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 仙凡道 作者:仙人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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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ro 2007-12-12 09:48:3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06 201777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5:38
(前傳)第九篇 冰原風雪 第一節 禹谷子
  
  陳凡的速度快到極點,彷彿一縷輕煙飄出靈芝島,一路翻山越嶺如走平地,不到半個時辰就出了百草山,忽然在一座丘陵頂部停下了腳步,猛的轉過身來,凝視著遠處的望鄉崗,神色木然,目光迷惘,心中湧起了無限的感慨,有酸有苦,也有甜,還有一種說不出滋味。

  從翠雲山偶遇草重生到現在,僅僅五十天的時間,卻經歷了大喜大悲、大悲大喜的兩次起落,從天堂跌到地獄,再從地獄回到天堂,差距之大、變化之快令人瞠目結舌,彷彿做了一場噩夢,人生際遇就是如此捉摸不定。

  百草堂這個名字已經深深的銘刻於心,永遠無法忘懷,這裡有自己的朋友,百草子、草飛子、草重生,一個個身影在眼前閃過,一想到他們,心中是那麼溫暖,雖然並無實質性交往,但在危難之中,他們挺身而出,大義凜然,證明了什麼是頂天立地,什麼是響噹噹的好男兒,正明瞭修士界仍然浩氣長存。

  百靈子卻是心中永遠的痛,那瘋瘋顛顛的身影,那撕心裂肺的狂叫,那令人心酸的歌聲,那充滿絕望的目光,那催人淚下的遺書,那恥於出口的身世,那慘不忍睹的遭遇,那驚天動地的孝心,無不讓人為之震撼,也許他的出生就是一個錯誤,也許他就是為復仇而生,也許他的一生注定就是一個悲劇,一個無法擺脫的噩夢。

  至於百許子,已經無話可說,與私是罪孽深重、天理難容,與公是功勳卓著、人人稱道,也許自己贏了,冤案得到昭雪,天理得到昭彰,正義得到弘揚,可是心中卻空蕩蕩的,迷惘不已,沒有絲毫勝利的喜悅,好像打了敗仗似的落荒而逃,不敢面對百草子、草飛子、草重生,不敢面對百草堂所有人,也許……自己輸了。

  緩緩地轉向西山的半面太陽,殘陽如血,映紅了大半個天空,彷彿天上已經燃起了熊熊大火,艷麗得讓人心顫,也許那就是上天之火,焚燒著人間一切醜惡;天地間一片蕭瑟,風起雲湧,四周繚繞著絲絲寒氣,又蘊涵著無限春意、無限生機,也許這就是烈火重生,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也許這就是冬去春來,再冷的嚴寒也擋不住春天的腳步,擋不住生命的腳步。

  「善惡自在人心,唉,也許善惡共存於心,跨出半步就是惡,退一步即為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纏繞著每個人的一生。」

  許久,許久,陳凡長歎一口氣,晚風吹過,渾身一片冰涼,忽然精神一振,仰天長吟道:「亂如麻,理還亂,哈哈,乾脆一刀了斷,豈不痛快?哈哈,世間多有不平,我自拔劍向天,了卻平生恩怨,功過任人評說。」

  右手一揮,遺書粉身碎骨,隨風飄舞,再沒有絲毫猶豫、沒有絲毫彷徨、沒有絲毫迷惘、沒有絲毫雜念,毅然決然地轉身向東奔去。

  兩、三百里後,登上一座千米高峰,鳥瞰四周,遠處群山起伏,層巒疊嶂,滿眼一片翠綠,茫茫森林無邊無際,暮色漸深,更顯陰暗深邃,陳凡身形一閃,如同流星一般飄下山腳,轉眼間來到一條小溪邊。

  小溪不足三尺寬,水面結著一層薄冰,孱孱的水流從冰縫中穿過,兩岸青草茂盛,四周都是參天大樹,陳凡拿起一塊薄冰,入手清涼無比,放在嘴裡嚼幾下,「咯咯」幾聲脆響,一股涼氣流入肺腑,不禁笑道:「好水,呵呵,還有點甜。」隨即脫衣洗澡。

  清洗完畢,換上新袍,渾身煥然一新,陳凡頓感神清氣爽,晃了晃腦袋,舒展了一下四肢,看著水面倒映的身影,嘿嘿笑道:「幸虧重賢侄心細,否則真的成了乞丐,哈哈,或者做一回偷衣賊。」

  懷著愉悅的心情,隨手獵取了一隻野兔,就地升起了篝火,悠然自得地烤起了野味。

  樹枝在火中發出「叭叭」的脆響,火苗「呼呼」隨風飄蕩,陳凡懶洋洋地翻弄著橫桿上的兔肉,黃燦燦的油脂不停地流淌著,陣陣肉香撲鼻而來。

  他邊烤邊想:「這裡距離藍冰河很近,嗯,桑公世家的大軍還有一個月才能到達,不過,那兒一直是主戰場,也是前沿戰地,現有的實力肯定很大,丹師也不會少,甚至於還有金丹師坐鎮,絕不能掉以輕心。呵呵,還是老辦法,打一槍換一個地方。」

  「最好讓那些兔崽子自投羅網!對,守株待兔,這裡應該已經在他們的警戒範圍,爺爺我見一個宰一個,呵呵,也許今晚就有意想不到收穫。」

  夜色越來越深,碩大的銀盤不知什麼時候掛上了枝頭,群星閃爍,彷彿一條燦爛的銀河,密林中一片寂靜,偶爾傳來幾聲獸吼鳥鳴。

  添上幾根枯枝,火苗越來越旺,舉起一隻黃橙橙的兔腿,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陳凡開心地說道:「啊,真香,味道肯定不錯……嘿嘿,靈芝島上的兔子與圈養的沒什麼區別,已經失去了很多野性,還是野外的好吃。」

  面對著篝火,陳凡一邊吃邊哼著小調,細嚼慢咽,心情非常愉快,忽然眉頭一揚,暗自笑道:「果然不出所料,送死的上門來了……咦,不對,原來是他們,呵呵,算得上一起吃過飯、喝過酒。」

  收斂了絕大部分功力,只留化丹中期修為,然後又添加了一些樹枝,篝火升得很高,在黑夜中顯得尤為醒目,半刻鐘之後,五道強大的氣息從四面八方迅速逼近。

  陳凡似乎在全神貫注地享用美食,對周圍的危險置若罔聞,啃完一隻大腿,隨手將骨頭扔出老遠,心滿意足地拍拍肚皮,半躺在大樹下,慢悠悠地說道:「何方道友光臨?請現身說話!」

  「道友好修為!」隨著一個清朗的聲音,東面的密林裡飄出一條身影,話音剛落就站在陳凡面前。

  陳凡抬起頭來,饒有興趣的看著他,此人身材魁梧,頭髮黑中帶白,國字臉上稜角分明,皮膚黑得發亮,閃爍著一雙炯炯有神的目光,身穿一件淺灰色的道袍,下擺隱隱有幾塊血跡,後背一把寶劍,腰桿好像一支標搶似的挺得筆直,身體雖然有些單薄,但是具有化丹後期修為,不怒自威,散發出一股凌厲的氣勢,讓人心驚膽寒。

  此人也緊盯著陳凡,先是全神戒備,眼現疑色,很快就感到有些驚訝,拱手說道:「道友非常面熟,可是夏孤子夏道友?」

  「坐!」陳凡悠然自得地點了點頭,略一擺手:「咱們倆同為百草堂貴賓,呵呵,說起來還是酒友,今日再見便有緣,來,一起吃。」隨手撕下一塊兔肉遞扔過去。

  那人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接過兔肉,卻覺滿手油污,頓時頗為尷尬,不知道吃還是不吃、坐還是不坐,左右為難。

  陳凡大笑道:「修道之人應該順其自然,率性而為,想吃就吃,不想吃就還給我,不要婆婆媽媽……哈哈,可惜這裡沒有酒,否則咱們倆一起喝個痛快。」

  此人眼中異光連閃,猛的開顏一笑:「好,好,好,夜深人靜,明月高懸,大口吃肉,同飲美酒,確是人生一大快事,哈哈!」不由分說地席地而坐,恨恨地咬了一大口,連嚼幾下,豎起了大拇指,含糊不清地讚道:「不錯,道友好手藝!」

  陳凡抓起另一塊兔肉,一面撥著火苗,一面鼓囔著嘴巴說道:「彫蟲小技,不值一提!」一陣狼吞虎嚥,扔掉骨頭後將剩下的烤肉一分為二,一半推給那人:「見者有份,這是你的,不過,嘿嘿,必須吃光。」

  「謝謝!」那人毫不客氣,雙手並用,嘴裡塞得滿滿的,津津有味,陳凡也是埋頭痛吃,兩個餓死鬼好像在比賽似的,一個比一個快,很快就一掃而空。

  同時嚥下最後一口肉,同時扔掉骨頭,兩人對望了一眼,同時放聲大笑:「哈哈,痛快!」

  在小溪裡清洗完畢,他們隔著篝火相對而坐,各自拿著一根粗大的樹枝,拔弄中間的篝火,火苗竄出一丈高,映紅了兩人的臉龐,渾身暖洋洋的。

  沉默片刻,那人深深地看了看陳凡,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在下禹谷子,藍荒殿長老,大夏國供奉,不知夏道友來此有何貴幹?」

  陳凡漫不經心地說道:「在下山野之人,無牽去掛,一身輕鬆,剛從百草堂出來,呵呵,閒得無聊,正好路過此地。」

  禹谷子一怔,哈哈笑道:「夏道友隱世高人,如同閒雲野鶴,逍遙天下,在下心慕不已,哈哈,不知夏道友是否領略過冰原風光?」

  輕吹一口氣,火光劇烈地跳動,陳凡輕笑道:「聽說冰原地凍苦寒,藍荒殿威名四播,在下只是孤魂野鬼,修為低淺,人單勢薄,不敢冒犯虎威。」

  禹谷子擺了擺手,正色道:「夏道友過慮了,咱們藍荒殿雖說是邪派,但一向潔身自好,對修士同道敬重有加,只要是心存善意,無不雙手歡迎。在百草堂期間,樸長老與飛長老曾經介紹過夏道友的事跡,在下與各位師兄弟都是心存敬意,可惜道友一直閉關不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咱們交個朋友如何?」

  陳凡歪著腦袋,眨了眨眼睛:「咱們現在已經是朋友了,而且非同一般,是酒肉朋友。」

  禹谷子一拍巴掌,忍不住笑出聲來:「夏道友性情高雅,處處與眾不同,好,咱們是酒肉朋友,嘿嘿,在下正欲回營,邀請道友前去做客,不知道友可否賞臉?」

  陳凡微微一笑,默不出聲,似乎猶豫不決,又像不可置否,禹谷子連忙說道:「夏道友請不要誤會,在下並無它意,只是一向好交天下奇人異士,誠心想與道友交往,是去是留任由道友決定,在下無不從命。」語氣非常誠懇,又非常急切。

  陳凡目光炯炯,緊盯著他的眼神,目光柔和,又異常銳利,好像要看穿他的內心,禹谷子直面而視,清晰如水,隱含滿腔熱情。

  火苗在兩雙眼睛之間搖晃,卻擋不住他們的視線,兩人紋絲不動,足足對視了半刻鐘,忽然心中微動,突如其來地湧起了一絲奇異的感覺,好像讀懂了對方的心意。

  「好,禹兄是條好漢子,值得交個朋友,再推遲就顯得過於矯情了。」陳凡猛然仰頭大笑,揚了揚手裡的樹枝:「怎麼樣?現在就走?」

  禹谷子喜不自禁,似乎是發自內心的喜悅,笑聲極為豪爽:「當然,現在就走……塵師弟,你們都出來吧,夏兄如今是咱們的朋友。」

  東南西北各自飄來一條身影,很快就站在禹谷子身旁,他拱手說道:「夏兄莫怪,如今形勢複雜,赤荒殿狡詐多端,不得不防。」

  「人之常情,禹兄無須解釋。」陳凡淡然一笑,打量著那四人,點頭說道:「四位道友修為高深,呵呵,在下佩服。」

  禹谷子起身逐一介紹道:「他們都是在下的師弟,也是藍荒殿長老,現與在下一起共事,咱們都是好兄弟,道號分別是禹塵子、禹具子、禹苦子、禹符子……夏孤子道友乃不出世的高人,大家不要拘束,隨意一點。」

  禹塵子的身材和禹谷子差不多,而且面貌有些相似,只是皮膚較白,禹具子一頭黑髮披在肩頭,濃眉大眼,目光如電,威風凜凜,兩人均為化丹中期。

  禹枯子與禹符子是化丹初期,一個較胖,肥頭大耳,臉上掛著一絲憨笑,顯得有些笨拙,但兩眼精光時隱時現,讓人心驚膽寒,另一位禹符子矮小瘦弱,皮膚蠟黃,臉上的皺紋一堆又一堆,好像一張千年老樹皮似的,兩隻小眼睛不停地轉動,似乎心機較深。

  他們都穿著淺灰色的道袍,但是也帶有絲絲血跡,腳下的布鞋更是一片血紅,禹塵子背著一隻血淋淋的包裹,禹具子背著五把寶劍,禹枯子的左臂、禹符子的右臂都包裹著一塊白布,大量的鮮血將布染得通紅,兩人臉色有些蒼白,顯然剛剛經過一場激戰。

  四人面帶喜色,同時拱手,異口同聲地說道:「見過夏道友。」

  陳凡一躍而起,抱拳回禮:「各位不要客氣,在下閒散慣了,失禮之處請莫怪。」

  禹谷子喜氣洋洋地說道:「夏兄,各位師弟,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先回營,走!」

  禹塵子立即說道:「還是小弟在前,大家各就各位,打起精神,不要讓那幫兔崽子發現。」說完當先向東北方向奔去。

  陳凡與禹谷子走在中間,與其他四人相隔兩、三里,他們都是修為非常高深的丹師,身形極為快捷,只是路線非常奇怪,沒有走直線,而是從南面繞了一個大彎,緊接著轉向東面,數十里後又向拐北,足足用了大半個時辰方才穿過大森林,登上了一座千米高峰,前面是連綿起伏的群山。

  陳凡見他們表情嚴肅,步步謹小慎微,不由輕聲問道:「禹兄,你們五人都是化丹師,實力已經極其強大,可是卻如此小心,難道赤荒殿有那麼恐怖嗎?」

  禹谷子想了片刻,傳音道:「夏兄有所不知,咱們與赤荒殿打了八、九年,已經到了最關鍵時刻,很快就要有一場生死之戰,雙方都是各顯其能,尋找各種機會幹掉對方的丹師。唉,起初是一位化丹師帶著幾位煉丹師和實丹師出擊,突襲對方的軍營與糧草,刺殺軍中大將,漸漸地變成了丹師之間的大戰,而且越來越殘酷,如今只有化丹師才敢出來,而且必須成群結隊,即便是這樣也非常危險,咱們藍荒殿今年已經損失了十七名化丹師,赤荒殿死了二十三個。」

  陳凡輕笑道:「如此說來,在下剛才豈不是很危險?」

  禹谷子神情肅然,點頭說道:「不僅是這裡,藍冰河方圓八百里範圍內都很危險,可以說是天下最危險的地方,咱們稱之為『丹師墳墓』,幾年來死亡的丹師不低於上千人,夏兄非常幸運,幸虧碰上了咱們,若是遇到赤荒殿的巡山隊就危險了,每一隊的實力都不在我們之下,最可怕的是,偶爾有金丹師出現,任何一位高手都跑不掉。」

  陳凡訝道:「乖乖,赤荒殿確實了得,居然連金丹師也出動了,厲害!」

  禹谷子默默地說道:「金丹師只出現過兩次,咱們兩隊人馬一個也沒回來,十個化丹師,其中有兩名是化丹後期,屍骨找都找不到。」

  禹谷子沉默不語,眉頭緊皺,面帶憂色,似乎還有一絲悲傷,也許在想著那些死亡的師兄弟,上千名丹師埋骨於此,藍荒殿應該不少於三成,可以想像,每次出巡都是一次死亡遊戲,生死各半,誰也不知道能不能回營。

  此時已是深更半夜,圓月升至頭頂,閃爍的群星更加燦爛,大地一片銀灰之色,蒼涼陰冷,一座座山峰起伏疊蕩,如同大海中洶湧的波濤,蒼茫世界無比蕭瑟,四周都是死一般的寂靜,似乎到處都潛伏著殺機,令人毛骨悚然。

  禹塵子忽然折向東方,速度極快,連續翻過幾座山峰,百十里後又放慢了腳步,陳凡心裡明白,經過常年搏殺,他們對敵人的規律已經瞭如指掌,那些地區應該是赤荒殿經常伏擊的地點。

  「禹兄。」陳凡忽然問道:「既然赤荒殿出動了金丹師,你們也應該針鋒相對,否則豈不是人人自危,即便勉強出巡也是白白送死。」

  禹塵子冷哼一聲:「那當然,咱們藍荒殿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哼,聶師叔聽後勃然大怒,連續三個晚上掃蕩千里,幹掉了他們十五個化丹師,燒燬了三座大營,從那以後,大家形成了默契,金丹師只能對金丹師,化丹師之間各施其能,隨意搏殺,凡人軍隊裡不能有丹師上陣。」

  「這個主意不錯,還算公平,嘿嘿,如果沒有一定制約,一個虛丹師就能幹掉一個萬人對。」陳凡微微一笑:「禹兄,你們今晚的收穫如何?」

  禹谷子傲然說道:「咱們在埋伏在五百里之外,大獲全勝,幹掉四人,重創一名化丹後期,可惜被他跑了,不過,留下了一隻胳膊,嘿嘿,空口無憑,四把寶劍、四顆腦袋、一隻胳膊都是證據,拿回去可以證實戰果。」

  陳凡心中一歎:「丹師墳墓名不虛傳,堂堂化丹師也是命不保夕,太殘酷了,唉,你殺我,我殺你,早就殺紅了眼,仇恨已經深入骨髓,最後的結果不是你是就是我亡,沒有第二種可能。」

  禹谷子眼睛一紅,淒聲說道:「夏兄,我兩個弟弟、三個師弟就死在赤荒殿手裡,咱們每一個人都身負血海深仇,自己的親人轉眼間就沒了,此仇不報天理難容,出巡雖然非常危險,但是大家都搶著出去,只有親手幹掉仇人才能報仇血恨。」

  聽了他的話,陳凡心裡沉甸甸的,人說亂世之人不如狗,以前指的是凡人,現在修士界也是如此,一場戰亂將整個修士界都捲入其中,也許是修士界十萬年來最大的一場浩劫、最慘痛的一幕,無論誰是贏家,修士界已經元氣大傷。

  突然間,陳凡心中一跳,不一會兒,前面傳來一個輕脆的響聲,禹谷子臉色大變,失色叫道:「有埋伏。」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5:38
(前傳)第九篇 冰原風雪 第二節 金丹威
  
  這是一片面積不大的高原森林,方圓只有十五、六里,四周都是連綿不斷的千米高峰,形成一個小型盆地,或者說是一個小山坳,山坳中還散落著一些低矮的小丘陵,高的有五、六十米,矮的二、三十米,地形並不算太複雜。

  相對於山外,這裡的氣候稍暖一些,樹林非常高大,也非常茂密,近幾日下過一場大雪,到處銀裝素裹,一片雪白,天上的圓月潔白無暇,同時灑下億萬道銀光,滿眼都是白得刺眼,白得讓人心顫,又是死一般的寂靜,寒嗖嗖的、陰森森的、霧朦朦的,令人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寒風吹過,鬼影崇崇,無數根樹枝來回晃動,飄飄揚揚灑下陣陣小雪。

  一大塊黑雲擋住了明月,天地間暫時稍稍昏暗,六人的修為雖然都非常高深,眼力驚人,卻也產生了短暫的鬆懈,突然間,四周出現十幾道強大的氣息。

  禹谷子的反應極快,可惜為時已晚,警覺剛起,腳底下、樹叢中、丘陵裡憑空飄出十二條鬼魅般的白色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六人發動突然襲擊。

  陳凡半刻鐘前就感應到其中的埋伏,心中既感驚訝,又暗地裡興奮不已:「乖乖,六個化丹後期、六個化丹中期,實力確實恐怖,看來赤荒殿早有預謀,下了大本錢,志在必得……呵呵,桑公千蓮夠意思,知道我今天開張大吉,居然送了這麼重的禮物,哈哈,爺爺就不客氣了,來個開門紅。」

  這些人均是白衣白褲,就連頭上也蒙著白色的頭罩,與四周的環境完全融為一體,兩人為一組,化丹後期和化丹中期相互配合,悄無聲息地向各自的目標發出雷霆一擊。

  十二把寶劍同時爆出耀眼的強光,劍尖吐出五、六丈長的劍芒,火紅、碧藍、青紫、潔白、深黃等等,什麼都有,五顏六色,讓人眼花繚亂,好像在漆黑中射出十二隻強光燈,又似冬天的北極閃過耀眼的極光,更像一道道閃電劃過夜空,強勁的氣流發出「絲絲」的鬼叫聲,令人心驚膽顫,顯然都是威力驚人的靈劍。

  藍荒殿諸人儘管小心謹慎,時時保持高度警惕,但也被打得措手不及,幾乎毫無反抗之力,轉眼間就死傷慘重。

  禹具子走在最前面,首先看到眼前出現一道強光,眼睛一花,凌厲的氣流直擊自己的面門,皮膚疼痛難當,慌亂之下連退十丈,劍氣緊追不捨,而且速度更加快捷,正當他拔劍抵擋,腳下又湧來一道劍氣,駭得肝膽俱裂,只覺雙腿傳來一陣鑽心的巨痛,緊接著胸口一涼,張嘴噴出一口污血,「咚」的一聲狠狠地摔倒在地上,渾身血肉模糊。

  禹塵子同樣面臨著兩道劍氣,一個在前,擊向他的胸膛,一個在後,直奔他的後心,速度快得不可思議,也凌厲得不可思議,劍芒瞬間即至,根本就來不及抵擋,驚駭之下硬生生的斜避三尺,險險的躲過前面的劍氣,右手揮動寶劍向後擊去,「轟!」一聲巨響,全身好像被重椎擊中,寶劍脫手飛入半空,體內的五臟六肺俱裂,不由自主地橫飛十幾丈,一路灑下無數鮮血,聲嘶力竭的狂吼道:「谷師兄,快跑……」很快就沒了聲息。

  禹枯子和禹符子兩人只有化丹初期修為,而且剛剛經過一場搏殺,內傷頗重,面對化丹後期與化丹中期的偷襲,更加不堪一擊,禹枯子一個照面就被攔腰斬斷,腦袋飛得無影無蹤,禹符子剛要叫喊,但覺嗓門一熱,心臟劇痛,兩股劍氣同時爆發,整個人被炸得粉身碎骨,方圓百米範圍內如同下了一場血雨。

  「塵師弟!」短短的一息之內,四個師弟就同時遇害,禹谷子心中如同刀割一般,怒吼一聲,雙眼通紅,噴出足已殺人的怒火,鋼牙咬得「咯咯」響,寶劍向腳下橫掃過去,滿含悲憤,竭盡全力。

  「轟!」三劍相交,四周氣流激盪,腳下的幾顆大樹化成木屑,禹谷子畢竟是化丹後期的高手,一招逼退兩位化丹師,他臉色陀紅,搖搖欲墜,一口熱血湧上嗓門,連忙運氣強行壓下,不顧一切地向敵人發起了狂風暴雨般的反擊。

  陳凡隨風飄舞,輕而易舉的躲開了敵人的必殺之招,兩個化丹師一左一右,配合非常默契,攻勢如潮,兩把靈劍好像兩團熊熊大火,將他包裹得嚴嚴實實,陳凡化著一縷輕煙,在火焰之間來回飄舞,彷彿一葉小舟在驚濤駭浪中飄蕩,隨時都會舟覆人亡。

  敵人一口連續攻出上百招,見陳凡雖然陷於絕境,但每次都險險的躲過凌厲的劍網,連一根毫毛也沒有傷到,頓時心中大憤,同時大喝一聲,一劍將陳凡死死的罩住,另一劍化著閃電,吐出一道粗大的劍芒,向陳凡全力擊去。

  陳凡右手揮舞著寶劍,布下了一層厚厚的劍幕,「咚!咚!咚!」一陣密集的脆響,擋住一位化丹中期高手的進攻,左手的斷劍化著一道紅光,襲向另一位化丹後期,斷劍與劍芒撞擊在一起,「轟!」斷劍粉身碎骨,劍芒消失,此人眼睛一花,隱隱看到一道金黃色的利箭衝入心臟,「騰騰騰」連退數丈,臉色變得慘白,渾身顫抖,雙手一抖,寶劍掉在地上,大嘴一張,噴出一口血箭,夾雜著大塊的肉團,他兩眼圓瞪,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又好像死不瞑目,很久之後才軟綿綿地摔倒在地上。

  陳凡見其他敵人已經逼近,連忙飛快地叫道:「禹兄,快走!」隨手一招,禹塵子的寶劍飛入手心。

  「王八蛋,老子跟你們拼了!」禹谷子殺氣沖天,每一招都重愈千斤,不留任何後路,完全是同歸於盡的打法,兩個化丹師竟然被逼得連連後退,他聲音嘶啞,狂吼道:「咱們都是生死兄弟,禹某帶他們一起出巡,豈能丟下他們不管?哼,無論如何,禹某絕不會獨自偷生。」

  陳凡一面與對手周旋,一面怒道:「笨蛋,敵勢太強,幾位道友已經犧牲了,你快走,能跑一個是一個,否則就全軍覆沒,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快回去報信,想辦法為他們報仇。」

  禹谷子畢竟不是等閒之輩,瞥了四週一眼,其他敵人已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知道事不可為,瞬間冷靜下來,寶劍吐出前所未有的強光,化著一團熊熊大火向周圍橫掃過去,猛喝一聲:「咱們走!」整個人化著一股旋風向北飄去。

  陳凡也逼退對手緊隨其後,沒想到五個敵人已經在前擋住了去路,其他六人從後面包圍過來,同時得意洋洋地狂笑道:「兩個兔崽子,你們跑不了,快投降吧,不要替夏逆賣命,咱們優待俘虜,否則,哈哈,否則那幾個死鬼就是你們的下場……」

  「***,老子與你……」禹谷子怒目圓瞪,頭髮倒豎,臉色鐵青,正欲上前拚殺,忽覺背後湧來一股大力,不由自主地飛入空中,耳中傳來陳凡的聲音:「禹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在下斷後,你快走!」

  禹谷子轉眼間飄出百米遠,正好脫離了敵人的包圍圈,回頭一看,卻見戰場上劍氣縱橫,陣陣巨響不絕於耳,陳凡正在與十一個敵人游鬥,竭盡全力將敵人死死的拖住,嘴裡還在不停地吼道:「走,走,***快走!!!」

  禹谷子猛的狂吐一口鮮血,眼前一片模糊,心中一陣激盪,知道他堅持不了多長時間,將心一橫,咬緊牙關,強行振作精神,毅然決然地轉身而去,很快就消失在黑幕之中。

  「咚咚」幾聲巨響,第二支寶劍粉身碎骨,陳凡只好揮舞著禹塵子的靈劍,卻沒有發出一絲光芒,心中暗道:「赤荒殿的兔崽子用的是靈器,乖乖,沒想到藍荒殿也是如此,如今靈器滿天飛,一點也不稀罕。呵呵,現在輪到我威風威風。」

  赤荒殿眾人見禹谷子成功逃脫,本來十拿九穩的行動,卻功虧一簣,想追擊漏網之魚,又被死死地纏住,頓時氣急敗壞,對陳凡恨之入骨,份份怒吼道:「他***,咱們宰了這王八蛋……善師兄、快發百里音符,讓青師兄他們截住禹谷子。」

  「大家小心,這小子有些古怪!」眾人越打越糊塗,一位領頭模樣的人似乎感到不妙,猛一發力,忽然跳出了戰場,大叫道:「快布劍陣纏住他,不要貼得太近。」

  陳凡大笑道:「赤荒殿的兔崽子,太晚了,哈哈,爺爺不和你們玩了,去死吧。」靈劍舞出一個碩大的弧線,「轟轟轟!」一陣密集的巨響,漫天的劍氣突然消失,所有人都被震得東倒西歪,氣血翻湧,手臂發麻,半邊身子一陣疼痛,「當當」幾聲輕響,一半靈劍落在地上,另外五人也是搖搖欲墜。

  眾人震撼不已,驚得目瞪口呆,個個眼睛瞪得銅鈴般大小,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三個化丹後期和七個化丹中期聯手,竟然被一個化丹師輕描淡寫地擊敗,簡直是聞所未聞,五人倒吸一口涼氣,心中同時冒出一個念頭:「天啦,他是金丹師!」

  「桑公世家的兔崽子,每一個都死不足惜,爺爺我送你們上西天。」陳凡見他們嚇得毫無鬥志,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身形微動,一口氣拍出十掌,十道金光閃過,十個人飛出百米,軟癱在地上變成一堆肉醬,

  回過頭來,看著那碩果僅存的白衣人,陳凡笑容可掬:「怎麼樣?你們夠威風,卡嚓幾下就幹掉藍荒殿四大高手,嘿嘿,了不起……喂,老小子,快告訴爺爺,你們在這裡潛伏了多長時間?一天?還是三天?」

  「你……你……你是金丹師?!」那人嚇得渾身顫抖,臉無人色,幾乎站立不穩,踉踉蹌蹌的連連後退,抖動著右手,指著陳凡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你們竟敢……敢出動金……金……金丹師……」

  「說對了,爺爺正是金丹師,怎麼啦?現在害怕了?剛才的威風哪裡去了?」陳凡滿臉不屑,然後放聲大笑,笑得前俯後仰,整個盆地都在顫抖,好半天方才停下來,冷哼道:「老實告訴你,爺爺不是藍荒殿的人,不過,爺爺與你們桑公世家有血海深仇,哼,你們桑公世家造孽太多,爺爺我只好替天行道,從此以後,爺爺我見一個殺一個,一直殺到桑公世家斷子絕孫,今天遇上爺爺算你們倒霉。哼,若是還有自知之明,你自行了斷吧。」

  那人兩眼露出絕望之色,目光空洞,黯然長歎道:「前輩修為高深,天下無敵,晚輩有眼無珠,今天命中該絕,唉,無需前輩動手,晚輩自裁了結。」緩緩地舉起寶劍向脖子抹去,猛的揮出左手,隨著一聲淒厲的鬼叫,一道強光射向天空,瞬間升至千米高度,綻放出無數朵艷麗的煙火。

  「不好,百里音符。」陳凡心中一驚,但已經來不及阻止,卻見對方眼中噴出兩道怒火,厲聲叫道:「狗賊,你等著,桑公世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敵人……族長,屬下盡力了!」靈劍一抖,脖子血流如柱,整個人轟然倒下。

  陳凡愣了片刻,看著那具屍體,苦笑道:「寧死不屈?視死如歸?桑公世家個個都是瘋子,都悍不畏死,看來他們確實不簡單啊,這樣的人最難對付,應該想辦法瓦解他們的意志,否則即便將他們打敗,只要放跑一個人就會留下無窮後患。」

  猛的一拍腦袋:「百里音符?對,他們還有伏兵,禹谷子危險了……嘿嘿,不急,不急,讓他吃點苦頭,藍荒殿也不是什麼好鳥。」

  不慌不忙將所有的靈劍收集起來,陳凡輕笑道:「赤荒殿十二把,藍荒殿四把,再加上他們繳獲了五把,乖乖,發財了,發財了,這麼多靈器最好來個大拍賣,哈哈,肯定會轟動整個修士界……對,等到收齊一百把就送到百草堂,哈哈,開一個百靈拍賣會。」

  「呵呵,老規矩,看看他們有什麼寶貝。」陳凡又將所有屍體搜了一遍,總共收穫了七、八十瓶頂級丹藥,讓他感到驚喜的是,其中有三瓶飛昇丹,不由笑道:「太好了,桑公千虹真不錯,是個合格的運輸大隊長,嘿嘿,今後就專門向這幫兔崽子開刀,一舉兩得,應有盡有。」

  「哈哈,貪財,貪財!」順手扒下兩件白衣,將所有的物品全部包裹在裡面,看看天色,略一思索,隨即背起兩隻包袱,身形連閃,四周很快就大火沖天,施展身法向北奔去。

  陳凡將神識擴展到極限,一路不停地搜索,果然不出所料,僅僅過了百十里,就聽到遠處傳來激戰聲。

  陳凡悄然飄至一棵大樹旁,卻見三個白衣人正在圍攻禹谷子,戰場上大局已定。

  禹谷子披頭散髮,滿臉污血,衣袍破舊不堪,露出一道道深深的傷痕,渾身鮮血直流,汩汩地淌了一地,身形凝滯,步伐飄浮,顯然已經身負重傷,每一招都是有氣無力,沒有絲毫威脅,就連劍氣也發不出來,不過,雖然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但還是在咬牙堅持。

  那三人都是化丹後期,個個手執靈劍,他們佔了絕對優勢,輕描淡寫的應付禹谷子,也許知道勝利在望,大玩貓抓老鼠的遊戲,也許在消耗禹谷子最後的餘力,等待他自己崩潰,絕頂高手臨死前的反擊也是極其可怕。

  其中一人輕鬆閃過一劍,大呼小叫道:「禹谷子,你已經不行了,還是投降吧,呵呵,識時務者為俊傑,現在不僅你自身難保,咱們大軍一到,整個夏逆、商逆也將土崩瓦解,哈哈,不要死撐著充當好漢,再抵抗下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死也是白死。」

  另一人也嘻笑道:「咱們赤荒殿一向慈悲為懷,族長心寬如海,最愛惜人才,只要你乖乖放下寶劍,她老人家肯定會不計前嫌,雙手歡迎,做一個長老沒問題,怎麼樣?」

  「呸!」禹谷子搖搖晃晃,用寶劍支撐著身體,吐出一口污血,氣喘噓噓,斷斷續續地罵道:「你……你們赤荒殿都是衣冠禽獸……豬狗不如的東西……爺爺我堂堂正正……哼,豈能與禽獸為伍……咳咳,王八蛋,要殺要剮隨你們便……來啊,爺爺我不怕你們……」

  那人躲開膿血,惱羞成怒,大喝道:「青師兄,宰了這狗賊……哼,禹谷子,給臉不要臉,不識抬舉,哼,老子要割下你的狗頭,剁下你的狗腿,掛在營門外示眾,讓大家看看夏逆的下場。」隨手一抖,靈劍吐出耀眼、長長的劍芒,「咣」的一聲輕響,禹谷子手中的寶劍被擊飛,狂吐幾口鮮血,飛出十幾米,狠狠地撞擊在一棵樹幹上,然後「咚」的一聲摔在地面,一動也不能動,只有眼中噴出怒火。

  禹谷子知道今天已經在劫難逃,暗歎一口氣,閉上眼睛等死,足足過了一刻鐘,卻沒有任何動靜,周圍死一般的寂靜,睜開眼睛一看,三人僵立在原地,胸口出現一個碩大的血洞,熱血像噴泉一般汩汩直冒,三雙眼睛都瞪得大大的,露出驚駭之色,臉上的肌肉扭曲變形,好像看見了天下最恐怖的怪獸。

  禹谷子怔了怔,頓時精神一振,大喜過望,掙扎著揮舞著雙手,奮力大叫道:「聶師叔,是您老人家來了嗎?」

  連叫幾聲,卻沒有任何回音,禹谷子疑惑萬分,喃喃自語道:「不是聶師叔?難道是皇師叔駕臨?不對,絕不是他們,他到底是誰?」然後大聲叫道:「不知哪位道友救了在下?請現身說話,藍荒殿必有所報。」

  「是谷賢侄嗎?」遠處忽然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話音未落,一條身影忽然出現在禹谷子面前,驚呼道:「谷賢侄,你怎麼啦?」口氣異常憤怒:「誰幹的?你們中了埋伏?」

  禹谷子淚流滿面,痛哭道:「聶師叔,是赤荒殿那……」張嘴噴出一口污血,再也堅持不住,一下子軟癱在地上。

  「谷賢侄!」那人驚呼一聲,立即抱住禹谷子,迅速掏出一枚丹藥塞如此他嘴裡,手抵後心輸入一股真氣。

  陳凡緩緩的向南退去,心中暗暗吃驚:「好厲害,此人最起碼在金丹中期……咦,還有人,乖乖,五個化丹後期,九個化丹中期,看來藍荒殿要有大動作。」

  百里之後,陳凡加快速度,很快就回到原來的戰場,那裡的大火越燒越旺,整個盆地都是一片火光,黑煙滾滾,一直升至千米高空。

  凝視了很長時間,陳凡久久不語,輕輕地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此火太猛,三天三夜不會熄滅,不過,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生生死死,天理循環,大自然的恢復力極其驚人,用不了數十年,肯定又是一副新景象。」

  長舒一口氣,陳凡感到心情非常愉悅,大笑道:「沒想到第一天就有如此收穫,確實是開門大吉……哈哈,丹師墳墓,我來也,爺爺我也來湊湊熱鬧,當一次業餘獵手,專門獵取桑公世家的化丹師……哈哈,桑公千虹,你等著哭吧!」

  正欲轉身離去,南面突然出現十幾個強大的氣息,猛的竦然一驚:「又來一個金丹,還有大批化丹,天啦,他們是桑公世家的人。」眼珠一轉,心念急動:「兩殿傾巢出動,兩個金丹相遇,呵呵,今晚好戲連台。」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5:39
(前傳)第九篇 冰原風雪 第三節 雙金會
  
  口唸咒語,手捏法訣,四周冒出一股輕煙,薄而不散,陳凡全身煙霧繚繞,化著一個虛影,輕飄飄地向東奔去,到達盆地數里外的一座山頂停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收斂氣息,晉入心鏡通明。

  這是他第二次使用「無影神覓」,雖然還是第一個境界的初級功法,但功力今非昔比,修為跨入一個全新境界,應該能在遠距離躲過其他金丹師的神識,持續的時間也長得多。

  陳凡還有自知之明,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自己只是剛剛修成金丹,相對於其他金丹師來說功力尚淺,對付三、五個化丹師綽綽有餘,剛才能夠一口氣擊斃十個其實有些取巧,如果他們同時拚命反抗,最起碼需要百十招才能擺平,甚至於會有一、兩個逃之夭夭。

  此外,藍荒殿的聶師叔與赤荒殿的那個金丹師均為金丹中期,功力比他高出太多,而且使用的都是靈器,可以增加兩、三倍的威力,如果被他們發現麻煩就大了,無用置疑,一旦被其中一個纏上,絕對很難脫身。

  赤荒殿眾人的速度極快,最先趕到的是一位身材矮小的老者,大約有六、七十歲,花白的頭髮非常稀疏,小小的髮髻垂在腦後,皮膚蠟黃無光,乾枯的臉上堆滿了密密麻麻的皺紋,露出兩隻長滿了黃斑的大板牙,黑乎乎的嘴唇不停的顫動,頜下飄動著一把山羊鬍,身穿一件洗得發白的藍袍,長長的袍袖一直拖到地面,咋一看如同一位極其尋常普通、已經進入垂暮之年老人,只有那雙小眼睛異常清晰明亮,沒有絲毫混濁之感,隱隱閃爍著異樣的光華,令人望而生畏。

  老者站在盆地南側的山頂,眉頭緊皺,眼中閃爍著凌厲的金光,向四周來回掃射,神識也擴展到極限,快速搜索周圍的每一個角落,轉眼間,一草一木、每一個氣息都瞭如指掌。

  陳凡雖然遠在十里之外,心中卻驚駭不已,感到他的目光有如實質,金光所過之處,好似兩把利劍橫掃一切,渾身皮膚竟然稍稍疼痛,氣血略有騷動,「無影神覓」幾乎消散,差一點現出原形,神識更是厲害之極,彷彿布下了一張天羅地網,任何人也無法藏身,心知他剛才已經發現了自己的氣息。

  片刻之後,另外十八人飄然而至,其中九名化丹後期,九名化丹中期,他們停在老者身後五、六丈處,看著下面的熊熊大火,個個目瞪口呆。

  火勢越來越旺,火苗從樹頂「呼呼」地串出百米高,粗大的樹幹在烈火中發出「劈劈叭叭」的脆響,一棵棵參天大樹「轟轟」倒塌,濺出無數火星,彷彿天上的繁星在閃爍,一股股熱浪撲面而來,山頂的溫度越來越高,令人灼熱難忍,一陣陣濃煙從眼前飄過,滿眼都是飄浮不定的黑灰,眾人身上的衣袍很快就變得一片暗黑,份份凝神閉氣,布下一道氣牆擋住漫天飛舞的粉塵。

  老者輕咳一聲,眾人如夢方醒,其中兩個化丹後期中年人揮了揮手,十八人分成兩隊,他們各帶一隊分別向東西奔去。

  東面一隊總有九人,迅速飄近陳凡的隱藏地,到了盆地東側立即化為四組,以兩人為一組分散開來,領頭者居中策應,最遠的一組到達五、六十里外,仔仔細細搜索每一寸土地、每一個山頭、每一片樹林。

  老者沒有感應到任何可疑氣息,頓時疑惑不解,靜立在懸崖絕壁上,對身外之事置若罔聞,凝視著眼前的大火,紋絲不動,似乎對敵人逃過自己的神識感到不可思議,又像在思考山火的由來,熱浪與粉塵在四周肆虐,卻始終無法靠近他三丈之內。

  大約過了半刻鐘,那兩個中年人回到老者身邊,神色異常恭敬,略一彎腰,拱手說道:「輝長老,沒有發現任何敵蹤。」

  「繼續搜!」老者早有預料,微微點了點頭,忽然叫道:「成賢侄,古賢侄!」

  「輝長老!」兩人連忙說道:「您老有何吩咐?」

  「這裡就是他們埋伏的地點嗎?」輝長老頭也不回,語氣陰冷,隱含一絲怒氣:「他們人呢?哼,這裡的火是怎麼回事?」

  兩人似乎對老者非常害怕,低下了腦袋,不敢正視對方,其中一人答道:「輝長老,沒錯,確實是伏擊點,一個月之前,小侄與古師兄、善師兄、青師弟親自帶人察看地形,最終選擇了這座小山谷,因為這裡是夏逆巡山隊的必經之地,而且距離他們大本營很近,肯定能出其不意,打得他們措手不及。」

  「嗯,是個好地方,你們眼光不錯,地點選得很正確。」輝長老捋了捋山羊鬍子,微微點頭,讚許道:「做得很好,今後的行動就這麼辦,一定要選擇這樣的地方,集中全力,咱們兩、三個打他們一個,每一次都要確保成功,不僅能夠全殲敵人,還會減少咱們的傷亡,你們以前都是瞎指揮,像無頭蒼蠅似的盲目尋找,雖然佔了幾次便宜,但是總體損失比敵人還多,得不償失。」

  「這一次的伏擊全憑輝長老指點,小侄不敢居功。」成賢侄聽到輝長老表揚,心中一喜,表面卻不露聲色,臉色依然恭敬:「小侄等生性愚笨,指揮無方,致使弟兄們損失慘重,請您老降罪。」

  「哼,蠢才,給點臉色就得開始意忘形!」輝長老臉色突變,鼻子裡噴出一聲冷哼,怒氣沖沖,語氣非常嚴厲:「你們還沒回答老夫的問題,快說,他們人呢?哼,你們兩個是總負責人,不要說你們不知道。」

  「小侄等確實不知。」成賢侄與古賢侄渾身顫抖,看了看山下的大火,結結巴巴地說道:「小侄與古師兄親眼看到了百里音符,立即就向您老匯報,一刻也沒敢耽擱,您老可以問問其他師兄弟。」

  「一群廢物!」輝長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道:「難道他們都死光了?哼,九個化丹後期、六個化丹中期,足以橫行天下,即便遇到金丹師也能逃出一、兩個。」見兩人嚇得臉無人色,口氣稍稍緩和:「你們覺得這把火是誰放的?」

  兩人相互對望了一眼,古賢侄小聲說道:「小侄認為,也許是善師兄他們遇到強敵,為了脫身放火燒山……」卻見輝長老冷眼一瞥,連忙閉上了嘴巴。

  「你說呢?」輝長老瞥向成賢侄。

  成賢侄眼珠快速的轉動,清了清嗓子,邊想邊說:「小侄認為有兩種可能,一是他們可能被敵人發現,因而遭到了圍攻,嗯,距離敵人大本營有利有弊,雖說可以攻敵不備,但是若不能快速解決戰鬥,敵人的援兵很快就能到達,所以善師兄與青師弟一面示警,一面放火脫身。」

  頓了片刻,見輝長老點頭贊同,信心大增,繼續說道:「還有一種可能,敵勢太強,他們發出百里音符後就遭遇不幸,敵人放火焚屍匿跡,現在已經返回老巢。」

  「成師弟,為兄不敢苟同。」古賢侄在旁搖頭,面對輝長老說道:「他們一行實力非同小可,行動也極其隱密,不可能暴露行蹤,況且善師兄與青師弟生性謹慎,足智多謀,並非魯莽之人,肯定不會輕舉妄動,如果敵人太過強大,他們根本就沒有機會放火,另外,小侄覺得敵人也不可能放火,此舉不合情理,他們完全可以從容的打掃戰場,沒有必要畫蛇添足。」

  「好,說得好!」輝長老忽然轉過頭來,露出罕見的笑容,點頭說道:「你們分析得都很有道理,嗯,夏商兩逆特別狡詐,不可小視,要想戰勝他們,除了需要強大的實力之外,最重要的是計謀,呵呵,無論實際情況如何,老夫感到非常欣慰,因為你們終於在戰火中成長起來,不再是只知道打打殺殺的莽夫,開始動腦筋分析問題。」

  擺了擺手制止兩人講話,他凝視著山谷,神色略有傷感,聲音變得異常柔和:「咱們最不缺的就是高手,論實力,桑公世家高手如雲,天下無敵,即便與整個厚土修士界為敵也毫不畏懼,可是你們想一想,為什麼居然對夏商兩逆無可奈何?足足相持了這麼久呢?」

  兩人不敢妄加評論,一聲不吭,恭恭敬敬地聆聽輝長老的教誨。

  輝長老長歎一口氣,緩緩地說道:「因為咱們最缺的是人才,缺少大將之才,咱們從前過於迷信武力,竭盡全力培養丹師,天真地以為只要有足夠的高手就能成功,可是八、九年來,經過一系列慘痛的教訓,總算明白了一個道理,征戰天下不同於普通的修士門派爭鬥,唉,族長登位之前曾經說過,桑公世家沒有謀士、沒有將帥,只有一群殺手,空有數百萬大軍卻連續敗在兩逆手上,恥辱啊!」

  他的眼睛有些模糊,話中滿含欣喜:「咱們雖然一開始勢如破竹,短短的半年時間就大獲成功,輕而易舉地佔領了大半厚土,但族長深謀遠慮,目光如矩,早就看到了其中的危機,通過近些年來的精心培養,族人中終於湧現出一批人才,不再完全依賴外人帶兵……唉,老夫老矣,命不久矣,只有一個心願,希望在有生之年親眼看到厚土一統。」

  兩人大驚失色,異口同聲地說道:「您老修為高深,日後必能飛昇仙界,怎麼會……」

  輝長老抹去眼角的淚水,緊盯著他們:「回去之後,老夫立即向族長建議,賜給你們金丹丸……唉,咱們老一輩已經所剩無幾,也許再過幾年都會一個個離開人世,今後的重任就落在你們這一代人身上,希望你們不忘先祖遺志,對得起列祖列宗的在天之靈。」

  兩人又驚又喜,一揖到底,齊聲說道:「小侄等謹記教誨!」

  輝長老擺擺手:「好了,起來吧,其實你們的修為也夠了,不過,金丹丸凶險異常,能否成功就看各人的福分了。」突然臉色劇變,抬頭看看對面的山峰,厲聲叫道:「全體收隊,有敵!」

  話音剛落,一個身影出現在盆地北面的山頂,一個清朗的身音飄入他們耳中:「輝長老大駕光臨,禹某有失遠迎!」語氣輕柔,卻滿含怒火,迴盪在深邃的夜空中,與此同時,兩道紅色的閃電飛向輝長老。

  來人正是藍荒殿禹聶子,他的身材極其魁梧,比禹谷子還要高出半頭,一頭烏黑的長髮披在肩上,臉龐方方正正,長長的臥繭眉斜插兩鬢,闊鼻大嘴,深銅色的皮膚隱隱發光,身穿一見破舊的灰袍,袖口縫著幾個小補丁,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雙利眼,亮得如同兩隻小太陽,閃爍著無數道金光。

  閃電劃過盆地的上空,轉眼間到達對面的山頂,突然輕輕的落在輝長老面前,成賢侄與古賢侄驚得連退數步,失色叫道:「斧師弟、榴師弟!」那是兩顆血淋淋的腦袋,正是最遠的一個搜索小組,一個化丹後期、一個化丹中期,悄無聲息的被禹聶子幹掉。

  其他化丹師反應極快,聽到輝長老的警訊後立即返回,看到兩顆腦袋也驚恐萬份。

  「輝長老,你是禹某的老朋友了,區區小禮不成敬意,還望輝長老笑納。」禹聶子見敵人驚慌失措,不由哈哈大笑。

  中間雖然隔著一座盆地,但是赤荒殿眾丹師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撲面而來,耳膜生疼,心中一陣顫抖,壓抑得幾乎喘不過起來,頓時驚駭失色,不由自主地連連後退,轉過頭去不敢對視。

  「禹長老客氣了,在下來得冒昧,不敢打攪。」輝長老桀桀一笑,眾人立感壓力消失,渾身輕鬆,慌忙向後飄出數十米,迅速布下一陣劍陣。

  此陣非常奇特,六個化丹後期並排在前,八個化丹中期在後,形成一個三、四丈長的弧線,將前排六人包裹起來,那個成賢侄與古賢侄也在弧線的兩頭壓陣,他們均盤坐於地,閉上眼睛,十六把靈劍同時出鞘,齊刷刷地斜指右方,劍光閃爍,劍氣縱橫,布下了一道厚厚的氣幕,彷彿一道堅不可摧的銅牆鐵壁。

  陳凡楞了一下,劍陣咋一看不合常理,違背了常規,幾乎不堪一擊,但是仔細琢磨,發現它大有文章,可以將十六個化丹師的力量集中在一起,其威力極其驚人,若是正面抗衡,自己肯定很難破陣,稍不留神甚至於會被它所傷,心中暗暗吃驚:「桑公世家不簡單,如果他們都為化丹後期,即便是那個禹聶子也大感頭疼,嘿嘿,今後必須小心謹慎,否則會吃大虧的。」

  禹聶子死死地盯著輝長老,眼中金光更盛,如同兩把利箭射向他的胸膛,輝長老毫不示弱,針鋒相對,同樣發出兩道金光看著對方。

  兩個金丹師相隔十幾里,中間是熊熊大火,黑煙瀰漫了整個上空,但是他們都感到一股凌厲的殺氣從對面洶湧而來。

  漸漸地,金光瀰漫了他們的全身,幾乎成了兩個金光閃閃的金人,又像兩隻耀眼的小太陽,向對方射出億萬縷金光。

  殺氣越來越凌厲,盆地上空的氣流劇烈震盪,滿天的煙霧來回攪動。

  漸漸的,兩人中間出現一道黑色的漩渦,漩渦起初很小,卻越轉越快,面積也越來越大,慢慢的將所有的灰塵席捲進去,慢慢的佈滿了整個盆地,直徑超過萬米,下面的大火與外界完全隔離,慢慢的開始熄滅。

  許久之後,漩渦的速度快到極限,忽然化著一道巨大的龍捲風,夾帶著無數燒焦的樹幹、灰燼向高空呼嘯而去,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龍捲風的威力奇大,如同炸響一個前所未有的驚雷,四周所有的山峰都在顫抖,盆地四周的峭壁經過長時間燒烤,早已脆弱不堪,大片的巖壁轟然倒塌,無數巨石帶著隆隆的巨響滾落谷底。

  巨大的聲響驚天動地,兩個金丹師也受到強烈震撼,渾身微微一抖,各自收回金光。

  看著眼前的盆地,兩人頓時目瞪口呆,下面黑糊糊的一片,已經空無一物,只有縷縷輕煙在地面飄舞。

  兩人心中頓有所悟,金丹師雖然是修士的最高境界,但也不可能有如此巨大的威力,更沒有改天換地的神通,只是借助了特殊的天時地利,他們無意之中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禹聶子抬起頭來,見輝長老也將目光轉向自己,突然放聲大笑:「輝長老,好手段,好心機,堂堂一個金丹師,竟然跑到禹某家門口乾起了見不得人的勾當,哈哈,禹某佩服!」

  輝長老陰陰一笑:「聶長老也很威風,堂堂金丹師不敢與老夫較量,居然不顧臉面,以大欺小,與區區化丹師鬥氣,桀桀,算上剛才兩個,足足有十七個師侄死在禹長老手裡,他們死不瞑目。」

  禹聶子瞥了他一眼,諷刺道:「禹某只知輝長老修為高絕,沒想到還是伶牙俐齒,哈哈,好口才,臉皮之厚世上無雙,耍賴之術天下無敵,竟然反咬一口,嘿嘿,輝長老,不知能否告訴禹某,到底是哪一個狗雜種先以大欺小?」

  輝長老老臉一紅,有些惱羞成怒,厲聲叫道:「老夫從不與人作口舌之爭,無聊之極,哼,聶長老,咱們既然有緣相見,不如在此一分高下,一切都讓實力說話。」

  禹聶子眉頭一仰,目光炯炯,大聲說道:「擇日不如撞日,好,禹某心慕輝長老已久,不僅輝長老有此想法,禹某也早有打算,就讓所有的恩怨在此做一個了斷。」

  輝長老扭頭看了看眾人,見劍陣可以抵擋禹聶子的一擊,頓時放下心來,桀桀笑道:「禹長老,來吧!」隨手一翻,一把短劍躍至百米高空,猛的折向禹聶子。

  短劍快得不可思議,彷彿一道紅色的閃電,又像一支離弦之箭,帶著淒厲的鬼叫聲,眨眼間就到了盆地中間。

  禹聶子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長袖一揮,一道藍光急射而出,以更快的速度擊向寶劍。

  「轟!」短劍與藍光迎面相撞,彷彿引爆了一顆核彈頭,發出一個驚天動地的巨響,空中出現一個巨大的火焰,激盪的氣流直衝天際,形成一個粗大的氣柱。

  碰撞之後,兩把靈器受到強烈的震動,各自飛出三、四千米,在空中不停盤旋,兩個金丹師也同時連退數步,臉色稍變,胸口起伏不定。

  輝長老深吸一口氣,厲聲叫道:「聶長老果然不凡,咱們再來!」短劍發出一聲輕鳴,猛然爆出耀眼的紅光,越來越亮。

  「夏逆,受死吧!」輝長老大喝一聲,飛躍而起,一手抓住劍柄向禹聶子衝去,短劍在前迅速化著一團烈火,熊熊燃燒。

  烈火在飛行過程中越來越大,很快就變成了一個碩大的火球,散發出不可思議的高溫,輝長老的身影已經與其完全融為一體。

  火球越飛越大,溫度越來越高,就連空氣也似乎在燃燒,一路拖著一隻長長的、鮮紅的尾巴,好像火箭升空一般。

  「禹某來也!」禹聶子哈哈大笑,同樣躍至半空,抓住藍光向火球奔去。

  藍光在空中化成一縷藍色的煙霧,輕盈飄逸,好像一塊晶瑩剔透的藍色寶玉,又似一塊萬年寒冰,散發出千萬道寒氣。

  藍霧迅速擴散,藍光越來越深,所過之處彷彿憑空出現一股寒潮,氣溫急劇下降,空氣中水氣迅速凝集,似乎飄起了陣陣小雪。

  火球與藍霧的速度都快到極點,瞬間在空中相遇,令人奇怪的是,它們並沒有出現剛才的巨響,而是陣陣密集的脆響,同時濺出了無數朵火花,有些紅彤彤的,有些是深藍色,煞是好看。

  碰撞之前,輝長老忽然從火球中脫身,躍出三、四十米懸浮在半空,禹聶子同樣出現在藍霧之後,他們雙手齊舞,遙控指揮各自的靈器。

  藍霧與火球彷彿都是有靈性的生命,兩者糾纏在一起,一霧一火相互滲透,很快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且在不斷的變大,似乎想吞噬對方。

  幾秒鐘後,兩人緩緩地下降,一霧一火也同時下落,到達谷底時已經聯成一體,一半是霧中有火,另一半是火中有霧,好像是一個聞所未聞的、巨大的奇形怪物,半藍半紅,直徑超過三、四十米。

  兩人分別站在兩側,臉色漲得通紅,手臂向前,手心吐出一道道金光,金光與各自的靈器連成一片。

  火球冒出無數道火苗,彷彿長出了無數條觸手,藍霧也冒出了縷縷輕煙,火苗與輕煙相互撕扯在一起,幾秒鐘後就悄然消失,緊接著又重新生出無數火苗與輕煙,這樣循環往復,似乎永無休止。

  怪物的表面不斷扭曲,外形不停的變化,時而是一個圓球,時而扁平,時而彎長,在谷底來回翻滾,四周的溫度時高時低,山谷中一會霧氣翻騰,一會而紅光四射,每到一個地方,岩石崩裂,丘陵化為碎石。

  谷底打得眼花繚亂,陳凡看得瞠目結舌,心中暗歎不已:「一山更比一山高,幻字訣果然厲害,似乎已經超出了修士界的範疇,化字訣根本就不堪一擊。嗯,看來我必須趕快尋找自己的靈器,否則遇到這樣的高手就慘了,空有金丹卻毫無還手之力。」

  看看四周,南面的赤荒殿眾人紋絲不動,依然緊守著劍陣,十六支靈劍依然閃閃發光,前面的氣幕依然堅不可摧。

  陳凡心念急轉,暗自一笑:「打得好,呵呵,老傢伙現在自顧不暇,這麼好的機會千載難逢,爺爺我就不客氣了。」隨即抽出兩把靈劍,向南飄去。

  「不好意思,各位,得罪了!」不一會兒,陳凡飄至劍陣的後面,悄無聲息地逐個解決,那些化丹師瞬間就全部倒下,臨死前還茫然無知。

  不慌不忙的收繳靈劍,又將所有的隨身物品收羅一空,陳凡嘻嘻笑道:「老傢伙,爺爺我等著看你的好戲。」背起兩隻大包裹飄然而去。

  剛剛返回原地,山谷中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一道藍光和一道紅光飛入半空,禹聶子與輝長老同時落在原來的懸崖絕壁上,兩人都是臉色蒼白,渾身顫抖,嘴角溢血,不停的喘著大氣。

  禹聶子迅速服下一枚丹藥,大聲說道:「輝長老果然名不虛傳,在下佩服。」

  輝長老靜立片刻,咬牙切齒:「聶長老,今天算打個平手,來日再戰如何?」

  禹聶子眼珠一動,嘿嘿笑道:「輝長老,咱們兩人再打一百次也是如此,呵呵,這樣吧,兩個月後咱們兩家在藍浮山一決勝負,怎麼樣?」

  輝長老深深地看了一眼,陰笑道:「既然聶長老信心十足,我們桑公世家奉陪到底,桀桀,希望你們不要當縮頭烏龜。」

  「藍荒殿一諾千金,每一個人都響噹噹的好男兒。」禹聶子神色凜然,冷笑道:「有些狗雜種卻輕諾寡言,行事卑鄙無恥,做人下流之極,已經失去了最起碼的信用。」

  「你……」輝長老氣急,眼中寒光連閃,很長時間才平靜下來,狠狠地說道:「有些人狂妄自大,毫無自知之明,實力不濟卻打腫臉充胖子,哼,今天若不是老夫手下留情,你已經橫屍當場,哼,下次見面就是你的死期。」

  禹聶子神色稍有好轉,橫了他一眼,滿臉不屑:「輝長老,不要口出狂言,如果不服氣,咱們接著比試,呵呵,禹某奉陪到底。」

  輝長老沉默片刻,陰笑道:「想死也不要這麼急,桀桀,在下已經預定了你的腦袋,暫且給你留著。桀桀,在下還有兩個建議,不知聶長老覺得如何?」

  禹聶子一愣,嘴角露出一絲笑容:「輝長老竟然一口氣提出兩個建議,少見啊,呵呵,講吧!」

  輝長老不理會他的嘲諷,沉聲說道:「其一,此戰雙方各盡其能,可以尋找各自的援兵;其二,從現在起,雙方都停止巡山隊的獵殺,這兩個月大家相安無事,互不攻擊。這兩點不僅有利於咱們桑公世家,更有利於你們藍荒殿,怎麼樣?」

  禹聶子大感意外,沉思了一會,點頭說道:「好,咱們一言為定,希望你們遵命一次承諾,否則不要怪禹某大開殺戒。」隨即飄然遠去,一路笑道:「哈哈,輝長老,再見了。」

  「不知天高地厚,哼,正好一網打盡。」輝長老冷笑連連,猛的回頭一看,頓時呆住了,兩眼通紅,怒火沖天。

  扭頭看著禹聶子消失的方向,嘴唇劇烈顫動,半刻之後,嗓子裡冒出幾個字:「禹聶子,卑鄙小人,老夫要將你碎屍萬段。」語氣陰毒無比,忽然張嘴一吐,噴出一大口鮮血,精神萎靡不振,踉踉蹌蹌,好容易方才站穩身形,整個人好像老了三十歲。

  伸出顫抖的雙手,輝長老撫摸著子侄們的屍體,老淚縱橫,痛哭道:「師叔有罪,師叔對不起你們,師叔枉為一個堂堂金丹師,卻眼睜睜地看著你們死在我面前……你們都是咱們桑公世家的精英,天啦,老夫如何是好?如何向族長交代?」

  說著又噴出幾口鮮血,一屁股坐在地上,忽覺脖子一涼,似乎感到自己飛入空中,然後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5:39
(前傳)第九篇 冰原風雪 第四節 火燒連營
  
  陳凡隨手一招,輝長老的腦袋飛入手心,瞥了瞥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得意洋洋地說道:「老傢伙,不好意思,沒經過你同意,爺爺自作主張送你養老去了。」

  「趁人病、要人命!咦,這話是誰說的?有道理,絕對是至理名言,呵呵,其實是爺爺自己說的,是爺爺的戰鬥格言……喂,老傢伙,你是金丹中期,爺爺承認打不過你,你厲害,不過嗎,嘿嘿,你還是死在爺爺手裡,爺爺我是鬥智不鬥勇,最善於趁火打劫,不,應該是痛打落水狗,對於你們這些衣冠禽獸千萬不能心慈手軟,一定要狠狠地打、往死裡打。」

  正說著,忽覺渾身一陣疲憊,慌忙閉上眼睛,靜立不動,迅速運轉幾個大周天,很快就恢復正常,暗暗咋舌不已:「看來無影神覓確實是仙法,這僅僅是初步功法,乖乖,兩個多時辰消耗了我七、八成功力,若是更深一步,豈不是只有仙人才能使用?」

  「唉,也許是我的功力太低。」順手將腦袋扔在地上,陳凡開始搜身:「金丹師啊,金丹師,你身上應該有更好的貨色吧……嗯,果然不出所料,這麼多頂級丹藥,還有兩瓶飛昇丹……沒了?小氣鬼,對了,老傢伙還有一把靈劍。」

  此劍不足一尺長,劍體通紅,只有一指寬,相當於一把較長的匕首,薄如紙、輕如木,隱隱閃爍著異樣的光華,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劍柄用黑鐵木製成,雕刻著精美的花紋,也許短劍的歷史很悠久,花紋已經幾乎被磨平,黑得發亮,看不清到底是什麼圖案,劍鞘是一塊完整的黑鐵木鏤空而成,表面打磨得極其光滑。

  「叮!」一彈劍面,微微顫抖幾下,很快就恢復平靜,響聲輕脆,悅耳動聽,久久不散,陳凡開心不已:「好劍,好劍,哈哈,歸我了。」看過《煉器總術》之後,他的煉器水平已經極其高明,品器的眼力也跟著水漲船高。

  將短劍納入懷中,背起幾隻大包裹,再看了看滿地的屍體,陳凡眼珠一轉,喜滋滋地說道:「這裡是十八個,上半夜有十五個,今晚總共幹掉三十三個,乖乖,都是堂堂化丹師,桑公世家下一代的精英,桑公千虹這下慘了,不知道她手下還有多少化丹師?呵呵,爺爺我隔三岔五的騷擾一次,一定要搞得他們雞犬不寧,也許,最悲慘的還有藍荒殿,這個黑鍋他們背定了,哈,其實高潮還沒登場呢。」

  微一思索,當即從山坡上砍下幾棵大樹,剁成一根根短小的木柴,在山頂堆成了小山一般高,陳凡點起了火種,很快就大火沖天,將屍體一個個扔進火中,最後輪到輝長老的腦袋時,忽然猶豫了一下,隨即揪起稀疏的頭髮飄然下山,一路笑道:「今年過年不送禮,哈哈,送禮就送腦黃金,桑公千虹,爺爺給你送來了一顆金丹師的腦袋。」

  邁著輕鬆的步伐,陳凡朝東南方向飄去,神識也擴大到極限,沿途搜索赤荒殿軍隊的營地,他知道藍冰河距離小山谷並不遠,大約只有三、四百里,桑公世家的百萬大軍應該就在附近地區。

  天上的月亮依然是那麼圓,月色依然是那麼冰冷,大地依然是一片蒼涼,四周的森林、山地依然是那麼蕭瑟,只是東方漸漸泛白,預示著經過一夜的血腥搏殺,嶄新的一天即將開始,而且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春天。

  馳騁在無邊無際的天地之間,呼吸著山野的新鮮空氣,陳凡頓感心情舒暢,世間萬物已經無所畏懼,豪氣充斥了胸膛,虛空蒼穹雖然高不可攀,卻又覺得靠得很近,似乎伸手即觸,大地雖然寬廣無垠,卻感一片溫暖,彷彿置身於母親的懷抱。

  金液般的真氣在體內流淌,好像奔騰的大海洶湧澎湃,每一個細胞都在活蹦亂跳,盡情地大聲呼喚,每一個毛孔都舒展開來,盡情地呼吸四周的空氣,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瀰漫著全身,神奇而美妙。

  忽然間,他眉頭一揚,放慢了腳步,前面出現一座八、九百米山脈,東西連綿百十里,神識一掃,暗自點頭:「應該就在那裡,高手也不少,嗯,僅僅化丹師就有十幾個。」

  悄無聲息地飄上一座山頂,兩名化丹師正閉目盤坐,都在五、六十歲左右,身穿藍袍,一個面朝北,一個面向西,週身瀰漫著一股濃濃的丹氣,臉色嚴肅,神情莊嚴,他們正用神識監測四周的動靜,應該是大營外的崗哨。

  「咳!」陳凡輕咳一聲,兩人悚然一驚,正欲叫喊,卻覺心中傳來一陣巨痛,瞬間失去了所有的知覺,嘴角流下了一絲鮮血,呼吸全無,但是依然穩穩地坐在原地。

  「第三十四、第三十五,呵呵,又多了兩個死鬼。」陳凡還是老規矩,將靈劍與所有的物品搜羅一空,一鼓腦的裝進包裹。

  俯瞰山腳,雖然早有心裡準備,但還是大吃一驚,山下是一個碩大的盆地,滿眼都是營盤,一座接著一座,鋪天蓋地,連綿數十里,四周建有一圈三丈高的木珊欄,外側有一排排距馬,裡面聳立著一座座箭樓,高度超過十丈。

  西側是一座龐大的校場,面積有一、兩百平方公里,數不盡的士兵正在操練,他們排成數十個巨大的方陣,每一個方陣都不下於兩、三千人,無數匹戰馬在奔騰,吼聲如雷,刀槍如林,旌旗飄飄,氣勢雄壯之極,濃濃的殺氣瀰漫了整個山谷,即便是虛丹師也會心驚膽顫。

  「好厲害,近幾年來,桑公千虹訓練了不少精兵,嘿嘿,既然如此,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就鬧大一點。」陳凡飄下山去,化著一縷輕煙潛入營中。

  盆地裡面營帳太多,陳凡先是直奔中間的一座金黃色大帳,帳外是百米寬的空地,異常醒目,尖尖的圓頂高達五、六丈,在整個大營裡鶴立雞群,帳外雖然只有十六名全副武裝的士兵,但他們個個都是合氣後期高手。

  陳凡暗自想道:「這是誰的大帳?主帥?監軍?肯定是桑公世家的重要人物,對了,應該是那個老傢伙的,他的身份最高,嘿嘿,進去看看再說,也許會有意外的收穫。」

  帳門微微一動,陳凡溜進帳內,眼前一亮,裡面足有五、六百平米的空間,地面鋪著一層厚厚的金黃色毛毯,踏上去軟綿綿的,正面有一座青色的長形案台,用一整塊極品青玉雕刻而成,檯面擺放著一盒令箭、一疊公文。

  台前除了十幾隻蒲團之外,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座精緻、翠綠的小香爐,只有茶杯大小,裡面插著一支淺黃色的香柱,一縷白煙在盤旋繚繞,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異香,沁人心脾。

  「果然如此,沒想到老傢伙挺會享受。」陳凡輕笑一聲,卻見案台後是一張寬大的太師椅,用一整塊黃色暖玉雕刻而成,還有一座小書架,擺放著幾十本書籍、幾十瓶丹藥、一隻小木箱。

  忽然耳朵微顫,身形一閃,躲到書架後面,片刻之後,帳門被掀開,兩個合氣後期的弟子走了進來,一人手捧大堆的信件,另一人拿著一盆清水、幾塊抹布。

  將信件放在桌面後,他們開始擦拭帳內的所有物品,一人小聲問道:「凌師兄,現在天色已亮,輝長老他們怎麼還不回來?」

  那凌師兄輕笑道:「庫師弟,怎麼啦?有些著急了?是不是擔心虛丹丸?」

  庫師弟停了下來,搖頭說道:「他老人家一言九鼎,答應咱們晚輩的事絕不會食言。只是他們出巡的時間太長,已經有一整夜,其他長老倒沒什麼,可輝長老從沒超過半夜,小弟剛才眼皮直跳,好像要出事。」

  凌師兄瞥了他一眼,滿不在乎地說道:「庫師弟,你是不是最近練得糊塗了,輝長老是金丹師,坐鎮大營五、六年,威名遠播,夏商兩逆無人可敵,個個聞風喪膽,況且那麼多長老在一起,足已橫掃任何一個門派,怎麼可能出事呢?」

  庫師弟臉色一紅,撓了撓頭髮,不好意思的說道:「凌師兄說得對,小弟豈人憂天,嘿嘿,小弟有些胡思亂想,可能太緊張了。」

  凌師兄摟著他的肩膀,親熱地說道:「不是太緊張,而是太激動,呵呵,馬上就要成為丹師,為兄也早就盼望著這一天,總算要熬出頭了,輝長老前天一宣佈,我興奮得差點笑出聲來,你的心情肯定也是如此。」

  「那當然。」庫師弟滿臉笑容,開心地說道:「小弟練了幾十年,最大的夢想就是修至丹道,如今終於要實現了,怎麼可能不高興呢?嗯,聽說這一批共選了三十多個師兄弟,比去年多出一倍,是不是這樣?」

  「沒錯!」凌師兄點點頭,笑瞇瞇地說道:「輝長老曾經說過,全家族今年足有兩百多人要成丹,是有史以來最多的一年,說明咱們桑公世家日益興旺,一統厚土指日可待。呵呵,還有……」

  說著忽然停了下來,庫師弟急忙問道:「還有什麼?不要賣關子,快說!」

  凌師兄露出神秘的笑容,耳語道:「絕對機密,胡長老昨天不小心透露一句,一個月後,族長即將親臨前線,親自賜給咱們虛丹丸。」

  「真的?」庫師弟兩眼發光,激動得滿臉通紅,聲音微微顫抖,好半天方才平靜下來,想了片刻,說道:「小弟覺得族長不僅僅是為了咱們的事,很有可能有重大軍事行動,也許咱們要開始全面進攻,一舉擊潰兩逆。」

  「就你聰明,其實所有的師兄弟都明白,經過幾年的精心籌備,咱們現在是兵強馬壯,早晚有一天會主動出擊,也許族長覺得時機已經成熟,嘿嘿,什麼也不要想,等著在戰場上建功立業吧。」凌師兄一拍他的腦袋,笑道:「不說了,幹活!」

  「對,對,幹活!」庫師弟忙不迭地清洗案台,忽然眼前一昏,立即失去了知覺。

  看著兩具屍體,陳凡喃喃自語道:「桑公千虹要來?好啊,來得好,爺爺等著你。」迅速將書籍、丹藥席捲一空,包括那只香爐也不放過,背後又多了一隻包裹,彈了彈檯面,發出「咚咚」的輕響,眼珠一轉,說道:「好玉,燒了有些可惜,嗯,留著我自己用。」

  飄出帳門,迅速解決了守衛,陳凡立即向南側奔去。

  不一會兒,數百座大倉庫濃煙滾滾,整個大營都看得一清二楚,士兵們份份喊道:「走火了,快救火!」人數雖多,但是腳步不亂,撲火行動有條不紊,確實是訓練有素。

  倉庫的大火卻越燒越猛,正當他們一籌莫展,四周的營帳也燃起了大火,很快就席捲了所有的營帳、馬廄,並且迅速向營地外的木珊欄與箭樓蔓延。

  此時此刻,所有的士兵開始心慌意亂,因為每個地方都是煙火沖天,已經無路可逃,哭喊聲、馬嘶聲、怒吼聲、訓斥聲交織在一起,好像是一隻沸騰的油鍋,彷彿已經到了世界的末日。

  「得!得!得!」校場上的人馬聞訊趕到,看著沖天的大火、漫天的煙霧,個個目瞪口呆,領頭的總帥、監軍喝道:「快,快救火……」話音未落,一顆顆腦袋飛向天空,旁邊的人隱隱聽到一個聲音:「三十六、三十七、三十八……」

  「大家不要慌,有敵……」剩下的萬夫長們恍然大悟,齊聲吼叫,他們知道必須立即穩定軍心,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話還沒說完,這些人悄然落馬,腦袋莫名其妙的不知去向,士兵們更是驚慌失措,惶恐不安,緊接著聽到四周飄來陣陣呼喊:「弟兄們,快跑,夏逆大軍來了……大家快跑,他們已經將大營包圍,再不跑就沒命了……快……快……」

  喊叫聲不絕於耳,所有人的心中都湧起了深深的恐懼,也跟著狂叫道:「快跑,夏逆已經包圍了大營。」數十萬大軍頓時一轟而散,什麼也顧不上,只知道拚命地向南逃跑,前面雖然還是一片火海,但後面的人像洪流一般洶湧而去,衝倒正在燃燒的營帳與木珊欄,有馬騎馬,沒有馬就撒開雙腳全力狂奔。

  「大家不要跑,站住……」上百名千夫長在人流中急吼吼地狂叫,試圖挽回局面,甚至於揮起了兵器砍倒了數百名逃跑士兵,隨即在中間組成一道刀牆,阻止潰兵進一步逃竄。

  「周賊,哪裡跑?弟兄們,衝啊!」後面又傳來陣陣喊叫,殺氣沖天,眾人更加絕望,奮不顧身地向前衝去,俗話說:「兵敗如山倒。」數十萬人前赴後繼,很快就突破封鎖線,甚至於將那些千夫長全部淹沒。

  陳凡來到校場,一躍而起,悠然自得的端坐在高高的旗桿上,看著眼前瘋狂的場面,拍手笑道:「桑公千虹,你是女中魔頭,爺爺是混世魔王,你做初一,爺爺做十五,你的心狠,爺爺手辣,不比你差一絲一毫,哈哈,好菜一道接一道,好戲一場接一場,更精彩的還在後面,你等著吧。」

  偌大的軍營轉眼間就空無一人,僅僅半個時辰,除了中間金黃色的大帳,其餘全部化為灰燼,只剩下一縷縷輕煙在隨風飄舞,營外數十里範圍內更是一片狼藉,到處是踐踏而亡的士兵與馬屍,還有滿地的兵器,估計有一半人馬死於非命。

  「以前只知道炸營是軍中最可怕的事,沒想到如此慘烈,唉,殺孽太重!」陳凡心中湧起了一絲不忍,緩緩地轉過頭去,不想再看一眼,長歎道:「桑公千虹,是你逼我的,一切的罪孽都由你引起,唉,這麼多年來,厚土不知道死了多少凡人,戰死的不下五、六百萬,餓死的肯定十倍不止,利慾之下,萬民嚎哭,你的罪孽之重前所未有,駭人聽聞。」

  「話說回來,這些人只是桑公世家的炮灰,大戰之後十不存一,也許我是做了一件好事,放生了一半。」陳凡重拾心情,將輝長老的腦袋掛在旗桿上,飄向僅存的大帳。

  劍光一閃,帳篷粉身碎骨,用地毯將案台、太師椅以及書架裹起來,舉起碩大的包裹飄然而去。

  陳凡直接向西北奔去,心情輕鬆愉快,步伐非常輕盈,渾身洋溢著無限喜悅,嘴裡哼著小調,不成音律,隨心所欲地編著歌詞,邊唱邊笑:「沒有劍沒有藥,敵人幫我們造,哈哈,桑公千虹,你是厚土最好的運輸大隊長……朋友來了,咱們用美酒招待,若是那豺狼來了,咱們要拿起刀槍,打得它們落花流水,揍得它們鼻青眼腫……」

  天色已經大亮,東方出現點點彩霞,明月雖然還在高掛,但已經失去了夜間的光華,似乎變得可有可無,群星也不知蹤影,清晨的密林一片寂靜,絲絲薄霧在樹枝間繚繞,北疆的春天與南疆大為不同,滿眼都是寒霜,白花花的一片,空氣寒徹入骨,普通凡人即便穿上厚厚的棉襖也覺得冷冰冰的。

  深吸一口氣,一股冷流進入肺腑,全身一片清涼,腦袋特別清醒,陳凡不由自主的加快了速度,彷彿一道旋風呼嘯而去,又像一顆流星劃過長空,幾乎看不清他的身影。

  翻過十幾座高山,越過幾片大森林,飄過幾條大河,陳凡一口氣狂奔五、六百里,忽然在一座山頂停下了腳步,放下所有包裹,揮舞幾下胳膊,再跺跺腳,舒展了全身每一個角落。

  靜靜地凝視著東方,天邊的朵朵桃花越來越盛,越聚越多,顏色越來越鮮艷,五彩繽紛,燦爛輝煌,成群結隊的鳥兒振翅高飛,時不時地在眼前掠過,一路齊唱,一路齊舞,天地萬物都在歡呼,迎接即將升起的太陽。

  陳凡心中微動,毫不猶豫地服下一枚飛昇丹,就地盤坐,很快就進入空靈狀態。

  飛昇丹化著一股氣流衝入體內,修成金丹之前它是異常強大,現在卻覺得那麼的弱小,而且很容易控制。四周元氣蜂擁而來,它們既有形又無形,從全身毛孔中鑽入經脈,與氣流同時流向丹田,轉眼間就被煉化,變成自身真氣。

  元氣源源不斷,不停地轉化,永無休止,金液在體內快速運轉,陰氣也同樣在奔騰,兩氣互不干擾,同時增長。

  不一會兒,陳凡頭頂出現一絲金光,慢慢的金光越來越多,開始向下蔓延,覆蓋了整個腦袋,然後是脖子、上身,最後籠罩著全身每一個角落,他成了一個金光閃閃的金球。

  金光越來越亮,越來越耀眼,越來越大,陳凡的身影越來越淡,慢慢的完全融為一體,變成了一個小太陽,亮到極點,燦爛到極點,讓人無法直視。

  太陽露出了半個臉龐,碩大的、紅彤彤的弧線射出億萬道金光,柔和而溫暖,這就是生命之光,它就是生命之母,萬物為之歡騰,一片生機盎然。

  太陽越升越高,金光越來越強,薄霧慢慢消散,寒霜也漸漸融化,天地間無限春意,這就是大地回春,這就是春光明媚,也是所有生靈期盼已久、最美好的時刻。

  許久,許久,絲絲陽光滲入體內,先是流向丹田,然後流向經脈,與金液融為一體,陳凡完全沉浸於自己的世界,一切都是那麼妙不可言。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5:40
(前傳)第九篇 冰原風雪 第五節 思鄉谷
  
  眼皮微動幾下,四周的金光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陳凡終於醒來了,猛的睜開眼睛,兩道金光急射而出,彷彿兩把有形的利劍,凌厲之極,可以摧毀世間萬物,又像兩道閃電劃過長空,令人心顫膽寒。

  一呼一吸之間,金液與陰氣快速運轉,瞬間就流遍全身經脈,一個大周天接一個大周天,循環往復,其流暢如同寬闊無比的江河奔騰向東,其雄渾又似大海的波濤洶湧澎湃,氣勢磅礡,永無止休,蔚為壯觀。

  真氣持續運轉,渾身神清氣爽,每一個毛孔都在不停地吐故納新,吸收天地精華,吐出體內濁氣,好像吃了人參果似的,透著說不出的舒坦,每一個細胞都活躍萬分,彷彿在歡呼自己又一次得到重生。

  不過,陳凡有些驚訝,金液的增長微乎其微,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陰氣雖說增加了近半成,卻仍然是化丹後期境界,始終沒有再進一步,這一步好像就在眼前,伸手即觸,又覺隔著一條鴻溝,永遠無法逾越。

  略一思索,陳凡若有所悟,金丹不同於其它境界,每前進一步都極其艱難,飛昇丹對於功力增長的效果已經很小,煉化天地元氣的速度雖然更快,但是相對於金丹本身來說微不足道,也許,只有經過漫長歲月的修煉才能有明顯進步。

  想到陰氣的狀況,不由自主的長歎一口氣,輕輕地搖了搖頭,陳凡喃喃自語道:「飛昇丹害人不淺,唉,看來還得要服用一次金丹丸,一旦陰氣膨脹到極限,後果不堪設想。」

  「嗯,當務之急,應該先解決心腹之患,其它任何事件都暫且放在一邊,呵呵,還是老辦法,找運輸大隊長,缺什麼就要什麼,不要客氣。」陳凡心情大好,扭扭脖子,伸了伸懶腰,骨骼「叭叭」脆響。

  太陽已經掛在頭頂,春天的陽光溫暖而和煦,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陳凡一躍而起,俯瞰山下,視野特別開闊,滿眼是莽莽森林,一片翠綠,高高突起的是丘陵,雪白細長而又彎曲的是河流、小溪,極遠處的山脈連綿起伏,幾乎黑壓壓的連成一線。

  向西看去,隱隱看到百草山的身影,距離此地只有數十里,藍荒殿的大營也不遙遠,應該在東北方向,最多不會超過五、六百里,這裡就是兩殿大軍的最前線,大名鼎鼎的藍冰河就是邊境,可以想像,那兒的地形肯定是非常平坦開闊,否則數百萬大軍無法交戰。

  「對了,看一看我的戰利品。」陳凡一拍腦袋,開心的笑道:「雖說奔波了一整夜,但是收穫還是蠻豐富的,靈藥、靈劍,還有數不盡的物品,呵呵,值得!」

  打開所有的包裹,陳凡盤坐下來,興致勃勃地逐一清點,很快就興奮不已:「好傢伙,哈哈,發財,大發財,真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多好寶貝。」包括他袖裡的短劍,共有四十九把靈劍,頂級靈藥一百三十九瓶,飛昇丹十二瓶,還有毛毯、玉製的長案台、太師椅、書架,以及十三隻蒲團、一隻小木箱、一隻小香爐、五十四本書籍。

  木箱只有半尺長、三寸高,黃燦燦的表面雕刻著幾朵鮮花,顯得異常精緻,小巧玲瓏,而且是出人意料的沉重,陳凡暗道:「不知是什麼寶貝,嘿嘿,老傢伙的東西肯定不會差。」小心翼翼地打開一看,不禁一愣,裡面金光閃閃,放滿了無數根細長的金條,每一根只有火柴棒那樣粗,通體金黃。

  取出一根仔細察看,表面光滑如鏡,隱隱閃爍著一絲光華,但是沒有清涼之感,比玄鐵還重一倍有餘,似金非金,微一用力卻紋絲不動,使勁嗅幾下,竟有一股淡淡的異香撲鼻而來,似乎有些熟悉,陳凡感到非常奇怪:「這是什麼東西?不對,絕不是金條。老傢伙不會這麼無聊,更不會放在大帳裡……」

  突然靈光一閃,恍然大悟:「哈哈,我知道了,這是香,在大帳裡聞過這種味道。嗯,老傢伙如此看重,絕對不是凡品,也許是桑公世家的特製品,甚至於對修行大有好處,我一向運氣不錯,也許真的揀到無價之寶。」

  放下木箱,開始翻看書籍,每一本大略翻閱幾頁,頓時驚喜萬分,這些書並不是什麼秘訣,對於陳凡來說卻更加寶貴,因為它們是輝長老親手所寫的筆記,記載了他一生的修煉心得,最有價值的是他對煉器術和幻字訣的註解。

  陳凡心裡當然明白,輝長老作為桑公世家的長老、無用置疑是一位了不得的煉器大師,另外,他能夠修至金丹境界,雖然有飛昇丹、金丹丸的幫助,但是從初期到中期最起碼需要數十年的苦修,對於幻字訣絕對有極深的造詣。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老傢伙,嗯,不好意思,看在這麼寶貝的面子上,還是叫你一聲輝長老,嘿嘿,輝長老,謝謝你。」陳凡高興得合不攏嘴,興奮得無法自抑,拿起一本書貼在胸口,輕輕閉上眼睛,好半天方才平靜下來,想了一會,用一大塊袍布將書籍層層包好。

  零零散散的物品堆滿了山頂,陳凡既高興又煩惱,撓了撓腦勺,感到有些為難:「看來寶貝太多也麻煩,怎麼處理呢?天啦,不會真的開一個百靈拍賣會吧?不,還是想辦法送給別人,可是它們都已經通過靈,只有先消靈才能重新認主。」

  《煉器總綱》裡有詳細記載,長時間通靈之後,靈劍已經人主,與主人心意相通,在其他人手裡無法發揮出其真正威力,只是一把鋒利無比的凡劍而已,唯一的辦法就是消靈,使用秘法封閉它的靈性,慢慢將主人的信息消除,然後再次通靈,可是這個過程非常繁瑣,而且很費時間,當然,通靈方法不同,主兒的功力不一,長短也極為懸殊,快則五、六年,最慢的甚至於需要上百年。

  「時間太長了,唉,耗不起啊,只好暫且擱在一邊。」陳凡搖頭歎氣,默默地想著:「上百名丹師被殲,大營被毀,數十萬大軍潰散,桑公千虹損失慘重,肯定是焦頭爛額,全力忙於處理後事,重整隊伍,還要防備藍荒與玄荒趁火打劫,正常情況下,幾個月內不會有什麼大動作,獵殺行動也自然而然的停止……嗯,應該趁此機會提高實力,不能浪費時間。」

  「一山更有一山高,我雖然金丹已成,但是功力太淺,如果不幸遇到其它金丹師就慘了。」回憶起輝長老與禹聶子的拚鬥過程,那眼花繚亂的變化、震撼人心的場面令人無法忘懷,陳凡深深地感到了自己的差距。

  他知道桑公世家的金丹師不會少,這裡有輝長老,赤荒殿裡見過劍長老、寧長老兩個,煉製靈器需要五個,桑公世家一向神秘莫測,肯定還有其他金丹師,只是隱蔽不出,所以不為人知,況且他們擁有眾多化丹師,也許每年都能出現金丹。

  藍荒與玄荒也潛伏了數千年,種種跡象表明,兩殿也使用了飛昇丹,雖然不知道他們通過什麼手段得到配方,但是可以肯定十不離九,否則不可能冒出這麼多高手,更不可能與桑公世家相抗衡,毫無疑問,兩殿的金丹師也很多,否則桑公世家早就將他們剷平。

  想到這兒,陳凡不由愣住了,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滿嘴苦澀,長吁短歎:「百靈子,你不虧是天下第一鬼才,可是你的才華沒有用在正道上,竟然煉出了這種鬼藥,現在不僅化丹師氾濫成災,就連金丹師也不稀罕,可惜只有功力沒有境界,沒有對天道至理的領悟,沒有修身養性。唉,桑公千虹說得對,大家已經不是真正的修士,已經失去了修士的本性,徹底墮落了,成為一群殺手,變成了冷冰冰的殺人機器,利慾熏天,毫無人性。」

  愣了很長時間,「騰」的一下站起身來,陳凡眼冒金光,雙手緊握,大聲對自己說道:「敵人實力太強,決不能莽撞行事,應該找一個比較安全的隱居之所,閉關提高功力,修習六藝,若是大仇未報身先死,豈不是死不瞑目。」

  決心已下,陳凡不再遲疑,立即將所有物品重新包好,包裹背在身後,手舉毛毯,不由分說地飄然下山。

  到了山腳先向南奔去,一路察看沿途的地形,百十里後又折向東,仔細考察方圓五、六百里範圍內所有山地、森林,他的條件很簡單,地方不需要太大,環境也不需要太好,只要偏僻隱蔽,而且很不起眼,不會引起其他人注意。

  足足找了一個時辰,終於在一座小山頂停下了腳步,大笑道:「哈哈,就是這裡,正合我意。」

  這座山只有三、四百米高,四周有幾座同樣高的山峰,圍成了一座半封閉的小山谷,大約有七、八百畝的面積,只有南面一個出口,谷內外覆蓋著茂密的原始森林。

  更重要的是,此地位於百草山的東北角,只有二十里的路程,兩殿的大營遠在六、七百里之外,數百里之內荒無人煙,是一個極其普通山谷,既沒有險要的地形,也沒有珍貴的藥材,一般不會有人過來騷擾。

  陳凡緩緩地落下谷底,仔細觀察谷內的環境。

  山谷呈不規則的橢圓形,南面與西面較為細長,樹木異常高大,大部分有六、七十米,超過的百米也隨處可見,兩、三人不能合抱,這在寒冷的北疆非常少見,最起碼生長了數千年。

  陳凡將包裹放在地面,先取出一把靈劍背在身後,接著將整個山谷走了一圈,林間鋪滿了腐葉,雜草叢生,一條小溪從中間宛延穿過,水流很小,清澈見底,而且沒有結冰,它的源頭在西面的山巖裡,從東面的石縫裡流出,應該是地下河的一段。

  因為面積太小,而且出入很不方便,這裡沒有猛獸,只有一些野兔之類的小型食草動物,它們似乎從未見過人類,看到陳凡一點也不害怕,悠然自得地躺在溪邊啃著樹葉、青草。

  陳凡目光一掃,四面的山坡比較平緩,同樣長滿了參天大樹,只有北面的巖壁比較陡峭,奇石突兀,樹木稀稀朗朗,而且非常矮小,枝幹怪異,綠葉稀少,好像一株株人工培育的盆景。

  略一思考,忽然飄到北面的峭壁之下,拔身而起,到達百米高處,腳尖一點巖壁,又上升百米,穩穩的落在半山腰。

  山腰處有一塊突兀的巨石,手指輕敲幾下,發出「咚咚」的響聲,陳凡點了點頭:「硬度還可以,看來只有這兒最合適,呵呵,開工!」隨即抽出靈劍在巨石下挖起了山洞。

  靈劍鋒利無比,稍一用力就像切豆腐似的,瞬間深入劍柄,橫豎幾下,一大塊岩石就整齊地切割下來,截面非常光滑,甚至於沒有一點點屑末,很快就開出一個長方形的洞門,高度接近三米,寬有一米半。

  隨手一扔,切下的石頭輕飄飄地落在溪邊,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幾米外的野兔仍在慢悠悠地吃草,對此茫然不知,陳凡得意地一笑,沿著洞口繼續往裡挖。

  不到半個時辰,山腹中出現一個五、六百平米的大廳,頂高超過六米,左右兩側各開了三間小洞,地面與四壁都非常平滑,彷彿經過刻意打磨。

  看著眼前的山洞,陳凡滿心高興,先將包裹搬進洞內,然後再接再厲,使用蒼山子的機關之學,將切割下來的石材做了幾扇大門,並且做了幾個隱蔽的通風口。

  「嘿嘿,我的水平也不差,完全可以與翠雲谷的山洞相媲美。」興奮之餘,陳凡感覺稍有疲憊,抹去額頭的幾滴汗珠,微一運氣,消耗的功力瞬間恢復過來。

  「雖然是臨時居住,但也要好好佈置一下。」想了片刻,將地毯鋪在大廳,不大不小,基本上完全吻合,青玉案台和太師椅擺在正中央,香爐與小木箱放在案台上。

  來到左側的小洞,陳凡笑道:「第一間做靜室,第二間是書房,第三間當倉庫,存放藥材與靈劍,嗯,另外三間就當廚房吧,呵呵,六室一廳,太寬敞了,舒服!」

  不一會兒,一切都收拾妥當,陳凡喜笑顏開,拍手叫道:「哈哈,大功告成!」在三個小廳裡來回轉了七、八遍,看了又看,稍不如意就重新擺放,直到滿意為止,最後興高采烈地|回到大廳。

  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懶洋洋地靠在後背,雙腳翹在案台,滿心得意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覺得每一個角落都親切無比,伸伸懶腰,打了個哈欠,輕輕地閉上眼睛,渾身洋溢著無限喜悅。

  忽然睜開眼睛,一躍而起,拍著腦袋說道:「如果在這裡布上一個幻陣,豈不是更加安全?對,還有陣法、符術、咒術,呵呵,能用的都用上,絕對是銅牆鐵壁。」當即飄出洞外。

  此時,太陽已經掛在西山,殘陽如血,彷彿朵朵桃花盛開,照得天際間一片艷紅,空中風起雲湧,大地滿眼蒼翠,山風吹過,宛如大海的波濤,一浪接著一浪,飛鳥份份歸巢,遠處傳來野獸的吼叫。

  陳凡飄至山谷東側,躍上山頂,環顧四周,神識也擴大到極限,觀察方圓數十里範圍內的一草一木,心中盤算著如何佈置幻陣。

  這幾座山很小,也可以說是較高的丘陵,不過,如果將它們全部包括進去,需要布下極其龐大的幻陣,工程量非常大,難度也極高。

  九年之前,他為了黑皮的安全,曾經在赤血嶺布了一個大型幻陣,但是只有百米範圍,而且全部在平地,這裡卻是有山、有水、有谷、有森林,地形非常複雜,面積超過上一次數百倍,其難度可想而知。

  「干!」過了很久,陳凡眉頭舒展,露出一絲笑容,毅然點頭說道:「難度雖然不小,但是收穫更大,不要著急,邊干邊學,呵呵,紙上談兵是不行的,佈陣也是一種修行。」

  隨即盤坐下來,在地面畫出周圍的環境,仔細分析每一塊岩石、每一棵樹木、每一片森林、每一座小山、每一個空間,它們高矮不同,疏密不一,必須考慮到所有的因素,甚至於包括氣候的變化。

  高明的幻陣都是因地制宜,按照實際情況隨機應變,絕對不會大幅度破壞地形,更不會大面積砍伐森林,所以能夠做到與環境渾然一體、無跡無痕,否則就落於下乘,破綻百出,很容易讓外人看出其中的端倪,特別是在這個時候,反而是畫蛇添足,引起別人的懷疑。

  天色越來越暗,明月掛上樹梢,陳凡對身外之事渾然不顧,廢寢忘食,全神貫注地分析所有的地勢、地貌,第一次佈置如此超大型幻陣,慎之又慎,每一個細節都不敢馬虎。

  半夜時分,一切都瞭然於心,他又閉上眼睛,默念《萬幻神術》、《靈符九章》、《千咒語》,以及上清宮的陣法,細嚼每一個文字,琢磨其中的含義,領悟其中的奧妙。

  這四種技藝之中,陳凡對《萬幻神術》的領悟最深,神龍島上幾個幻陣就是活教材,已經將三個境界活生生的擺在眼前,再經過赤血嶺的實際佈陣,基本上掌握了前兩個境界,第三個境界也吃透了大半,現在的問題是如何將它們靈活應用。

  可是讓他感到頭疼的是,符術與咒術太過深奧,文字語句生澀難懂,進展很小,只能說剛剛跨入門檻,雖然能使用一些簡單的技巧,但面對修為深厚的敵人,只能稍稍擾亂耳目,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威力,對付金丹師更是毫無作用。

  每當想到咒符兩術,陳凡一臉無奈,甚至於產生一個怪異的想法,這兩術太過神奇,也許和無影神覓類似,它們都是仙界的仙術,修士界只能領悟一些皮毛,否則以它們的威力,足以改天換地,即便是金丹師也無法抵擋。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陳凡回過神來,抬頭一看,太陽早已落山,天色開始漸漸陰暗,不由愣住了,心念一轉,開顏一笑:「沒想到已經過了三天三夜,哈哈,相當於閉一次關,很正常!」心情舒暢之極,不僅是幻陣有了一個大概的眉目,更重要的是,咒符兩術有了新的進展,雖說只是小小的一步,但是已經算極其難得。

  忽覺肚子餓得「咕咕」叫,立即一躍而起,直奔山谷,順手獵取一隻野兔,在小溪邊的巨石上點起了篝火。

  暮色漸深,谷中一片黑暗,寂靜無聲,只有鮮紅的火苗在跳動,樹枝在火中發出「叭叭」的脆響,仍下最後一根骨頭,陳凡靜靜地躺在巨石上,凝視著深邃的夜空,凝視著天上的明月。

  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一種孤獨感瀰漫了全身,心頭充滿了濃濃的傷感,不知不覺中,眼角流下兩行淚水。

  慶湖是他在厚土的第一個家,可惜天降奇禍,不到三個月就毀於一旦,赤血嶺的幾年生涯是迫不得已,若是沒有黑皮,他不可能在那裡停留,這麼多年來一直流浪不定,隨波逐流,但內心深處始終有一個願望,希望有一個自己的家,不再顛簸流離,不再浪跡天涯,每當夜深人靜,深深的思念家鄉,思念自己的朋友,思念七個弟子,思念黑皮,還思念飛鴻。

  「天地為家,其實就是沒有家,唉,也許我命中注定要流浪一生,直到生命結束!」抹去淚珠,陳凡喃喃自語道:「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就叫它思鄉谷吧!」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5:41
(前傳)第九篇 冰原風雪 第六節 小谷潛修
  
  思鄉谷內,小溪邊。

  陳凡盤坐在巨石上,左手握著一塊極品紫玉,短劍擺在右側,凝神閉目,默念符術要訣。

  過了很久,忽然睜開眼睛,短劍一閃,紫玉一分為二,先將一半收入懷中,另一半攤在手心,只有火柴盒大小,輕輕地捏了幾下,堅硬清涼,稜角分明,微微點了點頭。

  重新舉起短劍,玉塊在手心飛速翻轉,劍鋒所及之處,點點玉屑「簌簌」落下,一眨眼的功夫,紫玉已經變成了一個扁平的圓形,表面極為光滑,好像是一件小小的裝飾品。

  收起短劍,陳凡神情凝重,將紫玉舉在眼前,目不轉睛地盯著它,一大段法訣脫口而出,右手一揮,在空中劃出無數不規整的弧線,五根手指轉眼間變換了上百種手勢,猛的輕喝一聲:「附!」手勢突變,中指疾點紫玉中心,紫玉冒出一股紫色的輕煙,盤旋片刻,很快就憑空消失。

  陳凡臉色一鬆,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運足眼力仔細察看,紫玉的顏色稍稍變深,更加晶瑩剔透,內部隱隱鑲嵌著一些奇怪的花紋,好像是天然形成,不過,它們似乎在緩緩流動,彷彿已經具有了一定的靈性。

  「嗯,找個地方試一試它的效果,看看增加了多少威力。」陳凡一躍數十米,站在樹頂,一掃四周,目光很快就停在北側的巖壁,那有一塊突兀而出的巨石,大約有三、四米高,距離洞口一百多米,輕笑道:「呵呵,就是它了。」長袖一揮,紫玉向巨石飛去。

  它在空中突然化著一道紫色的閃電,速度也快到極點,彷彿一支離弦之箭,瞬間即至,「轟」的一聲巨響,瞬間撞在巨石上,冒出一股紫色的濃煙,整個山谷都在劇烈顫抖,一些疏鬆的岩石份份滾落谷底,林中的野兔嚇得四處逃竄。

  紫煙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巨石也已經粉身碎骨,碎石全部落在地面,巖壁上留下一大片燒焦的痕跡,陳凡歡呼一聲:「厲害,哈哈,真厲害!」

  功夫不負有心人,一個多月來,經過刻苦修習,符術又有了新的突破,基本上完全領悟了《靈符九章》中的第一章,開始進入第二章的修煉,剛才的玉符已經不再是花架子,而是擁有巨大威力的武器,雖說尚不能對金丹師造成太大的威脅,但是運用巧妙的話,足以讓敵人手忙腳亂。

  陳凡感到非常興奮,開心不已:「這只是第一章,如果修成第二章,甚至於第三章,威力更是成倍增長,哈哈,到那時也許連金丹師也要避讓三分,至於再下面的境界,呵呵,無法想像,也許那就是仙術。」

  高興良久,不由抬頭一看,太陽即將升至頭頂,笑呵呵地說道:「對,該佈置幻陣了。」隨即飄然出谷。

  來到山谷外七、八里處,站在密林中的一棵大樹下,陳凡彎下腰來,仔仔細細地觀察它的根部、樹幹,然後躍上樹頂察看枝葉,足足用了三、四鍾時間,滿臉欣喜:「嗯,一切正常,看來已經移植成功。」

  經過再三考慮,陳凡將計劃中的幻陣擴大了數倍,不僅包括整個思鄉谷,還將方圓十幾里範圍內的森林全部囊括進去,可以說構思極其宏偉,傾盡平生所學,做一個龐大的試驗。

  整個幻陣總共分成三層,最外圍就是森林,面積也最大,佔了總面積的七成以上,其目的就是將山谷掩藏起來,因此,這一層沒有任何攻擊性,主要是迷惑人的神識與視線,一旦有外人闖入,很快就不知不覺地走出幻陣,除非幻術已經到達一定境界,否則無法察覺到裡面另有玄機。

  第二層就是山谷四周的小山。如果有幻術高手突破第一層,他首先看到的還是莽莽森林,只是更加茂密,樹木更加高大,不過,裡面的幻陣很容易迷失方向,而且險象環生,到處是厲害的機關陷阱,讓人防不勝防。

  再往裡走就是一座高聳入雲的高峰,巖壁光滑如鏡,陡峭得不可思議,即便是猿猴也無法攀登,更有甚者,山坡上佈置了大量的禁制,咒術、符術、機關,應有盡有,無影無形,威力奇大。

  能夠連破兩層,此人肯定是一位了不得的幻術大師,比陳凡的水平還高,或者具有金丹期修為,陳凡冥思苦想,最終決定在谷裡布下一座迷霧陣,在山頂只能見到茫茫白霧,若想強行下谷,機關、符術、咒術立即同時啟動,連續不斷,這種攻擊是毀滅性的,驚天動地,最後的一招是玉石俱焚,山體全部崩塌,即便是金丹師也很難倖免。

  龐大的構想讓陳凡激動不已,此陣一旦完成,絕對是固若金湯,修士界又多了一個禁地,若想破陣,必須修至金丹境界,而且對這裡的幻陣瞭如指掌,兩個條件缺一不可,否則只能望洋興歎。

  可是理想與現實總有一定的差距,他的設想雖好,實踐操作起來卻大感棘手,比想像的還要困難百倍,剛剛著手佈置第一層時,就遇到了一道幾乎無法逾越的難關。

  從另一角度來看,幻陣又分為死活兩大類,羅島的幻石陣與赤血嶺的幻陣屬於死陣,因為它們所用的材料是石頭與砍伐的樹幹、樹枝,可以隨心所欲地排列擺放,而白霧林與羅島幻樹陣為活陣,樹木每時每刻都在生長,難度比死陣高得多。

  不過,那裡的樹木均是人工栽培,每一個樹的位置、形態,甚至於枝葉的生長方向、高度都經過精心計算,而這兒為純天然的原始森林,自由自在地生長了千年之久,它們形態各異、高矮不等,樹幹與枝杈奇形怪狀,而且位置早就固定,每棵樹之間的距離也遠近不一,排列雜亂無章,根本無法組成幻陣。

  既不能過多的砍伐森林,又不能破壞生態平衡,陳凡左右為難,經過幾天的冥思苦想,最後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移植,將嚴重妨礙佈陣的大樹挪動位置。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就極其困難,每一棵樹木都高大粗壯,根系發達,與其它樹盤根錯節,稍有疏忽就無法存活,何況森林的面積足有一百多平方公里,如果按最嚴格的要求來衡量,幾乎所有的大樹都不合格,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因為人手奇缺,更主要的是時間有限,陳凡考慮很久,又經過更加細緻的規劃,絕大部分樹木原地不動,只進行簡單的修葺,即便需要移植,盡量在十米範圍內平移,遠距離移植的只有五、六千棵,另外,他又將第一層的幻陣細分為三個階段,工作量大為減少,

  第一批僅僅移植了一百棵,非常小心謹慎,幸運的是,此時正值春暖花開,而且樹木的生命力極強,五天就全部存活,陳凡受到了極大鼓舞,再接再厲,一個月內移植了三千多棵,完成了六成以上。

  陳凡逐一查驗,不知不覺中,太陽漸漸西下,天色漸漸陰暗,月亮掛上了枝頭,三千多棵大樹全部檢查完畢後,不由長舒一口氣,滿臉笑容,眉飛色舞:「天助我也,沒想到這麼順利,乖乖,居然能全部成活。嗯,如此看來,用不了一個月,第一層幻陣就能全部完成。」踏著滿地的月色,轉身飄向思鄉谷,一路大笑道:「哈哈,走,吃飯去。」

  回到石洞,立即直奔廚房,一刻鐘後,捧起一個大托盤走進大廳,舒舒服服地坐在太師椅上,將一碗清水、一盆烤兔肉、一盆紅燒鳥肉、還有一盤炒野菜擺放在案台。

  大廳裡豎立著兩隻火把,火光微微飄動,桌面上熱氣騰騰,肉香撲鼻而來,陳凡笑呵呵地說道:「開飯囉,嘿,三菜一湯,挺豐盛!」

  慢悠悠地吃著晚餐,心情極為輕鬆,這是陳凡一天之中最溫馨、最悠閒的時刻。

  這一頓整整化了半個時辰,舒心而愜意,洗漱完畢後,瞇著眼睛,捧著茶杯,懶洋洋的躺在太師椅上,享受飯後的喜悅。

  為了讓生活過得舒服一點,他用木材雕刻了不少碗筷瓢盆、茶杯茶壺,灶台與廚具則是石頭製成,甚至於還有一隻石製的大水缸,並且建立了一座食品倉庫,儲備了大量乾肉,正常情況下,保證一日三餐。

  一壺茶下肚,陳凡放下茶杯,起身說道:「嗯,該煉功了!」隨即走進靜室。

  靜室裡漆黑一團,空氣卻非常新鮮,除了蒲團之外,小香爐與小木箱早已擺放在牆角,他發現此香確實不是凡品,每支可以延續三十六個時辰,不僅可以靜心凝神,而且能夠迅速煉化天地元氣,功力增長比平時快了近一半,所以他稱之為金丹香,算得上修士界至寶。

  點上金丹香,插入香爐,陳凡盤坐在蒲團上,從懷中取出玉瓶,倒出一枚飛昇丹,收回玉瓶正要服下,忽然停了下來,緩緩地放下丹藥,閉上眼睛想了一會兒,自言自語道:「增長太慢了,唉,不知何年馬月能夠到達中期?……不過,難道只能服用一枚?難道桑公世家的金丹師也是如此?桑公世家一向急功近利,每一個高手都是速成,按常理,他們不會甘於按部就班修行,不會花費數十年慢慢增長,也許他們每次服用兩枚,甚至於三枚。」

  「難道他們不擔心自爆?」猶豫很久,陳凡默默地說道:「冒一次險,試一試?……唉,早晚是死,聽天由命吧。」毅然重新取出玉瓶,咬緊牙關又倒出一枚。

  雙眼微閉,氣息漸漸地緩和,心境漸漸地完全平靜如水,陳凡將兩枚飛昇丹一起塞進嘴裡,金液與陰氣同時運轉,速度越來越快。

  飛昇丹入口即化,化著一股氣流衝入肺腑,比平時強勁一倍,與此同時,天地元氣也蜂擁而來,它們流向丹田,快速煉化成自身真氣,然後回流至經脈。

  時間一秒秒地過去,真氣持續增長,運轉的速度也在加快,不知不覺中,金丹在長大,只是其速度慢得不可思議,讓人無法察覺。

  許久,許久,陰氣增長忽然加速,而且開始輕輕地顫動,運行的速度變得很不正常,時快時慢,快如閃電,慢如蝸牛,反差大得驚人,似乎有膨脹的趨勢。

  膨脹越來越明顯,漸漸地,整個經脈就像正在沖氣的氣球,而且在不停地攪動,部分膨脹的陰氣滲透出經脈,向體內其它地方衝去,好像在一路傳播病毒,所過之處也緊跟著膨脹。

  陳凡驚駭失色,立知陰氣已經遠遠超過化丹期的極限,卻無法跨入金丹,所以在自行發洩,如果不能及時制止,很快就要自爆身亡。

  慌忙強行運轉陰氣,更是嚇得肝膽俱裂,不僅兩種真氣都不受控制,而且不能動彈一絲一毫,只感到每一個細胞都在劇烈地膨脹,劇烈地顫抖,這就是爆炸的前奏,這種疼痛與服下金丹丸時一模一樣,任何人也無法忍受。

  「完了!」陳凡驚恐萬分,心裡大叫道:「難道今天就是我的死期?難道我真的要死在飛昇丹手裡?」

  此時此刻,陳凡渾身膨脹了近一倍,而且在扭曲變形,意識慢慢地模糊,不一會兒,伴隨著一陣前所未有的巨痛,意識一下子被驚醒,發覺身體猛的向外一擴,他心中一歎:「再見了,我的人生!」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間,一道金光襲過全身,陰氣突然停止了膨脹,而且漸漸收縮,大部分返回自己的經脈,另一部分衝入陽氣的經脈體系,跟隨著金液運轉一個大周天,然後流到金丹,被煉化為金液後回流至陽氣經脈,轉眼間,多餘的陰氣全部轉化為陽氣。

  陰陽兩氣漸漸完全正常,陳凡收氣回神,他醒來了,傻愣愣地坐著,腦袋一片空白,好半天方才回過神來,渾身大汗淋漓,這是一種死裡逃生的感覺。

  陰氣還是依然如故,金液卻有了明顯的增長,超過平時的五、六倍,可是陳凡心裡並沒有絲毫喜悅,想起剛才的情景,仍然心有餘悸,呢喃呻吟道:「難道這就是金丹師的密方?輝長老也是一次兩枚?天啦,太危險了!……也許,他們就是如此,唉,桑公世家都是瘋子,功力增長雖快,但是距離極限也越來越近,生命也越來越短暫。」

  睜開眼睛,發現金丹香剛剛熄滅,只有一縷輕煙在爐邊繚繞,不由長歎一口氣:「雖說是飲鳩止渴,但是效果顯著,這是唯一的辦法……也許,我也瘋了!」

  飄出石洞,躺在小溪邊的巨石上,陳凡仰望著黑暗深邃的天空,心中一片淒然,又是一個月圓之夜,群星閃爍,燦爛而輝煌,微風吹過,只覺全身冰涼。

  過了片刻,陳凡強自收起思緒,默默地說道:「多思無益,不管什麼時候自爆,必須在臨死之前完成所有的心願,否則死不瞑目。」

  不由分說,就地盤坐,微微閉上眼睛,默念《千咒語》。

  咒術的神奇之處不再符術之下,無論是攻擊還是防守都極其厲害,煉到高深之處與神仙一般無二,可以改天換日,隨意轉換氣候。

  不過,對於陳凡來說,《千咒語》就是一本天書,比符術更加深奧難懂,更加繁瑣,雖然知道它是修行至寶,花費了大量的時間、精力修習,可是進展慢得不可思議,只能算剛剛入門,領悟了極小部分的基本原理。

  其實,《千咒語》是一本咒術總綱,林林總總記載了六萬多條咒語,每一條咒語都特別生澀拗口,不知所云,許多咒語極為類似,只有一個不起眼的發音有所差別,而且發音基本相同,稍不留神就相互混淆,就連陳凡也大感頭疼。

  單個咒語有長有短,經過一系列有規則的組合,它可以顯示出無窮的威力,但是《千咒語》裡沒有任何註解、說明,完全依靠陳凡自己摸索,艱難地領悟每一條咒語的含義,探索其中的規律。

  幾萬條咒語有幾萬個線索,組合起來就是一個無法想像天文數字,其中的規律更是捉摸不定,若是隨意組合,絕大部分沒有任何效果,有些對施法者起反作用,陳凡曾經吃過幾次大虧,從此以後不敢再輕舉妄動。

  找到有效的組合還不行,組合的作用各不相同,施法的過程不一,每個咒語念起來有快有慢,威力也相差極其懸殊,必須將它們完全領悟才能使用,此外,施法者還須擁有相應的修為才能施法,功力太淺肯定會造成反噬。

  天色漸亮,太陽露出了一半臉蛋,陳凡睜開眼睛,嘴角掛著一絲微笑,口唸咒語,右手急揮,在面前瞬間劃出無數道金色的曲線。

  忽然間,他手勢一頓,身形微微一晃,渾身氣血翻湧,一口熱氣直衝嗓門,連忙閉上嘴巴,強行壓下洶湧的真氣,閉目運氣調息。

  足足過了半刻鐘,陳凡才完全恢復,心中暗忖道:「難道念錯了?不會,每一個都準確無誤,怎麼會這樣?難道是次序有誤?」

  重新默念這些咒語,思索每一條的含義,將它們打亂再行排列,變成上千個組合,找出其中的規律,摸索正確的使用方法。

  一個時辰後,陳凡又睜開眼睛,凝神注目,咒語脫口而出,再次揮出右手,金光連閃,剛念到一半,頓時頭暈腦漲,滿臉通紅,急忙閉嘴收手。

  連續六次試驗都告失敗,陳凡感到精疲力竭,搖頭苦笑道:「念得沒錯,規律也是對的,只是此法威力太大了,我的功力太淺,駕御不了高級咒語。唉,也許是過於急功近利,超出了我現有的修為。」

  起身徘徊了很長時間,咒語始終在腦海裡盤旋,猛的一拍腦袋,點頭說道:「對,循序漸進,看看能否將威力放小一點,日後慢慢增大。」

  閉目連運幾個大周天,很快就精神抖擻,平靜心情,全神貫注地盯著前方,又一次念起了咒語,金光閃爍,收回手勢後,眼前並沒有任何變化,伸出左手緩緩地向前探去,到達半米處再也無法前進一寸,好像有一堵無形的牆壁,微一使勁強行突破,卻覺一股大力傳入手臂,全身劇烈搖晃。

  陳凡「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喜不自禁,歡蹦亂跳,凌空翻了幾十個跟頭:「成了,哈哈,厲害,咒語果然了得。現在雖以防守為主,反擊的力量還不強,不過,今後的反擊力可以成倍的增加……應該給它取一個名字,嗯,就叫它無影神盾吧。」

  落回地面,陳凡點頭說道:「對,還得試試它的威力。」抽出靈劍微一運氣,使出六成功力向前刺去,「轟」的一聲巨響,如同半空中炸響了一顆驚雷。

  就在這一瞬間,無影神盾出現一道樹杈狀的閃電,彷彿前面的空間已經四分五裂,而且爆出了一個碩大的火花,閃電與火花僅僅持續了半秒鐘,很快就歸於平靜。

  陳凡卻感到真氣一滯,渾身微顫,不由自主的連退數步,靈劍被蕩出一米,手臂一陣發麻,伸手再向前一探,無影神盾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沒有留下絲毫痕跡,好像什事也沒有發生過,頓時又驚又喜:「乖乖,比我想像的還要厲害,估計能擋住化丹師的全力一擊……太好了,如果威力再大一倍,豈不是連我也無可奈何?」

  收起靈劍,陳凡看看天色,卻見太陽已經西下,不禁笑道:「時間過得真快,又是一天過去了,呵呵,趕快去佈陣。」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5:42
(前傳)第九篇 冰原風雪 第七節 再回百草
  
  烈日炎炎,晴空萬里,一片湛藍,滾滾熱浪席捲了大地,即便是坐著不動也悶熱難當、渾身汗流浹背、煩躁不安,空中飛鳥絕跡,所有的走獸都躲進密林中、溪流邊納涼。

  陳凡站在思鄉谷裡,仰望著北側的巖壁,百米高處有九個小凹槽,排列成一個梅花狀的圖案。

  過了一會,他抹去額頭的汗珠,低頭看著腳邊的幾塊巨石,點頭說道:「嗯,再堅持一下,馬上就結束。」

  「第一百,起!」隨著一聲輕喝,一塊巨石憑空飛起,好像炮彈似的瞬間升高百米,忽然在空中頓了頓,輕飄飄地向北拐去,悄無聲息地落在其中一個凹槽上。

  「第一百零一,起!」又一塊巨石,在二十米之外的凹槽落下,同樣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第一百零二,起!」緊接著是第三塊,比前兩塊高出二十多米,組成一個不等邊的三角形。

  「正好,嗯,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陳凡瞇著眼睛,看了看它們的位置,隨即拔身而起,轉眼間就貼在巖壁,圍繞著三塊巨石轉了一圈,仔細觀察它們與巖壁的結合部,只有一條細微的縫隙,顏色也一模一樣,甚至於沒有絲毫突兀之感,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似乎是天然形成。

  口念一段法訣,右手在空中揮舞了幾圈,身形在巨石上下左右閃動,手掌連拍結合部位,冒出一股輕煙,幾秒鐘後,煙霧消散,縫隙也消失得無影無蹤,用手分別推了推三塊巨石,紋絲不動。

  「成了,天衣無縫!」陳凡飄落谷底,抹去額頭上的幾滴汗珠,微一運氣,金液與陰氣迅速流轉一個大周天,功力恢復如初,隨即又拋起另一塊巨石。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春天的腳步漸漸遠去,夏日悄然來臨,不知不覺中,陳凡已經在思鄉谷呆了大半年,整個北疆進入了炎熱的盛夏。

  按照原先的計劃,陳凡只打算在此修煉三、四個月,等到功力提高、六藝有成之後立即出谷,他認為桑公世家潛伏千年,實力極其雄厚,準備非常充分,反應肯定也是迅速,四個月已經很長,足以讓他們恢復元氣,重新調整佈署,也許用不了百天時間,就能開展大規模的軍事行動。

  不過,經過仔細考慮,陳凡改變了主意,桑公世家高手太多,風頭正勁,鋒芒所向無人能正面抗衡,桑公千虹親臨前線,絕對是傾巢出動,向兩殿發起雷霆一擊,當然兩殿的實力也不可小視,這個時候沒有必要橫插一槓,最明智的辦法就是靜觀其變,讓他們三家拚個死活,等到兩敗俱傷時再渾水摸魚。

  還有一個原因,也許更為重要,他已經完全沉浸於道門六藝的神奇世界,特別是思鄉谷的幻陣,耗費了大量心血,不想半途而廢。

  因為是首次完成如此龐大的工程,對於陳凡來說,這是一個考驗,也是一種磨練,所以他格外慎重,每一個佈局都精心策劃,每一個細節都經過再三琢磨,不敢有絲毫大意,不限定時間,不倉促粗糙,寧可速度慢一點,就像完成一件精美絕倫的工藝品,竭盡全力精雕細琢,努力做到盡善盡美,完美無缺。

  他的體會越來越深,佈陣確實是一種修行,書到用時方恨少,雖說強行記憶了許多六藝秘訣,而且大都是修士界最高級的技藝,但是遇到實際問題就一籌莫展,深深地感到自己的不足之處。

  在這段時間內,經常靜下心來重溫腦海裡的眾多秘訣,從最基本的概念原理到高級技藝,不厭其煩地默念了一遍又一遍,每一遍都有新的體會,許多疑點一直百思不得其解,通過仔細琢磨研究,慢慢地豁然開朗。

  隨著陣法步步深入,困難一個接一個出現,而且難度越來越高,為了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陳凡更是廢寢忘食,苦思苦想,全身心地投入,每跨過一個難關,就意味著幻術水平提升一步,與此同時,其它技藝也水漲船高,特別是機關陣法之學,已經完全領悟了蒼山子的秘訣,甚至還創造出一些新的方法。

  到目前為止,他基本上參透了《萬幻神術》的前三個境界,而且能融會貫通,靈活運用,《靈符九章》的第二章也已經入門,《千咒語》有了進一步的突破,摸索出幾個進攻性質的招數。

  六藝一天天進步,幻陣也一點點完善,外圍的兩層已經大體完工,谷裡的這最後一層正在收尾,只剩下巖壁上的機關尚未完成。

  「第一百零八,起!」最後一塊巨石落在安然歸位,「叭!叭!叭!」陳凡自我鼓掌慶賀,喜笑顏開:「哈哈,大功告成。」忽覺渾身大汗淋漓,手腳發麻,每一個肌肉都酸痛不已,立即就地盤坐,閉目調息。

  每一塊巨石都不下於萬斤,他一鼓作氣,僅僅用了一個多時辰,就將一百零八塊佈置完畢,而且持續施展幻術,即便是金丹境界也深感吃力,功力基本消耗怠盡。

  兩氣在經脈內同時流動,彷彿大海的波濤洶湧奔騰,三隻內丹也在快速運轉,特別是下丹田的金丹,膨脹的速度大大加快。

  一刻鐘後,陳凡睜開眼睛,又是精神抖擻,神采飛揚。

  身形一閃,飄至一棵大樹頂,目光掃視眼前的一切,陳凡的臉上樂開了花,掛滿了燦爛的笑容,心情非常激動。

  如今的思鄉谷已經面目一新,與從前大不相同,樹林還是那個樹林,咋一看雜亂無章,完全是天然原始林,沒有絲毫人為的痕跡,可是大部分樹枝都經過精心修葺,其中還有數十棵樹挪動了位置,它們的方位和排列都非常講究,蘊涵著深奧的道理,也暗藏著重重殺機。

  四周的巖壁已經改頭換面,樹木稀疏了一些,卻變得異常險峻,一百零八塊萬斤巨石零零散散地分佈於其上,它們的位置都有一定的規律,而且沒有任何突兀之感,自然而和諧,當然,一旦敵人強行入谷,威力也絕對恐怖。

  躍下樹枝,踏著厚厚的落葉,偶爾會看到地面露出幾塊青石,共有一百零八塊長形巨石散落在密林中,大半截埋在地下,地表只露出半尺高,上面也覆蓋著不少樹葉,這就是幻陣的陣眼,一旦有外人闖入最外一層,谷內的所有機關立即啟動,變成了龍潭虎穴。

  小溪沒有絲毫改變,只是岸邊擺放著許多石頭,每一個都有桌面大小,水底多了無數塊鵝卵石,若是敵人靠近溪邊,首先看到的是茫茫戈壁灘,寸草不生,然後是一望無際的大海,波瀾壯闊,每一種都能致敵人於死地。

  慢慢地,將整個山谷走了一圈,陳凡心中充滿了自豪,彷彿看到了自己的孩子,辛苦孕育了大半年,在期盼中終於降生,更是湧起了深深的成就感,此陣集幻、符、咒、陣四術於一體,無用置疑,在修士界絕對算得上一件驚世駭俗的傑作,沒想到竟然在自己手裡誕生,也許無數年之後,後人無從考證,肯定是眾說紛紜,甚至於認為是仙人所為。

  「可惜!」陳凡忽然搖了搖頭,感到非常遺憾,整個幻陣確實是威力巨大、變化無窮,但原本打算在谷內外設下八百多枚玉符,可是他手裡沒有足夠的玉石,設想中的威力減少了一半,無奈之下,只好將位置空缺,等待今後有機會再將它們補上。

  抬起頭來,凝視著山谷外的西南方,陳凡眉頭微皺,百草堂近在咫尺,早就想前去索要,可是他始終猶豫不決,雖說百草子等人肯定會熱情接待,玉石之事小菜一碟,心裡卻總覺得有些彆扭,這是一種無法言語的感覺。

  想到這兒,陳凡輕歎一口氣,默默地說道:「也許是一種內疚,所有的事件都引我而起,我同樣心存私心,若非我冒然行動,肯定不會節外生枝,百靈子的冤屈從此石沉大海,百許子至死還是清清白白,仍然是百草堂的大長老,仍然是他們心目中的長者。」

  「嘿,應該高興才是,怎麼搞得多愁善感?」猛的一拍腦袋,陳凡開顏笑道:「今天幻陣竣工,哈哈,可以說是大喜的日子,走,好好慶賀一番。」隨即飄出山谷。

  不一會兒,拎著幾隻鳥獸回到山洞,陳凡笑吟吟地直奔廚房,開始自己的慶功宴會。

  一陣忙碌,僅僅一刻鐘時間,案台上擺滿了精美的菜餚,瞇起了雙眼,使勁聞著沁人心脾的肉香,開心不已:「啊,五菜一湯,真香。」

  舉起一隻木製的酒杯,陳凡一半正經地說道:「各位來賓,咳,今天是一個重要的日子,咳咳,經過八個多月的日夜奮戰,經過陳凡先生的艱苦努力,思鄉谷工程終於全部竣工,這是一個偉大的工程,足以光照千古、流芳百世,來,大家共同舉杯,為這個偉大的事業而乾杯!」

  「干!」一杯清水下肚,陳凡樂得哈哈大笑:「大家吃好喝好,哈哈,來,不要客氣。」

  雖然只有一個人,但吃得熱火朝天,情緒非常亢奮,笑容始終掛在臉上,他從來沒有如此開心過,所有的憂愁、煩惱拋之腦後。

  一陣風捲殘雲,連抓帶啃,狼吞虎嚥,所有的飯菜全部下肚,就連流汁也舔得乾乾淨淨。

  「酒」飽飯足,看著空蕩蕩的碗碟,陳凡打著飽呃,拍拍鼓鼓的肚子,懶洋洋的躺在太師椅上,悠然自得地喝著熱茶,全身洋溢著無限喜悅。

  幾分鐘後,陳凡閉上了眼睛,眉頭緊皺,因為他面臨著一個嚴重的問題,飛昇丹已經為數不多。

  一瓶飛昇丹以前可以服用半年,來到思鄉谷不久就開始每次兩枚,而且煉化的速度越來越快,起初需要三天三夜,如今僅僅半個時辰就煉化完畢,雖說功力進展極快,金液已經增長了將近兩成,飛昇丹的消耗量卻是成倍增長,剩下的兩瓶只夠使用一個月。

  「該出山了!」陳凡默默地點了點頭,毅然睜開眼睛,寒光閃爍:「桑公千虹,爺爺我來了,你不要著急,咱們很快就會見面。」

  這一次重新出山不同以往,信心倍增,因為隨著功力日深,無影神覓與無影神盾兩大絕招有了進一步的突破,即便遇到輝長老之流的高手,他自信也能夠安然脫身。

  無影神覓使用的時間更長,隱身效果更好,除非靠得太近,他相信金丹後期也很難察覺,此外,無影神盾的運用更加熟念,信手即來,威力也與日俱增,經過細心觀察,發現神盾好像是一塊透明的玻璃鏡,又像是清澈見底的水面,似乎還在微微波動,也許是因為修為尚淺,神盾只能保持一分鐘,時間一長就自動消失。

  唯一遺憾的是缺少一把靈器,六個月前他花費了五天五夜,使用秘法將所有的靈劍全部封印,其中有幾把等待時間最短,但也需要六、七年才能重新通靈。

  「唉,時不待我,現在就走!」放下手中的茶杯,陳凡站起身來,先將所有的碗碟收拾妥當,然後來到書房,看著書架上的書籍,搖頭說道:「還是留著吧,也許有一天我會隱居於此。」

  剛出書房,陳凡突然停下了腳步,想了一會,輕歎道:「我能夠逃出靈芝島,百草子與草飛子功不可沒,大丈夫恩怨分明,應該早日將這份情義了結,否則始終耿耿於懷,內心難安。」

  毫不遲疑地走進倉庫,取出四把靈劍插在身後,又挑選了幾瓶丹藥納入懷中,隨即飄然出谷。

  此時,太陽高懸頭頂,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刻,北疆雖說地處厚土北端,但夏天出奇的熱,與南疆沒有什麼區別,自從入夏以來,這裡沒有下一場雨,太陽好像是一隻大火球,時時刻刻燒烤著大地,樹木枯黃,空氣特別乾燥。

  陳凡停在一棵樹頂,回頭看了看思鄉谷,滿眼都是莽莽森林,沒有絲毫山谷的痕跡,一切都是那麼自然、那麼平和。

  凝視著密林中央,陳凡心中湧起了一股悲傷,大半年的生活既平靜又充實,幻陣更是耗盡了無數心血,卻要放棄親手創造的家園,重新四處流浪,也許再也不會回來,也許這是最後一眼,也許這是最後的訣別。

  「再見了,思鄉谷!」抹去眼角的淚水,毅然決然轉身而去。

  到了百草山邊緣,陳凡運起了無影神覓,猶如一縷輕煙向深處飄去。

  他的速度快到極點,發現百草山戒備森嚴,沿途遇到的巡山隊都是丹師,而且以實丹與煉丹以主,由一名化丹師長老領隊,越往裡實力越強,不由感到奇怪:「難道百草堂出事了?難道我的便條沒有效果?桑公世家準備大舉進攻?可能性不大,也許發生了其它事。」

  一刻鐘後,陳凡來到天蓮嶺,山頂依然是冰天雪地,天池依然冒出一絲熱氣,水面依然飄浮著一朵朵盛開的醉天蓮,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初入百草的情景,想起了草重生,心中一陣激盪。

  站在北面的懸崖邊,眺望山下的靈湖園,還是漫山遍野的奇花異草,奼紫嫣紅,五彩繽紛,那一排草屋依然如故,院子裡堆放了很多藥材,草飛子與草重生都不在家,只有一位中年婦女在屋裡,百靈子死的那一夜陳凡曾經見過,她應該就是草重生的母親。

  陳凡猶豫了片刻,默默說道:「算了,他們是一家人,交給她也一樣。」隨即收斂功力,只餘化丹後期修為,向山下飄去。

  轉眼間來到小院內,陳凡看著屋門輕叫一聲:「草大嫂!」

  「誰?」草大嫂反應極快,迅速飄出門外,睜大眼睛傻愣愣的看著陳凡,滿臉驚訝,不敢想信自己的眼睛。

  陳凡拱手笑道:「小弟來得冒昧,請大嫂見諒!」

  草大嫂頓時喜出望外:「天啦,夏兄弟,真的是你?呵呵,喜從天降,來,先坐下,我立即叫飛哥回來,」

  陳凡擺了擺手:「大嫂,小弟並沒有其它事,就是想來看看,馬上就走!」

  草大嫂臉色一正:「夏兄弟,是不是瞧不起你草大哥?」見陳凡連連搖頭,輕笑道:「既然如此,最起碼吃完飯再走,呵呵,飛哥與重兒可是成天念叨著你……坐下吧,我先給你倒茶。」隨即轉身進屋。

  草大嫂的動作非常麻利,很快就捧著一壺熱茶回到院內,給陳凡倒了一杯說道:「夏兄弟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千萬不要走開。」說音剛落,頭也不回地向西奔去。

  看著她的背影,陳凡苦笑一聲,老老實實地坐在玉凳上,自言自語道:「也好,就當臨走前當面告別。」

  天氣雖說特別炎熱,靈湖園裡卻是一片清涼,微風習習,陳凡感到十分舒適,一邊欣賞四周的美景,一邊慢慢地喝著茶水,心裡還不停盤算著,見面後如何解釋自己的身份。

  僅僅過了幾分鐘,陳凡心中一動,卻見兩條身影從遠處飄來,與此同時,一個爽朗的笑聲傳入院內:「沒想到夏道友光臨百草山,哈哈,老夫有失遠迎。」最後一個字剛說完,兩人已經站在眼前。

  陳凡連忙起身,抱拳說道:「慚愧,夏某魯莽,擅自闖入百草山,望百草門主見諒!」又向另一人說道:「草兄,打攪了!」

  百草子拱收回禮:「夏兄見外了,你是百草堂的貴賓,老夫與飛師弟日夜盼望,百草堂的大門始終敞開,隨時歡迎夏兄。」

  草飛子含笑說道:「夏兄,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要客氣,來,坐下說話。」

  三人面對而坐,忽然陷入短暫的沉默,面面相覷,不知從何說起。

  陳凡眼珠一轉,首先問道:「草兄,重賢侄呢?」

  草飛子瞥了瞥百草子,微笑道:「重兒外出採藥,已經走了兩個半月,估計再過一個月就能回山。」

  百草子點頭說道:「最近藥材需求量大增,敝門一共外派了三百多個弟子,老夫的幾個弟子也全部出山,每隊都有一位丹師負責。」

  「如今兵慌馬亂,安全第一,門主想得周全。」陳凡看了看他們,遲疑片刻,最後還是問道:「門主、草兄,小弟一路走來,見百草山氣氛緊張,是否有什麼變故?」

  兩人對望了一眼,臉色黯然,草飛子歎道:「百草堂一切正常,只是外界的局勢一天一天緊張,咱們早就全面戒嚴,隨時保持高度警惕,以防不測。」

  「局勢緊張?」陳凡大感不解,沉吟半響,恍然大悟:「小弟明白了,草兄應該指的是三殿大戰,嗯,不知他們三家戰況如何?」

  兩人眨了眨眼睛,似乎對陳凡的反應有些驚奇,但也不想追問,百草子神色凝重,緩緩地說道:「三個月前,赤荒殿出動了五百萬大軍,在藍冰河一帶向藍荒、玄荒發起猛烈進攻,經過十天十夜的激戰,兩殿三百萬聯軍全線潰敗,聽說雙方死傷超過三百萬,比前兩次還要慘烈,兩殿最為慘重,損失七成兵馬,唉,絕對是血流成河,屍體成山。」

  陳凡臉色一變,急忙問道:「兩殿地廣人稀,兵馬本來就少,三百萬估計已經是極限,豈不是很快就要亡國?」

  「應該是吧!」草飛子默默地點頭,語氣非常低沉:「赤荒殿大勝之後並沒有停止,而是立即兵分兩路,迅速向夏商兩國的都城進軍,據說已經將陽翟和殷都團團包圍,兩殿已經沒有什麼抵抗力量,可以說城陷在即。」

  百草子長吁短歎道:「兩殿的實力很強,我們一直以為他們能對抗三、五年,可是誰也沒想會敗得如此快速,更沒想到他們的丹師如此不堪一擊,也許發生過驚天動地的丹師大戰,也許那些丹師也是慘敗而歸。」

  他們說話時,緊張之色畢露無遺,杯子裡的茶水在微微顫抖,目光中甚至於帶有一絲恐懼,陳凡心肚自明,一旦赤荒殿攻下兩都,意味著兩殿徹底失敗,下一步就輪到所有的中立門派,包括百草堂,「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桑公世家的野心路人皆知,目的就是一統修凡兩界,不僅是百草堂,天下所有人都感到恐懼。

  三人低著頭,一聲不吭,氣氛極為壓抑,每個人都瞭解桑公世家,其實力是前所未有的強大,前所未有的可怕,沒有人能夠抵擋他們前進的腳步,修士界所有門派聯合起來也不堪一擊,何況大部分門派已經滅亡,剩下的也是苟延殘喘,而且各自為政,沒有形成統一戰線,也許還有人已經暗中屈服。

  陳凡暗歎一聲,抬頭問道:「桑公世家是否已有動作?什麼時候向百草堂下手?」

  百草子搖了搖頭,苦笑道:「還沒有,不過也快了,他們現在是集中全力解決兩殿,老夫估計,兩都落陷之時就是我們的末日。」

  「那麼……?」陳凡想了一下,輕聲問道:「如此說來,那些藥是他們所訂購?」

  「那當然!」草飛子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然後說道:「藍冰河一戰,他們的損失也很大,而且進入兩殿境內交戰,戰鬥更加殘酷,每天傷亡的士兵不下於一、兩萬,藥材的需要量猛增。唉,他們雖然還沒有翻臉,態度也非常客氣,但是咱們心裡明白得很,只好竭盡全力滿足他們的要求,無論如何也不能推卸。」

  陳凡心裡苦笑不已:「賣藥讓敵人恢復戰鬥力,增強敵人的實力,再等著敵人來進攻,真是天下最大的笑話,可是這是殘酷的現實,無奈的選擇。」自顧自地搖了搖頭,輕輕地放下茶杯,盯著他們問道:「你們做何打算?投降?反抗?還是逃亡?」

  兩人對視苦笑,好半天沒有說話,百草子語氣堅毅,但臉上流下了兩行淚水:「咱們百草堂傳承八萬餘年,不可能屈膝投降,打起來也是必死無疑,逃亡?唉,百草堂不是普通門派,將近兩萬族人,天下之大,卻無藏身之處,也許,百草堂就此終結……」聲音越來越低,最後泣不成聲,草飛子也是淚流滿面。

  陳凡心中一片淒然,如刀割般痛苦,敵人的屠刀已經舉起,歷史悠久的百草堂就要在厚土消失,美麗的百草山就要成為桑公世家的囊中之物,眼前的朋友就要赴死血戰,自己卻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地看到慘劇降臨。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屋內忽然傳來草大嫂的聲音:「飛哥,過來幫我端菜,大家吃飯吧!」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5:42
(前傳)第九篇 冰原風雪 第八節 避難山谷(上)
  
  十二道精美的菜餚擺滿了白玉桌,八葷四素,熱氣騰騰,滿院生香,草大嫂的手藝確實了得,每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讓人垂涎欲滴。

  可是,三人的心情都非常沉重,氣氛極其壓抑,四周瀰漫著一股悲憤之氣,根本沒有心思品嚐美味佳餚,略略吃了幾口,份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靜坐不語。

  「吃啊,怎麼不吃?」草大嫂手捧著大托盤走出廚房,給他們每人遞上一小碗熱湯,笑瞇瞇地說道:「夏兄弟,這是百草湯,裡面放了十八種珍貴藥材,用小火熬了半個時辰,不僅能補身,對修行也大有好處。」

  草飛子端起了百草湯,強自一笑:「夏兄,百草湯是你大嫂最拿手的絕活,來,咱們一起把它喝光。」首先一飲而盡。

  「慢點,小心燙著。」草大嫂輕輕一捶他的肩膀,取出一塊毛巾幫他擦拭嘴角的湯汁,目光溫柔之極:「飛哥,快招呼夏兄弟吃菜,不要傻坐著。」

  草飛子夾了一大肉放在陳凡面前,筷尖點點桌面,嘴角擠出一絲笑意:「夏兄,門主,到了小弟家裡就不要客氣,大家一起來,呵呵,不然你大嫂要生氣的。」

  「好吃!」兩人同時舉筷,陳凡邊吃邊讚不絕口:「嗯,味道真香,草兄,你的口福不淺,可以每天嘗到大嫂的手藝,小弟羨慕得很。」

  「夏兄弟,彫蟲小技,不上大雅之堂。」草大嫂嘴裡謙虛,臉上卻掛滿了得意,一掃三人,以命令的口氣說道:「飛哥,你的任務就是讓夏兄弟吃好,一點菜也不能剩,否則,哼……」白了草飛子一眼,轉身進屋。

  草飛子怔了怔,老臉微紅,瞥了瞥屋門,小聲說道:「夏兄弟,門主,太上有令,必須吃光,大家快幫小弟完成任務。」

  陳凡與百草子面面相覷,猛的同時哈哈大笑:「好,草兄有難,大家義不容辭。」氣氛為之一緩,三人口手齊動,埋頭痛吃,熱鬧非凡,很快就一掃而光。

  太陽漸漸西移,靈湖谷裡更加涼爽,三人手捧熱茶,瞇著眼睛享受著飯後的溫馨,草大嫂左手拿著一把寶劍,右手提著一隻菜籃走出屋門,輕笑道:「飛哥,我去弄點野味,夏兄弟,今晚不要走,一定要嘗嘗百草山的特產。」

  陳凡正欲阻止,她已經飄然遠去,草飛子擺了擺手,輕歎道:「夏兄不要推遲,你是稀客,也許這是最後的晚餐,從今往後,咱們再也沒有機會一起相聚。」

  此言一出,大家的臉上又湧起了烏雲,氣氛又變得極為沉重,份份放下茶杯,將頭偏向一邊,凝視著遠處黑壓壓的山巒,沉默不語。

  「百草門主……草兄……?」陳凡張開嘴巴,卻欲言又止。

  「夏兄,你的意思咱們都明白。」百草子緩緩地轉過頭來,盯著陳凡的眼睛,長歎一聲:「咱們也想過全族遷徙到它處避難,可是困難重重,成功的可能性太小,甚至於大禍會提前降臨。」

  陳凡微微點頭:「小弟理解,兩殿覆沒在即,赤荒殿已經佔領了大部分領土,百草山不再是三國交界,桑公世家肯定對此早有防備,也許已經在山外布下了天羅地網,也許正在尋找進攻的借口。」

  「不是也許,而是事實。」草飛子沉聲說道:「他們的哨所已經布到百里範圍內,每一個哨所都有丹師,無用置疑,更多的高手隱藏在暗處,只要百草堂有所異動,立馬遭來滅頂之災。」

  百草子不經意地搖搖頭,滿嘴苦澀:「更重要的是,百草堂雖說有一千多名修士,但是凡人佔絕大多數,那麼多婦孺老少,個個拖家帶口,目標太大,即便是空手逃亡,也跑不了太遠,很快就會面臨著他們的屠殺……唉!」

  陳凡見他們滿臉絕望,但隱隱有一絲毅然之氣,雙拳緊握,一根根青筋鼓鼓顫動,知道百草堂上上下下已有必死之心,即便是丹師也不會苟且偷生,也許八萬年的榮耀已經深入骨髓,也許他們的骨子裡隱藏著無限傲氣,寧可滅門也不會屈膝求生。

  陳凡突然心中一動,沉吟片刻,目光炯炯:「百草門主,草兄,也許還有一線希望。」

  「還有希望?」兩人渾身一震,眼睛瞪得像銅鈴般大小,覺得不可思議,有驚喜,更多的是懷疑,草飛子吶吶地說道:「夏兄,難道局勢又有變動?或者能搬來援兵?不會吧,他們已經佔了絕對優勢,兩殿堅持不了多久……援兵更不可能,其它門派都是自顧不暇,即使來一個金丹師也無濟於事,因為赤荒殿的金丹師更多,估計山外就有一、兩個。」

  陳凡猛的站起身來,輕笑道:「天無絕人之路,呵呵,請跟我來。」轉身向東飄去。

  兩人對望了一眼,感到迷惑不解,相互點了點頭,隨即緊隨其後。

  他們的速度很快,不到半個時辰就來到思鄉谷外,陳凡停下了腳步,一指眼前,轉頭問道:「百草門主,草兄,那裡是什麼?」

  兩人一頭霧水,看了半天也沒發覺任何異樣,草飛子滿臉疑惑:「夏兄,那裡只是一片森林,難道讓咱們百草堂躲在裡面?是否有點異想天開?」

  陳凡搖頭晃腦,笑嘻嘻地說道:「不要急,呵呵,你進去試一試,馬上就有答案。」

  草飛子遲疑不決,百草子見陳凡神態自若,不像是開玩笑,似乎煞有介事,毫不遲疑地向森林奔去:「夏兄,老夫試試看。」

  草飛子目不轉睛地看著百草子,卻見他進入森林後速度越來越快,不一會兒就穿越森林,出現在十多里之外。

  「過去看看!」陳凡瞥了草飛子一眼,不由分說地飄向百草子,他不走直線,而且繞著森林邊緣,草飛子楞了一下,帶著滿腹疑問追過去。

  陳凡見百草子孤零零地站在樹頂,老遠就大聲問道:「百草門主,感覺怎麼樣?」

  百草子苦笑不已,不知如何回答,草飛子急促地問道:「門主,有什麼發現?是不是有什麼異常現象?」

  百草子盯著陳凡,神色變得極為嚴肅,緩緩地說道:「老夫感到一切正常,只是一片普通的森林而已……夏兄,事關重大,開不得半點玩笑,不要再賣關子,直說吧!」

  陳凡眨眨眼睛,笑容可掬:「不要急,呵呵,還是跟我來吧……注意力要集中,緊跟著我的腳步,一步也不能走錯。」

  兩人見他神神秘秘的樣子,心中疑慮更深,無奈的搖了搖頭,默默地緊跟著後面。

  陳凡放慢了腳步,在森林裡七拐八彎,一刻鐘後來到幾棵大樹下,扭頭笑道:「看好了,不要太吃驚。」口唸咒語,長袖舞動,瞬間劃出無數道弧線。

  「開!」隨著一聲輕喝,大樹突然冒出一股濃煙。

  煙霧漸漸消散,樹木也消失不見,眼前憑空出現兩座小山,中間有一條狹道,裡面顯然有一座山谷。

  兩人儘管已有心理準備,但還是看得目瞪口呆,百草子畢竟是一門之主,見多識廣,驚呼道:「幻陣?」

  百草子一點就通,眼中滿是驚駭之色:「天啦,這裡什麼時候出現幻陣?夏兄,難道是你的傑作?」

  陳凡微一點頭,揮了揮手:「區區幻陣無足掛齒,呵呵,還沒有做到盡善盡美……走,進去參觀一下。」

  一進山谷,兩人就開始東張西望,處處感到特別好奇,百草子偶然回頭一瞥,不知什麼時候,狹道已經消失,四周都是高聳如雲的山峰,陡峭得讓人心驚膽顫。

  陳凡也不說話,而是笑吟吟地領著他們在山谷裡轉了一圈,到了北側山腳下,一躍而起,瞬間升至百米,向巖壁連拍三十六掌,悄無聲息地露出一個洞口,而後做了個請的動作。

  看到大廳內的案台與太師椅,兩人訝得說不出話來,陳凡指了指地上的蒲團,含笑道:「這裡是我的家,取名思鄉谷,條件比較簡陋……呵呵,有什麼話坐下來再說。」

  草飛子卻大步上前,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晃了晃腦袋,輕歎道:「沒想到夏兄竟然在這裡落腳,慚愧,百草堂近在咫尺,咱們卻始終茫然不知。」

  陳凡笑而不語,坐下來向百草子擺了擺手,示意他坐在對面。

  百草子滿臉興奮,帶著期盼地目光說道:「夏兄,你的意思是……」

  陳凡點點頭,語氣非常輕快:「這裡怎麼樣?距離百草山只有二十里,搬遷起來速度很快,神不知鬼不覺,嘿嘿,不翼而飛,連個鬼影子也找不到,也許,他們認為所有人一同飛昇仙界。」

  「對!」草飛子一拍巴掌,興奮不已,笑得合不攏嘴來:「天下掉下來一個神仙,哈哈,夏兄就是咱們的大福星,哈哈,赤荒殿的狗崽子打破腦袋也想不到。」

  百草子向草飛子使了個眼色,草飛子立即飄至陳凡面前,兩人同時伏地而拜,恭恭敬敬地說道:「夏兄當代高人,義薄雲天,倘若百草堂能夠逃過劫難,一切都是夏兄所賜,大恩不言謝,日後均聽從夏兄驅使。」

  「兩位兄長,使不得!」陳凡慌忙將他們扶起,認真的說道:「兩位兄長對小弟照顧頗多,小弟心中有數,而且真心將你們視為生死兄弟,兄弟之情高於天,一人有難,兄弟間義不容辭。」

  「好!好!好!」百草子的眼睛一片濕潤,顫抖著雙手緊抓著陳凡,連聲說道:「夏兄弟,日久見人心,患難見真情,再多的話我就不說了,從此以後,你就是咱們的生死兄弟,也是百草堂的一員。」

  草飛子也緊握著他們的手,使勁的來回搖晃著,激動不已:「夏兄之情,感天動地,當世無雙,能夠與夏兄成為生死兄弟,此生已無遺憾。」

  看到他們真切的目光,陳凡心情一陣激盪,點頭說道:「草兄所說也是小弟肺腑之言,只要咱們兄弟同心同德,即便天塌下來也不怕,區區一個赤荒殿更算不了什麼。」

  「夏兄弟說得太對了!」草飛子滿臉激昂,大聲說道:「幻術已經失傳數千年之久,除了夏兄弟,整個修士界無人精通,門主與小弟也是之聞其名,只要躲到這裡,那些王八蛋一百年也找不到,哈哈,等到形勢有變,咱們再殺出去。」

  百草子點頭贊同,忽然輕「哦」一聲,眉頭緊皺,笑容立即消失,沉思不語,顯得憂心忡忡,草飛子奇道:「門主,你還擔心什麼?莫非覺得夏兄弟的幻陣不安全?」

  百草子目光凝重,緩緩地搖了搖頭,輕歎道:「思鄉谷雖好,可惜面積太小,即使站滿了每一寸地方,最多能容納一、兩千人,況且在此住上很長時間,吃飯、睡覺、喝水等等,唉,林林總總,另外還需要數倍的空間,可咱們百草堂人口太多……」話沒說完又長歎一口氣。

  草飛子一聽傻眼了,滿腔熱情消失得無影無蹤,喃喃自語道:「怎麼辦?他們都是咱們的親人,一個也不可能丟下,否則咱們早就跑了……」

  陳凡拍了拍他們的肩膀,笑瞇瞇地說道:「不要擔心,哈哈,來,我有辦法!」轉身向洞口走去。

  俯瞰山谷,一目瞭然,陳凡指著四周的山崖,回頭緊盯著他們的眼睛,滿懷信心地說道:「唯一的辦法就是挖洞!」

  「挖洞?」兩人一怔,頓時恍然大悟,百草子臉上的烏雲瞬間消散,捋著長鬚大笑道:「一語驚醒夢中人,哈哈,還是夏兄弟高明,咱們遠遠不及。」

  草飛子喜笑顏開,眼珠一轉:「小弟也有一個建議,咱們還可以向地下挖洞,地底都是堅硬的石頭,只要小心一點,不破壞山體的根基,不破壞幻陣,不破壞水源就行,應該不會出現問題。」

  「草兄之言正合我意,哈哈,英雄所見略同。」陳凡心情非常舒暢,開心地說道:「一人計短,二人計長,今後還會碰到許多困難,上萬人一起想辦法,沒有跨不過的難關。」

  「夏兄弟所言極是。」草飛子滿臉喜悅,精神抖擻,拱手說道:「夏兄弟,門主,事不宜遲,遲則生變,咱們必須盡快搬來,越快越好。」

  百草子連連點頭:「飛師弟說得對,夏兄弟,咱們現在就回山準備……嗯,我負責通知族人收拾行裝,飛師弟,你帶領幾位長老過來挖洞。」

  陳凡笑道:「老哥考慮周到,呵呵,走!」

  一路上,陳凡故意走得特別慢,將出入幻陣的手法傳授給兩人,出陣之後,肅然說道:「兩位兄長,千萬要記住,事無密不成,手法暫時不可傳於其他人,搬遷時也要處處小心,不得走漏半點風聲,切記,切記!」

  兩人神色一凜,同時抱拳:「夏兄弟請放心,事關全體族人的性命,咱們絕對會一萬個小心,不會有絲毫差錯。」

  「還有。」陳凡看了看草飛子:「請草兄帶上紙筆,另外,幻陣需要大量的極品玉石,品種要全,越多越好。」

  草飛子點了點頭:「小事一樁,小弟一定辦到。」

  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陳凡笑了笑,隨即轉身進谷。

  盤坐在樹頂上,陳凡默默地回憶山谷內外的地形、地質,思索什麼地方可以挖洞,每個山洞的形狀,既能容納兩萬人生活,又不會影響幻陣的威力。

  慢慢地,太陽即將西下,落日的餘輝照耀著大地,天空映得一片鮮紅,氣溫漸漸降低,山風四起,頓感渾身清涼舒爽。

  緩緩地轉過頭來,卻見南側的山峰一陣晃動,彷彿水面一樣出現道道波紋,草飛子帶領三十多人從波紋中心走出,一見面就笑道:「夏兄弟,久等了!」

  陳凡躍下地面,拱手說道:「你們速度很快,呵呵,各位長老,好久不見!」

  眾人中有金、力、慧、胡、樸等十五位長老,還有二十位實丹師、虛丹師,個個背插寶劍,手裡還提著木箱。

  長老們都非常尷尬,慧長老與胡長老面紅耳赤,「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磕響頭,痛哭道:「在下罪孽深重,夏道友卻大仁大義,挽救百草堂於危難之中,在下慚愧難當,無顏面對夏道友,今天特來負棘請罪,任由夏道友處置。」

  陳凡連忙將他們扶起,誠懇地說道:「兩位長老不必如此,你們也是一心為公,沒有絲毫私心。如今大劫來臨,咱們應該同心同德,同仇敵愾,共渡難關。」

  兩人哽咽道:「夏道友大人大量,心闊如海,不計前嫌,在下等更是愧不可當,從今往後,唯夏道友馬首是瞻,不敢有半點不敬。」

  草飛子大笑道:「夏兄弟非常人也,哈哈,咱們所有人都聽從夏兄弟指揮,你指哪兒,咱們打哪兒,不會有絲毫猶豫。」眾人也連連點頭,面露喜色。

  陳凡輕笑道:「來日方長,客氣話咱們就不說了……呵呵,各位道友,你們來得正好,人多力量大,在下準備分成十組同時開工,八個組挖山洞,兩個組挖地洞……草兄,拿筆紙來,我先給大家說說各自的任務。」

  陳凡將開工的位置、山洞的結構畫在紙上,並帶著眾人實地講解,大家都是修為深厚的丹師,心智甚高,一點就通,僅僅半刻鐘時間就完全理解。

  「各位!」講解完畢,陳凡一拍巴掌,將所有的目光吸引過來:「不知你們帶了什麼工具?寶器?還是普通長劍?」

  金長老不好意思地說道:「夏道友,只有在下與力長老、慧長老、胡長老是寶器,其他人都是普通長劍。」

  「這樣吧。」陳凡眼珠一轉,點頭說道:「寶劍雖利,但是功力消耗過大,為了加快進度,讓你們輕鬆一些,每人發一把靈劍,呵呵,可惜暫時不能通靈。」不顧眾人驚詫的目光,向山洞飄去。

  不一會兒,捧著一大把靈劍回到原地,笑瞇瞇地說道:「不要搶,呵呵,人手一把。」

  眾人接過靈劍,忙不迭地比劃幾下,甚至於取出自己的長劍運一砍,「噹」的一聲斷為兩截,截面光滑如鏡,確確實實是靈器,嘴巴張得可以塞進一隻鴨蛋,驚得說不出話來,齊刷刷地盯著陳凡,好像看到天下最不可思議的事。

  陳凡揮了揮手:「大家開工,呵呵,爭分奪秒,時間就是生命。」然後草飛子說道:「草兄,玉石呢?」

  草飛子指了指地上的木箱,笑道:「都在這兒,夠不夠?明天還有更多,多得你不可想像。」

  「夠了!」陳凡拎起兩隻木箱,看了看眾人:「咱們各司其責,哈哈,在下也去幹活了。」

  回到大廳,打開木箱一看,滿眼都是各種極品玉石,五顏六色,色彩斑斕,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嘿嘿笑道:「百草山不愧是寶山,玉石如糞土,比比皆是。」

  盤坐在蒲團上,平靜了一下心情,正欲制做玉符,忽見草飛子飄進大門,不由奇道:「草兄,難道還有什麼疑惑之處?」

  草飛子放下四隻木箱,一屁股坐在地上,拔出靈劍擺在陳凡面前,緊盯著他的眼睛:「夏兄弟,老實告訴我,你從哪裡搞來這麼多靈劍?偷來的?揀來的?天啦,不會是搶來的吧?」

  陳凡瞥了他一眼,哈哈一笑:「怎麼?搶和揀有什麼區別?哈哈,告訴你吧,殺人滅口,強取豪奪,僅僅一夜時間就繳獲了四十幾把靈劍……嘿嘿,害怕了?」

  草飛子倒吸一口涼氣,好像看到了怪物似的,盯著他一動不動,好半天方才回過神來,小心翼翼地問道:「赤荒殿?」

  陳凡笑瞇瞇地說道:「你說呢?呵,具體是哪一派你就不要追究,所有的責任我一力承擔……嘻嘻,送你四把,你們一家四口每人一把,雖然已經消過靈,但還需要六、七年之後才能開始通靈……怎麼?不想要,哈哈,不要就算,我收回來送給別人,想要的人多的是,百草堂每個長老做夢都想要。」

  草飛子左手立馬揀起靈劍,伸出右手,惡狠狠地說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哼,劍呢?快拿來!」

  陳凡從身後拔出三把靈劍遞過去,眨了眨眼睛,壞笑道:「不怕別人報復?靈劍雖好,但也是禍根,嘿嘿,他們可是天下無敵。」

  草飛子開心地將靈劍插在後背,晃了晃腦袋,滿不在乎,得意洋洋:「你是罪魁禍首,要找也不會找我,肯定找你這個兇手,嘿嘿,有你頂著,天塌下來也不怕。」

  「哈哈,好一個狡猾的老狐狸。」陳凡拍拍他的肩膀,隨後拿起一塊玉石,忽然「哦」的一聲,奇道:「他們都在幹活,你怎麼閒著?」

  草飛子一本正經:「誰說我閒著,門主有令,我負責協調指揮,保證思鄉谷的所有山洞按時完成,保證每一個族人都能得到妥善安置,保證你的一切需求,可謂重任在身,嘿嘿,有什麼事儘管吩咐。」

  「不錯,陞官了,呵呵,金長老他們都聽從你的指揮。」陳凡輕笑一聲,指著木箱說道:「好,現在給你一個任務,幫我把所有的玉石切割一下。」

  「全部切開?」草飛子驚訝地問道。

  「那當然!」陳凡右手一翻,掏出短劍,隨手一揮,左手的玉石一分為二:「就是這樣,每一塊都要與它基本相同,嗯,注意下手的力度,不要切得太小,最好恰到好處,否則另一半就成為廢料,呵呵,簡單吧……嗯,還有,把所有的木箱搬進來,爭取今夜全部完工。」

  草飛子點了點頭:「簡單之極,交給我了!」立即起身出洞。

  陳凡全神貫注地製作玉符,劍鋒連動,玉屑份份落地,一塊小玉石很快就變成扁圓形,想了一會,口出咒語,右手揮舞幾下,手指疾點,輕喝道:「附!」一股輕煙繚繞手心,煙霧消散後,一隻玉符完工。

  「叭叭!」耳邊傳來一陣掌聲,草飛子滿口交讚:「精彩,太精彩了!」

  陳凡放下玉符,揀起另一個玉塊,頭也不回地說道:「彫蟲小技,見笑了。」

  草飛子坐到他身邊,目光更加驚奇:「夏兄,你真是當代奇人,幻術、符術都是六藝中的精華,可惜失傳已久,甚至於淪為傳說,沒想到同時在你身上出現,肯定蘊藏著很多秘密……呵呵,你放心,大家不會追根究底……好,我住嘴,從現在起不再提起此事。」

  陳凡淡然一笑:「幹活吧!」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5:43
(前傳)第九篇 冰原風雪 第八節 避難山谷(下)
  
  為了便於切割,也便於製作玉符,草飛子決定先將玉石分類擺放,只見他雙手齊動,速度快到極點,如同做魔術一般,又像憑空下了一場隕石雨,一塊塊玉石在空中飄舞,自動飛向各自的位置,似乎根本不需要考慮。

  陳凡看得眼花繚亂,目不暇接,驚奇中又恍然大悟,草飛子生於寶山,長於寶山,從小就接觸了各種各樣的玉石,絕對是行家裡手,一眼就知道它們的來龍去脈。

  不到半刻鐘時間,所有木箱空空如也,草飛子回頭一笑,得意洋洋:「總共一萬四千八百五十九塊,三十七個品種,又細分為一百二十六個小類。」

  各個玉石堆的數量極為懸殊,多的達上千塊,少的只有可憐的幾塊、十幾塊,草飛子指著最小的幾堆說道:「數量越少越珍貴,它們都是最罕見的稀世品種,百草山的產量也極少,製作出來的玉符應該更厲害……嗯,還有這兩塊特別奇怪,我從未見過,你看一看。」

  它們都是橢圓形,稍扁一些,嬰兒手掌般大小,第一塊通體血紅,但裡面有一個七彩火球,手感溫暖,另一塊更加奇特,好像一片片藍色的魚鱗堆積而成,清涼無比,陳凡琢磨了很長時間也茫然不知。

  不過,他忽然想起了《異寶奇錄》裡的記載:「極品者為寶玉,剛柔並濟,花色繁多,能夠有靈者只有十種……」心中暗道:「莫非它們就是那些有靈性的品種?嗯,肯定另有妙用,千萬不能大材小用,否則就是暴殄天物,太可惜了。」隨即將它們納入懷中,以後有時間再研究。

  大部分玉石都是原石,沒有經過任何精細加工,大的如臉盆,小的像乒乓球,形態與體積差異很大,草飛子揮動靈劍,一劍即開,如同切豆腐一樣,顯得非常輕鬆,可是數量太多,不間歇的連揮數萬劍,直到半夜時分才全部切割完畢,累得他手臂酸痛不已,大呼辛苦。

  陳凡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說道:「草長老夜舞萬劍,勞苦功高,元氣大傷,草大嫂一定心疼得很,嗯,明天讓大嫂多熬幾碗百草湯補一補,怎麼樣?」

  「我去幫他們挖洞去。」草飛子老臉一紅,抓起靈劍一躍而起,逃也似的奔出洞門。

  「蛇打七寸,一劍封喉,沒想到他還是個氣管嚴,嘿嘿,看他的樣子倒也樂在其中。」扭頭看了看洞外,陳凡忍不住笑出聲來。

  切割下來的小玉塊大小基本相同,多達五萬多枚,幾乎堆滿了整個地面,陳凡兩眼放光,情緒非常亢奮,以前是好玉難求,製作起來非常慎重,不敢有絲毫浪費,現在是應有盡有,用之不盡,可以隨意發揮。

  不知不覺中,《靈符九章》第一章中的所有手法全部用上,一遍又一遍,隨著玉符越制越多,他的手法越來越熟練,速度也越來越快,口訣、手勢信手即來,眨眼間就是一枚成品,一氣呵成,沒有絲毫猶豫,也沒有絲毫凝滯之感。

  切割需要時間,但製作更為繁瑣,更耗功力,很快就感到一陣疲憊,隨即收起短劍,放下手中的玉塊,服下兩枚飛昇丹,就地閉目調息。

  不到半個時辰,陳凡出定醒來,思索片刻,嘗試著使用第二章裡的手法,因為是剛剛入門,僅僅領悟了極小部分,只好邊想邊做,手法極為生疏,速度當然也是特別慢。

  第二章更為深奧,威力奇大,但是起初的數十枚全部製作失敗,耗費的功力更是成倍增長,陳凡又感到真氣不繼,毫不猶豫地再次服藥入定。

  失敗乃成功之母,他並沒有氣餒,而是再接再厲,在失敗中慢慢地摸索,隨著廢料越來越多,不斷糾正每一個錯誤,對第二章的領悟越來越深,漸漸地體會到其中的奧妙。

  「附!」一聲輕喝之後,紫煙憑空而生,煙霧消散,一枚晶瑩剔透的玉符出現在眼前,陳凡興奮得難以自抑,一下子蹦了起來,大聲笑道:「哈哈,成功了!」

  捧著玉符看了又看,愛不釋手,喜得合不攏嘴來:「既然能做第一個,就有第二個,呵呵,太棒了!」符術本就是一門神奇的技藝,越往深處研究,越是感到深不可測,一章比一章深奧,入門並不等於實際製作,其中的難度極大,他進入第二章只有幾個月,能夠製出一枚算得上天大的奇跡。

  不經意地抬頭一看,發現天色已經微亮,不由拍了拍腦袋:「一整夜只製作了一千多枚,慚愧,不過,佈陣綽綽有餘,嗯,時間多的是,白天再做不遲,還是先將幻陣補全。」

  收起最後一枚玉符,將八百多枚成品裝入一隻大木箱,一手拎起飄然出洞。

  金長老等人坐在小溪邊調息,草飛子在一旁護法,見到陳凡立即問道:「夏兄弟,做完了?」

  陳凡搖了搖頭,看了看入定眾人,小聲道:「進展如何?」

  草飛子滿臉笑容:「一切順利,已經有三座山洞全部竣工,另外五座上午就能完成,地洞的情況複雜一點,可能還需大半天。」

  陳凡點點頭,滿意地說道:「不錯,進度很快,比我想像的還要快一點……」

  「夏道友早上好!」金長老忽然睜開眼睛,起身拱手:「慚愧,咱們數十名丹師,區區小事還做得拖拖拉拉,讓夏道友見笑了!」

  陳凡連忙抱拳回禮:「金長老不要謙虛,這裡的山石堅硬異常,而且工程量太大,在下明白得很,能有如此進度已經出乎意料,各位道友辛苦了!」

  金長老神色肅然:「談不上辛苦,咱們是為了自己的族人,一切都是份內之事……唉,如今形勢逼人,劫難隨時都會降臨,夏道友說得對,時間就是生命,快一點完工就多一分安全。」

  陳凡面露微笑,想了片刻問道:「不知施工過程中有何問題?金長老儘管提出來,大家一起商量解決。」

  金長老捋著短鬚,臉色遲疑:「沒什麼困難,只是……」

  「金長老但說無妨。」

  金長老略一點頭,指著腳下的巨石說道:「挖洞時的廢石太多,不知如何處置?」

  陳凡毫不遲疑的說道:「一半堆在谷內,另一半嗎,嗯,暫時搬到其中一座洞內,我自有妙用。」

  「在下明白!」金長老目光還是一片迷惘,似懂飛懂。

  草飛子也是迷惑不解,但不想追根究底,兩眼直勾勾地盯著木箱:「夏兄弟,這裡面都是玉符?」

  「對!」陳凡見他一臉驚奇,晃了晃木箱:「這些都是成品,可以讓幻陣發揮出最大威力,呵呵,你們休憩片刻,我去去就來。」

  「夏兄弟!」草飛子一把拉住他的長袖,眨了眨眼睛,將嘴巴伸到他耳邊,聲音極低:「能否讓小弟開開眼界?放心吧,小弟只看不動,一切聽從指揮。」

  陳凡眼珠一轉,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好吧,正好幫我幹活,嗯,拿著。」不由分說地將木箱遞過去,然後轉身而去:「記住,千萬不能分神,跟著我的腳步,否則,哼哼,半步之差,死無葬身之地,神仙來了也無可奈何。」

  草飛子被嚇得緊張萬分,眼睛睜得像銅鈴般大小,神經繃得還像一根弦,死死跟著陳凡的步伐,全神貫注,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陳凡暗自一笑,腳步時快時慢,來到東面山腳下,深吸一口氣,一把拉住他的肩膀,輕喝道:「起!」兩人升高百十米,瞬間貼在巖壁上。

  「給我,不要動!」陳凡接過木箱,迅速向右側移去,一路上取出玉符,將它們擺放在預定的位置。

  草飛子環顧四周,卻見自己身處一座高山的半腰間,此山高不可攀,只看到大片的白雲繚繞飄逸,根本無法看到山頂,下面的山谷也是白霧茫茫,好像是深不可側的萬丈深淵,對面的山峰更是遙不可及,似乎遠在數百里之外,兩側的巖壁光滑如鏡,無限延伸,隱隱有一絲濃濃的綠色。

  「幻術,天啦,太神奇了!」草飛子讚歎的同時,不由其來地湧起一絲孤獨感、恐懼感,陳凡已經不見蹤影,他感到自己來到一個奇異、虛幻的空間,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天地間空蕩蕩的,除了身邊的巖壁,任何東西都不存在,死一般的寂靜,無聲無風,無月無日,也許就連巖壁也是虛無飄渺,甚至於不能動彈一絲一毫,直覺告訴他,前後左右,四面八方,包括眼前的虛空,每一寸空間都蘊藏著無窮殺機,稍有異動立馬就會遭遇滅頂之災,真的死無葬身之地。

  「幻覺,一切都是幻覺,不要怕,僅僅是幻覺而已,沒有什麼危險。」草飛子喃喃自語,暗中運氣強自鎮定,不停地給自己打氣,可是越看恐懼之感越深,甚至於瀰漫了全身,他感到自己在微微發抖,彷彿看到了世界的末日,誰也無回天之力,無奈之下只好閉上眼睛,收斂氣息,對身外之事置若罔聞。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一個身音在耳邊響起:「草兄,走啦!」

  草飛子心中一陣激盪,好像在絕境之中抓到一根救命草,又像在茫茫人海中遇到自己的親人,感到前所未有的親切,前所未有的溫暖,忽覺騰空而起,轉眼間腳踩實地。

  「這……這……」草飛子睜大眼睛,使勁揉了揉,愣了半晌方才醒悟過來,原來已經回到谷內,太陽已經出山了,扭過頭來,卻見陳凡正看著自己,老臉一紅,顯得很不好意思,吶吶地說道:「從前只聞幻術威名,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鬼神莫測……嘿嘿,夏兄弟真神人也,幻術登峰造極,修士界無人可及……小弟乃堂堂煉丹師,居然醜態百出,讓夏兄弟見笑了!」

  陳凡笑瞇瞇地說道:「幻術博大精深,永無休盡,一輩子也達不到頂點,沒有人敢說自己登峰造極、天下無雙,小弟修行尚淺,此陣只是一個試驗品而已,缺陷甚多,許多地方需要慢慢完善。」

  「夏兄弟不要太謙虛!」草飛子很快就平靜下來,他知道幻陣的威力越大,族人越是安全,不由滿臉興奮,拍著胸膛,信心十足地說道:「小弟是一個外行,不敢說此陣天下無敵,但相信能瞞過赤荒殿,哈哈,有夏兄弟在此,即使來幾個金丹師也望洋興歎。」

  陳凡淡淡一笑,忽然耳朵微動,轉頭說道:「有人進陣,嗯,是百草門主,還帶了不少人。」

  「夏兄弟,辛苦了!哈哈,餓了吧?老哥哥帶來了飯菜。」百草子一進山谷就拱手大笑,擺了擺手,一行人魚貫而入。

  陳凡抱拳說道:「門主,不知百草堂那兒準備得怎麼樣?」

  「不要急,坐下吃飯,邊吃邊說。」

  七、八道菜餚擺放在石頭上,三人席地而坐,百草子舉起筷子:「飛師弟,這些菜都是內妹親手所做,夏兄弟,咱們先填飽肚子再說。」

  「來,夏兄弟,嘗嘗百草山的特產。」草飛子夾起一塊肉放在陳凡碗裡。

  一頓狼吞虎嚥,風捲殘雲,所有的飯菜一掃而光。

  淺飲一口熱茶,百草子長舒一口氣,神情顯出一絲疲態,點頭說道:「昨天回去之後,;立即將百草堂所有人動員起來,馬不停蹄地忙到現在,基本收拾妥當,隨時都可以搬遷。」

  陳凡大吃一驚,感到不可思議:「這麼快?將近兩萬人口,還有大量生活用品、包括你們的庫藏,相當於一個小城市整體搬遷,小弟原以為至少也需要三天時間。」

  「形勢逼人啊!」百草子放下茶杯,兩眼露出濃濃的傷感,默默地說道:「百草堂創建八萬年來,曾經遇到無數劫難,但是都一一挺過去了,可這一次不同以往,大禍臨頭,滅門在即,為了百草堂的延續,只好忍痛離開家園……唉,所有人都是流著眼淚收拾行裝,心如刀割……」正說著,兩行淚水汩汩而下,泣不成聲。

  草飛子也不知不覺地淚流滿面,哽咽道:「門主,大家的心情都非常沉重,但是百草堂沒有孬種,沒有一個貪生怕死之徒,咱們一定會殺回去的,一定會回到家園。」

  陳凡心中一片黯然,拍拍他們的肩膀,安慰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人還在,百草堂一定會重返家園,一定會重現於修士界。」

  百草子與草飛子抹去眼淚,昂然點頭,目光堅毅,憂色漸去,只剩下必勝的信心,堅定不移的信念。

  陳凡想了一會,看了看兩人說道:「門主,山洞已基本完工,現在就可以動身……嗯,通過幻陣太複雜,速度太慢,所以小弟暫停一部分,留下一條安全通道,不過,為了防止意外發生,必須安排幾個長老在陣外警戒。」

  百草子喜出望外,連連點頭:「夏兄弟考慮周全,老哥哥正擔心此事,特別是凡人,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觸動陣法,警戒之事我來安排……對了,飛師弟,你的任務如何?」

  「一切妥當。」草飛子掏出一疊厚厚的紙張,遞給百草子:「八座山洞、兩座地洞,面積綽綽有餘,這是兩脈十八房的安置方案,還有倉庫、食堂,以及其它場所,你先審閱一下。」

  「飛師弟的計劃不會有錯,肯定是公平合理,我帶給長老會傳閱。」百草子看也不看一眼,隨即將紙張收如懷中,拱手說道:「夏兄弟,事不宜遲,老哥哥立即回山。」

  「咱們一起走,順便打開通道,呵呵,飛兄,走吧!」陳凡在前帶路,而且走的是直線,讓沿途的幻陣暫停運轉。

  「夏兄弟,留步!」臨走時,百草子在通道口留下一名化丹師、四名煉丹師,五位長老很快就消失在附近的密林裡。

  凝視著眾人遠去的背影,陳凡思索片刻,心中一動,轉身進陣:「草兄,請跟我來。」

  草飛子不由奇道:「夏兄弟,不知有何吩咐?」卻見他速度極快,連忙緊緊跟上:「等等我!」

  陳凡停下腳步,抓住他的肩膀,身形急閃,轉眼間來到一片森林,草飛子不敢亂動,睜大眼睛,轉動腦袋四處張望,眼前的樹木似乎與眾不同,更加高大茂密,疑惑地看看陳凡。

  「草兄,這兒是森林最中間的一圈子陣,也是思鄉谷的外圍。」陳凡笑著解釋道:「不過,此陣雖說厲害,但是對金丹師的威脅不大,所以我考慮再三,應該在這裡加一座陣法,威力可以提高數倍。」

  「真的?」草飛子兩眼放光,呵呵笑道:「太好了,既然能夠擋住金丹師,思香谷絕對是銅牆鐵壁,呵,是不是需要小弟幫忙?」

  陳凡點了點頭,看了看四周:「此陣只需萬塊巨石,我取名萬石陣,山洞挖完後石料堆積如山,正好充分利用起來,一點也不浪費,但是形勢瞬息萬變,必須盡快布完,小弟精力有限,只好交給你完成……嗯,人手還是不夠,太慢了,對,可以讓金長老他們過來幫忙。」

  「交給我?」草飛子指著自己的鼻子,傻愣愣地盯著陳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能行……行嗎?我對……對幻陣一竅……竅不通,怎麼去布……佈陣?」

  「對,交給你!」陳凡微微一笑,語氣異常輕柔:「不會可以學……草兄,百草堂潛心鑽研煉術,成就輝煌,天下無雙,可其它技藝並不突出,空有眾多丹師,戰鬥力卻無法充分發揮出來,防備手段更是單一,因此我決定將萬石陣傳授於你,今後可作為百草堂的防敵之法。」

  「夏兄弟……」草飛子眼含淚花,激動萬分,走上前一揖到底:「夏兄弟情重如山,恩比天高,小弟……」

  「草兄不必如此。」陳凡連忙將他扶起,打斷了他的話:「草兄乃至情至性之人,能夠結交草兄是小弟的幸運,咱們是生死兄弟,兄弟之情重於天,區區幻陣算不了什麼。」

  「咱們是死生兄弟。」草飛子使勁點點頭,拭去眼角的淚水,輕歎道:「百草堂八萬年來始終與世無爭,對修士界門派爭端置身事外,所以除煉術之外,其它五藝水平太低,唉,就連『御』字九訣也不完整,同是一個境界的丹師,咱們遠遠不是其它門派的對手。」

  「御字訣?」陳凡眉頭緊皺,輕聲問道:「百草堂有幾訣?」

  草飛子老老實實地說道:「六訣,而且有嚴格的規定,合氣後期只能學一訣,虛丹期學兩訣,實丹期三訣,煉丹期四訣,化丹期五訣,門主與大長老學全六訣。」

  陳凡心中一歎:「堂堂化丹師只會御字五訣,如果傳將出去,肯定讓其它門派笑掉大牙,百草堂確實是外強中乾。」不由抬頭說道:「小事一樁,包在小弟身上,不僅是御字九訣,還有化字九訣,回谷之後小弟全部寫給你。」

  草飛子又驚又喜,嘴唇微顫,吱嗚許久,可一句話也講不出來,眼中露出無限感激。

  各門派的六藝只能傳授於本派弟子,而且忌諱甚多,弟子之間不得互授,成丹後雖自立門戶,也不得私傳他人,生死兄弟同樣要嚴格保密,百草堂一直想得到高級技藝,可幾萬年來一無所獲,當然,他們也從不向外人洩露煉術。

  陳凡壞笑道:「怎麼啦?不想要?」

  草飛子眨眨眼睛,突然開懷大笑:「要,怎麼不要?哈哈,只要你捨得給,小弟就要,沒有半點猶豫。」

  陳凡點頭說道:「這就對了,兄弟之間沒有彼此之分。呵,小弟帶你在周圍轉一轉,先熟悉一下陣法。」

  草飛子欣然應諾:「好,你說我聽。」猛的竦然一驚,回頭看看原來的位置,嘴巴張得有鴨蛋大小:「天啦,我竟然走了這麼遠,奇怪,怎麼沒一點動靜?」

  「這裡的陣法早就關閉了,否則你已經死了一百次。」陳凡神色變得極為嚴肅,指著前面的密林:「現在言歸正傳,抓緊時間……嗯,你先觀察一下這些樹木,主要是它們的排列方式、相互之間的距離,一刻鐘內找出其中的規律。」

  一刻鐘後,草飛子還是茫然不知,陳凡苦笑不已,心知他確實對幻術一竅不通,解釋起來絕對是對牛彈琴,只好退而求次,直接告訴他答案。

  陳凡邊走邊說,告訴他如何佈置萬石陣,每塊巨石擺放的位置,可是巨石的數量太多,而且每一塊形狀、位置、傾斜度都不相同,不能有絲毫誤差,很久之後,陳凡口乾舌燥,正想休憩片刻,忽覺太陽已經升至頭頂,無奈地搖了搖頭,半天時間才說了三、四百塊,全部講完需要半個月之久。

  草飛子雖然全神貫注,卻聽得頭暈腦漲,神情沮喪:「夏兄弟,小弟愚生性愚鈍,剛才所講已經忘記了一半,也許今生與幻陣無緣,還是你來吧,此陣事關重大,稍有疏忽就悔之晚矣。」

  陳凡沉吟半晌,微一搖頭:「草兄弟,你始終沉浸於煉術,卻沒有跳出煉術的圈子,眼界應該放寬一點,道門六藝其實並不分家,它們相輔相成,煉術與幻術就有相通之處……唉,算了,咱們回去吧,我用紙筆標出所有的位置,你照貓畫虎就行。」一把拉起草飛子飄上山頂,直接落下思鄉谷。

  腳步剛一落地,陳凡就愣住了,山谷裡足足有上千個凡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個個拖兒帶口,背著包裹行曩,排成五條長龍,每一隊的盡頭是一座山洞,估計向外一直延伸到陣外。

  山洞入口各有十名煉氣士,他們手拿薄紙,邊看邊向隊伍最前面的幾個凡人吩咐著什麼,聲音小得幾不可聞,說完後立即有一名煉氣士帶領他們進洞,應該是分配各個家庭的位置。

  所有人都是面帶淚痕,沒有騷動、沒有怨言,只是默默地站著不動,整個山谷鴉雀無聲,瀰漫著一股濃濃的悲傷,但上千雙目光中沒有絲毫絕望,只看到堅強和希望。

  陳凡僵立良久,心靈受到強烈震撼,不由自主地隱隱作痛,眼前一片模糊。

  很久之後,緩緩的轉過頭來,草飛子渾身顫抖,臉上的肌肉不停抽搐,淚如雨下,無聲而泣,眼中露出刻骨銘心的痛苦與悲憤,還有深深的慚愧,雙拳緊握,青筋突兀。

  「草兄。」陳凡長歎一口氣:「咱們進洞吧!」
huro 發表於 2007-12-12 15:43
(前傳)第九篇 冰原風雪 第九節 長老會
  
  一回到洞內,陳凡就躺在太師椅上,閉目沉思,草飛子心知他在考慮萬石陣的事,不敢隨意打攪,靜靜地站在一旁,沉默不語。

  萬石陣融合了《萬幻神術》與上清宮的陣法之學,是陳凡自創的陣法,也是他的得意之作,每一塊巨石都不相同,如果再配合一萬枚玉符,其威力確實驚天動地,只是佈陣的難度太大,如果按部就班的精心佈置,不僅要投入大量的人力,而且需要三、四個月。

  想了很久,陳凡考慮再三,決定因陋就簡,將萬石陣化成十個小陣分批完成,每陣只需一千塊巨石,也就叫千石陣,先佈置在敵人最有可能突破的地方,然後逐步完善,合為一體,千石陣的威力雖說較小,但可以在近期內救急使用,聊勝於無。

  他簡要地說出自己的想法,草飛子當然求之不得,欣然同意,陳凡立即攤開薄紙,揮筆疾書,一個時辰後,將三座千石陣的圖紙交給草飛子:「草兄,立即召集幾位長老,你帶領他們按圖施工,這三座陣必須六日之內完成,越快越好。」

  草飛子小心翼翼地接過圖紙,肅然說道:「夏兄弟,放心吧,小弟保證完成任務。」

  陳凡盯著他的眼睛,鄭重其事地說道:「草兄,事關重大,倘若人手不夠,趕快向門主求援,多調幾人過來幫忙,如有疑問馬上提出來,小弟隨時隨地解決。」

  「小弟明白!」草飛子使勁點頭,略一拱手轉身而去。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陳凡輕歎一口氣,閉目靜坐了一會兒,然後開始製作玉符。

  這一次主要是為千石陣而制,整整需要三千枚,他只用第一章的手法,速度極快,一口氣全部制完,隨即服藥調息。

  醒來後已經是深更半夜,門口擺放著飯菜和茶壺,還有一絲餘溫,剛吃幾口並知道是草大嫂的手藝,陳凡頓感渾身暖洋洋的。

  沉吟半晌,他開始默寫「御」字訣和「化」字訣,不但是它們的口訣,還包括赤荒殿南荒樓裡的註解,以及一些自己的心得。

  他接觸過許多修士門派,上清、四殿、蒼山門,以及南疆的一些門派,既有仇敵也有朋友,不過,印象最好的還是百草堂,無論從哪一方面講,都是無可挑剔,真正的與世無爭、堂堂正正,百草子、草飛子都是真正的修士,為人和善,重情重義,沒有絲毫野心,即便是百許子,與公也無可非議,陳凡想盡其所能幫助這種門派,器術與陣法可以加強他們的自保能力,有了幾種高級技藝,再憑借眾多丹師,其它門派不敢輕舉妄動。

  當然,他不會傾曩相授,世上沒有絕對的善惡,百草堂修士過千,丹師過百,潛在實力已經超過原先的三清四殿,現在為善,不代表今後始終為善,永不變色,也許若干年後,他們的實力膨脹到一定程度,慢慢地產生野心,成為第二個桑公世家,成為修士界的禍根,所以必須有所保留,有制約才有平衡,才能保證修士界的安寧。

  洋洋灑灑寫滿了上百頁,陳凡心中一鬆,彷彿完成了一個心願,全身精神抖擻,沒有絲毫疲憊之感,想了一會,接著寫下了一座劍陣,然後繼續製作玉符。

  第二天清晨,又完成一千枚玉符,陳凡調息醒來,看到洞門口仍然擺放著飯菜,暗自一笑,飯後畫出了另三座千石陣的圖紙。

  草飛子沒有再出現,也許千石陣完成得很順利,在他專心制符時,忽見百草子飄然而至,不由放下玉石,抬頭問道:「百草門主,忙得怎麼樣?」

  百草子一進門就坐在陳凡面前,眼角略顯疲憊,但精神抖擻,渾身洋溢著喜悅,滿臉笑容:「一切順利……呵呵,夏兄弟,老哥哥請你入席長老會。」

  「長老會?」陳凡一楞,毫不猶豫地搖頭:「那是你們的內部事務,小弟不參與為好。」

  百草堂人口雖多,但上有百草子門主,下有數十位長老、上千名修士在旁協助,陳凡不想過問此事,也不需要操心,唯一的任務就是完善幻陣,確保所有人的安全,倘若不幸被敵人發覺,只有將此地變成堅不可摧的堡壘,一直堅持到局勢大變,出現轉機。

  百草子當然心肚自明,呵呵笑道:「眾位長老早就想前來拜訪你,但是這兩天都忙得不可開交,如今基本搬遷完畢,等會兒就要召開第一次長老會,老哥哥沒有別的意思,只希望夏兄弟去給大家鼓鼓氣……呵呵,不要再推辭了,走吧!」

  陳凡心念一動,隨即點點頭:「好,小弟遵命就是。」

  議事堂設在西側一座山洞的第二層,洞口有五米高、三米寬,距離地面三丈半,有一座活動的台階,可收可放,百草子豎起了大拇指,由衷地誇道:「夏兄弟,這些都是你的傑作,不僅老哥哥大開眼界,所有人都讚不絕口,佩服得五體投地。」

  所有的山洞都是陳凡親手設計,對它們的構造瞭如指掌,但一直忙於幻陣,沒有時間前去參觀,現在是第一次進洞,不由自主地湧起了一種異樣的感覺,有興奮,更多的還是自豪。

  洞內共有五層,每一層都有兩、三千平米,頂高七米,身在其中沒有絲毫壓抑之感,廳裡聳立著十二個根粗大的立柱,呈正方形,邊長達五米,完全可以承受頂部的重量,整個山洞雄偉而壯觀。

  洞內的光線很好,通氣性極佳,空氣非常新鮮,陳凡看到頂部鑲嵌了不少夜明珠,每隔十丈就有一顆,不由笑道:「門主,百草堂確實生財有道,不愧是天下最富有的門派,呵呵,玉石成山,明珠成擔,讓人瞠目結舌。」

  百草子神采飛揚,滿臉自豪:「自從兩位祖師爺創派以來,本門雖說藥材生意越來越好,但始終崇尚簡樸的生活,禁止奢華鋪張浪費,經過八萬年的積累,不敢說富可敵國,應該不比三清四殿差多少……嗯,前面就是議事堂。」

  跨入大門,陳凡怔了怔,上千平米的大廳座無虛席,不下於五、六百人,百草子大聲說道:「各位,夏道友來了!」

  眾人忽然齊刷刷地起身、鼓掌,異口同聲地說道:「歡迎夏道友!」

  雷鳴般的掌聲震動了整個大廳,喊聲洋溢著真誠的熱情,數百雙眼睛露出發自內心的敬意,陳凡連忙拱手說道:「各位道友,快請坐下。」大家卻依然熱烈鼓掌。

  百草子揮揮手,掌聲立即嘠然而止,他看了看陳凡,點頭說道:「各位,夏道友乃當代高人,品德高雅,為人謙和,不喜俗禮,大家都坐下吧。」

  「遵門主令!」眾人略一抱拳,紛份落坐。

  「夏兄弟,跟我來!」百草子帶領陳凡來到最裡面,那兒有一座兩米高的平台,地面擺放著兩隻蒲團,他先讓陳凡坐下,自己盤坐在另一隻。

  陳凡也不客氣,坐下後抬頭一看,來了近三十位長老,草飛子夫妻正朝自己微笑,其他人有丹師,也有合氣期弟子,應該是一個擴大會議。

  「各位!」百草子輕咳一聲,大廳內立即鴉雀無聲,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百草子一掃四周,舉起了右掌,高聲說道:「現在我宣佈,經過大家的共同努力,所有的搬遷工作全部完成。」

  「叭!叭!叭!」伴隨著雷鳴般的掌聲,所有人都含著淚花,有些人甚至於淚流滿面,這是激動的淚水,也是興奮的淚水。

  眾人盡情的鼓掌,用掌聲來表達自己的心情,久久不散,直到百草子放下手才停下。

  拭去臉上的淚痕,百草子昂然說道:「短短一天一夜,不僅將所有族人全部安置妥當,就連所有的物資也全部搬運完畢,我們應該為之驕傲……各位,咱們雖然是被迫離開家園,但所有人都識大體、顧大局,搬遷過程中沒有一句怨言,一切聽從指揮,所以才能如此順利、如此迅速,我們更應該值得自豪。」

  「叭!叭!叭!」又一次掌聲如雷。

  百草子繼續說道:「這位夏道友大家都認識,他是咱們百草堂的大恩人,如果沒有他,咱們百草堂覆沒在即,所有族人都不能倖免於難,下一個掌聲應該留給他。」

  陳凡連忙站起身來,揮手制止大家鼓掌:「各位道友,百草門主說得對,偌大的百草堂能夠在短時間搬遷成功,而且順順當當,絕對是一個奇跡,值得慶賀……不過在下認為,天道循環,禍福難測,有一失得有一得,今天是大難臨頭,背井離鄉,但未免不是福,百草堂如今眾志成城,前所未有的團結,這一段歷史將永遠銘記在每一人心中,而且一代一代地傳承下去,經過浴火重生,百草堂必將重發青春,必將更加輝煌。」

  「叭!叭!叭!」掌聲前所未有的熱烈。

  大廳內群情振奮,所有人都鬥志昂揚,士氣大振,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對敵人充滿了必勝的信心,所有的灰心、垂喪,包括殘存的悲痛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掌聲剛止,百草子說道:「現在言歸正轉,長老會正式開始,劉長老,請你向大家說明一下物資的庫藏情況。」

  一位化丹初期老者站起身來,先向眾人拱手,然後掏出一疊薄紙宣讀。

  百草堂的庫藏確實驚人,各類物資應有盡有,而且都是最珍貴的品種,數量也多得不可思議,整整堆滿了兩座地洞,這座山洞也擺放了一半空間。

  就拿生活必需品來說,儲藏的食品多達數百個品種,足以供應兩萬人生活十年之久,而且在搬遷時,出動上百修士,一夜獵取飛鳥野獸三十多萬隻,魚蝦上萬噸,分配給各家各戶用草藥醃製。

  臨走前,所有的礦山全部封閉,所有的藥圃全部毀壞,已經煉製的礦石、成藥與種子收入倉庫,無法搬運的物品全部沉入河流、湖泊,總之,整個百草山已經沒有一件有價值的東西。

  劉長老足足宣讀了大半個時辰,最後說道:「百草堂總計一萬八千九百七十九人,除了外出採藥的三百六十八人,其餘族人現在全部撤入思鄉谷,所有物資全部到位,請門主、各位長老核實。」

  說完之後,大廳內一陣歡呼,沒有一點掌聲,只有滿堂的笑聲,大家都笑得特別開心,特別燦爛,氣氛極其熱烈,洋溢著無限喜悅,就連平時不苟言笑的監事堂長老們也笑得合不攏嘴。

  高興了很久,百草子說道:「各位,百草山已成一座空山,赤荒殿很快就會察覺,咱們必須保持警惕,嗯,思鄉谷的幻陣是夏道友的傑作,請夏道友給大家簡單說明一下。」

  陳凡暗自搖頭,想了片刻,看著數百雙期盼的目光,只好點頭含笑:「各位,此陣談不上太過高明,但是在下覺得赤荒殿很難識破,所以請大家不要驚慌……不過,咱們不能掉以輕心,不防一萬,只防萬一,大家抓緊時間修行,竭盡全力提高自己的境界,隨時準備迎敵。」接著低頭說道:「百草門主,小弟那兒有一些技藝秘訣,現在與小弟一起取來如何?」

  百草子兩眼放光,興奮不已,顯然已經知道御、化兩訣和萬石陣的事,立即起身說道:「各位,請稍等片刻,我和夏道友去去就來。」

  回到自己的石洞,陳凡將所有秘訣交給百草子,嚴肅地說道:「百草門主,小弟沒有任何要求,只希望百草堂足夠強大,具有最起碼的自保能力,永遠是修士界的一方淨土。」

  百草子顫抖著雙手接過秘訣,輕輕的撫摸著,深情地凝視著,一遍又一遍,眼前一片模糊,激動得無法自抑,八萬年來,無數代先祖夢寐以求的秘訣就在自己手裡,而且是輕而易舉,沒有任何付出,簡直像做夢一樣。

  深吸一口氣,他將秘訣放在胸口,兩手使盡按著,雙眼微閉,嘴唇不停地顫動,似乎在禱告著什麼,大滴的淚珠汩汩流下,長鬚很快就一片濕潤。

  許久,許久,他使勁點頭,哽咽道:「夏兄弟請放心,老哥哥心中有數,為善者也可為惡,其它的不敢保證,但是老哥哥有生之年,必定不負夏兄弟所望。」

  陳凡欣慰地笑了:「小弟相信你,更相信百草堂,八萬年來,百草堂一直潔身自好,始終保持仁義之心,從不與其它門派同流合污,小弟相信你們,假以時日,百草堂肯定能夠成為修士界的一根擎天柱……你走吧,長老們還在等著呢。」

  百草子大吃一驚:「夏兄弟不參加了?」

  陳凡搖了搖頭:「有這些秘訣足矣,小弟就不必到場,呵,還望門主盡快安排各位長老修習。」

  百草子老臉微紅,連聲說道:「老哥哥明白,不打攪了!」

  默默地坐了很長時間,陳凡輕歎一口氣,盤坐在地上,拿起玉塊正欲制符,卻見草飛子夫妻飄然而入,不由訝道:「草兄、草大嫂,長老會結束了?」

  「沒有,最起碼還得一個時辰。」草飛子坐在陳凡身旁,放下手裡的酒罈,指了指門外:「門主吩咐咱們先退場。」

  草大嫂打開食盒,將幾道熱菜擺在陳凡面前:「夏兄弟,大嫂剛做的,這是百草酒,邊喝邊吃。」

  草飛子打開酒罈,倒滿兩隻大碗,將其中一隻遞給陳凡:「夏兄弟,小弟代表門主,代表百草堂所有族人,也代表我們一家四口敬你一杯。」

  「還有我呢!」草大嫂自斟一碗,主動與陳凡的酒碗碰了一下,「咕嚕!咕嚕!」一飲而盡,抹去嘴角的酒漬,將酒碗倒扣,嫣然一笑:「夏兄弟,怎麼樣?」

  「好,大嫂是女中豪傑,小弟自愧不如。」陳凡豎起大拇指,一口氣喝光。

  草飛子連忙斟酒,草大嫂瞪了他一眼:「不要光喝酒,讓夏兄弟吃口菜。」

  「對,對。」草飛子忙不迭地舉筷催促:「夏兄弟,來吧!」

  喝過第二碗,陳凡小聲問道:「草兄,咱們躲在思鄉谷安然無事,可是重賢侄他們怎麼辦?三百多人無家可歸,肯定會落在赤荒殿手裡。」

  兩人對視一笑,草大嫂眨眨眼睛,目光有些神秘:「夏兄弟,不要擔心,他們絕對安全。」

  「安全?」陳凡恍然大悟,舉碗笑道:「小弟知道了,呵呵,原來你們早有準備。」

  草飛子嘿嘿笑道:「咱們必須給百草堂留下一些火種,不僅是重兒,老二也在裡面。」

  酒過三巡,陳凡放下酒碗,認真的說道:「草兄,大嫂,既然現在找我喝酒,肯定有話要講,咱們是自家兄弟,不必吞吞吐吐,直說吧!」

  兩人稍有尷尬,相互對視了一眼,草飛子遲疑再三,吶吶地說道:「夏兄弟,你出手便是六藝秘訣,胸襟之寬無人能及,豪爽之氣世所罕見,在厚土修士界聞所未聞,而且是百草堂的大恩人,無論提出什麼要求都不算過分,咱們也無以為報,門主與小弟商量,準備將煉術傳授給你,算作百草堂的一份回報,可是剛才在長老會上沒有通過。」

  猛灌一碗酒,「咚!」一掌擊向地面,狠狠地說道:「僅僅一票之差,唉,如果秦長老他們在就好了。」

  草大嫂在旁憤憤不平:「那些老頑固,都是忘恩負義之徒,說什麼煉術是立門之本,無論如何都不得外傳……夏兄弟,你應該先講好條件,然後再交出秘訣,他們肯定會一致同意,現在可好,一無所獲。」

  陳凡愣了愣,突然放聲大笑,笑得前俯後仰,指著他們兩人說道:「就這點小事?哈哈,你們都想錯了,實話告訴你們,小弟本來就是白送,從來沒想過得到絲毫回報……草兄,難道連你也不相信嗎?」

  「什麼?」兩人面面相覷,張口結舌,草飛子面紅耳赤,低下腦袋撓撓頭髮,不聲不吭。

  他原來堅信陳凡沒有絲毫私心,但是百草子心存疑慮,認為百草堂挖空心思,想盡了一切辦法都沒有成功,現在有人憑空雙手奉上,而且是無條件白送,打死他也不相信。

  草飛子慢慢地有所動搖,因為此舉太驚世愕俗,即便是聖人也做不到,兩人合計很久,覺得除了煉術之外,百草堂沒有任何東西拿得出手,於是有了同等交換的打算。

  草大嫂長歎一聲,舉碗說道:「夏兄弟奇人奇事,不是世俗之人,飛哥,咱們都小看他了,來,咱們敬一杯酒,向夏兄弟道歉!」

  「干!」一碗下肚,草飛子說道:「夏兄弟,你是神仙中人,無慾無求,但是門主與小弟內心難安,竭力爭取煉術不成,只好做一點小小的補償。」起身走到門口,高聲說道:「送上來吧!」

  不一會兒,五名先天弟子提著大木箱進來了,連續來回幾趟,廳內很快就堆滿了木箱,陳凡笑道:「草兄,這是何意?」

  草飛子打開一隻木箱,取出五本厚厚的書籍,遞給陳凡,然後指著那些木箱說道:「夏兄弟,這是六十八箱玉石,而且是極品中的極品,百草山號稱玉山,開採了近八萬年,所有的精華全在裡面,不過,放在我們倉庫裡只是一堆漂亮的石頭而已,你制符需要最好的玉石,正好物盡其用。」

  陳凡瞥了瞥每本書的封面,上有《玉經》兩個大字,全套五本,再打開幾隻木箱一看,果然是最珍貴的品種,五顏六色,寶氣縱橫,草飛子前天拿來一萬四千多塊玉石,最罕見、最珍貴的只有五、六十塊,可這裡面全是那些品種,而且分門別類擺放。

  捧著《玉經》緩緩地轉過頭來,草飛子夫妻緊盯著自己,眼中充滿了期盼,還有一絲緊張,沉吟片刻,猛然放聲大笑:「好,我收下了!」

  兩人長舒一口氣,笑逐顏開,草飛子拉著他的肩膀:「哈哈,太好了……夏兄弟,來,坐下喝酒,這一壇咱們倆平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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