看在咱們多年師兄弟的情面上,我一直替你保守機密,沒有跟任何人說過此事,否則你早就大禍臨頭了,不要說師父饒不了你,其他人聽到風聲肯定也會找上門來。」

  「你…你…?」四師弟好像是氣得渾身發抖,好半天才平靜下來,「二師兄,你不要在此胡說八道,現在當著三師兄的面把話說清楚,我到底做過什麼事?你有什麼證據?」緊接著冷「哼」一聲,大聲說道:「如果今天不說明白,我就找師父討回這個公道。」

  「四師弟,看來你不到黃河心不死。」二師兄陰笑道:「一個月前你到哪兒去了?蓮湖隋門的事是誰幹的?嘿嘿!一夜滅門,二十幾人橫屍當場,連隋家家主隋蓮生這樣的化氣初期練氣士也不能倖免,厲害!真厲害!他們雖然都不是什麼絕世高手,但是在咱們五河地區,能夠做得如此乾淨利落的人並不多。」

  「二師兄,你這是捕風捉影,憑自己的想像誣陷好人。」四師弟言辭尖銳,說話毫不客氣:「兩個月之前我就奉師父之命外出辦事,前幾日剛回來,哪有時間做作案?咱們五河地區確實沒有幾個人能夠血洗隋莊,但是不代表絕對沒有,你也是其中一個。」

  「你,你……?」二師兄顯得惱羞成怒,開口罵道:「好你個羅秀生,竟然反咬一口,枉我這麼多年對你的照顧,算我看錯人。」接著冷笑連連:「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我怎麼會誣陷你呢?」

  「證據?」四師兄哈哈大笑道:「你說說看,我現在也想知道你能拿出什麼證據。」

  「哼!」二師兄顯得胸有成竹,不假思索地說道:「你雖然兩個月之前奉命外出辦事,但以你的功力暗中往來一趟太輕鬆了,而且案發之後我隨師父一同勘察現場,卻在隋蓮生臥室的牆角里發現了一枚青光針,正是我們羅門的獨有暗器,上面還刻著一個『秀』字,若不是我眼捷手快將它取下藏起來,師父知道後能饒過你?」

  「就是這個證據?」四師弟感到很是可笑,語氣非常平靜:「青光針雖然為我們羅門獨有,但製作起來並不困難,別人可以仿造,而且在這幾年與敵人交手過程中,我已經遺失了好幾枚,師父知道,你們也知道。三師兄,你剛才聽了半天,應該說說公道話,到底誰是誰非現在已經很清楚。」說到這兒,兩人均默不出聲,似乎在等待三師兄的評判,但三師兄卻緘口不言。

  此時,陳凡基本上明白了事件的前因後果,三人都是屬於本地修士門派羅門的內門弟子,為了一件什麼寶貝爭執起來。羅門應該是一個實力較小的門派,因為百慧生沒有提起過,而且這三人只達到化氣境界,二師兄為化氣中期,三師兄為化氣初期,四師弟為化氣後期,在厚土有不少這樣的修士門派,師父一般都是虛丹師,整體實力很弱。至於他們之間的矛盾和所說的寶貝,陳凡更加不感興趣,幾乎所有的門派都會發生這樣的事,若不是想弄清楚四師弟的身份,立馬會離開樹林繼續自己的行程。

  「哈哈!二師兄,我認為你的證據並不能說明問題,四師弟說得很有道理。」半刻鐘之後,一直默不出聲的三師兄突然開口。

  「三師兄,還是你通情達理,知道小弟的為人。」四師弟拍了拍坐在一旁的大高個兒的肩膀,高興地說道:「小弟一向對幾個師兄尊敬有加,特別是三師兄,而且我做事堂堂正正,從來沒有什麼事件隱瞞各位師兄,更不會搞那些偷雞摸狗的事。」

  「羅水生,你怎麼能這樣?」二師兄立即站了起來,手指三師兄怒斥道:「你為什麼幫他說話?咱們商量好的事件為什麼突然變卦?」

  「羅清生,你說話注意一點,咱們商量過什麼了?」三師兄更是氣勢洶洶,說完也站起身來,破口大罵道:「你幹得好事還少嗎?自己不乾不淨,還到處誣蔑別人,剛才是四師弟,我只說了幾句公道話,就想把我拉下水,你的那些鬼心思誰不知道?老實告訴你,不僅咱們四個師弟明白,就連師父他老人家也一清二楚,大家只不過看在你叔叔面子上忍而不發罷了。」

  「好,說得好!」四師弟站起來不停地拍掌,大笑道:「二師兄,做人要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不要太囂張,應該像三師兄這樣心懷坦蕩,像大師兄那樣心胸開闊,像我這樣堂堂正正,否則就會自討沒趣,你如果不改改自己的心性,吃虧的日子還在後面呢。」

  「四師弟,不用理他,咱們走!」三師兄異常高興,走過去摟著他的肩膀,顯得非常親熱。

  「呯!」就在他的手搭上四師弟的肩膀時,四師弟猛然在他的胸口猛擊一掌。

  「啊!」三師兄慘叫一聲,立即被擊飛數十米,重重地撞在一棵大樹上,隨後又落回地面,口吐鮮血軟癱不動,顯然已經是凶多吉少。

  「羅秀生,你……你……你……?」這一突然其來的變故讓二師兄羅清生愣住了,他呆呆地看著四師弟,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去死吧!」羅秀生擊斃三師兄之後並沒有收手,而是左手一揮,發出兩道青光直射二師兄,與此同時,施展身法瞬間飄至他的左側,伸出右掌擊向他的心房。

  二師兄駭然失色,前、左、右三個方向都已經被封死,倉促之下只好向後飄去,誰知四師弟的右手又發出一道青光,二師兄剛退幾步就僵立而止,眉心冒出一絲鮮血,雙眼圓瞪緊盯著對方,好半天才轟然倒下。

  「兩個廢物,居然想聯手整我。戲雖演得不錯,一唱一合,可惜昨夜被我聽到了你們的陰謀詭計。哼!想跟我玩心眼,差得太遠了,惹到我的人都必須死。」看著地上地屍體,四師弟冷笑連連,狠狠地揣了幾腳,然後收回射出的兩道青光,並將他們挪成一排開始搜身。

  「他們的好東西真不少,竟然有兩瓶增元丹,肯定是羅清生從他那個老鬼叔叔偷來的,今天的便宜大了。」四師弟顯得很是興奮,不一會大叫道:「哈哈!《萬幻神術》,太好了!看不出來羅水生竟敢把師父的寶貝偷出來了,怪不得師父近幾日心神不定,先收起來再說。」

  搜完身之後,四師弟伸了伸懶腰,自言自語道:「那東西怎麼處理呢?費了那麼大的盡搞到手卻不知道怎麼用,也不敢顯露,真是頭疼,先把它藏起來吧。」

  他坐在樹樁上思考了片刻,最後說道:「師父的大限將至,必須先收拾羅山生,掌握羅門,然後到赤荒嶺去一趟,聽說赤霞子正在找它,若將它獻給赤霞子肯定會有重賞。」

  說到這兒,他興奮起來,從地上揀了一大堆乾柴擺放在兩具屍體身上,然後在大火初起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著他的遠去的身影,陳凡陷入了沉思,這個四師弟羅秀生的容貌竟然與百慧生有七、八分像,而且聲音幾乎能以假亂真,那神態、表情甚至於做事的手段,似乎是同一個人,難道他們之間有什麼親密的關係嗎?如果說沒有一點關係打死他也不相信。

  「現在是繼續南下?還是停留此地弄清事實真像?」陳凡頓時猶豫不決。

  「呼!」突然對面的叢林裡飄出一個身影,身材高大,黑衣黑褲,面蒙黑紗,一副夜行人打扮,瞬間就到了大火旁,看著漸漸化成灰燼的屍體,那人冷笑道:「嘿!羅秀生,你的手段夠毒,野心也夠大。不過,替我除去了兩個討厭鬼是個好事。嘿嘿!那寶貝先放在你那兒替我好好收藏著,讓你得意幾天,好戲還在後面呢!」說完之後轉身而去,瞬間消失在叢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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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0:12
(前傳)第四篇 五湖風雷 第二節 夜探羅門

  「咚!咚!咚!」

  「進來!」聽到輕輕的敲門聲,陳凡知道是客棧裡的夥計。

  「神仙爺爺,小人給您送飯來了。」房門大開之後,胖乎乎的客棧老闆走了進來,他的臉上堆滿了獻媚的笑容,走路時大塊的肥肉還在不停地顫動,到了陳凡面前恭恭敬敬地行禮道:「小人準備了幾道小菜,都是本地的特產,味道還不錯,請神仙爺爺賞臉。」

  「端過來吧!」坐在太師椅上,陳凡喝著熱茶,顯得心不在焉。

  「小人這就讓他們端進來。」胖子忙不迭地連連點頭,轉身小跑到門口,輕聲叫道:「快,全部端來!」

  看到幾個魚貫而入的夥計、滿桌的山珍海味以及老闆胖乎乎的圓臉,陳凡想起了五柳鎮的那個天來飯莊,態度同樣的恭順、菜餚同樣的豐盛,房間同樣的乾淨明亮,就連老闆也是同樣的體形,心中暗笑:「難道厚土的客棧老闆全都是胖子?」

  「神仙爺爺,菜已經上齊了,您慢慢用。」看到陳凡臉色不定,老闆開始有些忐忑不安,連忙說道:「小人先行告退。」接著揮揮手讓夥計們一同離去。

  「老闆,你留下!」剛走到門外,突然聽到陳凡的叫喚。

  「是!是!是!小人留下。」老闆心中一緊,慌忙一溜煙地跑了回來,臉色略顯蒼白,講話結結巴巴:「神…神仙爺爺,您…您老人家有…有何吩咐?有什麼事件讓小人效勞嗎?」

  「你不要害怕,沒什麼大事,只想向你瞭解一點情況。」看到他惶恐不安的模樣,陳凡露出一絲微笑。

  「您老儘管問,小人知無不言。」老闆放下心來,抹去額頭上的虛汗,臉上顯出得意的神色:「不是小人自我吹噓,小人生在五河,長在五河,無論是五河王和那些貴族商賈,還是幾位詩禮之家、眾多殷實大戶,小人對這些有頭有臉的老爺們幾乎都是瞭如指掌,保證讓您滿意。」

  「那就好。」陳凡點了點頭,閉目思索了半刻,然後睜開雙眼問道:「我是初臨貴境,早上剛抵達你們禮河鎮,所以沒有時間瞭解這裡的風土人情,能否先講講這五河平原?」

  「神仙爺爺,顧名思義,這一帶的平原共有五條大河從此經過,所以被稱為五河平原。」店老闆表情放鬆,伸出左手扳起了指頭,「它們是仁河、禮河、義河、智河、信河,每一條都是又寬又長,流量極大,在整個厚土也是非常有名,連同它們的眾多支流使我們五河平原成為遠近聞名的魚米之鄉,生產的糧食和魚蝦一直販賣到萬里之外,東方的淹城、西方的陸城、北方的洛城,南方的羽陽城,甚至於在赤荒嶺也能見到。」說到這兒開始眉飛色舞,顯得頗為自豪:「咱們五河平原人傑地靈、物產豐富,不僅貴族老爺們生活奢華,大小商賈個個富得流油,就連我們平民也是衣食無憂,包括那些下賤的奴隸也比其它地方的待遇好得多。另外,我們五河地區也是厚土的詩文之鄉、禮儀之鄉,好幾位詩禮之家在整個厚土都是鼎鼎有名。」

  「哦!」陳凡聽了連連點頭,對於凡人社會來說,五河平原可能是厚土最為富足的地方之一,百姓安居樂業,文化氣氛濃厚,連河流的名字也透出深厚的文化底蘊,如同家鄉夏國的江南,經過代代相傳、數萬年的沉澱,許多傳統已經深入當地人的骨髓。

  「我們五河的名勝古跡眾多,最古老的就算天神宮了,它已有十萬年的歷史,聽說是咱們厚土的第一代帝皇神武大帝所建,五河王每年都要去參拜,就連朝庭也經常派重臣前來……」店老闆滔滔不絕,越說越得意,似乎三天三夜也講不完。

  「停!停!」陳凡連忙讓他就此打住,緊皺眉頭問道:「這些地方暫時沒空遊玩,我現在想知道羅門在哪裡?隋湖在哪裡?」

  「這…這…這…?」老闆一下子愣住了,神色變得極為緊張,臉色有些蒼白,眼中露出即恐懼又敬慕的目光,講話也開始語無倫次:「神…神仙…仙爺爺,小…小人只是一個凡夫俗子,哪…哪知…知道這些神仙府第的位置。」

  「是嗎?」陳凡冷冷地說道。

  「神仙爺爺饒命!」老闆嚇得跪倒在地,連連磕頭:「這裡的神仙禁止我們凡人向外人透露他們的府第,小人不敢說,否則就會沒命的。」

  「我沒有任何惡意,既然路過五河,就想拜訪一下同道中人。」陳凡的口氣變得非常柔和:「你先起來吧!」

  「您…您…您…?」老闆起身後不敢正視陳凡,戰戰兢兢地直打哆嗦,半天之後才偷偷地看了他一眼,見他依舊和顏悅色,不由低聲說道:「神仙爺爺,小人從沒見過像您這樣的神仙,知道您是一位好神仙,所以小人就斗膽透露一點,可是千萬不要讓第二個人知道。」

  「放心吧!」陳凡微笑道:「我是一位神仙,怎麼可能坑害你呢?」

  「神仙爺爺,小人剛才說過,五河平原有五河,但是這兒還有五湖。」老闆的聲音壓得更低了,幾乎是如若蚊蠅:「五湖指的就是羅湖、韋湖、慶湖、辛湖、隋湖,每一個湖都有一座神仙府第,方圓百里範圍內禁止凡人進出,所以小人只知道五湖的大概位置,那些地方太大了,我們凡人若是圍著其中一個禁區繞一圈最起碼需要大半個月,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府第在哪裡,更不知道住了多少神仙。」

  「哦!」陳凡點了點頭,修士門派本來就很神秘,不可能與凡人有太多的接觸,不過見老闆一副噤若寒蟬的模樣,便含笑問道:「你們見過那些神仙嗎?是不是經常欺負凡人?」

  「那些神仙平常都在修煉,很少到凡間逛悠,我們只是偶爾見到他們的弟子出來採辦一些物品。」似乎覺得陳凡比其他神仙和藹可親,老闆的神情變得自然多了:「他們很少欺負凡人,買東西也照常付銀子,只是禁止我們談論五湖的事,連五湖的名字也不能說。五河王曾經下令,誰提起五湖就殺他全家。您若是問起別人,估計沒有一個人敢告訴您。」說到這兒又緊張起來,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不要害怕,有我在沒有人能夠偷聽到你講話。」陳凡笑道:「你現在將五湖的大略位置告訴我就可以走了,從此以後你就當沒說,我就當沒聽過。」

  「行!我說!」老闆忙不迭地點頭,同時拿起一隻筷子沾上酒水,在餐桌上邊畫邊講述五湖的位置。

  「這麼大的地方?」看著桌面上的地形圖,陳凡暗自吃驚,五河平原方圓足有兩、三千里,如果用地球上的方法計算不下於二、三十萬平方公里,其中五湖就佔了將近四分之一的面積,這裡不同於地廣人稀的山區,而是人口稠密的平原,農業發達、商貿繁榮,除了一些特意保留的森林,其餘地方都已經被開發,看來五湖的地位確實非常崇高。

  「神仙爺爺,小人該講的都講了。」老闆眼巴巴地看著陳凡,只想趕快離開。

  「放心吧!我說話算數,肯定會守口如瓶。」陳凡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小人告退!」老闆行禮之後轉身就跑,不過可以看到他的後背已經全部濕透。

  「嘿嘿!有意思,這五湖在修士界名不見經傳,可見他們實力確實很弱,但是在自己的地盤上可是了不得。」老闆走後,陳凡開始吃飯,同時不停地思考著:「不知道它們是正是邪,是三清宮的分枝還是四荒殿的羽翼?也許只是獨立的門派,不參與修士界的爭鬥。」

  吃完飯陳凡盤坐在床上調息了一個小時,醒來時已經接近正午時分,收拾妥當之後立即結賬退房,老闆說什麼也不敢收取房錢,他扔下一小錠碎銀就揚長而去。

  出了禮河鎮,陳凡施展身法向西南方的羅湖全力奔去。

  羅湖距離禮河鎮有四百多里的路程,中間隔著禮河、智河、信河共三條大河,途中遍佈了大小村鎮,人口眾多,河網稠密,路上阡陌縱橫,不少農人頂著烈日揮汗耕作。

  為了不打攪凡人,以免驚世駭俗,陳凡避開村鎮,有林走林,無林則從小道穿越,小河一躍而過,大河則踏波前進,一路上極為順利,傍晚時分已經來到信河的岸邊。

  信河的寬度有五、六里,水流平緩,可以隱隱約約地看到對岸鬱鬱蔥蔥的樹林,這就是羅門與凡人的邊界,按照客棧老闆所畫地圖推測,羅湖連同它周圍的禁區足有一、兩萬平方公里的面積,有湖、有山、有河、有林,完全是一個獨立的小世界,倉促之間找到他們確切的居住地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嘿嘿!羅秀生,你大禍臨頭還茫然不知,若不是你與百慧生可能有某種神秘關係,我才懶得趕來救你一命。」陳凡深吸一口長氣,身形一閃,飄然踏波而過。

  早晨的那場血案自己看得清清楚楚,羅秀生雖然心機深沉、手段毒辣,但後來的那個黑衣人更加高明,先是坐山觀虎鬥,估計抓住把柄之後,這幾天就會痛下殺手,而且其功力也處於化氣後期,甚至於比羅秀生更勝半籌,如果不出所料他就是大師兄羅山生,在這之前肯定已經有了周密佈置,可以預見,毫無防備的羅秀生幾乎是凶多吉少。雖然現在還不能確定羅秀生與百慧生到底有沒有關係,可如若不伸出援助之手,也許這裡面的秘密永遠就石沉大海,自己也會一輩子耿耿於懷。

  到了對岸,可以看出這片樹林的面積非常大,遠處還聳立著一座數百米高的小山頭,陳凡毫不猶豫地向小山奔去。

  廣闊的五河平原只有寥寥幾座小山,這座羅山是其中最高一座,山勢平緩,一半是石頭,一半是泥土,上面樹木蔥鬱異常,當他到達山頂時天色已經變得極為灰暗。

  站在山頂遠眺,方圓數十里範圍內的所有景色一覽無遺。羅山的周圍基本上都是茂密的樹林,而南面三十里外則有大一片全是白花花的,肯定就是那羅湖,另有一條白帶穿越羅湖宛延遠去,應該是信河的支流羅河,也是羅湖的主要水源。

  看著眼前的景色,陳凡沉思良久:「羅門的山門到底建在哪裡呢?最有可能的就是羅湖,也許羅湖上有小島可以建房居住。」緊接著向羅湖方向奔去。

  不到半個小時,他就站在羅湖的岸邊。此湖的面積非常大,足有兩、三千平方公里,天上的月亮只露出了半邊臉,水波粼粼的細浪不停地翻滾,如同一塊塊閃爍的碎銀,遼闊的水面一望無際,遠處似乎還瀰漫著薄薄的灰霧,一切都顯得神秘而幽暗。

  「奇怪,怎麼沒有任何燈火呢?」陳凡有些疑惑,不僅羅湖上毫無動靜,就連一路走來的樹林裡也沒有人類活動的痕跡,只聽到幾聲野獸的嚎叫、驚鳥的拍翅聲和湖水的波濤聲,似乎這裡完全是一片洪荒世界。

  考慮了片刻,他施展身法繞湖奔跑,足足用了七、八個小時才跑了一圈,羅湖位於這片禁區的中央,一路上順便將絕大部分禁區都察看了一遍,同時使用神識大面積搜索修士的氣息。這片禁區的地形並不複雜,絕大部分都是平原,而且覆蓋著茂密的原始森林,所以搜索的速度非常快,只因面積太大,到達原地時已經是下半夜,仍然是一無所獲,一點點蛛絲馬跡也沒有找到。

  「難道羅門根本就不在羅湖禁區?」陳凡百思不得其解,眼前的一切太過詭異,剛才神識掃視的結果已經非常明確,可如果他們沒有在此地建立山門,那麼劃出這麼大的禁區幹什麼呢?

  「今晚是白來一趟?」 看著眼前的湖水,陳凡有些心煩意亂,他實在是心有不甘,既然已經到了這裡,就不能空手而歸,但面對現狀只能乾著急,也許是天亡羅秀生,明明知道大事不妙卻束手無策。

  「羅門,羅湖,…」忽然眼前一亮,他的心劇烈跳動起來,自言自語道:「陸地上沒有就在水上,難道羅門確實就藏在湖中心的小島上,只是被夜霧籠罩?」

  「對!只能有這一種解釋。」陳凡不由興奮起來,開始回憶羅湖四周的地形,計算各條路線的距離,隨後施展踏波功法向湖中心飄去。

  以他現有的功力,使用踏波功法一口氣能夠跑上十來里,而羅湖水面的直徑距離短的有四、五十里,較長一點的有六、七十里,但他是陰陽兩氣交替使用,一氣衰竭另一氣補充,兩氣循環,生生不息,所以沒後顧之憂。

  可是最後的結果還是讓他大失所望,連續十幾個來回都是同樣的結果,無論是眼觀還是神識都沒有發現任何島嶼,更沒有發現人的氣息,只有那連綿起伏的波浪與無法驅散的夜霧。

  回到岸邊,陳凡躍上一棵大樹,久久地凝視著依然灰濛濛的水面,然後看了看即將轉亮的天空,心中充滿了沮喪,暗自歎息道:「羅秀生,也許你命該如此,我現在是有心無力,確實救不了你,如今只能聽天由命,希望你能逃過此劫。」正欲轉身離去,忽然聽到有人在說話,而且那聲音竟然來自於湖面。

  陳凡大吃一驚,連忙閃到另一棵大樹頂,躲在厚厚的樹葉叢中,並且屏住氣息用神識察看來人的氣息。此樹是附近最高大的一棵千年古木,稠密的枝葉、龐大的樹冠密不透風,很容易隱匿行蹤。

  幾分鐘後,周圍卻無任何異常,所有的聲音都來源於大自然,有波濤、微風、樹葉發出的聲響,也有飛鳥、昆蟲以及其它動物的聲音,就是再沒聽到人的說話聲,神識也沒有搜尋到任何修士的氣息,那個聲音似乎只是自己的一個幻覺。

  「難道今天見鬼了?」他的心中充滿了疑惑,剛才的搜索已經是極其細密,踏波深入湖心十幾遍,整個湖面都已經瞭然於心,自己的神識非同小可,在如此嚴密的搜尋之下,除了丹師駕臨,其他任何練氣士都會暴露無遺,應該不會有任何遺漏之處,更不可能有島嶼存在,可是自己的的確確聽到有人在說話,儘管聲音極細,只是短短的幾個字,似乎深藏於湖面的薄霧之中,但從其中隱含的一絲勁氣來看可以肯定那人是一位修士。

  陳凡潛伏在那兒一動不動,並且透過樹葉的縫隙察看湖面的動靜,他對自己的耳目有著極大的信心,不可能將人的聲音與其它響聲混淆,覺得其中肯定有一些蹊蹺。道門六藝浩如煙海、博大精深,自己只知道一些皮毛,百慧生說過修士界存在許多奇門異派,道法雖然不高,但擁有不少神秘莫測的道門奇術,其威力讓修行極深的頂級丹師也十分頭疼,有些奇術就連神識也無用武之地。

  天色漸亮,林中的飛鳥已經出巢覓食,所有的昆蟲開始逐漸活躍,就連密林裡的野獸也打著哈欠巡視著自己的領地,顯示出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可是羅湖卻依然如故,既無音信也無氣息,只有那薄霧越來越大,越來越濃,而且向四周擴散,很快就籠罩了大部分禁區。

  此霧有些奇特,濃厚得超出想像,一眼望去周圍全是白霧茫茫,再沒有天地之分,也沒有遠近之別,不僅看不到四周的樹木,就連近在咫尺的枝葉也無法分辨,若不是手握枝幹根本就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既然視覺已經完全失去了作用,陳凡隨即閉上了眼睛,將神識放大到極限,全部集中於湖面,並且根據記憶在心中描繪出周圍的環境,每一棵樹木的位置、每一個樹冠的高矮都瞬間瞭然於心,以便出現險情時能夠及時做出反應。

  良久之後,湖中突然出現一位練氣士的氣息,沒有任何徵兆,似乎是從水面憑空顯現,剛開始很遠,很快就到了岸邊,好像是踏波前進,但是陳凡感應到此人只有化氣後期的功力,心裡不由有些奇怪,因為此亮子曾經說過只有合氣期的練氣士才能練成踏波功法,而他竟然一口氣踏波十多里,氣息不亂、呼吸平緩,猶如行走於平地。

  此人在岸邊停留了片刻,然後向陳凡所在的方向奔去。

  「難道他已經發現了我?」陳凡大吃一驚,此人的功力與自己相差甚遠,怎麼可能感應到自己的行蹤呢?急忙將一半神識收回,運足功力提高戒備。

  此人在大樹底站立了一會,忽然躍上樹幹,很快就隱藏在枝葉裡一動不動,同時收斂了身上的氣息,很顯然,他對此地的一草一木熟悉無比。

  「他藏在這兒幹什麼呢?」放下一顆高懸的心,陳凡感到非常奇怪,此人應該是羅門的內門弟子,鬼鬼祟祟地藏匿於此肯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目的。

  此樹的樹冠很大,兩人分別藏於兩側,隔著無數枝幹,大約有十來米的距離,都屏住了氣息用神識觀察周圍的動靜,只是那人對陳凡的存在茫然不知。

  因為樹上多了一位高手,陳凡更加小心謹慎,使用一部分神識專門監視此人的動向,另一部分轉到湖面,估計很快就有其他人上岸。

  果不其然,幾分鐘後,湖面上又出現兩個練氣士的氣息,都是煉氣境界的後天高手,他們和前面的那人一樣輕鬆自如地飄到岸邊,緊接著向密林深處奔去。

  兩人剛走片刻,湖面上又出現一名練氣士,而且是化氣後期的高手,他上岸之後立即停下了腳步,似乎在用神識察看周圍的動靜。

  不一會,此人身形忽然一閃,竟然也隱藏到那棵大樹上,與陳凡和先來的那人形成一個幾乎等邊的三角形。

  「嘿!有意思,看來有好戲上場了。」陳凡覺得非常有趣,羅門禁區裡的一切都透著詭異,就連這些弟子的行為也是偷偷摸摸,大家的心中都隱藏著見不得光的秘密。

  一刻鐘之後,進入密林的那兩人又折了回來,跑到湖岸邊時腳步有些飄浮,顯得氣喘噓噓,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似乎耗費了不少功力。

  「鹿師兄,咱們在這兒休息片刻如何?」其中一人忽然開口說話。

  「這…這…?」另一人有些猶豫不決。

  「陸師兄,難道你不累?」

  「當然累!紀師弟,但上師還等著我們的回話。」

  「嘿!嘿!上師不急這一時半刻,而且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他老人家不會計較這些小事。」紀師弟輕笑道:「過來吧!咱們坐在這兒。」

  「行!不過咱們只能坐一會兒。」

  落座之後,紀師弟心有餘悸地說道:「陸師兄,沒想到萬里音符那麼厲害,幾乎損耗了我八成功力,回去後最起碼調息三、四天才能恢復。」

  「那當然,使用萬里音符連先天高手也感到有些吃力,若不是上師的指點,我們不可能如此順利。」陸師兄說完之後歎了口氣。

  「陸師兄,最近你怎麼經常唉聲歎氣?以前可是每天笑呵呵的。」紀師弟奇怪地問道。

  「紀師弟,門中出大事了!」陸師兄一語驚人。

  「出了大事?什麼大事?」紀師弟猛然一驚,連忙急促地問道。

  「你知道上師為什麼要萬里傳音嗎?而且是讓韋家主從赤荒殿立即趕回來?」陸師兄不答反問。

  「這...,確實有些蹊蹺。」紀師弟思考了半刻,然後說道:「五湖中我們與韋湖的關係最好,韋家主和上師是多年的老朋友,也是二爺的親叔叔,兩家同進同出,上師找他商量事件很正常,只是竟然動用了萬里音符就不同尋常。」

  「確實如此。」陸師兄緩緩地說道:「數千年來咱們羅門只使用過三次萬里音符,每一次都是發生了驚天動地的大事,關係到門派的存亡,今天是第四次,由此可見,門中肯定是出了大事,不知道這一次能不能挺過去。」

  「你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紀師弟語氣急促,顯得迫不及待。

  「上師沒說,但我可以猜出一、二。」陸師兄停頓了半刻,然後小聲的說:「我認為與四位爺有關。」

  「跟他們有關?」紀師弟驚呼起來:「難道……?」

  「唉!上師的大限將近,四位爺都開始蠢蠢欲動。」陸師兄長歎一口氣,語氣變得極為蕭然:「近一段時間蹊蹺不斷,一個月前的隋湖血案就讓上師大為震驚,其實他老人家心肚自明,兇手肯定就是咱們四位爺裡的其中一個。」

  「上師為什麼不追查下去呢?」紀師弟吶吶地問道。

  「追查?」陸師兄苦笑道:「他們既然敢做肯定是天衣無縫,況且上師現在的狀況已經不容樂觀,說不定哪一天就會突然仙去,他老人家只想在臨終前處理好門中的大事,哪有精力管這些閒事?」

  「現在最大的事只能是確定門主之位,不過四位爺都不是省油的燈,誰也不會服誰,肯定會打得頭破血流。」紀師弟唉聲歎氣道。

  「正是因為此事,上師才急傳韋家主回來壓陣。」陸師兄的聲音變得非常低沉:「若是按照厚土修士界的老傳統,上師仙去之後,羅門就應該自動解散,因為我們的四位爺都只是練氣士,根本沒有資格做一門之主。」

  「嘿嘿!如果按照老規矩,咱們五湖早就不存在了。」紀師弟冷笑道:「現在的五湖門主只有上師一個丹師,其他都是練氣士,就連韋家主也只修到合氣後期,那個隋蓮生更是丟人,才達到化氣初期也敢自稱門主,門下弟子全是後天,被滅了也是活該。」

  「話是如此,可他們得到了赤荒殿的默認,誰也不敢說三道四,就連正道門派也不敢惹事生非。」陸師兄長噓一口氣說道:「其它四湖的門主每年都到赤荒殿朝貢,韋家主跑得最為勤快,得到的好處也最多,上師以前只是兩、三年跑一趟,但今後肯定也免不了要跟他們學。」

  「陸師兄,你每天都在服侍上師,消息最為靈通,估計哪位爺會坐上門主的寶座?」紀師弟好奇地問道。

  「這個不好說。」陸師兄沉吟了半刻,然後說道:「我覺得二爺的可能性最大。二爺是韋家主的親侄兒,上師肯定會優先考慮韋家主與赤荒殿的關係,只有取得赤荒殿的支持,羅門才能傳承下去。不過,大爺和四爺也有一定希望,因為他們已經到了化氣後期,是門中功力最高的弟子,如果兩人一氣之下共同脫離羅門,羅門的實力立馬下降了一大半,不僅不能保持現在五湖老大的位置,還有可能像隋門一樣被悄然滅門。」

  「唉!山雨欲來風滿樓,好日子一去不復返了,今後無論哪位爺做了門主,我們的日子都不好過。」紀師弟連歎幾聲。

  「確實如此,你現在也開始唉聲歎氣。」陸師兄苦笑一聲說道:「不談了,霧馬上就要散了,咱們回去吧!」

  「好,走!」紀師弟的情緒十分低沉。

  兩人很快就消失在湖面,羅湖岸邊又恢復了平靜,大樹上的三人依然悄無聲息。

  一刻鐘後,最後隱藏起來的那位羅門弟子飄下了大樹,盯著湖水思索了一會,然後冷笑道:「韋寧生三天之後才能趕過來,嘿嘿!當你知道羅清生已經命喪黃泉後會怎麼樣呢?嘿!羅秀生,你等死吧!」接著喃喃地說:「三天?不行,三天時間太長,這小子詭計多端,若是將東西轉移出去就沒有了證據,今天就應該下手,哼!奪寶殺人、偷取《萬神幻術》,哪一個都讓你吃不了兜著走,不用我動手,師父就第一個饒不了你。」說完就踏波而去。

  此人剛走,先來的那人立即飄然而下,看著漸漸稀薄的白霧,他自言自語道:「他怎麼知道昨天早晨的事?難道他一直隱藏在樹林裡坐山觀虎鬥?」沉默半刻之後忽然驚呼道:「不好,藏寶地已經被他發現。」接著轉身飄向密林深處。

  「嘿嘿!我到要看看他藏著什麼寶貝。」陳凡身形一閃,悄無聲息地尾隨在他的身後。

  此人直接向北急馳而去,顯然對這片森林熟悉無比,腳尖一沾樹頂,瞬間恰到好處地躍到另一棵樹枝上,即便周圍白霧茫茫,其身形也不受任何影響。

  陳凡雖對這條路線比較陌生,但憑著超人的神識鎖定了他的氣息,不慌不忙地緊綴其後。

  大霧來得快,散得也快,不到半個小時它已經變得稀薄多了,可以依稀看清羅秀生的身影。

  又過了一刻鐘,前面傳來很響的水流聲,原來已經到了信河邊,此人卻突然停下腳步,站在岸邊一動不動地凝視信河,似乎正在思考著什麼大事,可又猶豫不決。

  「他怎麼不跑了?難道寶貝就藏在河邊?」陳凡感到非常奇怪。

  其實在那兩人先後藏匿於大樹上時,陳凡已經知道他們的身份,前面的那人正是羅秀生,另一位就是大師兄羅山生,從兩名外門弟子的談話中可以推測,他們鬼鬼祟祟地隱藏在樹上的目的,就是想偷聽師父的一些情況。

  「現在怎麼辦?該怎麼辦?」羅秀生長歎一口氣,開始心煩意亂地在岸邊不斷徘徊,顯然對目前的處境束手無策。

  「嘿嘿!羅秀生,看來你的處境不妙,你師父連傳位這樣的大事也要請外人壓陣,由此可見他對你們的戒心有多深,即便羅山生的陰謀不能得逞,殺害兩位師兄的事件一旦敗露出去,那個韋寧生也饒不了你。」隱身在樹叢裡的陳凡暗自歎息。

  「先將它們藏好再說!」羅秀生跺了跺腳,終於下定決心,身形一閃,向西南方奔去。

  「嘿!這就對了,沒有了證據還有可能瞞混過關,若是被你師父找到這些贓物,根本就無從辯解。」陳凡暗暗點頭,正欲緊隨其後,忽然心中一動,立即停下身形,分出一半神識搜索後面的樹叢,很快就大吃一驚:「羅山生?對,就是他,他怎麼也跟上來了?」瞬間恍然大悟:「在湖邊時他已經知道羅秀生也藏在附近,只是因為他不知道藏寶地點,所以故意講出那番話讓羅秀生聽到,打亂他的陣腳,嘿嘿!羅秀生竟然信以為真,自動暴露目標,若不是我發現及時,羅秀生至死都不知道漏洞出在哪裡。厲害!不愧是大師兄,羅秀生遠不是他的對手,處處落入下風。」

  就在這一念之間,前面的羅秀生已經到了百米之外,後面的大師兄羅山生也綴在他後面,兩人只有五、六十米的距離,陳凡則悄無聲息地跟著羅山生,可以清晰地看到他黑衣蒙面,腳步輕快,靈活穿越於樹叢之間,不落任何痕跡,顯然非常精通跟蹤之術,而且其氣息也是若有若無,陳凡暗歎道:「羅門果然有點門道,難怪我剛才差一點兒忽略過去,更讓人驚訝的是,不僅化氣境界就可以踏波,就連後天高手也能輕鬆往來於湖面。」

  羅秀生似乎很著急,奔跑的速度極快,不一會兒就到了森林中的一棵大樹下,先停下腳步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然後一躍而上,飄上樹幹的分杈處。

  此樹雖然只有二、三十米高,但樹幹極粗,五、六個人都無法合抱,從十米高的地方開始長出七、八根枝杈向四周擴散,分杈處形成一個寬敞的平台。

  僅僅過了一分鐘左右,羅秀生又飄上樹頂,繼續向前奔去,這一次突然竭盡全力,跟在後面的羅山生措手不及,差一點將人跟丟,最後使出渾身解數才在數里之外跟上了目標。

  白霧已經變得更加稀薄,可以看到前面聳立著一座小山,正是羅湖禁區裡的羅山,羅秀生身形連閃,很快就消失在山頂,羅山生猶豫了片刻也跟了上去,陳凡則跳下樹頂,拐出數百米後從另一側順壁而上。

  當陳凡接近山頂時,忽見羅秀生已經從原路飄然下山,而羅山生從後面的一棵大樹的枝葉中露出小半個腦袋。

  陳凡昨夜已經來過羅山,對山頂的地形比較瞭解,所以毫不遲疑地率先飄上山頂,然後迅速隱藏在一塊巨石的背後,此石靠近懸崖峭壁,是羅山頂部坡度最陡的一側。

  不一會兒,羅山生也飄然而至,只聽他冷笑道:「羅秀生,虧你還自認聰明能幹、機智過人,僅僅一句話就讓你疑神疑鬼,立即露出馬腳,聰明反被聰明誤。嘿嘿!我來看看你把寶貝到底藏在哪裡。」

  「咦!藏在哪兒呢?」山頂的面積很小,羅山生尋找半刻卻沒有發現任何線索,忽然驚呼一聲:「幻術!對,他使用了幻術,難怪找不到。」緊接著冷「哼」幾聲說道:「憑他化氣境界的修為,只能偷學一些皮毛。」

  「就是這裡!」羅山生很快就找到了藏寶的位置,他掩飾不住心中的狂喜,哈哈大笑道:「羅秀生,你這個弱智,用了幻術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這點小伎倆還能瞞過我的眼睛?哈哈!且看我的『開』字訣是如何破你的『隱』字訣!」

  「轟!」話音剛落,山頂上就響起了一聲悶響,聲音雖然不大,但扣人心弦,緊接著連續響了十幾下,最後一聲猶為低沉,接著傳來羅山生大口大口的喘息聲,看來他的功力已經消耗殆盡。

  「幻術?」昨天早晨在禮河鎮外的小樹林裡聽到《萬幻神術》時,陳凡就心動不已,他對於幻術有著極大的好奇心,因為幻術是結合了陣、符、咒、覓四種道術的奇術,高深莫測、威力極大,可惜百慧生說過厚土修士界原來的幻術很多年前已經基本失傳,只有一些皮毛流傳於世,就連三清宮、四荒殿也知之甚少,不知道羅門的《萬幻神術》記載著什麼樣的秘術,若是有機會應該學一學。

  「解破這麼一個最簡單的幻術已經如此麻煩,稍為高級一點只能望洋興歎。唉!看來師父說得有道理,幻術不是我們所能使用的,就連合氣期高手也只能學會《萬幻神術》的一部分初級功法。」羅山生休息了半刻,先是感歎了一番,隨後驚呼道:「不對,怎麼還是石頭?」緊接著傳來劇烈的「呯!彭!」聲,好像正在敲打石塊。

  「羅秀生,你耍我!」不一會兒,羅山生無奈放棄了敲打,頓時怒不可遏:「沒有它們也能扳倒你,我現在就去告訴師父,你竟然對二位師弟暗下毒手,即便是沒有證據,師父也不可能把大位傳給你。」 說完之後,羅山生開始沉默不語,聽其氣息逐漸趨於平緩,便知他正在盤坐運氣調息,試圖恢復部分功力返回門內。

  陳凡聽了卻是暗自心驚,在這關鍵時刻如果羅山生率先發難,韋寧生肯定會追查到底,以他的身份羅門門主必然是言聽計從,羅秀生的處境可想而知,心中立起殺機。幾分鐘後,在羅山生調息到最關鍵的時候悄然飄出巨石,立即在他的後心猛擊一掌,羅山生悶「哼」一聲悄然倒地。

  「嘿嘿!羅秀生,我已幫你將最後一個絆腳石除去,再沒有任何威脅,也沒有競爭對手,羅門的門主之位非你莫數。」看著羅山生的屍體,陳凡輕笑道:「下一步就論到咱們正面接觸,五河平原是個好地方,五湖更不錯,可惜被這些人糟蹋了,應該換換主人,換換新氣象。」

  轉頭看看山頂的另一角,已經被羅山生搞得面目全非,原有的幾塊大石頭七零八落地散放在地上,陳凡記憶中的一棵大樹不見了蹤影,也許它本來就是幻化而成,幻術解除後自然而然就消失了。

  忽然他眼前一亮,快步走上前去,將那些亂石踢到一邊,然後對著地面連拍十八掌,片刻之後,一塊石板緩緩地冒出地面,緊接著露出一個洞口,此洞很小,只有三尺深,裡面放置著一個包裹。原來此洞採用了上清宮的機關技藝,雖然非常膚淺,但一般人很難識破,再施加「隱」字訣幻術,幾乎是天衣無縫,可惜先被羅山生解破幻術,陳凡也粗通上清宮的機關學,兩人合力之下藏寶暴露無遺。

  打開包裹,卻見裡面有三本書和十幾瓶靈藥,以及一隻小玉盒。

  陳凡翻了翻書面,一本是《靈符九章》、第二本是《千咒語》,第三本就是《萬幻神術》,都是修士界的不秘之傳,估計是羅秀生從他師父以及其他門派手上偷過來的,那些玉瓶上沒有任何說明,肯定也不是凡品。打開最後小玉盒,陳凡一愣,這裡面有一棵核桃大小的珍珠,可是與平常所見不同,此珠全身赤紅,如同一團正在燃燒的烈火,摸上去竟有炎熱之感,也許就是隋莊的那個寶貝。

  「哈哈!大便宜,看來今夜沒有白來,收穫不小。」陳凡毫不猶豫地將包裹裡的東西全部裝入自己的腰包,然後將空無一物的包裹重新放入洞中,接著關上洞口,轉身大笑道:「這些寶貝就算我的勞務費吧,羅秀生也沒有吃虧,不僅化險為夷,而且將成為一門之主。」

  收拾妥當之後,陳凡準備離去,看了看地上的屍體,略一思索暗道:「不能留下線索,只好來個毀屍滅跡,讓羅秀生摸不著頭腦。」隨即運足功力將地面上血跡全部抹去,最後拎著羅山生的屍體飄然下山。

  此時,太陽在東方露出了半邊臉蛋,而禁區裡的白霧早已散去,只有羅湖水面上依然煙霧朦朧,大片的森林還是杳無人跡。陳凡施展身法向禁區外奔去,飄過信河,站在岸邊遙望對面的羅湖禁區,陳凡冷笑道:「羅秀生,咱們明天再見。」

  ——————————日讀仙凡道,夜飲五糧醇,仙凡奇妙事,雲空任我行———————————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0:14
(前傳)第四篇 五湖風雷 第三節 秘訣珍寶

  出了羅門禁區,陳凡並沒有到凡人村鎮尋找住處,而是直接向東北方向奔去。不到一個小時,前面出現一座茂密的原始森林,古木參天、蔽蔭遮日,大約有數萬畝的面積,還有信河的幾條小支流穿越其中,有林有水有食物,他在來時的路上曾經特地注意過,因為此地距離羅門只有百里的距離,不算近也不算遠,來去方便,若遇險情還能及時隱蔽,是個歇腳的好地方。

  進入森林深處,他首先尋找水源,最後在一條小河邊停下了腳步,扔下羅山生的屍體之後立即洗漱,接著獵取了兩隻野兔,在岸邊點上篝火開始燒烤,從昨天中午到現在,一直未能進食,肚子早就餓得慌。

  「啊!真香,不錯,厚土的野兔不比地球差。」看著油旺旺的兔肉在火中翻滾,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從懷中掏出幾個小油紙包,有些自鳴得意:「幸好我向客棧老闆索要了這些好東西,嘿嘿!放一點鹽...,放一點胡椒粉...,再放一點五香粉,味道已經齊全,不錯,真香!有了這些我的手藝也不比大廚差。」

  吃飽之後又喝了幾口清涼的河水,然後躺在岸邊的草叢上,覺得全身舒暢,雖然經過半天一夜的奔波,卻沒有任何疲倦之感,內心中甚至於有一絲興奮,也許是為了羅秀生已經安全無恙,也許是為了得到那些寶貝,也許兩者兼而有之。

  「對了,這傢伙的屍體怎麼辦?」念頭一閃,陳凡隨即輕笑道:「老規矩,最好的辦法就是火化,嘿!乾淨利落,不留痕跡,神不知、鬼不覺,化成灰燼之後永遠消失,也許別人認為他已經攜寶潛逃,羅秀生若是再聰明一點的話,肯定會將所有的罪名按在他的頭上,哈!有意思,一舉兩得,冤死鬼大概說的就是他吧!」

  「這傢伙的好東西也不少。」面對著熊熊大火,陳凡查看剛從羅山生身上搜羅出來的物品,邊看邊樂:「寒元丹,補氣丹,采氣丸,雖不算頂級但效果不錯,可稱上品。咦!這本書是覓術中的『匿』字訣,雖說是初級功法,卻也很了不得,不知他從哪兒偷來的?化氣境界功力太低根本無法修習,他拿著也沒用,嗯!我知道了,難怪他的隱匿之術那麼厲害,原來是借鑒了裡面的功法,差點瞞過我的神識,的確很實用,若是能領悟出它的精華,估計連丁方子這樣的虛丹師也能騙過。」

  說到寶貝,他想起了那四個上清宮弟子的雜碎,這些天只忙於趕路、逃亡,至今沒來及細看,於是將背後的包裹解了下來,裡面共有十二瓶丹藥和三本書,五瓶清心丹、四瓶祛毒丸和三瓶療傷散,都是上清宮煉製的好藥,最讓他關注的是那三本書,於是隨手翻開了一本,忽然驚呼一聲:「九星陣!」

  九星陣是上清宮從不外傳的看家陣法,就連蒼山子也不敢私傳給弟子,擔心引來上清宮的干涉,只好改頭換面變成蒼山刀陣,陳凡曾在蒼山門南門外看到過蒼山門弟子使用,十名外門弟子雖然對蒼山刀陣還不太熟練,可居然將地火門的內門弟子圍困了很長時間,蒼山刀陣尚且如此,九星陣更是威力驚人。

  「反九星陣?」翻到第二本書時,陳凡愣了一下,馬上回憶起了在蒼山門滅亡的那個晚上,自己曾經聽到青雲子吩咐上清宮的大弟子道天生主持反九星陣,並說它花費了他和白雲子等幾個人十年時間,九名合氣期練氣士佈陣後竟然能夠遲滯蒼山子小半刻,可見其威力不在九星陣之下。

  懷著期盼的心情翻開了第三本書,他變得更加興奮:「哈哈!這是『器』術中的『馭』字訣,沒想到,真沒想到!太好了,到了合氣期就可以學習一點初級『馭』訣,那些上清宮弟子都會這一手,以後遇到他們再也不會束手無策,甚至於可以進行反擊,嘿嘿!我正愁求藝無門,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功夫,好!好!比這些靈藥還好,上清宮不愧是領袖門派,連小小的內門弟子也出手不凡,不過我已經忘了它們是從誰身上搜出來的。」合上秘訣,他想起了百山生和丁方子所發出的暗器,不僅快捷異常,而且神出鬼沒、變化多端,靈敏得像他們的第三隻手,甚至於可以在空中隨意轉變方向,自己根本就無從抵擋,不由心馳神往。

  「嘿嘿!羅秀生的秘訣應該也不會太差吧!」陳凡又拿出剛得到的三本書翻閱,很快就大驚失色:「《靈符九章》竟然是靈山的立派典籍,對!想起來了,百慧生曾經提到此事。」

  據說,三千五百多年前厚土的修士界曾經發生過一場混戰,剛開始只是幾個正邪小門派之間的小摩擦,後來演變成正邪大戰,最後幾乎所有的門派都捲入其中,這場大戰持續了整整百年,聽說原有的一千多名丹師十不餘一,絕大多數門派從此消失,倖存下來的門派也元氣大傷,許多門派的六藝精華從此失傳,靈山的《靈符九章》、陰山的《千咒語》和萬幻門的《萬幻神術》都是其中的一部分,當時的靈山、陰山和萬幻門強盛之極,大戰之後立即淪落為二流門派,至今沒有恢復元氣,萬幻門還因此滅門,這三本秘訣都是六藝中了不得的頂級奇術,只要有其中一本流傳出去立即會在整個修士界引起軒然大波。

  「蹊蹺!蹊蹺!《萬幻神術》是三弟子羅水生偷至羅門門主,那麼羅門門主又是從哪裡得來的?另外兩本羅秀生是從哪兒搞到手的?」沉思良久,他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心中有些憂慮:「若是只有一本秘訣還可以解釋,三本居然同時出現,事件就不簡單了,這裡面肯定有大問題,羅秀生的身份可能有些複雜,要麼是他的動機不單純,唉!又是一個神秘人物,也許不在百慧生之下,也許五湖之中隱藏著很多秘密。由此看來,得到這些秘訣雖是好事,但也是燙手的山芋,稍有不慎就有會引火燒身,我今後必須慎重從事,不能露出半點痕跡,否則就會大禍臨頭。」

  陳凡知道這些典籍代表厚土修士界的最高水平,比現有的那些頂級技藝還要深奧,不是短時間所能掌握,必須具有極高的道法境界,再經過長期的鑽研才能吃透其精髓,所以只是大略地翻了一遍,忽然發現《萬幻神術》最後面的幾張已經被人撕去,再仔細看看,全書共分五個境界,只剩下前三個,而且撕下的時間不長,撕痕很整齊,丟失的都是最深奧的章節,心中的疑念更深:「這是故意所為,不知是羅秀生還是其他人,羅秀生的可能性不大,撕去後兩個境界的章節應該有很深的目的,也許是善意,也許是惡意,也許羅秀生得來時就這樣,也許是後來所為。」

  「嘿嘿!我擔心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心念急轉片刻,他立即拋開任何負面情緒,變得信心十足:「不管它們是什麼來歷,羅秀生根本就沒有任何線索,我留著慢慢摸索,盡量少使用,即便萬不得已使用了也必須改頭換面,反正已經失傳了三千多年,誰也看不出來,等到我修至大成時他又無可奈何。」

  想到這兒,他的心情平靜了許多,將所有的東西全部堆放在一起分門歸類,靈藥共分療傷、養元、補氣、祛毒、安神五類,另有羅秀生的十三瓶靈藥不知道用途,當然最珍貴的是這六本秘訣,道門六藝博大精深,如今已有器、陣、符、咒、覓五藝,另有《萬幻神術》,雖然只是六藝中的一小部分,現在也只能修習一些皮毛,但是面對比自己高一籌的敵人也能周旋一番,如果運用巧妙,甚至於碰到丁方子這樣剛修至丹道的初級虛丹師也有逃脫的希望。

  「道術分為道與術兩部分,道為體術為用,道就是修行境界的高底,術是道的實際應用。」陳凡對百慧生的這段話記憶猶新,而且深有同感,道術本是一體,所謂修行應該是道術同修,只修道而不修術很難生存,但道是術的根本,沒有深厚的道行也無法理解術的精髓,自己以前對此一無所知,幸好在翠雲谷經過百慧生五天的強行灌輸,方才對六藝有了基本認識,否則面對這些秘訣肯定是如看天書。

  「唉!寶貝多了也頭疼。」看這一大堆靈藥和秘訣,陳凡高興的同時又感歎不已,如果全部隨身攜帶不僅累贅,而且非常危險,一旦不慎露出馬腳甚至於失手被擒,便宜了敵人是小事,以前的幾樁大事暴露出來肯定是死無葬身之地,自己在五柳鎮一夜幹掉了上清宮的四名內門弟子,白雲子即便現在想網開一面,可是知道真像後必然會痛下殺手。

  另外,羅秀生若有同謀或支持者,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他們肯定在四處尋找秘訣的線索,只要修士界露出一點風吹草動立即會緊追不放,自己又憑空多了一個強大的敵人,本來就不樂觀的處境就更加危險。

  還有一個原因更為可怕,每一個人都有陰暗的一面。從前以為修行者應該清心寡慾、無慾無求,可是到目前為止,自己所接觸的每一個修士都不是所想像的那樣品格高尚,對於修士秘訣、至寶甚至於比凡人更加貪婪,無論是師徒還是師兄弟,為了一點點利益,莫不是費盡心機勾心鬥角,其過程都十分殘酷,最後的結果也非常可怕。俗話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些秘訣一旦洩露出去,自己很有可能成為眾矢之的,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

  最後一個寶貝就是那赤紅的珍珠,沒聽說過珍珠居然像一團火,而且有這麼高的溫度,不知道它到底是什麼東西,也不知道有什麼作用,肯定極其珍貴,羅秀生說過赤荒殿的赤霞子正在找它,嘿嘿!先收著,說不定會派上大用場。

  「應該將它們先藏起來!」陳凡知道這是唯一的選擇,可是自己孤身一人浪跡於外星球,既無一個安身之所,也無一個可以信賴之人,而且朝不保夕,根本就沒有一個地方絕對安全,考慮良久,他輕歎一口氣,喃喃地說道:「只有先藏在這座森林裡,以後找到更好的地方再轉移出去。」

  想到就做,他站起身來,先把所有的物品包裹好,然後將自己活動的痕跡抹去,但在處理羅山生骨灰時發現幾塊殘存的碎片,心中非常納悶,揀起來一看:「這是什麼東西?好像是玉石的碎片,奇怪,我剛才搜得非常仔細,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物,怎麼會憑空出現呢?」再觀察它們出現的位置,立即恍然大悟:「原來藏在他的鞋底,難怪我沒搜到,重大失誤!能夠藏在那裡的東西肯定是非同尋常,可惜了,也許一件寶貝或者一條重要的線索就此中斷。」

  「算了,任何事都不可能十全十美,下次注意就行。」搖了搖頭,陳凡躍上樹頂,遠眺四周的森林,尋找藏寶之地。此時已是烈陽高照,估計是上午十點鐘左右。片刻之後,發現數里之外的密林深處有一處地方比較醒目,連忙施展身法急馳而去。

  這一片地帶也是茂密的森林,足有上千畝,樹木不如周圍的高大,但粗壯有餘,每一棵樹的樹冠面積也很大,因為它們的樹種不同。陳凡觀察了許久,在邊緣地區選擇了一棵不太起眼的大樹,開始了藏寶活動。

  「哈哈!全部完成。」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陳凡躍上了樹尖,抬頭看到太陽已經開始偏西,不由暗自吃驚:「一點小工程怎麼用了這麼長?」接著拍了拍腦袋得意道:「第一次使用蒼山子的機關學,嘿嘿!太投入了,不過還算滿意,即便上清宮弟子來了也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回到小河邊,他又打了幾隻野兔填飽了肚子,然後拿出幾本秘訣,邊翻邊笑道:「還有一天時間,現在抓緊時間學習,老規矩,先強行背下來再說,千藏萬藏其實裝在自己的腦袋裡最保險。」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0:15
(前傳)第四篇 五湖風雷 第四節 羅門弔唁

  「華中生拜會羅門!」

  陳凡的聲音並不響亮,但運足全部功力,越過信河,一直傳到數十里外的禁區森林,若是那裡有羅門弟子巡視,肯定能聽得一清二楚。

  拜山完畢之後,他神態自若地站在信河岸邊,靜候羅門弟子前來接引。百慧生曾經介紹過厚土修士界各門派之間拜山的方式,與地球上武林門派的形式相差無幾,不能貿然闖入山門,只有報出自己的名號之後,等待主人出門迎接方可正式進入,否則被視為外敵入侵。

  寬闊無比的信河依然川流不息,兩岸的森林依然蔥蔥鬱郁,只是晴空萬里,烈日高懸,熱浪滾滾,蒿草枯黃,鳥獸絕跡,空氣乾燥得讓人難以喘息,稍一走動就會大汗淋漓。

  遙望著對岸的羅門禁區,陳凡心中豪氣大發,經過一天一夜的修行,確實收益非淺,不僅開闊了眼界,初窺道門六藝的真正精華,還初步掌握了覓術中的「匿」訣、器術中的「馭」訣,甚至於在《萬幻神術》裡發現了「隱」訣,不愧是至高無上的幻術典籍,僅僅一個最簡單的技巧,就可以將自己的假面具掩映得更加巧妙,如果再修習一段時間,基本上就能瞞過虛丹師的神識,隨著自己的境界提高,幻術的威力也會逐步增大,假以時日幾乎可以千變萬化而無人識破。

  一刻鐘後,禁區內卻無任何音信,他不由納悶:「奇怪,羅門似乎與其他門派有些不同,透著一股邪氣,連白天也沒有弟子當執,難道他們根本不需要看守山門?或者另有所恃?」

  又等了半刻鐘,對岸仍然毫無動靜,陳凡淡然一笑,隨即踏波飄過信河,並且直接穿過森林奔向羅湖。

  白天的羅湖顯得尤為開闊,一望無際的水面讓人心曠神怡,滿眼的細浪永無休止的翻湧著,烈陽下的波紋閃爍著道道金光。唯一讓人疑惑的是那夜間的霧氣並沒有完全消失,依然有淡淡的輕煙繚繞在水面上,若有若無但運足眼力可以清晰地看到它們久久不散,站在樹頂遠眺,整個羅湖好像是一面碩大的明鏡,既明亮又顯得怪異。

  「幻術!」雖然只是強行背下了《萬幻神訣》的前三篇,可陳凡的眼光已經與昨天迥然不同,立即判斷出其真偽,羅門就隱藏在湖面的一座小島上,只是被幻化而成的霧氣所掩蓋。

  這就是《萬幻神術》的第一個境界「隱形」,「隱」字訣為「隱形」境界的最基本手法之一,也是其中的精華部分。合氣期的練氣士可以使用「隱」字訣,但施展「隱形」之術必須具備丹師的境界。

  眼前的「隱形」雖然規模宏大,但略顯粗糙,還需要化出霧氣來掩飾施法的痕跡,只要對幻術稍有涉獵就可以看出其中的端倪,若是達到至高境界,真正能夠做到無跡無痕,無影無形,不僅看不見一絲霧氣,就連整個羅湖也與平常湖泊別無二至。

  「看來羅門的老門主確實只是一名初級虛丹師。」他暗自點頭,大限將至的初級虛丹師功力已經散去大半,剩餘的也許還不如自己深厚,再沒有全盛時期的敏銳神識,也不復丹道境界的神通威風,這就是一名丹師最悲涼的時刻,英雄遲暮,雄心漸失,死亡前後與一名凡人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華中生拜會羅門!」這一聲傳至羅湖的湖心,震得漂浮不定的霧氣連連翻滾。

  僅僅過了幾分鐘,湖心的霧氣忽然一陣抖動,好像傳來幾聲咒語,緊接著水面上顯現出一條身影,似乎撥霧而出,又猶如從水面憑空升起,先是雙手,然後是頭部,瞬間整個身形顯露無遺,緊接著踏波而來。

  此人身形極快,十來里的水面轉眼間飄然而過,他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五短身材,身穿純白色的道袍,為煉氣後期境界,顯得精明能幹,上岸之後立即抱拳施禮:「在下羅門外門弟子羅陸元,您就是前來拜山的華中生華前輩?」

  「在下華中生,無門無派,浪跡天涯,當不得前輩二字,今日路過貴門,特來拜會同道,勞駕陸師弟稟報貴門主羅前輩。」陳凡躍下樹頂後含笑回禮,心知他就是昨天凌晨與另一位紀師弟共同使用萬里傳音的陸師兄,不過聲音有些嘶啞、雙眼微腫,臉上滿含悲色。

  「唉!」羅陸元輕歎一口氣,神情肅然,語氣非常沉重:「華前輩,您來晚了,上師已經仙去。」

  「什麼?」陳凡大吃一驚,連忙問道:「羅前輩何時仙去?」

  「一個時辰之前。」羅陸元哽咽道:「大喪期間,敝門不會外客,還望華前輩見諒!」

  「天理不公,修士界又失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輩高人!」陳凡痛心疾首,長歎一聲,片刻之後說道:「不知貴門如今是哪一位師兄主事?在下既然得知此事,應該前去弔唁,以盡同道之宜,也表達我對羅前輩的一片敬仰之心。」

  羅陸元眉頭緊皺,頗感為難:「感謝華前輩的一片心意,現在是四爺暫時主事,只是……?」

  陳凡表情嚴肅,抱拳說道:「陸師弟,天下修士本是一家,貴門雖有大喪,但在下乃一片赤誠之心,若是過門而不入,豈不讓天下同道貽笑大方?勞駕陸師弟稟報四爺,請讓他定奪!」

  羅陸元當然知道拒絕同道弔唁不合修士界的規矩,於是順水推舟:「也好,華前輩稍等片刻,在下前去稟報四爺。」說完轉身踏波而去。

  「怎麼死得這麼快?」看著羅陸元遠去的背影,陳凡感到其中有些蹊蹺,不知是老門主確實支撐不住而急召韋寧生,或者另有原因,不過此時對於羅秀生最為有利,四個師兄弟只有他守在門中,另外三人杳無音信,而且韋寧生還沒有趕到,門主之位是當仁不讓,其他外門弟子根本沒有說話的資格,等到生米已經煮成熟飯,韋寧生也就無話可說。

  這一次等待的時間比較長,可陳凡並不著急,羅秀生肯定要慎重考慮其中的利弊,相信他最終會給予自己滿意的答覆,因為他雖然可以順利即位,但羅門內外危機四伏,處境極為困難,可以說非常危險。

  師父突喪,眾弟子人心惶惶,三位師兄的影響力非同小可,外門弟子雖然表面雌伏,但其中很大一部分人定然心中不服,肯定妄想三位師兄回來之後奪取大位,剛剛主事的羅秀生位置未穩,權威未立,必然左右為難,短時間穩定局面非常困難。

  外有韋寧生虎視眈眈,回來之後他必然以羅清生失蹤為由生起事端,羅秀生不論是資歷還是功夫都無法與他抗衡。或者在韋寧生的鼓動之下,另外兩湖藉機發難,甚至於慫恿赤荒殿不予承認,到那時羅秀生四面楚歌,不僅羅門岌岌可危,連他自己也有生命之憂。

  羅秀生是個聰明絕頂之人,當然對自己的處境心肚自明,他現在急需外部支持,需要一個足以抗衡韋寧生的強有力的外援,而且此人無法威脅到自己的位置。羅陸元稟報之後,他應該有所動心,因為陳凡的態度沒有任何惡意,與其他三湖也毫無瓜葛,而且功力與韋寧生相差不遠,肯定不會輕易拒之門外。

  果然不出所料,一個小時之後,湖心霧氣翻騰,三條身影隨之顯現,向湖岸急馳而來。當現一人體形瘦弱,像貌平凡,正是羅門四爺羅秀生,羅陸元與另一位外門弟子緊隨其後,三人全部身穿白袍。

  上岸之後,羅秀生立即抱拳問道:「道兄就是華中生華兄?」

  「正是華某!」陳凡連忙還禮,不由問道:「您是……?」

  羅秀生臉色憔悴,語氣淒涼:「在下正是羅門四弟子羅秀生,因門中大喪,未能遠迎,還望華兄見諒!」

  「羅兄節哀順變!」陳凡安慰道:「羅前輩雖然已經仙去,但他老人家輝煌一生,不僅使羅門發揚光大,日益興旺,還留下了羅師兄這樣的俊傑英才,羅門後繼有人了。華某相信以羅兄的傑出才能,羅門肯定會蒸蒸日上,更盛從前,羅前輩即便在九泉之下也會深感欣慰。」

  「多謝華兄吉言!」羅秀生的眼中閃過一絲喜色,隨即問道:「華兄師從何門,仙居何方?」

  「慚愧!」陳凡輕歎一聲,語氣中隱含無限遺憾:「華某曾經師從華京子丹師,師父乃修士界一位隱士,無門無派,逍遙自在,可惜在三十年前已經仙去,從此以後我就孑然一身,浪跡天涯,至今一事無成,或流連於山水之間,或混跡於凡人之中,興之所至就尋訪同道,今日正巧路過五河,順便拜訪貴門羅前輩,卻沒想到……!。唉!我只是修士界一位流浪漢罷了,哪裡比得上羅兄,既有明師指點,如今又榮登一門之主,假以時日,必然會龍騰九天、叱吒風雲,成為厚土修士界一代宗師。」

  「華兄過謙了!」羅秀生雙目精光連閃,淡然笑道:「其實在下對華兄很是羨慕,踏遍天下河山、交遍天下道友,修心於山水之中,悟道於紅塵之間,天馬行空、無牽無掛,修士界能有幾人如華兄這般瀟灑?」隨後歎道:「唉!師父突然仙去,羅門的千斤重擔只能壓在我的肩上,雖有心追隨華兄,但師恩如山,責任重大,身不由己啊!」

  「羅兄此言差矣!」陳凡搖了搖頭說道:「天下之大,億萬眾生,個人境遇各有不同,對於修士界來說,羅兄走的路才是正道,華某只是一個異數,不足以讓羅兄效仿。」

  「四爺……?」身後的羅陸生見兩人說話良久,連忙在旁提醒。

  「華兄,非常抱歉,讓你在外等待多時。」羅秀生立即抱拳說道:「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請到敝門休憩。」隨後轉頭吩咐道:「兩位師弟,你們在前帶路,我陪華兄在後。」

  「謹遵家主之令!」兩人行禮之後飄至水面,向湖心奔去,但速度非常緩慢,而且一左一右排成一列,腳步整齊劃一,也許這就是羅門的迎賓之禮。

  「華兄,你先請!」羅秀生左手一擺,眼角含笑。

  「羅兄不用客氣,你先請!」陳凡輕笑道。

  「好,我們不分先後,一起走!」羅秀生身形急閃,陳凡緊緊跟上。

  兩人並排踏波而行,與前面的領路弟子保持著同樣速度,雖是烈日當空,但飄行在水面之上卻覺清涼無比,微風吹過,身上的衣袍隨之飄舞,四周都是茫茫碧波,腳下的薄霧不停翻湧,好似身處仙境,飄飄欲仙。

  對於羅門弟子踏波而行,陳凡深感好奇,現在近距離看得一清二楚,忽然發現他們的身姿腳法與自己有所區別。自己的踏波功法全憑一口先天真氣運轉於雙腳,身形不動、腳尖沾波,一沾即走、連飄數丈,如輕絮般運轉自如,所過之處波瀾不驚,而羅門弟子卻是全身微顫、雙腳抖動,似乎離波數寸,速度雖快卻身形僵硬,又如滑水而行,身後留下一道淺不可見的水痕。

  「這決不是踏波功法,他們應該另有竅門。」陳凡頓時心明如鏡,轉頭看看右側的羅秀生,正想詢問其中的奧秘,卻見他雙唇緊閉,神色肅然,似乎正在專心致志地趕路,對周圍的一切都視而不見,心中微微一動,似有所悟。

  半刻鐘後,前面的羅陸元兩人已經接近湖心,但見他們左袖齊揮,四周的霧氣突然加速流動,形成了一個半透明的漩渦,漩渦中心似乎就是進入小島的大門,兩人又如迎賓似的分立左右兩側。

  來到漩渦前面,羅秀生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雖嘴角含笑,但雙唇依然緊閉,陳凡抱拳微笑,毫不猶豫地跨入漩渦。

  漩渦猶如一層薄膜,陳凡毫無感覺的瞬間通過,突然周圍的環境劇變,眼前已經不是滾滾波濤,而是一座風景秀麗的小島,自己就站在島岸邊的一塊礁石上。島上古樹參天,綠蔭成行,岸邊聳立著無數兩、三米高的怪石,好像排列成一個有規律的陣法,絲絲輕煙繚繞於其間;一條小徑曲折通幽,蜿蜒伸向深處,兩側花團錦簇、綠草茵茵,外界雖是烈日盛夏,這裡卻是溫暖如春,和風吹過,只覺精神一震、身心放鬆,好一個如詩如畫的人間仙境。

  「華兄!」羅秀生輕呼一聲。

  「讓羅兄見笑了。」陳凡轉頭歉意地一笑,看到羅陸元兩人也已經站立一旁,不由歎道:「沒想到羅門的景色如此美妙,真是修士界難得的洞天福地,華某剛才已經完全沉浸於其中。」

  「華兄過譽了。」羅秀生的臉上閃過一絲得意的神色,「此島名叫羅島,我們羅門就立派於此,已經有三千多年的歷史,聽說為了尋找一處修行聖地,當年的創派祖師爺走遍半個厚土、歷時二十餘年才在此落根,本地五湖各有一支靈脈,但以我們羅島的靈脈尤盛,這裡的天地元氣比外界充足很多,修行進展也超過其它地方。」

  「山清水秀、人傑地靈,難怪羅門傳承三千餘年而不衰,一代更比一代強,還是你們的老祖宗有眼光。」陳凡嘖嘖稱讚。

  「這些都是祖上餘蔭,希望傳到我手裡也能不負祖師爺厚望。」羅秀生淡然一笑,轉頭吩咐道:「兩位師弟,你們先行一步,為華兄準備休憩的貴賓房,並讓廚下整理幾道菜餚為華兄接風。」

  「羅兄,華某應該先去弔唁羅老前輩,其它的事放在一邊。」陳凡連忙說道。

  「華兄莫急!因為事發倉促,許多物品準備不太齊全,先師的靈堂也正在佈置,等到一切安排妥當之後再行祭奠不遲。」羅秀生擺了擺手,示意兩人離去,然後說道:「華兄初來乍到,是我們羅門的貴賓,我先帶領華兄在羅島周圍走動片刻,稍後再去貴賓室休息。」

  「客隨主便,華某就聽從羅兄的安排。」陳凡知道他話裡大有文章,也不點破,只是含笑道謝。

  「我知道華兄是個通情達禮之人。」羅陸元兩人走後,羅秀生微笑道:「華兄,請跟我來,帶你熟悉一下此島的環境。」說完就沿著一排大樹向前走去,陳凡不慌不忙地跟在後面。

  這些樹木一看就知道已經生長了數千年,排列整齊,棵棵直徑不下於四、五米,高達七、八十米,筆直向上,直衝雲霄,很明顯是經過人工培育而成,也許就是羅門的開山祖師爺所栽,這條小徑不足半尺寬,只容一人通行,鋪著一塊塊雞蛋大小的鵝卵石,顯得清靜雅致、古樸異常。

  羅秀生在前走得不緊不慢,行如流水,陳凡更加悠然自得,一路東張西望欣賞如畫美景,似乎到了一處久負盛名的避暑勝地。

  數百米後,羅秀生忽然折向左側的樹林,這裡其實並沒有路,地上全是厚厚的落葉。

  不一會兒,兩人已經穿過樹林,來到了另一條小徑,左邊是成群的怪石,怪石過去就是遼闊的羅湖,右側數十米外則是那些參天的古木。

  此路更加狹窄,而且彎彎曲曲,很快就穿行於怪石之中,地面長滿了茂密的雜草,顯得非常荒涼,好像平日少有人經過,與其它地方的修葺整潔形成顯明對比,但羅秀生對此熟悉無比,不僅左拐右彎毫不遲疑,而且逐步加快了速度。

  大約過了半刻鐘,羅秀生停下了腳步,陳凡趕上之後覺得眼前一亮,前面是一個小小的港灣,數百米長的沙灘一直延伸至湖面,兩側都是低矮的山崗,山崗上樹木蔥鬱,茂密異常。最引人注目的是沙灘的另一邊有一座高大的石林,每一塊巨石似乎都一模一樣,都是六、七十米高圓柱形石柱,數百根石柱好像排成了一個厲害的陣法。

  「華兄,我們羅島雖小,但是有五大美景。」羅秀生面露微笑,終於開口說話:「這裡就是羅島唯一的港灣,也是唯一的沙灘,我們稱之為漁灣,風景優美,視野開寬,從前的歷代祖師爺都喜歡到此休養。」

  「漁灣?」陳凡仔細看了看遠處的湖面,確實有很多魚兒在水中跳躍,不由笑道:「漁灣的名稱應該是自古以來就有,不是貴派自己所取,不知華某所猜對否?」

  「華兄料事如神。」羅秀生頗感興趣地問道:「不知華兄如何得知?」

  「此事簡單!」陳凡指著湖裡的魚群說道:「羅湖雖然有魚,但貴派不可能以漁為生,至多平日捕幾條解饞,此名很顯然由漁民所起,所以有此一猜。」

  「對極!」羅秀生大笑一聲,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愁眉苦臉,「羅湖魚群眾多,有幾種魚類貴如黃金,數千年前是凡人的一個天然漁場,聽說有數萬人口賴以為生,這個港灣雖小,但停泊著上千條漁船,所以稱之為漁灣,而且羅島的名字也叫漁島。羅門立派之後島名改成羅島,這裡卻沿用了以前的稱呼。」

  「貴派的開派祖師留下原名應該有其用意,也許對此地的漁民有莫大的感情,也許他本人喜歡吃魚,也許沒有任何含意,他只是隨口一說就定了下來,羅兄知道其中真正的原由嗎?」陳凡認真地問道。

  「這……?年代太過久遠,誰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真正的用意,」羅秀生搖了搖頭,然後指著右面的石林說道:「這裡的石林也是祖師爺留下的,只說是一座極其深奧的陣法,名叫滅仙大陣,但是自從他老人家仙去之後,陣法秘訣失傳,再也無人理會其中的奧秘,現在只是一堆廢棄的石柱。」

  「哦!」陳凡興趣大增,不由說道:「沒想到貴派祖師爺竟然還精通陣法,不知有沒有其他高人前來研究?」

  「當然有,以前很多,但都是一無所獲,有些高人因此認為它們根本不是陣法,更不是什麼滅仙大陣,只是故弄玄虛,近五百年來已經無人來此浪費時間。」羅秀生歎息一聲。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道門六藝,浩如煙海,誰也不敢說已經十通其一。」陳凡感慨地說:「陣法一學,博大精深,六藝中的陣法概念範圍廣泛,內涵豐富,平常所說的陣法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不管有多高的道行,終其一生都只能領悟部分精髓。所以華某認為貴祖師爺設此石陣必有深意,現在下結論為時過早,也許多少年之後會有高人參透出其中的秘密。」

  「哈哈!華兄說得是,我也是如此想法。」羅秀生春風滿面,含笑問道:「華兄似乎對於陣法之學頗有研究,肯定是箇中高手。」

  「高手談不上!」陳凡淡然一笑:「只是稍有涉獵罷了。」

  「華兄謙虛了。」羅秀生忽然長歎一聲,半刻之後方才說道:「羅門開山祖師爺確實精通陣法之學,不知為何沒有傳授於任何弟子,只是臨終前將一手冊交於下一代門主,囑咐他留於有緣人,但不知何故,遺囑中禁止門中弟子修習,手冊一直傳至今日,而且裡面的文字誰也看不懂。」

  「竟有此事?」陳凡大為驚訝,沉吟半刻後說道:「此事極為怪異,不過貴祖師立下如此遺囑應該有其深意。羅兄,歷代門主都遵從此令嗎?」

  「當然遵守!」羅秀生點了點頭,然後微笑道:「此冊留之無用,我們視之為天書,也許華兄就是有緣人,不如將它送於華兄如何?」

  「使不得!」陳凡慌忙搖頭,連連說道:「此冊乃貴門開派祖師爺所留,雖有遺囑,但總是貴門至寶,況且貴門歷代高人都無法領悟其中的奧妙,華某更是境界低微,學識淺薄,根本不是什麼有緣人。」

  「哈!華兄過謙了,我的話既然已經出口,就沒有收回之理,等華兄出島之後雙手奉送。」羅秀生眼中精芒一閃,隨即說道:「華兄,我帶你到石陣裡開開眼界如何?」

  「如此甚好!」陳凡大喜,從翠雲谷逃脫之後,他對於六藝的興趣日深,任何學習的機會都不想放過。

  進入石林後,羅秀生邊走邊說:「此陣共有三百六十一塊巨石,都為堅如金剛的青鐵石,刀砍斧鑿也難以動它一絲一毫,五河地區少山少石,它們全部采自於三千里之外的孝山,如此宏大的工程不知道花費了多少人力物力。」

  「確實是一個浩大的工程,人間奇跡!」陳凡手摸石柱感慨萬分,它們的直徑都達五、六米,表面光滑如鏡,沒有任何人工斧鑿雕刻的痕跡,恰似天然形成,而且其圓度幾乎沒有一點誤差,排列也好像雜亂無章,但仔細觀察又似極有規律。

  「華兄,此陣還有一些奇妙之處,不知有無興趣試一試?」羅秀生含笑問道。

  「奇妙之處?」陳凡驚訝地問道:「能否說清楚一點?」

  「哈!妙處只能自己體會,有些東西根本無法用語言來表達。」羅秀生的目光中隱含著一絲挑戰的味道。

  「好,華某就試一試!」陳凡的心中本有一些猶疑,但一聽此言立即興趣盎然。

  「哈哈!我就知道華兄絕非尋常人。」羅秀生心情舒暢,大笑道:「請跟我來。」

  不一會兒,兩人走到石陣的中心位置,羅秀生指著前面的一塊小小的空地說道:「此地為石陣的陣眼,華兄站在那兒閉上眼睛,十息之後長嘯一聲,馬上就有意想不到的變化,而且讓你終身難忘。」

  陳凡仔細一看,空地確實為陣眼,大約有十一、二平米,周圍都是層層石柱,仰望四顧,頓時覺得自己是多麼渺小,不由問道:「華某進入之後,不知羅兄是否在旁?」

  羅秀生面有不豫:「莫非華兄擔心羅某懷有惡意?」

  「羅兄多心了!」陳凡連忙說道:「華某初次入陣,不知出現什麼變化,所以有些緊張。」

  「哈哈!理解,理解!,羅某第一次也是如此,第二次就神態自若。」羅秀生連連點頭,笑嘻嘻地說道:「嘯聲之後的變化只持續半刻鐘,但變化過程中除了陣眼之外,其它地方都有一些危險,所以羅某必須退到陣外,等待變化結束之後再行進入。」

  「好,華某就試一試!」陳凡昂然走入陣眼。

  「華兄不要緊張,羅某保證讓你不虛此行。」羅秀生拱手說道:「羅某先行退下,請華兄三息之後閉目長嘯。」說完之後立即飄然而去。

  目送羅秀生遠去的背影,陳凡心中稍有緊張,深吸一口氣,然後閉上雙眼,運足功力長嘯一聲,只覺周圍回音陣陣,久久不散,片刻之後睜開雙眼一看,不由大驚失色,因為整個石陣濃霧茫茫,伸手不見五指,比昨天凌晨禁區森林裡的還要濃密數倍,再用神識察看四周,卻是什麼也沒有,似乎身處虛無縹緲的世界。

  「難道這就是羅秀生所說的奇妙之處?」陳凡心裡湧現不祥之感,但只有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華兄,感覺怎麼樣?」不一會兒,空中突然傳來羅秀生的聲音,飄浮不定,忽東忽西,似乎來自於天外。

  「羅兄,確實很奇妙,不知與你的親身經歷是否相同。」陳凡鎮靜自若。

  「哈哈!」羅秀生狂笑道:「華中生!不要再演戲了,我羅秀生心明如鏡,你的來龍去脈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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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第四篇 五湖風雷 第五節 化敵為友
  
  「我的來龍去脈?」陳凡驚訝地問道:「羅兄為何有此一說?是否認為華某形跡可疑?或者來羅門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華中生,到了這裡就不要再故做聰明了!你自認為天衣無縫,其實是破綻百出。」羅秀生的聲音變得異常陰冷:「我們見面之前,只聽陸師弟匯報了拜山的情況,立即知道你有問題,剛才的談話更加證明了我的判斷,現在可以肯定你絕不是偶然路過五河地區,更不是順便拜訪羅門,而且一場經過精心策劃的陰謀。」

  「陰謀?」陳凡一愣,然後哈哈大笑,半刻之後方才問道:「羅兄,華某願聞其詳。」

  「你不要強作鎮定。」羅秀生冷冷地說道:「如果我現在痛下殺手,你肯定難以心服,所以我要將你的假面具一層一層地撕開。」

  「華某洗耳恭聽!」陳凡不動聲色。

  「首先,你的身份有問題,十之八九是冒名頂替或子虛烏有。」羅秀生的語氣非常肯定。

  「為什麼?」陳凡奇道。

  「我從小就被人騙,後來也學會騙人,所以對那些騙人的把戲立判真偽。」羅秀生先是冷哼一聲,然後說道:「道理很簡單,要想別人摸不自己的底細,最好的辦法就是捏造一個無法查證的身份,可惜這也是最大的破綻。」

  「願聞高論!」陳凡笑嘻嘻地說道。

  「修士界雖然門派眾多,天下修士更是多如牛毛,三教九流,魚龍混雜,沒有誰能夠真正的瞭如指掌,特別是那些超小型門派時興時起,還有不少遊歷四方的修士根本無從瞭解,但所有的修士追根溯源都有其一定的來歷,不可能憑空產生,所以你只要報出一個有名有姓的門派或者在修士界稍有耳聞的名字,我都能在短時間內查出他的一些活動情況。」羅秀生似乎很有耐心,繼續侃侃而談:「羅門雖然不是什麼名門大派,而且早已經沒落成三流角色,在修士界沒有了任何影響力,但畢竟有三千多年的歷史,也有自己的消息來源,因此對修士界各門各派與大多數道行較深的修士都有所記載。你現在是合氣期境界,如你所說三十年前師父仙去,當時應該已經是先天高手,那麼令師肯定是一位丹師,但是修士界從來沒有誰聽說過華京子其人,即便是隱士也不是真正的與世隔絕,也並非不食人間煙火,必定會在修士界留下一些蛛絲馬跡,那些確實無人知曉的隱士少之又少。」

  「還有嗎?」陳凡依然不動聲色。

  「當然有!」羅秀生信心十足:「偽造了師父的身份也罷,可是你自己的身份漏洞更大。」

  「哦!」陳凡驚呼一聲,隨後問道:「願意領教。」

  「哼!」羅秀生冷笑連連:「原因和剛才相似,令師若是一位隱士還能勉勉強強自圓其說,可是你浪跡天涯三十年,應該到過不少地方,交過不少修士界朋友,見過不少風土人情,那麼你能否詳細地講述你的經歷嗎?只要你敢講,不出十天、八天,我就可以將所有的事件查得一清二楚。」

  「哈哈!有趣,有趣!」陳凡不氣反笑,笑完之後問道:「其它呢?」

  「漏洞太多了,如果全部講出來半天也講不完,我就再挑兩個最主要的理由,讓你心服口服。」羅秀生有些得意。

  「好!」陳凡不以為然,連連點頭。

  「看來你的手法雖不高明,但膽識過人。」羅秀生的話中不知是讚賞還是諷刺,接著說道:「你來羅門的時機不對,應該說過於巧合,如果是平日我也不會太過在意,可是今天正好師父仙去,也是羅門最為虛弱的時刻,稍有不慎就會有滅門之災,特別是你這樣的合氣期高手,可以說你現在一人就能橫掃羅門,其用心、其目的就大為可疑。」

  「有道理!」陳凡表示贊同。

  羅秀生停頓片刻後繼續說道:「不僅如此,我們倆素昧平生,平日也無耳聞,可是你第一次見面就對羅門、對我本人大戴高帽,顯得有些莫名其妙,好話人人喜歡聽,但在這個特殊時期,不得不引起我的警覺,而且你對我那另外三個師兄隻字不提,更加不合情理。」

  「精彩!太精彩了!」陳凡鼓掌大笑道:「華某今天是受益非淺。」

  「還有一個極為重要的原因。」羅秀生的語氣依然冷淡如初。

  「快說!」陳凡顯得迫不及待。

  「直覺!」羅秀生一字一頓地說道。

  「直覺?」陳凡非常疑惑,然後輕笑道:「是否就是莫須有?」

  「你錯了!」羅秀生冷靜地說道:「直覺有時候比那些證據更加可靠,證據可以偽造,高手偽造出來的證據幾乎能夠以假亂真,但每個人面對危險的感應是任何證據都無法替代的,特別是我們這樣的先天練氣士,相信你的直覺也和我一樣靈敏,只是今天對自己的那一套謊言太過自信,所以無形中忽視了其中致命的破綻。」

  「羅兄是否感應到華某對你有著莫大的威脅?」陳凡不慌不忙地問道。

  「這倒沒有!」羅秀生似乎有些疑惑,但語氣傲然:「我閱人多矣,可從你的身上中既沒有看到隱士的氣質,也沒有浪子的神采,而是在你的眼中看到了不甘寂寞、不甘居於人下的神色,也就是慾望強烈、野心十足,這樣的人怎麼可能隱姓埋名三十年而默默無聞呢?」

  「慾望?野心?」陳凡喃喃自語,心中劇震,半刻之後才問道:「有沒有冷漠無情、心如鐵石、薄情無義的感覺?」

  「雖然沒有,但你居心叵測是真。」羅秀生的語氣變得更加嚴厲:「華中生,事到如今,無可辯駁,你還有什麼話可以解釋?」

  「哈哈!」陳凡大笑不已,不一會問道:「羅兄既然認為華某心存惡意,為何不痛下殺手呢?」

  「華中生,你以為我不敢?」羅秀生的聲音變得陰森可怕:「只要進了這滅仙大陣,沒有人能夠破陣而出,不用說你這樣的練氣士,就是玉清宮的宮主玉清子這樣的金丹師也不行,所以你如果想活下去的話,只有如實交代誰是幕後主謀?有何陰謀詭計?」

  「羅兄果然目光如電、明察秋毫、精明過人,剛才的分析基本正確。」陳凡先揚後抑,話鋒一轉:「可惜犯了一個根本的錯誤。」

  「根本錯誤?」羅秀生一愣,然後厲聲叫道:「既然我所說完全是事實,還有什麼根本錯誤?」

  「結論錯誤。」陳凡不緊不慢地說道:「前提對了,不代表答案正確。華某雖然對羅兄有所隱瞞,但沒有任何惡意。」

  「哼!花言巧語,一派胡言。」羅秀生嗤之以鼻。

  「華某知道羅兄是個明白人,不會只憑我的一句話就能消除心中的疑慮。」陳凡輕笑道:「那麼請問羅兄,羅門只是一個實力較弱的門派,不僅內門弟子功力低微,就連你師父也只是一名虛丹師,由此看來,你們既沒有什麼驚世秘訣,也沒有任何修行至寶,憑什麼讓華某施展陰謀詭計?說白一點,華某能在羅門得到什麼莫大的好處?」

  「你……?」羅秀生有些惱怒,但隨即平靜下來。

  「話雖然難聽,可華某所說都是事實。」陳凡說話的語氣非常緩慢:「羅兄以精明著稱,但華某也不笨,如若心中有鬼,怎麼可能露出這麼大的破綻呢?」

  「巧言令色,狡辯之詞!」羅秀生不可置否。

  「羅兄莫急,且聽華某慢慢道來。」陳凡輕歎一聲,語氣蕭然:「華某的真正身份是一個秘密,因為我身負血海深仇,現在可以告訴羅兄,但請羅兄給予保密,否則華某必有生命之憂!」

  「哦!」羅秀生終於心動,神情肅然:「華兄請講!」

  「唉!」良久之後,陳凡方才說道:「羅兄是否聽說過申武門?」

  「申武門?」羅秀生陷入沉思。

  申武門只是一個很小的門派,三十年前被上清宮青雲門所滅,此事本來毫無出奇之處,修士界小門派被名門大派滅門屢見不鮮,可是引人注目的是兩門同為上清宮的枝脈,而且事發第二天,上清宮突然宣稱申武門勾結四荒殿,青雲門是奉自己的命令行事,一時間在修士界傳得沸沸揚揚,四荒殿曾經堅決否認上清宮的說法,只是申武門的影響力太小,很快就消失在人們的記憶中,除了少數丹師偶然提起,大部分練氣士已經不知道此事。

  羅秀生不愧見多識廣,逐漸回憶起這段往事,一刻鐘之後問道:「是否三十年前被青雲門所滅的那個申武門?」

  「正是!」

  「華兄與申武門有何關係?」羅秀生有些疑惑:「聽說當年申武門全軍覆沒,華兄莫非……?」

  「羅兄說得極是,可華某是唯一逃脫大難之人,原名申華元。」陳凡的聲音開始顫抖。

  「華兄,莫怪羅某疑神疑鬼,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請華兄講清事件的經過?」羅秀生的語氣有些緩和。

  「羅兄不知,事發原因是師父無意中得罪了青雲子,青雲子雖然也是枝脈,但與白雲子關係非同一般,平時飛揚跋扈,不把我們這些實力弱小的枝脈放在眼裡,而且心胸狹窄,睚眥之怨,無不報復,所以在第三天就帶領所有弟子偷襲山門,我們申武門實力弱小,措手不及,不到一個時辰就全完了,……」陳凡的聲音越說越低,最後竟然放聲大哭。

  很久之後,陳凡稍微平靜下來,繼續說道:「當時門中弟子共有二十三人,其中內門弟子三人,在這之前師父讓我潛心修行,不問世事,致使我默默無聞,恰巧事發當日華某剛剛跨入先天之境才兩天,正在後山閉關修煉,青雲門也因此沒有給予重視,所以逃過大劫,三十年來一直東躲西藏,不敢與修士界接觸,絕大部分時間隱於荒山野嶺修煉,以求有朝一日報那血海深仇。可是至今只是一名練氣士,而青雲子境界日增,功力直逼十大高手,兩者的差距越來越大,如今不免有些氣餒,唯有另闢蹊徑,否則華某一輩子也沒有報仇的希望。」

  羅秀生聽後沉默不語,似乎在分析其中的真偽,很久之後方才問道:「華兄為何特意找上羅門?有何具體打算?」

  「羅兄誤會了。」陳凡語出驚人:「華某找到羅門純屬巧合,因為昨晚剛抵達禮河鎮,卻在鎮外的一處樹林裡偶然看到了貴師兄羅山生,方才萌發了拜會羅門的念頭。」

  「大師兄?」羅秀生內心大震,顯得驚慌失措,連忙問道:「他在那兒幹什麼?」

  「華某以前從沒見過貴師兄,」陳凡回憶道:「當時華某正欲進鎮,看到他鬼鬼祟祟地走進樹林,頓時感到好奇,於是尾隨而入,卻看到他與另一人密會,兩人正在商量一件秘密勾當。」

  「什麼勾當?」羅秀生頓時緊張起來。

  「貴師兄交給那人一包東西,他說裡面都是什麼寶貝,並說了羅門與五湖的情況,要求那人幫他奪取大位,那人卻說有更加重大的事件要辦,辦完之後再收拾羅門。」陳凡簡明扼要地敘述了昨晚所見所聞。

  「後來呢?」羅秀生更加緊張萬分。

  「貴師兄雖心有不甘,但最終跟隨那人而去。」陳凡歎道:「不瞞羅兄,當時華某已有殺人奪寶之心,但發覺那人功力不在我之下,甚至於比我還要高出半籌,而且聽其口氣似乎是某一個名門正派的內門弟子,所以更加不敢輕舉妄動。」

  羅秀生聽後很長時間沒有說話,好像正在考慮重大決策。

  陳凡也不著急,站在原地靜候其變,但是一直高懸的心已經完全放了下來,因為他知道羅秀生基本上相信了自己的解釋,也消除了大部分敵意,現在有九成以上把握能夠化敵為友,羅秀生也是個聰明人,只是正在權衡其中的利弊。

  足足過了小半個時辰,羅秀生好像做出了決斷,朗聲問道:「華兄還沒回答自己來羅門的目的。」

  「很簡單,幫你渡過難關!」陳凡回答得非常乾脆。

  「幫我?」羅秀生哈哈大笑道:「憑什麼幫我?華兄應該不是如此品德高尚之人吧?」

  「當然是有條件!」陳凡坦白地說:「華某從不做無聊之事,需要得到應有的回報。」

  「哦!」羅秀生輕笑道:「這才是華兄的風格,也有這個資格。付出必有回報,很公平,只要不太過分,羅某可以考慮,華兄請講!」

  「很簡單,羅兄肯定能夠做到,而且雙方得利。」陳凡略思片刻說道:「羅兄難到不覺得五湖應該換換主人了嗎?」

  「你……你想將五湖全部吞下?」羅秀生大吃一驚。

  「不是我吞下,而是我們!」陳凡笑道:「五湖的實力都非常弱小,除了一個韋寧生之外,其餘都不足懼,只要拿下他,剩下的事件就順理成章,難道羅兄沒有類似的想法嗎?」

  「華兄想得太簡單了。」羅秀生似乎對此並不樂觀,語氣凝重:「首先是韋寧生不比尋常高手,去年已經修到合氣後期,比你華兄還要高一籌;其次,五湖實力雖弱,可不單純是五湖的問題,它們的背後還有赤荒殿,動一發而牽動全身,如若引起赤荒殿的干涉,肯定是大禍臨頭;最後一點,我們羅門的實力也很弱,只有六十多名弟子,修到先天之境的也只是我一人,而且有一大半弟子是三位師兄的心腹,對我現在主事依然不服,安安穩穩不鬧亂子就謝天謝地,讓他們擔當重任比登天還難。」

  「羅兄,你我兩強聯手,只要謀劃得當,解決韋寧生應該有九成把握,其餘小事更是易如反掌,若是沒有這些手腕還談什麼橫掃五湖?」陳凡大笑道:「大丈夫做事不要縮手縮腳,否則一事無成。而且一旦事成,你可以光大羅門,我也有了一個強大的報仇基地,大家各取所需,其風險與利益的對比顯而易見。我觀羅兄也是做大事之人,機會難得,盟友更是難尋,還有什麼可以猶豫呢?」

  羅秀生心動不已,又是沉思良久,然後問道:「如若咱們合作,誰主誰次?利益如何分配?」

  「咱們二人各有優劣,你明我暗,不分主次,有難同擔,利益均分,大事同進同退,私事互不干涉。」陳凡胸有成竹,說得頭頭是道:「我們都是聰明人,做事只講結果,不問手段,而且有利則合,無利則散,合則共掌五湖,分則各走一邊,至於細節可以再行商量,大家都要識大體、顧大局,若是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斤斤計較,還談什麼成就大事,不如關上門來耍自家的威風。」

  羅秀生為之動容,不由豪情滿懷,大喝道:「好,華兄痛快,是條漢子,羅某也不是孬種,咱們一言為定。」

  「這才是男子漢大丈夫所為!」陳凡笑道:「我現在可以出陣了吧?」

  「哈哈!」羅秀生一愣,隨後大笑道:「應該出陣了,不好意思,恕羅某鹵莽!」

  「不知者無罪,如若華某處在羅兄的立場也會這麼做。」陳凡催促道:「請羅兄指點如何出陣。」

  「很簡單,華兄還記得周圍石柱的方位嗎?」羅秀生輕笑道。

  「當然記得。」陳凡非常奇怪。

  「按照你的記憶走出石陣就行。」羅秀生忍不住哈哈大笑:「我早就說過,滅仙大陣已經成為一堆廢石柱,沒有任何危險,剛才只是唬人的招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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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0:15
(前傳)第四篇 五湖風雷 第六節 擊掌為盟
  
  「哈哈!」陳凡一愣,隨即大笑不已,昂首闊步走出陣外,並且滿口讚道:「羅兄好心機!好手段!華某自詡心細如髮,算無遺策,沒想到今日卻栽在羅兄手裡。不過,這說明華某眼光獨到,沒有看錯人,也沒有找錯人,有一個聰明的合作夥伴是華某的幸運,大家開誠佈公,心照不宣,誰也不會故作聰明自討沒趣,沒有了無聊的內耗,日後行事大為省心。」

  跨出石陣之後,忽然眼前一亮,前面還是那美麗如畫的漁灣,頭頂依然是晴空萬里,四周仍然溫暖如春,只覺全身一陣輕鬆。雖說只在裡面呆了個把時辰,卻彷彿度過了無數歲月,竟有歷經滄桑之感,再見天日似乎得到了一次重生。

  回頭看看那巨石陣,卻見濃霧滾滾,直衝天際,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切都恢復到入陣前的狀態,三百六十一根石柱巍然不動,似乎亙古以來從未變化過一絲一毫,剛才只是做了一場噩夢。

  「華兄,得罪了!」羅秀生站在十多米外看著陳凡,顯得笑容可掬,雙手抱拳不停晃動,同時說道:「華兄果真高人,身處險境卻臨危不懼,面不改色,談笑自若,氣度高雅、胸懷開闊,讓人心折,天下沒有幾人能夠做到,羅某自愧不如。」

  陳凡知道他生性謹慎,從來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並沒有完全對自己消除戒心,時刻保持著幾分警惕,所以立即做出承諾,以安其心:「羅兄儘管放心,華某不是小雞肚腸之人,雖稱不上金口玉言,但也是一諾千金,今天事出有因,完全是一場誤會,日後絕不會藉機報復。俗話說:不打不相識。現在不僅誤會消除,而且已經化敵為友,咱們變成了朋友、變成了戰友,這是天大的好事,值得慶祝。」

  「嘿嘿!華兄言重了,誤會既然消除,羅某現在已經疑慮全無,完全贊同華兄的觀點。」羅秀生的心思被一語道破,頓時老臉一紅,頗為尷尬,但緊接著神色變得極為嚴肅:「既然咱們已經化敵為友,今後將同舟共濟、共舉大業,所以應該相互心懷坦蕩、心無芥蒂,否則大業未成反而禍起蕭牆,最後兩敗俱傷,其禍害猶勝於強敵,古往今來的教訓數不勝數。」

  「羅兄說得太好了,字字璣珠,句句精闢,一口道出了華某的心聲,這也正是咱們能否成功的關鍵所在,既然合作,就應該坦誠相待,否則還不如各行其是。」陳凡面帶微笑,隨後表情凝重,鄭重其事地說道:「為表誠意,華某建議咱們擊掌為誓,結為盟友,共對強敵,或者……!」說到這兒停下來沉吟不語。

  「或者什麼?」羅秀生一臉詫異,不由自主的連連追問。

  陳凡忽然面對羅湖抱拳拱手,接著轉過頭來,笑瞇瞇地說道:「或者在此拜為異姓兄弟,前有羅湖,後有石陣,上有蒼天,下有黃土,今生今世,生死相隨,榮辱與共,不背不棄,不求同生,但求同死。盟友與兄弟,羅兄可以選擇其一。」

  羅秀生神色一緊,全身一震,大感意外,然後雙眼緊盯陳凡,目光炯炯,犀利如劍,直透心靈,似乎想從中看出他到底有多少真情實意。

  陳凡毫不畏懼,直面對視,心懷坦蕩,感情真摯,臉上神態自若,平靜如常,好像成竹在胸,眼中清晰如水,似乎透徹見底,又似一片赤誠。

  良久之後,羅秀生長歎一聲,沉默不語,表情複雜,連變數色,好半天才吶吶地說道:「不是羅某心存二意,只是你我相交尚淺,俗話說:日久見人心。咱們日後相處的時間很長,結拜之事還須從長計議,如今先為盟友,後為兄弟。咱們都是灑脫之人,如若兩人同心、配合默契,互知心意,大業在望,不是兄弟勝似親兄弟,何必拘泥於此等俗舉。羅某此言還望華兄不要多心。」

  「無妨!」陳凡搖了搖頭,淡然笑道:「羅兄胸有大才,心懷鵬程之志,羅門根基深厚,日後大有作為,今日能得盟友已經心滿意足,華某高攀了。羅兄敬請放心,華某一向以大局為重,不會因此而心存芥蒂,一切如前所議,再無更改。」話雖如此,可是心中連連歎息。

  「華兄見笑了!」羅秀生很快就神色如常,哈哈一笑,鼓掌叫好:「華兄乃當代異人,明辨事理,只要咱們同心同德、禍福共擔,盟友與兄弟並無分別。再者,咱們都是同一類人,追求實際利益,不圖虛名,今後若有變故,還能好合好散,豈不快哉?」說完之後舉起右手走上前來,同時叫道:「來,現在擊掌為誓!」

  「慢!」右手剛剛伸出,陳凡突然收回。

  「華兄開始反悔了?」羅秀生臉色一變,連退數丈,眼中露出戒備的神情,就連雙手也是緊握,顯然已經運足了功力。

  「哈哈!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怎麼可能自食其言?」陳凡神色如常,眼皮連眨幾下,嘴角露出一絲笑容,然後大聲問道:「不知羅兄是否一言九鼎?」

  「華兄多慮了!」羅秀生神色一緩,眼角含笑,連連點頭,緩緩地說道:「羅某雖然不才,對敵使詐也是家常便飯,但絕非輕諾寡信之人,講出的話如同潑出的水,特別是對朋友、對盟友,絕對以誠相待,將心比心,從無食言,華兄儘管放心。」

  「好!華某就等著你這句話。」陳凡輕笑一聲,眉頭一揚,隨即指著身邊的石陣問道:「進入滅仙大陣之前,羅兄對華某承諾過何事?」

  「承諾?」羅秀生怔了怔,迷惑不解,覺得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

  「羅兄,你好好回憶一下,不要急,慢慢想,肯定能想起來。」陳凡面帶微笑,神情輕鬆,顯得悠然自得,也透著幾分神秘。

  「這……?」羅秀生的眉頭緊鎖,苦苦思索,片刻之後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華兄指的是那陣法手冊之事?」

  「正是!」陳凡點了點頭,然後面對身旁的滅仙大陣,語氣緩慢而且充滿了遺憾:「華某原本師承於上清宮,而上清宮的陣法技藝乃是修士界一絕,所以一向對此興趣頗深,可惜當年事發突然,只學到一點皮毛,這麼多年來一直引以為憾,如今有機會接觸高深的陣法絕學當然不能放過,日後與上清宮對陣也會增加幾成勝算,所以還望羅兄成全。」

  「哈哈!羅某絕對理解華兄的心情。」羅秀生含笑連連,但表情怪異,欲言又止,最後吶吶地說道:「只是……!」

  陳凡面色微變,語氣稍冷:「莫非羅兄有些不捨?或者是無中生有?」

  「華兄誤會了,既非羅某捨不得,也非無中生有,而是確有其事。」羅秀生低頭沉默不語,有些猶豫不決,似乎在思索怎麼說比較妥當,片刻之後抬頭輕笑道:「華兄有所不知,本門開山祖師爺確實留下了一本手冊,前幾位繼任門主都嚴格遵守遺囑,將其藏在檀木盒裡,從來都沒有打開看一看。二千多年之前,羅門面臨一場大難,當時的門主束手無策,在無計可施之下想學會此陣度過難關,卻見裡面空無一字,如果不是封面有祖師爺的簽名和印章,肯定會以為被其他人掉包。」

  「無字天書?」陳凡一怔,覺得非常怪異,良久之後方才問道:「那麼這裡的石陣是否真為貴祖師爺所留?」

  「正是!」羅秀生收起了笑容,神色肅然,鄭重其事地說道:「羅門歷代門主口口相傳,開山祖師爺臨終前留下遺囑,除了那手冊之外,就是這滅仙大陣,雖然沒有傳下陣法秘訣,但其名字流傳於今日,而且將此地劃為禁區,非門主同意,任何弟子都禁止靠近。」

  陳凡看他語氣誠懇,知道所言不假,眉頭不由緊皺,沉思半刻之後問道:「書中無字,但此陣真為廢陣?」

  「確實如此。」羅秀生點了點頭,指著石陣說道:「這裡面除了有一些怪異之處,沒有任危險,如若不信,華兄可與我一道進去再察看一番。」

  「進去就不必了。」陳凡對此心有餘悸,忽然身形一閃,轉眼間站在一根石柱的頂部,哈哈大笑道:「登高望遠,在這兒可以看得更清楚一點。羅兄,上來吧!」

  羅秀生大聲叫道:「還是華兄高明,我來也!」瞬間出現在另一根石柱上。

  眼前的石林一目瞭然,它佔地極廣,圍成一個兩、三百畝的圓形,數百塊巨石猶如一根根擎天柱,壯觀而威嚴,又似一桿桿密密麻麻豎起的長槍,一股殺氣時隱時現。可令人費解的是,第一眼望去它們的排列好像雜亂無章,仔細觀察卻似有章有序,再深入思索又深感迷茫,因為沒有任何一種陣法符合這樣的排序方法,有些地方甚至於違背了陣法的基本原理。良久之後,猛然發現石柱還是石柱,沒有任何出奇之處,所有的巨石就像是胡亂擺放,沒有了威嚴,也沒有了殺氣,只是一堆形狀奇異的巨石罷了。

  「華兄?」羅秀生見他表情嚴肅,很長時間一動不動,感到有些奇怪。

  「哦?」陳凡神識回體,立即清醒過來,轉頭歉意地一笑:「羅兄,華某第一次見到如此奇特的陣法,或者不能稱之為陣法,應該是一些奇怪的石頭。」

  羅秀生笑道:「華兄說得極是,不僅羅某有此同感,羅門歷代門主以及無數高人經過長期研究,都得出了同樣的結論。數千年來赤荒殿連續十幾任殿主都曾親臨羅島,可惜均乘興而來,掃興而歸,最後一次是五百年前,赤荒殿上一任殿主在此整整住了五年,日夜沉浸於此,回殿後只說了兩個字,從此以後再也無人問津。」

  「哪兩個字?」陳凡感到非常好奇。

  「無聊!」

  「無聊?」陳凡一怔,隨即哈哈大笑,然後指著石陣說道:「也許他說得很有道理,能夠來羅島研究此陣的高人肯定都是了不得的一代宗師,要麼是精通道門六藝的大師,要麼是道行極深的頂級丹師,他們尚且無功而返,華某就更不敢再癡心妄想。」

  「話雖如此,但世事難料,也許他們都不是有緣人。」羅秀生含笑連連,搖著頭說道:「華兄若有興趣,就不要受他們的影響,高人也有誤判,也不一定完全正確,如果完全遵循前輩高人的條條框框,道門六藝哪能推陳出新?修士界怎麼會人才輩出?各門派又怎麼會有衰有興呢?只有打破陳規,才能永葆活力,厚土的修士界才能傳承十萬年而不衰。」

  「高見!精彩!」陳凡知道他是有感而發,不由鼓掌叫好,卻又擺手說道:「能夠打破常規、自創絕學、開山立派的後來者都是了不得的絕世英才,華某只是一名普通的修士,既無明師指點,也無驚世秘訣,六藝不精,道行低微,怎能與那些他們相持並論?」

  「華兄不要妄自菲薄,羅某認為當今修士界中,才智超出華兄的練氣士寥寥無幾,羅某更是自歎不如。」羅秀生立即給他戴上了一頂高帽,然後笑瞇瞇地說道:「今日晚上羅某就將手冊贈與華兄,希望華兄能夠早日解開迷團,勘破滅仙大陣的千年奧秘。」

  陳凡心念一動,眼珠一轉,隨即拱手含笑致謝:「多謝羅兄成全。」

  「羅某既然承諾華兄,手冊現在已經屬於華兄所有。」送出了手冊,羅秀生似乎非常高興,他指著石陣的中心位置說道:「此陣雖然是沒有任何威力,但怪事甚多,最奇妙的就是華兄剛才所見,任何人站在那兒都會有同樣的感覺,修士的神識似乎完全失效,彷彿已經置身於虛空之中,即便是金丹師也不例外。」

  陳凡閉上眼睛回憶起剛才的感受,半刻之後方才睜眼,輕歎一口氣說道:「確實如此,這種感覺非常奇妙,但它似乎對人的視力無效。」

  羅秀生點了點頭,感歎道:「這正是它的奇妙之處,只要停止使用神識,它與普通的石柱別無二致,所有的高人都百思不得其解,因為它們只是普通的青鐵石,排列的位置也不深奧,而且在其它地方重新複製卻沒有效果。」

  陳凡覺得這滅仙大陣越來越有意思,不由豪情滿懷,心中立誓在有生之年解開迷團,於是大笑道:「哈哈!有趣,有趣,雖說無聊,但也是天下一大奇觀。」

  「華兄,羅某已經信守承諾,現在應該擊掌為盟吧?」見到陳凡喜笑顏開,羅秀生並笑嘻嘻地問道。

  「好!」陳凡伸出右手,然後躍至半空,大喝道:「來吧!」

  「來也!」羅秀生同時升至空中。

  「轟!」兩掌相交之後,隨著一聲巨響,兩人又飛回原地,異口同聲地說道:「擊掌為盟,同進同退,蒼天在上,黃土在下,若違此言,天誅地滅。」接著均哈哈大笑。

  擊掌之後,羅秀生顯得特別高興,他喜不自禁地說道:「今日之盟,乃天大的喜事,咱們去貴賓室慶祝一番,華兄飯後可休息片刻,等到師父的靈堂準備妥當之後,羅某再派人通知你前去弔唁如何?」

  陳凡笑道:「如此甚好,就依羅兄所言!」

  躍下石柱之後,兩人沿著原路返回,此時太陽已經偏西,地上的樹木拖著長長的影子,寬闊的湖面也閃爍著金燦燦的波濤。

  羅秀生邁著輕鬆的步伐走在前面,時不時地回頭向陳凡講解羅島的五大美景,顯得神清氣爽,神采飛揚。

  看著羅秀生熟悉的身影,陳凡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百慧生,相似的容貌、相似的聲音、像似的神情、相似的動作,就連性格、心機都十分相似,好像是兩個孿生兄弟,雖然知道他不是善類,其野心不在百慧生之下,盟約只是相互利用,五湖一統也許就是兩人反目成仇之時,但心中還是湧起了一股暖流,甚至於覺得與他互鬥心機也是一種樂趣。

  走到那條小道時,陳凡笑問道:「羅兄,為什麼韋寧生被稱為家主,而不是門主呢?」

  「唉!」羅秀生的身形稍微放慢,先是輕歎一聲,然後緩緩地說道:「若是追根溯源,我們五湖都是赤荒殿的分枝,只是年代太過久遠,而且其實力每況愈下,現在的五湖已經沒有一名丹師,境界最高的就是韋湖的韋寧生,他去年才跨入合氣後期,按照修士界的規矩,五湖已經不是真正的修士門派,沒有一個門派敢正式承認我們的名份,只是在赤荒殿的默認之下才苟延殘喘,所以大家把沒有修至丹道的門主改稱為家主,將來修成丹師才能正式稱為門主,也就表示重新成為修士界的一個份子,可以與其它門派正式交往。」

  「羅兄不要傷感,生死興衰乃天道至理,即便是三清宮、四荒殿也不可能永遠傳承下去,若干年後它們也會消失在人們的記憶裡。而且華某相信,不需要多長時間,羅門會重新被修士界所承認,甚至於成為一股舉足輕重的力量。」陳凡安慰道,但心裡非常奇怪,難道羅秀生對羅門的感情真有這麼深嗎?

  羅秀生停下了腳步,轉頭笑道:「華兄所言極是,實為高論,但也高估了羅某的能力,俗話說:『謀時在人,成時在天。』羅某自知才智淺薄,難當重任,可師恩如山、責任重大,只有盡力而為,日後還需華兄多多指點,若遇危難之時望華兄伸出援助之手。」

  「羅兄不要自謙,華某哪有資格指點羅兄?」陳凡含笑連連,瞬間轉而神色肅然,鄭重其事地說道:「咱們雖未結為兄弟,但既為盟友,日後若有需要,華某義不容辭,雖赴湯蹈火,一唯所命。」話語間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羅秀生怔了一怔,先是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緊接著雙目神采四溢,最後笑逐顏開,哈哈大笑道:「華兄心胸開闊,重情重義,果真非常人也,羅某遠遠不如。但羅某也非亡恩負義之人,投之以桃,報之以李,只要華兄有所需要,水裡來、火裡去,羅某決不後於人。」

  陳凡滿懷喜悅,大聲說道:「好!好!好!羅兄……。」

  「嗚…!」話未說完,島內忽然傳來一聲長嘯,似乎十分焦急。

  「不好,出大事了!」羅秀生臉色大變,身形連閃,瞬間消失在樹林中,陳凡連忙施展身法緊緊跟上。

  ——————————日讀仙凡道,夜飲五糧醇,仙凡奇妙事,雲空任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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