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第九篇 冰原風雪 第一節 禹谷子
陳凡的速度快到極點,彷彿一縷輕煙飄出靈芝島,一路翻山越嶺如走平地,不到半個時辰就出了百草山,忽然在一座丘陵頂部停下了腳步,猛的轉過身來,凝視著遠處的望鄉崗,神色木然,目光迷惘,心中湧起了無限的感慨,有酸有苦,也有甜,還有一種說不出滋味。
從翠雲山偶遇草重生到現在,僅僅五十天的時間,卻經歷了大喜大悲、大悲大喜的兩次起落,從天堂跌到地獄,再從地獄回到天堂,差距之大、變化之快令人瞠目結舌,彷彿做了一場噩夢,人生際遇就是如此捉摸不定。
百草堂這個名字已經深深的銘刻於心,永遠無法忘懷,這裡有自己的朋友,百草子、草飛子、草重生,一個個身影在眼前閃過,一想到他們,心中是那麼溫暖,雖然並無實質性交往,但在危難之中,他們挺身而出,大義凜然,證明了什麼是頂天立地,什麼是響噹噹的好男兒,正明瞭修士界仍然浩氣長存。
百靈子卻是心中永遠的痛,那瘋瘋顛顛的身影,那撕心裂肺的狂叫,那令人心酸的歌聲,那充滿絕望的目光,那催人淚下的遺書,那恥於出口的身世,那慘不忍睹的遭遇,那驚天動地的孝心,無不讓人為之震撼,也許他的出生就是一個錯誤,也許他就是為復仇而生,也許他的一生注定就是一個悲劇,一個無法擺脫的噩夢。
至於百許子,已經無話可說,與私是罪孽深重、天理難容,與公是功勳卓著、人人稱道,也許自己贏了,冤案得到昭雪,天理得到昭彰,正義得到弘揚,可是心中卻空蕩蕩的,迷惘不已,沒有絲毫勝利的喜悅,好像打了敗仗似的落荒而逃,不敢面對百草子、草飛子、草重生,不敢面對百草堂所有人,也許……自己輸了。
緩緩地轉向西山的半面太陽,殘陽如血,映紅了大半個天空,彷彿天上已經燃起了熊熊大火,艷麗得讓人心顫,也許那就是上天之火,焚燒著人間一切醜惡;天地間一片蕭瑟,風起雲湧,四周繚繞著絲絲寒氣,又蘊涵著無限春意、無限生機,也許這就是烈火重生,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也許這就是冬去春來,再冷的嚴寒也擋不住春天的腳步,擋不住生命的腳步。
「善惡自在人心,唉,也許善惡共存於心,跨出半步就是惡,退一步即為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纏繞著每個人的一生。」
許久,許久,陳凡長歎一口氣,晚風吹過,渾身一片冰涼,忽然精神一振,仰天長吟道:「亂如麻,理還亂,哈哈,乾脆一刀了斷,豈不痛快?哈哈,世間多有不平,我自拔劍向天,了卻平生恩怨,功過任人評說。」
右手一揮,遺書粉身碎骨,隨風飄舞,再沒有絲毫猶豫、沒有絲毫彷徨、沒有絲毫迷惘、沒有絲毫雜念,毅然決然地轉身向東奔去。
兩、三百里後,登上一座千米高峰,鳥瞰四周,遠處群山起伏,層巒疊嶂,滿眼一片翠綠,茫茫森林無邊無際,暮色漸深,更顯陰暗深邃,陳凡身形一閃,如同流星一般飄下山腳,轉眼間來到一條小溪邊。
小溪不足三尺寬,水面結著一層薄冰,孱孱的水流從冰縫中穿過,兩岸青草茂盛,四周都是參天大樹,陳凡拿起一塊薄冰,入手清涼無比,放在嘴裡嚼幾下,「咯咯」幾聲脆響,一股涼氣流入肺腑,不禁笑道:「好水,呵呵,還有點甜。」隨即脫衣洗澡。
清洗完畢,換上新袍,渾身煥然一新,陳凡頓感神清氣爽,晃了晃腦袋,舒展了一下四肢,看著水面倒映的身影,嘿嘿笑道:「幸虧重賢侄心細,否則真的成了乞丐,哈哈,或者做一回偷衣賊。」
懷著愉悅的心情,隨手獵取了一隻野兔,就地升起了篝火,悠然自得地烤起了野味。
樹枝在火中發出「叭叭」的脆響,火苗「呼呼」隨風飄蕩,陳凡懶洋洋地翻弄著橫桿上的兔肉,黃燦燦的油脂不停地流淌著,陣陣肉香撲鼻而來。
他邊烤邊想:「這裡距離藍冰河很近,嗯,桑公世家的大軍還有一個月才能到達,不過,那兒一直是主戰場,也是前沿戰地,現有的實力肯定很大,丹師也不會少,甚至於還有金丹師坐鎮,絕不能掉以輕心。呵呵,還是老辦法,打一槍換一個地方。」
「最好讓那些兔崽子自投羅網!對,守株待兔,這裡應該已經在他們的警戒範圍,爺爺我見一個宰一個,呵呵,也許今晚就有意想不到收穫。」
夜色越來越深,碩大的銀盤不知什麼時候掛上了枝頭,群星閃爍,彷彿一條燦爛的銀河,密林中一片寂靜,偶爾傳來幾聲獸吼鳥鳴。
添上幾根枯枝,火苗越來越旺,舉起一隻黃橙橙的兔腿,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陳凡開心地說道:「啊,真香,味道肯定不錯……嘿嘿,靈芝島上的兔子與圈養的沒什麼區別,已經失去了很多野性,還是野外的好吃。」
面對著篝火,陳凡一邊吃邊哼著小調,細嚼慢咽,心情非常愉快,忽然眉頭一揚,暗自笑道:「果然不出所料,送死的上門來了……咦,不對,原來是他們,呵呵,算得上一起吃過飯、喝過酒。」
收斂了絕大部分功力,只留化丹中期修為,然後又添加了一些樹枝,篝火升得很高,在黑夜中顯得尤為醒目,半刻鐘之後,五道強大的氣息從四面八方迅速逼近。
陳凡似乎在全神貫注地享用美食,對周圍的危險置若罔聞,啃完一隻大腿,隨手將骨頭扔出老遠,心滿意足地拍拍肚皮,半躺在大樹下,慢悠悠地說道:「何方道友光臨?請現身說話!」
「道友好修為!」隨著一個清朗的聲音,東面的密林裡飄出一條身影,話音剛落就站在陳凡面前。
陳凡抬起頭來,饒有興趣的看著他,此人身材魁梧,頭髮黑中帶白,國字臉上稜角分明,皮膚黑得發亮,閃爍著一雙炯炯有神的目光,身穿一件淺灰色的道袍,下擺隱隱有幾塊血跡,後背一把寶劍,腰桿好像一支標搶似的挺得筆直,身體雖然有些單薄,但是具有化丹後期修為,不怒自威,散發出一股凌厲的氣勢,讓人心驚膽寒。
此人也緊盯著陳凡,先是全神戒備,眼現疑色,很快就感到有些驚訝,拱手說道:「道友非常面熟,可是夏孤子夏道友?」
「坐!」陳凡悠然自得地點了點頭,略一擺手:「咱們倆同為百草堂貴賓,呵呵,說起來還是酒友,今日再見便有緣,來,一起吃。」隨手撕下一塊兔肉遞扔過去。
那人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接過兔肉,卻覺滿手油污,頓時頗為尷尬,不知道吃還是不吃、坐還是不坐,左右為難。
陳凡大笑道:「修道之人應該順其自然,率性而為,想吃就吃,不想吃就還給我,不要婆婆媽媽……哈哈,可惜這裡沒有酒,否則咱們倆一起喝個痛快。」
此人眼中異光連閃,猛的開顏一笑:「好,好,好,夜深人靜,明月高懸,大口吃肉,同飲美酒,確是人生一大快事,哈哈!」不由分說地席地而坐,恨恨地咬了一大口,連嚼幾下,豎起了大拇指,含糊不清地讚道:「不錯,道友好手藝!」
陳凡抓起另一塊兔肉,一面撥著火苗,一面鼓囔著嘴巴說道:「彫蟲小技,不值一提!」一陣狼吞虎嚥,扔掉骨頭後將剩下的烤肉一分為二,一半推給那人:「見者有份,這是你的,不過,嘿嘿,必須吃光。」
「謝謝!」那人毫不客氣,雙手並用,嘴裡塞得滿滿的,津津有味,陳凡也是埋頭痛吃,兩個餓死鬼好像在比賽似的,一個比一個快,很快就一掃而空。
同時嚥下最後一口肉,同時扔掉骨頭,兩人對望了一眼,同時放聲大笑:「哈哈,痛快!」
在小溪裡清洗完畢,他們隔著篝火相對而坐,各自拿著一根粗大的樹枝,拔弄中間的篝火,火苗竄出一丈高,映紅了兩人的臉龐,渾身暖洋洋的。
沉默片刻,那人深深地看了看陳凡,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在下禹谷子,藍荒殿長老,大夏國供奉,不知夏道友來此有何貴幹?」
陳凡漫不經心地說道:「在下山野之人,無牽去掛,一身輕鬆,剛從百草堂出來,呵呵,閒得無聊,正好路過此地。」
禹谷子一怔,哈哈笑道:「夏道友隱世高人,如同閒雲野鶴,逍遙天下,在下心慕不已,哈哈,不知夏道友是否領略過冰原風光?」
輕吹一口氣,火光劇烈地跳動,陳凡輕笑道:「聽說冰原地凍苦寒,藍荒殿威名四播,在下只是孤魂野鬼,修為低淺,人單勢薄,不敢冒犯虎威。」
禹谷子擺了擺手,正色道:「夏道友過慮了,咱們藍荒殿雖說是邪派,但一向潔身自好,對修士同道敬重有加,只要是心存善意,無不雙手歡迎。在百草堂期間,樸長老與飛長老曾經介紹過夏道友的事跡,在下與各位師兄弟都是心存敬意,可惜道友一直閉關不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咱們交個朋友如何?」
陳凡歪著腦袋,眨了眨眼睛:「咱們現在已經是朋友了,而且非同一般,是酒肉朋友。」
禹谷子一拍巴掌,忍不住笑出聲來:「夏道友性情高雅,處處與眾不同,好,咱們是酒肉朋友,嘿嘿,在下正欲回營,邀請道友前去做客,不知道友可否賞臉?」
陳凡微微一笑,默不出聲,似乎猶豫不決,又像不可置否,禹谷子連忙說道:「夏道友請不要誤會,在下並無它意,只是一向好交天下奇人異士,誠心想與道友交往,是去是留任由道友決定,在下無不從命。」語氣非常誠懇,又非常急切。
陳凡目光炯炯,緊盯著他的眼神,目光柔和,又異常銳利,好像要看穿他的內心,禹谷子直面而視,清晰如水,隱含滿腔熱情。
火苗在兩雙眼睛之間搖晃,卻擋不住他們的視線,兩人紋絲不動,足足對視了半刻鐘,忽然心中微動,突如其來地湧起了一絲奇異的感覺,好像讀懂了對方的心意。
「好,禹兄是條好漢子,值得交個朋友,再推遲就顯得過於矯情了。」陳凡猛然仰頭大笑,揚了揚手裡的樹枝:「怎麼樣?現在就走?」
禹谷子喜不自禁,似乎是發自內心的喜悅,笑聲極為豪爽:「當然,現在就走……塵師弟,你們都出來吧,夏兄如今是咱們的朋友。」
東南西北各自飄來一條身影,很快就站在禹谷子身旁,他拱手說道:「夏兄莫怪,如今形勢複雜,赤荒殿狡詐多端,不得不防。」
「人之常情,禹兄無須解釋。」陳凡淡然一笑,打量著那四人,點頭說道:「四位道友修為高深,呵呵,在下佩服。」
禹谷子起身逐一介紹道:「他們都是在下的師弟,也是藍荒殿長老,現與在下一起共事,咱們都是好兄弟,道號分別是禹塵子、禹具子、禹苦子、禹符子……夏孤子道友乃不出世的高人,大家不要拘束,隨意一點。」
禹塵子的身材和禹谷子差不多,而且面貌有些相似,只是皮膚較白,禹具子一頭黑髮披在肩頭,濃眉大眼,目光如電,威風凜凜,兩人均為化丹中期。
禹枯子與禹符子是化丹初期,一個較胖,肥頭大耳,臉上掛著一絲憨笑,顯得有些笨拙,但兩眼精光時隱時現,讓人心驚膽寒,另一位禹符子矮小瘦弱,皮膚蠟黃,臉上的皺紋一堆又一堆,好像一張千年老樹皮似的,兩隻小眼睛不停地轉動,似乎心機較深。
他們都穿著淺灰色的道袍,但是也帶有絲絲血跡,腳下的布鞋更是一片血紅,禹塵子背著一隻血淋淋的包裹,禹具子背著五把寶劍,禹枯子的左臂、禹符子的右臂都包裹著一塊白布,大量的鮮血將布染得通紅,兩人臉色有些蒼白,顯然剛剛經過一場激戰。
四人面帶喜色,同時拱手,異口同聲地說道:「見過夏道友。」
陳凡一躍而起,抱拳回禮:「各位不要客氣,在下閒散慣了,失禮之處請莫怪。」
禹谷子喜氣洋洋地說道:「夏兄,各位師弟,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先回營,走!」
禹塵子立即說道:「還是小弟在前,大家各就各位,打起精神,不要讓那幫兔崽子發現。」說完當先向東北方向奔去。
陳凡與禹谷子走在中間,與其他四人相隔兩、三里,他們都是修為非常高深的丹師,身形極為快捷,只是路線非常奇怪,沒有走直線,而是從南面繞了一個大彎,緊接著轉向東面,數十里後又向拐北,足足用了大半個時辰方才穿過大森林,登上了一座千米高峰,前面是連綿起伏的群山。
陳凡見他們表情嚴肅,步步謹小慎微,不由輕聲問道:「禹兄,你們五人都是化丹師,實力已經極其強大,可是卻如此小心,難道赤荒殿有那麼恐怖嗎?」
禹谷子想了片刻,傳音道:「夏兄有所不知,咱們與赤荒殿打了八、九年,已經到了最關鍵時刻,很快就要有一場生死之戰,雙方都是各顯其能,尋找各種機會幹掉對方的丹師。唉,起初是一位化丹師帶著幾位煉丹師和實丹師出擊,突襲對方的軍營與糧草,刺殺軍中大將,漸漸地變成了丹師之間的大戰,而且越來越殘酷,如今只有化丹師才敢出來,而且必須成群結隊,即便是這樣也非常危險,咱們藍荒殿今年已經損失了十七名化丹師,赤荒殿死了二十三個。」
陳凡輕笑道:「如此說來,在下剛才豈不是很危險?」
禹谷子神情肅然,點頭說道:「不僅是這裡,藍冰河方圓八百里範圍內都很危險,可以說是天下最危險的地方,咱們稱之為『丹師墳墓』,幾年來死亡的丹師不低於上千人,夏兄非常幸運,幸虧碰上了咱們,若是遇到赤荒殿的巡山隊就危險了,每一隊的實力都不在我們之下,最可怕的是,偶爾有金丹師出現,任何一位高手都跑不掉。」
陳凡訝道:「乖乖,赤荒殿確實了得,居然連金丹師也出動了,厲害!」
禹谷子默默地說道:「金丹師只出現過兩次,咱們兩隊人馬一個也沒回來,十個化丹師,其中有兩名是化丹後期,屍骨找都找不到。」
禹谷子沉默不語,眉頭緊皺,面帶憂色,似乎還有一絲悲傷,也許在想著那些死亡的師兄弟,上千名丹師埋骨於此,藍荒殿應該不少於三成,可以想像,每次出巡都是一次死亡遊戲,生死各半,誰也不知道能不能回營。
此時已是深更半夜,圓月升至頭頂,閃爍的群星更加燦爛,大地一片銀灰之色,蒼涼陰冷,一座座山峰起伏疊蕩,如同大海中洶湧的波濤,蒼茫世界無比蕭瑟,四周都是死一般的寂靜,似乎到處都潛伏著殺機,令人毛骨悚然。
禹塵子忽然折向東方,速度極快,連續翻過幾座山峰,百十里後又放慢了腳步,陳凡心裡明白,經過常年搏殺,他們對敵人的規律已經瞭如指掌,那些地區應該是赤荒殿經常伏擊的地點。
「禹兄。」陳凡忽然問道:「既然赤荒殿出動了金丹師,你們也應該針鋒相對,否則豈不是人人自危,即便勉強出巡也是白白送死。」
禹塵子冷哼一聲:「那當然,咱們藍荒殿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哼,聶師叔聽後勃然大怒,連續三個晚上掃蕩千里,幹掉了他們十五個化丹師,燒燬了三座大營,從那以後,大家形成了默契,金丹師只能對金丹師,化丹師之間各施其能,隨意搏殺,凡人軍隊裡不能有丹師上陣。」
「這個主意不錯,還算公平,嘿嘿,如果沒有一定制約,一個虛丹師就能幹掉一個萬人對。」陳凡微微一笑:「禹兄,你們今晚的收穫如何?」
禹谷子傲然說道:「咱們在埋伏在五百里之外,大獲全勝,幹掉四人,重創一名化丹後期,可惜被他跑了,不過,留下了一隻胳膊,嘿嘿,空口無憑,四把寶劍、四顆腦袋、一隻胳膊都是證據,拿回去可以證實戰果。」
陳凡心中一歎:「丹師墳墓名不虛傳,堂堂化丹師也是命不保夕,太殘酷了,唉,你殺我,我殺你,早就殺紅了眼,仇恨已經深入骨髓,最後的結果不是你是就是我亡,沒有第二種可能。」
禹谷子眼睛一紅,淒聲說道:「夏兄,我兩個弟弟、三個師弟就死在赤荒殿手裡,咱們每一個人都身負血海深仇,自己的親人轉眼間就沒了,此仇不報天理難容,出巡雖然非常危險,但是大家都搶著出去,只有親手幹掉仇人才能報仇血恨。」
聽了他的話,陳凡心裡沉甸甸的,人說亂世之人不如狗,以前指的是凡人,現在修士界也是如此,一場戰亂將整個修士界都捲入其中,也許是修士界十萬年來最大的一場浩劫、最慘痛的一幕,無論誰是贏家,修士界已經元氣大傷。
突然間,陳凡心中一跳,不一會兒,前面傳來一個輕脆的響聲,禹谷子臉色大變,失色叫道:「有埋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