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 仙凡道 作者:仙人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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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ro 2007-12-12 09:48:3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06 201774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5:23
(前傳)第八篇 百草風勁 第六節 進入百草
  
  陳凡以前聽百慧生介紹過,百草堂位於五柳鎮的西北方向,距離此地足有八、九千里的路程,座落在百草山脈,準確的說,方圓千里的百草山都是百草堂的地盤,那裡也是厚土大陸的中心,向東兩千里為小崑崙山,西南三千里處就是修士界的聖地——大崑崙山,只是自己從沒有實際走過。

  草酸生在前帶路,而且走的是官道,當天中午,他們就在五柳鎮北面碰到了桑公世家的巡邏隊,領頭的還是一名虛丹師,盤查非常嚴格,不僅要詢問來龍去脈,還需仔細搜身,等待過關的凡人排成了數里長的隊伍,正當陳凡暗思脫身之計,草酸生上前亮出了身份,士兵們立即恭恭敬敬地放行。

  陳凡大感不解,頓生疑惑:「難道百草堂已經投靠了桑公世家?如此說來,我豈不是自投羅網?……但是,看情形似乎又不太像。」

  通過關卡後,草重生見他眉頭緊皺,連忙解釋道:「夏前輩,奇怪吧?……嘿嘿,您老人家久居山野,不問俗務,如今天下形勢大變,厚土的版圖已經面目全非,咱們百草山正處於三國交界處,是為數不多的幾塊淨土之一……不過,無論他們三家怎麼打、怎麼鬧、死多少人,一切都與咱們百草堂無關,井水不犯河水……」

  聽了他的一席話,陳凡頓時恍然大悟,百草山的位置非常敏感,藍冰河就在東面五百里處,三國如今正處於交戰狀態,不間歇地打了八年多,始終僵持不下,雖說大家都知道百草山是戰略至高點,但是也清楚百草堂的實力非常強大,誰也不敢輕易招惹。

  百草堂一直恪守祖訓,緊守中立,三國對他們也是異常客氣,保持著友好關係,無論是採藥還是賣藥從不刁難,只要是百草堂的人,盡量給予方便。

  看到陳凡若有所悟,他滿臉自豪,帶有一絲得意:「他們還求著咱們賣藥呢,幾百萬大軍每天拚殺,需要的靈藥極其驚人,受傷的人越多,靈藥的需求量越大,他們三家煉術水平有限,而且速度遠遠趕不上使用,只好找我們供應……呵呵,這八年來,咱們百草堂每個人都忙得四腳朝天,出貨量超過以前的數百倍。」

  陳凡瞥了他一眼,壞笑道:「如此說來,你們是大發戰爭財?哈哈,他們打得熱火朝天,最後沾便宜的還是百草堂,每天財源滾滾,三家辛辛苦苦聚積的財富,大部分都流進了你們的腰包。」

  草重生臉色微紅,揮著拳頭,跺了跺腳,急忙爭辯道:「我們是救死扶傷,如果沒有咱們百草堂的靈藥,這幾年要死多少人?大部分戰士的傷勢雖然並不嚴重,但是北方的氣候比較特別,冬天非常寒冷,夏天空氣濕潤,若是不及時治療,不是被凍死,就是因傷口發炎而亡,咱們百草堂慈悲為懷,不能見死不救……」

  「哈哈,老夫只是開個玩笑,百草堂仁義之名天下皆知,賢侄不必當真。」陳凡見草酸生在前回過頭來,於是擺了擺手,笑呵呵地說道:「咱們不說了,快走,令師兄等急了!」

  三人之中草重生的功力最低,所以大家奔跑的速度放得很慢,每天只能走一千多里,即便是這樣,他還是感到非常吃力,只好日行夜宿,晚上在沿途的凡人村鎮投宿,草酸生有些沉默寡言,臉有憂色,陳凡卻是悠然自得,每夜研習六藝,並乘機向兩人討教煉術。

  草重生一路興高采烈,與陳凡形影不離,知無不言,有問必答,不停地說著採藥過程中的趣聞,兩人的感情直線上升,兩天後就以師叔、師侄相稱,親密無間。草酸生則頗有戒心,面對陳凡的問題支支嗚嗚,對於百草堂內部的情況更是盡量迴避,甚至於暗示草重生要出言謹慎。

  陳凡暗自一笑:「家族修士門派都非常排外,疑心很重,不僅從不對外收取弟子,就連修士界的正常交往也不參與,做任何事件都是神神秘秘,好像一個封閉的小世界,看來百草堂也不例外……但是這樣做也有其道理,不僅可以增強家族內部的凝聚力,還能防止敵對勢力的滲透,無機可乘、無隙可鑽,再狡猾的對手也只好望洋興歎。」

  第三天晚上,陳凡牛刀小試,不經意地露了幾手,當場將兩人鎮住,頓時面面相覷,震撼不已。

  草酸生倒吸一口涼氣,面紅耳赤,尷尬地說道:「前輩確是絕世高人,精通六藝,晚輩有眼無珠,慚愧!」

  草重生特別興奮,咧開大嘴巴開心地說道:「三師兄,夏師叔從不涉足修士界,以至於默默無聞,但他老人家修為高深,如果想開山立派,絕對會名動天下,嘿嘿,沒想到師叔的煉術也是如此厲害,藥材知識如此豐富,煉術大師之稱當之無愧。」

  陳凡撥亮桌上的蠟燭,搖頭說道:「煉術大師不敢當!老夫走遍半個厚土,天當被、地當床,常年累月生活在荒山野嶺,喝的是山泉,吃的是野味,看的是奇花異草,耳濡目染之下,憑借經驗摸索出一些煉術,相對而言,百草堂經過八萬年的結累,無數先輩高人潛心鑽研,已經到達煉術的最高峰,兩者差得太遠,老夫有自知自明。」

  草酸生滿臉敬意,長歎道:「前輩虛懷若谷,胸闊如海,修士界無人可及,晚輩年幼無知,還望前輩多多教誨。」

  陳凡擺了擺手,笑瞇瞇地說道:「賢侄不必如此,咱們相互交流即可……嗯,你們常年在外採藥,登高攀嶺、夜宿荒野是家常便飯,難免會碰到一些兇猛的洪荒野獸,晚飯之後,咱們交流一下對付它們的心得。」

  兩人大喜過望,笑得合不攏嘴,知道這是陳凡藉機傳授技藝,草重生一躍而起,急不可耐地大聲說道:「小侄去催一催店家,嘿嘿,早點吃飯。」草酸生連忙一把拉住他,鄭重吩咐道:「叫廚房多做幾道好菜,再準備一罈好酒,咱們敬夏前輩幾杯。」

  除了煉術之外,百草堂只有器術稍微高明一些,其它四藝都極為平凡,陳凡傳授了幾招實用的初級器術與覓術,草酸生兩人如獲至寶,每晚一投宿就閉門修習,簡直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就連趕路也不停歇,不時請教其中的奧秘。

  草酸生對陳凡佩服得五體投地,慢慢地消除了戒心,轉而發自內心的信任,不知不覺中也改稱師叔,他覺得這樣的絕世高人肯定是無慾無求,在陳凡面前,百草堂只有煉術一種技藝可以自傲,其它方面根本就不值一提,即便是煉術,陳凡的水平也不差,在修士界絕對算得上頂尖高手。

  最讓他感動的是,陳凡居然無私的傳授技藝,這種行為在修士界極為罕見,各門派一般都不會讓自己的絕技輕示於人,因為這是他們的立派之本,即便是生死兄弟也對此非常忌諱,而百草堂的全副精力都投入到煉術之中,另外五藝基本上沒有什麼專門的研究,也很難從其它門派得到高深技藝。

  陳凡在煉術上也大有收穫,百酸生師兄弟畢竟是百草老人的親傳弟子,走南創北數十年,足跡踏遍大半個厚土,識辨天下藥材、通曉世間藥理,實際經驗非常豐富,而自己只是紙上談兵。

  接下來的幾天來,三人的關係越來越融洽,時而探討六藝,時而說說笑笑,大家都覺得輕鬆愉快,精神抖擻,絲毫感受不到路途的艱辛,甚至於希望一直走下去,永遠沒有盡頭。

  不知不覺中,已經是第八天下午,前面出現了一座五、六米百高的小山崗,遠處群峰起伏,連綿不斷,百酸生兩人同時一愣,緊接著哈哈大笑,百重生歡呼亂跳,風一般地向山崗狂奔而去,不停地大叫道:「到了……哈哈……到家囉……」

  草算生也是喜笑顏開,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靜靜地凝視著山崗,滿臉激動,眼中似乎還含著淚水,半刻之後方才長舒一口氣:「夏師叔,那裡叫望鄉崗,是百草山最南面的邊境,雖說並不高大,但是對於外出採藥者來說意義非同一般,因為回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此崗,相當於已經到了家門口。」

  陳凡連連點頭,感歎到:「老夫理解你們的感受,為了門中生計,不辭勞苦外出採藥,跋山涉水,風餐露宿,可以說極為辛苦……唉!『一見望鄉崗,兩眼淚汪汪』,到了這裡,就意味著遊子已經回到家鄉。」說到這兒,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的故鄉,頓時臉色黯然。

  草酸生見陳凡神色有異,奇道:「夏師叔,您怎麼那?」陳凡連忙收起愁容,擺手說道:「沒什麼,只是睹物思情,心有感觸,不說了,咱們快走吧……咦,好像來了幾個人,好傢伙,其中有兩名丹師,後面是三個合氣期高手。」

  望鄉崗上出現五條身影,正向此處急馳而來,草酸生一愣,隨即笑道:「是東叔與柳三哥,還有塵二哥、石七哥、仇九哥,他們是小侄的堂叔堂兄,都屬於草脈第五房,呵呵,他們來迎接咱們了。」

  最先趕到的是一位五、六十歲的白髮老者,精神抖擻,紅光滿面,他是一位實丹後期的丹師,草酸生慌忙恭手說道:「酸兒見過東叔!」

  「回來了?嗯,平安歸來就好。」東叔一臉嚴肅,看也不看他一眼,雙眼一直死死地盯著陳凡,銳利的目光有如實質,隱含深深的疑惑與震驚,更多的是警惕,好像要看穿陳凡的來意,渾身散發出強大的氣勢。

  東叔似乎平時非常嚴厲,草酸生對他又敬又怕,噤若寒蟬,站在一旁不敢說話,陳凡卻是渾身輕鬆,不甘示弱的直接對視,目光清澈見底,輕描淡寫地將他的壓力化解於無形。

  全場寂靜無聲,就連後來的四人也一聲不吭,足足過了五分鐘,東叔擠出一絲笑容,拱手說道:「在下草東子,歡迎夏道友來百草堂做客!」

  陳凡抱拳回禮,神態自若:「在下夏孤子,乃山野之人,不懂禮節,雖說久慕百草堂大名,但今天來得魯莽,打攪了!」

  草東子不動聲色,語氣非常客氣:「道友高義,危難之中慷然出手,在翠雲山救了重師侄一命,在下佩服!百草堂雖然地處荒嶺,但知書識禮,知恩圖報,待門主出關後必有重謝!」

  陳凡搖了搖頭,微微一笑:「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況且天下修士一家,修道之人當憐天憫地,臨危相救乃修士的本分,草道友不必如此興師動眾,在下此次前來主要是對續命丸感到好奇,看一眼就走,別無它求。」

  「東叔!」草重生氣喘噓噓地趕到,上氣接不接下氣,抹去額頭的虛汗,看到眼前的場面,怔了怔,急促地說道:「冬叔,夏師叔乃前輩高人,沒有絲毫歹意,您老人家就……」

  「我知道!」草東子輕咳一聲,制止草重生講下去,點頭說道:「夏道友修為高深,超過為叔百倍,為叔怎敢無禮?嗯,酸兒,重兒,夏道友既然是你們請來的客人,就由你們負責安排食宿,觀禮之事為叔需要報告長老會,只有長老會與門主才有權決定。」

  頓了片刻,繼而面對陳凡,拱手說道:「夏道友,百草堂戒律森嚴,在下必須按律辦事,有些地方比較敏感,而且近日正處與非常時期,失禮之處還望道友見諒!」

  陳凡含笑說道:「草道友請放心,在下心裡明白。」

  「好,夏道友乃隱世高人,智高胸寬,在下佩服!」草東子微一抱拳,點頭說道:「在下公務在身,不便逗留,先行告辭。」深深地看了陳凡一眼,轉身帶領四人飄然而去,很快就消失在望鄉崗之後。

  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草酸生兩人頗為尷尬,愣了一會,草重生吶吶地說道:「夏師叔,您千萬不要見怪,冬叔是監事堂副監事,平時不苟言笑,咱們晚輩都對他有些害怕,甚至於從來不敢和他開玩笑,其實他為人還是比較善良,沒什麼壞心眼,只是做事太過方正,您不要誤會……」

  陳凡笑呵呵地說道:「無妨,兩位賢侄,師叔倒覺得他忠於職守,非常難得,百草堂有這樣的人把關,任何不懷好意的人都無法混進去。」

  草酸生撓著頭髮,不解地問道:「六師弟,以前都是幾位師兄輪流巡山,今天怎麼由冬叔親自帶隊?是不是門裡出了什麼大事?」

  草重生先是搖頭,又點了點頭:「沒出什麼事,聽仇九哥說,續命丸開爐在即,各大門派來了不少高手,為了防止意外發生,所有的弟子都已經出動,整個百草山全面戒嚴,巡山隊伍也大大增強,每一隊都有一名實丹師,重要地方甚至於由一位長老率領。」

  草酸生神色一緊,暗自輕歎一聲,當即說道:「六師弟,既然冬叔讓咱們負責夏前輩的食宿,就到我就家去吧。」

  草重生連連擺手,笑嘻嘻地說道:「不,夏師叔對小弟有恩,應該到我家才是。」迅速卸下藥籮塞給草酸生,拉著陳凡向望鄉崗奔去:「夏師叔,咱們走……哈哈,三師兄,交完差之後到我家,咱們等你吃飯。」

  過了望鄉崗就是一塊小型盆地,生長著茂密的森林,接下來的地勢越來越高,一路都是連綿不斷的高山狹谷,而且越來越陡峭,途中還遇見了兩道關卡,草重生費盡口舌,解釋了很長時間方才通過。

  北方的初春本就非常寒冷,現在又處於海拔數千米的高原,幾乎是滴水成冰,到處都能看到厚厚的積雪,這裡並沒有真正的路,兩人行走在懸崖絕壁之間,而且山風很大,即便是草重生這樣的先天高手也走得小心翼翼。

  不過,沿途的風景美不勝收,這是的一切都保持著原始風貌,沒有絲毫人為的痕跡,空中群鳥齊飛,天際間雄鷹翱翔,狹谷深處奔騰著一條條大河,山坡上長滿了耐寒植被,成片的樹林鬱鬱蔥蔥,大部分都高達百米,枝葉沾滿了點點白雪,白綠相間,銀裝素裹,分外嬌嬈。

  站在一座山頂,卻見四周白雪皚皚,彷彿戴上了一頂白色的草帽,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一道道金光,藍天白雲、深山大澤,即粗獷又旖麗,讓人頓覺胸懷開闊、心曠神怡。

  陳凡深吸一口氣,元氣充足,直衝肺腑,不由感歎道:「茫茫百草山,賽過神仙府,讓人流連忘返,真是一個修行的好地方,百草堂的兩位祖師爺好眼光,若不是你們搶先佔領,肯定會有不少門派在此立足。」

  草重生滿臉驕傲:「神仙府第不敢說,但是小侄跑過許多名山大川,沒有一個能夠比得上咱們百草山,哈哈,還是自己的家最好。」接著樂呵呵地說道:「這裡還是百草山的外圍,越向裡越美,可惜的是不少地方被劃為禁區,除非師父與長老會同意,任何人不得進入。」

  「什麼地方?」陳凡大為好奇。

  「咱們百草堂有十大藥圃,那裡才是百草山的精華所在。」草重生興奮中帶有一絲遺憾,好像還有些耿耿於懷:「從創派起,兩位祖師爺就開始栽培珍貴藥材,經過一代代的努力,如今大部分品種已能自給,嘿嘿,小侄只進去過一次,確實是大開眼界。」

  「了不起!」陳凡心生敬佩,他當然知道其中的艱辛,天材地寶的生長要求極其苛刻,不僅要模仿各類自然環境,而且沾不得一絲人氣,沒想到百草堂居然能大批量栽培成功。

  「那當然!」草重生搖頭晃腦,得意洋洋,想了片刻,忽然說道:「夏師叔,馬上就到小侄的家,咱們走!」

  前面很快又出現一座大山,這是陳凡一路上所見到的最高峰,足有七、八千米,山體向東西延伸百里,好像一道巨大的天然屏障,草重生介紹說它是百草山脈的第三高峰,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天蓮嶺。

  來到山頂,首先躍入眼簾的是一座長條形湖泊,面積大約有一千多畝,雖然四周冰天雪地,湖水竟然沒有結冰,而且還冒著一絲熱氣,水面飄浮著一朵朵盛開的蓮花,五顏六色,形態各異,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清香。

  草重生眨著眼睛,神秘的一笑:「夏師叔,此湖叫天池,地下有熱泉,那些蓮花就叫醉天蓮…嘿嘿,今天太晚了,明日小侄帶您來這裡洗澡…呵呵,肯定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陳凡輕鞠一口水,水溫有十五、六度,帶有一絲甜味,轉眼間一股暖流直入肺腑,每一個毛孔都透著舒坦,雖不如琅琊湖裡的水,但也是極其難得,點頭大笑:「好水,好水!哈哈,就依賢侄所言。咦,你的家在哪兒?不會就在這天蓮嶺吧?」

  草重生走到北面的懸崖絕壁,笑嘻嘻地指著山下:「在那兒!」

  陳凡過去一看,頓時眼睛一亮,下面是一座大型盆地,足有數萬畝,滿眼奼紫嫣紅,運足眼力,看到其中夾雜著許多奇形怪狀的樹木,分明是一座花園,或者說是藥圃,藥圃中有五條小溪、三座小湖,最大的湖泊只有兩、三百畝大小,湖畔座落著三排精緻的茅草屋,

  「怎麼樣?」草重生見陳凡好像看呆了,笑著問道:「美不美?」

  「美,太美了!」陳凡使勁點頭,由衷地讚歎不已:「山上是酷寒嚴冬,山下卻溫暖如春,一上一下兩個天地,好地方!」

  「夏師叔覺得不錯就多呆幾天……哈哈,咱們先下去吧!」草重生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急不可耐地奔下山坡,嘴裡大喊道:『「爸……媽……來客人了!」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5:24
(前傳)第八篇 百草風勁 第七節 百丹盛會(上)

  山坡雖然陡峭,但怪石突兀,到處都是奇松虯枝,兩人順壁而下,很快就落到山腳。

  這是一座封閉的盆地,估計已經深入地表上千米,四周被數千米的高峰團團包圍,所有的寒氣都被擋在山外,確實是溫暖如春,三座湖泊的水面還冒著陣陣霧氣,顯然地下有豐富的熱泉,陳凡越是接近湖泊,空氣的溫度越高,甚至於感到有一絲炎熱。

  草重生一馬當先,顧不上招呼陳凡,沿著花園裡的小徑,頭也不回地向茅草屋狂奔而去,喊叫聲微微顫動,滿含興奮、喜悅與期盼。

  陳凡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感動:「兒行千里母擔憂,遠離父母兒牽腸。唉,父母之情、赤子之心,天下誰不是如此?」

  滿眼都是奇花異草,漫山遍野,彷彿就是花的海洋,有些盛開著五顏六色的花朵,有些一片翠綠,有些通體鮮紅,還有些黃橙相間,林林總總,形態各異,品種繁多,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它們都是比較珍貴的藥材,陳凡憑借記憶也只能辨認出其中的七、八成。

  為數不多的樹木也是奇形怪狀,有一種高達百米卻極為細長,彷彿一根筆直的電線桿,淺黃色樹皮就像一片片細小魚鱗,枝葉稀少,每一片葉子只有指甲大小,另一種樹木大約有半人高,如同一根木樁釘在地上,黝黑的樹皮光滑如鏡,看不到一絲樹紋,僅有的十幾片葉子寬達半尺,還有的更加奇怪,粗壯的樹幹只有一丈高,頂部的樹葉卻有兩丈長。

  陳凡邊走邊努力回憶各類書籍,想了半天也沒認出它們的品種,但心知這些樹木都是世所罕見,也許是絕無僅有,百草堂必有大用。

  不知不覺中來到湖邊,卻見茅草屋前有一座兩、三百平米的院落,南側擺放著一張白玉桌與四張玉椅,草重生一動不動地站在院中,傻愣愣地凝視著中間的大門,不由問道:「怎麼那?你父母呢?」

  草重生輕輕地搖了搖頭,一臉驚訝:「他們都不在,不知道到哪裡了,奇怪,我母親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家,難道去了百草鎮?不對,七天之後才是趕集的日子,而且採藥的任務很重,她沒有時間去採購,難道……?」說到這兒立即閉上嘴巴,臉色微變,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陳凡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安慰道:「不要急,呵呵,你想得太多了,這裡是百草堂重地,一路戒備森嚴,不可能出事的,也許門中有急事要辦,傳訊將他們一起召集過去。」

  草重生想了一會,覺得有道理,神情頓時變得輕鬆,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髮:「您說得有道理,咱們百草堂八萬年來始終保持著警惕,從來沒有外人入侵過,小侄是關心則亂……嘿嘿,夏師叔,您先坐,小侄給您泡茶去。」隨即轉身進屋。

  凝視著西山的晚霞,陳凡悠然自得地坐在白玉椅上,心情極為輕鬆,終於順利來到百草堂,他們的警惕性雖說很高,但事在人為,心誠則靈,只要見機行事,找到一個突破點,就有成功的希望,實在不行就用技藝交換,雙方各取所需,皆大歡喜,應該有極大的把握。

  不一會兒,草重生回到院內,將一隻大茶壺兩隻茶杯放在桌面,茶具都是綠色的暖玉製作,非常精緻,斟滿後給陳凡遞去一杯熱茶,坐在對面笑道:「這個地方名叫靈湖園,是我們家種植的一塊藥圃,父親大部分時間忙於公務,平時都是母親負責培育與採摘,經過初級加工後送給藥堂,呵呵,公平交易,藥堂也需要按價付錢。」

  「嗯,好茶!」陳犯淺飲一口,環顧四周,隨口問道:「這地方真不錯,可是面積太大了點,怎麼只住著你們一家?難道百草堂所有人都是這樣一家一戶的散居?」

  草重生舉起茶杯猛灌一口,長舒一口氣,懶洋洋的躺在椅子上,舒展了一下四肢,搖頭說道:「怎麼會呢?百草山再大也不可能都是人間仙境,一般是各房的凡人聚集在一起,百草山脈共有十八個村落,分佈在氣候溫暖的河谷,只有丹師才有自己的獨立居所,有些人住在山上,有些和我家一樣住在盆地,我們稱之為丹場,屬於私人領地,煉氣士就跟著師父。」

  「呵呵,看來你們也分等級。」陳凡微微一笑,好奇地問道:「你父親已經修到什麼境界?」

  草重生兩手捧著茶杯挺直了腰桿,滿臉自豪:「父親叫草飛子,他老人家只比您差一點點,是煉丹後期,父親不僅是門裡的長老,也是咱們五房的房長,母親是實丹後期,不過二老一直沒有收徒……嘿,我還有一個弟弟,拜在百脈三房房長百連子師叔門下,道號百春元,聽說很快就要跨入先天。」

  「了不起!」陳凡豎起了大拇指,滿口交讚:「一門兩丹師,虎父無犬子,你們兄弟將來的成就也是不可限量,決不在你父親之下。」

  草重生卻有些沮喪:「自從跨入先天就後,小侄的進展就開始減慢,父親一百三十四歲就修至丹道,我肯定是遠遠不如。」

  陳凡眉頭一展,鼓勵道:「不用擔心,修行在於頓悟,時快時慢,也許一日千里,也許慢如蝸牛,不過,只要心堅意誠,總有一天會修至丹道……咦,對了,你說的趕集是怎麼回事?難道各家還相互做買賣?」

  草重生放下茶杯,眉飛色舞:「咱們百草堂以種植藥材、煉製靈藥為主,但其它生活用品都必須從外界運進來,因為山高路險,門裡有專門的機構負責採購,每月的第一天在百草集統一交易,呵呵,那一天真是人山人海,是咱們百草家族最熱鬧的日子,我小時候非常孤單,最高興的事就是盼望趕集,久而久之,有一部分凡人家庭就常年居住在百草集,出售自己的工藝品,如今已有兩千多人,是百草山裡的第一大居民點,還有……」忽然停了下來,臉色微紅,似乎有些扭捏。

  陳凡感到奇怪,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怎麼啦?難道還有什麼忌諱?」

  「沒什麼忌諱。」草重生變得更加害羞,低下頭輕聲說道:「為了讓家族人丁興旺,祖上傳下門規,每一個成年男女都必須成親,而且要生養兩個子女,凡人十八歲,修士在五十歲之前,跨入先天之後可延長到九十九歲,嘿嘿,趕集的那一天……就是所有已成年但未婚男女的大聚會,只要雙方覺得合適,而且血緣超出五服,就可以到祖師堂拜堂結婚。」

  陳凡一愣,忍不住仰頭大笑:「哈哈,還是自由戀愛,好,百草山地廣人稀,平時見一面很不容易,特別是那些凡人家庭,嗯,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哈哈,你父母是不是急著想抱孫子?現在有沒有意中人?」

  草重生的臉龐臊得像一塊紅布似的,將頭扭到一邊,一聲不吭,陳凡心中暗笑,一掃四周,立即轉移話題:「賢侄,另外兩排房屋是幹什麼用?」

  草重生回過頭來,臉上還是紅彤彤的,看著三排茅屋介紹道:「東面是書房和靜室,最西的一排是廚房、倉庫,中間是客廳與臥室……我父親最愛看書,收藏了很多煉術書籍,在咱們百草堂也是鼎鼎有名……對了,既然他們不在,小侄去弄點吃的,您先去書房看看吧,他們今晚應該不會回來了。」

  陳凡猶豫道:「煉術是你們的立派之本,沒有經過他的同意,不太好吧?」

  草重生拉起陳凡,搖頭笑道:「您不要擔心,這些書不是門裡的秘訣,而是我們家的私人財產,誰也管不著……嘿嘿,父親經常給我上課,每天必須看幾本書,我卻喜歡外面的世界,看到書就難受。」陳凡順水推舟,緊跟著他向書房走去。

  剛一進門,陳凡就眼前一亮,書房足有三、四百平米,四周擺放著十幾排書架,裡面不下於上千本書籍,中間有一塊三、四十平米的空地,地上有一隻蒲團和一座青玉香爐,爐中盛滿了煙灰,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異香。

  草重生說道:「這裡的書您隨便看,小侄去打些野味,時間可能要長一點。呵呵,第一次到我們家來沒有什麼好吃的招待,就嘗嘗咱們天蓮嶺的特產。」轉身奔出門外。

  陳凡考慮了一會,每個書架大略翻了幾本,大部分是藥材說明、藥理分析,文字圖案非常詳細,每一頁都密密麻麻地寫著研究心得,無用置疑,草重生的父親是一位了不起的煉術大師。

  忽然間,他的目光停在最北面的一個書架上,這裡的書很少,除了一本較薄,其它十二本都是非常厚的大部頭,拿起來看了看封面,較薄的那一本寫著《煉術總綱》四個大字,另外是一整套《藥草綱目》,而且都是手抄本。

  陳凡心念一動,腦中閃過一個念頭:「百草堂的煉術秘訣?」看過前幾頁,頓時大喜過望,毫不猶豫地坐在蒲團上閱讀,從《煉術總綱》開始,強行記憶其中的內容。

  果然不出所料,《煉術總綱》裡記載的都是高級技藝,詳盡地講述了各種煉術方法、過程、注意事項,甚至於煉器的分類、如何煉製煉器,以及部分極品靈藥的煉製說明,這些都是百草堂八萬年來的精華所在,更是他們的不秘之傳。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陳凡猛然回過神來,書房裡一片漆黑,草重生剛剛進門,笑嘻嘻地說道:「夏師叔,咱們吃飯吧,呵呵,您不要急,時間多的是,吃完飯再看。」

  陳凡只好戀戀不捨地合上書本,起身將它放回原地,跟著他向院中走去,嗅了嗅鼻子問道:「做了什麼好菜?我好像聞到了香味。」

  草重生得意地一笑:「菜不多,但每一道都是難得的野味,呵呵,保證讓您滿意。」

  陳凡「咦」的一聲,轉頭問道:「酸賢侄怎麼還沒來?不急,不急,咱們等他一起吃吧!」

  草重生有些不滿,撇了撇嘴說道:「不等了,咱們先吃,他自己爽約,吃不著活該,算他沒有口福。」

  白玉桌上擺放著六道菜餚,顏色雖說不太好看,但有一股肉香撲鼻而來,陳凡隨手拎起一塊肉塞在嘴裡,不由滿口讚道:「好吃,手藝不錯!」

  「小侄常年在外,沒辦法,自己打些野味解解饞,時間一長就練出來了。」草重生坐下來,舉起筷子說道:「夏師叔,這裡沒有酒,您將就一點,來,不用客氣,多吃點菜。」

  「好,咱們都不是俗人,一起來!」陳凡邊吃邊問道:」酸賢侄的父母也是修士嗎?」

  草重生嚥下一塊肉,含含糊糊地說道:」對,三師兄的父母親是虛丹師,他們家距離靈湖園只有一百二十里,咱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非常深,三師兄一直很照顧小侄。」

  此時天色已晚,幾顆昏黃的星星在天邊時隱時現,花圃中漆黑一團,只有兩根大蠟燭將餐桌照得一片通明,陳凡發現碗筷碟盆都是由青玉製成,輕笑道:「賢侄,你們家好像挺富裕,怎麼到處都是玉器?似乎有點大材小用。」

  草重生敲著玉碗笑道:「夏師叔,您有所不知,百草山又別稱玉山,除了藥材之外,還盛產玉,品質特別好,其中有三成是各種極品玉,大部分玉都製成盛藥的玉瓶、玉匣,每家每戶都有不少玉器,丹師更是如此……呵呵,您要不要?」

  陳凡心中一動,半真半假地點頭說道:「好啊,我正缺幾塊,數量不要多,品種全一點。」

  草重生立即放下筷子,直奔屋內,很快就拎著一隻大木箱回到餐桌旁,輕放在地上,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您隨便挑,嘿嘿,在這裡不值錢,不夠的話我明天去找,要多少有多少。」

  「夠了,用不了那麼多。」陳凡只挑選了十幾塊巴掌大的極品玉,在燭光的照射下發出五顏六色的光芒,耀眼奪目,一面撫摸表面,一面點頭讚道:「好玉,修士界難求,看來百草山還是個寶山。」

  「那當然,咱們這兒的好東西太多了,只是從不外流。」草重生哈哈一笑,將木箱拎回屋內。

  陳凡興高采烈地將玉塊納入懷中,猛然心中一跳,神識一展,立即全神戒備,大喝道:「不知是哪位道友光臨靈湖園?請現身說話。」聲音傳出數里,迴盪在萬籟寂靜的黑夜中。

  「夏道友好深的修為!」隨著一個蒼老的聲音,黑幕中飄來兩條身影,轉眼間就站在陳凡面前,當先一人身穿一件嶄新的道袍,發須花白,臉色卻光滑紅潤,目光清澈如水,肩插寶劍,是一位化丹中期的丹師,

  後面一人大約五、六十歲,氣度不凡,可是眉頭緊皺,似有憂色,兩眼精光四射,隱含著深深的疑慮與不安,為煉丹後期高手,陳凡覺得他眉目間與草重生極為相似,心中立有所悟。

  「夏師叔,是不是有敵入侵?」草重生聽到了陳凡的吼聲,急忙衝出屋門,突然僵立當場,看著院中的兩人,又驚又喜,吶吶地問道:「樸長老……父親……您……您怎麼回來了?」

  草飛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草重生嚇得縮了縮脖子,退後幾步不敢出聲,只用求援的目光看著那樸長老。

  樸長老面目和善,擺了擺手說道:「不要嚇著孩子。」轉而面對陳凡,含笑拱手道:「在下百朴子,夏道友大仁大義,劫難之中救出重兒,百草堂上下感激不盡,從現在起你就是咱們的貴賓,東師弟不懂禮節,不到之處還望見諒!」

  陳案連忙起身,抱拳回禮:「不敢,樸長老客氣了。區區小事,不值一提,能夠認識重賢侄是在下的緣分,呵呵,在下雖是山野之人,但也久仰百草堂的仁義之名,窺一斑而知全貌,今日一路走來,果然名不虛傳,佩服!」

  樸長老捋著長鬚,大笑道:「道友過獎了。嗯,既然是咱們的貴賓,百草堂應該全權負責道友的食宿,哈哈,今晚正好有個宴會,招待修士界的四方來賓,在下與飛長老就是專程來邀請道友出席,希望道友不要推托。」

  陳凡滿臉笑意,毫不遲疑地點頭說道:「好,兩位長老盛情難卻,若是推遲就顯得過於矯情,呵呵,什麼時候開宴?」

  樸長老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宴會馬上開始,現在就走,道友請!」

  「樸長老請!」陳凡回頭看了看一臉驚訝的草重生,搖手說道:「賢侄,明天也許很忙,不能和你一起去天池洗澡,很抱歉,咱們下次再約。」

  草重生神色緊張,瞥了父親一眼,一聲不吭,用眼神暗示著什麼,樸長老輕笑道:「夏道友無須擔心,呵呵,今後有的是機會,咱們先去赴宴,其它的事再說。」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5:24
(前傳)第八篇 百草風勁 第七節 百丹盛會(下)

  陳凡跟在兩人後面向北飄去,心裡想道:「乖乖,百草家確實警惕性很高,除了他們兩位長老,居然又派了三名化丹師暗中包圍,嘿嘿,他們懷疑我別有用心,擔心我不肯就範,看來宴無好宴……哼,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就連桑公世家我都不放在眼裡,百草堂更不會害怕,只要沒有金丹師,爺爺我來去自如……唉,只是有些可惜……可惜了,《藥草綱目》只看了一半,也許再沒有機會了。」

  三人的功力非常深厚,一路上雖然都是高山狹谷,峭壁異常陡峭,卻如走平地,身形如電、快如流星,僅僅一刻鐘時間,就翻過十幾座大山,來到一座巨大的盆地。

  這裡的環境與靈湖園相似,但面積不可同日而語,足有一千多平方公里,四周的山峰更加高大,裡面也是溫暖如春,漫山遍野的奇花異草,盆地中間有一座數百平方公里的大型湖泊,湖中還有一座島嶼,估計不下於上百平方公里。

  一直沉默不語的樸長老忽然轉頭,語氣溫和:「這裡是落鳳谷,此湖叫落鳳湖,湖心島也叫落鳳島,哈哈,落鳳島是咱們百草堂招待貴賓的地方,大宗成藥與續命丸的交易也在此舉行,夏道友到時可一飽眼福。」

  陳凡微微點頭,輕笑道:「兩位長老費心了!」

  剛登上湖心島,一位煉丹師迎面而來,樸長老搶先問道:「流長老,宴席是否準備就緒?」

  那位流長老拱手說道:「一切都準備妥當,就等眾位貴賓入席,嗯,這位就是……?」

  樸長老點頭說道:「對,這位就是夏道友,也是咱們的貴賓,麻煩流長老通知廚下稍等片刻,並給夏道友安排一套貴賓房,嗯,就要臨湖的鳳字房吧,那兒清靜一點。」

  流長老略一抱拳:「小弟明白,這就去辦。」轉身飄然而去。

  樸長老兩人帶著陳凡繼續向落鳳島深處奔去,腳步卻放慢了不少,島上到處都是低矮的丘陵,山坡生長著鬱鬱蔥蔥的樹林,枝葉間隱約有一些高大的房屋,陳凡神識一掃全島,立馬收回,心中大駭:「好傢伙,三名化丹後期高手在監視全島,應該是百草堂的高手,看來這裡是藏龍臥虎。」

  更加吃驚的是,島上的二十幾棟房屋中還有上百名丹師,大部分都是化丹和煉丹,實丹的沒幾個,暗自想道:「乖乖,難道修士界所有門派真的都來了?」

  到了落鳳島中心,前面出現一座五、六百米的小山,頂部有一座大型建築,外表像宮殿,紅牆飛瓦,氣勢恢宏,但是並不沒有金壁輝煌的感覺,而是帶著粗獷豪放的味道。

  正廳的面積足有上千平米,平緩的圓頂高達五、六丈,沒有一根支柱,左側開有一扇小門,地面鋪著一層青玉石板,正中的主座擺放著一張長案,左右各有十幾排長長的宴桌,都是用極品黑玉製成,桌後有一個個茅草蒲團,整齊而空曠。

  樸長老搖頭示意,幾位侍立的合氣期弟子迅速退出大廳,他與草飛子兩人盤坐主位,然後擺手說道:「夏道友請坐,開宴之前咱們聊幾句。」

  陳凡也不客氣,端坐在左側首位,全身舒展,緩緩地攤開雙手,一臉輕鬆:「兩位長老但問無妨,呵呵,在下知無不言。」

  兩人見他神態自若,目光坦然,沒有絲毫緊張,不禁面面相覷,露出驚訝的神情,樸長老猶豫片刻,點頭說道:「夏道友雖說在修士界默默無聞,可是據酸兒介紹,你六藝皆通、修為高絕,確是一位隱世奇人,能到百草堂做客咱們求之不得,更是咱們的榮幸。」

  頓了一會,話鋒突轉:「不過,如今的厚土已經不比從前,情況非常複雜,咱們百草堂雖說置身事外,卻也是戰戰兢兢,希望道友在這裡多住幾天,道友胸寬如海,應該能夠體諒我們的苦衷。」

  陳凡神色一片肅然,拱手說道:「在下雖不懂俗禮,但也知入鄉隨俗,客隨主便,一切都聽從長老安排,在下毫無異意。」

  樸長老開顏大笑,拍案叫好:「道友果然不凡,在下佩服!交易結束後,門主一定會親自向夏道友陪禮道歉。」

  草飛子始終緊鎖的眉頭也舒展開來,含笑拱手:「謝道友!」目光非常和善,語氣極為真誠。

  陳凡含笑點頭:「草道友不必客氣。」

  樸長老朝著廳門叫道:「立兒,有請貴賓入席。」

  陳凡看了看大門,暗自思索著:「不知道今天來了多少門派?嘿嘿,如今天下三分,能夠來此購藥的應該不會太多吧?」忽見草飛子露出一絲神秘的笑意,好像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不由問道: 「飛長老,在下聽說續命丸還有七天才能出爐,各門派怎麼提前到達?」

  草飛子微笑道: 「夏兄不必客氣,咱們以兄弟相稱即可……百草堂煉製的靈藥有很多品種,續命丸雖然名氣稍大一點,但只是其中一種,每十年只能煉製一枚,大部分人退而求次,主要是購買其它靈藥,而且……哈哈,近幾年的交易不同往日,夏兄稍等片刻,待會兒就知道了!」

  陳凡若有所悟,點頭說道: 「小弟孤陋寡聞,久聞交易會之名,卻從未見過以往的盛況,呵呵,正好開開眼界,也認識一下修士界的各路高人。」

  不一會兒,門外傳來一個高昂的唱音:「紫荒殿諸位貴賓到!」

  紫荒殿共有五人,走在前面的是一名化丹中期的高手,那位紫光子的大弟子也在其中,他還是實丹初期,其他三人中有一名化丹初期、兩名煉丹後期。

  「見過樸長老!」站在主座前,五人同時拱手行禮。

  樸長老似乎與他們比較熟悉,面露燦爛的笑容,抱拳回禮:「齊道友是老朋友了,每年都要見一次面,咱們不必客氣……哈哈,紫殿主一向可好?應該距離飛昇不遠了吧?」

  那位領頭的齊道友含笑點頭:「在下負責採購百年之久,多勞長老照顧方能完成任務。至於大師兄,哈哈,他修為日深,不過,飛昇之日只有神仙知道,咱們誰也不敢妄加猜測。」

  樸長老捋了捋白鬚,樂呵呵地笑道:「齊道友言之有理!在下雖深居荒野,但久仰紫殿主大名,哈哈,可惜他神龍見首不家尾,在下無緣見得金面,真是平生憾事……嗯,五位道友,咱們宴後再聊,請入席!」

  五人坐在陳凡身邊,主動拱手一笑,陳凡立即對他們心生好感,當即抱拳說道: 「在下夏孤子,無門無派,各位道友有禮了!」

  齊道友和顏悅色: 「在下紫荒殿紫齊子,這位是在下的師弟與師侄,道友乃隱世高人,逍遙自在,在下佩服!」

  陳凡知道他為人穩重,雖然心有疑惑,但不會尋根問底,不由笑道: 「道友說笑了,呵呵,在下居於山林,紫荒殿大名卻是如雷貫耳,紫殿主乃修士界一代宗師,德高望重,在下敬慕得很.」

  「赤荒殿諸位貴賓到!」唱聲剛落,大隊丹師陸續跨入大廳,站滿了中間的空地。

  陳凡嚇了一跳:「好傢伙,桑公世家興師動眾,居然派了十三名化丹師、十一名煉丹師,僅僅化丹後期就有兩人,看來這次的交易對於他們來說非同小可,關係極其重大,因此要確保萬無一失。」接著又啞然失笑:「又碰到老朋友了……嘿嘿,有緣千里來相會,爺爺就拿你們開刀。」

  當頭一人正是薛長老,已經修至化丹後期,身後還有井長老與五位執事,都在金魚騎兵營見過面,個個功力大進,百山生居然也來了,他已有煉丹中期的修為。

  赤荒殿眾人先向樸長老、草飛子行禮寒暄,然後盤坐在對面,足足坐滿了五排,他們神色傲然,旁若無人地交頭接耳,看也不看陳凡與紫荒殿眾人一眼,樸長老與草飛子微皺眉頭,紫齊子等五人卻是毫不在意,兩殿顯然已經反目成仇。

  陳凡暗中盤算著:「他們高手太多,實力太強,千萬不能莽撞,必須小心行事,嘿嘿,他們在明我在暗,尋找機會、各個擊破,一次幹掉一個就行……在落鳳島動手?還是出了百草山?兩個地方各有利弊,這裡高手如雲,人員複雜,雖說可以攪亂局面,但也會招來百草堂的干涉,不過,到了外面擔心他們有接應……嗯,見機行事,哼,實在不行就破壞他們的交易,讓數百萬大軍無藥可用,看你們還怎麼打仗?……嘿嘿,無論如何,爺爺我要讓你們桑公世家空手而歸。」

  「藍荒殿、玄荒殿諸位貴賓到!」

  數十名丹師魚貫而入,首先進來的是化丹師,每個人都精神抖擻,左顧右盼,神采飛揚,跨入大門時瞥了赤荒殿眾人一眼,齊刷刷地冷哼一聲,整個大廳」嗡」的一聲巨響,赤荒殿諸人嚇了一跳,兩殿人馬一進門就給對手來了個下馬威,樂得相視大笑,囂張之極,他們兩殿已經親如一家。

  陳凡卻是目瞪口呆:「太誇張了吧?兩個化丹後期……四個化丹中期……九個化丹初期……十個煉丹後期……八個煉丹中期,乖乖,三十三名高級丹師,比赤荒殿還要厲害,還要狂妄……咦,百智生?他怎麼會冒出來?難道已經投到玄荒殿門下?……天啦,還有一個……是百肥生?……哈哈,這麼多年後,蒼山門弟子居然能夠匯聚一堂,有點意思,越來越熱鬧,看來這場交易有好戲看了。」

  百智生獨臂、百肥生還是那麼胖,形象非常特別,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他們居然也已經修至煉丹中期,看到在座的百山生後,兩人同時一愣,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緊接著雙拳緊握,怒目而視,眼中噴出足以殺人的火光,若不是在百草堂,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拔劍決一死戰。

  百山生也在同一時間看到了他倆,驚愕了片刻,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後低下頭來,神色惶恐,好像有些心虛,不敢對視,不一會又毅然決然地抬頭盯著兩人,緊咬牙關,臉色鐵青。

  百智生橫眉冷目,伸手就欲拔劍,百肥生連忙拉住他,將嘴湊到他的耳邊小聲說了幾句,百智生放下手臂,使勁點頭,對著百山生陰笑一聲,眼中寒光閃爍,昂首闊步地跟隨大隊人馬走向主座,百山生似乎打了個寒顫。

  兩殿人馬坐在陳凡的下首與後排,佔據了七張餐桌,一坐下來就開始挑釁,朝著赤荒殿的人馬不停冷笑對視,赤荒殿雖然人單勢薄,處於下風,但毫不示弱,大廳裡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充滿了濃濃的火藥味。

  「上清宮諸位貴賓到!」

  陳凡心中一跳,立即升起了濃濃的殺機,死死地盯著大門,咬牙切齒:「青雲子,哼,已經是化丹後期……藍雲子,哼,化丹中期……德天生,哼,煉丹中期……還有十一人,哼,一個化丹中期,四個化丹初期,六個煉丹後期……好,好,丁方子,你也來了,煉丹後期,哼哼,既然來了就不要想回去,爺爺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上清宮諸人與樸長老、草飛子寒暄之後,毫不遲疑地直奔赤荒殿的位置,雙方親熱地打著招呼,緊挨著坐在一起,薛長老等人得到強援,氣勢大盛,向另外兩殿揮拳示威。

  陳凡暗自冷笑:「果然早已狼狽為奸,哼,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白雲子與桑公千虹確實是同一類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哼哼,在一塊好,打起來省事。」

  「玉清宮、太清宮諸位貴賓到!」

  藍荒殿與玄荒殿眾人面露喜色,份份起身歡迎兩宮人馬,他們共有十五人,兩名化丹後期,三名化丹中期、五名化丹初期、五名煉丹後期,實力也是極為強勁。

  兩殿兩宮匯合之後,立即又佔了絕對上風,個個揚眉吐氣,得意洋洋,百智生與百肥生甚至於擠眉弄眼,不停地做著下流的手勢,鼻子裡發出「嗚嗚」的鬼叫聲,大廳裡噓聲一片,樸長老輕咳一聲,兩人方才停止過分的挑釁。

  赤荒殿一派氣極敗壞,恨得咬牙切齒,臉色發白,除了針鋒相對之外,又用焦急的眼神看著大門,好像還有強援。

  「地火谷諸位貴賓到!」

  陳凡一愣:「地火谷不是已經被蒼山門滅亡了嗎?怎麼又死灰復燃?難道是冒名頂替?還是另有緣故?……蹊蹺!」

  地火谷雖然只有八人,但實力不可輕視,一個化丹後期、兩個化丹中期、兩個化丹初期、三名煉丹師,赤荒殿一派也份份起身歡迎,而且全體鼓掌,掌聲雷動,整個大廳似乎都在顫抖,眾人群情振奮,雙方的氣勢頓時旗鼓相當,薛長老與青雲子喜得合不攏嘴,異口同聲地大笑道:「好,吳老弟來得及時,哈哈,太好了,來!咱們坐在一起。」

  「靈山、陰山、鐵樹谷、寒冰谷、桃花谷諸位貴賓到!」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九大門派都來了?他們五門怎麼走在一起?」

  三殿三宮高手很快就露出輕蔑的目光,不屑一顧,各自低聲談論自己的話題,只有陳凡與紫荒殿諸人向五門點頭微笑。

  五個門派總共來了十個人,五名化丹初期,三名煉丹師,兩名實丹師,若是在平時應該說是實力很強,但在此地卻是不堪一擊,他們先一掃大廳,朝陳凡幾人點頭回禮,再與樸長老、草飛子問候幾句,然後坐在左首最後三排,個個沉默不語。

  此時,廳內已經座無虛席,所有購藥的門派顯然全部到齊,陳凡暗中計算了一下,除了自己之外,來賓正好是一百零八人,其中化丹師四十七人、煉丹師四十八人、實丹師三人,化丹後期就有八人,赤荒殿一派與另外兩殿聯軍人數差不多,基本上旗鼓相當,紫光子的大弟子雖是堂堂的實丹師,卻是修為最低的一個。

  他感到既吃驚又好笑:「好傢伙,除了蒼山門已滅,八大門派精華齊出,太恐怖了,確實是修士界的一大盛事,不知以前是否也是如此?……如今厚土形勢巨變,也許其它中小門派早已被三大巨頭吞併,只剩下這些實力較強的幾家……呵呵,左中右三派齊全,涇渭分明,有點意思!」

  樸長老忽然輕咳一聲,所有人都閉上了嘴巴,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大廳裡立即鴉雀無聲,他又揮了揮手,大門緩緩地關上。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5:25
(前傳)第八篇 百草風勁 第八節 盛宴「鬥法」(上)
  
  「為什麼要關門?」陳凡心中一跳,卻見所有人都是神色如常,毫不在意,不由暗笑道:「呵呵,看來我太過敏感,這麼多丹師在此,百草堂膽子再大,也不敢有絲毫歹意,應該是往年的慣例。」

  樸長老與草飛子兩人對望了一眼,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同時站起身來,目光掃過大廳,露出燦爛的笑容,眾人都挺直了腰桿,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

  樸長老拱了拱手,首先進行開場白:「諸位道友,感謝大家光臨敝門,對於敝門來說,今天是一個大喜的日子,因為修士界群賢薈萃,敝門蓬蓽生輝,百草堂上上下下都深感榮幸……在此先向各位道友道個歉,續命丸七日之後準時開爐,正處於最後的關鍵時刻,門主與幾位大長老擔心發生意外,半個月來一直盯著煉爐,寸步不離,不敢有絲毫大意,所以暫時不能與各位見面,只好委託在下與飛長老和各位交易,開爐之後門主會向各位道友親自道歉,失禮之處還望見諒!……呵呵,幸好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應該不會見怪。」

  右首的薛長老忽然起身,大笑道:「樸長老不用如此,咱們都不是外人,太客氣就顯得見外了……哈哈,續命神丸乃天下第一靈藥,關係重大,咱們赤荒殿完全能夠理解,並對百草門主的仁義之心表示深深的敬意!」

  薛長老說完晃了晃腦袋,得意洋洋,嘴角掛著一絲冷笑,很顯然,這是報剛才的一箭之啜,四周眾人也緊跟著堆滿了笑容,像母雞吃食似的拚命點頭,並朝對面瞪眼示威,兩殿兩宮人馬看到對手出其不意,重新搶去了風頭,不由有些氣餒,眼光都盯著領頭的幾人。

  樸長老笑容可掬,拱手說道:「謝謝薛長老的寬宏大度,在下感激不盡,赤荒殿與敝門一向保持著友好關係,不僅是敝門的大客戶,而且對採藥的弟子照顧頗多……呵呵,薛長老請坐!」右手微指身旁的草飛子,笑瞇瞇地說道:「飛長老也是大家的老朋友,每年的交易會都是由他現場主持,今年也是如此,不過,呵呵,飛長老剛剛榮升為交易堂副執事……下面請飛長老給大家說幾句。」

  話音剛落,兩殿兩宮猛然齊聲鼓掌,而且是前所未有的熱烈、前所未有的整齊劃一,也許是他們有生以來最賣力的一次,即便是自己的殿主、宮主講話也不會如此。

  掌聲如雷,氣勢如虹,迴盪在空曠的大廳之中,久久不散,震得四周上百根粗大的蠟燭來回跳動,大家的耳膜一陣生疼,瞬間將對手的氣焰全面壓倒,只是眾人的目光並沒有投向草飛子,而是朝對面擠眉弄目,見赤荒殿一派又氣又急,更是開心得合不攏嘴,大為解恨。

  掌聲一浪高過一浪,兩慢兩急,拍成了韻律,足足持續了半刻鐘,草飛子連連抱拳,向全場微一欠身,含笑道:「在下草飛子,奉命協助樸長老辦好今年的交易會,希望大家繼續合作愉快,謝謝大家!」

  簡短的發言讓眾人愣了愣,薛長老「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對面一人卻同時起身,而且搶先開口,大聲說道:「飛長老德高望重,能力超群,每年的交易會都能做到公開、公正、公平,各門派無不心服口服,確為百草堂的棟樑之材,在整個修士界也是無人可及,執事之職乃是眾望所歸,百草門主慧眼識英才,並能才盡其用,難怪百草堂能夠日益興旺發達,咱們藍荒殿、玄荒殿、玉清宮、太清宮都深感敬佩,呵呵,在下玉羅子恭喜飛長老!」

  最後一個字剛說完,只聽到「嘩啦」一響,兩殿兩宮近五十人猛的齊刷刷地起身,齊刷刷地報拳,異口同聲地大吼道:「恭賀飛長老!」

  儘管沒有使用功力,但眾人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比剛才的掌聲還大十倍,聲勢極為駭人,如同憑空炸響了一顆驚雷,整個大廳「轟轟」巨響,一半燭台「呯呯」倒地,頓時粉身碎骨,另一半也是搖搖欲墜,紫光子的大弟子甚至於有些頭暈腦漲,紫齊子立即給他輸入一道真氣。

  草飛子淡然一笑:「謝謝各位道友,大家請坐!」

  兩殿兩宮這一手確實幹得漂亮,立即士氣大振,個個揚眉吐氣、昂首挺胸,坐下後還斜著眼睛一瞥對手,齊聲冷「哼」,嘲笑敵人的無能,赤荒殿的氣勢頓時一落千丈,所有人氣得差點吐血,兩眼發白,薛長老更是被打得措手不及,傻愣愣地站著不動,好半天也沒反應過來,直到別人扯了扯衣襟方才灰溜溜的坐下。

  樸長老微微一笑,輕咳一聲,又將大家的注意力集中過來,他拱手說道:「各位道友,你們都是敝門的老客戶,『交易五律』應該都非常熟悉,雖說是老生常談,但在下還是要按照老規矩辦,開宴前再囉唆一遍。」

  「交易五律?」陳凡一愣,卻見眾人都露出會心的微笑,顯然對「交易五律」瞭如指掌,而且是早有準備,除了幾位領頭人禮貌性的傾聽外,其他來賓都目光游離,接著向對手挑釁,兩派開始了無聲的「空戰」。

  樸長老頓了片刻,表情變得極為嚴肅:「第一條,為了讓所有貴賓在敝門過得舒心,敝門給每個門派提供一套獨立的貴賓房,盡量提供最好的待遇,盡量滿足大家的要求,每房派有專人服務,而且其他門派不得打攪,除非得到入住者的同意,當然,敝門也無權隨意進入。」

  「第二條,為了不影響敝門其他人的正常生活,沒有敝門的許可,所有貴賓都不得擅自離開落鳳島,交易結束後由敝門派人引路出山,在此期間,敝門準備了靜室與修行靈藥,島上也有一些公共場所,大家可自由進出。」

  「第三條,無論什麼人,一到百草山境內都必須放下平時的恩怨,任何打架鬥毆的行為都是嚴厲禁止,若是有什麼深仇大恨,雙方可以到山外解決,否則就意味著對整個百草堂的挑釁,敝門決不會坐視不管。」

  「第四條,參加交易的都是修士界的高人,修為高深,神識驚人,為了防止個別人做出雞鳴狗盜之事,甚至於互探底細,讓交易無法順利進行,更無法做到絕對的公正、公平,落鳳島上禁止任何人使用神識。」

  「第五條,不管是明標還是暗標,無論是什麼結果,參與者都必須接受,任何人不得提出異議、不得反悔,更不得無理取鬧。」

  「乖乖,百草堂真牛!」聽到這兒,陳凡瞠目結舌,不由想道:「條件雖然合理,但有些苛刻、霸道,敢與違律者肯定都是極其強大的門派,必須有更加強大的後盾才能壓制住……呵呵,百草堂不簡單,就連桑公世家也不買帳,看來他們真正的實力非常恐怖,否則不可能堅持到現在。」

  樸長老的聲音提高了不少:「八萬年前,敝門先祖留下了『公開、公正、公平』六字祖訓,五萬八千七百六十九年前,一百七十九個門派齊聚落鳳島,與敝門共同制定了『交易五律』,被全體修士界認可,成了永恆不變的鐵律,違律者立即趕出百草山,百年之內禁止參加……在下聲明一點,若是有人覺得無法接收,或者財力不夠,可以退出。」

  眾位來賓一聲不吭,似乎對這段話聽了無數遍,已經有些麻木,大部分人更是充耳不聞,繼續自己的小動作,百智生與百肥生同時向對面的百山生做了一個下流手勢,眼睛瞪得銅鈴大,舌頭伸出老長,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百山生氣得渾身發抖,滿臉鐵青,緊咬嘴唇低下腦袋,百智生兩人前俯後仰,又做了一個狂笑的動作。

  樸長老目光炯炯,一掃眾人,抱拳說道:「各位道友,如果想退出交易,明天午時前可向在下提出,過了最後期限就視為參加交易……」

  他的話還沒說完,薛長老毫不猶豫的起身,聲音極其響亮:「樸長老,八萬年來,赤荒殿與上清宮參加了每一場交易,從來都是光明正大,沒有違反過一次『交易五律』,可以說是百草堂歷史最悠久、信譽最好、最忠誠的交易夥伴,今後也是如此。」

  說著斜了對面一眼,放聲大笑道:「哈哈,有些門派眼高於天,原本還對百草堂不屑一顧,沒想到後來乖乖的跑過來討好獻媚……哈哈,在下覺得非常滑稽,這些人的臉皮真厚,當然了,百草堂一向慈悲為懷,寬宏大度,見他們太過可憐,不與小人計較罷了,哈哈……」

  「唆」的一聲,赤荒殿一派同時舉起了雙手,近百根指頭同時指向對面,數十個嗓門同時狂笑,比剛才的吼聲還要大,驚天動地,大廳似乎在微微顫抖,剩下的燭台全部倒塌碎裂,廳裡漆黑一團,紫齊子慌忙給師侄服下一枚丹藥,幫助他調息運氣。

  他們的氣焰更是囂張之極,兩殿兩宮大部分人面面相覷,起初還不明白什麼意思,後來看到領頭的幾人低頭不語,立即明白了對方所說句句屬實,頓時覺得大失臉面,份份灰溜溜地低下頭來。

  笑聲拖得很長,比掌聲的時間還長一倍,一刻鐘之後方才同時停下,樸長老不動聲色,等他們笑完之後,在黑暗中繼續說道:「赤荒殿與上清宮確實是咱們最老的客戶,在下代表敝門表示深深的感謝與敬意!薛長老請坐!……每年的開場白都是這些老話,大家的耳朵已經聽出了老繭,呵呵,現在我宣佈宴會正式開始,宴後確定具體的交易方案。」說完拍了拍巴掌。

  左側的小門忽然被打開,二十幾位合氣期弟子魚貫而入,幾人迅速換上新燭台,其餘人手捧碩大的托盤,迅速給每張餐桌擺上了飯菜,每人還有一大罈酒,他們的動作快捷、熟練,訓練有素,顯然早有準備,上完菜後又魚貫而出。

  菜不多,每個人的面前只有五道,但都是用玉製的大碗大盆裝著,四葷一素,色香味俱全,一看就知道是百草山的特產,香氣撲鼻而來,令人垂涎欲滴,眾人精神一振,興高采烈,唯一遺憾的是此酒淡如水,與其說是酒,還不如說是飲料。

  樸長老與草飛子舉起了酒杯,大家也同時給自己斟滿,樸長老說道:「敝門深居荒野,沒有什麼可招待各位道友,只有幾道本地特產稍稍拿得出手,不成敬意,各位儘管敞開肚皮,呵呵,咱們都不是世俗中人,無需繁文縟節,在下與飛長老代表門主敬大家一杯,然後大家自便。」

  「干!」百人齊聲大叫,所有的燭台又是一陣顫抖。

  樸長老輕笑道:「各位道友太熱情了,不僅在下感動,就連蠟燭也在歡呼跳躍,呵呵,看來咱們還得再準備一千隻,否則讓大家在黑暗中摸索,不知道碗裡的肉往哪裡塞,罪過,罪過!」

  「哈哈!」眾人一愣,轉眼間轟堂大笑,不過很快就壓低了聲音,開始低頭進食。

  兩派人馬暫時停止了爭鬥,個個狼吞虎嚥,化丹師稍好一些,煉丹師吃得模樣古怪,百智生不喝酒,獨臂端起了大碗,仰頭一吸,一塊塊肉不停地往嘴裡倒,百肥生卻是酒肉皆全,一手舉著大酒杯,「咕咕」的一幹到底,另一手抓著一隻不知什麼野獸的大腿,使勁地狂啃,真正的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好像已經有三天三夜沒有吃飯。

  陳凡在草重生那裡吃過一點,肚子並不餓,淺嘗即止,卻見樸長老與草飛子兩人一筷未動,笑瞇瞇地看著眾人,還不時地相互對視,目光中隱含神秘的微笑,似乎有些興奮,還有一絲得意,不禁疑惑道:「他們高興什麼?……也許兩派相爭,百草堂漁翁得利,但是三殿三宮並不是傻瓜,各派殿主、宮主肯定心中有數,況且數萬年的老客戶,不可能隨意抬價銷售,奇怪……」

  靈谷五派等人孤零零地坐在最後面,他們也只吃了一點,放下碗筷一聲不吭,互使一個眼色後,還是目無表情,紫荒殿五人動作比較文雅,細嚼慢咽,似乎是津津有味,見陳凡看著自己,紫齊子微微一笑。

  一罈酒下肚,百肥生放下了酒罈,晃了晃油膩膩的胖手,毫不猶豫地往身上一抹,笑嘻嘻地說道:「二師兄,怎麼樣?」

  百智生嚥下最後一肉,含糊不清地點頭說道:「好吃……味道不錯……嗯……啊……」吃完後長舒一口氣:「***,沒想到百草山竟然有此美味佳餚,比殷都的燕子酒樓還強三份。」

  百肥生抖動著厚大的嘴唇,一嚕對面,嘿嘿笑道:「好,吃飽了就行,來,咱們開始吧!」

  「行,他***,老子干了!」百智生「咚」的一聲,將肉碗狠狠的頓在著上,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

  「咳咳!」百肥生突然使勁咳嗽兩聲,將其他人的目光吸收過來,他放聲大笑道:「二師兄,哈哈,各位道友,大家可知道什麼是天下最無恥、最噁心、最下流、臉皮最厚的行為?」

  「哈哈,當然知道!」百智生揮了揮右手,有意無意地指向對面的百山生,厲聲尖叫道:「修士界最重尊師愛幼,勾引外敵、背師叛門、殘害師弟是天下最無恥、最噁心、最下流、臉皮最厚的行為,桀桀,大家說對不對?」

  兩殿兩宮人馬立即心領神會,放下筷子,異口同聲地吼道:「對,勾引外敵、背師叛門,萬夫所指,殘害師弟,人神共憤,這樣的敗類就應該千刀萬剮。」右手齊刷刷地指向百山生,群情激昂,正氣凜然。

  百山生左手一抖,大碗「咣當」一聲摔在地上,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緊接著又變得一片雪青,碩大的腦袋埋在胸前,兩手緊捂臉龐,整個人幾乎要軟癱在地。

  赤荒殿一派怔了怔,感到一股強大的壓力撲面而來,不由自主地將目光聚集在百山生身上,再看看對面咄咄逼人的氣勢,想開口發駁卻啞口無言,修士界的規矩確實如此,頓時矮了三分,只好閉上眼睛,將頭偏向一邊,裝聾作啞,充耳不聞。

  「哈哈!」兩殿兩宮放聲狂笑,百肥生揮舞著胖嘟嘟的右手,大聲說道:「各位道友,如果有人引狼入室、將自己的師門一夜消滅,血流成河,就連恩重如山的師父也慘死當場,這種人是不是豬狗不如?」

  百智生兩掌一拍,怒目圓瞪:「豬狗不如,應該人人喊打。」

  眾人更是齊聲揮手,氣勢更盛,大喊道:「對,豬狗不如,人人喊打。」

  百肥生慘笑道:「恩師將他從小養大,手把手的傳授功法,足足百年時間,一小孩童變成了一位合氣後期高手、一個准丹師,大家想一想,需要花費多少心血?傾注了多少恩情,應該是恩比天高、賽過重生父母……天啦,就是這樣一個人,他竟然認賊作母,親自帶領仇人攻入師門,上百個日夜相處的師弟倒在仇人的刀下,其場景慘不忍睹,還有不少師弟就被他親手殺害,那一雙雙眼睛臨死前還瞪著,死不瞑目啊!」

  眼淚止不住地掉了下來,仰天長嘯,嚎啕大哭道:「老天啊,怎麼會有這種畜牲?老天不長眼啊!!!這種人就應該天打雷劈,打得他永世不得翻身!!!」

  百肥生淚流滿面,哭聲慘痛:「不過,世事難料,天下事就那麼奇怪,在座的諸位同道當中就有一個狼心狗肺之人,他不僅活得好好的,還吃得香、睡得著,活得挺滋潤,唉,我原以為他會躲在某一個角落裡不敢出世,沒想到他出現在光天化日之下,無恥啊!可悲啊!!!」

  百智生滿腔悲憤,尖利的聲音直鑽耳膜:「狼心狗肺之人,怎麼會站著走路?應該爬著過來,爬著回去,大家對不對?」

  「對!」眾人吼聲如雷,竭盡全力:「對!狼心狗肺,禽獸不如,就應該四腳著地,咱們不屑為伍!」

  「咚咚咚!」所有的大燭台又粉身碎骨,百山生蜷縮在地上,雙手抱著腦袋,像一個大肉球似的,渾身顫抖,好像已經受不了對方的攻擊,精神幾乎要崩潰。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5:25
(前傳)第八篇 百草風勁 第八節 盛宴「鬥法」(下)

  赤荒殿一派諸人心中一顫,儘管是敵人的刻意侮辱,但他們還是自持修士的高貴身份,十萬年的傳統已經深入骨髓,做人的基本倫理與修士界的普遍原則尚存與心,看了看百山生。目光中隱含蔑視,情不自禁向後挪了挪,彷彿要與他劃清界限。

  「各位道友!」百肥生四下拱手,再接再厲,嘿嘿冷笑道:「如此禽獸應該不容與修士界,可是令人奇怪的是,居然還有人收歸門下,哦!……」頓了片刻,兩眼一轉,接著說道:「不對,聽說此人又背叛了那個門派,投向第三個門派,哈哈,居然是三姓家奴,修士界聞所未聞,可笑!可歎!這是咱們修士界的悲哀!!!」

  百智生推波助瀾,猛的起身叫道:「三姓家奴、三姓家奴、三姓家奴!!!」一連說了三遍。

  兩殿兩宮當然齊聲助陣,手臂如林:「三姓家奴!!!」一聲高過一聲,彷彿大海的波濤,永無休止,像一把把利劍插在百山生的心裡,他捂著耳朵,可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赤荒殿諸人臉色都極為難看,咬牙切齒,面對敵人的囂張氣焰卻無可奈何,轉而恨起了百山生,所有的目光都惡狠狠地聚集在他身上,好像在說:「這傢伙不是個東西,哼哼,就是因為他,咱們才如此狼狽。」

  薛長老更是大為後悔,心中哀歎道:「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他帶來,這小子身具反骨,確實是個禍害,更是個掃把星,無論哪個門派收留都會遭殃,哼哼,回去後建議族長幹掉他算了,否則後患無窮。」

  百肥生胖手一擺,吼聲暫停,大廳中一片寂靜,只聽到他慷慨激昂的聲音:「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哈哈,既然能與禽售為伍,那些門派是不是也與禽獸相似?」

  百智生尖叫道:「不是相似,無用置疑,肯定也是一群禽獸,桀桀,他們就是衣冠禽獸,平時道貌岸然、其實都是男娼女盜……」

  「呸!」一口濃痰吐在赤荒殿餐桌面前,百智生嘴巴張得老大,做了一個嘔吐的動作:「老子覺得一肚子噁心,看到他們就倒胃。」

  「衣冠禽獸,豬狗不如!」眾人齊聲大吼,同時吐出濃痰,準確無誤地落在同一個地方,口水、剩菜、濃痰,應有盡有,餐桌前的幾人不由摀住了鼻子,眾人緊接著同時嘔吐,只是模樣千姿百態。

  「你……」百山生再也無法忍受著樣的侮辱,忽然抬起頭來死死地盯著對面,兩眼赤紅,臉色慘白、嘴唇咬出深深的牙印,好像一頭受傷的野售,他一躍而起,向百肥生猛撲過去。

  薛長老眼疾手快,一指點上了他的穴道,百山生隨即軟癱在地,一動不動。

  百智生厲聲喊道:「想幹什麼?殺我們?桀桀,赤荒殿居然敢違反『交易五律』,好啊,樸長老……」

  「樸長老!」薛長老連忙搶先起身,急促地說道:「屬下莽撞,差點壞了大事,幸好在下及時制止了他的行為,沒有鑄成大錯,樸長老請放心,赤荒殿一向殿規森嚴,在下會處理好此事。」不等樸長老說話,轉而臉帶寒霜,輕喝道:「凌長老!」

  一位化期中期老者起身拱手:「桑公凌聽令!」

  薛長老眼中寒光一閃,眼光一瞥百山生,殺氣騰騰:「此人乃修士界敗類,大逆不道,欺師滅祖,殿主受其蒙蔽,不慎將他收入門下,為了澄清事實,表達我赤荒殿的誠意,堵住小人之口,請凌長老到門外將他立即正法!」

  所有人都愣住了,百智生哇哇大叫道:「天啦,殺人滅口了,真是心狠手辣!」

  百肥生更是怪聲怪氣:「好啊,殺得好……哈哈,真厲害,有利用價值時甘詞厚幣,不惜一切代價拉攏,什麼甜言蜜語都能說,什麼承諾都能當場答應,如果沒有了利用價值,立即棄如破履,翻臉無情……天啦,世上還有天理嗎?……老天啦,世上真的沒天理了,一切都亂了,好啊,顛倒黑白,輕描淡寫幾句話,就將自己的責任推得一乾二淨……天啦,太厲害了,簡直是天下第一高手,不過是臉皮最厚,比城牆還厚,就連靈器也奈何他們不得……」

  眾人當然緊跟著落井下石,份份鬼叫道:「桀桀,這是他們的拿手好戲……乖乖,多少人上當受騙,可惜死到臨頭還不清醒……喂,那些搖旗吶喊的狗崽子,你們要當心,嗚……也許哪一天就輪到你們,哈哈,這就是前車之鑒,此類禽獸的今天就是你們的明天,最後的下場都是一樣,哈哈……」

  赤荒殿一派個個臉色劇變,個別人神情慌張,特別是地火谷與上清宮諸人,薛長老氣得肺都快炸了,渾身發抖,顫抖著右手指著對面,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你……你……你們……」

  「各位道友!」樸長老輕咳一聲,騷動暫時停止,他拱手說道:「薛長老,貴殿內部事務在下無權干涉,但是不能在百草山殺人……嗯,即然大家……」

  「樸長老,在下魯莽了!」薛長老瞬間清醒過來,打斷了他的話,當機立斷,陰陰一笑:「樸長老說得有理,咱們赤荒殿應該遵守『交易五律』……嘿嘿,麻煩凌長老先廢了他的修為,交易完畢之後再帶回去處理!」

  凌長老迅速給百山生餵下一枚丹藥,猛的一拍他的丹田,百山生疼得竟然奮力衝破了穴道,拚命掙扎,發出一聲極其淒涼的慘叫,大廳中所有人的心臟都為之一顫,凌長老急忙再點一指。

  這是一種最為殘酷、最為痛苦的散功手法,一個堂堂的煉丹師頓時成了手無搏雞之力的凡人,應該說還不如凡人,百山生已經成了一個廢人,三個月之內吐血而亡,每天都有幾個時辰在痛苦中煎熬,生不如死,就連自殺的力氣也沒有。

  大廳裡一片死寂,所有的目光都盯著奄奄一息的百山生,有震驚、驚訝、惶恐、不忍,地火谷諸人更是神色大變,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彷彿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當然,更多人是幸災樂禍。

  兩殿兩宮人馬喜不自禁,頓覺大快人心,向百智生兩人豎起了大拇指,誇張似的打起了啞語,大呼痛快,齊讚他們幹得太漂亮了,這一仗大獲全勝,僅僅幾句話就搞得赤荒殿狼狽不堪,無需動手就幹掉一個丹師,更絕的是讓對方無力反擊,簡直是前所未有的大捷,兩人眉開眼笑,得意洋洋,朝著四周連連拱手致謝,喜得合不攏嘴。

  赤荒殿一派受到了沉重的打擊,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即輸陣又輸人,初戰就先折大將,而且是自己動手,落下口舌不說,還動搖了軍心,士氣一落千丈,人人無地置容,覺得這是前所未有的恥辱,薛長老、藍雲子與青雲子對望了一下,眼中閃出陣陣寒光,暗下決心一定要扳回局面。

  「叭叭!」樸長老拍了拍巴掌,二十幾名弟子又從小門進入大廳,再次換上新燭台,廳內重新一片光明,過了兩分鐘,桌上的殘羹冷炙、碗碟筷盆也收拾妥當,就連地上的口水、濃痰與剩菜也掃得一乾二淨,每個人面前擺放著一杯熱茶。

  弟子們走後,樸長老與草飛子站起身來,大家都知道最重要的時刻已經到來,份份收起了各自的情緒,挺直了腰桿,全神貫注地聽著他們的講話。

  草飛子微一拱手,聲音非常柔和:「各位道友,在下受門主委託,主持此次的交易,現在確定一下交易日期與形式。」

  停頓了一會,語氣變得更加緩慢,幾乎是一字一頓:「本次交易的藥材分為兩大類,一是修行用靈藥,另一類是軍用成藥……嗯,在下首先介紹一下修行用藥。」

  淺喝一口茶,草飛子繼續說道:「次此修行用藥分為極品、頂級、上品三種,極品靈藥有十個品種,頂級有二十八個品種,上品有五十六個品種,總共有九十四個品種,其中十二個品種是新品,都經過敝門二十年以上的苦心研製,並經過五年以上的試用,療效顯著,宴會之後,每個參加交易的門派都會發放三份詳細的說明。」

  「另外,得益於諸位道友的幫助,一年來敝門採集的藥材數量頗多,所以出爐的修行靈藥也是數量很大,各位道友可以盡力採購,正常情況下不會短缺,而且價格不變,與往年相同。」

  聽了他的一席話,所有人都面露喜色,紫荒殿與中立的五個門派更是高興不已,他們參加交易就是為了購買修行靈藥,既然百草門敞開供應,肯定能夠達到自己的目的,滿載而歸。

  草飛子一掃四周,看到人人滿意,不由輕笑道:「下面介紹軍用藥的情況。」

  此時最緊張的就是三殿三宮,對於數百萬大軍來說,靈藥與糧草同樣重要,它們相當於救命藥,一旦有所閃失,擬定中的軍事行動都得被迫停止,若是敵人趁機進攻,後果不堪設想,紫荒殿與五門卻是悠然自得,端坐在一旁閉目養神。

  果然不出所料,草飛子的神色變得非常嚴肅,口氣沉重:「很不幸的告訴大家,今年的軍用藥不能滿足所有人的需求……」

  話音剛落,下面一片騷動,看到近百雙焦急的目光,他連忙擺了擺手:「各位道友,請不要著急,先聽在下解釋清楚。」

  「在下統計了一下大家的定單,總共有八十七萬擔,但是敝門只能供應六十三萬擔,還有二十四萬擔的缺口,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呢?我想大家也是心裡有數……各位道友都知道敝門的藥材來源,三成來自於外出採摘,七成是自產,今年敝門外派了上千名弟子,外采量比去年增長了五成,可是自產減少了近五成。」

  草飛子目光連閃,聲音大為提高:「八年前,應大家的要求,敝門的六大藥圃改栽軍用藥,九成族人的自家藥園也進行了改建,還另外增加了上百萬畝的藥園,前些年勉勉強強地滿足了大家的需求,可是每年的定單都是大幅度增長,今年更是提高了一倍,更加不幸的是,今冬連續發生了三場雪災,前所未有,百年難遇,此事人人皆知,雪災過後,近一半的藥材被凍死……」

  說到這兒,草飛子的眼睛濕潤了,停下來穩定了一下情緒,可聲音還是微微顫抖:「看到自己辛辛苦苦培育的死苗,近一年的心血赴之東流,百草堂上上下下都是非常痛苦,特別是門主,為了不讓族人受到損失,門裡拿出了巨額費用,照價畝產量進行了補償,否則明年沒有人再願意種植軍用藥。」

  三殿三宮沉默不語,產量已經無法改變,現在只能滿足其中兩家,無用置疑,必有一家空手而歸,他們都在計算自己的小算盤,幾個頭領低聲商量對策。

  一刻鐘後,藍荒殿一人首先起身,拱手說道:「請問飛長老,貴堂打算如何交易?」

  薛長老與其他人對了個眼色,露出一絲凶光,「騰」的一聲起了起來,大聲說道:「飛長老,天有不測風雲,人力無法抵禦,赤荒殿與上清宮非常理解貴堂的處境,對貴堂所遭受的雪災表示深切的同情,更對貴堂的行為深表敬意。」

  他斜了一眼對面,咬牙說道:「飛長老,百草堂的交易一向都是『公開、公正、公平』,既然兩家貨三家搶,赤荒殿認為所有的軍用藥都應該進行公開比價,價高者得,大家說對不對?」

  「對,公開叫價!」幾十個嗓門同時響起,赤荒殿與上清宮一派都露出興奮的目光,使勁喊道:「公開叫價,價高者得。」見敵人似乎要反對,立馬吼道:「窮光蛋,滾出去,沒有錢,閉上嘴!」群情激昂,氣吐山河。

  兩殿兩宮人馬一下子愣住了,百草堂只有續命丸如此操作,而且可以隱藏身份,赤荒殿的意思非常明顯,想憑借雄厚的財力將所有藥品獨吞,若是被他們全部壟斷,一年之內就掌握了軍事主動權,用心極其險惡。

  雖說是三分天下,但桑公世家佔領了最富裕的南部與東南,人口佔整個厚土的六成,藍荒殿位於冰天雪地的北部,玄荒殿統治著西面的茫茫沙漠,各地的人口與經濟差別極其懸殊,兩殿合起來也比不上赤荒殿的一半,連年的大戰更是貧困撩倒,不僅凡人生活在水生火熱中,就連兩國丹師、軍隊也是緊衣束食,全國上下同甘共苦,勉強支撐著這場戰爭。

  見敵人面紅耳赤,低頭不語,赤荒殿一派的氣焰更加囂張,因為百山生的事,心中積壓著沖天的怒火,此時全部發洩出來,彷彿無數顆驚雷在大廳中炸響,就連陳凡也覺得腦袋「嗡嗡」作響,大廳不知什麼時候又陷入了黑暗。

  樸長老與草飛子神態自若,不言不語,好像事不關己,兩殿兩宮人馬看到對手仗財欺人,數十雙眼中都是不屑、輕蔑的目光,都漲紅了臉,可惜囊中羞澀,剛才的聲勢早已拋之雲外。

  薛長老得意忘形,滿臉傲色,狂笑道:「窮光蛋居然也敢來此大談交易,哈哈,太可笑了!!!」

  數十個嗓門異口同聲地喊道:「窮光蛋!!!」數十雙手臂指向對面。

  薛長老大咳一聲,喊聲立即停止,他向主座拱手說道:「飛長老,既然沒有其他人參加交易,這些藥咱們赤荒殿包了,請飛長老開個價……」

  「慢!」對面站起一人,大聲道:「誰說咱們不參加?哼,飛長老,在下禹黃子,代表藍荒殿、玄荒殿同意公開叫價,價高者得!」語氣堅定,神色堅毅。

  兩殿兩宮人馬精神一振。齊聲喊道:「對,公開叫價、價高者得,誰反悔誰就是孬種!」

  這次輪到赤荒殿一派發愣,他們似乎驚呆了,薛長老冷冷地說道:「交易要拿出真傢伙,一些人手裡沒錢,居然在此空口說白話,請飛長老明鑒!」

  禹黃子哈哈大笑:「飛長老,區區小錢,咱們藍荒殿、玄荒殿還不在乎,哈哈,鹿死誰手,未有定論,請飛長老放心,咱們不會拿兩殿的聲譽開玩笑,哈哈,老規矩,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好!」草飛子大聲說道:「既然如此,三日後開始交易修行靈藥,第六日交易軍用藥,第七天交易續命丸。」

  樸長老向四週一拱手,開口說道:「因為情況有變,在下覺得大家需要回去請示,並籌備錢物,今晚就可以出發,三日之內必須準備完畢,現在已經是深夜戍時,大家現在回去商量一下,在下與飛長老隨時恭候。」

  薛長老說道:「樸長老想得周到,在下也有同感!」

  樸長老呵呵笑道:「大家都是老朋友了,只要不違反原則,咱們百草堂會考慮你們的困難。」猛的一拍手掌,廳門緩緩地打開,幾位弟子進門換上燭台,另外十幾人守候在門外。

  兩殿兩宮人馬首先起身,領頭的四人拱手說道:「兩位長老,咱們先行告辭!」說著瞥了赤荒殿一眼,面無表情,然後的帶領眾人匆匆出門而去。

  薛長老輕蔑的一聲冷笑:「打腫臉充胖子,哼哼,看你們如何收場!」聲音傳入門外,兩殿人馬似乎怔了怔,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哈哈!」薛長老覺得心情舒暢之極,得意地拱手說道:「兩位長老,在下告辭了!」一殿一宮一谷數十人一面狂笑,一面揚長而去。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5:25
(前傳)第八篇 百草風勁 第九節 長奔遠襲(上)
  
  赤荒殿諸人的狂笑聲越來越遠,大廳中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餘下的眾人默默地看著門外,一聲不吭,但面色都有些古怪,似笑非笑,半刻之後,樸長老首先忍俊不住,猛的哈哈大笑,緊跟著是草飛子,然後是陳凡,最後是紫荒殿和靈山五門眾人。

  他們笑得前俯後仰,平時的風度都拋之雲霄,似乎聽到了天下最大的笑話、看到了天下最滑稽的事,心情極為舒暢,大家雖然什麼都沒說,可是都明白了其他人的意思,氣氛輕鬆無比,一團和氣。

  笑了一會,靈山等五門諸人份份起身,拱了拱手,異口同聲的說道:「樸長老、飛長老,天色已晚,在下等先行告辭!」

  樸長老兩人含笑抱拳,連點三下頭:「諸位道友走好,在下不送了!」

  眾人似乎心領神會,也回敬點頭,興高采烈地返回貴賓房。

  紫齊子等人也接著起身,樸長老連忙擺了擺手,讓他們坐下,開口說道:「各位道友不要急,請稍坐片刻,在下想與諸位述述舊,一年只能見上一次面,機會難得!」

  紫齊子點頭說道:「在下深有同感,紫荒島與百草堂一東一西,相距數萬里,咱們各有公務在身,平日難得相聚,特別是近些年來,更是忙得不可開交,此次百草山之行也許是最後一次,主要是讓歐師侄熟悉一下,今後的採購都交給他負責。」

  歐賢侄連忙起身抱拳:「晚輩紫歐子,年少無知,不懂禮數,還望樸長老多多指點!」

  樸長老看著那歐賢侄,笑瞇瞇地說道:「道友請坐,紫殿主的弟子不同凡響,確是人中之龍,將來的成就必定不會在殿主之下……嗯,不管誰來,於私都是在下的朋友,於公是百草堂的客戶,在下心中有數。」

  陳凡當即起身:「樸長老、草兄、幾位道友,你們聊,在下先下去休息!」

  樸長老轉頭看看草飛子,眨了眨眼睛,微微點頭:「夏道友,在下近幾日公務太忙,無暇陪伴道友逛逛百草山的風景,請見諒,這樣吧,麻煩飛長老送一下夏道友。」見陳凡似要推托,嘴角掛著一絲笑意:「飛長老與道友有緣,道友不必推托。」

  陳凡拱手說道:「樸長老誤會了,在下求之不得,正想與飛長老多親近親近……百草堂煉術天下第一,在下身入寶山,豈能空手而歸?……近幾日無事,飛長老乃一代煉術大師,在下正想請教幾個難題,只要能夠學到一點煉術皮毛,肯定是終身受益。」

  草飛子與樸長老對望了一眼,不由含笑道:「夏道友客氣了,只要不涉及到百草堂的秘密,在下願意與道友一起交流。道友請!」

  草飛子帶領陳凡向羅鳳島南面奔去,沿途經過五、六座低矮的小丘陵,每座丘陵頂部有一棟大型建築,雖然都是高大粗獷,但風格不一,均有兩名弟子在山腳侍立,草飛子見他比較好奇,輕笑道:

  「這些建築歷史最悠久的已有七萬五千多年,起初參加交易的門派很少,後來越來越多,正常情況下都有八成以上的門派趕來,於是歷代先祖陸續在落鳳島上修建了許多貴賓房,至今有三百五十九棟。」語氣激昂,眉目間充滿了自豪。

  陳凡點了點頭,讚不絕口:「百草堂的威名無人不知,聽說修士界九成以上級品靈丹、八成以上頂級靈藥都出自於貴門,而且每年都會推陳出新,真是了不得,可以說對道門的貢獻無人可及,在下雖在山野,卻也是心生敬慕,沒想到居然有機會來到百草堂,唉!生平再無遺憾!」

  草飛子眼中閃過一絲疑色,客氣道:「敝門以種藥為生、以煉術立派,煉製靈藥乃敝門的本分,夏兄過譽了……到了,夏兄請!」

  眼前的丘陵較為高大,向南百十米就是落鳳湖,鳳字房也比一般貴賓房寬敞,兩名合氣初期弟子迎了上來,拱手說道:「弟子百津生、草古生見過飛長老!」神色異常恭敬。

  草飛子擺手說道:「起來吧……嗯,這位就是夏孤子夏前輩,從現在開始你們負責他的起居,不得出現任何差錯!」

  「弟子明白!」兩人轉而向陳凡作一長揖,恭恭敬敬地說道:「晚輩等見過夏前輩!」

  陳凡微笑道:「給兩位賢侄添麻煩了。」

  草飛子笑道:「夏兄不必客氣,他們手腳還算麻利,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津兒、古兒,倒兩杯熱茶上來。」

  鳳字房的正廳足有七、八百平米,地面是青玉方磚,四壁用五彩極品寶玉鑲嵌成精美的花紋,六張太師椅與茶几也是由藍色的暖玉雕刻成,顯得別緻清雅,又不失豪華。

  兩名弟子放下茶杯迅速離去,陳凡淺喝一口茶,點頭讚道:「好茶,清新爽口,還帶有一絲藥味,應該是百草堂的特產,世上難求。」

  「夏兄好品味,這是敝門特製的百草茶,專為招待貴賓所用。」草飛子笑著點頭,忽然放下茶杯,收起笑容,拱手說道:「夏兄高義,小弟不勝感謝,得罪之處還望見諒!」

  陳凡擺了擺手,嘿嘿笑道:「草兄說哪裡話?世事難料,機緣巧合,老天發怒,一場山洪、地震讓小弟認識了重賢侄,可以說今生有緣,如果是草兄在此也會這樣做,咱們都不是俗人,無須如此。」

  草飛子歎道:「夏兄乃隱世高人,淡名輕利,逍遙自在,胸寬如海,無人能及,小弟深為佩服,更是羨慕得很。唉,犬子無知,修為太淺,一路給夏兄添麻煩了,聽說夏兄還傳授了六藝,更讓小弟無以為報!」

  陳凡舉了茶杯,搖了搖頭:「草兄,重賢侄資質絕佳,為人淳樸,小弟與他一見如故,幾手小把戲不值一提。」

  草飛子再次拱手:「百草堂恩怨分明,小弟也是有恩必報,大恩不言謝,小弟心中有數。」緊接著神色一凜,語氣變得極為嚴肅:「夏兄,小弟冒昧地問一句,請夏兄不要見怪!」

  「呵呵,繞了一大圈,終於忍不住了。」陳凡心中暗笑,抱拳回禮道:「草兄有話但講無妨,小弟知無不言!」

  草飛子緊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道:「夏兄來到百草堂,真的是無意之舉?」

  陳凡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同樣看著對方,神態自若,目光清澈見底,微笑著半天沒講講,見草飛子神色非常緊張,「噗哧」一聲,忍不住笑了:「草兄不要如此,哈哈,小弟可以向草兄保證三點:首先,小弟與重賢侄確實為偶遇,來到百草堂純屬偶然,沒有任何惡意;」

  晃了晃三根指頭,繼續說道:「第二,小弟確實無門無派,以前曾經拜過幾位師父,大都在修士界默默無聞,而且早已仙去,小弟近年來一直隱居,絕大部分技藝都是自學而來,第三點,草兄儘管放心,小弟不屬於修士界哪一個派別,那些跳樑小丑還不在小弟眼裡。」

  草飛子鬆了一口氣,吶吶地說道:「如此甚好……唉,夏兄莫怪,如今形勢太過嚴峻,三殿三宮雖然對敝門有所忌諱,但他們都暗存虎狼之心,一直對敝門虎視眈眈,稍不留神就會惹來滅頂之災……唉,這幾年來,整個修士界已經陷入黑暗之中,遭受著前所未有的大劫,敝門雖然緊守中立,暫時沒有受到大的波及,但還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不敢有絲毫大意。」

  陳凡點頭歎道:「小弟雖然不問世事,但也有所耳聞,絕對理解貴門的心情……草兄不必如此悲觀,有黑暗必有黎明,最黑的時候就意味著距離黎明不遠了!」

  草飛子默默的點了點頭,但是臉色還是一片黯然,陳凡笑著說道:「草兄,想開一點,黑暗光明交替乃天道至理,每一次都是浴火重生,來,不談這些掃興之事,咱們喝茶!」

  草飛子憂色未解,緩緩地說道:「夏兄,你雖說只是觀禮,但是既然住在落鳳島,還望遵守『交易五律』,否則……」

  陳凡笑呵呵地說道:「草兄儘管放心,小弟明白,不會讓草兄為難。」

  草飛子滿臉歉意,無奈地說道:「咱們百草堂戒律極嚴,一旦犯了門規,即便是門主也逃脫不了責任,交易會結束後,夏兄可以多住幾天,小弟陪伴夏兄逛逛百草山的風景!」

  陳凡想了片刻,搖了搖頭:「小弟開完眼界後就要離開,雲遊天下,無憂無慮,不給草兄添麻煩了。」

  草飛子一愣,泱泱地說道:「交易會後門主與幾位大長老要見夏兄一面,此事咱們再議。」說完起身,拱手說道:「夏兄,你先休息,小弟不打攪了!」

  陳凡也站了起來,抱拳回禮:「也好,咱們日後再聊!」

  看著草飛子遠去的背影,陳凡靜立半刻,心中想道:「看來百草堂都是有心之人,暗中實力極其驚人,嗯,他為人還不錯,是條好漢子,應該是一個最好的突破口。」

  關上大門,陳凡走到臥室,足有兩、三百平米,到處都是玉製品,三米寬的白玉床顯得格外引人注目,就連燭台也是如此,唯一例外的是地上的一隻蒲團,不由笑道:「百草山的確是座寶山,天下財富又滾滾而來,三殿三宮每年都要大出血,說它富可敵國當之無愧,難怪遭人眼紅,若不是實力強橫,早就門破人亡。」

  端坐在蒲團之上,從懷中掏出那些玉石,每一塊的顏色都不相同,有些入手清涼,有些溫暖如春,有些堅硬無比,有些綿軟滑膩,它們都是玉中極品,是製作玉符的最佳材料。

  將其餘玉石放在一邊,陳凡左手拿著一塊黑玉,略思片刻,右手翻出一把匕首,紅光連閃,玉屑「簌簌」的落滿一地,幾分鐘後,一塊精美的玉符出現在眼前,他運足功力,手指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奇特的弧線,四周能量開始微微波動,猛的一點玉符,輕喝道:「附!」玉符憑空冒出一股輕煙,轉眼間又消失不見。

  「不錯,好一個九箭符。」仔細看著玉符裡隱隱流動的花紋,陳凡心情非常愉快,經過近幾年的鑽研,特別是南荒樓裡的秘訣,對符術的理解越來越深,玉符的製作也越來越熟練,越來越輕鬆,當然,威力也越來越大。

  接下來,不到一刻鐘時間,一連製作了三塊不同的玉符,陳凡自言自語道:「應該差不多了,哼,讓他們嘗嘗其中的厲害。」

  收起剩下的玉石,將屑末處理完畢,陳凡閉目盤坐,晉入心鏡通明,落鳳島上的一草一木立即印在心中。

  島上的最東、最北、最西面三棟貴賓房頂部各自盤座著一位老者,他們都有化丹後期修為,正用神識監視全島的動靜,不過,神識並沒有進入貴賓房,也許他們考慮到每一個來賓都非等閒之輩,若是被人發現,絕對是一個特大的醜聞,百草堂的聲譽立馬受到巨大的損害。

  草飛子已經回到大廳,正和樸長老坐在一排,他們與紫齊子等人說說笑笑,氣氛非常融洽,看來他們兩家的關係非同一般,也許還有某種鮮為人知的特殊關係,靈山五門諸人住在一起,盤坐在一間靜室中入定,很顯然,為了生存下去,五門早就結成同盟。

  兩殿兩宮人馬聚集西北的一間貴賓房,他們個個愁眉苦臉,散坐在正廳裡一聲不吭,過了片刻,禹黃子咬牙切齒地說道:「赤荒殿太陰險了,仗著財大氣粗,肯定是使勁抬價,我估計今年的價格最起碼要翻兩番,他們想讓咱們坐而等死,哼,咱們偏不讓他如意。」

  玉清子輕歎道:「禹老弟,現在不是發火的時候,當務之急是趕快派人回去報告,讓兩位殿主籌錢,只有三天時間,太急迫了,不能耽誤半刻。」

  另一人搖了搖頭,苦笑道:「玉老弟有所不知,咱們兩家的國庫裡早已空空,不要說三天,即便是三十天也無法湊全一半,唉,一家是冰天雪地,一家是茫茫大漠,怎麼能與赤荒殿的地盤相比?」

  一位粗壯漢子握緊了拳頭,氣恨恨地說道:「我就不信赤慌殿會不惜一切代價,哼,他們儘管富裕,但是連續五年大旱大澇,大部分地方已經是赤地千里,而且年年征戰,肯定早已外強中乾,哼,老子覺得他們在虛張聲勢。」

  禹黃子眼前一亮,拍手大笑道:「劉老弟說得有理……對,對,對,赤荒殿供養了四百多萬軍隊,你們想一想,這麼多人需要吃飯、穿衣、發餉,還有數百萬匹軍馬,乖乖,簡直是個無底洞,聽說他們每年七、八成的收入都用於軍費開支,凡人青壯年大部分都當了兵,就連強壯的奴隸也有一半上陣,沒有了勞力,大量良田被拋荒,所以連連遭災,收入大幅度下降……哈哈,劉老弟高明,一語中的,赤荒殿確實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哈哈,咱們再苦一年,他們肯定會不戰自潰!」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情緒高漲起來,份份誇耀那位劉老弟,百肥生豎起了大拇指,笑嘻嘻地說道:「誰說劉老弟笨?在咱們之中,老弟是最聰明的一個,平時看不出來,關鍵時刻一字值萬金。」

  玉清子笑道:「老弟是大智若愚,大事不糊塗。」

  劉老弟摸了摸腦門,老臉漲得通紅,咧開大嘴巴,有些手足無措:「小…小…小弟……」

  禹黃子拍了拍巴掌,大聲說道:「各位,其它的事再說,來,抓緊時間,咱們商量一下交易對策,然後選派幾人回去報告……」

  陳凡放下心來,暗自說道:「看來他們並不糊塗,嘿嘿,再看看赤荒殿的兔崽子。」

  赤荒殿一派的貴賓房偏東,正廳裡只有桑公世家五人,其餘人馬盤坐在隔壁幾間臥室裡調息。薛長老滿面紅光,情緒非常亢奮,不停地來回走動,邊走邊狂笑:「那幫窮光蛋,竟然敢跟咱們桑公世家斗財力……桀桀,老子將他們全部的家當搾光,沒有了錢,士兵連飯也吃不上,怎麼打仗?」

  井長老比較冷靜,想了片刻問道:「如果他們中途突然停止交價,咱們是不是真的全部買走?」

  「那當然!」薛長老大手一揮,豪氣沖天,得意洋洋的說道:「只要控制了藥源,咱們就取得了主動權,想打就打,嘿嘿,百草堂的靈藥確實厲害,重傷的士兵十天之內就可以重上戰場,咱們是兵源充足,他們的軍隊本來就少得可憐,沒有了靈藥,更是越打越少,哈哈,不出半年,咱們肯定會大獲全勝。」

  井長老也開心不已,喜氣洋洋地說道:「如此說來,一統天下指日可待。薛長老,快快派人回去報告,族長肯定會大力支持。」

  「那當然,只要能擊敗夏商兩逆,這點錢算什麼?」薛長老眨眨眼睛,指了指大門,神秘的一笑,小聲說道:「那些錢只是暫時存放在這兒,嘿嘿,最後還是咱們的。」

  井長老心領神會,面露猙獰的笑容,語氣非常陰森:「一幫老狐狸,自作聰明,居然敢跟咱們耍手腕?嘿嘿,桑公世家哪有這麼好惹的?先讓他們高興幾天,一旦收拾了兩逆,下面就輪到他們了,哼,到時候連老本也得吐出來……」

  「今天表演得就很好,讓那幫兔崽子得意忘形,咱們心中有數就行。」薛長老冷靜下來,沉思良久,開口說道:「為了安全起見,我打算多派幾人回去……嗯,井長老親自帶隊,加上常長老、孔長老,還有桑公相、桑公居,除非金丹師,你們五人足以應對一切。」

  井長老點頭說道:「小弟遵命!不過,藍雲子剛才怎麼說?是否同意出一部分血?」

  薛長老得意地說道:「青雲子倒是好說,藍雲子卻是一位老狐狸,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足足花了半個時辰,最後同意出兩成半……其實已經不錯了,族長一句話就讓他們負責了每年三成軍費,估計十萬年來的積蓄也差不多了,他們派丁方子同行,雖然修為差一點,但還能湊合。」

  井長老起身說道:「事不疑遲,小弟立即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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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第八篇 百草風勁 第九節 長奔遠襲(下)

  陳凡一躍而起,口唸咒語,手扭法訣,四周冒出一股輕煙,很快就聚集在身邊,繚繞不散,渾身似乎披上了一層薄紗,他如同一縷輕煙飄至大門,開出一個門縫後,穿門而過,大門自動關閉。

  這是最高級的覓術之一,名叫「無影神覓」,相當於隱身法,非常實用,可以阻擋神識的搜索而不影響功力的發揮,共有五個境界,南荒樓裡記載了前兩個,陳凡只參透了第一個境界的初步功法,而且自身功力尚淺,只能持續半個時辰,即便如此,在修士界已經極為難得,除非遇到金丹師或者更高明的覓術大師,任何人也無法看透其中的奧秘。

  據書中記載,「無影神覓」不是修士界的絕學,而是仙界的仙法,歷代赤荒殿主都曾苦心修習,卻沒有一個能夠完全參透前兩個境界,可見其深奧到極點。

  在百草堂一位化丹師的帶領下,赤荒殿一行六人出門後向東走去,很快就踏過羅鳳湖,轉而飄然向南,陳凡悄無聲息的緊綴其後,心中暗暗吃驚:「好傢伙,一個化丹後期,兩個化丹中期、兩個化丹初期,只有丁方紫一個煉丹後期……嘿嘿,百草堂還有五人暗中護送……哼哼,爺爺我偏要虎口拔牙,丁方子的腦袋爺爺要定了!」

  六人沉默不語,全力施展身形,一路翻山越嶺,如履平地,快如閃電,途中經過七、八道崗哨的盤查,將近半個時辰之後,過了下半夜,終於到達望鄉崗。

  百草堂那人拱手說道:「各位道友,此崗已是百草山邊境,前面就是你們桑公世家的地盤,請給在下寫一張便條,讓在下回去交差。」

  井長老掏出一張紙遞過去,嘿嘿笑道:「你們百草堂做事謹慎,在下佩服!哈哈,在下早就準備好了!」

  那人接過紙條,仔細看了三遍,確認無誤後收入懷中,拱手說道:「各位道友走好,在下告辭!」隨即轉身而去,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跟蹤的五人也不見了蹤影。

  過了望鄉崗,薛長老一行折向東南面的一片森林,從密林頂部繼續向南奔去,

  此時,天上明月高懸,群星閃爍,射出億萬縷銀光,遼闊大地一片蒼涼,彷彿鍍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銀,深吸一口氣,一股清新的氣流直衝肺腑,還帶有絲絲寒氣,

  一位化丹中期長老忽然在旁問道:「井長老,輝大長老帶領另外六位長老、十八名執事在五百里外等候,咱們是否發出千里傳音,讓他們過來接應?」

  井長老想了片刻,正欲說話,見丁方子有些氣喘噓噓,站立不穩,輕笑道:「丁道友,怎麼樣?要不要休息片刻?」

  這一路完全是以化丹師的速度狂奔,若不是井長老暗中幫助,丁方子根本無法跟上腳步,即便如此,也是功力消耗過度,臉色蒼白,疲憊不堪,渾身大汗淋漓。

  「謝謝井長老,晚輩還能頂得住,辦大事要緊。」丁方子確實想調息一會,但還是搖頭。

  井長老揮了揮手,讓眾人暫時停下,取出一枚丹藥遞過去:「先服下,老夫幫你調息,一會就好!」

  另外四人非常機警,立即躍到數丈外的其它樹頂,形成了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四象陣,寶劍出鞘,全神戒備,神識擴大到極限,監視著方圓數十里範圍內的所有動靜。

  「多謝!」丁方子毫不猶豫地將丹藥納入口中,靜立閉目運氣,藥力迅速化開,井長老右手抵住他的後心,一股龐大的丹氣隨之輸入他體內,果然立竿見影,丁方子的臉上很快就出現一片紅暈。

  井長老長舒一口氣,緩緩地收回手掌,突然心中一跳,大喝道:「有敵!」

  警覺剛生,周圍憑空冒出一股濃濃的黑霧,瞬間瀰漫了方圓百米,緊接著九道凌厲的勁氣從四面八方襲來,直奔井長老的週身大穴。

  喝聲一響,執行警戒的四人大驚失色,黑霧來得太快,濃厚得有如實質,異常詭裔,肉眼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神識也一直沒有發現任何氣息,只好揮動著手裡的寶劍,千萬道劍氣發出「絲絲」鬼叫聲,布下了一道龐大的劍幕,將井長老與丁方子重重包裹起來。

  井長老畢竟修為高深,反應極快,不顧輸完丹氣後的疲憊,身形化著虛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連閃數十次,勁氣全部落空,背後的長劍隨之騰空而起,吐出耀眼奪目的光芒。

  靈劍果然不同非響,光芒所及之處,黑霧消之無形,正當他尋找敵蹤時,腳下猛的衝出一道紅光,擊向他的下體,猶如一道紅色閃電,速度極快、氣勢洶洶。

  就在同一時間,周圍的四人也感到腳下各有一道紅光奔來,同樣襲向各自的下體,也是同樣的速度,整個下身一陣生疼,驚駭之下揮動寶劍迎面擊去。

  井長老措手不及,怒吼一聲:「放!」竭盡全力摧動靈劍,劍尖猛然噴出一道劍氣,奔向腳下的紅光,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凌厲,彷彿升起了一個小太陽,所有的黑霧頓消失得無影無蹤,四週一片光明,形同白晝。

  「轟!」五人的寶劍與五道紅光同時相撞,發出一個驚天動地的巨響,四周的空氣發生劇烈波動,紅光化著無數碎片漫天飛舞,外圍四人體內真氣沸騰,氣血翻湧,難受之極,不由自主地連退十幾丈,好半天方才穩住身形。

  井長老也是身形一滯,功力稍稍停頓,靈劍黯淡無光,還沒等他喘過氣來,四周又憑空升起了茫茫白霧,無數道勁氣洶湧而至,威力雖然不大,但密密麻麻,好像大海中的波濤,永無休止。

  井長老正想躲閃,忽覺勁氣中居然還夾帶著兩道紅光,一道奔向空中的靈劍,另一道直擊自己的胸膛,大駭之下慌忙騰空而起,靈劍又一次暴起萬道劍芒。

  「轟!」兩道紅光再次粉身碎骨,白霧消散,井長老在半空中一陣搖晃,突見樹下射出一條身影,奔向仍未醒來的丁方子,心中恍然大悟,立即明白了敵人的目標,但已經來不及救援,只見一道紅光閃過,緊接著一個短促的慘叫聲,丁方子已成無頭屍體,那身影得手後速度不減,向南方逃去。

  井長老勃然大怒,狂吼道:「攔住他!」靈劍飛出百米,在空中大放光明,方圓數百米範圍內都籠罩在裡面,所有的大樹發出「呼呼」的巨響,瞬間被絞得粉身碎骨,另外四人也連忙祭起寶劍,五劍齊聚,布下一道天羅地網,密不透風,聲勢浩大,威力極其駭人。

  陳凡更是心驚肉跳,這五人使用的都是靈劍,雖然功力不等,但每一劍都比寶器厲害百倍,特別是井長老與兩位化丹中期高手的靈劍,盛怒之下,不惜一切代價使出了全部功力,而且使出了「化」字訣,劍氣已經化為熊熊大火,不僅是樹屑,就連空氣也開始冒出火光,其中的溫度高得不可思議,足以融金化鐵。

  在這危急關頭,陳凡左手一揮,口唸咒語,戰場上憑空冒出一股黃霧,好像狂風暴雨般向四周席捲而去,夾雜著無數道雷電,令人心驚膽寒,功力較淺的四人有些慌亂,井長老吼道:「不要怕,是幻影!」奮起最後的餘力摧動靈劍。

  靈劍的光芒更加耀眼,黃霧又消之無形,但見陳凡閃電般撲向最北面的一人,頓時大驚,一邊摧動靈劍暴出劍芒向敵人射去,一邊大叫道:「桑公居小心!」他知道桑公居功力最低,只有化丹初期修為,根本無法擋住敵人的一擊。

  果然不出所料,陳凡連續發出兩道紅光,一上一下分別襲向桑公居的面門與下體,桑公居剛剛擊碎一道,正欲擊退另一道,第三道更為強勁之極的紅光閃到,已經來不及躲避,只覺右臂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耳中傳來一個狂笑:「哈哈,謝謝,不送!」很快就到了百米之外。

  其他三人眼睜睜地看到桑公居被敵人重創,而且敵人正在揚長而去,頓時驚呆了,井長老憤怒之極,大吼道:「快追!」眾人恍然大悟,四把靈劍同時升起,向落荒而逃的敵人罩去。

  四劍都是竭盡全力,陳凡感到頭皮發麻,無數道凌厲的劍氣、恐怖的火焰當頭劈來,四面八方所有空檔都被封死,猛的一喝:「還給你們!」丁方子的腦袋扔向頭頂,桑公居的右臂連同那把靈劍甩向身後。

  腦袋、手臂與劍氣相撞,立即化成肉醬,靈劍卻蘊藏著陳凡的大半真氣,也一頭撞在劍氣上,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劍網稍緩,陳凡振奮精神,身形化著虛影,穿過一絲縫隙向西狂奔遠去。

  井長老又氣又急,怒火中燒,奮力緊追不捨,兩名化丹中期的丹師也緊隨其後,另一位化丹初期丹師追了半刻,卻已經不見眾人的身影,只好停下腳步,右手一揮,隨著一個鬼叫聲,一道焰火飛入天空,迅速升至萬米的高空,如同無數朵煙花,發出五彩強光,方圓千里範圍內都能看得一清而楚。

  陳凡在前不遺餘力的逃跑,井長老三人更是拼出老命,堂堂五位化丹師,卻讓敵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殺一個、重傷一個,簡直是奇恥大辱,更何況敵人也只有化丹後期修為,甚至於功力好像比自己還低。

  不過,經過一陣狂奔,雖然與敵人拉下了數里的距離,但陳凡也已經是強弩之末,面對著五把靈劍,幾次偷襲後,所有的匕首都化成碎片,更為嚴重的是,使用「無影神覓」耗去了一半功力,再與井長老硬拚一招吃了大虧,內俯受到強烈震動,緊接著在劍網的兩次絞殺下死裡逃生,內傷已經非常嚴重,若不是陰陽真氣同時運轉,功力回復極快,早就喪命於劍氣之下。

  井長老也是有苦說不出,先向丁方子輸入真氣,還未來得及調息就遭到突然襲擊,在那電火石光之間連連收挫,與陳凡交手時也受了內傷,兩次全力摧動靈劍使傷勢進一步惡化,如今只是憑借一股怒氣支撐。

  四人中情況最好的就是另外兩人:常長老、孔長老,陳凡只是對他們進行騷擾,除了第一波的襲擊之外,並沒有全力進攻,目的是擾亂他們的視線,所以兩人慢慢地趕上了井長老的步伐。

  常長老見陳凡腳步微亂,心中一喜,急忙說道:「井長老,咱們分開追。」井長老神色猙獰,雙目赤紅:「好,最好要活的,哼,一定要將他千刀萬剮,以解我心頭之恨。」

  孔長老冷笑道:「放心吧,他很快就頂不住了!」他與常長老朝南北兩個方向奔過去,準備繞一個大彎,形成三方夾擊。

  陳凡邊跑邊考慮脫身之計,很顯然,以現在的狀況,自己根本逃不遠,遲早會被敵人追上,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腳步,待井長老距離數十米時,突然轉身,奮起餘力,連人帶劍衝向急馳而來的井長老。

  這一奇招讓井長老措手不及,倉促之中揮動靈劍,兩劍相交,寶劍斷成兩截,靈劍也頓了頓,陳凡大喝一聲:「再來!」另一把寶劍暴出一道劍氣,閃電般的刺向他的手臂。

  靈劍也緊跟著抵擋,寶劍忽然消失,陳凡猛的搗出一拳,拳氣與劍體相撞,兩人同時受到劇烈震動,各自狂吐一口鮮血,後退三、四丈。

  陳凡強忍著全身劇痛,咬緊牙關撲上去再來一拳,還是兩敗俱傷,一口氣擊出七、八拳,不讓井長老有一絲喘息的機會。

  井長老被打得暈頭轉向,兩臂發麻,全身酥軟,修士之間的打鬥都是拼功力、比六藝、比兵器,他從沒見過這種近距離的快速肉搏戰,就連發出劍氣的時間也沒有,又聽到對方叫道:「再來。」連忙舉起靈劍,忽覺四周白霧滾滾,敵人已經不見蹤影,不由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感到功力消耗殆盡,想起身追敵,卻全身無力。

  常長老與孔長老聽到了打鬥聲,很快就聞訊而來,急促地問道:「人呢?」井長老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聲音低沉而嘶啞:「跑了……快到望鄉崗攔住他,此事肯定與百草堂有關。」

  陳凡拚命地向東面奔去,數十里之後再折向北,幾分鐘後看到了到望鄉崗,心中叫道:「堅持,千萬要堅持住!」但真氣已經所剩無幾,兩隻腿就像灌了鉛似的,越來越沉重,內傷更是到了極其嚴重的地步,甚至於聽到遠處傳來幾聲憤怒的長嘯。

  毫不遲疑地掏出飛昇丹塞入嘴中,遲疑片刻,又服下一枚,轉眼間,一道強大的氣流衝入肺腑。

  陳凡邊跑邊摧動內丹煉化藥力,接近望鄉崗時,十幾道強大的氣息從身後迅速逼近,不由分說地強行使用「無影神覓」,身形化著虛影,向落鳳島飄去,只是身影不停地顫抖,隨時都有可能露出原形。

  翻過大山,避開崗哨,不到半個時辰,終於支撐到貴賓房,一進大門,突然打了個踉蹌,一下子癱倒在地,立即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5:27
(前傳)第八篇 百草風勁 第十節 百草老人(上)

  眼皮忽然跳動幾下,手指微微顫抖,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陳凡緩緩地睜開眼睛,神智開始清醒。

  一掃四周,發現自己還躺在貴賓房的正廳裡,廳內寂靜無聲,一片漆黑,下意識的察看體內狀況,傷勢已經痊癒,功力不僅完全恢復,而且大幅度增長,心中又驚又喜:「飛昇丹雖說是毒藥,但藥效確實不凡,嘿嘿,這麼重的傷勢也能快速癒合,厲害。」

  回憶起深夜的襲擊,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長奔遠襲,虎口拔牙,雖然在電光石火之間擊殺得手,但敵人的實力太過強大,而且靈器的威力確實驚人,小有成就的符術根本不堪一擊,一場偷襲差點變成了正面拚殺,在幾把靈劍的追擊下,唯有落荒而逃。

  內有重傷在身,外有強敵逼近,無奈之中只好連服兩枚飛昇丹,強行使用「無影神覓」,當時的痛苦真是無法言表,在龐大氣流衝擊下,渾身氣血膨脹,頭疼欲裂,幾乎要自爆身亡,若不是憑借鋼鐵般的意志、超人的求生慾望,根本無法堅持下去。

  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百慧生,陳凡既感欣慰又是滿嘴苦澀,喃喃道:「師兄,丁方子已經授首,大仇得報,您的在天之靈可以安歇了……至於師仇,您放心,小弟一定不會放過白雲子,下一步就是她……師兄啊,小弟如今也是心驚膽顫,不是害怕敵人,而是擔心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自斃,功力越深,距離死期越近,希望你能保佑小弟,希望百草堂能夠找出飛昇丹的解藥……唉,若是連他們也無能為力,小弟只有直接殺到上清宮,以區區殘生換取白雲子的狗命。」

  長歎一口氣,抹去臉上的眼淚,陳凡盤坐起來,正欲收斂一部分功力,猛然大驚失色:「天啦,怎麼會這樣?這是怎麼回事?」

  自從在翠雲谷服下凝神丹,真氣分為陰陽以來,它們就像一個共生體,又像一枚硬幣的兩面,同生同滅,同消同長,只要有一氣消耗過大,另一氣很快就自動頂上,恢復功力後又達到平衡,因此不管是什麼時候,兩氣的功力始終相同,即便使用飛昇丹,它們也是同時增長。

  可是他發現兩氣如今居然分出了高低,也就是說它們增長的幅度並不相同,陽氣增長了兩成多,而陰氣只增長了不到兩成,差距雖然不太明顯,但是他感到一絲惶恐與不安。

  「難道是因為一次性服下了兩枚飛昇丹?它們的藥效太大?」陳凡忐忑不安,立即調動兩氣快速運轉,還是兩套經脈體系,它們互不干涉,運轉似乎一切正常。

  「是禍?是福?」陳凡思索良久,卻百思不得其解,唯一感到欣慰的是,體內沒有任何不適,似乎對修行沒有絲毫影響,只好自我安慰道:「是禍躲不過,唉,也許只是暫時性的失衡,也許調息一段時間就好了。」

  勉力收起心中的憂慮,陳凡打量著全身,不由眉頭緊皺,靈劍之下,萬物俱毀,劍氣將長袍撕得破破爛爛,大部分佈條都燒成焦炭,而且沾滿了大塊的血跡,地面也是血跡斑斑,另外,其中一把寶劍只剩下半截,苦笑一聲:「希望能矇混過關,唉,出了這麼大的事件,桑公世家肯定已經鬧得天翻地覆,百草堂也不是等閒之輩,個個精明過人,也許早就猜到誰是元兇,也許已經在門外布下了天羅地網。」

  略思片刻,陳凡先將斷劍插入劍鞘,脫下破衣,小心翼翼地將地面的血跡擦拭乾淨,然後飄進臥室,向外傳音道:「津賢侄、古賢侄,你們在不在?」

  「夏前輩,您出關了?」不一會兒,門外傳來草古生的聲音,似乎又驚又喜:「太好了,飛長老來了數十趟,他老人家特別著急。」

  「數十趟?咦,老夫入定了多長時間?」陳凡奇道。

  百津生在旁輕笑道:「不多不少,整整十八天,現在還是深更半夜……您老不是入定,而是坐關,嘻嘻,飛長老說您肯定功力大進,」

  「十八天?」陳凡驚駭不已,想了一會說道:「難怪老夫渾身污垢、肚子飢餓難當,哈哈,古賢侄,快給老夫準備洗澡水,再來一套衣服,嗯,全部放在廳中即可。」

  「您稍等片刻,晚輩立即去辦。」

  草古生兩人的動作非常麻利,也許是早有準備,僅僅兩、三分鐘就辦妥一切,關上廳門說道:「夏前輩,飯菜擺在桌上,您慢慢用……晚輩已經傳訊通知了飛長老,他老人家馬上就到。」

  陳凡洗滌完畢,感到渾身舒坦,神清氣爽,雙手一搓,原先的破衣化為灰燼,深吸一口氣,收斂大部分功力,只留下化丹中期修為,然後坐下來開始吃飯。

  一陣狼吞虎嚥,所有的飯菜一掃而光,拍拍肚皮笑道:「百草堂的服務確實是一流,呵呵,味道不錯。」

  喝著百草茶,悠然自得地躺在天師椅上,不一會兒,感應到草飛子已經來到山腳,心中暗道:「來得好快!」

  大門無風而開,陳凡放下茶杯,笑呵呵地說道:「草兄,請進!」

  草飛子飄進廳內,緊盯著陳凡看了片刻,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猛的放聲大笑:「夏兄修為大進,一次閉關跨入新境界,脫胎換骨,哈哈,可喜可賀!」

  陳凡擺了擺手,待草飛子坐下後,拱手說道:「小弟本無閉關之意,但剛一入定就觸動心神,似乎心有所悟,不知不覺竟然過了十八天,讓草兄費心了。」

  草飛子點頭含笑:「小弟完全理解,而且非常羨慕夏兄,跨入一個新的境界極為困難,既需要長期苦修,更需要機遇,也許一夜頓悟,也許終身難求……夏兄心靈福至,無意中晉入空靈境界,領悟天道,此乃天賜良機,絕不可失,因為它瞬間即逝,若是中途驚醒,再想閉關難上加難……呵呵,有些前輩高人閉一次關需要一年半載,甚至於數年之久,夏兄已經算是極為幸運了。」

  這時,百津生兩人給草飛子送上茶水,並收拾澡盆與殘羹冷漬,陳凡說道:「這麼多天來,兩位賢侄一直守候在門外,辛苦了。」

  兩人連忙搖頭:「夏前輩客氣了,您是咱們百草堂的貴賓,晚輩本該如此。」草古生忽然奇道:「夏前輩,您換下來的衣服呢?」

  陳凡笑瞇瞇地說道:「老夫閉關時間太長,滿身污垢,道袍已經臭不可聞,呵呵,不好意思見人,只好將它們銷毀。」

  百津生嘻笑道:「前輩,您應該多準備幾套長袍,否則……」草飛子輕咳一聲,兩人臉色微變,立即閉上嘴巴,偷偷瞥了他一眼,迅速退出廳外。

  陳凡淺喝一口茶,滿臉遺憾:「草兄,俗話說,天下沒有十全十美之事,有得必有一失,確是至理名言。唉,小弟到百草堂不為別的,唯一的願望就是開開眼界,一睹續命丸真容,沒想到稍不留神就擦身而過,也許天生無緣啊!」

  草飛子搖了搖頭:「夏兄此言差矣,續命丸雖然珍貴,但十年後還能煉出一枚,夏兄到時可來百草堂得嘗心願。」

  陳凡輕歎一聲,神情寂落:「世事無常,風雲變幻,十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其中的變化誰能預料?小弟居無定所,浪跡天涯,十年後,也許在某個荒山野嶺逍遙自在,也許早已遭遇變故,悄無聲息地化為一缽黃土,唉,人生難料,隨波逐流。」

  一席話有感而發,帶有深深的無奈,眼中滿含傷感,隱隱有一絲悲痛,草飛子怔了怔,一臉疑惑,沉默片刻,吶吶地說道:「夏兄說笑了,你胸襟開闊,品格高雅,修為日漸高深,十年後也許已經跨入另一個境界,日後修入金丹,甚至於飛昇仙界也不在話下。」

  「金丹不敢想,飛昇更是虛無飄渺!」陳凡輕輕地搖頭,想了一會,不由笑道:「剛才的話有些大煞風景,不說了……呵呵,小弟應該算不虛此行,續命丸只是一個死物,友情才是最大的財富,能夠與草兄相識便是緣分,已經心滿意足。」

  「小弟也是如此!」草飛子喜不自禁,拍手說道:「小弟在交易堂已有百年之久,對修士界各門派瞭如指掌,見過的奇人異士更是不計其數,真正能夠入眼的僅有三、五人而已,夏兄便是其中一個,哈哈,能與夏兄相識是小弟的榮幸。」

  陳凡擺了擺手:「草兄過獎了,對於厚土修士界來說,小弟只是一個過客罷了……哦,對了,小弟有些好奇,不知交易會的結果如何?」

  草飛子笑道:「赤荒殿如願以嘗,滿載而歸!」

  「啊?」陳凡感到非常驚訝,連忙問道:「他們將所有的軍用成藥全部買斷?」

  草飛子有些得意,舉起茶杯淺喝一口,忍不住笑出聲來:「夏兄,你錯過了那精彩的場面,哈哈,兩家公開叫價,簡直是熱火朝天,你來我往,針鋒相對,互不相讓,氣氛既緊張又火爆,太刺激了!兩家不是一點點抬價,而是成倍的向上翻,每叫一次價格都翻一番……呵呵,最後一直抬到去年的十五倍,藍荒殿突然收手,赤荒殿措手不及,頓時目瞪口呆……哈哈,木已成舟,覆水難收,只好忍痛交割,當天下午就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陳凡若有所思,緩緩地說道:「價格雖然高得離譜,但赤荒殿佔領了大半個厚土,對於他們來說還是九牛一毛,並沒有傷筋動骨,應該說能夠承受,更重要的是,他們在戰略上佔據了主動,另外兩殿的日子就難過了。」

  草飛子神秘一笑:「夏兄對於三殿之事不甚瞭解,赤荒殿外強中乾,藍荒與玄荒也不是善與之輩,誰勝誰負尚未可知,呵呵,也許再打一百年也沒有結果。」

  「打的時間越長,百草堂當然是越高興。」陳凡心念急轉,繼續問道:「續命丸呢?」

  草飛子拿起茶杯在他面前晃了晃,興奮地說道:「赤荒殿更是志在必得,不過所有門派都參叫了叫價,就連靈山等五門也不例外,呵呵,還是赤荒殿笑到最後,他們付出了大量的金銀珠寶,還有兩根黑鐵木、五把寶劍、一把靈劍。」

  「所有門派?包括紫荒殿、靈山五門?」陳凡一愣,轉而恍然大悟,瞥了瞥草飛子一眼,輕笑道:「百草堂果然高明,好手段,哈哈,他們居然也來湊熱鬧。」

  草飛子知他看破其中的奧妙,連忙喝茶掩飾自己的尷尬,嘿嘿笑道:「既然來到百草堂,都想碰碰運氣,數萬年來,所有的大門派都曾經買過續命丸,紫荒殿一家就買過七十九枚,靈山買過四十一枚,他們都是老客戶了,幾乎每次都會參加。」

  話音剛落,猛的放下茶杯,拍拍腦袋:「嗨,差點忘了。」立即從懷中掏出一隻小玉盒遞過去:「夏兄,這是小弟的一點心意,千萬不要推托。」

  陳凡沒有接過來,甚至於沒有看玉盒一眼,臉色一沉:「草兄,這是何意?」

  「夏兄請不要誤會。」草飛子慌忙解釋道:「對於夏兄來說,犬子之事只是舉手之勞,不求回報,但小弟內心難安,無以為報,想來想去,還是送上一點小禮品,望夏兄體諒小弟的一番苦心。」說著就站起身來,將玉盒塞到陳凡手中。

  看著他那雙焦急又期盼的眼睛,陳凡歎道:「草兄,你這是何苦呢?你的心意小弟心領了,可是小弟……」

  草飛子緊盯著陳凡,搖頭說道:「夏兄,對於一位父親來說,世上任何寶貝也比不上自己的兒子,希望夏兄……」突然眉頭一皺,門外傳來一個聲音:「夏道友,在下百朴子求見。」

  「快收下!」草飛子神情有些緊張,看了看大門,隨即回到自己的座位。

  陳凡迅速將玉盒納入懷中,朗聲說道:「原來是樸長老,快快請進。」

  樸長老與另外兩位老者走進廳內,草飛子起身笑道:「樸長老,小弟比你快一步,呵呵,剛才正向夏道友道喜。」

  樸長老驚奇地看著陳凡,連連點頭:「夏道友不簡單,難怪連續閉關十八天,原來已經跨入化丹中期,哈哈,恭喜,恭喜!」

  陳凡抱拳說道:「百草山人傑地靈,元氣充沛,確實是修行寶地,慚愧,在下借光而已……嗯,樸長老,這兩位是?」

  樸長老指著身後兩人,逐一介紹道:「這位是戒律堂執事秦長老,那位是副執事魚長老,呵呵,兩位長老,這就是夏孤子夏道友。」

  「好傢伙,一個是化丹後期、一個是化丹中期,他們來幹什麼?」陳凡心中暗暗警惕,拱手說道:「兩位長老到是稀客,哈哈,快快請坐!」

  魚長老身材魁梧,髮髻梳得一絲不苟,嶄新的藍袍板板正正,背後的寶劍露出黝黑的把柄,滿臉風霜,一條條深深的皺紋像刀刻一般,他不苟言笑,銳利的目光有如刀劍一般直插陳凡的內心。

  秦長老則身寬體胖,稀疏的頭髮散披在肩上,眼光柔和,嘴角一直掛著笑容,臉頰的肥肉不停地抖動,嘻嘻笑道:「不坐了!夏道友,門主聽說你出關醒來,感到非常高興,呵呵,現在想見你一面,咱們快走吧!」

  「百草門主?」陳凡喜形於色,拍手笑道:「久聞百草老人大名,哈哈,今日終於得嘗心願,走,不要讓門主等急了!」

  出門時回頭看了看草飛子,見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用滿含憂愁的目光盯著自己,不由停下腳步說道:「草兄,代小弟向重賢侄道歉,本想與他一起到天池洗澡,看來又要失約了。」

  草飛子神情微動,拱手說道:「小弟一定把話帶到,夏兄走好!」渾身似乎有些顫抖。

  「好,多謝草兄!」陳凡略一抱拳,轉而對門外的三人說道:「走吧!」

  魚長老在前帶路,樸長老與秦長老一左一右,三人將陳凡夾在中間,踏過落鳳湖,穿越落鳳谷,一路向北奔去,雖然沒有使出全力,但大家的速度還是非常快捷。

  此時,一輪細長的月牙掛在天邊,數十顆星星散落在夜空,閃爍著暈黃的光芒,陣陣山風吹過,寒徹入骨,沿途的地勢越來越高,起伏不定的山頂白雪皚皚。

  陳凡邊走邊笑道:「樸長老,據飛長老說,此次交易會貴門收穫頗豐,哈哈,樸長老經營有方,百草堂財源滾滾,恭喜,恭喜!」

  樸長老臉上閃過一絲得意,嘴裡卻說道:「夏道友有所不知,表面上看,敝門獲利很大,日進斗金,但是敝門人口眾多,雪災、蟲災頻繁,每年的開支也是不可想像,年底算下來盈餘甚少,其中的苦衷外人無法體會。」

  秦長老忽然問道:「夏道友似乎對敝門的情況比較關心?」

  陳凡哈哈笑道:「秦長老說笑了,在下只是覺得好奇罷了,呵呵,聽說那兩天的交易熱鬧非凡,在下感到非常遺憾,肯定比晚宴還要好笑。」

  「哈哈,那當然,可以說盛況空前,前所未有。」樸長老一臉自豪。

  魚長老忽然在前輕咳一聲,兩人對望了一眼,立即默不出聲。

  魚長老加快了腳步,後面的三人只好竭盡全力,一口氣狂奔半個時辰,前面聳立著一座高峰,直插雲霄,高度超過上萬米。

  四人飄上峭壁,很快就到了山腰,山腰有一座長達百米的平台,巖壁出現三座圓形山洞,中間的有三丈高,兩側小的只有一丈半左右,洞口三米外盤坐著兩人,魚長老揮了揮手,讓三人在外等候,自己飄進洞內。

  陳凡悠然自得地四周張望,那兩人紋絲不動,他們竟然具有化丹中期修為,似乎正在閉目調息,也許在用神識搜索周圍的動靜,轉頭一看,樸長老神色肅然,就連秦長老也收起了笑容。

  幾分鐘後,魚長老走出山洞,拱手說道:「夏道友,請!」

  山洞非常寬敞,地面鋪著一塊塊方形青玉板,四壁與頂部都是用光滑的玉石裝飾,空氣清新,甚至於感到一絲溫暖,這裡好像是一座豪華的宮殿。

  陳凡見樸長老與秦長老沒有跟來,不由奇道:「魚長老,他們呢?」

  魚長老冷冷地說道:「很快就來!」聲音如同萬年寒冰,令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通道很長,而且拐彎不斷,越往裡走,溫度越高,連拐六次之後,陳凡眼前一亮,這是一座上千平米的大廳。

  廳高三、四丈,平滑的圓頂鑲嵌著上百顆夜明珠,既明亮又柔和,地上鋪著一層厚厚的綠色地毯,四壁雕刻著無數花草、樹木,奇形怪狀,栩栩如生。

  大廳內部共分為三層,每一層都隔著三級台階,整齊地擺放著數量不等的蒲團,越往裡走層次越高,蒲團也越少,最高層只有兩隻,最讓陳凡吃驚的整個大廳空無一人。

  回頭一看,不知何時魚長老已經不見蹤影,就連大門也已關閉,陳凡頓時楞住了,廳內雖然溫暖如春,在他眼裡卻透著一絲詭異。

  陳凡一動不動,四周沒有任何氣息,想了一會,毅然決然地向裡面走去,到了最高層,隨即盤坐在一隻蒲團上,閉目養神。

  「很抱歉,讓夏道友久等了。」耳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5:27
(前傳)第八篇 百草風勁 第十節 百草老人(二)
  
  聲音極其宏亮,如同在耳邊炸響了一顆驚雷,陳凡紋絲不動,緩緩地睜開眼睛,卻見眼前已經坐著一位老者,正用灼熱的眼神盯著自己。

  老者身材極其魁梧,虎背熊腰,即使是坐著也比陳凡高出兩頭,好像一座雄偉的鐵塔,讓人望而生畏,幾乎與娰虎生不相上下,一頭雪白的長髮披在肩上,一直垂到腰間,頜下的白鬚長達半尺,寬厚濃密的壽眉向上微翹,延伸至兩鬢,圓眼闊鼻,不怒自威,臉上的皮膚卻是又白又嫩,好像初生的嬰兒一般,身穿一件草綠色的寬袖道袍,露出幾根修長細嫩的指頭,晶瑩剔透。

  陳凡微微一笑,拱手說道:「在下夏孤子,見過百草門主!」

  老者並沒有說話,而是盯著陳凡一動不動,目光凌厲之極,彷彿兩把寶劍直透他的內心,似乎要將他所有的秘密看得一清二楚。

  在他目光的注視下,陳凡渾身很不自在,暗中深吸一口氣,強行穩定自己的心情,隨即收起笑容,閉上眼睛,一動不動。

  兩人都沉默不語,大廳裡寂靜無聲,平靜得有些可怕,氣氛緊張而微妙,緊張得讓人喘不過氣來,令人窒息,似乎湧動著一股詭異的暗流。

  慢慢的,老者的身上散發出一股氣勢,而且越來越強大,陳凡感到一股巨大的壓力從四周洶湧而來,皮膚生疼,體內氣血開始微微顫抖,黃豆大的汗珠流淌了一地。

  不一會兒,壓力突然消失,陳凡精疲力竭,渾身大汗淋漓,衣袍全部濕透,幾乎要脫虛似的,差點軟癱在地,只好軟綿綿的坐在蒲團上。

  深吸一口長氣,毫不猶豫地就地調息,很快就恢復如初,陳凡重新睜開眼睛,微笑道:「百草門主,難道這就是貴門的待客之道?好像與傳說中大相逕庭,在下深感失望。」

  老者猛的連聲大笑:「夏道友果然名不虛傳,在下就是百草子……哈哈,聽說夏道友功力不凡,在下一時手癢,失禮之處望道友見諒!」說完拍了拍巴掌,大廳右側忽然洞開,一位合氣期弟子手捧托盤飄然而至。

  放下兩杯熱茶後,那弟子又飄然而去,小門悄然關上,百草子舉起茶杯微微一晃,自顧自的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說道:「小徒蒙夏道友所救,在下深為感激,前些日子忙於續命丸的煉製,未能與道友相見,聽說道友剛剛出關,心情非常迫切,以至於深夜打攪道友,千萬不要見怪。」

  「百草門主客氣了,區區小事,休要再提。」陳凡淺喝一口茶,淡然一笑:「在下機緣巧合得遇重賢侄,方才有百草山一行,可惜的是在下與續命丸無緣,未能開開眼界,今日得見百草門主金面,也算一次補償,明日一早,在下就想離去,繼續自己的雲遊。」

  「道友莫急!」百草子放下茶杯,搖了搖頭:「道友乃隱世高人,神龍見首不見尾,能到百草堂做客是在下的容幸,呵呵,道友還是多住一些日子吧,百草山雖說地處北疆,天寒地凍,但是風景優美、元氣充足,對於修行大有好處……道友走遍天下,見過的名山大川數不勝數,勝過百草山的應該沒有幾個?」

  陳凡點了點頭:「百草山人傑地靈,確實是一個修行寶地,天下難尋,百草堂的祖師爺好眼光……不過,在下乃山野之人,一向閒散,無拘無束,逍遙自在,再好的地方也不會呆很長時間。」

  「哈哈,好一個山野之人。」百草子猛然收起笑臉,神情變得極為嚴肅,腰桿挺得筆直,氣勢逼人,兩眼爆出一絲寒光:「夏道友閉關之後,百草山外發生了一件大事,不知道友可曾聽說?」

  「大事?」陳凡一頭霧水,疑惑不解道:「什麼大事?」

  百草子目光閃爍:「夏道友當真不知?草飛子剛才沒有說過?」

  「百草門主這是何意?」陳凡臉色一變,將茶杯頓在地上,茶水飛濺在地毯上,眉頭一揚:「在下連續閉關十八天,怎麼會知道外面出了什麼事?草兄進門後剛寒暄幾句,三位長老就不期而至,難道百草門主認為在下神通廣大,能掐會算?還是另有所指?請百草門主給予明示。」

  「道友不要生氣,請聽在下慢慢道來。」百草子擺了擺手,目光轉向地上的茶杯,猶豫了片刻,緩緩地說道:「道友閉關的當夜,赤荒殿與上清宮同時派出六人回去,出了百草山不久就遭到伏擊,結果是一死一傷,損失慘重,敵人卻逃之夭夭……」

  語氣頓了頓,抬頭看了看陳凡,見他又閉上了眼睛,神態自若,不由眉頭微皺,繼續說道:「兇手不見蹤影,赤荒殿與上清宮無計可施,就找到百草堂,要求敝門協助捉拿。」

  「講完了?」陳凡睜開眼睛,冷哼一聲。

  百草子神色變得異常凝重,一聲不吭。陳凡冷面而視:「百草門主,此事果然驚天動地,大快人心,說實話,在下非常佩服那些伏擊之人,不過與在下何干?」

  百草子一滯,楞了片刻說道:「赤荒殿與上清宮懷疑兇手就藏在百草山,而且與此次交易會的貴賓有關……」

  「哈哈!」陳凡放聲大笑,打斷了他的話:「所有百草門主就懷疑是在下所為?」

  百草子頗為尷尬,微一低頭,吶吶地說道:「道友請不要誤會,在下不是這個意思,這……這……在下只是想逐個核實……」

  「嘿嘿!」陳凡見他吞吞吐吐,冷笑道:「在下有幾個疑問,不知百草門主能否如實回答?」

  百草子立即冷靜下來,抬頭看著陳凡,目光變得清澈如水,毅然點頭:「道友但問無妨!」

  陳凡面無表情,聲音輕柔但非常尖銳:「在下也參加了那晚的宴會,赤荒殿與上清宮共來了三十七人,實力極其強大,不知他們六人有何修為?伏擊者有幾人?又是何等修為?」

  百草子怔了怔,猶豫片刻,答道:「六人之中井長老領頭,他是化丹後期,另外兩個化丹中期、兩個化丹初期,另一個是上清宮白宮主的大弟子,只有煉丹後期修為……至與伏擊者,嗯,據他們講只有一人,好像是化丹後期,因為是突然襲擊,所有他們六人被打得措手不及……」

  「哈哈!」陳凡大笑不已,笑得前俯後仰,好像聽到了天下最大的笑話,半刻之後方才停下,抹去眼角的幾滴淚珠:「百草門主,相信他們的話嗎?……哈哈,五個化丹、一個煉丹竟然被一個人偷襲得手,太不可思議了,除非遇到了金丹師,不對,若是金丹師,他們幾個根本就不堪一擊,一個照面就是劍毀人亡……呵呵,在下認為此事很有可能純屬烏有,其中必有詐。」

  百草子臉色微沉,閉目沉思,半刻鐘後,默默的點了點頭,不知是同意陳凡的說法,還是想到了其它事件,陳凡一臉輕鬆,舉杯喝了一口茶,慢吞吞地說道:「百草門主,參加交易會的門派很多,藍荒、玄荒、紫荒、太清宮、玉清宮,還有靈山等五門,嘿嘿,他們都與赤荒殿勢不兩立,而且實力極強,在下感到奇怪,為什麼不懷疑他們,而單單懷疑在下?是否定覺得在下是一個孤魂野鬼,還是另有深意?」

  「不,道友誤會了。」百草子睜開眼睛,默默地搖了搖頭:「敝門早已經將所有來賓排查了一遍,他們確實沒有離開過貴賓房一步,唯有道友閉關不出,所以……」

  陳凡又打斷了他的話:「百草門主,在下知道貴門有人一直監視著落鳳島,請問他們發現了在下出島的證據嗎?嘿嘿,如果有,在下無話可說,如果沒有,在下要求立即離開百草山。」

  百草子啞口無言,長歎一口氣,苦笑道:「夏道友,敝門確實沒有發現任何人離開過貴賓房,唉,道友請息怒,此事一出,赤荒殿與上清宮不依不饒,堅持要求敝門交出兇手,在下是心急如焚,有些口不擇言,得罪之處還望道友莫怪。」

  陳凡冷笑一聲,更加咄咄逼人:「據說貴門負責所有來賓的安全,八萬年來一直平安無事,不過只限於百草山境內,出了百草山一概不管,百草門主剛才說六人出山後方才遭遇襲擊,那麼請問百草門主,此事與貴門有何關聯?貴門有何權力排查來賓?赤荒殿與上清宮又憑什麼向貴門追要兇手?哼,莫不是……?哼哼!」

  一連幾個問題讓百草子狼狽不堪,面紅耳赤,盯著茶杯半天也沒有說話,胸口起伏不定,似乎非常激動,長噓一口氣,精神似乎有些疲憊:「夏道友,如今不同往日,他們勢力太過強大,一口咬定兇手進入了百草山,敝門面臨著空前的壓力,事急從權,但是並不代表敝門違背祖訓,唉,道友一代高人,心寬如海,應該能體諒在下的苦衷……」

  「體諒?」陳凡「騰」的一聲站起身來,大聲說道:「百草門主,在下一向敬慕百草堂的仁義之心,救死扶傷、造福修士界,挽救億萬生靈,今日一見,卻是大失所望,嘿嘿,在下現在就離開,從此以後,再也不會踏入百草山一步。」隨即轉身向大門走去。

  「站住!」剛走幾步,側門自動悄然而開,飄進三條身影,瞬間就站在陳凡面前,領頭一位老者身材矮小,黑髮無須,皮膚黝黑,臉上的皺紋密密麻麻,目光如電,另外兩人也是渾身冰冷,其中就有魚長老,他們都有化丹後期修為,所有的目光都緊盯著陳凡,滿含敵意,虎視眈眈,氣勢洶洶。

  陳凡瞥了他們一眼,回頭看了看百草子,諷刺道:「怎麼?百草門主,在下現在已經不是貴賓?而是你們的囚犯?」

  百草子慌忙走了過來,拱手說道:「夏道友,不要誤會,你一直是敝門的貴賓,請坐下,有話好好說。」

  陳凡冷冷地說道:「他們都是貴門的長老?哼哼,如臨大敵,好一個百草堂,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

  三人勃然大怒,三道凌厲的氣勢撲面而來,陳凡「蹬蹬蹬」連退十幾步,體內氣血翻湧,臉色蒼白,不停地喘著大氣,咬牙閉目迅速調息。

  三人同時向前走了幾步,步步逼近,百草子立即擋在他們中間,兩手攔住他們的去路,大喝道:「慧長老、胡長老、魚長老,請站住,千萬不要魯莽,夏道友是咱們百草堂的貴賓,難道你們想違背先祖的遺訓?難道想讓百草堂陷入不義?」

  三人停下腳步,當先那慧長老急道:「門主,此人狡猾多端,藏頭露尾,肯定不是什麼隱世高人,哼,包藏禍心,藉機混入咱們百草山施展他的陰謀詭計,刺殺之事絕對是他所為,千萬不能放過。」

  陳凡睜開眼睛,怒目圓瞪:「口說無憑,說在下行刺就拿出真憑實據?哼,如果沒有,請不要在此胡言亂語,否則在下就要向百草堂討個說法,若是沒有人主持公道,在下將向整個修士界發出邀請,讓全天下的同道都來評說黑白。」

  「好一個伶牙利齒,滿口狡詞,一看就知道是跳梁鼠輩。」三人無話可說,只好厲言駁斥。

  「哼,沒有證據,純屬栽贓污蔑。」陳凡針鋒相對,不屑一顧,然後仰天長歎,滿臉悲憤:「不分青紅皂白,憑空污陷貴賓,堂堂的百草堂難道就是這副面孔?哼,在下就當被惡狗咬了一口……唉,一趟百草山之行竟然惹上了不白之冤,罷了,百草門主,在下無牽無掛,無朋無友,更無強大的後盾,想怎麼處置隨你便吧!」

  「你……?」三人既感尷尬又極為憤怒。

  百草子作一長揖,語氣嚴肅:「夏道友,百草堂傳承了八萬年,絕不會做出任何苟且之事,更不會違背祖訓,請道友放心,敝門還在繼續查證,若不是道友所為,在下與長老會,以及整個百草門將會給道友一個滿意的交代。」

  緊接著對著三人拱手說道:「各位長老,事關重大,若是稍有失誤,咱們百草門八萬年的聲譽就毀於一旦,因此為兄建議立即召開長老會。」

  慧長老點頭說道:「好,小弟同意,而且有一半長老已經在外等候,另一半很快就到。」

  百草子勉力一笑:「慧長老考慮周全,為兄佩服!」轉而對陳凡說道:「夏道友,委曲了,請你到休息室稍等片刻,不知……」

  陳凡平靜下來,點頭說道:「好,就依門主之意,不過,無論結果如何,在下希望擁有自我辯護的權力,即便冤死在百草山,也無怨無悔。」

  慧長老三人鼻孔裡冷哼一聲,不可置否,百草子有些為難,吶吶地說道:「在下盡量爭取。夏道友請!」

  休息室就在側門裡面,大約有三、四百平米,地上擺放著數十隻蒲團,兩名合氣期弟子站立一旁,陳凡一進來就閉目盤坐,一動不動,百草子盯著看了他片刻,輕歎一聲,拱手說道:「夏道友,在下會盡力的。」隨即轉身而去。

  休息室的地面也鋪滿青玉板,四壁裝飾著光滑的玉石,同樣雕刻著無數花草,不過,陳凡發現牆壁與小門竟然能夠阻擋神識,暗自冷笑道:「百草堂,哼,即便是龍潭虎穴,爺爺我也不懼你,看你們能玩出什麼花樣。」晉入心鏡通明,大廳裡的一舉一動頓時印入心頭。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5:28
(前傳)第八篇 百草風勁 第十節 百草老人(三)

  廳內已經坐著二十一位長老,其中九位化丹期盤坐在第二層,煉丹期十二位坐在最低一層,慧長老等三人分散於其中,向其他人講述剛才的經過,慧長老怒氣未消,恨恨地說道:「那個夏孤子太猖獗了,眼高於天,口出狂言,罵聲不斷,簡直不把咱們百草堂放在眼裡,哼,我一定要給他一個教訓……」有人憤然異常,有人沉默不語。

  百草子孤零零地坐在最高處,高聲說道:「慧長老,咱們就事論事,千萬不要感情用事,況且夏道友還是百草堂的貴賓,我們也失禮在先,誰是誰非等待長老會的裁決。」

  慧長老眼睛一瞪,氣道:「門主,你怎麼老護著他?小弟一直很冷靜,反而覺得門主在感情用事,哼,他救了你的弟子,當然幫他說話。」

  百草子臉色鐵青,怒道:「慧長老,說話得有分寸,這裡是議事堂,決定百草門大事的場所,不要在此信口胡言,哼,為兄心懷坦蕩,不會拿百草門八萬年的聲譽當兒戲,你……」

  「哈哈,長老會尚未開始,怎麼吵起來了?」隨著一個蒼老的聲音,一行人步入大廳,當先一人是一位發須雪白的老者,長鬚垂到半腰,臉色紅潤,精神矍鑠,捋著長鬚放聲大笑道:「各位長老來得好快,呵呵,老夫老矣,走不動了。」

  眾人全部起身,恭恭敬敬的一揖到底,異口同聲地說道:「見過許大長老!」

  百草子面帶喜色,匆匆迎上前去,拱手說道:「沒想到驚動了您老人家,小侄有失遠迎,三叔莫怪,您請上坐!」拉著許大長老向最高層走去。

  「賢侄,不要急!」許大長老一掃大廳,再看了看緊跟在後面的眾人,樸長老與草飛子也在其中,他擺了擺手:「似乎已經到齊了,嗯,大家各就各位吧!」

  眾人齊聲說道:「請許大長老先入座!」

  許大長老微一思索,然後面對百草子,笑呵呵地說道:「上坐就不必了,不合祖制,這樣吧,老夫也坐在長老席。」

  百草子點頭說道:「好,就依三叔。」親自將他送到第二層的首座。

  議事堂裡座無虛席,第三層煉丹師二十九人,第二層化丹師十八人,第一層只坐著百草子,總共有四十八人,大部分人的神色都有些緊張,特別是草飛子、百草子、慧長老等人,只有許大長老雙目微閉,神態自若。

  百草子輕咳一聲,將所有的目光都吸引過來,開始說道:「本門主深夜召集長老會,是因為有重大事件要與諸位商量,具體事項諸位也非常清楚,此事非同小可,本門主不敢妄加處置,只好按照慣例讓長老會討論決定,請諸位暢所欲言。」

  慧長老首先起身,環顧四周,大聲說道:「小弟覺得此事已經非常明瞭,重賢侄與酸賢侄年幼無知,受了夏孤子的欺騙,以致於引狼入室,讓夏孤子混入百草山,其用心極其險惡,行刺之事就是他所為,只是夏孤子太過狡猾,心機極深,一舉一動都經過精心安排計算,所以沒有留下任何把柄,但是小弟經過十幾天的仔細調查,唯一的可能就是他……」

  「慧長老,小弟有些不解。」一位長老打斷了他的話,沉聲置疑道:「另外三清三殿,以及靈山等門都參加了交易會,總計有數十人之多,個個都是修為深厚的丹師,而且都與赤荒殿有深仇大恨,應該說他們的嫌疑最大,為什麼將他們全部排除在外?請慧長老做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眾人份份點頭,覺得有理,數十雙疑惑的目光都聚集在慧長老身上,慧長老向四周拱手:「力長老、各位長老,小弟調查過其它各門各派,除了兩殿兩宮派出七人回去之外,當夜沒有人出入落鳳島,小弟也找到各個門派進行了核實,即便是那七人,也是在事發前半刻鐘內方才出發。根本沒有作案時間。」

  頓了片刻,他的聲音提高了不少:「據赤荒殿介紹,行刺之人身受重傷,而且逃進了百草山,事發之後,他們立即聯繫正在附近巡山的度長老與皇長老,兩位長老一邊通知齊老弟等五位長老,一邊帶領數十名弟子封閉了所有的地區,兇手根本無法逃出百草山,小弟聞訊後將整個百草山搜索了一遍,至今沒有發現任何蹤跡,各位貴賓也沒有任何人受傷,只有夏孤子十八天閉門不出,所以小弟認為他閉關是假,躲在裡面療傷是真。」

  「另外,夏孤子還留下了一個破綻。」慧長老得意洋洋,嗓門變得更大,指著身上的衣服:「小弟剛才詢問了百津生與草古生,他們負責夏孤子的起居,呵呵,夏孤子出關後立即洗澡,可是換洗的衣服全部被他銷毀,據他自己講,是因為渾身污垢、臭不可聞,哈哈,掩耳盜鈴,不打自招,其中的奧妙大家可想而知……各位,不知對小弟的解釋是否滿意?」

  眾人若有所思,大部分連連點頭,力長老拱手說道:「慧長老調查細緻,思路嚴謹,小弟佩服,無話可說。」

  「各位長老,事實已經很明顯,夏孤子就是兇手。」慧長老先看看眾人,再向百草子拱手說道:「門主,請立即將夏孤子拿下,送交赤荒殿處置。」

  「慢!」草飛子忽然起身,向四周作一長揖,目光炯炯:「各位長老,小弟還有幾點疑問,望慧長老給予解答。」

  慧長老似笑非笑,暗含諷刺:「飛長老,莫非夏孤子救了重賢侄一命,所以要力保兇手?嘿嘿,飛長老,不知是本門的利益重要,還是你私人感情重於一切?」

  草飛子冷笑一聲:「慧長老,咱們今天開的是長老會,討論的是門中大事,而不是來相互攻擊,慧長老若是對小弟有意見,可以當面提出,請不要暗箭傷人。」

  許大長老突然開口:「草慧子,不要涉外私人恩怨,讓飛長老說下去。」

  眾人份份點頭,力長老緊跟著說道:「許大長老言之有理,飛長老一向公私分明,不僅是他,在座的任何人可以擺出自己的觀點,大家會仔細辨別。」

  慧長老冷哼道:「好,飛長老請講,為兄洗耳恭聽!」

  草飛子豎起了一根指頭:「第一,當天深夜,金長老、柳長老、魚長老三人在落鳳島輪值,是否發現夏孤子走出貴賓房?」

  眾人的目光轉向第二層的三人,兩位老者立即搖搖頭,魚長老疑遲了片刻,最後也搖頭。

  草飛子淡然一笑:「各位長老,夏孤子當時只有化丹初期修為,即便是出關後也是化丹中期,此事樸長老也是非常清楚,樸長老,是否如此?」

  樸長老點頭說道:「確實如此,小弟親眼所見,而且經過仔細觀察。」

  草飛子露出笑容:「各位,樸長老證實了夏孤子的修為,三位長老的意思更是非常明確,那麼請問慧長老,夏孤子是如何走出貴賓房?又是如何出島?如何知道六人出島?如何準確地潛伏在那裡?難道他已經修至金丹?甚至於修成靈身?」

  慧長老愣住了,眾人也份份搖頭,力長老放聲大笑道:「除了金丹師,整個修士界沒有人能夠躲過三位化丹後期高手的神識,哈哈,飛長老言之有理,小弟剛才糊塗了。」

  草飛子微微點頭:「第二,慧長老,赤荒殿與上清宮六人是什麼實力?不談其他三人,就說一個化丹後期兩個化丹中期,個個手執靈器,若說有人偷襲成功,呵呵,不知各位誰能做到?慧長老你試試看,如何?」

  眾人搖頭,緊接著轟堂大笑,力長老笑道:「有理,有理,咱們誰也做不到,甚至於無法潛入三十里之內,也許慧長老功力高絕,已經超出化丹修為。」

  慧長老面紅耳赤,怒道:「哼,聽說一些高級覓術神乎其神,也許夏孤子使用了這些奇門異技,悄無聲息地潛伏於現場。」

  草飛子擺了擺手,嘿嘿笑道:「慧長老,道門六藝博大精深,確實有許多奇妙的技藝,先不說它們早已失傳,假設夏孤子確實懂得一二,但是,小弟有些不明白,各位兄長,一位化丹初期技藝很高,但面對著化丹後期能有幾成勝算?請各位教我!」

  眾人沉思片刻,一位化丹後期長老說道:「飛長老,如果沒有深厚的修為做後盾,面對高出一籌的對手根本就不堪一擊,有金長老、柳長老、魚長老三位坐鎮落鳳島,夏孤子不可能悄無聲息地潛出貴賓房。」

  草飛子拱手說道:「多謝居長老。各位長老,大家都曾經閉過關,小小的常識應該都知道,長期閉關,特別是功力大進之後,算得上是一次脫胎換骨,大量的濁氣、污垢會排出體外,衣袍骯髒純屬平常,至於毀袍,嘿嘿,小弟覺得不足為奇,也許是個人習慣,聽說王長老就毀過多次,不知是否如此?」

  一位化丹初期長老捋了捋長鬚,點頭笑道:「呵呵,每次出關,為兄都覺得很不舒服,那種味道很難聞。」

  「多謝王長老!」草飛子略一欠身,拱手說道:「夏孤子救過犬子性命,小弟心裡非常感激,但是公歸公,私歸私,小弟剛才之言完全是為百草堂考慮,若是沒有任何真憑實據,咱們憑什麼說他是兇手?不妥之處還望各位兄長指點。」

  眾人份份搖頭,表示沒有任何疑義,慧長老傻愣愣地站在原地,臉色鐵青,神情沮喪,緊咬著嘴唇,一聲不吭,百草子喜形於色,許大長老還是閉目養神,一時間,大廳裡鴉雀無聲。

  「哈哈!」過了很久,百草子放聲大笑道:「各位長老,還需要表決嗎?」

  力長老站起身來,拱手說道:「門主,事實已經非常清楚,夏道友根本不可能是兇手,他絕對是清白的,在座的九成以上的長老都贊同,小弟覺得無須表決。」

  「慢!」魚長老突然起身,百草子笑道:「不知魚長老還有何疑問?」

  魚長老抱拳轉了一圈,說道:「門主,許大長老,各位長老,夏孤子即便不是兇手,但他的行跡也是非常可疑,大家想一想,修士界的高人雖多,但是咱們百草堂無不瞭如指掌,有誰聽說過夏孤子其人?應該沒有吧?哼,一個化丹師,最起碼修行了幾百年,即將在荒山野嶺修煉也會留下珠絲馬跡,更逃不過全天下的耳目,難道他是憑空出現?」

  「另外,一個從來不出世的隱士,為什麼突然踏入紅塵?為什麼巧遇重賢侄?為什麼來到咱們百草堂?嘿嘿,也許他就是某一門派暗地裡培育的高手,其中也許有一個陰謀詭計,也許就是針對咱們百草堂?剛才他急著要離開百草山,行徑更加可疑,也許見機不妙想逃跑,哼,如今世道不同了,本門環境險惡,決不能放虎歸山,以至於後患無窮。」

  慧長老精神一振,大叫道:「魚長老所言極是,目前唯一的線索就是夏孤子,若是將他放跑了,此事就成立了死案,各位長老,強敵四顧,本門處境艱難,為了百草堂的萬年基業,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人,孰輕孰重請大家好好掂量,稍一心軟就會給本門帶來滅頂之災。」

  草飛子見眾人有些心動,急忙說道:「各位長老,夏道友是咱們的貴賓,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難道就可以憑借想像將他交給赤荒殿?難道大家忘記了先祖的遺訓?本門的傳統、聲譽難道可以置之不理?俗話說,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傳出去之後,咱們百草堂如何向修士界解釋?無用置疑,百草堂的聲譽立即毀於一旦,咱們都成了千古罪人,日後無顏面對列祖列宗。」

  眾人頓時覺得有理,力長老點頭說道:「飛長老說得對,咱們百草堂傳承八萬年,為什麼能日益興旺?為什麼能在修士界擁有極高的聲譽?因為咱們每一代人都嚴守先祖遺訓,無論什麼時候都是以信待人、以誠待人,所以能夠一言九鼎。」

  另一位長老也緊跟著說道:「小弟深有感觸,信譽是咱們百草堂的生命,咱們每個人都為此自豪,小弟覺得寧可放過一千,不能錯殺一個,若是失去了信譽,今後再沒有人相信百草堂,『交易五律』也沒有人遵守,長期以往,百草堂也許從此就走向衰落。」

  一直沒有講話的胡長老站了起來,拱手說道:「兩位長老之言小弟不敢苟同。各位,日月交替,事以時遷,修士界大劫當頭,小弟覺得謹慎為好,本門的生存第一,況且事急從權,先祖的遺訓也不是一成不變,夏孤子在修士界無名無分,無朋無友,即便錯殺一個也不會產生很大的影響,時間一長,沒有人真正追究此事。」

  他停頓片刻,見大家似乎有所心動,繼續說道:「按理說,事件發生在百草山外,與百草堂無關,咱們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可是長老會為什麼同意追查此事?就是因為赤荒殿如今風頭正勁,實力空前強大,咱們不想得罪他們,也得罪不起,這就是事急從權,既然破了一次例,為什麼不能破第二次?」

  「兩個時辰之前,赤荒殿與上清宮聯合給本門送達了一紙公文,措詞非常嚴厲,死者是白宮主的大弟子,傷者是桑公世家的一位執事,身份都非同小可,他們讓咱們百草堂一個月內交出兇手,否則將派遣人馬自己來搜查……」

  話還沒說完,力長老勃然大怒,起身叫道:「這是最後通牒!太囂張了,咱們百草堂已經仁至義盡,他們卻得寸進尺。哼,門主,許大長老,各位長老,不理他們,此事就此結束,咱們不查了,看他們如何派人搜查。」

  「對,小弟同意。」十幾位長老憤然而起,份份拱手說道:「各位長老,赤荒殿與上清宮雖然厲害,但是欺人太甚,咱們百草堂也不是好惹的,只有顯示出強硬的態度,才能打卻他們的囂張氣焰,一味求全只能被人欺。」

  「各位長老,小弟理解你們的心情。」慧長老拱手說道:「但是實力決定了一切,據說桑公世家有好幾名金丹師,出事當夜就來了一位金丹輝長老,化丹、煉丹更是不計其數,可是咱們呢?本門的高手幾乎都在座,十九名化丹師,唉,懸殊太大了,為了一個不明身份的夏孤子,難道大家忍心看到百草堂滅門嗎?」

  此言一出,大家都像洩了氣的皮球,灰溜溜地坐下來,垂頭喪氣,一聲不吭,就連百草子也耷拉著腦袋,愁眉苦臉,束手無策。

  沉默許久,許大長老輕咳一聲,眾人都用期盼的眼光看著他,百草子慌忙拱手說到:「三叔,小侄無能,如今是左右為難,望三叔指點。」

  許大長老長歎一聲,輕捋長鬚,搖頭說道:「各位長老所說都非常有道理,此事極為棘手,無論怎麼處置都不能兩全,為今之計只有一個字。」

  「什麼字?」眾人眼睛一亮,異口同聲地問道。

  「拖!」

  「拖?」眾人迷惑不解。

  許大長老仰起頭來,凝視著屋頂,緩緩地說道:「先將夏孤子軟禁起來,一個月內再尋找其它線索,如果找不到兇手,就將他交給赤荒殿,此事就算了結。」

  「三叔,此法似有不妥,咱們還是不能確定誰是兇手,也許他是無辜之人,咱們豈不是憑空害了他的性命?」百草子慌忙說道。

  「找不到真正的兇手又怎麼樣?哼,只要交出夏孤子,赤荒殿也找到了一個台階,可以向族人交代,不會再咄咄逼人,雙方心中有算就行。」

  「可是,如果夏孤子性情剛烈,一口咬死絕不承認,咱們怎麼辦?」百草子還是不死心。

  「想敲開一個人的嘴太簡單了,哼哼,桑公世家是什麼人?他們最善於幹這種事,重刑之下無硬漢,夏孤子也不例外。」許大長老語氣陰冷。

  「若是找到了兇手,咱們怎麼辦?將他放了?」草飛子急促地問道。

  「放不得!」許大長老瞥了他一眼,搖搖頭:「不管他是什麼人,咱們百草堂的聲譽已經受到了極大的損害,決不能讓他到修士界宣揚此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殺了他?」眾人心中一緊。

  「更殺不得,否則傳出去更是天大的醜聞,百草堂再也無法翻身。」許大長老眼中寒光閃爍,輕輕地說道:「廢去所有修為,軟禁在祖師堂,讓他自生自滅。」

  「不可!」百草子與草飛子大驚失色,同時起身說道:「許大長老,夏孤子既是百草堂的貴賓,又對重兒有恩,咱們不能恩將仇報,否則何以面對世人?」

  許大長老瞥了瞥他們倆,冷笑道:「門主、飛長老,老夫覺得慧長老有一句話講得非常有答道理,寧可殺錯一千,決不能放跑一人,為了本門的萬年基業,必須如此,兩位不要感情用事,況且老夫已經仁至義盡,給了他一個月的時間,即便是軟禁,也有老夫陪著他……嗯,各位長老,開始表決吧!」

  百草子傻愣愣地站著不動,草飛子「撲通」一聲軟癱在地上,淚流滿面,嚎啕大哭道:「夏兄,小弟對不起你,大恩未報卻讓你陷於絕境,從此以後,小弟一生不能心安,小弟是罪人,再也無顏面對世人,無顏面對重兒……夏兄,小弟有罪啊……」

  哭聲慘烈,滿含悲憤,在場的所有人心中一顫,都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淚,力長老老淚縱橫,起身大喝道:「小弟堅決反對,咱們百草堂一向清清白白,堂堂正正,怎麼能做出如此苟且之事?為了一己之私,不僅讓咱們所有族人蒙羞,更是沾污了先祖的榮光。」

  二十幾名長老同時起身,異口同聲的說道:「對,咱們不能昧著良心這麼做,否則再也無法挺起胸膛做人,無法面對咱們的兒女,無法面對修士界同道。」

  許大長老猛的站起來,慢慢地走到草飛子面前,顫抖著雙手將他扶起,眼中含著淚水:「飛賢侄,你是個至情至性之人,老夫也不是鐵石心腸,一生從未負過人,可是事關本門萬年基業,老夫只有自毀清譽……唉,世間沒有十全十美之事,也沒有十全十美之人,每個人都有自私的一面,為了顧全大局,只好放棄一部分尊嚴。」

  草飛子沒有起身,而是跪在他面前痛哭道:「三叔,小侄內心難安……嗚……一輩子也無法原諒自己……」

  「三叔知道,除了功力之外,不會動他一根毫毛,而且會給他適當的補償。」許大長老抹去眼淚,抬頭說道:「各位長老,老夫建議,先封閉他大部分修為,一個月後再行決議,大家覺得怎麼樣?」

  「好,小侄贊同。」慧長老首先點頭,大聲說道:「現在開始表決,同意的請舉手,小弟是第一個,好,魚長老、胡長老,還有誰?……各位長老,大家不要糊塗,許大長老已經給咱們說得非常明確,一切為了百草堂,不要計較個人感情……」

  眾人都猶豫不決,面面相覷,許大長老目光炯炯,一掃四周,又有幾人舉手,他在廳中來回走動,雖然一聲不吭,但是緊盯著每一個人。

  又是一個、二個,足足過了一刻鐘,大部分長老也陸續舉起手來,慧長老興奮不已,高聲說道:「三十九人贊同,三人反對,六人棄權,超過半數,決議生效。」

  「夏兄,對不起……」草飛子呆呆地坐在地上,失魂落魄,雙眼無神,目光空洞,不停地喃喃自語,力長老拍拍他的肩膀,瞪著興高采烈的的慧長老幾人,輕聲安慰道:「飛老弟,你已經盡力了,不要再自責。」

  百草子面無表情,緩緩地走下台階,眾人的眼中滿含愧疚,低頭不敢對視,他走到草飛子面前,長歎一聲:「飛老弟,不是你的錯,咱們走吧。」輕輕地將他扶起。

  力長老攙扶著他的右背,與百草子一起將草飛子扶出議事堂,臨出門時回頭冷哼一聲:「一群小人,呸,老子瞎了眼,從此以後不再和這幫畜生交往。」

  眾人心中一跳,個個沉默不語,跌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唯有慧長老幾人不屑一顧,大罵道:「鼠目寸光,婦人之仁,不足於謀……」罵了片刻,見無人應答,只好泱泱的站著不動。

  大廳中寂靜無聲,沉默得讓人心顫,就連許大長老也盤坐在原地,似乎有氣無力,呆呆著想著什麼,很久之後方才揮揮手:「大家都回去吧,其它的交給老夫處理……唉,慧長老,把夏道友請出來吧!」

  眾人已散,空曠的大廳仍然溫暖如春,陳凡端坐在許大長老面前,神態自若,一聲不吭,慧長老、胡長老、魚長老、金長老四人將他團團包圍,長劍出鞘,殺氣騰騰。

  許大長老沉默許久,最後長歎一口氣,輕輕說道:「夏道友,老夫是百許子,乃百草堂上任門主,現為首席長老,唉,百草山是個好地方,老夫請夏道友結伴長住,得罪了。」五人同時出手,手指點向陳凡的週身大穴。

  陳凡全身一顫,感到五股龐大無匹的氣流衝入體內,周圍五處大穴被完全堵住,只剩下一絲微弱的真氣在經脈裡流動,下丹田的內丹立即停止了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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