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 仙凡道 作者:仙人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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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ro 2007-12-12 09:48:3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06 201757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0:02
(前傳)第二篇 蒼山風雨 第九節 丹師決鬥

  巨響來自於南方,陳凡與百慧生對望了一眼,一個共同的答案從心頭升起:「蒼山子(師父)正與白火子決鬥。」

  空地的南面是一片茂密的樹林,可以隱隱約約地看到樹林的盡頭聳立著一座千餘米高的山峰,與周圍的樹林、低矮的山丘相比顯得非常突兀醒目,山峰上的樹木稀稀朗朗,並不蔥鬱,大片裸露的岩石清晰可見。

  就在此時,峰頂閃爍著兩條光芒,一紅一白,耀眼奪目,璀璨異常,時而衝入半空,相互追逐,如同兩道閃電交織在一起,時而落到岩石上,席捲了整個山頂,光芒所過之處萬物俱毀,大樹折斷、岩石碎裂,無數碎石斷木滾向山腳,更多的殘片四處飛濺,方圓百米範圍內飛砂走石,光禿禿的山頂似乎立即矮了幾丈,地動山搖、氣勢駭人,遠觀的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那就是蒼雲嶺!」百慧生手指那山峰解釋道,「蒼雲嶺雖然不高,但地理位置極為重要,因為它扼守著南面山門的出入通道,站在上面遠看,半個蒼山門盡入眼中。因此以前的敵人都從這兒監視我們的一舉一動,師父也將此嶺劃為禁區,作為巡山的重點,一旦有人靠近格殺勿論。」

  陳凡對蒼雲嶺的情況並不感興趣,剛才的戰鬥雖然激烈,可是沒有超出自己的水平,如果自己功力恢復甚至於贏得比他們還要漂亮,那些「大開眼界」的話有一半只是出於禮貌,所以特別想看看丹師之間是如何打鬥的。

  如今真的親眼目睹丹師與丹師爭鬥,心裡感到非常興奮。這裡雖然離打鬥現場足有三、四里遠,但可以清楚地看到其驚天動地的聲勢,特別是那些閃動著的光芒,應該是兩件神兵利刃,竟然將山峰破壞得一片狼藉,看來丹師的功力確實遠超於練氣士的境界,其威力也出乎自己的想像。

  「老哥,我看那白火子與你師父一時間難分勝負,不愧是十大高手之一,實力不可小視。」陳凡邊看邊不由自主地說道。

  「那當然。」百慧生的神色比較自豪,嘴角又充滿了不屑:「白火子能夠名列十大高手,確有真才實學,不是浪得虛名,曾經擊敗過桃花谷谷主桃葉子,擊斃過兩名煉丹境界的丹師,一時間名聲大振,自譽天下第四高手,僅次於清宮宮主白雲子、玄荒殿殿主玄道子、赤荒殿殿主赤霞子。因為地火谷有數萬年的歷史,一向老氣橫秋,根本不把我們蒼山門放在眼裡。自從五年前他門下弟子敗於我那幾個師兄後,一直叫囂著要與師父決戰,可是總不敢上門挑戰。哼!跳樑小丑,哪裡配做師父的對手,別看他現在虛張聲勢,其實支持不了多久,馬上就會落得和他弟子同樣的下場。」接著神采飛揚地說道:「在厚土,即便是白雲子幾個人也不一定能在師父手上討到便宜,真正的對手是那兩個金丹師。」

  「不管怎麼說,那白火子今天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陳凡笑道:「三位內門弟子被你們幹掉了,可謂損失慘重,不知道他還有幾個弟子?」

  「地火谷為九大門派之一,還是有一定實力的,外門弟子近百人,內門弟子五人,除了剛才的『日月星三生』外,老大黃石生聽說已有合氣初期的境界,老五黃流生十年前才進入先天之境。」百慧生嘿嘿冷笑:「沒想到他們今天自己找上門來,看來又一個古老門派在厚土滅亡了。哼!不自量力,活該!」

  就在他們說話間,兩道光芒已經從山頂鬥到了山腰,紅光似乎略顯疲態,在前東衝西突,白光緊追不捨,兩者追逐了許久,紅光無奈,只好重新飛上了天空,白光的速度好像稍快些,很快就趕到了前面,它們又糾纏在一起。

  半空中的戰鬥持續了幾分鐘,紅光有些焦急,閃過白光的幾次攻擊,打了一個踉蹌後直落地面,白光緊隨其後,那一片地帶又是雷聲震天,大量斷枝碎石飛濺半空。

  「火…!」一聲輕嘯從山腰傳來,聲音雖然不大但震得陳凡耳膜生疼,嘯聲似乎在呼喚著什麼。

  「白火子正在叫日月星三人逃跑呢!」百慧生輕笑道:「他現在自身難保,還在做白日夢,惹了我們蒼山門能跑到哪兒去?」

  幾分鐘後,沒有聽到回音的白火子又輕嘯了幾聲,百慧生轉頭對著百智生、百雷生叫道:「兩位師兄,白火子老兒有點撐不住了,我們給他加把勁如何?」

  「好極,好極!」百雷生大笑道。

  「有道理!」百智生陰笑道:「咱們一齊來。」

  百慧生先讓陳凡和其它弟子退到樹林裡,然後向兩師兄做了個手勢,三人運起功力對準蒼山嶺齊聲長嘯。這一長嘯持續了半分鐘,不但傳至數十里遠,而且震得四周的樹枝不斷搖晃,大片的樹葉「蔌蔌」的直落地面,連樹林裡的眾弟子也頭暈腦漲。

  嘯聲過後,百慧生三人哈哈大笑,百智生尖叫道:「馬上就可以見到白火老兒的腦袋了。」

  僅僅過了一分鐘,又一聲輕嘯從蒼山嶺傳來,不過,此嘯聲與剛才的有所不同,陰冷中帶有一絲喜悅。

  「是師父。」百雷生跳了起來,手舞足蹈地叫道:「他已經知道我們大獲全勝了。」

  「火……」白火子的嘯聲也跟著傳了過來,再沒有一絲焦急,而是充滿了悲憤,山腰的戰鬥變得更加激烈。

  「老哥,你們這樣做適得其反,可能要惹火燒身。」陳凡回到百慧生的身邊,好心地提醒道。

  「不錯!」百慧生立馬醒悟過來,轉身大喝道:「大家快退回山門,防止白雲子狗急跳牆。」

  百智生的反應也是極快,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拉著百雷生催促弟子們趕快撤離。

  「老弟,你也快點走吧,這兒太危險。」看到陳凡一動不動,百慧生有些著急。

  「沒事,我還躲到那巨石上,白火子不會發現我的。」陳凡笑道。

  「你沒見過丹師的威力,那不是我們所能抗衡的。」百慧生拉著陳凡往樹林裡拽,邊跑邊說:「一個虛丹境界的丹師可以輕鬆幹掉十個合氣後期的練氣士。你想一想,只差一個境界就是有天壤之別,不用說白雲子這樣化丹境界的丹師,在他們面前我們就像小孩子一樣軟弱無力,一個天一個地,他們才是真正的修士,我們只不過比凡人高出一點。所以說,在我們厚土看到丹師逃跑並不丟人。」

  剛進入樹林,兩人就聽到白火子的輕嘯聲遠遠傳來,而且以極快的速度接近。百慧生知道來不及撤退了,只好抱著陳凡躍上那塊巨石,幸虧所有的外門弟子都已經跑遠,殿後的百智生、百雷生也藏匿起來。

  遠遠望去,一道紅色的閃電劃過長空,轉眼間就到了空地的中央。那人身材極為魁梧,比黃日生還要高出一頭,他身穿大紅色的長袍,鮮紅的頭髮,手拿一把火紅色的七尺厚背大刀,整個人就像一團正在燃燒的火焰,似乎可以融化一切、焚燒萬物。

  陳凡正要說話,卻被百慧生摀住嘴巴,然後點了點頭,表示他就是白火子。

  白火子何許功力,眼睛一轉就發現了樹林裡的所有人,正欲舉刀痛下殺手,突然看著一棵大樹愣了片刻,然後仰頭長嘯,嘯聲裡滿是悲傷、痛苦和入骨的仇恨。陳凡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原來「日月星」三生的腦袋被百智生掛在樹枝上。

  嘯聲傳來,空地周邊的樹木全被震得東倒西歪,許多胳膊粗的樹枝直接折斷。

  陳凡覺得耳朵失聰、雙眼失明,全身疼痛欲裂,五臟六肺似乎要從嗓子眼裡冒出來,整個人就欲爆炸身亡,忽然從腦部、心臟、丹田湧出幾股真氣,快速流遍每個經脈、器官、細胞,然後消失不見了,他不僅感覺不到疼痛,還覺全身舒暢,就像大白天做了一個夢似的。

  轉身一看,旁邊的百慧生軟癱在地,面如紙色,肌肉扭曲,四肢蜷縮,雙目無神,嘴中狂吐鮮血,顯然被白火子的嘯聲震成重傷。

  只是一個嘯聲就有如此威力,陳凡心中有些駭然,丹師的實力確實與練氣士不是一個級別,估計另一處的百智生、百雷生也不會好受。

  嘯聲剛停,又有一道白光電射而至,而且是直接衝向白火子。白火子不避反進,大刀脫手反擊過去,紅白兩光在半空中相撞,發出一聲地動山搖的巨響,兩光分開,白火子已經站在一棵大樹上,大刀又握在他手中;白光被擊回後也停留在另一棵樹頂,只見蒼山子手舉一把二尺長的蒼山刀冷笑著。他們站立的位置正好是空地的東西兩側,中間相隔八、九十米,空地的中央留下了一個直徑達三、四米的大坑。

  「哈哈!白火子,看來你的五個徒弟都到齊了。」看到樹枝上的三個頭顱,蒼山子放聲大笑,隨手從後腰又拽出兩顆腦袋扔向白火子:「老大、老五的也還給你,你們一起做個伴吧!」

  「蒼山子,你這個老烏龜、王八蛋,我與你勢不兩立。」看著徒弟的腦袋,白火子老淚縱橫,歇斯底里地叫罵著,神情有些瘋狂。

  「罵得好,罵得痛快!」蒼山子不怒反笑,「你這個老匹夫竟然跑到我的地盤撒野,不滅你滿門難解我心頭之恨,臨死前讓你罵幾句也無妨。」

  「蒼山子,你這個混蛋顛倒是非,還有臉惡人先告狀。」白火子揮起大刀怒道:「你派弟子偷走我地火谷至寶火晶,難道就任由你欺凌。」

  「哼!天生至寶,有能者取之。火晶乃天地所生,由不得你地火谷獨佔。」蒼山子陰笑道:「自己吻刀自盡還給你留個全屍,要不然讓你嘗嘗陰陽頂的滋味。」

  「老烏龜休得狂言,看我的烈火刀斬下你的腦袋。」白火子怒髮衝冠,烈火刀憑空飛起,化成一條火龍衝向蒼山子。火龍長約三丈,刀氣為頭,刀柄為尾,刀身為鱗,栩栩如生,氣勢洶洶,劃過長空時周邊的空氣似乎也跟著燃燒,數十米外的陳凡感到周圍的溫度急劇上升,許多樹葉已經焦枯捲曲。

  「看來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蒼山子朗聲一笑,隨手一揮,蒼山刀脫手而出,化著一條白龍。白龍身裹白霧,氣貫長虹,飛翔時好似突然其來的寒潮,空中頓時飄起了片片雪花。空氣的溫度又開始下降。

  兩龍在半空中相遇,首先是龍頭相撞,卻沒有想像中的巨響,火龍變成烈火,熊熊燃燒,白龍化著白霧,四處飄逸。

  烈火包圍著白霧,欲使它煙消雲散;白霧無影無形,融於烈火之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好似要將烈火凍成冰塊。

  蒼山子和白火子仍然站在樹頂,都在雙手舞動遙控各自的兵器進行格鬥。

  陳凡哪曾見過這樣的爭鬥方式,好像是神話傳說中的御劍殺敵,所以看得目不轉睛。

  烈火與白霧的交織了許久,烈火漸漸不敵,反而被白霧包裹在裡面,火焰似乎開始變小,白霧越來越盛。

  白火子大喝一聲,老臉漲得通紅,烈火隨之升高,擺脫了白霧的糾纏,向半空逃去,白霧如影隨形、緊緊相逼。它們像兩道閃電似的追逐著,速度之快讓人看得目不暇接,頭暈腦漲。

  隨著時間的推移,白火子雙手微顫,頭冒輕煙,大汗淋漓,胸口起伏不定,而蒼山子的精神雖然有些疲憊,但目光依然銳利,而且面露微笑,顯然已經勝利在望。

  烈火無論怎麼折騰都無法甩開白霧,無奈之下只好向南衝去,慌不擇路地一頭扎進樹林,只聽到一連串「轟轟」的巨響,所經之處的樹木均齊腰倒下,無一倖存,轉眼間上千棵大樹就毀於一旦。

  事實證明,烈火逃進樹林是極其愚蠢的錯誤。茂盛的樹林不僅沒有躲過追殺,反而降低了烈火的逃跑速度,而且給白霧開闢了道路,等到白火子反應過來準備讓烈火升空時,白霧已經在上方等待著,將它完全包裹起來。蒼山子猛然發力,烈火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只見那把七尺火紅厚背大刀直落地面。

  烈火熄滅之後,白火子慘叫一聲從樹頂墜下重重的摔在地上,口噴鮮血、面無人色、雙目無神,掙扎了幾下卻無力爬起,應該是功力全失。

  蒼山子左手一揮,白光一閃蒼山刀就飛回手心,然後哈哈大笑:「什麼第四高手?狗屁都不是,沽名釣譽之徒,不堪一擊!」接著訝道:「咦!老匹夫死了?嘿嘿,堂堂化丹期高手一聽說上陰陽頂就嚇死了,不知道是怎麼混進十大高手行列的?」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0:03
(前傳)第二篇 蒼山風雨 第十節 慶功晚宴

  「恐怖!神奇!」

  躺在太師椅上,陳凡靜靜地思考著白天的戰鬥,特別是蒼山子與白火子兩名丹師的決鬥,那驚心動魄的場面、神奇莫測的境界,讓他久久不能平靜。

  不知是幸運與否,在厚土首次看到的戰鬥竟然是十大高手之間的決鬥,可謂是修士界的巔峰之戰,傳說中的丹道功夫發揮得淋漓盡致,閃電般的速度、詭異多端的變化、御器對敵的手法根本不是練氣士所能抵抗的。

  百慧生說得對,他們才是真正的修士,自己平日引以為自豪的功夫是多麼低微、多麼可笑,僅僅是白火子的一聲長嘯就讓百智生、百雷生、百慧生三大先天高手大傷元氣,若是正面對抗的話,隨手一招就能致他們於死地,所以練氣士不幸碰到丹師後,最明智的方法就是落荒而逃,或者乾脆束手就擒。

  「我什麼時候能達到如此境界呢?」陳凡越想越是對丹道境界心馳神往,但知道從先天跨入丹道是一個難以逾越的鴻溝,百慧生曾經說過,九成以上的先天高手一輩子都是望洋興歎,特別是許多合氣後期的高手,苦練幾十年也捅不破這層紙。唉!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個運氣,是不是拜蒼山子為師就能夠成為丹師呢?

  「老弟,你真是好興致啊!」百慧生帶著笑聲進來了。

  放下手中的茶杯,陳凡直起身來笑道:「老哥,大戰已經結束,你內傷頗重,怎麼不好好休息呢?」

  「師父賜了一枚歸元丹,再經過兩個多時辰的調息,已經恢復了七、八成,沒什麼大礙了。」百慧生笑嘻嘻地坐下來,拿起陳凡的茶杯猛灌了一口,抹抹嘴巴說道:「好茶!老弟啊,大家雖然都受了傷,但門中的事務必須有人處理,我現在主持日常事務,哪能閒下來呢?」

  「是啊!」陳凡歎道:「雖然大獲全勝、全殲強敵,但你們幾個師兄弟個個帶傷,外門弟子更是損失慘重,死亡不下於七、八人吧?」

  「『殺敵一千、自傷八百』,這麼大的戰鬥怎麼可能毫髮無損呢?」百慧生輕笑道:「相對於輝煌戰果而言,我們的損失少得可憐,幾乎可以不計。況且,為了預防突發事件,師父賜給每人一枚歸元丹,連百虎元那幾個煉氣後期的弟子也有份,估計現在都已經恢復了大部分戰鬥力,再來一個地火谷也不怕,肯定讓它有來無回。」

  見百慧生根本不提戰死的外門弟子,陳凡知道在蒼山門是憑實力說話的,功夫低微的外門弟子死幾個並不影響實力,更沒有人重視,若不是自己達到化氣後期境界,他們也不會如此費盡心機地招攬,肯定早就命喪黃泉了。心中暗歎了口氣,陳凡淡然問道:「你現在還沒吃飯吧?我讓百輕元兩人炒幾個菜,再開一壇蒼山酒,如何?」

  「不用費心了,這酒還是留著明天喝吧!」百慧生搖了搖頭含笑道:「我現在來是請你赴宴的。」

  「赴宴?」陳凡驚訝道:「現在赴什麼宴?誰請客?」

  「當然是師父請客。」百慧生的眼神中露出滿心的喜悅:「瓦解了一個古老的門派,擊斃了十大高手之一,難道不值得慶賀嗎?我們蒼山門雖然已經消滅了五、六個門派,但取得這樣大的戰果還是前所未有。消息現在還被封鎖著,一旦透露出去肯定會轟動整個厚土的修士界,咱們蒼山門的地位又會提高一大截,再沒有人敢動我們一根毫毛,想跟我們作對連三清宮、四荒殿也必須好好掂量一番。」

  「確實值得慶賀。」陳凡笑道:「為什麼不早一點通知我?天色這麼晚了,按地球上的說法已經是夜裡八點半左右,我一小時前就吃過飯了。」

  「不是我安排的,我也是剛剛知道,傳話的弟子說這是師父的命令。」百慧生邊說邊拉起陳凡:「吃過飯也得去,咱們現在就走。」

  「不用拉,我自己走!」陳凡戴上了面紗與斗笠,順口問道:「今天有哪些人赴宴?」

  「肯定只有我們幾個內門弟子參加,外門弟子還沒有這個資格。」百慧生想了片刻說道:「師父也許會派人通知三師兄和六師弟趕回來。」

  「那我們要快一點,遲到了可不好意思。」陳凡笑道。

  「晚宴亥時才開始。」百慧生輕笑道:「我們早一點到。」

  「亥時?」對於這種古老的計時方式,陳凡非常不習慣,想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亥時不就是晚上九點嗎?」

  「對!雖然還有半小時,但師父喜歡別人早一點到。」百慧生大手一伸,「走吧!」

  晚宴地點設在議事堂,兩人到達後只見蒼山子一人坐在裡面,原先的茶几換成了稍高一點的飯桌,而且都擺放著各色水果和泡好的茶水,頗有一種喜慶的味道。

  「前輩(師父)久等了,恕晚輩(弟子)來遲!」兩人先向蒼山子行禮請安。

  「是我來早了,坐吧!」蒼山子的心情非常好,臉上的笑容也十分燦爛,沒有平日的陰冷。

  「謝前輩!」陳凡坐下後首先說話:「恭喜前輩,今天大顯神威擊殺強敵,讓晚輩大開了眼界,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神功。慚愧,晚輩以前真是孤陋寡聞,不知天高地厚,成了井底之蛙。現在才知道天下之大,高人輩出,一山更比一山高,自己的那點功夫只是小兒科,差距太大了,不值一提。」

  「哈哈!」蒼山子顯得非常得意,但是嘴上謙虛道:「不是我的境界有多高,而是那白火子老兒浪得虛名,不值得吹噓。說到高人,玉清宮的宮主玉清子、紫荒殿殿主紫光子兩人已經修到了金丹境界,我是遠遠不如。」

  「前輩過謙了。」陳凡笑道:「您和白火子的爭鬥晚輩雖然看得清清楚楚,但因功力太低、見識太淺,許多東西根本看不明白,至今一頭霧水,還望前輩點撥。」

  「好!」蒼山子笑道:「趁他們現在還沒到,有什麼疑惑儘管問,我知無不言。不過,能不能理解就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陳凡想了半刻問道:「何為丹道?」

  「丹者,神也!」蒼山子回答得非常簡潔。

  「丹者,神也?」陳凡心中念叨了幾遍還是不明白,不由自主地問道:「願聞其詳。」

  「凡人活精、你們練氣、丹師化神,仙人還虛。境界不同,同一個世界各人理解的都不一樣。」 蒼山子微笑道:「對於修士來說,虛丹初期是一個門檻,跨過去了才能算初入道門,而你們只徘徊於基礎階段,所以很難真正理解其中的奧秘。」

  陳凡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也就是平常所說的『練精化氣,練氣化神,練神還虛』,是不是這樣?」

  「有所區別。你說的只是小道,我指的是大道,說法一樣,內涵卻不同。」蒼山子搖了搖頭:「求道之路在於『悟』字,解釋起來千言萬語不算多、寥寥幾字不嫌少,也許冥想百年一事無成,也許一覺醒來突然頓悟。」

  陳凡歎道:「古代夏國有個叫老子的哲人,西出涵谷關前留下了一篇《道德經》,說的也是同樣的道理,數千年來真正能夠理解人的幾乎沒有。」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蒼山子念了幾句之後問道:「開篇是不是這些話?」

  「您怎麼也知道?」陳凡驚訝地問道。

  「學習《道德經》是厚土修士入門時的第一課,每個修士都能倒背如流,它已經流傳了十萬年,我怎麼不知道?」蒼山子微笑道。

  「什麼?」陳凡大驚失色。

  「難道我會騙你嗎?」蒼山子又神秘地說道:「我還能估計出他為什麼要西出涵谷關。」

  「為什麼?」陳凡有些不信,數千年來各人說法不一,至今是一個迷。

  「他應該到崑崙山飛昇去了。」蒼山子非常肯定。

  「您有什麼根據嗎?」陳凡好奇的問道。

  「當然有。」蒼山子笑道:「在凡人眼中飛昇只是一個神話傳說,大都是口口相傳,書籍中的記載也是語焉不詳,你知道為什麼沒有人親眼看到修士飛昇嗎?」

  「不知道。」陳凡搖了搖頭,他在地球時也發現過這個問題。

  「有些書上說什麼天降祥雲、白日飛昇,全是胡說八道。」蒼山子歎道:「金丹師修成靈身後都要立即離開人群,尋找飛昇門,如果拖延一個月,不但無法飛昇,而且很快有天劫降臨,一劫過後,魂飛魄散,倘若不死,天劫再來,緊追不捨,無處藏身。」

  「飛昇門?」陳凡聽得目瞪口呆。

  「地球上的飛昇門在崑崙山裡,我曾經去過幾次地球,也找到了它的具體位置,可惜早已經成為一片廢墟,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它就是修士界的聖地,聽說現在被視為古代人類的遺址保護起來了。」蒼山子喝了口茶接著說道:「我至今也不明白,到底誰有這麼大的神通將它破壞呢?這樣的聖地都是由仙人圈定的,有仙術保護著,方圓百里範圍內都被遮掩起來,不用說靠近,常人找也找不著,只有當金丹師修成靈身後才能感應到它的具體位置。」

  「地球上修士界的消亡也許跟飛昇門的廢棄有關吧!」聽了蒼山子的一席話,陳凡沉默了很長時間才冒出這句話。

  「也許吧!」蒼山子繼續說道:「我們厚土有兩個飛昇門,一個在大崑崙山,一個在天山,都是修士界最神聖的地方,無論哪一派都不敢在它們兩百里範圍內鬧事。算了,你現在只是練氣士,說這些為時過早,抓緊時間問問其它有用的事件吧。」

  陳凡明白他的意思,既然到了厚土就不要再想地球上的事件了,只好將這些東西拋之腦後,接著問道:「丹師體內到底有沒有內丹存在呢?」

  「哈哈!這個問題既愚蠢又聰明。」蒼山子大笑道:「虛虛實實、實實虛虛,凝氣成丹、由虛變實;運丹化氣,由實變虛。等你自己修到丹道境界就知道了。」

  陳凡有些尷尬,只好問另一個問題:「您和白火子交手時用的是以氣御器手法嗎?」

  「問得好!」蒼山子讚許道:「後天境界以氣御力,先天境界以氣御物,丹道境界以氣化形。所以每隔一個境界都有天壤之別,而丹道境界裡的每一個階段也有很大的差別。」

  陳凡對此也深有體會,想了想問道:「晚輩看您和白雲子使用的兵器都不是凡物,這裡面可有什麼講究?」

  「那當然!境界夠了還不行,如果有一件靈器,丹師能夠發揮出兩倍以上的威力。」蒼山子點了點頭解釋道:「所謂靈器,就是它本身有一定的靈性,能夠與主人心意相通,使用起來得心應手、如臂使指,可以讓它瞬息數里凌空殺敵,可以化身千萬與敵格鬥,聽說金丹師還可以御劍飛行,百里距離瞬間即至。」

  「丹師是否都有一件這樣的靈器?」陳凡聽了興趣大增。

  「怎麼可能有這麼多的靈器呢?」蒼山子笑道:「整個厚土只有十二件靈器,也就是所謂的十大高手和那兩位金丹師各有一件,其他丹師使用的都是低一個檔次的寶器。況且他們即便得到了也無法使用,因為只有達到化丹境界才能與它通靈。」

  「通靈?」陳凡愣了一下,接著反應過來:「就是讓它認主嗎?」

  「對!」蒼山子點頭說道:「讓靈器與自己心意相通非常不容易,除了需要達到化丹境界之外,還需要很長的時間,我這把蒼山刀足足用了十年才完全認主,基本上每時每刻都貼身攜帶,有些丹師要花三、四十年才能成功,許多人一輩子也只能望洋興歎。」

  「看來通靈確實不容易。」陳凡感歎了半刻,覺得時間已經不多了,趕緊問道:「靈器又是怎麼煉出來的呢?」

  蒼山子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然後答道:「十萬年來,厚土出現過許多靈器,但大都被金丹師飛昇時帶走了,因為飛昇過程中只有靈器才能帶到仙界,目前只剩下這十二件。聽說煉製一件靈器需要四個必備條件:首先是煉製密方,早已經失傳了數千年;其次是煉製材料,都是天材地寶,可遇不可求;第三,需要一座靈爐,靈爐也是有靈性的,二千多年都沒出現過;最後一個條件是需要五名金丹師,只有五人共同發出的丹火才能啟動靈爐。」

  陳凡頓時瞠目結舌,不用說四個條件全部具備,其中任何一個都很難做到,看來厚土的修士界不可能再煉製一件靈器,但是心中的疑慮又生,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問道:「既然靈器無法煉製,那您要七彩鑽石心幹什麼用?」

  蒼山子愣了一下,隨即露出神秘的笑容,輕聲說道:「當然有用,我要……,嗯!百智生、百雷生兩人來了,一個月之後你會知道的。」

  陳凡轉頭看了看百慧生,見他眼中充滿了笑意,左手暗豎大拇指,似乎在讚許自己剛才問得好,接著又搖了搖頭,不知是表示他不瞭解還是不能說,陳凡寧願相信後者,但不好意思再追究下去了,唯有舉起茶杯悶聲喝茶。

  雖然蒼山子不想透露七彩鑽石心的事,但陳凡估計他必有一個驚人的計劃,而且關係特別重大,否則不會這樣費盡心機地將它弄到手,三清宮、四荒殿也不會尋找千年之久。

  半刻鐘之後,百智生與百雷生才連襟而至,陳凡不由暗歎,蒼山子的神識真是了得,那麼遠的距離就能感應出其他人的氣息,外人想潛入蒼山門比登天還難。

  「恭賀師父!」百智生兩人齊聲請安。

  「坐吧!」蒼山子面帶微笑。

  「謝師父!」百智生拉著百雷生坐在蒼山子的右首,恰好與百慧生、陳凡面對面。

  「見過二師兄、四師兄。」百慧生微微欠身,含笑拱手。

  百智生的眼中寒光一閃,隨後擠出一絲笑容:「五師弟,士隔三日當刮目相看,你的功力真是進步神速,今天一個人就幹掉了黃日生,了不起!看來再過幾年,連我也不是你的對手了。」

  百雷生卻陰沉著臉,落座後一聲不吭,猛喝了一口茶,然後抓起一隻水果旁若無人的大嚼起來,還時不時地用狠毒的目光盯著陳凡,若不是蒼山子在座早就發作了。

  「二師兄過譽了,小弟怎麼能與您比呢?。」百慧生笑容可掬地說道:「雖有師父循循教誨,但小弟天生愚鈍,百無一能,唯有以勤補拙,方才不負師恩。二師兄您卻是天資聰敏、機智過人,不但在我們蒼山門,就是在厚土修士界也是鼎鼎有名,修到化氣境界的練氣士多如牛毛,而達到合氣境界就屈指可數了。在咱們八個師兄弟當中,除了大師兄之外,小弟最佩服的就是你,丹道境界指日可待,小弟我拍馬也追不上,這輩子能修到合氣境界就心滿意足了。」

  「五師弟太謙虛了。」聽了百慧生的這一番吹捧恭維,百智生的態度也軟了下來,隨即堆滿了笑容,不管平時怎麼鬥,在師父面前都應該做出一副親密無間的模樣,大家對此心照不宣,否則有理也會變成無理。

  這時,老八百寧生匆匆趕到,走近蒼山子的面前神色不安地請罪:「徒兒來遲,請師父恕罪!」

  「無妨!你身有內傷,為師不會怪罪你的。坐吧!」蒼山子對百慧生和百智生倆人剛才的話置若罔聞,似乎對弟子們的矛盾瞭然於心。

  百寧生坐到了百智生的身邊,立即與他們倆親熱地寒暄起來,對另一排的百慧生卻視而不見。

  陳凡在白天時見過百寧生,看他現在臉色紅潤、精神飽滿、眼露精光,知道內傷已經基本痊癒,而且其功力達到了化氣中期境界,不由感歎蒼山門真是人才濟濟。

  「來,吃蘋果!」百慧生遞過來一隻蘋果,面含微笑,好像對百寧生的冷淡態度毫不在意。

  「好吃!」陳凡咬了一大口,味道與地球上的差不多,但更甜更脆,滿口生香。

  「這是野生的異種,厚土星特產,平日很難一見,咱們今天有口福,多吃點吧。」百慧生也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蘋果還沒吃完,又有兩位中年男子進來了,他們步伐稍重、衣衫微亂、額頭冒汗,看樣子是剛剛遠到而來,其中一人身高體瘦、面色臘黃,另一人中等身材卻體胖如牛,一進門就大聲說:「師父莫怪,傳信的弟子走得太慢,徒兒動身晚了。」

  「半個時辰趕百十里路,還算不錯。不用請安了,坐吧!」蒼山子笑道。

  胖子笑嘻嘻地拉著瘦子給左側的幾人打招呼:「二師兄、四師弟、八師弟,好久不見,近來可好?怎麼也不去看看我?我和安師弟可是天天想著你們。」

  百智生幾人均起身寒暄著,百雷生的嗓門最大:「三師兄,你怎麼又胖了不少?再胖下去小心連路也走不動了。」

  「四師弟,你看走眼了,這個月我整整瘦了一斤。大家看看,是不是比以前苗條不少,走路也比平常快得多。」胖子拍拍自己的肚皮炫耀道,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胖子是三師兄百肥生,能說會道,瘦子是六師弟百安生,不善言辭,他們負責門裡的金礦,平日不在山上,…」。百慧生正輕聲地向陳凡解釋,看到胖瘦二人向自己走來,忙起身說道:「三師兄,六師弟,回山後沒能去看看你們,請恕罪!」

  「哪裡,哪裡!五師弟辛苦了,這十年來為兄一直在念叨你,盼望你早日回山。這不,師弟為門中裡下了大功,為兄不但欣慰得很,而且佩服得五體投地,早應該回山看看你。」胖子一邊說一邊親熱地摟著百慧生的肩膀,身旁的百安生也跟著拱手致意。

  「好了,人都已經到齊,有什麼話明天再說,準備開宴吧!」蒼山子皺著眉頭說道。

  師父既然發話,眾弟子都安靜下來,胖子看了看在場的師兄弟,各人座位涇渭分明,自己坐哪兒都會得罪人,開始有些為難,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笑瞇瞇地說道:「咱們難得一聚。安師弟,你去賠幾位師兄喝酒,我與五師弟說說話。」說完就坐在百慧生的身旁,百安生點頭應諾轉身而去。

  各就各位後,蒼山子拍了拍巴掌,十幾個女弟子從外面魚貫而入,每人手捧一隻大托盤,裡面都裝著五、六道菜,後面的幾人還捧著幾罈酒和八隻酒杯。酒菜擺放完畢後,女弟子們又魚貫而出,並將大門關上。

  「大家自己動手。」蒼山子先將酒杯斟滿,眾人也份份給自己倒上。

  「我們師徒難得一起吃飯,今天這頓飯是慶功晚宴,也就是為了白天的大捷慶功。」蒼山子舉起了酒杯,「第一杯酒大家一起喝。」

  眾人喝完後,胖子又倒了一杯酒,大聲說道:「師父,徒兒敬您一杯,聽到您大顯神威……」。

  「停!我知道你要說什麼。」蒼山子打斷了他的話,「今天的慶功宴有個規矩,不允許說那些奉承之詞,否則就成了吹捧宴。」

  「師父虛懷若谷,徒兒遵命就是了。」胖子放下了酒杯,臉上有些尷尬,但很快就神態自若。

  「在慶功之前,我鄭重其事地介紹一個人。」蒼山子指著陳凡說道:「這位小朋友叫陳凡,雖然以前與我們有些過節,但現在一筆勾銷,今後會成為蒼山門的內門弟子,也就是你們的老九,百肥生、百安生,你們是第一次見面,等會兒敬幾杯酒。」

  此話一出,不僅眾弟子驚愕不已,就連陳凡也有些措手不及,沒想到蒼山子在晚宴上突然公開宣佈,半刻之後才反應過來,卻見對面的百智生、百雷生投來仇視的目光。

  「你先坐下。」蒼山子制止正欲起身的陳凡,然後冷冷的說道:「百智生、百雷生,你二人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您這麼做自有您的道理,徒兒遵命就是了。」百智生兩人忙恭恭敬敬地說。

  「這就對了。」蒼山子神色稍緩,看著眾弟子說道:「蒼山門不是小門小派,心胸要開闊一點,我們若要與三清宮、四荒殿抗衡,僅憑現有的實力是遠遠不夠的,必須多培養幾個內門弟子,想陳凡這樣的先天高手也應該吸收進來,小肚雞腸的人是幹不了大事的。」接著語氣變得極為嚴厲:「百智生、百雷生,我知道你們難以心服。但是我警告你們,如果發現你們今後搞什麼鬼,決不輕饒。」

  「徒兒不敢!」百智生兩人嚇得渾身冒汗,趕忙站起來欲磕頭請罪。

  「你們坐下。」蒼山子口氣變得稍微溫和:「我只是給你們敲個邊鼓。百慧生比你們識大體、顧大局,不用我說,自己就主動提出來與陳凡和解,今後都是師兄弟,應該親如一家、情同手足,心裡有什麼芥蒂放在桌面上講清楚就行了,否則用不著外敵入侵,自己就會把蒼山門鬥垮,還談什麼光大門戶、爭霸修士界?」

  「師父說的是,太英明了!心胸開闊、目光深邃、英明神武,厚土修士界的第一人非師父莫數。」胖子舉起了酒杯,轉身說道:「陳凡,今後應該叫九弟,歡迎你加入蒼山門,大家今後就是親兄弟了,有這樣的師父是我們最大的福份。咱們喝一杯,希望你能經常到礦上去走動,指點你這個不成材的師兄。」

  「不敢,今後還得你多指點小弟。」陳凡連忙乾了杯中酒。

  有了胖子的開頭,百慧生、百安生也份份過來敬了一杯,百智生、百雷生、百寧生三人見勢頭不對,只好強作歡笑地走來敬酒,陳凡一一笑納,並向他們為以前的事道歉,他們勉強大度地接受了。

  經過一番折騰,剛才緊張的氣氛立即緩和起來,蒼山子大為高興,舉杯說道:「好,就應該這樣。現在我說說白天的戰鬥。」

  一聽此言,大家都端正了坐姿,眼睛齊刷刷地看著蒼山子,參加戰鬥的幾人更是面露喜色,大捷之後師父肯定會有豐厚的獎賞。

  「這次戰鬥能夠取得如此輝煌的戰果,內門弟子與外門弟子都功不可沒。」蒼山子高興地說:「地火谷的『日月星三生』均非庸手,卻被你們輕鬆地解決。特別是百慧生,一個人與黃日生大戰上千回合,讓他不能支援其他兩人,致使外門弟子頂住了黃月生、黃星生的攻擊,也為百智生、百雷生趕來贏得了時間,甚至於最後將他擊殺,應為首功。」

  「徒兒不敢居功。」百慧生連忙站起來說道:「徒兒功力低微,沒有早點幹掉黃日生,讓外門弟子損失慘重,師父應該治罪才是,哪有功勞可言?」

  「為師一向賞罰分明,不要謙虛,黃日生的功力不在你之下,能在千招之外幹掉他已經很不容易了。你今後可以多用黃金水晶一個月。」蒼山子含笑地說道。

  「謝師父!」百慧生不再推托,坐下來之後面露喜色。

  「百智生、百雷生!」看到他們滿臉不服,蒼山子輕喝道。

  「徒兒在!」兩人站起來後眼巴巴地看著師父,等著後面的獎賞。

  「你二人救援有功,擊殺黃月生、黃星生,說明平日練功沒有鬆懈,這一次閉關進步很大。」蒼山子喝了一口茶,然後微笑道:「今後可以多用黃金水晶二十天。」

  「謝師父恩賜!」兩人喜出望外。

  沒有參加戰鬥的三人都用羨慕的眼光看著他們,百肥生首先舉杯:「來,咱們敬三位兄弟一杯,恭喜你們為本門立下大功,也預祝你們早日修至丹道,再為本門增添無上的榮譽。」

  在他的帶動下,其他人份份敬酒,氣氛更加活躍,大家你勸我回,一團和氣,不到半個時辰,所有的酒都喝得精光。

  「嗯!」看到眾弟子相得甚歡,蒼山子感到非常欣慰,又見大家已經酒足飯飽,便準備講話,所有的人立即都回到自己的位置。

  「大家都喝得滿意嗎?」蒼山子問道。

  「滿意!」眾人異口同聲。

  「滿意就好!」蒼山子點了點頭,眼光一掃眾人,臉色開始變得陰沉:「有獎必有罰,剛才有功之人都重獎了,現在說說有罪之人。」大廳裡的歡快氣氛頓時急轉直下,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眼光看著地面,如芒在背,心中有鬼的更是兩腿直打顫。

  「有些人自以為很聰明,做了大逆不道之事卻神態自若,平日還裝好人,好得很!」蒼山子的語氣平靜得有些可怕,「什麼人幹了什麼事我是一清二楚,現在給你們一個機會,一刻鐘之內自動交代的既往不咎,否則別怪師父翻臉無情。」說完後就躺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

  陳凡看到對面的百智生、百雷生最為緊張。百智生的眼光直盯著手中的茶杯,但心不在焉,雙手一抖,杯中的茶水立即潑出了一大半,再沒有以前的囂張;百雷生更是不濟,雙眼緊閉不敢睜開,嘴唇不停地抽動,瞬間就大汗淋漓;他身邊的百寧生也是面色蒼白、牙關緊咬,如坐針氈。

  後來的百肥生、百安生稍好一點,但也是坐立不安,顯然心中有鬼,他們時不時地看著百慧生,似乎想知道師父今天想拿誰開刀。

  百慧生最為悠然自得,一邊喝茶一邊吃菜,似乎什麼事件都與自己無關。陳凡卻心肚自明,今天的宴會肯定是他與蒼山子商量安排的。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了,氣氛也越來越壓抑,陳凡與百慧生感到有些不舒服,只好學習蒼山子閉目養神,大廳裡的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像雕塑似的一動不動。

  「想好了嗎?」一刻鐘之後,蒼山子冷然說道。

  「咣!」百智生的茶杯摔在地上,身邊的百雷生嚇得差點跳起來。

  「弟子有罪,望師父寬恕!」百肥生終於扛不住了,先是軟癱在椅子上,然後踉踉蹌蹌地爬到蒼山子面前第一個自動認罪,百安生見狀臉色大變,也連忙走過去跪下來。

  「這就對了!為師言而有信,不管犯了多大的錯,主動交代的不會追究。只要今後老老實實的做人,還是我的好徒弟。」蒼山子和顏悅色地說道。

  「弟子糊塗,這幾年來與安師弟貪污了金礦裡的五千多兩黃金,弟子馬上全部交出來,也願意接受師父的一切處罰。」百肥生痛哭流涕,百安生也渾身發抖。

  「那麼多?」蒼山子有些意外,但很快就平靜下來,微笑道:「將黃金交回就行了,處罰就免了吧。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為師今後不會再提此事。」

  「謝謝師父的寬宏大度,徒兒一定會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不負師恩。」兩人磕了幾個響頭,如蒙大赦的爬回去了,不過全身輕鬆,如釋重負。

  「還有誰主動站出來?」蒼山子的眼中寒光一閃,目光掃過其他幾人。

  大廳裡的氣氛更加凝重,幾乎讓人喘不過起來。平日倚門傍戶的百雷生嘴巴抖動,緊盯著百智生,似乎想要詢問對策,但見百智生面帶恐懼,肌肉微顫,任誰都能看出他的心裡正在發虛,只是強作鎮靜;旁邊的百寧生目光呆滯,全身僵硬,頭上冒出黃豆大的汗珠,衣服都被浸透了。

  時間好像變得特別緩慢,短短的幾秒鐘如同過了好幾年,大廳裡寂靜無聲。已經過關的百肥生用眼睛緊盯著平日要好的百寧生,似乎讓他趕快自首,百安生與百肥生搭檔多年,立即明白了他的意圖,忙暗扯百寧生的衣角,百寧生轉頭看著他,微微心動,但又猶豫不決。

  「不想說是吧?我來……」。看到百智生幾人頑固不化,死撐到底,蒼山子非常惱火,正欲大發雷霆,百寧生突然大叫道:「師父,我坦白,我自首!」連滾帶爬地來到蒼山子面前。

  「很好!」蒼山子點了點頭,「自己說吧。」

  「徒兒也貪污了門中的財物,請師父恕罪。」百寧生淚流滿面,不停地磕頭,只聽到地面「咚咚」直響。

  「多少?」

  「總共…總共黃金一千一百兩,珠寶…珠寶三十二顆,鑽石十…十二粒。」百寧生有些語無倫次。

  「算你聰明,抓住了最後的機會。」蒼山子擺了擺手,示意他回到原座:「既然是自首,明天將這些財物交回庫房就行了。記住,今後不得再犯,否則必不輕饒。」

  「謝師父寬恕,徒兒從此洗心革面,不敢再有私心,今後竭盡全力為師父辦事,赴湯蹈火,再所不辭,若違此言,任由師父處置。」百寧生大喜過望,連忙發誓賭咒。

  「忠心無需掛在嘴上,我要看你的實際行動。」蒼山子皺了皺眉頭。

  「您放心吧!徒兒會證明給您看。」百寧生又磕了幾個響頭起身回座,步伐變得輕鬆無比。

  「師父,徒兒也有罪。」百寧生剛走幾步,百智生就拉著百雷生踉踉蹌蹌的跑到蒼山子面前跪下。

  「哦!」蒼山子淡然一笑:「說說看。」

  「徒兒與四師弟也貪污了門裡的錢物,請師父饒恕。」百智生兩人學習百寧生磕起了響頭。

  「是嗎?」蒼山子緊盯著百智生的雙眼,可百智生迅速低下頭不敢對視。

  「徒兒與四師弟總共貪污了黃金一千二百多兩,珠寶二十六顆,鑽石十二粒,明早就將它們交還庫房,今後再也不敢了。」百智生交代得很爽快。

  「就這些?」蒼山子不動聲色。

  「只有這些,徒兒怎麼敢蒙騙師父。」百智生滿頭大汗,神色緊張,雖然信誓旦旦,但講話的聲音很輕,顯得底氣不足。

  「沒有了?」蒼山子開始冷笑。

  「好像沒有了。」百智生感到大事不妙,語氣不再那麼肯定。

  「不再好好回憶一下?」蒼山子似乎很有耐心。

  「不想!…噢!不,不,讓徒兒好好想一想。」百智生見師父的語氣不對勁,忙改口道:「徒兒想起來了,另外還有八百兩黃金、十八顆珠寶、七粒鑽石。」

  「是嗎?」蒼山子露出嘲諷的冷笑。

  「是,是!」百智生抹了抹頭上的汗水。

  「看來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給你這麼多機會卻不想抓住。」蒼山子冷笑道:「你記不住,有人替你記得清清楚楚。要不要將他傳上來說話?」

  「是…是…誰..誰?」百智生更加慌張,說話開始結結巴巴。

  「百川元!」蒼山子早有準備。

  「徒兒又想起來了。」百智生大驚失色,百川元一直負責門裡的賬目,表面上誇誇其談、油嘴滑舌,吹牛拍馬,許多人暗中瞧不起他,但百智生知道其實他精明得很,不僅每一筆賬目都瞭如指掌,而且善於觀顏察色,師父詢問起來當然會和盤托出,所以連忙說道:「徒兒該死,竟然想矇混過關,望師父再給一次機會。」

  「好啊!」蒼山子躺在太師椅上,緩緩地說:「自己說出來總比別人揭發強得多。」

  「徒兒這次一定如實交代。」百智生一咬牙說道:「總共有黃金三千二百多兩、珠寶四十三顆,鑽石三十三粒,再沒有其它財物,望師父明察。」

  「這還差不多,早點說出來不就行了?」蒼山子的臉色並沒有緩和,而且是繼續問道:「除了財物,還有其它事件要交代嗎?」

  「沒有,絕對沒有了。」百智生剛鬆了一口氣,又緊張起來。

  「真的沒有?」蒼山子懶洋洋地問道。

  「徒兒連所有的錢物都交代了,還有什麼可以隱蒙的呢?」百智生知道有些事件是不能講的,師父再寬宏大量也不可能原諒自己,只好一口否認。

  「看來你的膽子很大,交代問題總是避重就輕,認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我現在是死無對證,奈何你不得,是嗎?」蒼山子的眼裡露出殺機。

  「徒兒不敢!」百智生連磕幾個響頭。

  「抬頭來看著我的眼睛,還有你百雷生,不要在我前面裝死。」蒼山子大喝道。

  百智生、百雷生打了個寒顫,哆哆嗦嗦地抬起頭來,可是只看了一眼就飄到一邊。

  「心虛了,是不是?」蒼山子冷「哼」一聲,「百雷生,你說!」

  「徒兒…,徒兒…」。百雷生吱嗚了半天也沒說話來。

  「你們啊……!」蒼山子長歎一聲,「非得要我挑明了才行。好!我問你,續命丸是怎麼回事?」

  「續命丸?」百智生兩人如遭雷擊,頭暈目眩,頓時傻眼了,一下子呆在那兒,好半天才清醒過來。

  「您…您是怎麼知道的?」 百雷生脫口問道。百智生一聽就知道糟了,他這是不打知招。

  「蒼山門有什麼事件我不知道?」蒼山子冷冷地說:「只是時機未到不想說罷了。」

  「師父饒命!徒兒什麼都說。」百雷生頓時崩潰了,立即軟癱在地上。

  「徒兒一時糊塗,見利忘義,鑄成大錯,請師父降罪。」百智生見大勢已去,也跟著將事件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講述了一遍。

  聽完之後,蒼山子沉默不語,其他人都目瞪口呆,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轉到陳凡身上,因為最後受益人卻是陳凡。

  「天意!」蒼山子喃喃地說,然後自嘲道:「失去一枚靈丹,獲得一名弟子,一失一得還是便宜了自家人,總算沒有吃虧。」

  「師父,您說得對,肥水並沒有外流。」百雷生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小聲地哀求道:「您饒過我們這一次吧,自從得到續命丸後,徒兒沒有那一天心裡安穩過,腸子早就悔青了,可是怕您知道後……」。說到這兒開始痛不欲聲。

  「哼!」蒼山子聲色俱厲,「你二人欺師滅祖、大逆不道,膽子比天還大,不但貪污門中錢物,還欺上瞞下,私自藏匿續命丸。剛才我給了你們這麼多機會,卻不好好珍惜,竟敢當面撒謊,百般掩飾,罪上加罪。我知道,你們平日在門中也是一向如此,飛揚跋扈、目空一切、吆五喝六、徇私舞弊、中飽私囊、拉幫結派、陷害師弟、撥弄是非,唯恐天下不亂,光冤死的外門弟子就有十幾個,這十年來將門中事務搞得亂七八糟、烏煙瘴氣,以為只要瞞過我的眼睛就天下太平了,枉我這麼多年的培育和信任,竟然養了幾隻白眼狼,如此逆徒留之何用?看在多年師徒的情面上,就不用我親自動手了,你們自行了斷吧!」

  「師父,您就饒了徒兒一條狗命吧,徒兒再也不敢了。」兩人見師父殺氣騰騰,趕忙爬到蒼山子腳下,緊抱著他的大腿聲嘶力竭地喊道。

  「犯下如此大罪還有臉求饒。」蒼山子冷笑道:「這次不殺一儆百今後怎能服眾?滾開!」說著兩腿一抬,兩人飛出了三丈遠,自己靠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

  兩人躺在地上很長時間都沒動彈,就在陳凡以為他們可能被踢成重傷時,百智生突然起身爬到百寧生的面前,痛哭哀求道:「八師弟,看在咱們多年師兄弟的情份上,幫我求求師父吧?」百雷生一聽也跟著爬過來哀求。

  百寧生正暗自慶幸逃過一劫,這樣情形下哪敢多事,只好將頭扭到一邊裝聾作啞。

  百智生兩人見百寧生不理不踩,轉而爬到百安生腳下。百安生心地比較軟,正欲說話,忽見對面的百肥生搖頭示意,只好明哲保身,抬頭觀天,似乎沒聽見他們說話。

  兩人並沒有灰心喪氣,又爬到百肥生前面,百肥生更是置之度外,笑瞇瞇的一個勁地喝著自己的茶水。

  「五師弟,師兄求你了,幫我們說說情吧!」兩人本不願哀求死敵,但如今事關自己的性命,現在唯一能說上話的只有百慧生,也就什麼都顧不得了。

  陳凡見他們披頭散髮、衣服凌亂、面色憔悴、聲音嘶啞、老淚縱橫,哪裡再有以前蒼山二爺、四爺的囂張跋扈,活脫脫的一副乞丐模樣,可憐得讓人心酸。

  再看看百慧生,臉色如常,神態自若,雙眼微閉,左手指輕輕地敲打著太師椅上的扶手,對眼前的兩人視若無睹。

  「五師弟,我們以前對不起你,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們一次吧!」兩人跪在他面前不停地磕著響頭,陳凡看到他們的額頭已經血跡斑斑。

  「好吧!看在幾十年師兄弟的情面上,我幫你們說說情。」幾十個響頭之後,百慧生開口說話了。

  「謝謝師弟,我們今後一定改過自新,重新做人,報答師弟的大恩大德。」見到百慧生願意說情,兩人大喜過望,又連磕了幾個頭。

  「師父,弟子有幾句話不知當不當講?」百慧生站起來朝蒼山子行了個禮。

  「到了這個程度還想給他們說情?」蒼山子睜開雙眼冷冷地說:「講出來聽聽吧!」

  「師父,徒兒不敢說情,只是有幾點意見說出來供師父參考。」百慧生不慌不忙地說道:「首先是培養出一名內門弟子極端困難,兩位師兄能有如今的成就不知耗費了您多少心血,現在了斷太可惜了;其二,弟子們雖不是您的親生兒子,但經過數十年來的朝夕相處,感情應該比親父子還深,在我們的心中,您既是嚴父,也是慈母,子女做錯了事肯定要處罰,但虎毒不食子,只要還有挽救的餘地,能不能考慮放他們一條生路?其三,兩位師兄雖然罪孽深重,但他們平日也立下過不少大功,今天還擊殺了黃月生、黃星生兩名強敵,是不是可以用以前的功勞抵消一部分罪行?最後,本門正是用人之際,少一名內門弟子實力就會下降不小,能否再給一次機會,讓他們戴罪立功?」

  「哦!」百慧生的一番說辭讓蒼山子為之動容,不由陷入沉思中。

  「師父,徒兒知道罪孽深重,不求全部寬恕,只盼您給我們一個機會,今後讓我們衝鋒陷陣,奮勇殺敵,戰死沙場也心甘情願。」一見有逃生的希望,兩人又爬到蒼山子的腳下痛哭流涕。

  「師父,給兩位師兄一次機會吧!」其他弟子看風向轉變也份份起身求情。

  「百智生,你本是一個人材,不僅聰明能幹,而且功力甚高,可惜沒有用在正道上,否則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蒼山子先是長歎,接著順水推舟:「這次可以饒了你們,但有兩個條件。」

  「莫說兩個條件,就是一百個弟子也會做到。」兩人不停地點頭滿口答應。

  「首先,我現在不敢完全相信你們今後會不會再犯,所以必須有人給你們擔保。」蒼山子冷冷地說。

  「擔保?」兩人將目光轉向下面的幾位師兄弟,剛才還喋喋不休的幾人又保持沉默,無奈之下他們只得再哀求百慧生:「五師弟,你好人做到底,為我們擔保一次。」

  「怎麼擔保?」百慧生微笑道:「你們都是我的師兄,功力也比我高,小弟沒有能力更沒有資格為你們所做的事負責。」

  「有資格。」兩人又爬回來說道:「從今往後,我們都唯你馬首是瞻,不敢有半點差錯。」

  「這個……」。百慧生有些猶豫不決,看了看他們眼巴巴的目光只好點頭說道:「好吧!今天我替你們擔保,不過你們可不要害我,否則我將立即撤回擔保。」

  「五師弟,你放心吧!我們的話是當著師父和另外幾個師弟的面講出去的,豈有違背的道理?」兩人一臉的誠懇。

  「兩位師兄,你們有句話言重了。」百慧生擔心師父誤解:「你們不要唯我馬首是瞻,而是應該緊跟在師父的後面,一心為公,為光大本門鞠躬盡瘁,而不是個人謀私利。」

  「五師弟教訓的是,為兄記住了。」得到擔保後,兩人重新爬到蒼山子前面:「請師父指出第二個條件。」

  「很簡單,把自己與百山生的關係說清楚。」蒼山子面無表情。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蒼山子今天的目標原來是大師兄,不由面面相覷,都開始忐忑不安起來。

  「為師知道,百山生是大師兄,你們都和他的事或多或少有些關聯。」蒼山子對這些弟子瞭如指掌,但必須安定人心:「以前的事為師不再追究責任,但從今往後要與他劃清界限。」說到這兒開始痛心疾首:「百山生狼心狗肺,我苦心培養了他一百餘年,如今將要修到丹道了,卻吃裡爬外,將門裡的大部分庫藏都搬空了,而且在外面私設基地,為自己成為丹師後做打算。這就是我最器重的大弟子啊!」

  「師父,對這種欺師滅祖之人不用講什麼情面,應該等他回山後立即處決。」百肥生帶頭痛罵,其他弟子也跟著揭發百山生往日的罪行,羅列起來不下上百條。

  「行拉!不用再說了,這些我都知道。」蒼山子大感頭疼,他們以前是同流合污,現在卻一個個正氣凜然,只好喝道:「百智生、百雷生。」

  「徒兒在!」

  「你們先回去,將百山生的所有罪行都寫清楚,不得有任何隱瞞,明天一大早交給我。」蒼山子擺了擺手。

  「徒兒告退。」

  「慢!」兩人還沒走到大門口,蒼山子突然叫道。

  「師父還有何吩咐?」他們打了個哆嗦,趕緊回頭。

  「百山生已經回來了,馬上就到大廳。奇怪!老七怎麼沒回來呢?」蒼山子想了片刻,然後揮揮手:「你們還是回去吧!記住,一回去馬上洗澡換衣,這幾天碰見他要和往常一樣,不得透露今晚的任何消息,也不要露出破綻,可以虛與委蛇,實在不行就躲到後山閉關,聽清楚了嗎?」

  「弟子知道該怎麼做。」百智生又恢復了往日的機靈。

  兩人走後,蒼山子目光一掃其他弟子,大家都是聰明人,立即整理衣冠面露笑容。

  一刻鐘後,一個身高近兩米的彪形大漢走進了大廳,陳凡見他黑髮批肩,滿臉鬍鬚,目關炯炯,精力充沛,不怒自威,氣勢懾人,不愧是修至合氣後期的高手,讓人望而生畏,不敢直視。

  「拜見師父!」百山生先向蒼山子行禮請安。

  「坐下說話。」蒼山子微笑道。

  「謝師父!」

  「取到蛟涎了嗎?」等他落座之後,蒼山子立即問道。

  「托師父鴻福,非常順利。」百山生笑道,然後話鋒一轉:「在回來的路上,徒兒和七師弟碰到了幾個高手追蹤,為了不出意外,只好分頭行動。徒兒負責引開敵人,七師弟喬裝打扮成凡人拿著蛟涎等待救援,今晚他已經到達二百里外的黃山鎮,明早徒兒帶幾名師弟前去接應就行了。」

  「知道追蹤你們的是什麼人嗎?」蒼山子面不改色。

  「他們藏頭露尾,也不與徒兒正面接觸,只是緊追不捨,而且功力甚高,有一人不在徒兒之下。」百山生也是非常疑惑。

  「怪事!不但你碰到敵人,連百寧生也有人追蹤,到底是誰搞鬼呢?」蒼山子皺了皺眉頭。

  「什麼?」百山生大吃一驚,轉過來問道:「寧師弟,火晶沒出什麼意外吧?」

  「出了意外小弟還能坐在這兒嗎?」百寧生微微一笑:「跟蹤我的是地火谷的人,已經被我們全部幹掉了。」

  「全部幹掉?」百山生愣了一下,有些不解。

  「是啊!師父大發神威,將白火子一舉擊斃。」百寧生非常興奮,把白天的戰鬥講述了一遍。

  「這……」。百山生先是吃驚,臉色微變,瞬間後又喜道:「恭賀師父擊斃名列十大高手的白火子,從今往後沒有人才再敢對我們蒼山門指手畫腳,師父的威名更加名揚厚土,假以時日,我們蒼山門肯定會與三清宮、四荒殿並駕齊驅。」

  「小小的地火谷算什麼,白火子更是浪得虛名,不值一提。」蒼山子淡笑道:「你剛趕了數百里路,在這兒吃點東西吧,叫他們重新炒幾個菜。」

  「我一進來就感到有事,大家很長時間沒有聚會了,原來是個慶功宴。」百山生笑道:「師父,徒兒必須回屋調息,明早還要接應七師弟呢,讓他們送點充飢的東西就行了,等大事辦完後向師父您老人家與眾位師弟道歉。」

  蒼山子讚道:「好!辦正事要緊,不愧是大師兄,給師弟們帶個好頭。明早讓百智生、百寧生兩人跟你一起去。」

  「各位師弟,為兄先回屋休息,不到之處請見諒。」百山生抱拳致歉。

  「大師兄慢走,小弟明天要與你多喝三杯。」眾弟子份份起身歡送。

  百山生走後,陳凡看了百慧生一眼,兩人都會心地一笑。

  「天色已晚,馬上就要到子時了,你們也該回去吧!」蒼山子揮了揮手,然後說道「百慧生,你留下。」

  「老弟,看來你得一個人回屋了。」百慧生抱歉道。

  「行了,你忙公務要緊,我又不是走著回去,現在有專車接送,級別比你高。」陳凡開玩笑地說。

  「專車?」百慧生愣了一下,然後想起百木元兩人,不由哈哈大笑。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0:04
(前傳)第二篇 蒼山風雨 第十一節 蒼山風雨

  一回到住處,陳凡就躺在自己的太師椅上,覺得心煩意亂,坐立不安,知道今夜肯定是很難入眠。

  剛才的慶功晚宴真是雲譎波詭,出人意料,作為半個旁觀者,自己對蒼山子的魄力和手腕佩服得五體投地。

  仔細盤算起來,蒼山門的實力確實異常強大。

  掌門人蒼山子是厚土修士界十大高手之中的佼佼者,今天能夠擊斃與他齊名的白火子,也許其真正的功力已經超過了另外八人,否則也不會雄心勃勃地要與三清宮、三荒殿叫板。

  八名內門弟子個個不是等閒之輩。老大百山生已經達到合起後期境界,可稱得上是一位准丹師,在煉氣士中無人可敵;老二百智生也是合氣初期的大高手;老三百肥生雖然體胖如牛,但已經有化氣後期的功力,隨時都會進入合氣境界;其他五人均有化氣中期功力,尤其是老四百雷生、老五百慧生,離化氣後期並不遙遠。

  外門弟子雖然都是後天境界,功力比較低微,對敵時起不了多大作用,但蒼山門的外門弟子仍然不可小視。百慧生曾經說過,現在一百多名外門弟子當中,達到煉氣後期的就有十五人,未來十年內最起碼有一、兩個會進入先天之境,到那時蒼山門的實力肯定更加強勁。

  如此實力在厚土修士界已經穩居第三,除了兩個正邪領袖外,其它門派都望塵莫及。如果順利的話,再經過百年發展,蒼山門也許真的能與三清宮、四荒殿平起平坐。

  可是輝煌的背後卻隱藏著重重危機,陳凡近幾日曾經分析過它的內憂外患,其中最嚴重的內憂是眾弟子貌合神離,八名內門弟子八條心,根本沒辦法調和,它像一顆隨時都可以引爆的定時炸彈,一旦爆發出來,強盛的蒼山門立即會元氣大傷,很有可能一蹶不振。

  就在陳凡為之擔憂時,沒想到蒼山子對此洞若觀火,明察秋毫,在晚宴上忽喜忽怒,軟硬兼施,輕而易舉地將這顆毒瘤一舉摘除。他的手腕極其高明,沒有打倒一大片,而是只辦首惡、從犯不究,讓在場的弟子主動坦白自己的罪行,然後當場全部赦免,最後將火力集中到百山生這個首惡之人身上,這樣做既保住了元氣,又贏得了其他弟子的忠心,如此大罪能夠輕易地一筆勾消,哪能不感激涕零呢?俗話說:「牆倒眾人推。」本來勢傾朝野、人脈極深的百山生一下子成了孤家寡人,就像過街的老鼠一樣人人喊打,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另外,在蒼山子的刻意安排下,以前孤身只影的百慧生立即取代了百山生的位置,成了眾弟子的核心。

  雖然矛盾並沒有完全消除,個別弟子也有可能再作馮婦,但首惡已除,智囊百智生受到重重敲打,不可能翻出什麼大浪,只要措施得當,一切都在可控範圍內。沒有了內憂之患的蒼山門,將會擁有更大的潛力,就能集中精力對付外來的強敵,比以前更加可怕,肯定是前途無量。

  至於蒼山子突然襲擊,當場宣佈自己今後的身份,雖然感到意外,但也合乎情理,在這種場合下,自己不可能拒絕,只有默認。僅管自己還沒有下最後的決心,可也知道這是唯一的出路,也是最好的選擇。能夠在異星球開始一段神奇的經歷,特別是跟著蒼山子修行奮鬥其實挺有意思的,運氣好的話還有可能修成丹師甚至於飛昇仙界。

  想到這裡,陳凡開始氣定神閒,拿起身邊的茶杯輕呷一口,忽然感到有人推門進來了。

  「老弟,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覺?」百慧生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喜意。

  「我是白天睡,晚上也睡,再這樣下去很快就成了廢人了。」陳凡笑著說道。

  「不要抱怨我,若是你早點答應師父肯定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功力早恢復了。」百慧生開始自己泡茶。

  「行了!千錯萬錯總是我的錯。你今天也不打個招呼,搞突然襲擊,弄得我差點當場出醜。」陳凡瞪了他一眼,然後笑瞇瞇地說:「明天該你請客了,你現在是內門弟子的老大,趁我現在還沒入門多敲詐幾頓,以後就沒機會了,只能請你吃飯拍拍馬屁。」

  「哈!吃飯小意思,咱們不分你我,與那些牆頭草不一樣。」百慧生笑道:「覺得今天的晚宴怎麼樣?」

  「好!絕!妙!」陳凡只說了三個字。

  「精闢!」百揮生得意道:「我與師父商量了半天才定下此策,只是在尋找最佳時機,今天是隨機應變,臨時設宴,效果卻是出奇的好。」

  「早應該這麼辦了,而且造成如此局面你師父難咎其責。」陳凡淡然說道。

  「我師父馬上也就是你的師父,這樣的話今後不用再說。」百慧生提醒道。

  「沒那麼可怕吧?」陳凡笑道:「我與別人不一樣,不會吹牛馬屁,有什麼說什麼,你師父不是心胸狹窄之人,肯定會虛心傾聽的。當然我不會胡言亂語,更不會帶有個人目的,而是有根有據,為門中的利益考慮。再則,我不想當官管事,操那些閒心,只想做一個閒雲野鶴,有事就來,沒事就修行或者到處閒逛。」

  「你想偷懶?老實告訴你,沒門!」百慧生含笑道:「我今後還得靠你幫忙呢,躲是躲不過去的。」

  「唉!看來我是個勞累的命,想清閒一點都不行,真是上了你的賊船,後悔莫及。」陳凡邊喝茶邊埋怨道。

  「嘿嘿!你不幫我誰幫,難道要靠那幾位?他們不在後面做小動作就謝天謝地謝地了。」百慧生神秘地說道:「想不想知道師父剛才為什麼讓我留下來?」

  「不要賣關子,我從來不猜這些無聊的事,快說!」陳凡打了個哈欠。

  「好,我說!」百慧生笑道:「師父說一個月之後讓你正式拜師。」

  「一個月?」陳凡一愣,然後輕笑道:「行,沒問題。」

  「現在有問題就糟了。」百慧生拿出一枚花生大的紅色丹藥遞給陳凡:「這是師父給你的。」

  「什麼意思?」陳凡接過來後有些不解。

  「不可能讓你拜師時還是這幅模樣。」百慧生解釋道:「你的功力只有師父出手才能完全恢復,現在服下這枚回元丹,一個時辰之後可以恢復到引氣境界,雖然只是練氣的最初階級,但總比普通凡人強一點,可以自由走動。」

  「太好了。」陳凡早就憋得難受,頓時大喜過望。

  「還有這些東西,我給你帶來了。」百慧生取出兩把手槍、一袋鋼針放在桌上。

  「防彈衣穿在你身上了吧?」看了看那把「銀槍」,陳凡瞟了他一眼。

  「當然,很舒適。」百慧生怕陳凡反悔,連忙起身說道:「我先走了,明天還有公事。你趕快服下回元丹,恢復一點功力。」

  「不送!」陳凡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暗自發笑。

  「不用送,我自己走。」百慧生回頭笑了笑,掉頭出門。

  看到大門關上,陳凡立即拿起了「銀槍」,還好,子彈完好無損,另一支卻是空空如也,鋼針一根不缺。摸著這些以前的物品,陳凡想起了地球,心中不由悵然。

  「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應該向前看,而不是回憶過去。」陳凡毅然決然地將它們收進了布袋揣入懷中,然後拿起回元丹走到臥室。

  盤坐在床上,陳凡服下回元丹入定,可一刻鐘後卻沒有任何反應,感到非常奇怪,難道蒼山子的丹藥是假的?不可能,他沒必要這麼做,也許是回元丹的藥力發揮比較緩慢。

  雖然感應不到體內的任何真氣,但陳凡沒有放棄,將意識沉於丹田,很快就進入物我兩忘境界。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丹田內開始冒出一道暖流,並向其它地方擴散,全身感到舒暢無比。暖流運轉了許久,腦部又冒出一股涼氣,不寒不冷,十分清爽,它與暖流的流向正好相反,但各走各的路線,陰逆陽順,互不干涉,相安無事。

  兩氣流轉的速度越來越快,但不是像狂風暴雨那樣漫無邊際,而是有的放矢、有益無損。暖流如春風拂過,涼氣似秋雨滋潤,陳凡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搔動著,充滿了勃勃生機,呼吸也變得細微綿長。

  體內宇宙,奧妙無窮,此時的陳凡沉浸於久違的喜悅之中,沒有意識到兩股真氣運行路線的奇異之處。它們根本都不走尋常經脈,而且是另闢蹊徑,開發出兩個全新的運行體系,不僅比從前的細密數倍,而且運行速度更快。更加奇特的是,兩個體系雖然都覆蓋全身每個角落,但居然沒有一處交叉重疊,似乎存在於兩個世界。

  突然,陳凡的心靈感到有些不安,似乎有什麼危險在逼進,連忙收功還神。可是剛一收功,兩道真氣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再察看體內狀況,又回到了混沌狀態,再也無法內視,根本感覺不到一絲真氣的痕跡,唯一欣慰的是全身精力充沛,恢復了正常人的體力,而呼吸也是若有若無,好像是完全轉入內呼吸狀態。

  正當陳凡迷惑不解之時,忽覺房門被悄無聲息地打開,一條黑影鬼魅般的飄近床前,接著凌空點了他的昏穴。陳凡來不及反應,只覺胸口一麻,渾身酥軟,正欲昏睡,兩道真氣又神奇地出現,瞬間流遍全身,穴道被解後又消失了。

  真氣來回的速度極快,幾乎是在穴道被點後的一剎那完成,黑影根本沒有察覺到陳凡的異樣,將他拎起後立即飄出房門。

  出屋之後,黑影走到大路中間停了下來,隨手將陳凡扔在路邊的一棵大樹底下,然後注目前方,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躺在樹下的陳凡雖然穴道已解,但絲毫不敢動彈,也不敢睜開眼睛,因為自己已經感應到黑影身上強大的氣息,估計是個合氣期的絕頂高手,即便自己的功力全部恢復也不是黑影的對手,幸虧現在處於內呼吸狀態,否則無法逃過他的耳目。

  最讓陳凡震驚的是,黑影並不是蒼山門弟子,居然是從外面潛入谷內的。因為蒼山門的弟子當中,只有百山生、百智生兩人達到合氣境界,而黑影四肢健全,身材也比百山生矮小得多,身穿黑衣黑褲,連頭上也裹著黑布,只露雙目,完全是一幅夜行人的打扮。

  到底誰有這麼大的本領能躲過蒼山門嚴密的防守?據陳凡瞭解,偌大的蒼山門除了險要的地形和外門弟子的巡邏外,大量的機關陷阱是預防外敵的主要手段,稱得上固若金湯,即便是普通丹師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谷內也極為困難,估計還沒進入山門就警訊四起,況且現在有蒼山子這樣的丹師高手坐鎮,應該沒有一個修士敢摸老虎的屁股,但是絕對不可能的事居然發生了。

  黑影站立在那兒一動不動,顯得耐心十足。

  這一片房屋是蒼山門內門弟子的住所,今夜除了老七不在,其餘弟子都聚齊了,可是讓陳凡奇怪的是,現在卻沒有任何動靜,難道他們一點警覺性都沒有?先天高手對外界危險的感應是非常靈敏的,特別是百山生、百智生這樣的合氣期高手,只要不是丹師駕臨,任何練氣士接近他們百米範圍內都會立即感應到。

  「轟!」五分鐘後,幾棟房屋內突然同時傳來劇烈的打鬥聲,強勁的氣流相互碰撞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接著就聽到百雷生的吼聲:「哪來的鼠輩,竟敢偷襲四爺。」一聲悶響之後,他的聲音嘎然而止。

  「咣!」又一個更大的聲音傳來,好像是房門被震開。

  「胖師兄,快走!」百安生一邊打鬥一邊聲嘶力竭地喊道。

  「安師弟,要走一起走。」百肥生中氣不足,似乎受了重傷。

  「再不走都會死,記住給我報仇。」百安生的聲音變得特別嘶啞,講話斷斷續續,好像在瘋狂地擋住敵人,戰鬥更加激烈。

  「放心!我會報仇的。」百肥生的聲音開始遠去。

  「妖孽,往哪兒跑?」一個清冷的聲音在前面響起。

  「休得傷我師兄。」百安生大叫道,隨著幾聲巨響,他慘叫一聲,終於歸於沉默。

  打鬥聲傳得很遠,驚動了巡夜弟子,原本寂靜的黑夜頓時警訊大作,變得嘈雜無比,到處都聽見蒼山門弟子的呼叫:「全體警戒,有敵入侵。」不過,這些喊叫聲僅僅持續了很短的時間,很快就平息下去,應該是被敵人逐次幹掉了。

  短短的幾分鐘之後,所有的打鬥聲和喊叫聲就完全消失了,蒼山門又恢復了之前的平靜,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只有在微風吹過時能聞到濃濃的血腥味。

  「天師兄,你這兒倒是特別安靜。」前方傳來一個陰柔的聲音:「怎麼樣?目標得手了嗎?」

  「金師弟,我的運氣太差,只抓了一個廢物。」被稱為天師兄的黑影搖了搖頭,指著陳凡苦笑道:「你來看,這傢伙體內一點功力都沒有,完全是一個凡人,讓我無法痛下殺手,只好把他抓過來。據我所知,蒼山門裡沒有這樣的弟子,不知道他是什麼身份。」

  「哦!蒼山門什麼時候收留過凡人?我看看他長著什麼模樣。」後來的金師弟感到非常奇怪,走近後隨手將陳凡的面紗掀開,接著連退幾步,大叫一聲:「啊!」

  「金師弟,你怎麼啦?」天師兄驚訝道。

  「你過來看看他的臉!」金師弟露出恐懼的目光,指著陳凡尖叫道。

  「嗯!他的臉顯然是被燙傷的。」天師兄畢竟是師兄,一驚之後很快就平靜下來,思索半刻說道:「由此看來,他雖然是個凡人,但能夠住在這兒,身份應該不尋常,最起碼不比蒼山門的那幾個內門弟子低,有可能是他們的貴賓。我剛才忽視了這些,說不定抓了一條大魚,看來運氣還不錯。來,把他的面紗戴上吧!不然看上去太噁心了。」

  「你給他戴吧,小弟看到這個醜樣子就覺得特別的噁心。」金師弟趕忙將面紗遞過去,然後掉過頭去。

  天師兄也不想看到陳凡的面孔,忍住心中的厭惡,把面紗給陳凡重新戴上,起身後笑道:「嘿嘿!戴好了,把臉轉過來吧!你的任務應該完成得不錯,我都聽到了。」

  「那當然!蒼山門完全是浪得虛名,這些內門弟子雖然有點小名氣,其實功夫稀鬆平常得很,都是吹噓出來的,只有那些小門小派被嚇得屁滾尿流,我們上清宮以前不想跟他們計較,所以讓他們鬧了這麼多年,否則哪輪到他們這麼猖狂。」金師弟非常得意,不屑地說道:「小弟負責處理的百寧生還是個化氣中期的高手,可是僅僅三個回合就結束了戰鬥,他就像紙糊的一樣,不堪一擊。這裡是他的頭顱,要不要小弟打開給你看一看?」

  「得!我就不看了。」天師兄不理他的吹噓之詞,而是滿口稱讚道:「金師弟功力深厚,不愧是青雲門的大師兄,青雲子師叔還經常在我們幾個師兄弟前面誇你呢,再過二十年你的功力肯定不在我之下,蒼山門的這些跳樑小丑當然更不在話下。」

  「天師兄過獎了,你是上清宮的大弟子,也是我們這些師兄弟裡面的老大,功力無人可敵,五年前就達到合氣後期境界,咱們哪一個不佩服得五體投地?白雲子師伯去年就說過,你十年之內肯定會修到丹道,而小弟我今年初才修到合氣初期,與你相差十萬八千里,這輩子拍馬也追不上。」金師弟在他面前不敢放肆,只是一個勁地吹捧著。

  「金師弟過謙了。」天師兄嘿嘿一笑,心裡卻舒坦得很,過了一會兒才問道:「我剛才聽到百安生、百肥生的叫聲,打鬥也十分激烈,似乎華師弟和詩師弟的行動不是很順利。」

  「哈!個人自掃門前雪,完成自己的任務就行,我是不想替別人操那些閒心,說不定吃力不討好,最後落個不是。」金師弟輕笑一聲,然後附耳說道:「況且藍雲門的這幾個師弟一向高傲得很,讓他們吃點小虧不是什麼壞事,省得以後目中無人,講出來的話能讓人氣上半天,再說跑掉一、兩個餘孽也翻不了什麼大浪,也許今後咱們可以藉機出來活動活動。」

  「就你鬼機靈,心眼多,講起來還振振有詞。」天師兄擺了擺手,想了半刻,然後拍著金師弟的肩膀,一本正經地說道:「咱們也不要做得太過分,畢竟他們也是上清宮的人,況且藍雲子師叔今夜也親自過來給師父助陣,如果讓他面子太難看的話,肯定鬧起來沒完沒了,我們做師兄的也會受到師父責罵。」

  「行!天師兄下令就是,你怎麼說小弟就怎麼辦,一切服從指揮,唯天師兄馬首是瞻」金師弟答應得非常爽快,顯示出兩人關係非同一般。

  「咱們不能站在這兒旁觀,現在一起過去看看,即便幫不上忙也是一片心意,讓藍雲子師叔無話可說,說不定還會感謝我們。」天師兄說完就抓起地上的陳凡。

  「哈!還是天師兄厲害,比小弟高明。走!」金師弟笑得非常開心。

  幾分鐘之後,兩人來到了另一所房屋前,看著那破爛不堪的大門和倒塌的石牆,金師弟眉飛色舞地笑道:「剛才打得還挺激烈,華師弟和詩師弟肯定去追百肥生了。」

  「詩師弟回來了。」天師兄突然說道。

  「天師兄、金師兄,你們都解決了?」一個粗豪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我們的對手拿你們的差遠了,功夫比較低,所以解決速度比較快。」天師兄迎面而去,接著驚訝道:「詩師弟,你怎麼受傷了?」

  「唉!那個百安生真是個瘋子,打起架來不要命,全是兩敗俱傷的招術,把我和華師兄死死地擋住,雖然我們的功力均比他高得多,但短時間內還是奈何他不得,我甚至於被他臨死前打中一掌。」詩師弟恨得咬牙切齒,語氣森然:「我的傷勢雖然不重,也將他的腦袋當場割下,但百肥生乘機逃出山門,華師兄已經追上去了,另外地師兄、木師兄、水師弟三人剛才也前去幫忙。哼!四大高手聯手追擊,他即便有天大的本領也跑不掉,抓住後我要將他碎屍萬段。」

  「想不到蒼山門裡還有捨身救人的弟子,罕見!」金師弟笑道。

  「沒什麼奇怪的,百安生與百肥生搭檔了數十年,一向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兩人的交情非同一般,連晚上睡覺都住在一屋。」天師兄似乎對蒼山門瞭如指掌,然後又問道:「詩師弟,蒼山門的其他弟子怎麼樣了?」

  「情報好像有誤。」詩師弟搖了搖頭,疑惑地說道:「地師兄幹掉了百雷生,但百智生、百慧生兩人都不在屋內,不知道在哪兒過夜?」

  「不要擔心,整個蒼山門已經全部被包圍了,外面還有十幾個師弟和二百多名外門弟子,誰也逃不出去,絕對不會有漏網之魚。」天師兄笑著說。

  「土師弟來了。」金師弟大叫道:「土師弟,咱們在這兒,快過來。」

  半分鐘後,一個稍微年輕的聲音傳入陳凡耳邊:「見過天師兄、金師兄、詩師兄。」

  「自家兄弟不用客氣。」詩師弟急匆匆地問道:「快說,你們那面怎麼樣了?」

  「詩師兄不用擔心,行動非常完美。」土師弟笑道:「你想想,二十幾位先天高手對付一百多名外門弟子,絕對是殺雞用牛刀,若有一點差錯豈不讓別人笑掉大牙,以後在眾多師兄弟面前也抬不起頭來。」

  「哈哈!土師弟說得是,如果幹得不漂亮,我第一個瞧不起你們。」詩師弟大笑道。

  「哼!那些廢物功力太低,若不是他們分散開來,我們隨便哪一個出手都可以橫掃蒼山門。」金師弟傲氣十足。

  「行了,只要能順利完成任務,派多少人都是無所謂。」 天師兄覺得對付那些外門弟子沒什麼好吹噓的,轉而問道:「那些師弟們在什麼地方?」

  「一部分正在繼續搜索,防止有漏網之魚,另一部分準備去看師伯、師叔們與蒼山子的決鬥。」土師弟笑道:「小弟來這兒就是特地找天師兄,沒有你的帶領大夥兒不敢輕舉妄動,說不定在半路上就被負責警戒的師兄弟攔住。」

  「那還用說,當然一起去!」詩師弟叫道。

  「天師兄,你說呢?」金師弟對這個老大哥言聽計從。

  「好,既然是大夥兒的意見,我就帶他們一起去!」天師兄語氣豪爽,情緒激昂:「蒼山子是厚土修士界的十大高手之一,也是蒼山門的靈魂,所以這是消滅蒼山門的最後一戰,只要他一倒,蒼山門就徹底完蛋了,修士界的這顆毒瘤被我們三清宮徹底解決,功德無量啊!」

  「天師兄說得對!我們去給師父和白雲子師伯、藍雲子師叔吶喊助威,順便開開眼解,丹師與丹師的決鬥很難見到,特別是他們這樣的頂尖高手,肯定是非常精彩。」土師弟也非常興奮。

  「哈,大家還等什麼?現在就走!」詩師弟顯得迫不及待。

  四人行走的速度非常快,陳凡只覺兩耳生風,頭暈目眩,被拎著的滋味確實非常難受。但是他心中更是一片冰涼,剛才的所見所聞已經證明了一個殘酷的事實:蒼山門完了!

  三清宮不愧是天下第一大門派,不出手則已,出手便是雷霆萬鈞。為了徹底消滅蒼山門,不僅派十大高手之首的白雲子親自出馬,還有另外兩個名叫青雲子、藍雲子的丹師在旁協助,蒼山子功夫再高估計也是在劫難逃;此外,他們還出動了數十位內門弟子、數百名外門弟子,再加上突然襲擊,蒼山門頃刻之間就土崩瓦解,真是厲害啊!這只是三清宮裡的其中一宮——上清宮的部分實力,三清宮的全部實力也許比這些強大數十倍,做了十萬年的正派領袖確實不同凡響,遠不是蒼山門這樣的新興門派所能抗衡的。

  唯一感到欣慰的是,百慧生、百智生暫時逃過一難,不過整個蒼山門已經被上清宮眾多高手圍得水洩不通,生還的可能性極小,想到這裡陳凡又為自己的前景感到擔憂,被虜到蒼山門後歷經磨難,好容易才死裡逃生,正準備拜蒼山子為師開始新的生活時突生變故,不知道這些正道之人如何處置自己?忽然靈光一閃,怎麼沒聽到百山生的打鬥聲呢?這些上清宮弟子也隻字不提,難道……?

  「見過三位師兄!」正當陳凡想到這個可怕的問題時,耳邊傳來一連串雷鳴般的聲音,震得腦袋頓時一片空白,氣血翻湧,好半天方才平靜下來,原來是十幾個先天高手同時給天師兄三人打招呼。

  「各位師弟辛苦了!」天師兄大聲說道。

  「我們是伸張正義、為民除害,應該的!」其中一人說道。

  「哈!對付這些垃圾太輕鬆了,小弟一招就幹掉了五個,怎麼會辛苦呢?」另一位高手大笑道。

  「天師兄,師弟們都打得不過癮,你帶咱們去看看白雲子師伯大戰蒼山子吧!」又一人大叫道。

  「對,咱們還沒見過丹師間的決鬥,想去長長見識。」這句話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各位師弟!」天師兄的功力極深,蓋過了所有人的聲音,全場頓時鴉雀無聲,他接著說道:「我們帶你們一起去,但丹師打鬥時波及的範圍太大,大家只能遠觀,而且千萬不要喧嘩,以免分散師父與兩位師叔的注意力,聽清楚了嗎?」

  「我們都知道,快走吧,再遲也許就看不到了。」眾人擔心蒼山子功力太差,戰鬥結束得太快。

  一行人浩浩蕩蕩向蒼山門的另一處走去。陳凡有些好奇,偷偷地睜開眼睛,只見他們均是一色打扮,個個氣息強大,呼吸細微綿長,走路悄無聲息,速度極快,不愧是上清宮弟子中的精英,這一路正是前去山谷南部蒼山子隱居的那片樹林。

  「天師兄,你抓的是什麼人?好像比較神秘,連頭上也戴著面紗。」旁邊一人邊走邊小聲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麼身份。」天師兄笑道,接著簡要地講述了事件的經過。

  「嘻嘻!原來是個醜八怪,難怪金師兄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對勁。」那人輕笑道。

  「天師兄,何必勞駕你親自拎著,小弟願意代勞。」另外幾人異口同聲地說。

  「不需要麻煩你們,我帶他去見蒼山子,如果身份真的比較特殊,也許會有奇效,說不定能助師父一臂之力。」天師兄得意地說道。

  眾師弟聽了之後都大為歎服,齊聲讚美天師兄心機敏捷、智慧過人、功力蓋世,不愧是上清宮的大弟子,大夥兒自歎不如,天師兄嘴上謙遜臉上卻樂開了花。

  「各位師兄、師弟,請留步!」前面就是那片樹林,數十支火把將這裡照得燈火通明,十幾位上清宮弟子正在仗劍警戒,為首之人擋住了大家的去路。

  「原來是黃師弟當執。」走在隊伍中間的天師兄連忙上前打招呼。

  「見過大師兄。」黃師弟抱拳行禮,然後問道:「請問大師兄,你為何帶眾位師兄弟一起前來?」

  「哈哈!大夥兒都想看看師父與蒼山子的決鬥,為兄就遂了他們的心願。」天師兄指著身後的眾師弟,接著小聲說道:「黃師弟,給個面子,讓我們過去。」

  「大師兄,非常抱歉!不是小弟與你過不去,師父再三吩咐,只有合氣期的弟子才可以進去。」黃師弟面露難色,不停地解釋道:「其實他老人家也是為了大家好,自家師兄弟還好辦,若是青雲門、藍雲門的哪一位師弟出了差錯,我們怎麼向兩位師叔交代。」

  「這個……」天師弟知道他說得有道理,心裡開始打退堂鼓。

  「天師兄,……」其他人見他有些猶豫不決,都份份著急起來。

  看到眾師弟眼巴巴地盯著自己,天師兄心中一熱,抱拳說道:「黃師弟,出了事由我擔保,大家只不過是想給師父助威去,而且不靠近打鬥現場就沒什麼危險。」

  見大師兄如此堅持,黃師弟無奈,只好說道:「既然有大師兄這句話,小弟也不是不識抬舉之人,但是千萬要記住,只能在一里之外遠觀,否則……」。

  不等他的話講完,天師兄就說:「為兄知道,眾師弟會聽從安排的。」然後回頭問道:「各位師弟,是不是這樣?」

  「天師兄,放心吧!一切都聽你的,我們也不想冤死在這裡。」眾人齊聲答道。

  黃師弟讓開道路,抱拳說道:「樹林裡的最後一道機關剛剛排除,決鬥似乎還沒開始,你們多保重。」

  「多謝黃師弟!」天師兄在前領路,眾師弟懷著興奮的心情緊隨其後。

  陳凡前幾日曾經被百慧生帶來面見蒼山子,所以對這片樹林的印象十分深刻,可是現在所有的景象全部改變了。將近一半的大樹已經被砍伐,只剩下一個個十來公分高的樹樁,無數斷干殘枝散落在地,原本狹窄的羊腸小道變成了一條寬達二十多米的大路,估計裡面的機關陷阱被破壞得乾乾淨淨,這麼大的動靜都是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由此可見上清宮的人力是多麼充裕、實力是多麼強大。

  道路寬闊了,又沒有了那些彎道,大家都身負絕世功夫,而且每隔十多米就在殘存的大樹上斜插著一支火把,所以趕路的速度當然是極快,幾分鐘之後就能隱隱的看到那座小型湖泊。

  「天師侄,你帶這麼多人過來幹什麼?」一個威嚴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青雲子師叔!」所有人都立即停下了腳步,天師兄神色有些慌亂,連忙施禮說道:「眾位師弟都已經完成了任務,想過來給師父與兩位師叔吶喊助威,弟子覺得機會難得,讓大家長長見識也是好事,所以就……」。

  「胡鬧!」青雲子走過來喝道,手指金師弟厲聲說:「德金生,是你慫恿天師侄這麼幹的嗎?」

  「師父,不是我!」金師弟見師父發怒,低頭連連否認。

  「青雲子師叔,不關天師兄與金師兄的事,是我們自己主動要求來的。」其他弟子見勢不妙,份份替他們開脫。

  「嗯!不管是誰帶的頭,都不應該這樣莽撞。」青雲子搖了搖頭,開始教訓眾弟子:「你們不知天高地厚,以為練成先天之氣就了不起。相對於丹師來說,你們的功力太低了,來一個虛丹師就能把你們十幾個人全部幹掉,而且用不了三招,今後碰到丹師能跑多遠就跑多遠,不用不服氣,師叔說的全是實話。蒼山子是誰?他是修至化丹境界的化丹師,厚土修士界十大高手之一,比那些虛丹師又強了百倍,連白雲子師兄也不一定穩操勝券。現在蒼山子還沒有露面,決鬥也沒有開始,等會兒打起來絕對是驚天動地,這一片樹林將會全部被毀滅,除了合氣期的弟子能夠倖免外,其餘的都是來送死。」

  眾弟子都他被訓得面紅耳赤,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個個沉默不語,天師兄更是尷尬不已,但青雲子地位崇高,根本就不敢違抗,只好吶吶地說道:「各位師弟,青雲子師叔說得對,大家都回去吧!」

  「天師侄、德金生,你們兩人留下。」青雲子開始點名了。

  雖然在師弟們面前失了面子,但天師兄對自己能留下來還是感到高興,眾人走後,他便問道:「青雲子師叔,有什麼地方需要弟子幫忙嗎?」

  青雲子的語氣開始變得緩和:「蒼山子對這一帶的地形比我們熟悉,為了防止他突圍逃跑,我與你師父、藍雲子師叔做了周密的佈置,可是南面的包圍圈有些薄弱,所以臨時決定在那兒布下一座九星陣,由九個合氣期的弟子組陣,你的功力最高,對九星陣也最熟悉,所以定為主陣人,現在就缺你們倆人。」

  天師兄、金師弟感到非常興奮,拍著胸口說道:「保證完成任務,只要有我們在,蒼山子不可能逃出九星陣的包圍。」

  「天師侄,這正是我們所擔心的地方。」青雲子搖了搖頭,輕歎道:「蒼山子的功力非同小可,就是布上十個九星陣也困不住他,況且他對九星陣的熟悉程度不在我之下。」

  「那麼您為什麼還要布九星陣?」兩人疑惑不解。

  「你們覺得這幾個月練習的陣法是不是與以前有所不同?」青雲子不答反問。

  「確實有很多地方不一樣,難道…?」天師兄似有明悟。

  「對,那些變化其實是反九星陣,我們花了十年時間才摸索出來。」青雲子得意地一笑:「雖然還不成熟,但完全能夠遲滯蒼山子小半刻時間,況且他逃到那裡時肯定已經身受重傷,我們三人也能及時趕到,所以並不需要你們拚命,當然這種可能性很小。」

  「弟子知道該怎麼辦。」天師兄大喜,不過拎起陳凡為難道:「這是我們抓住的唯一活俘虜,現在怎麼處理?」接著將抓獲的過程說了一遍。

  「交給我吧!」青雲子接過來之後笑道:「我們知道這小子的來歷,今後會有大用。之所以讓你去抓他,是因為不放心其他弟子,那些楞頭青殺紅了眼肯定會壞了大事。」

  「能告訴弟子他到底是什麼人嗎?」不僅天師兄好奇,旁邊的金師弟也伸長了耳朵。

  「暫時保密!」青雲子顯得很神秘,忽然神情一動,催促道:「蒼山子馬上要露面了,決鬥即將開始,快去佈陣。」

  青雲子現身之前,陳凡已經感應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氣息,這種氣息不同於練氣士,與蒼山子非常相似,只不過比蒼山子略遜半籌,立即知道他是一名丹師,連忙閉上了眼睛,因為丹師的感應比練氣士靈敏百倍,即便有薄紗遮面也不一定能矇混過關。

  青雲子移動的速度極快,就像在空中飄浮似的,還沒等陳凡反應過來,轉眼間就停了下來,並將他扔在地上。地面堅硬清涼,而且光滑如鏡,身旁似乎還有一塊石頭,陳凡立即猜測自己已經被帶到了小湖邊的八角涼亭,因為除了涼亭,這裡沒有一處地面能夠如此平坦,那塊石頭應該就是白玉桌。

  小湖四週一片寂靜,青雲子已經走出涼亭,但陳凡更加不敢動彈,外面還有兩名丹師的氣息,其中一人與青雲子相當,另一人甚至於比他還要強大,估計就是上清宮宮主白雲子。

  除此之外,陳凡也感應到數十米外那排茅草屋裡有兩個氣息,一強一弱,強大的堪比白雲子,應該是蒼山子本人,弱小的只有化氣境界的練氣士水平,不知道是哪一位。陳凡突然心中一跳,立即明白了那人是百慧生,他半夜與自己道別後肯定是來此和蒼山子商量門中事務,雖躲過剛才的劫難卻逃不過現在的殺局,也許是命中注定。

  「大師兄,我與兩位師弟已經來了半天,難道你還想裝聾作啞、躲在裡面不出來嗎?」半刻鐘後,亭外傳來了一個清脆的聲音。

  茅屋內依然沉默無聲,但陳凡的心裡卻受到強烈震撼,不僅是因為那個聲音語出驚人,而且說話的白雲子竟然是一個女人,聽口音應該是一位中年婦女,她稱呼蒼山子為大師兄,難道蒼山子師從於上清宮?

  「大師兄,咱們幾個師兄弟已經一百八十多年沒有見面了,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想我們嗎?我們可是時時刻刻想著你啊!」青雲子見裡面沒有任何反應,緊跟著說道。

  「大師兄,再不出來我就燒了你的破草屋。」另外一人的火氣很大,應該是那藍雲子。

  「不著急,咱們做師弟的要有點耐心,我想大師兄很快就會做出明智的選擇。」白雲子不緊不慢的說道。

  藍雲子「哼」的一聲,立即住嘴不語,看來白雲子擁有極大的權威。陳凡在亭中卻感應到那茅屋裡發生了一些變化,百慧生的氣息忽然消失不見了。

  「白雲子,你很威風啊!」幾分鐘後,茅屋裡出蒼山子陰冷的聲音:「竟然敢帶領上青宮弟子傾巢出動來滅我蒼山門,不知道你如何向玉清子師兄交代。」接著語氣變得極為森然:「還有你們倆人,青雲子、藍雲子,好大的膽子,跑到我這兒來撒野,是不是覺得修成煉丹師就能勝過我?還是因為白雲子在此可以保住你們的狗命?哼!我在上清宮的時候,放個屁你們都覺得香,現在有出息了,學會狐假虎威來嚇唬我!」

  「你……」?青雲子與藍雲子被罵得氣急敗壞,但懾於蒼山子往日的餘威也不敢污言穢語。

  「大師兄,你誤會了。」白雲子的語氣還是不緊不慢,講話非常溫和:「當年是玉清子師兄做了保證人,我怎麼敢違背諾言呢?你想一想,這麼多年來上清宮什麼時候干涉過大師兄的事?一件都沒有。」

  「哼!以前是沒有,可現在呢?」蒼山子怒道:「難道外面那些人是四荒殿玄道子、赤霞子派來的魔崽子?」

  「大師兄,看來你的脾氣還是那麼急,甚至於變得更加暴戾。」白雲子輕笑一聲,和風細雨地說道:「你的那些弟子在外作惡多端,這麼多年來犯下了無數滔天罪行,將厚土的修士界攪得污七糟八,許多小門小派成天惶恐不安,生怕哪一天就被無原無故的滅門,以前我礙於你的面子懶得理踩這些小輩,可是今天地火谷這樣的門派又被殺得精光,唉!白火子師兄也慘死當場,你放任不管、熟視無睹,但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只有代你教訓他們一下,作為他們的師叔這點小事不算過分吧?」

  「好你個白雲子!」蒼山子怒極反笑:「剛才教訓完他們,現在就該輪到我了吧?」

  「大師兄,我怎麼敢教訓你呢?」白雲子停頓了半刻,似乎示意清雲子兩人幹點什麼事件,然後說道:「我和兩位師弟來此不為別的,只想請大師兄回上清宮看一看,將近二百年沒有回去了吧?也許你已經記不得路了,宮裡的弟子增加了不少,上清殿五十年前也重新修整了一遍,所以你應該在裡面多住上一段時間,這麼多年你也夠累的,不容易啊!咱們做師弟的都很心疼大師兄,玉清子師兄更是想念你,等你休息夠了再回來。」

  「哈哈!」蒼山子狂笑不已,震得茅屋不斷顫抖,陳凡頭暈腦漲,連清雲子、藍雲子也差點經受不住,笑聲持續了很長時間才停下來,蒼山子的語氣更加憤怒:「好個上清宮宮主,當年若不是你們狼狽為奸,相互勾結欺騙師父,聯合起來誣陷我,哪裡輪到你當這個宮主,我也不會被趕出宮門,若不是玉清子師兄力保,我的命早就不在,連屍骨也會被你們拋棄荒野。現在眼看蒼山門紅火了,開始威脅到你們的地位,就裝扮成正義的面孔,來為民除害了。哼!你們的那些低級把戲明眼人都知道,不要在我面前說得冠冕堂皇。」

  「唉!看來大師兄對我們的芥蒂太深了。」白雲子長歎一聲,語氣非常悲哀:「大師兄,我們都已經一大把年紀了,不應該為一些小事記一輩子仇,而是應該向前看,多為大局著想,感情用事的人是做不成大事的。你想一想,師父的選擇是多麼的正確,我執掌上清宮一百多年來,門下弟子多了不止一倍,內門弟子也增加了一半多,更重要的是,上清宮現在是如日中天,已經隱隱地壓過了玉清宮。而你呢?創建蒼山門近百年,積累了不小的實力,但為了與三清宮相抗衡,已經進入邪道,再這樣下去就會變成第二個四荒殿,我們實在不忍心你走火入魔,只好厚著臉皮來挽救你,希望能理解我們的一片苦心。」

  「哈哈!我是邪道,你們是正道?騙騙那些無知小兒還可以,在我面前裝出這副面孔累不累?」蒼山子嘲弄道,然後厲聲大喝:「把百山生給我叫來,我倒要看看這個欺師滅祖之徒又是什麼樣的面孔。」

  「百山生怎麼會欺師滅祖呢?他也是一番孝心,都是為了你好,況且投入我三清宮其實是棄暗投明、認祖歸宗,你應該為有這麼一個好徒弟而驕傲。」白雲子的語氣還是那麼輕柔。

  「白雲子,想不到你的口才越來越好了,若是別人聽了你的話,誰敢相信三清宮宮主是個口蜜腹劍之人,黑白可以顛倒,是非可以不分,名為正道領袖其實比四荒殿更加荒謬無恥。」蒼山子冷笑連連。

  「大師兄,我知道你受了委曲,讓你罵幾句也無妨。」白雲子根本就不生氣。

  「青雲子,你敢……」。陳凡正聽得入神,突然傳來蒼山子的大吼聲,接著聽到一聲巨響,蒼山子似乎破屋而出,然後白雲子迎頭接戰,周圍的花草樹木立即被震得四處飛濺,強烈的氣流相互碰撞,石製的涼亭也在搖搖欲墜。

  「大師兄,不要再枉費心機了。」白雲子一邊打鬥一邊笑道:「你以為我們不知道百慧生就藏在地道裡,試圖把七彩鑽石心和黃金水晶帶走?我早就想到你這一招了,兩位師弟馬上就會找到他。」

  「哈!露出你們的馬腳來了吧?」蒼山子的攻勢開始放緩,陰陰笑道:「現在終於自己撕下了偽面孔,你想到的事我怎麼會想不到呢?讓青雲子、藍雲子追吧,能不能得到兩件寶貝就看他的本領。」

  白雲子一愣,然後笑道:「不要太得意,你最信任的弟子就是百慧生,如果他不知道,只有你那還沒拜師的丑徒弟知道,你現在更器重他。咯咯!很不幸,我們已經抓住他了,你的如意算盤也打錯了。」

  「什麼?」蒼山子的聲音明顯有些慌張,後退幾步停止了打鬥,大喝道:「陳凡在哪兒?快說!」

  「你自己猜猜看。」白雲子不慌不忙。

  「虧你還自認正道領袖,這些偷雞摸狗的事件也能做出來。」蒼山子怒不可遏。

  「你不是說我口蜜腹劍嗎?現在怎麼會把我想得那麼好呢?」白雲子「咯咯」直笑。

  「你……」?蒼山子怒火沖天,不過猛然一跳,大笑道:「我知道了,涼亭中的那個人就是陳凡,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說完就猛然將蒼山刀脫手劈向涼亭。

  「你想殺人滅口?」白雲子大驚失色,同時拋出寶劍攔住蒼山刀,自己也擋在涼亭的前面。

  「我得不到的東西,也不會讓你得到。」蒼山子一邊催動蒼山刀一邊大喊道:「給我殺!」

  兩人的打鬥將方圓數百米範圍內的一切東西都破壞得乾乾淨淨,只有涼亭因受白雲子的保護而倖存,可是劇烈的氣流也使頂上的石塊份份砸下,陳凡知道整個亭子支撐不了多長時間,馬上就會完全坍塌,沒有人能夠靠近此地搭救自己,今天就是自己的死期,突然感到身邊的白玉桌開始轉動,緊接著裡面伸出一隻大手將自己抱了進去。

  (第二篇完)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0:05
(前傳)第三篇 逃亡風波 第一節 地道脫險

  被那大手抱著的一瞬間,陳凡大吃一驚,正欲反抗,耳邊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我!」然後眼前一黑,自己已經身處白玉桌下的地道裡,白玉桌又轉回原來的位置。

  「老哥!」陳凡心中狂喜,剛欲說話,那人立即摀住了他的嘴巴,手心直冒汗,顯得非常緊張,連呼吸也屏住了,不敢有絲毫動彈。

  與此同時,地面上傳來藍雲子的怒吼:「百慧生,你這個小兔崽子,我看你往哪兒跑?」雖然隔著厚厚的桌面,兩人卻聽得清清楚楚。

  「轟!」就在陳凡覺得已經脫離險境、安然無恙之時,涼亭轟然倒下,白玉桌連同地表的石塊也被藍雲子砸得粉身碎骨,地道入口頓時暴露無遺。百慧生慌忙抱著陳凡向前逃竄,剛轉過三、四米外的一個拐彎口,就感到一股氣流擦過後背,撞擊在身邊的巖壁上,大片的碎石四處飛濺,不少零星碎片擊中兩人,陳凡感到疼痛難當。

  百慧生似乎早有準備,隨手向牆上一按,巖壁裡迅速冒出一道鐵門,將藍雲子擋在拐彎口。地道比較狹窄,藍雲子的兵器一時間施展不開,鐵門又好像特別的堅固,猛擊一掌竟然沒有倒下,氣得他哇哇大叫,再擊一下方才四分五裂。

  百慧生對地道熟悉無比,七、八米後又拐了個彎,第二道鐵門隨之落下,接著加快速度狂奔,一路上彎道不斷,鐵門也接二連三地出現。可是身後的藍雲子破門的速度也不慢,估計使用了兵器,見一個劈一個,沒有哪一道鐵門能擋過一招,與前面的兩人始終保持著十幾米的距離,若不是每砸一道鐵門都需要消耗一點點時間,早就追上了。

  聽著後面「轟轟」的巨響,陳凡心中駭然,那些鐵門應該與明鐵蓋地道裡的鐵門同樣堅固,卻不敵藍雲子的一招,由此看來,丹師的威力還在自己的預料之上。

  這個地道建得非常奇特,似乎沒有任何直道,全是彎路,好像是專門為了今天的險情而建,七拐八轉讓陳凡頭暈腦漲,可是他心裡明白,逃了半天也沒走出這片樹林,估計一直在小湖邊打轉。

  最讓他擔心的是,藍雲子雖然一時間追不上百慧生,但地道總會走到頭,鐵門也不是無限量的,而且百慧生之前已經被追擊了很長時間,功力消耗比較大,根本沒有時間恢復,自己甚至於聽到了他的喘息聲,藍雲子的功力卻似無窮無盡,破壞幾道鐵門似乎毫無影響,所以時間一長,肯定會追上的。

  百慧生當然對此心肚自明,他並沒有慌張,依舊在不停地奔跑。

  第十二道鐵門落下後,前面變成了直道,三十米之後拐了個彎,這次再也沒有鐵門了,兩米後還有一個彎,接著不到三米又是一個彎,此後每隔一到三米就轉一次,不是向左就是向右,而且地面越走越低,後來乾脆就是直接跳下彎口,如此折騰比鐵門更難受,藍雲子不懂地形,追擊的速度當然減慢,開始還能聽到他的吼聲,後來就毫無音訊了。

  百慧生的速度卻沒有降低,連轉三十幾個短彎後,兩人已經身處一座大廳裡。說它是廳,因為它比剛才的通道寬敞得多,長達二十多米,寬度也有將近十米,高有五、六米,四壁與頂部全是坑坑窪窪的原石,沒有經過任何修整,似乎是天然形成。

  跑進大廳後,百慧生閃入另一個通道口,然後手按牆壁,一道更大的鐵門隨之落下,將通道口堵得嚴嚴實實,接著又連續出現了兩道鐵門。

  陳凡感到奇怪,這三道門合起來雖能擋住藍雲子小半刻,但也堅持不了多長時間,其中會有什麼用意呢?

  百慧生站在三道鐵門邊一動不動,似乎在傾聽著什麼。不一會,門外的大廳裡傳來藍雲子的叫罵聲,顯得非常憤怒。百慧生冷「哼」一聲,隨即又按了按牆面,廳裡突然響起一連串震耳欲聾的巨響,其中還夾雜著水流的衝擊聲,整個地道都在搖晃顫抖,好像是發生了九級強烈的地震,藍雲子「啊」的一聲之後,再也沒有動靜了。

  「哈哈!」百慧生得意地一笑,轉身向地道深處跑去,這一路的通道比剛才寬敞多了,而且每隔三、四百米才出現一個拐彎,每個拐彎又放下一道鐵門。

  走了大約五、六里之後,一堵石牆擋住了去路,百慧生一踢牆腳,左側的石壁緩緩轉動,一道三尺寬的大門出現在眼前。

  跨進大門之後,石壁自動關閉,百慧生卻再也堅持不住了,將陳凡放下後立即服下一枚丹藥,然後盤坐調息。

  地道裡雖然漆黑一團,但以陳凡的眼力卻看得纖悉無遺。此處又是一座大廳,比剛才的那個略大一點,地面平整,巖壁光滑如鏡,顯然是經過精心修飾,四壁沒有門窗,可空氣非常新鮮,沒有絲毫氣悶的感覺,濕度也不大,不知道通風口在哪裡,設計得極為高明,應該花費了不少心血。

  再看看百慧生,他的臉色非常蒼白,精神特別疲憊,渾身大汗淋漓,衣服全部濕透,上面沾滿了灰塵,長袍的下擺被什麼東西刮破了,看樣子剛才被青雲子、藍雲子追得很慘,不過在兩位丹師手下能夠逃生已經很了不起。

  大約半個小時後,百慧生睜開雙眼,功力基本恢復,精神也完全好轉。

  「老哥,謝謝你的救命之恩!」陳凡坐在他的對面笑道。

  「咱們兄弟之間不用那麼客氣,我有了危險你也不會坐視不管。」百慧生擺了擺手,面色黯然,並沒有死裡逃生的喜悅。

  陳凡知道他是在擔心蒼山子的安危,開口安慰道:「老哥,蒼山子前輩沒事的,雖然有三位丹師圍攻,取勝的希望不大,但以他的功力突圍遠遁還是有把握的,白雲子最多與他功力相當,青雲子、藍雲子卻只有煉丹境界,憑他們三人的力量根本攔不住,那些內門弟子更是不在話下。」

  「老弟,我擔憂的就是這些。」百慧生長歎一聲,面露悲色,沉默了半刻後說道:「師父完全可以與我一起從地道逃走,但他老人家一向心氣高傲,覺得這樣做就意味著在白雲子面前低頭,況且他與白雲子三人舊怨甚深,既然打上門來就要做一次了斷,而且蒼山門一夜被滅,百年心血毀於一旦,當他聽到外面的動靜時,什麼都明白了,雖然表面平靜,但我知道他的心在滴血。唉!他老人家已有必死之心,死也要死在蒼山門,我勸了半天也無法改變他的心意。」

  「前輩的性情太剛烈了,既然能忍一次,為什麼不能再忍第二次呢?」陳凡為蒼山子感到惋惜,不由自主地說道:「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忍辱負重,委曲一時,蟄伏十年,東山再起,應該是一條最好的路,也是大丈夫所為。他是蒼山門的支柱,只要他在就意味著蒼山門還有重建的希望,可這樣感情用事、發洩一時之憤,所有的希望都化為泡影,憑老哥你的功力一千年也報不了此仇,三清宮也不會讓厚土修士界再出現第二個蒼山門,只要發現苗頭肯定是立馬消滅,以他們的實力和威望,不會有任何門派敢說一句公道話。我說話直截了當,到了這個時候也沒有必要拐彎抹角,老哥不用生氣。」

  說到這兒,陳凡停了半刻,見百慧生面不改色,又繼續說道:「這一次白雲子的最終目標是七彩鑽石心和黃金水晶,即便殺了前輩但兩件寶貝並沒有得手,她不會善罷干休,肯定會發動所有力量全厚土搜捕咱們,你不是說三清宮『丹師上百、弟子過萬』嗎?即便是上清宮一宮之力也是十分驚人,不用說那些丹師,就是數十名內門弟子我們也難以對付,況且天下雖大,可沒有我們的藏身之處,也不會有一個門派敢收留咱們。若是前輩在這兒就不一樣了,憑他的功力可以輕鬆躲過上清宮無孔不入的耳目,除非不幸再碰上白雲子,其餘的丹師都是來送死,找一個偏僻的地方隱姓埋名、休養生息、結蓄實力,那是輕而易舉的事。」

  「老弟,你不要再說了。」百慧生搖了搖頭,聲音變得低沉:「我不是傻子,師父更是個明白人,你說的所有問題他老人家都想過,可是你知道師父最後對我說什麼嗎?」

  「不知道!」陳凡非常好奇。

  「唉!」百慧生又忍不住歎了一口氣,然後說道:「我以前不知道他老人家的師承,事件發生後他才透露出來,並讓我不要給他報仇,也不要重建蒼山門,只要我能逃過大難,日後飛昇仙境就滿足了。他最後一句話是:『是非成敗一場空,榮辱盛衰猶如夢。』」

  「是非成敗一場空,榮辱盛衰猶如夢。」陳凡喃喃地重複著蒼山子的遺言,歎息道:「哀莫大於心死。前輩一生坎坷,從堂堂的上清宮大弟子變成棄徒,再經百年奮鬥才有了蒼山門的興盛,其間還有陰陽頂的劫難,可一夜之間就煙消雲散,他已經看透了紅塵,也厭倦了人生,死志已明。」

  說到這兒,陳凡跪在地上朝石壁磕了三個響頭,緩緩地說道:「前輩,雖然我不贊成你的許多行為,但佩服你是條真漢子,我們雖有師徒之緣,沒有師徒之份,但我陳凡感謝你的厚愛,現在晚輩在此行拜師禮,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恩師,師兄在此,天地可鑒。」然後又向百慧生磕了個頭,叫道:「五師兄。」

  「師弟!」百慧生老淚縱橫,扶起陳凡哽咽道:「有你這兒徒弟,師父再沒有遺憾了,在天之靈也會得到安息的,咱們師兄弟今後相依為命,同生死、共患難,在有生之年為師父報仇血恨。」

  「師兄,你放心,我陳凡不是貪生怕死之人,一定會了卻師父的心願。」看到百慧生依然沉浸於悲憤之中,陳凡大喝道:「師兄!」

  「怎麼……」?百慧生愕然。

  「收起你的眼淚吧!」陳凡怒目圓瞪:「咱們應該化悲痛為力量,況且我們還沒有完全脫離險境,另外如何擺脫他們的追蹤、如何找一個安全的藏身之處,這些事件都迫在眉睫,哪有時間在這兒哭哭啼啼。從現在起,我們要天天笑著面對困難,再大的壓力也不能讓咱們愁眉哭臉。」

  「師弟教訓得是。」百慧生畢竟不是尋常人,頓時清醒過來,抹去臉上的淚痕,恢復了往日的冷靜,站起身來說道:「我們現在就走,青雲子不比藍雲子,精通機關陣法,時間一長肯定會找到這兒的。」

  走到另一處石壁,百慧生踢了一下牆角,又一道門戶出現,兩人進入通道後,大門自動關閉。百慧生在前帶路,陳凡緊緊跟上,地道還是拐彎不斷,鐵門也隨之出現。

  「師兄,看來師父和你一樣喜歡修地道。」陳凡邊走邊輕笑道。

  「嘿嘿!」百慧生想起了明鐵蓋的地道,有點不好意思:「上清宮對機關陣法有極高的造詣,師父當然非常精通了,而我只學了一點皮毛。不過,修一個地道就多一份安全,你想想,我兩次都是憑著地道脫身,今後你也應該學點。」

  「那到是!」陳凡知道他講得有道理,笑著說道:「地道不但可以逃生,還能殺敵,剛才你是不是將藍雲子埋在湖底了?」

  「藍雲子性情暴躁,三清宮的機關陣法怎麼也學不會,能修到煉丹師已經是奇跡了。」百慧生得意了一會,轉而歎道:「可惜湖水太淺,水量太少,只能給他一個教訓,傷一點元氣,死是死不了的。」

  「受點傷也是好事,他最起碼要恢復調息一段時間,少一個丹師就少一份威脅,我們生還的希望也大得多。」陳凡感到非常高興。

  「他一、兩個月動不了身是肯定的。」百慧生其實對此也特別滿意,不過奇道:「師弟,我看你的功力未復,可昨晚已經給你回元丹了,是不是還沒服下?」

  「早服下了,可是沒有任何效果。」陳凡將自己的情況講述了一遍,最後說道:「雖然功力未復,但體內沒有任何毛病,體力也很好,視力和感應能力比以前強了百倍,似乎與丹師不相上下,甚至於完全轉為內呼吸,我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

  「看來你的情況太特殊了,可能是經過陰陽頂的煉化,體內經脈發生了異變。」百慧生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安慰道:「不要擔心,師父將他所有的靈藥都給了我,出了地道後第一件事就是恢復你的功力,不然很難逃走。」

  「聽天由命吧!若是上清宮追過來,你自己逃命就是,不要顧及我的安全,以大局為重,白雲子不會殺我的,只要你逃出去了,再找機會救我。」陳凡冷靜的說道。

  「我怎麼會扔下你不管呢?」百慧生語氣蕭然:「沒有了你,我一個人是孤掌難鳴,報仇的難度更是增加了百倍。」

  「也許不是你一人逃過此劫。」陳凡笑道:「三清宮沒有找到百智生,百安生拚死擋住了敵人,掩護百肥生逃出了山門,雖然三清宮正在搜捕,但他們對地形瞭如指掌,說不定就會死裡逃生。」

  「真的?」百慧生精神大震,哈哈笑道:「哈哈!他們兩人都是鬼精靈,自有逃生之道,肯定會逃出去的。另外,百智生雖然與我不合,對師父也有諸多不滿,心地狹隘,自私自利,但三清宮不會放過他的,所以最後還得和我們共同抗敵;百肥生更是因百安生的慘死,會不擇手段的找三清宮的弟子報復。」

  知道不是孤軍奮戰,兩人的心情輕鬆了許多,腳步也不斷加快,半小時候後,百慧生說道:「前面就是出口。」

  ——————————日讀仙凡道,夜飲五糧醇,仙凡奇妙事,雲空任我行———————————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0:05
(前傳)第三篇 逃亡風波 第二節 翠雲山谷

  拐過一彎口,前面還是曲徑幽長的地道,一眼望不到頭,似乎永無休止。陳凡有些疑惑,停下來回頭看了看百慧生,輕聲問道:「師兄,哪兒是出口?」

  百慧生狡猾地一笑,反問道:「你猜猜看!」

  「怎麼每次都叫我猜?」陳凡撓了撓頭,不滿地說道,不過還是硬著頭皮觀察周圍的環境,可看了半天卻沒找到出口的痕跡,學習百慧生在四周石壁上又踢又按也沒有任何動靜,不由唉聲歎氣:「上清宮的機關設計堪稱天下一絕,我這個門外漢又怎麼能輕易識破呢?快說!」

  「嘿嘿!等咱們安定下來之後,我給你上的第一堂課就是機關學。」百慧生輕笑道,接著用手掌在右側的石壁上連拍了三十六掌,掌掌蘊含功力,而且每個掌勢與拍打的位置各不相同,似乎隱含一定特殊的規律,陳凡看得眼花繚亂,只強行記住了一小半。

  拍打完畢後,巖壁卻沒有任何動靜,百慧生走到左側耐心等待著。這一等就是五、六分鐘,左壁發出一陣輕微的聲音,一塊巨石從巖壁上悄然伸出,側面出現一座狹小的洞門,隱隱透出一絲微弱的光線。

  「拍了右壁,洞門卻出現在左側,而且等了那麼長時間,高明!」陳凡暗道,隨即向百慧生豎起了大拇指,百慧生淡然一笑,率先走出洞門,陳凡緊跟其後。

  出乎意料的是,洞門之外還有一個山洞,面積不低於五、六百平方,四壁怪石林立,地面碎石密佈,雜草叢生,山洞的最終出口只容一人爬行,但有一塊半人高的石頭擋住了半邊,另一半由雜草遮掩著,從洞外的光亮來看,現在已經到了清晨,天剛濛濛亮。回頭看看百慧生,他身邊的那道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關閉,巖壁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似乎完全是天然形成。

  百慧生走到山洞口,傾聽洞外的動靜,大約過了十分鐘之後才輕輕地移開那塊石頭,然後招手示意陳凡跟上,接著撥動草叢鑽出山洞。

  走出山洞後,陳凡愣了一下,眼前出現一條大河,寬達八、九十米,水流湍急,兩側都是懸崖絕壁,這是一條高山峽谷,自己就站在河邊的一塊巨石上,周圍沒有任何道路通向外界。

  百慧生默不出聲,從巨石後側的草叢裡摸出一根蔓籐,使勁拉了拉,隨著河水的翻動,一個木筏浮出水面。

  抹去巨石上的痕跡之後,兩人跳上木筏,百慧生解開蔓籐,抽出木筏上的一根竹竿,然後向水下一探,木筏順著水流有如離弦之箭向下游奔馳而去。

  百慧生的操筏技術很高,不僅又平又穩,而且輕鬆自如地躲過水下的暗礁和水面的漩渦,看來他為了逃生下過一番苦功。陳凡幫不上忙,只好站在木筏上,看著兩側飛速後退的峭壁,感受著涼風吹過時帶來的舒爽。

  木筏行走了一個多小時,天空已經完全放亮,狹谷越來越寬,水流也沒那麼湍急。這一路估計走了三、四百里,百慧生放慢速度,稍微喘了一口氣,幾分鐘後功力基本恢復,然後重新加速前進。

  又過了大半個小時,前面的河水開始分流,變成一左一右兩條大河,左側的寬一些,右側的稍窄,百慧生毫不猶豫的將木筏駛向右側。

  這條河兩側的峽谷越來越窄,有些地方只有二十來米寬,水流更加湍急,不僅浪高風大,而且漩渦暗礁密佈,百慧生顯得有些緊張,讓陳凡抱住自己的後背。木筏行走於驚濤駭浪之中,一會兒衝上五、六高的浪尖,瞬間又跌入底谷,變得異常顛簸,而且速度更快,隨時都有翻身的可能。

  大約百十里路後,河流只剩下十多米寬,陳凡聽到前方傳來巨大的水流聲,木筏的速度更加快捷,百慧生突然說道:「抓緊點。」緊接著身形躍入空中,轉眼間已經站在右側的懸崖絕壁之上,與此同時,他揮出手中的竹竿,擊中猶自奔流而下的木筏,兩者立即被震得粉身碎骨。

  「這條河流一開始叫做離江,剛才分成左江和右江,這裡就是右江。」 百慧生笑著解釋道:「前面落差很大,是一個天然瀑布,除了丹師,一般的練氣士很難過去。」

  「哈哈!」陳凡感到非常高興,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這兒離蒼山門已經有六、七百里了吧?青雲子做夢也想不到我們能逃出他們的天羅地網,肯定還在那兒亂找一氣。」

  「暫時沒什麼危險了,但是也不要太樂觀。」百慧生面色如常,搖了搖頭說道:「不要小看丹師的神通,更不要輕視上清宮的能力,最遲十天半個月,他們就會找到這兒的。」

  「那麼我們現在還得轉移地方。」陳凡知道他的話有道理,想了想說道:「看來你早有準備,咱們快走。」

  「嘿嘿!跟我來。」百慧生得意地一笑,然後向身後的巖壁拍了一掌,陳凡回頭一看,一個直徑三尺的洞口憑空出現在眼前。

  進入山洞之後,洞門被重新關上。百十米外有一個拐彎口,百慧生手按那裡的巖壁,然後拉著陳凡向前狂奔,只聽到後面傳來一連串震耳欲聾的巨響,山體在劇烈顫動,大塊的岩石從頂部砸下,似乎又發生了一場地震。

  兩人一口氣跑了半個多小時方才停下來喘氣,幸虧百慧生熟悉地形,地面也十分平坦,否則兩人早就被埋在碎石之下。

  「這下好多了,山洞入口被毀,青雲子神通再大也找不到我們的行蹤。」百慧生長舒了一口氣。

  「我看不僅是入口,最起碼有二、三十里的通道都坍塌了。」陳凡笑道。

  「按當時的設計,應該是二十八里,共三十六個拐彎口,即便是白雲子親自前來也只有望洋興歎。我們功夫比不過他們,只有借助於自然界的力量才能掩護自己。」百慧生哈哈一笑,站起來說道:「再堅持一下,爭取早點到達目的地,到那時才算是真正安全了。」

  「目的地在哪兒?」陳凡好奇地問道。

  「馬上就會知道。」百慧生顯得有些神秘,大手一揮,喝道:「走!」

  這個山洞長得驚人,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也不知道拐了多少個彎,還是沒到出口,其間百慧生不停地摧毀通道,經他這一破壞,估計神仙見了也是望而卻步、無可奈何。

  陳凡早就累得精疲力竭,但是每當他堅持不住時,丹田與腦部忽然衝出兩股氣流,在體內快速運轉一圈後立即消失,他瞬間變得生龍活虎、神采奕奕,奔跑的速度驟然加快,甚至於一度超過了百慧生,百慧生早就想背著他了,見此情景驚奇不已。

  「目的地馬上就到。」拐過一個大彎後,百慧生加快速度跑在前面。

  幾分鐘之後,兩人來到一個寬敞的大廳,百慧生走到左側的巖壁旁,又是連拍三十六掌,一道石門緩緩出現,眼前大放光明。

  走出石門,陳凡頓時覺得心曠神怡,因為滿眼全是翠綠色,鬱鬱蔥蔥的樹木、綠油油的青草,數百米外竟然還有一座三、四百畝的小湖泊,湖面倒映著樹影,顯得清澈碧綠。再仔細看看,原來這裡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山谷,長有六、七里,寬達兩、三里,四面全是高聳入雲的絕壁,光滑入鏡,寸草不生,而且一眼望不到頂,似乎有一些白雲繚繞於其間,估計高度不下於數千米。

  「怎麼樣?這兒絕對安全。」百慧生指著眼前的峽谷微笑道:「這裡是翠雲山脈,連綿上千里,山高路險,森林茂密,猛獸出沒,人跡罕至,也沒有任何修士在此修煉,與蒼山門有一千多里的距離,即便躲上個十年八年也沒有人知道。」

  「好,太好了!」陳凡高興地說,走到小湖邊喝了一口水,覺得清涼無比,還帶有一絲甜味,全身異常舒坦。

  百慧生也過來喝了口水,然後坐在湖邊的岩石上,含笑道:「我們稱這個峽谷叫翠雲谷,四周全是懸崖絕壁,沒有任何出路,只有另一條山洞通到外面。當然別人也下不來,只有丹師才能翻越這樣的絕壁,可是從山頂俯視山谷,只能見到白茫茫的一片,誰也想不到這裡別有洞天。所以,翠雲谷作為我們的秘密基地是最合適的,今後只能有我們兩人知道,其他任何人都不能透露。」

  「如此說來,我們現在是高枕無憂了。」陳凡索性躺倒在草叢中,懶洋洋地問道:「這個小湖是不是叫翠雲湖?」

  「聰明!」百慧生大笑道:「有谷必有水源,否則咱們無法生存。你仔細瞧瞧,湖中間還有一股清泉,所以它是活水,不會變味的。」

  「哦!」陳凡立即站起來看了看小湖,果然在湖中發現一圈圈波紋,久久不散,稍不留神就會與旁邊的水波相混淆,看來泉水的流量不大。

  「不錯,不錯!你們怎麼找到這個寶谷?」陳凡嘖嘖稱讚。

  「唉!」百慧生沉默了幾分鐘,緩緩地說道:「師父百年前就發現了翠雲谷,在這周圍下了禁制,布下了機關,今天逃生的地道、山洞也是師父設計的,秘密施工了三十多年。那時蒼山門剛創建,實力非常弱小,這些機關作為他最後的逃生手段,連我們這些弟子都蒙在鼓裡。十五年前我在門中時,他老人家只告訴了我一人,可惜他沒用上一次。」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低。

  「以前的事不要再想了。」陳凡知道他想起了師父,站起來朗聲道:「有水還得有食物,跑了大半天路,現在大概是下午三、四點,我的肚子早就餓扁了,快找點吃的來。」

  百慧生也收起了愁容,起身說道:「不僅有食物,還有衣服、床被、靈藥、兵器,什麼都有,我帶你去看看。」

  「什麼都有?」陳凡好奇地跟在他後面。

  兩人向山谷的東面小跑,沿途的樹林中有一條小徑,不一會就到了絕壁之下,絕壁前有十幾塊巨石,另有數十棵千年古樹,高達七、八十米,每一棵六、七個人都不能合抱,樹冠相互重疊,好似一個方圓上百畝的巨傘,不但遮擋住陽光,連雨點也無法落到地面。

  百慧生不理陳凡疑惑的眼光,伸手一攬將他背在後面,然後深吸一口氣,拔身而起,眨眼間就到了一棵大樹的主幹上。這是最粗最高的一棵,緊貼著絕壁生長,離地面有五、六十米,從這兒分開七個支杈,每個支杈的直徑都有兩、三米,中間形成一個十多平方的平台,而且此樹外面還有其它樹遮擋著,外人根本無法看出其中的奧妙。

  放下陳凡後,百慧生走到絕壁旁,將其中的一根支杈挪開,原來是一個假的,他接著手按石壁,一道兩米多高的石門赫然出現,回頭笑道:「這就是我們將要居住的山洞。」

  走進山洞,陳凡眼前一亮,這是一個五、六百平方的大廳,地面平整,牆面光滑,頂高七、八米,被鑿成一個橢圓的拱形,四壁鑲嵌著九顆乒乓球大小的珍珠,發出柔和的光華,應該是傳說中的夜明珠。另外,大廳中央擺放著一張白玉桌,四張白玉凳,顯得高雅清靜。

  百慧生微微一笑,也不說話,跑到左面的牆壁旁,輕輕一推,又一道門戶被打開,然後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

  此門之後是一條數十米的長廊,長廊的兩側各有三個房間,每個房間都有六十多個平方,牆壁上也鑲嵌著一顆夜明珠。百慧生笑道:「這裡是儲藏室,冬暖夏涼,很難腐爛發霉。你看,這一間有上千斤大米;第二間是木炭和鍋碗瓢盆;第三間有油鹽醬醋等調味品,以及一些乾肉、水果、茶葉、幾十壇蒼山酒;第四間都是衣服布匹;第五間為黃金鑽石等財物;第六間儲存了大量的水,以留備用。這些東西足以讓我們生活幾年,如果想換換口味,可以到外面打一些野味解解饞。」

  摸了摸儲存的食物,確實很新鮮,陳凡問道:「不可能永遠不會壞吧?平常誰來更換呢?」

  百慧生說道:「以前是我,每年來一次。這十年就沒人來了,前幾日回山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來此後更換食物。那一邊還有一排房間,師父以前不讓進,我們去看看。」

  回到大廳,百慧生又在左壁打開了一個門,裡面同樣有六間房屋,儲藏了大量兵器,其中以蒼山刀居多,還有上千斤的寒鐵、一百多斤玄鐵、數十斤地火鐵,以及許多陳凡看不懂的製器材料,百慧生笑道:「製器是道門六藝之一,非常高深,不僅要有深厚的內力,還需要有密方,師父的製器水平也不高,我更是半個門外漢,今後我們到外面想辦法學會別人的絕技,才能用得上這些寶貝。」

  有兩間屋子裡全是煉丹藥材,還有兩座丹爐,百慧生講得頭頭是道,可真正煉起丹來也不行,只好拍拍陳凡的肩膀說道:「師弟啊!我們要學的東西太多了,還是那句話,想盡一切辦法從行家那兒偷師,道門六藝,一個都不能少。」

  來到最後一間屋裡,百慧生顯得非常興奮:「師弟,這裡面都是師父留下的靈丹,足有數十種。你瞧瞧,這就是歸元丹,十幾個玉瓶裡全是,不少於一百顆;這兒是聚元丹、回元丹、避谷丹、補骨膏、伏苓膏、玄龜膏、靈蛇膠,全是難得一見的寶貝。哈!師弟,你的運氣來了,這是凝神丹,修士界難得一見的頂級靈丹,對恢復功力最有奇效,吃完飯後就服下,肯定會讓你的功力全復,說不定還有增長,難怪師父讓我們到這裡避難。」

  看到玉瓶裡的兩顆凝神丹,陳凡也非常高興,自己做夢都想恢復功力,希望這一次能夠成功,隨即將它們揣進懷裡。

  看完了儲藏室,百慧生又在大廳的正面牆壁後打開一道大門,裡面有六間屋子,三間是臥室,石床、被褥一應居全,另外三間是靜室,除了幾個蒲團其它什麼也沒有,似乎是專為他們倆準備。

  回到大廳,百慧生笑道:「師弟,你休息一會,我去弄點吃的。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咱們什麼都不去想,先吃飽喝足再說。」

  看著他遠去的身影,陳凡覺得全身疲憊不堪,坐在白玉椅子上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當他醒來時感到身上披著一件衣服,抬頭一看,百慧生正在看著自己,桌上擺著五、六道菜,一筷子都沒動,不由臉上發紅,喃喃的說道:「師兄,不好意思,我剛才太睏了。」

  「沒事,你的功力沒有恢復,只不過仗著體質特殊才能堅持到這兒,如是其他人早就癱倒在半路上了。」百慧生微笑道,然後拿起桌上的筷子:「來,吃飯!嘗嘗我的手藝,不知合不合你的味口。今後咱們倆一人一天,輪流做飯,不許耍賴。」

  「咚!」突然,外面傳來一聲巨響,兩人對望了一下,均駭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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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0:06
(前傳)第三篇 逃亡風波 第三節 凝神靈丹

  「谷中有其他人?還是上清宮追上來了?」兩人的心中瞬間轉動了無數個念頭,氣氛瞬間變得異常緊張。

  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都是絕對不可能發生。

  剛才已經看得清清楚楚,翠雲谷確實是極為隱蔽,深藏於數千米的懸崖絕壁之下,況且周圍還有蒼山子設下的禁制,即便是普通丹師有能力通過絕壁,但也很難突破重重機關,除非其機關陣法的造詣不在蒼山子之下。

  倘若說上清宮已經追到這兒更加不可思議,蒼山子設計的這條逃生之路詭異毒辣,不僅沿途的蹤跡被抹得一乾二淨,就連山洞也摧毀了,此外兩人還借助河流斷絕了全部氣息,僅用了大半天時間就遠遁千里,上清宮若有如此神通,大家就不用再有任何報仇的想法,乾脆繳械投降,或者永不出世。

  「糟糕,你剛才忘了關上洞門。」陳凡忽然冒出一句話。

  「你不用動,我出去看看!」百慧生身形一晃,轉眼間就到了門外。

  看著洞開的大門,陳凡不由苦笑連連,若是真有外人進入山谷,肯定是一位通天徹地的丹師級別的絕世高人,根本不是百慧生這樣化氣中期境界的練氣士所能抗衡的,現在去察看敵情豈不是找死?估計他對蒼山子的禁制太有信心了。

  「哈哈!不要緊張,虛驚一場。」不到一分鐘時間,百慧生就笑嘻嘻地回來了,坐下後說道:「你猜猜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凡靠在白玉桌的後背,一直高懸的心也放了下來,撇嘴說道:「師兄啊!你怎麼盡搞這些沒頭沒腦的東西讓我猜,不會是天上掉下一塊大石頭吧?」

  「你真厲害,隨口一猜就蒙對了一半。」百慧生咧開大嘴笑道:「天上確實掉下來一樣東西,不過不是石頭,而是一件活物。」

  「活物?」陳凡有些詫異,連忙問道:「什麼樣的活物?死沒死?」

  「嘿嘿!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能不死嗎?即便是丹師也會變成一堆肉泥,想不想去瞧瞧那活物?」百慧生顯得有些神秘。

  「當然去,現在就走!」陳凡對此非常好奇。

  出了洞門,百慧生將陳凡抱下大樹,只見五十米開外的巨石上躺著一個龐然大物,方圓二十多米範圍內都是血糊糊的一片。

  走近之後,陳凡心中一驚,這是一隻什麼樣的怪物?只見它的殘軀高達一米多,體長十二、三米,將整個巨石全部覆蓋了,全身長著暗灰色的長毛,最短的也有十來公分,面部朝下看不清楚,只能看到寬達三十多公分的後腦勺,四肢長達五、六米,垂在巨石兩側,前端完全浸泡在血泊裡,無法看清它的形狀,但後端竟有半米粗,而且從關節處可以初步判斷它能直立行走,好像是一隻體形巨大的猩猩。

  「沒見過吧?」百慧生指著這個怪物笑道:「此物名叫『尪』,是翠雲山裡的獸中之王,別看它身粗體重,卻可以像人一樣行走,智慧甚高,動作靈活之極,攀山越嶺比猿猴還利落,爬樹、泅水、蕩鞦韆,無所不能,而且是鐵骨銅皮,刀槍不入,爪如鋼鉤,力大無窮,行走如風,那些老虎、獅子聞到它的氣味就跑,不用說凡人,就連後天高手也不是它的對手,我對付一隻還可以,來兩隻最多打個平手,要是有三隻在一起,只好落荒而逃。」

  「真是天生異種、猛獸之王!」陳凡嘖嘖讚道:「怪不得千里翠雲山杳無人煙,連修士也沒有,感情其中的凶禽猛獸太厲害了,若是有百十隻『尪』齊攻,即便是普通丹師也很頭疼。」

  「哈!翠雲山確實還有不少厲害的東西,一般都是單獨行動,或者一家幾口共同生活,很少成群結隊,以後你會逐個見到的」百慧生大笑一聲,然後說道:「不過它們同類之間的聯繫卻非常緊密,若有危險,只要大吼一聲附近的同類很快就來救援,這一隻『尪』肯定是爬到崖頂觸發了師父的禁制摔下來的,算它倒霉。」

  陳凡心中一動,回頭問道:「既然『尪』這麼厲害,師父為什麼不去收服幾隻作為鎮山神獸呢?」

  「不是不想,而是無法收服。」百慧生搖了搖頭,緩緩地說道:「『尪』的性情特別剛烈,野性十足,即便抓住了也會臨死不屈,不僅掙扎個不停,而且會撞擊自殺,如果將它困實了,它更是不吃不喝,直至餓死。以前有許多丹師來此收服,使用了各種手段,連藥物也用上了,但都無功而返,現在已經沒有人再想這個心思了。」

  「好一個聰明的異獸,雖然死了不少,但徹底保全了整個種群。」陳凡對「尪」充滿了敬佩,不由說道:「我們將它好好埋葬了吧?」

  百慧生瞭解他的心意,擺了擺手說道:「天色已晚,明天再埋吧!」

  陳凡知道自己剛才睡了很長時間,天上的太陽已經完全落山,想了想說道:「行!我們吃飯去,明天再說。」

  回到大廳,看到飯菜早已冰涼,百慧生笑道:「咱們第一頓飯就搞了個小插曲,不知道是什麼兆頭?希望今後能吃得順當一點。」

  「天上掉東西怎麼會扯上兆頭呢?想不到你還迷信這些!」陳凡邊吃邊說:「味道不錯,看來你燒菜的水平很高。」

  「那當然,只要有點用處,我都要學一手,只是雜而不精。師父曾經說過,若將全部精力放在練功上,我早就達到合氣境界了。」百慧生不知是得意還是後悔,接著笑道:「不知你做飯的水平怎麼樣?若是太差,我豈不是太虧了嗎?」

  「明天就知道了。但是你自己定下的規矩,一人一天,不想吃也得吃。」陳凡嘻嘻哈哈地說:「現在後悔還來得及,若不想嘗我的手藝,今後一日三餐全包給你。」

  「想得美!」百慧生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齒地說:「不會做就學,學不好就分灶,想沾光,沒門!」

  「唉!命苦啊!找了這樣的苛刻的師兄。」陳凡感歎後放下筷子說道:「我吃完了,現在就去靜室,你自己慢慢吃,吃完後給我護法。」輕笑一聲揚長而去。

  端坐在蒲團上,陳凡壓下心中的興奮,取出懷中的玉瓶。

  凝神丹比較奇特,竟有兩枚,一紅一黑,都有尋常葡萄大小。百慧生介紹說,紅者為陽丹,黑者為陰丹,各自使用了八十八種頂級藥材煉製而成,為修士界第一煉丹門派百草堂的所煉製,所以又稱之為陰陽丹。陰陽丹若分開服用則為巨毒,只有陰陽配合才有奇效,其療效僅次於第一靈丹續命丸。

  倒出陰陽丹,整個靜室立即瀰漫著異香,陳凡將它們一起服下,所有的神識立即集中於體內。

  陰陽丹順喉而下,剛一入體,就感到藥力開始發作,陰丹如冰、涼而不冷;陽丹似火,溫而不燙,迅速形成陰陽兩種真氣。與此同時,腦部和丹田都衝出一股真氣,在體內運轉一周後將兩丹分別包裹起來,然後沿著各自的經脈體系流動。

  腦部的真氣性涼,包裹的是陰丹;丹田的真氣性熱,包裹的是陽丹。同樣性質的真氣相互融合,讓陰陽丹藥力加快揮發,也使陰陽真氣不斷壯大。兩種真氣按照正反方向運行,速度雖沒有以前那麼快捷,但異常平穩。

  一百零八個大周天之後,真氣運轉的速度開始加快,並且帶動了每一個細胞前所未有的活躍,陳凡感到自己完全化成了無數個細胞,那些細胞都是自己,它們歡樂自己也跟著歡樂,它們的世界已經與自己息息相通,沒有隔閡,不分彼此,完全融合。

  又是一百八十個大周天,真氣仍然在運轉,陳凡的意識不僅與細胞融合,就連真氣也好像成了自己的一部分,細胞與真氣交織在一起,從陰轉陽,然後再從陽轉陰,相互交替,不斷循環,這種三位一體的感覺極為美妙,他已經完全沉浸於其中。

  此時,陳凡體內的每一角落都充滿了真氣,陰陽交叉但相安無事,如果有外人在場的話,可以看到他已經懸浮在空中,底下托著九團火焰,如若一朵盛開的九葉火蓮花,將靜室映得通紅;頭頂半尺處卻有一個乳白色的圓球在不停的轉動,好似一輪潔白的月亮高懸天空,顯得極為聖潔;另外,全身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霧氣,雖然很薄但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第三個大周天,第四個……,第五個……

  不知運轉了多少周天之後,陰陽真氣開始向腦部和丹田回收,蓮花、月亮、霧氣也隨之消失。又是一個周天時間,真氣回收完畢,只剩下極少部分依然留在經脈裡流轉,緊接著陳凡醒來了。

  睜開眼睛後,陳凡感到全身充滿了力量,知道久違的功力終於全部恢復,而且更上了一層樓,體內的先天真氣已經與原生的先天之氣完全融合,這是達到合氣境界的特徵。

  但是讓他奇怪的是,略一運轉,就有兩股強大的真氣充斥於全身,一陰一陽,一冷一熱,互不排斥,流動自如,完全違背了水火不相融的常識,難道這就是陰陽丹的效果?

  沉思了許久,陳凡將自己到達厚土星以來的所有變化想了一遍,從百智生的寒冰氣,到純和真氣,再到九個太陽、水蒸氣,還有續命丸、凝神丹等等,似乎所有的奇跡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大部分的記憶都是模模糊糊,就像剛才一樣,入定時的體內真氣好像比現在強大百倍,可醒來後只有合氣初期的水平,越想越感到莫名其妙。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陳凡自我安慰到,不管怎麼說,現在已經功力大進,是天大的好事,而且陰陽兩氣同樣充沛,就像兩個合氣初期的高手共存一體,雖然遠不及虛丹師,但完全可以和合氣中期的高手相抗衡,甚至於能與合氣後期的高手打幾個回合。

  伸了伸懶腰,只覺全身骨頭「叭叭」作響,陳凡的心情非常喜悅,信心大增,自己有了最起碼的自保能力,不再手無搏雞之力,今後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不會受制於人。

  想起蒼山子與白火子的一戰,丹師的功力確實是驚天動地,心中暗道:「我何時能修至丹道?」

  默念老瘋子傳授的丹道功法,陳凡不由苦笑,那些功法只有寥寥幾百個字,但都是一些提綱概念性的東西,語言生澀難懂,太深奧了,根本沒有任何具體的修煉法門,自己苦思了無數遍,在地球上也翻閱了大量的資料,還是如墮煙霧。這就是修行的規律,沒有捷徑可走,境界與境界之間有如天塹,功夫不到、悟性不夠,境界不可能提高,許多人練到某一個境界後就再無寸進,一輩子也捅不破那層紙,即便得到了功法也像面對天書一樣無法理解。所以說,雖然自己從小就將丹道功法倒背如流,但好像小學生背會了大學教程,始終無法悟出其中的奧秘。

  再回憶蒼山子的丹道心得,也是玄而又玄,讓人似懂非懂,難怪厚土的修士修至虛丹後必須脫離原有的門派,獨立門戶、另遁修行之地,也許任何一個丹師都講不出具體的修煉方法,只能傳授一個大方向,然後讓徒弟自己慢慢領悟,若是完全局限於師父的心得也許再也無法提高。境界越高,提高的難度越大,所以目前厚土三百個丹師中絕大部分都是虛丹或實丹境界,甚至於已經有一百八十多年無人飛昇了。

  「境界的提高不能強求,只有一步一個腳印,厚土的丹師哪一個不是經過兩、三百年的苦修?就連蒼山門的八大弟子中最年輕的百寧生也有五、六十歲。自己有的是時間,現在修到合氣境界已經奇跡了,若沒有老瘋子的傳功,肯定還在後天之境,照此速度,也許一、二十年之內就能到達合氣後期,再修百年成為丹師大有希望。」想到這兒,陳凡心情大好,僅有的鬱悶一掃而空。

  「這一次修煉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估計不會太短,百慧生肯定早就等急了。」陳凡站起身來,推門走出靜室,心中笑道:「他看到自己功力恢復,肯定會欣喜若狂,從今往後自己不再是累贅,而是一個好幫手。」

  回到大廳,卻是空無一人,洞門半開,白玉桌已經收拾得乾乾淨淨,外面天色很亮,原來已經是第二天了,再感應其它房間也不在裡面,陳凡奇道:「他不給我護法卻跑到外面,連門也不關好,真是豈有豈理,若是修煉過程中出了意外怎麼辦?嘿嘿!我去瞧瞧他到底在外面幹些什麼。」

  功力恢復之後,陳凡身輕如燕,從洞門一直飄到大樹下,「尪」的屍體已經不見,地上的積血也基本上被清理乾淨,只能隱隱約約的看到一些血跡,應該是百慧生將它埋葬了。

  聞著清新的空氣,看著滿眼的綠色,陳凡感到全身心的舒暢,好久沒有這樣自由了,雖然山外艷陽高照,但翠雲谷比較狹小,四面環山,陽光很難照到這兒,根本沒有夏日的炎熱,甚至於像秋天一樣涼爽。

  一邊走一邊欣賞谷中的美景,他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那座小湖邊,這是翠雲谷的中心位置,也是最好的風景,剛站立了一會,忽然心中一驚:「怎麼沒感應到百慧生的氣息呢?」

  想到這兒,陳凡展開身形,很快就將整個山谷走了一遍,卻什麼也沒有發現,驚愕了半天,喃喃的說道:「他到底去哪兒呢?難道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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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0:06
(前傳)第三篇 逃亡風波 第四節 各逞心機

  為了保險起見,陳凡又仔仔細細的搜索了三遍,每一個角落都沒放過,可還是一無所獲。他知道自己的感應非常靈敏,即便是普通丹師也比不上,所以完全確信百慧生已經不在翠雲谷裡,那麼只有兩種可能:有敵入侵或自行出谷。

  斗大的問號在陳凡腦海中盤旋,他想了半刻,重新跑到大樹前的巨石上,將「尪」殘存下來的血跡刮了一片,運用特工的眼光來分析,判斷出它最起碼已經有三、四天時間了。

  敵人入侵的可能性太小,因為谷中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一切都與平時毫無分別,即便是將敵人引開也應該有些線索。

  由此看來,百慧生肯定是自行出谷,那麼他到底出谷幹什麼去呢?坐在那塊巨石上,陳凡陷入了沉思。

  如果說百慧生是臨時出谷,那麼也應該當天回來,而且谷中各種物品一應俱全,根本不需要遠程採購,所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翠雲山中還有一個秘密基地。

  翠雲山脈周圍人跡罕至,是一個尚未開發的原始蠻荒之地,蒼山子肯定早已經將山脈裡所有地方都搜索過了,否則也不會在翠雲谷設立秘密基地,但是既然能設一個為什麼不能再設第二個呢?以蒼山門的財力物力根本不是什麼問題,況且千里翠雲山不可能只有翠雲谷這一個地方符合條件,可以推測外面也許還有一個未知的基地,

  從百慧生救出自己的那一刻,陳凡就有一種直覺,他的神情有點神秘,雖然表面非常正常,但是肯定有許多事件瞞著自己,最明顯的是七彩鑽石心和黃金水晶。他是蒼山子最信任的弟子,最後時刻只有他在身邊,所以這兩件寶貝肯定已經交付於他,可是他在地道裡隻字不提,自己也沒辦法開口詢問。

  想想自己當時遙拜蒼山子為師,陳凡並不後悔,因為他有許多方面的考慮。

  首先是已經確信自己無法返回地球,將在厚土生活一輩子。剛開始還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甚至於有一絲僥倖心理,盼望奇跡出現,後來經過百慧生的勸說,才徹底死心,那個慶功晚宴是下定決心完全融入這個異星球的開端,從此以後不再用過客的眼光看待周圍的一切,而是以厚土修士的思維方式來處理問題。既然已經是厚土星修士界的一個分子,就應該轟轟烈烈地活下去,有了挑戰生活才有滋味,人生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若是一事無成,豈不是辜負了大好光陰,也可惜了自己的一番奇遇,在這個星球上沒有了以前的那些條條框框,再沒有任何顧忌,完全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擁有廣闊的天空自由翱翔。

  此外,經過幾天的接觸、瞭解,自己對蒼山子的看法發生很大的改變,由厭到憐,再由憐到敬,最後由敬到歎。他雖然行事乖張、性情暴戾,但對自己還算溫和,甚至於有一絲欣賞,一心想收自己為徒;而且以他的經歷來看,不失為一代梟雄、一位人傑,最後死得也是非常壯烈,完全算得上是一條真漢子;在與白雲子的打鬥中,表面上是要殺自己滅口,實際上是救自己的命,只有顯示出自己的重要性,上清宮才不會輕易殺了自己。所以說,有這樣的師父未嘗不是自己的榮幸。

  還有一點極其重要。百慧生與自己相處時間最長,可自己越來越看不懂他,如果從他以前的所作所為來看,絕對是一位心機深沉、心狠手辣、自私自利、是非不分、不甘居於人下、權力慾極強的傢伙,但是從自己在陰陽頂熬過九天九夜以來,一切都改變了,他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不僅熱心地介紹厚土修士界的情況,還每天問寒問暖,成了一位慈眉善目、循循善誘、心胸開寬的長者、兄長,自己也一度將他視為蒼山門裡最親近的人,況且在關鍵時刻還救了自己的命。但是就在地道裡談起蒼山子的時候,他在悲傷中似乎還隱含著另一種情緒,好像是遺憾、可惜,更深層中甚至露出許些興奮,只不過掩飾得太高明,若不是自己的感應力驚人根本捕捉不到。另外,在說到蒼山子的遺言「是非成敗一場空,榮辱盛衰猶如夢」時,他的眼中還閃過一絲寒光,自己立即感覺到某種危險的信號。有理由相信,如果自己想與他分道揚鑣的話,他會毫不猶豫的殺了自己,所以自己就順水推舟地當場拜師,兩人成了師兄弟,關係非同尋常,而且他自信能夠控制自己,不僅在感情上,還有功力的恢復,自己今後將會成為他最得力的助手。由此看來,百慧生的志向不小,手握兩件至寶,日後肯定會成為第二個蒼山子,甚至於比蒼山子更可怕,因為他比蒼山子更有成府、心機更深、出手更辣,而且能伸能曲,只圖實利,不求虛名,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他成功的那一天就是自己的死期。

  從另外一個方面來講,自己雖然已經在厚土星生活了一段日子,可是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受傷不能動彈,僅有的幾天自由活動只是局限於蒼山門範圍內,接觸面太小,百慧生也只是浮光掠影的講述了幾大門派,現在出去單獨闖世界完全是兩眼一抹黑,不但對各個門派的詳細情況不瞭解,而且對厚土的道門六藝一無所知,若是這樣盲目闖蕩,也許就會無緣無故地得罪哪位高人,不僅寸步難行,說不定連性命都難保。所以說,跟在百慧生後面不僅能熟悉厚土的方方面面,還可以學到不少有用的絕學,等到時機成熟再分開也不遲。

  功力未復也是拜師的一個重要原因。經過陰陽頂的煉化,自己的體質已經發生了異變,整個厚土只有極少數的高人才有能力恢復自己的功力,蒼山子就是其中的一個,他臨死之前肯定將秘方傳授給了百慧生,唯有緊跟著他並讓他感到自己尚有利用價值才有恢復的希望,現在看來自己的判斷完全正確。

  最後,上清宮正在全天下搜捕自己,憑自己的能力根本無處藏身,即便僥倖逃出去了,也沒有哪一個門派敢收留,以自己醜陋的面貌在凡人中也很難生存,而且太招人耳目,上清宮的勢力如日中天,耳目眾多,估計很短的時間內就能抓到自己。而百慧生的性情既狡詐多端又謹小慎微,任何時候都會留有後路,他肯定有辦法逃出上清宮的天羅地網,跟在他後面其實是最安全的。

  「百慧生,咱們都是聰明人,就看誰笑到最後!」陳凡的心中燃起了濃濃的戰火,鬥志更加高昂,從目前來看生存放在第一位,必須打贏與百慧生的這一仗,為蒼山子報仇到是次要,日後若是有能力肯定會給上清宮一個教訓,自己也看不慣他們的行為,只是現在時機未到,拿雞蛋碰石頭的傻事當然不幹。

  想到這兒,他忽然心中一動:「嘿嘿!你裝傻我也會,咱們比比誰演得像。」緊接著又跑遍整個山谷,將搜索的痕跡全部抹去,連巨石上血跡也沒放過,然後返回靜室。

  重新端坐在蒲團上,陳凡又入定了。

  這一次入定還是將意念完全投入進去,任由陰陽兩股真氣在體內流動。幾個大周天之後,他嘗試著引導陰氣放緩、陽氣加快,這是傳說中一心二用的功夫,修煉的難度很大,以前曾經試過雙手互搏,但是沒有成功。

  不出所料,陰陽兩氣根本就不聽調動,依舊以相同的速度運轉,步調絕對一致,只要陰氣的速度慢下來,陽氣也隨之放緩,若有一氣加快,另一氣立即跟上,好似雙生同源,如影隨形,無法分離。

  陳凡沒有氣餒,這一次能成功當然很好,如若失敗也沒有任何損失,就當消磨時間,而且自己對兩氣同體還有些不習慣,正好利用這次機會熟悉一下它們的特性,今後對敵時就能使用自如。

  幾個大周天之後,陰氣似乎開始有所鬆動,陽氣卻沒有變化,速度改變後體內也無任何不適,他知道第一步成功了,但心情依然平靜如水,不喜不驚,不急不躁,仍然按照自己的思路行功,耐心十足。

  陰氣的速度越來越慢,而且逐步向腦部彙集,十幾個大周天之後,已經完全縮回腦部,體內只剩下陽氣在流動。陳凡以前的真氣本就是陽性,所以運轉起來輕車熟路,如臂使指,緩急自如,沒有任何遲滯之感。

  接下來,他一邊將陽氣慢慢收回丹田,一邊從腦部調出陰氣,這一次非常順利,幾個周天之後,體內已完全轉換成陰氣。陰氣的特性不同於陽氣,陳凡連續運轉了幾個周天才基本上掌握了它。

  單是使用一種真氣還不夠,因為真正對敵時另一種真氣毫無用武之地,所以陳凡又將陽氣導入經脈。兩氣又同時在體內運轉,現在的情況已經大不相同,可以隨意調整它們運轉的速度,雖然還不是很協調,但畢竟能夠控制了。

  隨著運轉的次數越來越多,陳凡對陰陽兩氣的轉換越來越得心應手,最後將陽氣引入左手、陰氣導入右手,兩手頓時一熱一寒,再轉換一次,陰陽雙氣又對調了手掌,而且速度極快,流暢無比。

  很久之後,陳凡才收功回神,只覺全身舒坦、滿心喜悅,現在已經真正掌握了陰陽雙氣,它們配合起來的威力並不是兩個合氣初期的高手簡單相加,而是堪比三個甚至於四個高手,與合氣後期的高手有一拼之力。

  他一直對自己的腦部非常奇怪,那裡的上丹田似乎與下丹田有同樣的功能,陰氣的本源就隱藏在那兒,而且來去自如,沒有任何限制,這是修士界聞所未聞的怪事,也許是陰陽頂的傑作,不知道今後能否凝結成兩個內丹,若是如此,肯定是修士界前所未有的奇跡,再進一步想想,如果修成兩個靈身豈不是更加有趣?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世事無常,禍福難測。」高興之餘,陳凡暗自警惕道,忽然心念一動,運轉體內真氣將全部陰氣收入腦部上丹田、一半陽氣收入下丹田,然後起身走出靜室。

  「師兄!」回到大廳,看見百慧生正在吃飯,陳凡興奮地叫道。

  「師弟!」百慧生回頭一看,見陳凡精神飽滿、目露精光、中氣十足,立即放下筷子站起身來,大喜道:「功力恢復了?」

  「多謝你的凝神丹,功力已經全部恢復!」陳凡飄到飯桌邊,然後坐在白玉椅上苦笑道:「肚子已經餓扁了,先吃三碗飯。」

  「不要著急,馬上就來!」百慧生一邊裝飯一邊大笑道,

  「好吃!」陳凡衝著桌上的飯菜狼吞虎嚥,含糊其詞地說道:「恢復了功力怎麼變得這麼餓?好像三天三夜沒吃飯似的。」

  「不是三天三夜,而是五天五夜。」百慧生在旁笑嘻嘻地說道。

  「什麼?」陳凡一愣,立即停止了進食,驚愕地問道:「你是說……?」

  「恢復功力比療傷更難。療傷的靈藥有許多種,但失去功力就麻煩了,只有極少數的頂級靈藥才能恢復,可遇而不可求。你的運氣不是一般的好,竟然找到了凝神丹。」 百慧生的眼神中充滿了笑意,不緊不慢地說:「服用凝神丹需要六天六夜才能恢復功力,你比正常情況少了一天一夜。」

  「嘿嘿!五天五夜就受不了,再來一天豈不是要餓死?」陳凡說完就大口扒飯,連吃三碗方才罷手,拍拍肚皮說道:「凝神丹真厲害,不知不覺中就是五天五夜,我還以為只過了一夜呢!不好意思,竟然讓你護法了五天。」

  「這是應該的!」百慧生放下筷子,看著他微笑道:「雖然護法時間長一點,但心裡高興,只要你能恢復功力,咱們報仇的希望就增加了一倍。況且這幾天我過得很舒坦,從來沒有如此悠然自得過,平常看看翠雲谷的風景,偶爾練練功,再整理一下平生所學與師父交給我的秘訣,以使你盡快學會我們蒼山門的各種技藝,熟悉厚土修士界所有門派的情況,否則下一步的行動沒辦法開展。」

  「師兄,你辛苦了!」陳凡心中一陣激動,表情變得非常嚴肅:「小弟必將不負師兄厚望,爭取早日能夠幫上你的大忙。今後有什麼事件儘管吩咐,你坐陣指揮就是,小弟願作馬前卒,鞍前馬後、衝鋒陷陣,絕不皺一下眉頭。」

  「師弟,你言重了!」百慧生動情地說道:「俗話說:『長兄如父。』我的年紀比你大得多,師父又來不及傳授你任何技藝,代師傳藝義不容辭,我想師父在天之靈也會感到欣慰的。而且為師父報仇是大家共同的責任,沒有你的幫助,我肯定是一事無成。另外,我也有一份私心,你的功力比我高,智謀不在我之下,如果學會了師父的技藝,我肩上的重擔有一半就要落在你的頭上,再也不用那麼受罪了。」說到這兒眼睛一紅,不好意思的說:「你看我,人老了,稍微說幾句就開始激動,讓師弟見笑。」

  「你這是對師父的尊敬、對小弟的疼愛,我敬佩還來不及,怎麼敢笑話呢?」陳凡搖了搖頭,語氣非常真誠:「師兄的大恩永誌不忘,我不會說再多的感德之詞,只能銘記於心,日後圖報。」

  「哈哈!咱們師兄弟之間用不著這樣分生,說多了就是虛情假意。」百慧生大笑道,目光中飽含著興奮,不一會拍了拍腦袋說:「差點忘了一件事,你等著,我馬上就來!」緊接著起身走到自己的房間。

  幾分鐘後,百慧生回到大廳,邊走邊揚了揚手笑道:「師弟,你看這是什麼?」

  「長袍、布鞋!」陳凡一下子跳了起來,指著另一個布袋問道:「這裡面是什麼?」

  「別急!」百慧生笑瞇瞇地說道,將衣服和布鞋塞到他的手上:「在這幾天的閒暇之餘,我特意給你做了三套長袍、兩雙鞋,現在試穿一下,看看是否合身!」

  「師兄……!」陳凡感動莫名,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快點穿上!」百慧生見他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微怒道:「是不是嫌我做的不好?」

  「不是,不是!」陳凡慌忙搖頭,喃喃地說道:「小弟只是覺得師兄的……。」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百慧生打斷了他的話,眼中閃過一絲悲色,長歎一聲後傷感地說道:「你的身世很苦,但我的過去比你還要坎坷,別小看這些彫蟲小技,我小時候就靠它們活下來了。」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陳凡安慰道:「我從來不去回憶那些不愉快的經歷,只想著將來的美好前景,其實活著就是快樂,不應該沉浸於痛苦之中,否則人生還有什麼意義呢?」

  「我只是偶爾傷感一下,看來我們倆性情相投。」百慧生轉悲為喜,連連催促道:「不用再說廢話,穿給我看看,有什麼地方不合適立即就改。」

  「你的水平真不賴,可以與百輕元相媲美。」穿上新衣新鞋後,陳凡嘖嘖稱讚。

  「過獎,過獎!」百慧生笑得合不攏嘴,看著桌上的「銀槍」與手槍說道:「這些東西還留著幹什麼?一顆子彈都沒有,和廢鐵沒什麼區別,即便有子彈也對丹師構不成任何威脅,乾脆扔掉吧!」

  「嘿嘿!我留著作為記念品。」陳凡趕緊收起了兩槍和鋼針,然後笑道:「布袋裡的東西可以拿出來了吧?」

  「你自己看!」百慧生將布袋遞到他的手上。

  「這……?」陳凡取出裡面的東西發愣,原來是一頭假髮和三張面具、一副手套。

  「它們都是師父留給你的。」百慧生拿起面具看了看,開始解釋道:「面具和手套製作得極為精美,薄如蟬翼,可以和真正的皮膚一樣透氣透光,戴上去惟妙惟肖,幾可以假亂真,而且連你的脖子與胳膊也全部遮蓋,若是你掩飾得巧妙,普通丹師不一定能看出來。再戴上這頭假髮,打扮起來與一般修士別無二致,三張面具三種身份,對今後的行動帶來很大的方便。」

  「太好了!」陳凡非常興奮,雖然知道它們也許是用人皮製作,但現在已經不考慮那麼多了,急促地說道:「快教我怎麼使用。」

  「非常簡單。」百慧生立即詳細地講述了面具和手套的使用方法,然後手把手的操作了一次,並給陳凡挽上了髮髻,最後笑道:「我取一盆水來讓你照照自己的模樣。」

  「很好,正合我意!」看著水中的倒影,陳凡不由哈哈大笑。那是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皮膚微黃,兩眉稀疏,鼻高嘴寬,平凡中帶有一些醜陋,搭配頭上的髮髻、身上的長袍,活活脫一位厚土的普通修士。

  接著又試了另外兩張面具,一個是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一個是二十多歲的青年人,都是面目普通,沒有明顯的特徵,混入人群中很難分辨,看來蒼山子深諳匿形之道。

  待陳凡將餘下的面具收入懷中,百慧生又從屋裡抱出一大堆書籍,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師弟,我們的時間並不寬裕,從現在起你要在五天之內將我整理出來的技藝全部記住,不理解的地方可以問我,如果我不懂就慢慢摸索,這些技藝雖然在厚土算不上頂尖的絕學,但掌握了它們也能算得上半個行家。另外,瞭解厚土的各門各派極為重要,也必須在五天之內搞得一清二楚。」

  「只有五天時間?」陳凡張大了嘴巴。

  ——————————日讀仙凡道,夜飲五糧醇,仙凡奇妙事,雲空任我行———————————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0:07
(前傳)第三篇 逃亡風波 第五節 五柳集鎮

  五柳鎮是方圓百里範圍內最大的一個集鎮,人稠物穰,因鎮外有五棵千年柳樹而得名,另有一條貫通南北的官道穿越其中,成為往來客商的必經之地。

  傍晚時分,五柳鎮變得比白天更加熱鬧,街上人頭簇動、摩肩接踵,處處燈火通明,各式店舖開門納客,喜迎佳賓,所有的老闆都笑逐顏開,為今天的生意而高興。當然,其中最紅火的就數酒肆和客棧,幾乎家家爆滿,檔次越高生意越好。

  天來飯莊雖然只是一家小型客棧,飯菜普通、客房簡陋,但也是高朋滿座,幾個小夥計忙得四腳朝天,胖胖的老闆正笑瞇瞇地坐在櫃檯後面數銀子。

  「老闆,住店、吃飯!」一個清朗的聲音從櫃檯外傳來。

  「現在什麼都沒有,到其它地方去吧!」老闆頭也不抬地說道。

  「哼!」聲音變得異常陰冷。

  「你……?」老闆正想發作,突然抬頭看到一位身穿青色長袍、臉色微黃的中年修士站在眼前,立即打了個寒顫,慌忙站起身來,一溜煙地跑出櫃檯,臉上堆滿了笑容,點頭哈腰地說道:「神仙爺爺,小人該死,剛才沒看清楚,請您恕罪,小人馬上給您騰出房間,騰出飯桌。」接著轉身大叫道:「小六子,快把我的房間打掃一下,請神仙爺爺入住。小七子,把樓上的雅座清理乾淨,沒吃完的客人讓他們走路,飯錢就不要付了,越快越好。」

  老闆的聲音之大震動了整個大堂,所有食客的眼睛都集中在那位神仙爺爺身上,剛才還人聲鼎沸的大堂瞬間鴉雀無聲,目光中帶有驚詫、興奮和敬畏,幾個正準備發作的粗魯漢子也立即閉上了自己的嘴巴。

  神仙爺爺皺了皺眉頭,心中暗道:「果然與百慧生說的別無二致,厚土的修士地位崇高,凡人對他們敬若神明,我以前還不以為然,現在是切身體驗到了,甚至於比想像中的還要厲害。」於是搖頭說道:「先住下,雅座就免了吧!等會將飯菜端到我房間裡。」

  「沒事的,不麻煩,夥計們幹活很利索,一會兒就好。神仙爺爺,小店的雅座環境很好,還有幾個特色菜,請您品嚐。」老闆有些不安,臉上充滿了阿諛的笑容,大片的肥肉不停地抖動。

  「就照我說的辦!」神仙爺爺的話不容質疑,神情中似乎還有一絲厭惡,抬步說道:「客房在哪兒?現在就去。」

  「在…在三樓!」老闆無奈,生怕神仙爺爺發火,連忙說道:「小人這就帶您去,您慢點走!」說完忙不迭地在前領路。

  進入房門之後,老闆看著神仙爺爺淺黃色的長臉,忐忑不安地說道:「神仙爺爺,這是小人住的地方,也是小店最好的房間,雖然簡陋了一些,但還算乾淨,這是小人的一片孝心,希望能入您仙眼。」

  神仙爺爺仙目一掃,只見此房有五十多個平米,寬木大床,青被灰枕,羅紗蚊帳,中間擺放著一張紅木圓桌,兩張木椅,一張寬大的太師椅,四壁雪白,窗明几淨,不由點頭微笑道:「不錯,很乾淨。」

  老闆那顆高懸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小心翼翼的問道:「神仙爺爺,那飯菜什麼時候給您端上來?」

  神仙爺爺想了半刻,然後說道:「做完就送來吧!」

  「行!行!馬上就好。」老闆連連點頭:「您先坐一會,小人告退。」

  「慢!」

  「神…神仙爺爺有何吩咐?」老闆打了個哆嗦,連忙轉身問道。

  「給你房錢、菜錢,不用找了。」神仙爺爺將一小錠黃金扔在他的懷裡。

  「神仙爺爺,小人不能收,您能光臨小店就是小人三生有幸,上輩子燒了高香,也是小店最大的榮耀,今後小店將聲名遠播,不知道會有多少人來瞻仰您的仙跡。」老闆嚇得跪倒在地。

  「我從來不白吃白住,拿著吧!」神仙爺爺躺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不再理睬。

  「多謝神仙爺爺賞賜!」老闆進退兩難,最後還是咬牙收下,磕了三個頭後出去了。

  很顯然,這個神仙爺爺就是陳凡的化身。半躺半寐之間,運轉真氣調息半刻,很快就驅散了全身的疲倦。

  想起幾天前的技藝學習,陳凡一陣苦笑,原以為憑借自己的智商肯定能大有收穫,沒想到那些書籍極為深奧,不僅有道門六藝,還有一些蒼山子的修煉心得,連百慧生也是十問九不知,能夠回答的都是一些皮毛,唯有囫圇吞棗式的強行記憶,整整五天時間內搞得頭暈腦漲,最後總算倒背如流,只盼日後能慢慢領會其中的奧妙,由此看來,修行界的技藝真是浩如煙海、奧妙無窮,這些還不是最頂尖的絕學,若想學全道門六藝,可能用一輩子的時間也不夠。

  不過,百慧生對厚土修士界的各門各派倒是講得頭頭是道,除了少數最為隱秘的門派之外,那兩大領袖、十大門派、三堂五家等等如數家珍,不但每個門派的歷史、絕學都瞭解得一清二楚,就連每一個成名人物也瞭如指掌,讓自己大開眼界,不愧是蒼山子的得意門生。

  為了讓自己行事方便,百慧生也講述了一些厚土的風土人情、地理狀況。令人吃驚的是,厚土的凡人世界竟然處於半封建半奴隸社會,除了數量佔大多數的平民、少量的貴族以外,還有為數眾多的奴隸,奴隸貿易也非常發達,幾萬年來基本上沒有一絲改變。修士界和凡人社會互不干涉,只知道整個厚土就像古夏國的春秋戰國時期,有一個名義上共主——存在了近十萬年的厚土王朝,但實際上處於分裂狀態,數百個諸侯國各行其是,大型戰爭雖然很少,可小規模衝突不斷。

  厚土星的地理狀況也於地球完全不同,這裡的凡人沒有厚土星球的概念,因為大家只知道自己生活在一塊大陸上,稱為厚土大陸,長寬都在數萬里以上,大陸四周全是汪洋大海,不僅一望無際,而且風高浪急,特別危險,就連金丹師也無法探求大海深處的世界,海岸線千里之內有一些荒無人煙的島嶼,個別修士門派立足於此,東海紫荒島上的紫荒殿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

  自從逃到翠雲谷後,陳凡就估計到百慧生有一套成熟的行動方案。

  果不其然,昨晚學習剛結束,百慧生就提出來分頭行動,他負責出山物色有潛質的孩童收為弟子,讓自己到九牛山脈尋求養元草煉製築基丹,以使新收的弟子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修至引氣境界,一個月之後兩人在翠雲谷會合。

  九牛山與翠雲山相距六千多里,自己是首次單獨出門辦事,所以心情有些興奮。早上出發後,一口氣跑了近千里,天黑後才在五柳鎮投宿,沒想到小鎮上的客棧生意那麼火爆,若不是按照百慧生的辦法行事,也許就要露宿街頭。

  「咚咚!」外面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進來!」陳凡知道是胖老闆。

  「神仙爺爺,您的飯菜端來了!」胖老闆大手一揮,兩名夥計魚貫而入,在桌上擺下了十多種菜餚,還有一壺酒,這些菜看起來色香俱全,顯然下了很大的苦功。

  「辛苦你了!」陳凡也不客氣,肚子確實餓了,拿起筷子就吃,滿口稱讚道:「味道不錯。」

  「神仙爺爺過獎了。」老闆眼巴巴地看著他,一聽此言受寵若驚,滿臉堆笑的說道:「小店還有一道拿手菜,保您滿意。只不過製作繁瑣,可能需要再等一會兒,請您不要生氣。」

  「不急,我慢慢吃,這麼多的菜小半個時辰也吃不完。」陳凡開始細嚼慢咽。

  「這是我們五柳鎮的特產黑米酒,味道不同尋常,您嘗一嘗!」老闆慇勤地倒了一杯酒。

  「很好,味道很特別!」一杯之後,陳凡連連點頭。

  「咣!」突然,樓下傳來一個輕脆的聲音,好像是碗碟被打碎了,緊接著一個夥計帶著哭音叫道:「你怎麼不講理?快賠我的五柳魚。」

  「你們開什麼破店?我剛才要五柳魚說沒有,現在卻端給別人吃,惹得老爺我火起來燒了這個破店。」另外一個人的聲音又尖又細,顯得非常陰冷。

  「糟糕!」聽到樓下的嘈雜聲,老闆的胖臉一下子變得雪白,講話顫抖起來:「神仙爺爺,五柳魚被人打翻,您吃不著了。」

  「沒關係!」陳凡擺了擺手,臉上卻露出一絲微笑,因為樓下的那個人就是百智生。

  「有意思!竟然能在這兒碰到百智生。」陳凡對這個老冤家大感興趣。

  從吵嚷聲中可以聽出,雖然他刻意隱匿行蹤,沒有使用功力,但依然中氣充足,而且可以感應出他的氣息非常強大,說明是毫髮無損的逃了出來,可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橫生事端就顯得很不理智,看來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即便在逃亡期間也改變不了其飛揚跋扈的性格,雖有小智卻無大謀,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神仙爺爺…?」胖老闆在一旁急道。

  「翻就翻了吧!賬算在我的頭上,不要跟客人計較。」陳凡含笑道。

  「唉!您真是大人有大量,不愧是神仙爺爺。」老闆立即換上了笑臉。

  陳凡淡然一笑,接著吃自己的飯,忽然心中一動,輕聲問道:「那個客人住店嗎?」

  「住在一樓客房!」老闆邊倒酒邊說:「他已經住了好幾天了,平日手腳還算大方,付賬及時,只是有點怪怪的,基本上不出門,成天呆在屋裡,也不在大堂吃飯,都是讓夥計送進去,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對了,他的左手似乎不太方便,總是縮在衣服裡,夥計們也從沒見他用過。」

  「他怎麼敢出門呢?」陳凡心中有數,相貌可以掩飾,但殘疾就難以逃過有心人的眼睛,百智生依據「大隱隱於市」的古訓藏匿在集鎮中,也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此時樓下的吵鬧聲依然沒有停歇,小夥計不依不饒,而百智生的火氣更大。陳凡暗皺眉頭,抬頭說道:「老闆,你下去一趟,讓他們不要再吵了。」

  「您自己慢用,小人就先行告退!」胖老闆先給陳凡施禮,然後對其中一個夥計說道:「小六子,你呆在門外候著,聽從神仙爺爺的吩咐。」說完帶著兩個夥計魚貫而出。

  老闆出面果然有效,吵鬧聲很快就完全平息,百智生「哼」了一下也默不出聲。

  沒有了外界的干擾,飯菜又做得不錯,陳凡的這一頓飯吃得舒暢無比,吃完後讓小六子收拾了碗筷,又要了一盆清水洗漱,正欲運功調息。心中忽然一動。

  不一會,外面傳來敲門聲,緊接著胖老闆在外說道:「神仙爺爺,上清宮的幾位神仙爺爺想見見您。」

  「哪位道友想見在下?」陳凡感應到門外還站著兩名練氣士,一位似乎是合氣初期,另一位為化氣後期,功力都很不俗,樓下也有七人,兩人為化氣中期,五人是煉氣後期,連忙打開房門。

  「請問你們是……?」陳凡看著門外的兩個練氣士問道。兩人均穿天藍色長袍,頭挽髮髻,腰插寶劍,當頭的是一位四十來歲的中年人,皮膚白淨、眉清目秀,只是嘴唇上翹,一絲傲氣表露無遺,雙眼靈動,顯示其處事圓滑、心機深沉,另一人身材矮小但體格粗壯,眼中精光四射。

  「你先下去吧!」 那中年練氣士吩咐胖老闆,然後朗聲說道:「在下上清宮青雲門弟子德金生,前來拜會道友。」

  「青雲門德金生?」陳凡聽到聲音就知道了他是誰,就是在蒼山門的那個晚上被稱為金師兄的那個人,而且在三個回合之內幹掉了百寧生,於是大笑道:「原來是青雲子前輩的高徒,久仰,久仰!」

  「哪裡!哪裡!」德金生拱手還禮道:「深夜打攪,還望道友見諒。」

  「哈哈!」陳凡一邊側身讓他們進屋,一邊笑道:「三清宮的高人,請都請不來,今天突然光臨,在下深感榮幸。來!請坐,不用客氣。」

  德金生先用雙眼掃視了一下屋內環境,最後方才落座,並指著身旁的另一位矮壯漢子介紹道:「這位是我的五師弟德土生。」

  「原來是德土生道兄,在下失禮了!」陳凡含笑施禮。

  「不敢!不敢!」德土生連忙回禮。

  「敢問道兄道號?師從哪位丹師?」德金生目光炯炯,雙眼緊盯著陳凡,寒暄後立即開門見山。

  「這……?」陳凡一愣,沒想到他的話這麼直截了當,似乎面對的是一位疑犯。

  「道友莫怪,在下奉命行事,望如實回答!」德金生見他面色不豫,連忙解釋道,但其口氣不容置疑。

  「在下道號古成生,為苦竹門大弟子,恩師苦竹子。」陳凡哈哈一笑,自嘲道:「苦竹門是小門小派,連同恩師在內共有七人,內門弟子只有我一個,不值一提。」

  「哈!人數不在於多少,而在於修行境界的高深。」德金生訕訕地說道,不過眉頭微皺,表情有些疑惑:「苦竹門?苦竹子?在下好像沒聽說過。」

  「真正追溯起來,我們應該以師兄弟相稱,因為苦竹門其實和青雲門一樣,也是上清宮的一個分枝,只不過年代太過久遠,許多人都已經忘卻了。」對於德金生心中的疑問,陳凡洞若觀火、心肚自明。

  「哦!」聽說苦竹門與青雲門同出上清宮,德金生的興趣大增,驚訝地說道:「願聞其詳!」

  陳凡微笑道:「不知道兄是否聽說過上清宮的一位前輩虛風子?」

  「虛風子?」德金生苦思良久,最後恍然大悟:「你是說三萬年前的那個虛風子?」

  「不錯,就是他!」陳凡點了點頭。

  「我曾經聽師父提過那位前輩。」德金生有些興奮,滔滔不絕地說道:「虛風子前輩天資聰敏,一百三十三歲時就修至丹道,而且在道門六藝中獨樹一幟,創下了不少絕學,是厚土修士界萬年難遇的天才,可惜為了宮主之位與當時的大師兄鬧得不可開交,一氣之下遠走高飛、獨創虛風門,最終繼承宮主之位的卻是最小的師弟。聽說虛風門紅火了二、三百年,但是自從虛風子前輩仙逝後很快就衰落下去,後來就完全消失了。不知苦竹門一脈是如何傳承下來的?」

  陳凡沉默不語,右手忽然一舞即收,空中立即出現九隻巨大的手掌,充斥了大半房間,久久不散,個個惟妙惟肖、威力十足、灼熱無比,強勁的氣流將床上被褥抬高三尺,德金生兩人立即感受到龐大的壓力,身邊的火燭卻紋絲不動。

  「九幻掌!」德金生大驚失色。

  「想不到道兄也認識九幻掌。」陳凡感慨萬分。

  「九幻掌是虛風子前輩的獨門絕學,師父曾經特意提過,在修士界已經失傳了近三萬年。」德金生對陳凡的身份再無懷疑,立即笑逐顏開:「哈!沒想到今天會碰上一位同門,咱們真是有緣,現在應該稱呼你為成師兄,日後要多多親近!」

  「真是太巧了,金師兄是上清宮近脈,讓人好生羨慕。」陳凡也是笑容滿面,不過很快就歎息道:「虛風門紅火的時間太短,最後也是衰敗於眾弟子的份爭之中,大多數分枝已經煙消雲散,只餘我們苦竹門猶存於世,而且人丁稀少、居無定所,每隔幾年就搬一次家,目前暫居在青獅嶺中,不知道今後能否有機會見面。」

  德金生知道這些小門派沒有固定的收入來源,修行起來非常困難,連靈藥也無能力煉製,弟子多了更加難以維持,來回搬家實屬正常,不由含笑問道:「不知成師兄到五柳鎮有何貴幹?」

  陳凡唉聲歎氣道:「師父的修行已經有百餘年沒有任何進展了,近年來更是疏於授徒,與其它門派幾無往來,長期閉關以求提高境界。為了讓虛竹門興旺發達,我代師收了幾名師弟,所以去九牛山脈尋求養元草煉製築基丹,讓他們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修至引氣境界,今晚正好路過五柳鎮。」

  德金生聽後為之動容,虛拱雙手說道:「成師兄真是讓人佩服,比起你來小弟就覺得慚愧萬分,……。」

  「金師兄過謙了。」陳凡笑著打斷了他的話:「既然今日有緣,我再讓店家炒幾個菜端上來,咱們在這兒喝幾杯。」

  「小弟公務在身,今日不能奉陪,望成師兄見諒!」德金生滿臉謙意,誠懇地說道:「大家同是一脈,日後若有為難之事可到青雲門找我,小弟盡力幫忙。」

  「謝謝金師兄,日後肯定會前去打攪!」陳凡知道德金生說的是一句客套話,想了半刻好奇地問道:「金師兄的公務一定是極其重要,否則也不會親自出馬,不知是否有小弟能夠效勞之處?」

  「成師兄,這件事你幫不上忙。」德金生搖了搖頭,「前幾日上清宮白雲子師伯為了厚土修士界的安寧,親自率領眾弟子匯同我們青雲門、藍雲門將蒼山門這個修士界的毒瘤徹底剷除了,但是有幾名漏網之魚趁機逃脫,我們分成幾組正在到處追捕,可惜他們太狡猾,至今沒有一絲線索,如果成師兄今後見到這幾個人可以將他們捉拿歸案,上清宮必有重賞。」接著講述了百智生、百慧生、百肥生與陳凡的相貌特徵。

  「蒼山門被上清宮滅了?」陳凡大感震驚,興奮地說道:「苦竹門雖然隱姓埋名,不問世事,但也聽說過蒼山門的凶名,蒼山子更是十大高手之一,想不到被上清宮一夜滅門,真是修士界的福音,上清宮不愧是正道領袖,白雲子前輩也不愧是十大高手之首。」

  「那當然!」德金生得意洋洋,語氣中帶有不屑:「蒼山門雖說凶名遠播,但遇到我們上清宮就顯得不堪一擊,這一戰打得他們毫無還手之力,蒼山門的八個內門弟子被我幹掉了好幾個。」

  「金師兄乃青雲子前輩的首座弟子,修行高深,功力蓋世,不是那些宵小之徒所能比擬的,可惜我沒能親眼看到金師兄大發神威。」陳凡吹捧了他幾句,然後問道:「不知那蒼山子的結局如何?」

  「蒼山子浪得虛名,白雲子師伯親自出馬當然手到擒來。」德金生笑道:「我雖然沒有親眼見到蒼山子伏法,但師父說白雲子師伯已經擊斃蒼山子,而且其打鬥過程完全是一面倒,只用了不到半個時辰,原以為整個戰場肯定會毀壞殆盡,後來我看到只有方圓數十丈範圍內被破壞,其它地方完好無損。」

  「站住,幹什麼的?啊…!」

  「大師兄,發現敵人!」

  「上清宮的狗崽子,鼻子倒是挺靈。受死吧!」

  正在兩人越說越投機的時候,樓下傳來一聲大吼,接著是一陣劇烈的打鬥聲,然後是兩聲慘叫。小店的食客見到神仙打架都一轟而散,房客則躲在屋裡不敢出聲。

  「不好,是蒼山門的餘孽!」德金生臉色大變,與一直默不出聲的德土生瞬間飄出房門,只留下一句話:「成師兄,咱們有緣再見。」

  ——————————日讀仙凡道,夜飲五糧醇,仙凡奇妙事,雲空任我行———————————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0:07
(前傳)第三篇 逃亡風波 第六節 深夜混戰

  德金生走後,陳凡長舒一口氣。為了安全起見,出谷前與百慧生花了半夜時間,討論了幾個應付上清宮搜尋的對策,今天終於起了作用,連蒙帶騙搞得德金生信以為真。
  當然苦竹子與苦竹門確有其人其事,只不過在二年前途經蒼山門時被蒼山子悄悄滅門,至於那九幻掌只是圖有其表,真正要煉成需要數十年苦功,剛才是運用它的初步功法再憑借自己深厚的功力幻化而成,幸虧它已經將近三萬年沒有在修士界出現了,很少有人能夠立即識破其真偽。但是此計只能使用一時,若是碰上丹師就有可能露出馬腳,而且投敵的百山生參加了消滅苦竹門的戰鬥,只要德金生和他說起此事,自己的身份立馬就會暴露。

  不過,當德金生談到蒼山子的結局時,陳凡感到非常震驚。據他瞭解,白雲子與蒼山子的修為只在仲伯之間,打上一天一夜也很難分出勝負,怎麼可能半個時辰內就解決戰鬥呢?況且藍雲子當時已經受傷,青雲子在忙著追擊百慧生和自己,沒有其他人能夠加入決鬥,即便青雲子放棄追捕前去幫忙,以蒼山子的功力也能支持大半天,而且整個樹林肯定會毀壞殆盡,不可能像德金生所說的那樣只波及了很小的範圍。如此說來,那場戰鬥充滿了蹊蹺,其中的疑點甚多,自己與百慧生逃走後必然發生了一些不同尋常的事件,上清宮當然不會向外透露,只有在今後慢慢尋求真相。

  陳凡此時已經沒有時間考慮那些疑問了,因為樓下的打鬥剛剛開始時,他就猜到其中一方正是百智生,想不到百智生如此沉不住氣,被人吆喝一聲立即露出馬腳。目前青雲門有四個內門、五個外門共九名弟子在場,單是德金生就有合氣初期的境界,不在百智生之下,德土生是化氣後期的高手,還有另外兩名化氣中期高手,四人圍攻之下百智生肯定討不了什麼好處,即便逃出包圍也暴露了行蹤,很快就會遭到上清宮更大規模的搜捕,估計前來五柳鎮的不僅是德金生這幾個人,只要有一名比他功力高的對手,百智生就很難逃過此劫。

  「哈哈!原來是你。哼!百慧生,你這個喪家之犬,碰上我們算你倒霉。」樓下傳來德金生的冷笑聲,接著又是一聲巨響,整個木樓都在晃動,顯然是兩人硬拚了一招。

  「大師兄,田師弟、王師弟兩人被他突然襲擊,現在已經不行了。」一名青雲門的弟子帶著哭腔說道,聲音嘶啞,中氣不足,說明他也受了重傷。

  「哭什麼哭?」德金生怒道:「幾位師弟,開始佈陣,干了百智生。」

  他的話還沒說完,只聽打鬥越來越激烈,估計是百智生開始突圍了。果然不出所料,幾分鐘後又有兩名青雲門弟子遭受重創,百智生陰笑一聲:「膽子不小,功力太差,二爺不奉陪了。」聲音越來越遠,很快消失在千米之外。

  「大家追!」德金生怒不可遏,大喝道:「快向天師兄求援。」緊接著半空中傳來一個「吱嘟」的鬼叫聲,響徹了整個五柳鎮,方圓數十里範圍內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這就是上清宮的救援音符。

  就在他們打鬥正酣之時,陳凡以最快的速度更換了一套黑色的夜行服,重新改變了髮型,化裝成了一副四十多歲中年人的模樣,並且戴上了面紗,待青雲門眾弟子開始追擊時立即躍上房頂緊跟其後。敵人的敵人就是盟友,不管以前與百智生有多大的怨仇,這個時候保住他的性命,就能牽制住上清宮相當大的力量,百智生的心地非常狹隘,日後肯定會對上清宮進行瘋狂的報復,自己的壓力也會大大減輕,行事自然就方便得多。

  百智生使出全部功力向東狂奔,青雲門弟子在後緊追不捨,可惜只有德金生、德土生和另一名化氣中期的弟子三人跟了上來,其餘的不是功力較差就是受傷,陳凡不慌不忙地綴在最後面,始終保持百十米的距離。他們五人快如流星,就像幾道黑色閃電掠過夜空,腳底下的民房商舖飛速後退,鎮上的凡人卻對此茫然不知。

  德金生與百智生的功力相當,因為剛才被百智生打死打傷了幾名師弟,心中怒火沖天,竭盡全力追趕,百智生幾次改變路線都無法擺脫,兩人之間的距離只有數十米,而德土生與另一名弟子功力稍遜,與他們的距離越拉越大,從開始的一、二十米慢慢變成百十米。

  其時已經接近半夜時份,五柳鎮的夜市早就結束,路上的行人非常稀少,大街上一片狼藉,傍晚的喧鬧聲歸於平靜,只有一些樓寓和個別酒肆還是燈火通明。

  接近鎮東頭時,前面出現一座巍峨的五層高樓,在五柳鎮中非常罕見,也異常醒目,遠遠看上去華燈結綵、燈紅酒綠、金碧輝煌,稍近一點就能聽到裡面歡歌笑語、輕歌曼舞、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好像是一處青樓。

  百智生可不管這是什麼地方,一頭就閃入青樓裡,德金生猶豫了片刻也飄了進去,裡面立即發出一陣驚叫聲。後面的德土生兩人很快追上來了,他們對望了一下然後分頭行動,一人從正面進樓,另一人躍到後側。

  陳凡藏在三十米外的另一座二層小樓頂,見到那五層樓內頓時雞飛狗跳、鶯驚鴦呼、尖叫四起、詛罵不斷,完全陷入了一片混亂。

  四個人在裡面展開混戰,只聽到刺耳的「叮鐺」聲接連不斷,估計是傢俱、餐具、裝飾品都被砸得粉身碎骨、四處飛濺。樓內的人群更是驚慌失措,紅男綠女像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竄,平日衣冠楚楚、溫文爾雅的紳士、貴族、商人與淑女完全放下了高貴的面孔,慘叫、痛哭、哀求聲不絕於耳。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哈哈!上清宮的狗腿子,這裡的美酒不錯,給你們嘗一嘗吧!」百智生大笑道,接著發出幾聲悶響。

  「百智生,你這個混蛋!」德金生怒吼道,估計是被酒罈裡的美酒灑了一身。

  「不想喝是吧?」百智生的聲音飄浮不定,藉著樓內複雜的地形到處游鬥,而且邊跑邊叫:「酒不好喝,可是這裡的美人很漂亮,送你們每人一個,你們太辛苦了。」

  「啊!啊!」隨著幾個女人的尖叫聲,百智生狂笑道:「確實很香,便宜你們了!」

  「百智生,你這個孬種!不要躲在女人後面,有本事咱們到外面打。」德金生氣急敗壞。

  「嫌她們不漂亮?」百智生已經跑到了四樓,不理他的激將法,而是陰笑了幾聲後說道:「你們的眼光不錯,那就再換幾個,直到你們滿意為止。」

  德金生大叫道:「水師弟,你到三樓堵住他;土師弟,你上五樓,大家不要與他硬拚,只須不讓他亂竄。」

  「哈!你們幾個狗腿子,到這兒來還假正經。」百智生又溜到了三樓,嘴裡還在大驚小怪地叫道:「大家快來看,太陽從西面出山了,上清宮的弟子到青樓嫖女人囉!」

  「上清宮捉拿蒼山門餘孽,大家不要驚慌!」德金生趕忙大聲澄清事實。

  「轟!」整個樓房震動不已,可能是一根柱子被震斷了,幾個凡人慘叫一聲後就魂歸於天,其他人都嚇得齊聲尖叫,一片鬼哭狼嚎。

  「百智生,你竟敢殺害凡人?」德金生異常憤怒,大吼道:「大家抱頭蹲下來,不要亂跑!」吼聲傳遍了大樓上下,既然是神仙發話,凡人們都像抓到救命稻草似的照此執行,大部分嘈雜聲立即消失。

  「嗚!嗚!」就在他們混戰之時,五柳鎮的西面突然傳來兩聲長嘯,雖然還有一、二十里遠,可樓裡的人們都聽得清清楚楚。陳凡有些吃驚,這兩人都是合氣境界的高手,其中一人更是達到合氣後期,算得上是一位准丹師,難道他就是德金生所說的那個天師兄?百智生現在已經有些吃力,再不逃跑的話肯定凶多吉少。

  德金生三人知道強援即至,立即精神大震,抓緊進行圍堵,死死地擋住百智生逃竄的路線,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只要拖住他就是勝利。

  百智生的反映也是極快,知道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頓時大發橫威。陳凡聽到樓內巨響不斷,應該是在破壞樓體,片刻之後大樓就轟然倒塌,無數聲慘叫起此彼伏,不過很快就平靜下來。與此同時,一個黑影鬼魅般衝出樓外,瞬間消失在東面的黑幕之中。

  僅僅過了幾秒鐘,德金生也躍出廢墟,但是已經灰頭灰面,全身狼狽不堪,連衣服也破了幾處,他一邊向百智生逃遁的方向追擊一邊不停的長嘯,應該是告知救援者敵人目前的位置。

  陳凡知道下面的追擊戰更加驚險激烈,化氣境界的高手已經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完全成了合氣高手之間的拚鬥,況且德土生兩人在剛才混戰過程中可能已經受傷,所以毫不猶豫的緊跟在德金生的後面。

  當然,因為後面有兩大高手即將追上來,他立即改變了策略,將一半神識鎖定在德金生身上,接著陡然加快速度越過幾十座民房,然後連拐幾道大彎,在德金生五、六百米之外與他形成一條平行的直線,好像是在共同追擊百智生。

  後面前來救援的兩人雖然功力較高,但起步時就相差了將近二十里,所以短時間內很難趕上。百智生對此心肚自明,趁此機會向東逃竄,速度極快,想在強敵追上來之前逃之夭夭。德金生則怒火中燒,更是拼上了老命,今天本來佔盡優勢,拿下百智生就是大功一樁,沒想到他狡詐如狐,先下手為強,使自己損兵折將,八位師弟中兩死四傷,若是今天讓他逃脫,不僅會受到師父的嚴懲,日後在眾多師兄弟面前再也無法抬頭做人。

  青樓本來就坐落在五柳鎮的東側,三人很快跑到了鎮外。剛開始的地形非常平坦,偶爾會看到一些民房、農田,路上的樹木也是稀稀朗朗,沒有任何大的障礙物。但是數里之後情況發生了變化,前面出現無數座低矮的丘陵,雖然都只有百十米高,卻覆蓋著茂密的樹林,在黑夜中顯得陰森詭異。

  看來百智生對此地的環境非常熟悉,也許在隱居五柳鎮之前已經計算好了逃跑路線,穿越丘陵時專門挑最難走的路線,一會兒從樹尖掠過,一會兒扎入叢林中,有時跑到丘陵頂部,瞬間又滑至谷底,後面的兩人都被搞得苦不堪言。

  德金生最為難受,既擔心將百智生追丟了,拚命與他拉近距離,又怕中了他的埋伏,雖然先天高手夜視能力極強,但急切之中不可能將所有地方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非常謹慎,這樣兩人的距離不但沒有縮短,反而變得更長,他越追越煩躁,不再像開始那樣冷靜,每跑三、四里就長嘯一聲,不斷催促天師兄兩人加快速度,共同攔截敵人。

  陳凡的狀況稍微好一些,但是也大感頭疼,不僅要緊盯著德金生,還要關注後面的追敵,另外不停的考慮如何幫助百智生擺脫困境,因為不管他怎麼逃跑始終改變不了目前被動的局面。

  天師兄畢竟是一位准丹師,功力比百智生高得多,追擊的速度極快,仔細聽其回應德金生的嘯聲,可以判斷出已經離眾人不到六、七里,另一位追敵也有合氣初期的境界,若不能在半個時辰內甩開德金生,百智生就再無回天之力。

  連續翻過幾十座丘陵之後,一個黑黝黝的高大山影橫空出現,原來是一座數百米高的小山崗,上面樹木稀少但怪石林立,百智生一馬當先跑上山頂,在一片亂石堆中晃動幾下就消失不見,德金生當然不甘示弱,長嘯一聲後緊隨其後,陳凡則繞過亂石堆到達另一側,緊接著趴在一塊巨石上察看裡面的動靜。

  讓他驚奇的是百智生的氣息瞬間消失,只有德金生在石堆中亂竄,並且罵不絕口,而天師兄離此地已經不到三里路。

  「轟!」突然從裡面傳來一聲巨響。

  陳凡知道亂石堆裡發生了變故,因為就在巨響發生的同時,幾聲悶「哼」也立即傳入耳內,聽不清到底是誰吃了暗虧,但估計是德金生居多,因為他在明處,而百智生藏在暗處,在地形不清、敵情不明的情況下,貿然闖進亂石堆裡本身就很不明智。

  一路上你追我趕了幾十里,百智生雖然是被追擊的對象,但沒有慌不擇路,其逃跑的路線非常高明,說明他對此地的環境爛熟於心,利用亂石堆複雜的地形扭轉局面也就不足為奇。可以斷定,他應該是先行進入後立即躲藏在某個隱蔽處,佔據了有利地形,同時屏住氣息,讓德金生感應不到自己的位置,耐心等待反擊時機,因為他也知道自己的處境非常危險,被德金生吊在後面就相當於給追兵指引了方向,只有反客為主,發動突然襲擊,將他解決後才能設法擺脫天師兄等人的追擊。

  按理說德金生也是精明之人,這些小兒科的伎倆平日裡不可能上當,但是今夜接連受挫,窩著一肚子火,特別是這幾十里的追擊,不僅沒有追上敵人,反而被他耍得團團轉,早就暈頭轉向,失去了往常的冷靜清明,見到百智生消失後,也就毫不猶豫地鑽進了圈套。

  「百智生,你……?」德金生的聲音有些嘶啞,語氣裡充滿了憤怒,中氣也明顯不足,果然是他吃了大虧。

  「哈哈!二爺我不是那麼好惹的。」百智生並沒有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而是趁著目前的先手優勢抓緊時間痛打落水狗,發動了狂風暴雨式的進攻,將一塊塊巨石踢向德金生,德金生手忙腳亂、左衝右突,將飛來的石塊擊得粉碎,亂石堆裡頓時碎石四濺、塵土飛揚,亂作一團,強烈的氣流互相撞擊,發出「嗡嗡」的悶響,

  打鬥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但是極為激烈,巨大的撞擊聲接連不斷,百智生知道必須盡快結束戰鬥,所以使出渾身解數,而德金生雖然措手不及,失去了先機,可畢竟是合氣期的高手,依然頑強抵抗,甚至於準備進行反擊,將百智生死死地拖在這裡。

  「哇!哼!」又是一個巨大的石塊砸向德金生,待他躲過之後,沒想到百智生就躲在巨石之上,趁機從空中飛向他的頭部,德金生防不勝防,連閃幾下還是被擊中胸口,聽其慘叫聲就知道已經遭到重創,若是再來幾下肯定就性命難保。

  「嗚!」天師兄的嘯聲從兩里外傳了過來,並且快速向此地靠近,以這樣的速度兩、三分鐘之內就能到達這兒,看來他也清楚德金生的情況比較危險,使出全身功力盡早趕到此地。

  百智生知道短時間內很難擊殺德金生,心中暗自可惜,但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一半,德金生只剩下半條命,沒有了德金生的追擊,逃生的希望大增,所以連忙脫身遠去,黑夜中傳來他的大笑道:「上清宮的狗腿子,今天二爺饒你一條性命,日後狗眼放亮一點,下次就沒這麼便宜了。」

  「你……?哇……!」德金生想去追擊但已經力不從心,跑到亂石堆邊緣就停了下來,手指前方卻說不出話來,連叫罵的力氣也沒了,心中又氣又羞,不由怒火攻心,張口一吐,大片的鮮血噴向天空,感到全身虛弱無比,連續跌了幾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陳凡距離德金生只有二十多米的距離,見此機會當然不會放過,立即運轉真氣,將陽氣收回丹田、陰氣導入經脈,全身的功力很快就轉化成陰性,趁著德金生最虛弱的時候悄無聲息地飄到他身後,緊接著伸出右手在他的後心印了一掌,一股陰氣將他的五臟六腑震得粉碎,隨後立即就向百智生逃遁的方向奔去。

  從百智生偷襲成功到陳凡趁火打劫,這一系列變化轉換頻繁、高潮迭起,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但大家都是合氣期高手,行動極為利索,動作快如閃電,只用了不到一分鐘就結束了戰鬥,德金生至死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瞪著大大的眼睛盯著陳凡遠去的身影,似乎是死不瞑目。

  解決了德金生,陳凡感到心情非常舒暢,因為他是青雲門的首座弟子,身份非同小可,相當於狠狠的抽了上清宮一支耳光,青雲子知道後肯定會暴跳如雷,不惜一切代價為大弟子報仇。最妙不可言的是因為受到百智生寒冰氣的影響,自己體內陰氣具有寒冰氣的特徵,擊斃德金生所留下的痕跡也與寒冰氣相仿,上清宮的矛頭肯定會全部集中到百智生的身上,兩者的仇恨再也無法調和,百智生即便想投降也是絕不可能。

  接下來的事件就是要幫助百智生解決後面的追兵,故重施故伎已經不可行了,因為天師兄不同於德金生,准丹師的功力太高,幾乎沒有偷襲的機會,另一位合氣初期的高手也只是落後了一、兩里路,一旦兩人全部追上來後,他還是難逃此劫。

  山崗另一側的坡度非常平緩,但地形更加複雜,坡面上全是大塊的怪石,或是數十塊堆疊在一起,或是上百塊傲然屹立,猶如一片天然石林,高低不一,粗細不等,有些地方風蝕得很厲害,一腳踩上去就感到它們在不停的晃動,稍不留神就會失去重心。

  百智生雖然起步較早,已經接近山腳,但陳凡很快就趕了上來,只有百十米距離,可是心中突然一沉,因為百智生儘管還在拚命狂奔,但其速度已經遠遠不如從前,腳步也沒有這麼平穩,肯定是與德金生打鬥時受了內傷。

  其實這也很正常,百智生雖然經驗豐富、詭計多端,依仗地形優勢方才重創敵人,可是兩人的功力本來就是不分上下,德金生即便受傷在先其反擊威力也是非常驚人,況且他當時已經是作困獸之鬥,臨死前的反撲連合氣後期的高手也需避讓三分。

  但是現在的情況非常不妙,以百智生的受傷之軀不可能逃出很遠,後面的強敵即將趕到,一旦處理不好,不僅全盤計劃落空,說不定自己也會陷入困境。

  就在陳凡暗自焦急之時,兩人已經到了山腳下,前面又是滿地的巨石陣,大的有七、八米高,小的只有桌面大小,其間夾雜著稀疏的樹木,站在巨石之上可以隱隱約約看到數里之外有一片茂密的森林。百智生當然對此瞭如指掌,一馬當先從巨石頂上掠過,向遠處的森林奔去。

  為了隱匿自己的行蹤,陳凡只有從巨石底下穿過,雖然速度慢一點,可是一舉兩得,既可以鎖定百智生,讓他始終無法脫離自己的視線,又能就近監視天師兄兩人的行動,一旦勢頭不對立即離開現場。

  「百智生,你這個混蛋!」當陳凡跑到巨石陣中間的時候,小山崗頂上傳來一個憤怒的吼叫聲,掉頭一看,只見一條黑色的閃電直落山腳,話音剛落就到了巨石陣的邊緣。

  嘯聲剛起,陳凡就立即尋找藏身之所,當那人到達巨石陣時,他已經隱匿在兩塊巨石之間,不但轉入內呼吸,就連全身的氣息也完全收斂起來,眼睛緊閉,不敢有絲毫動彈,只憑借超人的神識來感應外界的動靜。因為來者就是天師兄,一位合氣後期的高手,修到最高境界的練氣士,再進一步就欲跨入道門,成為真正的修士,這類准丹師級別的高手不是自己所能抗衡的,稍微疏忽大意就有可能被他察覺。

  其實兩人算是老相識了,在蒼山門被消滅的哪個晚上,正是這位天師兄親自出馬將陳凡從臥室裡抓住,可惜殺雞用了牛刀,因為那時的陳凡已經功力全失,手無縛雞之力,不用說是天師兄,就連一名普通的外門弟子也能手到擒來。他們近距離接觸的時間雖然不長,但陳凡已經感應到天師兄功力的極為可怕,所以對他心存忌憚,不敢有絲毫鬆懈,顯得小心謹慎。

  天師兄的身形快如閃電,數百米高的山坡如履平地,腳尖連點幾下就衝到了山底,瞬間又飄至巨石陣中。陳凡感應到他奔跑的速度稍微有所減緩,但是有一股沖天煞氣洶湧而來,緊接著一道殺氣掠過整個巨石陣,只覺寒氣徹骨,全身就像被無數根鋼針同時刺中,皮膚疼痛不已,心中不由駭然,這只是他在用目光進行搜索,若是真正打起來豈不是毫無還手之力?准丹師畢竟不同於普通練氣士,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他的功力。

  天師兄與德金生的關係非同一般,見到他的屍體之後頓時陷入了瘋狂之中,心中的殺氣前所未有的高漲,恨不得立即抓住百智生將他碎屍萬段,所以雖感到這巨石陣中似乎有些不妥,但快速搜索之後又呼嘯而去,因為百智生的身影已經在二、三里之外,若是再遲一步就有會超出自己的感應範圍。

  天師兄在巨石陣裡只停留了短短的幾秒鐘,但陳凡被其強大的殺氣壓得喘不過氣來,隨著天師兄的遠去,他長舒了一口氣,感到全身一陣輕鬆,忽覺後背已經被汗水浸透。

  「既然有天師兄這樣的高手追擊,看來百智生這一次凶多吉少,我只能幫到這兒,剩下的聽天由命,希望能夠有發生奇跡,也許他早已預先佈置了逃生之道。」看著天師兄遠去的身影,陳凡暗自苦笑,他對此有自知之明,現在的局面已經不是自己所能控制,即便看到百智生慘死當場也無能為力。

  歎息了半刻之後,陳凡正欲離去,忽然從山崗上又傳來一聲長嘯,嘯聲中依然蘊涵著無盡的悲痛,緊接著另一條身影由山頂奔馳而下,雖然沒有天師兄那麼快捷,但其速度也是十分驚人。

  陳凡知道他就是與天師兄一起前來救援的那個人,擁有合氣初期境界的高手,肯定也是被德金生的慘死所激怒,想去匯合天師兄共同追擊百智生,儘管知道天師兄一個人就能手到擒來,可報仇的願望非常急切,若不能親眼看到百智生當場授首心有不甘。

  「難道他們不管德金生的屍體了?就讓他這樣暴屍荒野?」陳凡有些疑惑,以他看來應該是一人追擊,而另一人在此處理後事,眼前的情況有點不合情理。

  此時,天師兄已經追到了三、四里外,回應的嘯聲也同時傳來,嘯聲中隱含焦急,好像是搜尋不順利,又似乎在催促其他人前來幫忙。

  聽到遠處的嘯聲後,來人一刻也不敢停留,快速從巨石的頂部掠過。可是當他穿越到巨石陣中間時,突然感到有一道凌厲的殺氣從腳底下襲來,大駭之下急忙躲閃。他畢竟是合氣期的高手,反應極為迅速,左移三尺差之毫釐的避開了這道殺氣,待他身形還沒有穩定下來,緊接著又有兩道殺氣悄然而至,一左一右,一冷一熱,其快無比,都是對準頭部,來人已經來不及躲避,無奈之中只有全身後仰,這兩道殺氣剛剛擦面而過,卻見背後又閃出一條白光,他示警聲都沒來得及叫出來,斗大的腦袋頓時飛向半空,一股股鮮血漫天飛舞,餘下的身軀立即摔倒在地。

  站在那人的屍體旁,陳凡感到全身一軟,剛才的擊殺耗盡了大部分功力,連忙盤坐在隱蔽處運功調息。

  這次襲擊只是臨時起意。就在來人到達巨石陣外圍時,陳凡靈機一動,從懷中取出三枚鋼針和一把一尺二寸長的短劍,然後埋伏在必經之地的一塊巨石後面,等待著最佳出擊機會。兩人的功力基本相當,若是在平時,沒有幾個時辰分不出勝負,即便有陰陽兩氣共同禦敵,也很難在短時間內將他擊斃,如果不能快速結束戰鬥,立即會驚動天師兄。幸虧現在是有意對無備,先是以鋼針打亂敵人的陣腳,然後在那電火石光的一瞬間全力一擊,一位合氣初期的高手就這樣死在他的刀下。

  幾分鐘後,陳凡功力全復,聽到天師兄的嘯聲依然不斷,而且越來越遠,看來百智生確實在此預備了逃生之路,不過以天師兄的修為只能說成敗各半,因為他畢竟是位准丹師,許多手段在他面前根本不起作用。

  根據鋼針飛行的方位,陳凡花費了很長時間才將它們全部收回,然後將擊殺現場徹底破壞,抹去了所有的追查線索,最後拎著那人的屍體和頭顱向小山崗的頂部奔去,心中冷笑道:「不知德金生的屍體是否還在,若有機會再給上清宮捅上一刀,反正他們高手多的是,今後找不到真正的兇手肯定會拿百智生撒氣,百智生現在已經背了不少罪名,再多一、兩樁也無所謂。嘿嘿!機會難得,即便再有後援前來也不可能是合氣期的高手,否則早就出現了。」

  接近山頂之時,陳凡突然停了下來,因為他聽到亂石堆裡有人在吵嚷著。

  「大師兄,你…你死得好慘啊!」此人的聲音比較粗獷,但嗓子已經完全嘶啞,而且在不停地顫抖,顯得極為傷心,中氣也不是很充足。

  「五師弟,不要這麼傷心,天師兄會給大師兄報仇血恨!」另一人比較冷靜,在旁安慰道,不過聽其聲音似乎也受了內傷。

  「他替大師兄報仇?不行,我現在就找百智生這兒狗雜種,我要親手殺了他,用他的人頭祭奠大師兄,否則大師兄會死不瞑目。」那粗獷漢子也就是五師弟跳了起來。

  「你不能去!」另一個人攔住了他,輕聲說道:「百智生可是合氣期的高手,連大師兄也遭到他的毒手,況且我兩人已經重傷在身,只能發揮出一半功力,若是不幸碰到他,豈不是要步大師兄的後塵?」

  「四師兄,你怕死?」粗獷漢子大叫道。

  「五師弟,你冷靜一點!」四師兄的態度非常堅決,緩緩地說道:「黃師兄的留言已經說得清清楚楚,我們的任務就是守著大師兄,他和天師兄很快就會把百智生活捉回來。我估計,以上清宮兩位師兄的功力,對付百智生肯定是手到擒來,咱們再耐心等片刻!」

  「唉!」五師弟長歎一聲,然後咬牙切齒的說道:「大師兄的功力並不在百智生之下,怎麼可能被他擊斃了呢?」

  「大師兄肯定是上了他的圈套。百智生是有名的老狐狸,除非像天師兄那樣功力超過他太多,其他人很難討到好處,這麼多年來有不少高手折在他得手下,聽說其中就有一名修到合氣中期的境界。」四師兄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愁眉苦臉地說道:「我們該想一想回去怎麼對師父交代,師父聽了之後肯定受不了這樣的打擊。為了搜索蒼山門的餘孽,咱們青雲門的五名內門弟子除了二師兄留守之外全部跟隨大師兄出動,可如今是一死三傷,三師兄的傷勢還比較嚴重,外門弟子則兩死一傷,如此慘敗已經使青雲門大傷元氣,特別是大師兄的不幸遇難,更讓會師父傷心不已,因為咱們五個師兄弟中只有他才修到合氣境界,二師兄和你雖然已經是化氣後期,但最起碼需要三、四十年才能跨入合氣境界,在此期間我們青雲門只能休養生息,在上清宮內的地位肯定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有道理!」五師弟本就是粗魯之人,哪像他想得這麼複雜,聽了之後不停地點頭,唉聲歎氣道:「大師兄不在了,藍雲門的那幾個傢伙肯定會欺負我們的,咱們技不如人,只能忍氣吞聲,不可能每次都讓師父出頭。」

  「放心吧!」四師兄安慰道:「我們青雲門是為了剿滅蒼山門才死傷了這麼多人,白雲子師伯心中有數,肯定不會讓咱們吃虧,也會主持公道。你想一想,上次圍剿蒼山門時,藍雲子師叔也受了重傷,師父就嚴令我們不得藉機向藍雲門的師兄弟挑釁。只是今後沒有人出山為上清宮辦事,什麼功勞也撈不著,時間一長在上清宮裡說話的份量就慢慢地降低。」

  「唉!」五師兄心頭鬱悶,雙手捧著頭坐在地上默不出聲。

  聽了兩人的對話之後,陳凡知道他們就是在五柳鎮與德金生一起追擊百智生的兩人,五師弟也就是浸入自己房間的德土生,眉頭一皺不由計上心來,調轉方向迅速離去。

  青雲門的這兩名弟子沉默了許久,氣氛顯得極為沉悶,德土生感到很不耐煩,左顧右盼的說道:「天師兄和黃師兄怎麼還不回來,難道他們兩人聯手也抓不到百智生?」

  「五師弟,不要著急,應該馬上就會回來。」四師兄勸道。

  「哪位道友在山上?是不是蒼山門的餘孽?」突然,山腰處傳來一聲大叫聲,並向山頂迅速移動。

  「是誰!」德土生立馬站了起來,操起寶劍準備戰鬥。

  「應該是友非敵,同道中人!」四師兄連忙按住他的手,然後大聲說道:「上清宮青雲門弟子德火生、德土生在此,不知是哪位道友光臨?」

  「哈!原來是土師弟在山上,我是苦竹門古成生,金師兄在嗎!」說話間一條人影就落到了亂石堆外。

  「古師兄!」德土生見到自己人有些高興,連忙介紹道:「四師兄,這是苦竹門的古師兄,也是我們上清宮的遠枝。古師兄,你與四師兄是第一次見面,剛才他沒有上樓。」

  「見過火師兄!」古成生也就是陳凡,他急切地說道:「我看你們有些不對勁,是否發生了什麼事?金師兄又在哪兒?」

  「金師兄他……!」德土生的眼淚就快掉下來了,指著身邊的一塊巨石說道:「他就在後面,你自己看吧!」

  「嗚!」就在此時,遠處又傳來一聲長嘯,大約在七、八里之外,嘯聲短促而高亢,顯得非常焦急,德土生兩人都不由自主的向那兒看去,忽然感到全身發麻,接著是一陣巨痛,然後失去了所有知覺。

  「嘿嘿!青雲門倒了一半,青雲子要吐血,上清宮要亂套了!看來百智生還有兩下子,竟然讓那個天師兄無可奈何。」陳凡一邊冷笑一邊將四具屍體扔在一塊空地上,又就地找了大量枯枝堆在上面,抹去其它地方的痕跡後點燃了火種,最後在大火沖天之後揚長而去。

  離開小山崗後,陳凡直接向九牛山奔去,一邊跑一邊得意:「今夜連續幹掉了四名上清宮弟子,兩個合氣初期、一個化氣後期、一個化氣中期,可謂戰果輝煌,剛才那一把火肯定既破壞了現場,又將天師兄吸引過來,百智生也會趁機逃之夭夭。哈哈!一舉兩得,只怕那天師兄會氣瘋了。」

  「天亮後要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再看看裡面到底有什麼雜碎。」摸了摸鼓鼓的口袋,陳凡暗道,剛才搜身時太過倉促,除了幾把上清宮的寶劍被扔在一旁外,其它東西都被一鼓腦的裝進口袋,不知道是些什麼寶貝,上清宮內門弟子身上的東西應該不會太差。

  一路上馬不停蹄的奔跑,直到天色微亮陳凡才在一條小河邊停了下來,河邊還有一片茂密的森林。

  喝了幾口水後,躺在一棵大樹頂調息了一刻鐘,陳凡感到功力全復,精神抖擻,正欲繼續趕路,突然全身毛孔豎起,似乎有一種巨大的危險正在靠近。

  ——————————日讀仙凡道,夜飲五糧醇,仙凡奇妙事,雲空任我行———————————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0:08
(前傳)第三篇 逃亡風波 第七節 死亡森林

  「敵人?」

  不可能!目前自己的敵人只有上清宮,這半夜狂奔了不少於兩、三百里,一路上連個鬼影子都沒有,更不用說上清宮的追兵,天師兄肯定還在那小山崗附近瘋狂地尋找兇手,即便是丹師也沒有這麼大的神通瞬間即至。

  「殺氣?」

  有點像,可是與修士的殺氣有所區別。修士的殺氣都由後天修煉而成,看準目標後將體內真氣外放,殺氣直入骨髓,讓人心驚膽顫,所謂殺氣騰騰正是此意;而這莫名的危險卻是鋪天蓋地的死氣、籠罩著整個天地,束縛人的心靈,讓人無法生出反抗之意,似乎是死神即將降臨,普天下的所有生靈都面臨著滅頂之災,無處藏身,四周的森林裡也是寂靜無聲,彷彿成了一片死地。

  強大的壓力逼得陳凡喘不過氣來,他只有盤坐在樹頂一動也不敢動,將陰陽兩氣全部導入經脈,並且在皮膚表面形成一層薄薄的保護罩,勉勉強強保持著心境通明,可是這股危險的氣息太強烈了,而且越來越濃,漫山遍野,空氣似乎已經凝固,平日靈敏的神識根本無法探測出它的來源,一向引以為傲的功力就如螻蟻般弱小,好像只要自己有所異動立即就會被其吞噬。

  短短的幾秒鐘好像過了數十年,猶如在地獄中煎熬。

  就在他苦苦支撐之時,眼角不經意的一瞥,忽見西面飄來一片烏雲,不對!那不是烏雲,而是一隻龐大的飛鳥,雖然距離非常遙遠,也許是數十里,也許有一、兩百里,甚至於上千里,整個體形在微亮的天空中卻是清晰可見,巨大的禿頭、樓房般的身軀、數十丈長的翅膀、寬如桌面的鐵爪、斗大的眼睛閃爍著陰冷的寒光,這還只是遠觀,若是站在近處它的真實體積不知道要大多少倍。

  巨鳥遮擋了一小半天空,如同一座黑壓壓的大山往森林方向飛來,而且速度奇快,估計一刻鐘後就會到達這裡,看到這只詭異的巨鳥,陳凡一下子僵住了,雖然曾經見到九個太陽的奇跡,但此時還是震驚不已,轉眼間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一股勇氣,立即掉頭就向東面瘋狂而逃。

  「跑!能跑多遠就跑多遠。」陳凡的腦中只有這一個念頭,根本就無暇回頭察看巨鳥的位置,或者說沒有勇氣,不但是那巨鳥的飛行速度超出自己的想像,而且隨著其距離越飛越近,周圍的死氣已經開始讓自己心寒膽戰、惶恐不安,若是距離再近一點,恐怕連金丹師也無法承受。

  不知跑了多長時間,陳凡早就汗流浹背,可前方依然是一望無際的大森林,似乎整個厚土星已經完全變成了綠色的世界,身後的死氣也陰魂不散、如影隨形、揮之不去,好像無論怎麼跑都逃不出它的手心。

  天色越來越亮,東方開始出現五彩雲霞,隨著彩霞不斷增多,那死氣似乎在緊跟著減弱,腳下的森林也呈現出一線生機,陳凡感到心靈的壓力大減。

  遠處隱現一座千仞高山,與周圍的森林同樣碧綠,養眼的翠綠、清新的空氣、涼爽的晨風,這一切讓人感到心情舒暢之極,陳凡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到達山腳,只見此山異常平緩,山坡上的樹木蒼翠蔥鬱,許多不知名的鮮花盛開於其間,林中的小鳥嘰嘰喳喳的歡叫著,一切都顯得生機盎然。

  陳凡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直接跑向山頂。

  半刻鐘後,隨著一聲輕嘯,陳凡落在山頂的一塊巨石上,忽覺眼前一亮,漫天的彩雲如同一片片燦爛的桃花,映紅了東方的天空,山下還是無邊無際的森林,一絲絲晨霧繚繞於其間,顯得既神秘又清爽,森林的盡頭似乎有一條大河,細長的水流宛如一條潔白的腰帶,綿延於青山綠影之中,一切都顯得心曠神怡。

  身後的死氣早已不見蹤影,回頭看看那只恐怖的巨鳥,卻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天空中飄浮著朵朵白雲,原先死氣沉沉的密林變得一片生機,猶如一塊巨大的綠色地毯向天邊延伸,幾個小時前的情景從腦海中略過,似乎是做了一場惡夢。

  「看來厚土星上怪物還真不少,它們太凶狠了,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拒。」晃了晃自己的腦袋,陳凡暗歎一口氣,忽覺全身疲憊不堪,大半夜不停息的奔波,特別是剛才不惜一切代價逃生,已經耗盡了全部功力。

  此時,天空的彩雲越聚越多、越來越燦爛,太陽就欲出山了。陳凡知道日出之時的天地元氣最為充足,況且周圍是杳無人煙的原始森林,腳下是千仞高山,周圍的天地元氣前所未有的濃烈,確是難得的洞天福地,連忙盤坐下來入定調息。

  幾十個大周天之後,陳凡睜開雙眼,只覺全身清爽、精神煥發,不僅功力全復,而且增進了不少,若是在此修行一年半載肯定能突破到合氣中期,可惜如今要事在身,不得不離開,心中暗想:「如此修行勝地怎麼會沒有修士在此修煉呢?事了之後,我今後一定要在此隱居。」

  站起身來,面對初升的太陽長嘯一聲,心頭的陰影全然不見,陳凡正欲離去,看到四周的森林卻止住了腳步,原來他迷路了,不知道自己已經身在何處。

  想了半刻,他毅然向東面的大河奔去:「有水必有人,也許在那兒會碰到當地的土人。」

  雖然知道大河很遠,可真正跑起來還是覺得它的距離出乎自己的想像,接近正午時分時才聽到遠處傳來河水的轟鳴聲。

  站在大河岸邊的一棵大樹上,陳凡不由一愣,此河奇寬無比,估計不下於數十里,只看到對岸朦朦朧朧的影子,龐大無匹的水流洶湧澎湃,向下游奔騰而去,沖天的巨浪高達七八米,前赴後湧、永無休止,雷鳴般的聲音震耳欲聾,氣勢極為駭人,兩岸都是茫茫的原始森林,根本看不到任何人類活動的痕跡。

  「嘿嘿!景色雖美,可惜渡不過去。」陳凡苦笑不已,連連搖頭,如此大河已經與驚濤駭浪的大海相差無幾,任何大船也會被它瞬間掀翻。

  無奈之下,陳凡只好沿著河岸向上游跑去,大河穿梭於密林之間,每隔數十里就會拐一個大彎,一路上奇樹異獸接連不斷,可惜他此時已經無心欣賞。

  百十里後,陳凡突然停下了腳步,因為他看到百米外的一棵大樹上坐著一個人,手舉一根極長的棍棒,棍棒的一頭伸入河面,不由吸了一口涼氣:「他竟然在釣魚!」

  遠遠看去,此人身穿紫色長袍,披肩的長髮也是紫色,手中的棍棒同樣是紫色,又細又長,估計其長度不下於兩、三百米,伸入河面上的一端隱隱垂掛著一根紫色的細線,河裡似乎有一條大魚將其拉得筆直。

  他身下的大樹也是異常醒目,高度有一、兩百米,龐大的樹冠鬱鬱蔥蔥,足有上百畝面積,即便周圍都是參天古木也有鶴立雞群之感。

  大河風高浪急,沿岸的樹木都齊刷刷的向一邊傾斜,一路上除了河水在不停地奔騰咆哮外,只聽到樹木被狂風吹得「呼呼」作響,無數的落葉在空中漫舞,所有的樹枝都在不停地搖晃。可是此人卻像一座雕塑似的紋絲不動,不僅是長髮與長袍不受外界的任何影響,就連身下的那棵大樹也是風平浪靜,好像處於另外一個世界。

  「他是一名丹師!」陳凡感應到此人身上有一股若有若無的丹師氣息,無法判斷出具體的境界,只憑直覺感到他的境界不在蒼山子之下。

  其實他只接觸過五名丹師,第一個就是蒼山子,然後是白火子,而白雲子、青雲子和藍雲子三人雖沒有真正見過面,但對三人強大的丹師氣息記憶猶新,所以他對其他丹師境界的判斷都是以這五人為標準。當然,他也知道這五人的身份都是非同小可,兩個是煉丹師、三個是化丹師,其境界在整個厚土修士界沒有幾人能夠比擬,只不過對虛丹師和實丹師的境界沒有任何直接印象。

  「他是誰?應該不是上清宮的丹師!」陳凡站立在遠處猜測此人的身份,也許是十大高手之一,可是與百慧生所介紹的另外七人都不相符,也許是一位隱世高人,長年隱居在此從不出世,在厚土的修士界默默無聞。思索了半天之後,陳凡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隱世高人常年不與人交往,脾氣一般都很古怪,以此人的功力,肯定早就知道自己的到來,現在不能輕舉妄動,否則會引起他的疑心,很有可能招來殺身之禍。若是在此等候,說不定就能結交一位高人,在厚土星修士界這樣的前輩應該都交幾個,有了他們的庇護即便是上清宮也會感到頭疼。」 打定了主意之後,陳凡既不離開也不靠近,而是找了一棵大樹坐了下來,饒有興趣地看著他釣魚。

  此人耐心十足,在此之前也不知道坐了多長時間,幾個小時後,太陽已經偏西,還是一動不動,可陳凡一整天沒有進食,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只有忍著飢餓強作精神,最後索性盤坐在樹頂入定調息,只留一半神識觀察外界的動靜。

  「嗷!嗷!嗷!」一陣劇烈的巨響將陳凡驚醒,睜眼一看,卻見大河裡刮起了九級大風,變得更加波濤洶湧,整個河面都翻起了數十米高的巨浪,好像發生了大海嘯。仔細觀察可以發現巨浪中有一條大魚在不停地掙扎,而且在不斷嚎叫,黑黝黝的魚鱗,龐大的身軀,隱隱若現,根本看不清它的具體形狀,估計其長度應該不少於上百米,也許並不是一條魚。

  再看那位高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起身來,雙手緊握著那根棍棒,使出渾身功力向上面拽,原先筆直的棍棒彎成一條半月形的弧線,而那根紫線則被大魚扯得東搖西晃。

  大魚的力氣大得驚人,不僅將大河攪得天翻地覆,沖天的巨浪湧向兩岸,所有的大樹都被沖得七零八落,有些還被捲入河中,最讓人吃驚的是,它竟然和那位高人鬥了個不分上下。

  高人似乎對大魚胸有成竹,死死地穩住棍棒,不讓它隨著細線搖動,任由大魚折騰,巨浪沖到他三米範圍內都被其真氣逼退,兩者就這樣僵持著,誰也奈何不了誰。

  將近一個小時後,大魚似乎有些力竭,不再興風作浪,而是向深處游去,拽得那根細線連同棍棒不斷地向河裡移動,洶湧的波浪開始減退,狂風也大為減弱。

  「嚇!」高人大吼一聲,震得旁邊的幾棵大樹不停地劇動,無數的樹葉份份落地,轉眼間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杈,百米之外的陳凡頓時覺得腦袋轟鳴、兩眼發花,好半天才平靜下來,不愧是頂尖的丹師高手,吼聲中蘊含的功力絕大部分是對準大魚,剩餘下來的就有如此威力。

  清醒之後,卻見高人已經後退數十米,站到了另一棵樹上,棍棒變得更加彎曲,而河中的大魚露出了它的真面目,巨大的頭顱上長著豬鼻、鱷嘴、鹿角、兩根長長的鬍鬚,拳頭大的雙眼閃爍著碧綠的寒光,一百多米外的水面上擺動著一條巨大的魚尾。陳凡愣住了,這條所謂的大魚原來就是傳說中的蛟龍,難怪與高人抗衡到現在。

  高人雖然已經佔了上風,但顯得更為緊張,手中的棍棒挑得很高,想一鼓作氣將蛟龍拖上岸邊。蛟龍顯然也不甘束手就擒,巨大的頭顱不停地擺動,身後的尾巴又開始興風作浪,翻起了上百米的巨浪向高人衝來,一波接一波,前赴後繼,似乎永無休止。

  蛟龍困獸之鬥的威力極為驚人,高人不得不分心對付那些巨浪,手中的棍棒也有些鬆懈。卻見蛟龍尾巴一擺,連續十幾道更大的巨浪沖向高人,然後長「嗷」一聲,口中突然吐出一顆拳頭大的圓球,晶瑩剔透,潔白無暇,圓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向嘴邊紫色的細線,陳凡聽到一聲「蹦」的脆響,紫線被斷了。

  紫線既斷,圓球迅速飛回蛟龍的嘴裡,蛟龍也以最快的速度調頭入水,眨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不過遠處傳來幾聲「嗷嗷」鳴叫,隱含著恨意,似乎是在示威,又好像在表示今後一定要報仇。

  戰鬥結束了,茫茫的河面上恢復了往日的波濤,剛才衝入水中的樹木早就被捲入下游,兩岸一片狼藉,百米範圍內已經沒有一棵完好的大樹,到處是斷干殘枝,猶如海嘯後的場景。

  「好一個孽障!」高人看著遠去的蛟龍愣了半刻,突然哈哈大笑,不知是在稱讚蛟龍的驍勇還是感歎自己功虧一簣。

  陳凡趕忙跑上前去,拱手施禮道:「剛才太過冒昧,擅自來到前輩的隱居之地,請恕罪!」

  「哦!」高人輕哼一聲,盯著他看了半刻,目光中帶有驚奇,同時右手一伸,那根數百米長的棍棒立即縮成了半米,然後揣入懷中,接著搖了搖頭說道:「小伙子,不要那麼客氣,這裡不是老夫的隱居之地,老夫只是來此收拾那個孽障。」

  陳凡此時看清了高人的真面貌,身材高大,濃眉大眼,面目粗獷,眼神凌厲無比,不怒自威,咋一看有五、六十歲,細緻觀察卻像三、四十歲的年輕人,精力充沛,活力四射,聲音宏亮,讓人心生敬意,不由自主地說道:「今日得見前輩神威,晚輩大開眼界。」

  高人面有不豫之色,眉頭緊皺,朗聲說道:「小伙子,年紀輕輕的不要學得油嘴滑舌,老夫生平最討厭阿諛之人。」

  「晚輩不敢。」陳凡有些尷尬,連忙說道:「晚輩也不會說那些阿諛之詞,方才只是肺腑之言。晚輩以前從沒見過蛟龍,只知道它在水中極為凶悍,無人能敵,見前輩與它激戰許久,看得心醉魂迷,所以情不自禁地說了這些心裡話。」

  「嗯!」高人面色稍緩,開口問道:「這裡都是蠻荒之地,洪荒猛獸出沒其中,估計一百年也不會有幾個人敢在此經過,你怎麼能通過死亡森林呢?」

  「死亡森林?」陳凡有些不明白,但猛然想起百慧生曾經講起過厚土十大禁地,其中就有死亡森林,頓時渾身出汗,喃喃地說道:「難道那就是死亡森林?」

  「哈哈!」高人大笑道:「小伙子,看來你自己也稀里糊塗。」

  「前輩說得是。」陳凡將事件的經過敘述了一遍。

  「看來你的運氣不錯。」高人含笑道:「這裡就是死亡森林,方圓達數千里,厚土十大禁地之一,裡面有無數的洪荒凶獸,其中最有名的稱為九獸,那大鳥叫『鷥』,為九獸之首,日落而出、日出而失,而且變化多端,總是在夜間活動,沒有人見過它的真面目,據說是魔界之物,代表死亡,不知為何跑到人間作惡,千年來有不少丹師前來除害,可惜沒有一個能逃出死亡森林,其中有三人還是金丹師,幸運的是它從不飛出死亡森林,否則整個厚土立即生靈荼炭。剛才的蛟龍只是九獸之末,不僅刀槍不入,而且內丹已成,其威力已經超過金丹師,若非老夫先行設下圈套,使它重傷在身,正常情況下能抵擋一個時辰就很了不得,可惜了我的紫金絲,他今後再也不會上當了。」

  陳凡見他面有憾色,但轉眼即逝,心中敬佩不已,抱拳說道:「晚輩現在已經迷路,請前輩指點。」

  「哈!好說,好說!」估計是想起了練氣士居然迷路,高人感到好笑,然後問道:「小伙子,令師肯定是一位絕世高人,老夫看你年紀不大,功力卻不低,好像已經達到合氣境界,不知你師從哪位丹師?準備去何方?」

  「晚輩夏凡生,總共拜過兩位師父,可是他們都不在了,現正準備前往九牛山尋求養元草煉製築基丹,為幾位師弟築基。」陳凡面色黯然,夏是懷念故國,凡是本名,生是厚土先天高手的慣稱,至於兩位師父是老瘋子和蒼山子。

  高人見他悲傷不已,知道這種情況在修士界並不罕見,也就不想追問下去,於是微笑道:「夏小友,人有禍福,世有陰陽,生生死死乃天理循環,誰也逃避不了,唯一的區別就是有早有晚,不要再傷心了。老夫會看一點面相,只要想通了其中的道理,你今後的前途不可限量。」

  「多謝前輩訓導!」陳凡誠懇地說。

  「夏小友,不用多禮。」高人眼珠一轉,似乎想起來什麼,輕笑道:「老夫此亮子,是厚土修士界最逍遙自在的修士,最喜歡東遊西逛,今日相見,說明咱們有緣,現在天色已晚,到老夫那兒過夜如何?」

  「多謝前輩,晚輩求之不得!」陳凡大喜,不過對此亮子的名字極為陌生,也許他是一位真正的隱士。

  「不好,快走!」此亮子看看天空面色突變,原來此時太陽剛剛落山,遠處有一大片陰沉沉的死氣洶湧而來,兩人的心裡都立即緊張起來,看來是那九大凶獸之首的「鷥」即將光臨。

  「往哪兒跑?」陳凡看著四周的森林茫然不知。

  「跟我來!」此亮子手拉陳凡躍入大河,然後踏波奔向對岸。

  陳凡只覺周圍都是呼嘯而過的狂風,全身飄飄欲仙,好像在空中飛翔,這種美妙的感覺無與倫比,看來此亮子前輩的功力深不可測,不知為何在修士界默默無聞。

  波濤洶湧的巨浪擋不住此亮子的腳步,數十里寬的河面只用了不到一分鐘。到了對岸,此亮子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繼續狂奔。

  「哈!到家了!」半小時後,此亮子停了下來,放下陳凡後大笑道。

  「啊!」陳凡睜大了眼睛,前面是一片汪洋大海,灰朦朦的天色、暗藍色的海水顯得既開闊又陰沉,百十米外的海岸邊停泊著一座巨大的海船,長度有七、八十米,高達二、三十米,整個船體全部是紫色,連上面的船帆也不例外。

  「上師回來了!」隨著一陣歡呼聲,三條身影從船上飄出,歡迎的對象就是此亮子。

  「他怎麼會在這兒?」陳凡心中一愣,因為他對其中一人熟悉無比。像

  ——————————日讀仙凡道,夜飲五糧醇,仙凡奇妙事,雲空任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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