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魔法] 不死醫神 作者:幽谷聽泉人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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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不拉 2007-12-31 16:36:18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3 222037
阿不拉 發表於 2007-12-31 16:47
卷一 醫神出世 第十三章 讀書明志
    張崇弛雖然沒有一口回絕葉同仁的邀請,但暗地裡卻沒有再去永樂城行醫的計劃。這一個來月的城市生活讓他眼界大開,更從樂善堂的醫師夥計口裡瞭解了不少有關深藍寶石大陸的醫界情況,早讓他心中癢癢。俗話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如果能出去遊歷一番,必能對自己的醫術大有收益。不知張巡在炎黃城學得怎麼樣了,還有古越國……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當兒,腳程越來越快,還沒接近黃昏,他的身影已出現在張家村的村口。

    「咦,這不是我們的小神醫嗎?聽說你到城裡去當醫生了,今天怎麼有空回鄉下來?」村口的快嘴王大媽見到張崇弛,滿臉笑容地跟他打招呼說:「我剛從你家出來,你媽還提起你,說你出去快一個月了,也不回家看看!」

    他一聽,忙應了一句說:「王大媽,我爹我媽都好嗎?」

    「好!好!」王大媽說:「有你小神醫在,哪個病鬼瘟神會這麼不開眼,到我們張家村來胡鬧?」

    張崇弛笑笑,沉下身子,以常人的速度直奔家裡。其實也根本不用放不下心來,張道陵和趙飛燕剛過壯年,經他這幾年調養下來,身子骨比一般的年輕人還要健康。再加上附近十里八鄉的,受過張崇弛好處的人可不少,萬一家裡有什麼事,鄉里鄉親的誰不趕快過來幫襯一下?

    他一回家,跟父母又是一陣問寒問暖,趙飛燕更是高興地捧出一壇黃酒,將父子倆按在桌前喝酒,自己去炒了一個又一個的菜。在到在桌上放了十個八個菜時,她才高興地理了理鬢角的亂髮,坐在旁邊,問起張崇弛這一個月來的情況。

    張崇弛將自己在永樂城一個月來的生活毫不保留地說了出來,聽得趙飛燕是驚一陣喜一陣又氣一陣,聽到那紅衣姑娘捏碎了兒子一心想送給自己的碧玉簪時,更是氣憤地說:「兒子!你做得對!這種地方遲早是要出問題的,趁現在沒發生什麼大事之前,跟人家一刀兩斷,撇清關係最好!以後,凡是樂善堂的生意我們都不照顧!」

    張道陵微笑著說:「樂善堂也就是一個醫生組織,我們家有張崇弛張神醫在,哪還輪到照顧他們的生意?你這不是白說嗎?不過,我也認為兒子做得對,做人絕不能有傲氣,但一定要有傲骨!」

    「就是!」趙飛燕撅著嘴說:「拽什麼拽!當年貂得一……」

    張道陵輕咳一聲,打斷了趙飛燕的話,拍拍張崇弛的肩膀說:「那你下一步準備怎麼辦?該不會是到同仁堂去坐堂行醫吧。不過,既然你說要考慮一個月才答覆人家,我想多半是不想去同仁堂,而且自己也有計劃了,對不對?」

    真是知子莫若父,張崇弛點頭說:「我想立志學醫,但光呆在永樂城的話,有時候容易坐井觀天,不知天有多大,所以想出去遊歷一番,只是……」

    張道陵喝了一口酒說:「只是擔心我們,是吧?」

    張崇弛不回答,算是默認了,張道陵說:「放心,我們都能照顧好自己。其實你出去遊歷,最讓我們擔心的倒是你。對了,把那什麼金香玉符拿給我開開眼。」

    張道陵接過兒子遞過來的金香玉符,對著油燈看了一會兒,臉上浮起一抹神秘的微笑說:「既然你現在已是銀針醫師的身份,想來無緣無故會對你不利的人很少,倒是讓我們放了一大半的心。不過,在你出去遊歷之前,最好先辦好一件事!」

    「什麼事?我本來想利用這個月的時間,給爹媽煉一些保健身體的丹藥再走。」

    「丹藥倒不慌,我跟你媽的身體好著呢!我是要你在兩個月的時間內讀完幾本書才能出去!」

    「什麼書啊!」

    「當今深藍寶石大陸的各地風俗禁忌、勢力分佈和一些鬥爭的黑暗內幕!」

    「我們家有這些書嗎?」

    「當然沒有,我把這些書都藏在祠堂裡了。本來,如果我的兒子只是當一個山村農夫或者小鄉紳的話,這些書是沒必要讀的。但現在你要遊歷天下,做一條翻江倒海的龍,就要瞭解一些比較骯髒齷齪的東西。知其黑,守其白,才不至於讓外界的風風雨雨改變你的心志……」

    父子倆說說笑笑,直到夜深,才各自就寢。只是張道陵回房後可沒有那麼輕鬆,趙飛燕拉著他說:「你真的那麼放心讓兒子一個人出去遊歷天下!」

    「這有什麼不放心的!」張道陵的神情有點肅穆:「甘德是什麼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這人最講究受人滴水恩,必以湧泉報。連在邊上幫忙的薛三娘,甘德都送了一個通世占,對弛兒這個主角,他卻什麼表示都沒有。這說明什麼?要不就是弛兒一生不會有什麼厄運,要不就是弛兒將來會成為一個連他都無法占算的大人物,無論是那一種,都不需要我們擔心弛兒這次遊歷有什麼不測!」

    「可是……」

    「何況弛兒還有銀針醫師的身份,我原以為人家給他的金香玉符不過是古越國官員身上的那種複製品,沒想到居然是古越國三枚正品傳國玉符之一,據說還能讓佩帶者逆轉厄運,受諸神賜福。」

    「這麼虛無漂渺的東西你也信?」

    「就算不信,但這金香玉符還是古越國親王的身份證明,雖然古越國只是中原國的三等蕃屬小國,國王也不過是中原國三品正職的身份,但其親王可是深藍寶石大陸各大官府備案的五品正職,至少可以保證他不會因為得罪了跟官府有勾結的人而被人扣上黑帽。」

    「哦,我兒子這麼厲害嗎?」

    「那就再說一個讓你放心的。還記得弛兒那年失蹤一個月的事,你擔心得死去活來的事嗎?」

    「記得啊!別以為你不擔心,我可是知道你也在三更半夜偷偷起來起卦的事,可就是你的水準太差,老算不出什麼來。不過,說來也奇怪,自打那事之後,弛兒就從來沒有小病小痛過,還莫名其妙學會了一身醫術。你是說他在山上有奇遇?」

    「大概吧!其他的我不知道,但那把壺可來歷非凡。」

    「你不是說自己不知道那把壺是什麼東西嗎?」

    「呵呵,說出來怕嚇著你。如果說這深藍寶石大陸還有一個人認得這把壺的話,那就是我張某人!」

    「少吹牛,到底是什麼東西?」

    「六合紫金壺。當年我幫光精靈族整理上古佚文時,在一頁殘片裡記載有這把壺外形、花刻。這壺傳說是由六族精靈共同保管的聖物,後來在千年前獻給了漢帝。至於怎麼到了弛兒的手中,我就不知道了。好了,我知道的全招了,你就放心睡覺吧!明天,我還要帶弛兒去讀書呢!」

    第二天一大早,張道陵就帶著張崇弛到了村南頭的張家祠堂裡。這張家祠堂是張家村最好的建築,兩進院落,第一進的兩邊廂房裡擺滿了紀錄張氏祖先功績的畫和實物,廳堂中央掛著張家「積善成樂」的家訓,下面放著一張紅木案,兩張紅木椅,兩邊是各有兩張几案,六張紅木椅,這也是張家迎接最高貴的客人所在。第二進是中央是家廟,擺放著張氏歷代祖先的靈位,非張氏家族的人一律不得入內,兩邊的廂房也是長年緊鎖,不知裡面放了些什麼。

    張道陵帶著張崇弛直奔第二進右廂房,他掏出一把滿是銅綠的鑰匙,打開門,指著裡面的藏書說:「弛兒,只要讀完這些書,你就可以出去遊歷了。」

    張崇弛往裡一探頭,倒吸了一個冷氣,這個廂房裡居然密密麻麻地擺滿了書,少說也有千兒八百冊,換在平時,他會很高興,但現在不同,兩個月哪看得完這麼多的書?兩年也僅夠把這些書給大致翻一遍吧!

    張道陵看著他為難的臉色,笑著說:「看在你我父子的情面上,我給你挑挑吧!像這本《國家地理》你不可不看,《徐霞客遊記》也應該讀讀,《史記》、《資治通鑒》、《孫子兵法》、《厚黑學》、《瘋言》,好了,你第一個月就讀這些吧,最好每本都能記個七七八八!」

    「是!」他望著面前越堆越厚的書,臉色有點發青地點頭應是,然後小心翼翼地說:「那麼第二個月呢?」

    張道陵洒然說:「第二個月要讀什麼,就看你第一個月讀得怎麼樣?如果讀得好,說不定第二個月的書就免了。」

    「那怎麼樣才能讀得好!」

    「怎麼樣才算讀得好?」張道陵一臉的狡詐,說:「兒子!我告訴你了,你不就能對症下藥,來個應試讀書了嗎?萬一弄出個書獃子來,我還不被你媽給活活掐死?所以,一切到時候再說。同仁堂那邊,我會按照你的意思婉言謝絕。」

    望著張道陵轉身而去的背影,張崇弛苦笑不已,攤上這種老爸,你就自認辛苦吧!一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張崇弛除了三餐由趙飛燕送上門之外,整個人沉浸在書海之中,那些或悲壯或荒謬或綺麗或淒涼的故事和言論給他打開了一扇又一扇通往從未接觸過的世界的大門,那種獲得新知的歡樂讓他在半夜裡都從夢中笑醒,然後再追尋下一本書。
阿不拉 發表於 2007-12-31 16:47
卷一 醫神出世 第十四章 風獸角虎
    當張道陵再次邁入廂房時,目光落在張崇弛手中的《狂人日記》之上,微微一笑說:「兒子,這個月讀得怎麼樣啊?」

    張崇弛放下手中的書,驚愕地說:「一個月到了嗎?」

    張道陵含笑點點頭。

    「請父親考核,並指定下一個月的讀書計劃。」

    「呵呵,不用考核,你已經不用再讀下去了。」

    「可是……」張崇弛的目光轉向房間裡的其他書籍,竟然有了一種戀戀不捨的感覺。

    張道陵笑著說:「你這一個月裡,除了我指定的書之外,還自行選讀了《天工開物》、《物種起源》、《焚書》和《狂人日記》等四種,已經能說明你對書的理解,再讀下去,除了能增加一些常識之外,對你的處世行事已不會有大的影響,而說到增加常識,遊歷比讀書更加有效。讀萬卷書,其實只要讀懂十幾二十卷就夠了,行萬里路卻一定要親身體會才能使自己更上層樓。在遊歷之後,如果還想讀書,你就再來這裡,相信那時候的你已經超過為父多多了。」

    張崇弛不得不在心裡暗暗猜測父親的笑容後面到底有些什麼,好像每次他都比自己想像的要高明一點點,莫非……還沒等他想清楚,張道陵已拉著他回了家裡,開始幫他打點行裝。

    「不急!不急!」張崇弛連連搖手說:「我還要再留幾天,煉一些丹藥給您和媽!老爸,你該不會是要趕我走吧?」

    「哪裡,哪裡!」張道陵說:「難得你一片孝心,隨便你吧!」

    第二天一大早,張崇馳把聖猞猁往肩上一放,上山去了

    有聖猞猁在,張崇馳的採藥其實不用花很多時間,微微閉目,將風元素匯聚在身周後,他先是化身清風,從山間吹過,見到有需要的藥材,留了個標誌。然後就坐在一處小山丘的向陽處等,一會兒功夫,聖猞猁就帶著各種飛禽走獸,將藥材送過來了。

    這些小山中,沒有什麼奇花異草和靈藥,但如果搭配、煉製得當的話,得到的丹藥效果未必比單純的服用千年人參、冬蟲夏蟲等超級補品差。張崇馳按《神農本草經》的記載,將所採的藥物或冰凍、或火烤、或風乾,以人參、地黃和天門冬所謂的「天地人」三才配方為主,輔以茯苓、地骨皮、當歸,到了將近中午時,面前的小缽裡一團漸漸成形的藥丸料就出來了!

    張崇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右手向天,頓覺太陽炙熱的火勁從頭頂貫注而下,體內六色光輪開始轉動,尤其是中間的白光和紅光不斷地跳躍舞動。身邊的光元素和火元素迅速集結,口中開始吟唱:

    「炙熱的火元素啊,以火神的熱情,以對生命的熱愛,賜於面前的丹藥以成形的機會吧」

    「神聖的光元素啊,以光神聖潔的名義,斥退對生命的傷害,讓疾病、痛苦遠離吧!」

    隨著吟唱,面前的丹藥料不斷地起伏蠕動,迅速分崩成一百份,每一份都被火元素環繞、燒結,發出怡人的藥香。在丹藥燒結成形時,張崇馳左手外放,從陽光中採集的強大的光元素像一百支利箭射入丹藥。丹藥先是一陣發亮,又慢慢地淡了下去。

    張崇馳放下右手,拿起一隻玉瓶一晃,將空中飄浮的丹藥收入瓶中。往裡一看,只見一百顆半透明的丹藥呈出悅目的琥珀色。他想了想,又不滿意似地將琥珀色丹藥倒在面前,右手拇指、小指相扣,中指上豎,食指、無名指向前彎曲,結成一個「水神印」。

    「慈悲的水神啊!以你寬廣的胸懷容納世間種種,以你默默的關懷愛護世間種種,以你的名義,賜於眼前的物品以慈愛的養護力量吧」

    隨著吟唱,食指、中指、無名指中間流出一股淡藍色的水元素,繞琥珀色丹藥一周後,散成淡藍的霧氣,這時,丹藥中原來所含的光與火,感受到水的波動,頓時暴發出來,將丹藥炸個粉碎。張崇馳大驚,體內的六色光環迅速轉動,將自己對光、火、水的體會一一呈現,終於,三元素開始安靜下來,在他的安撫下,以光元素為介質,平衡水火。被炸開的粉末又再一次成形,結成淡綠色的丹藥。

    張崇馳連自己都不知道這種異想天開的丹藥的功能,將倒了一顆放在嘴裡。張崇馳現在的身體吃什麼都一樣,但還是能夠體會出丹藥的變化。慢慢地,發現丹藥中先是光元素外放,清潔身體內的污濁和廢物,然後是火元素擴散而開,讓人感覺精神一振,神清氣爽,最後水元素和丹藥中所含藥材的有效成分,迅速修復體內的老化、殘損部位,絕對是延年益壽的無上佳品。

    「好藥!」他自誇一句,將剩餘的藥品往懷裡一塞,站起身來準備回家,就聽山林中「嗷嗚」一聲閃出一道黃影,落在離他大約十米左右的山巖上。

    那是一隻淡黃色的老虎,身長近兩米,威武無比,在額頭中央,長著一隻淡青色的角。角虎?風獸角虎!《物種起源》這本書也不是白讀的,四方生物的來歷特點都說得清清楚楚。在深藍寶石大陸,除了普通的生物之外,還有得天獨厚的靈獸。這些靈獸除了本身的智慧已接近人類之外,還擁有操縱魔法元素的能力。按其所能操作的魔法元素不同,分為光系的聖獸、暗系的魔獸、四元素的地獸、火獸、水獸和風獸。

    靈獸之間的力量很懸殊,大致說來可以分為王獸、金獸、銀獸和銅獸,除王獸以外的各等靈獸又可以分為上中下三級,眼前這只角虎看起來強大,卻不過是最低等的銅獸下級,力量僅能跟人類的銅徽魔法師或銅星騎士相當,但金獸下級的力量卻相當於人類的大魔導師或天騎士。而王獸只有六種,分別為光系朝陽鳳凰、暗系暗黑猞猁、地系五彩麒麟、火系焚天朱雀、水系碧波玄龜、風系青角白虎,其個體力量據說僅次於天神山脈中的龍。

    靈獸的力量雖然強大,但人類的智慧更強大,通過人海戰術捕獲一隻靈獸,然後與之訂立魔法契約,使之成為自己的寵獸,絕對是提高個人戰力的捷徑。但一來靈獸數量極為稀少,二來訂立魔法契約成功率極低,一旦不能成功訂立,其結果就是靈獸的靈性被完全摸掉,失去操作魔法元素的能力,成為普通的禽獸,所以,真正能擁有寵獸的人極少。

    張崇弛退了一步。對山民來說,老虎代表著不可侵犯的威嚴,其實就憑張崇弛身懷的騎士技和元素之輪,要對付一兩隻老虎還不跟玩似的?何況,他肩上還站著一隻由魔獸之王暗黑猞猁所轉化而成的聖猞猁,要是威勢外放的話,光一眼就能嚇死一隻老虎。聖猞猁睜眼品評了一番,無聊地嘟囔了一句,繼續睡覺。銅獸下級的角虎根本就沒入聖猞猁的法眼,連收做小弟的興趣都缺缺。

    角虎看到眼前有人,愣了一愣,隨即發現了張崇弛肩上的聖猞猁,雖然人家現在什麼威風都內斂了,但從骨子裡透出的那種高貴和滿不在乎的態度讓這只通靈的角虎有了一點想法,「倏」地一聲竄到張崇弛面前,雙腳前趴,伏在地上嗚嗚不已。

    這時,張崇弛才赫然發現角虎的右腿,靠近腹部的地方插著一隻金翼玉翎箭。猛獸受傷求名醫,這種故事哪個地方沒有?張崇弛敢打保票,他起碼聽張家村的那些爺爺奶奶們講過至少十次版本不同的故事,如今這事居然攤到自己頭上來了,那豈不是說我大小也是個名醫了?年輕的心一陣興奮,蹲下身子,伸手拍了拍角虎的腦袋說:「你是讓我幫你把箭傷給醫好嗎?」

    角虎一抬頭,剛想咆哮,就被聖猞猁銳利的目光給逼了回去,馬上知趣地變成嗚嗚聲,似乎有幾分求救的意味。

    「啊哈!那就救你一救吧!」張崇弛雙手輕撫著箭身,「以光明之神的恩賜,撥開阻攔我雙眼的陰霧,讓我洞悉這眼前的事物。」光元素沿著金翼玉翎箭的箭身輕流而下,直至箭尖,打了個轉兒,又回到了他的指尖。

    探明了角虎的傷勢之後,他笑著安慰說:「幸好沒有倒鉤,箭上也沒有喂毒,否則有你受的,現在準備好了嗎?」

    角虎嗚嗚地點了點頭,示意明白了。張崇弛一手準備好經骨生肌膏,一手握住金翼玉翎箭一用力,整根箭被生生地撥了出來,痛得角虎仰天狂嘯。幸好,他手上的經骨生腳膏立馬拍了上去,頓時止痛止血,陣陣清冷舒適的感覺讓角虎知道眼前這人可算是救了自己一命,乖得像只小貓,伏在了張崇弛的腳邊,伸著鮮紅的舌頭,直舔他的手。

    「我聽到角虎的吼叫了!它一定還在附近,跑不掉的!」一聲嬌叱,從山坡的另一邊飛馳而來五匹龍駒,帶頭的一片全身赤紅,四蹄飛揚,跑動之間如同燃燒的火焰。馬背上端坐著一位身著紅色勁裝的少女,上下一團火紅,更顯得她面白唇紅,明眸皓齒,國色天香。張崇馳微微一愣,心想,這不是那位眼睛長在頭頂上的相府千金貂蟬嗎?
阿不拉 發表於 2007-12-31 16:48
卷一 醫神出世 第十五章 風雲五傑
    他還來不及細看,貂蟬也發現了他,四目相對,都有些侷促。特別是貂蟬,自打沈萬三有意無意地將張崇弛誇了一遍後,不由地暗暗心恨,還不止一次地計劃過該如何戲弄戲弄這個敢得罪她貂大小姐的臭醫生!不管怎麼樣,也要讓這個在小山村裡坐井觀天的臭醫生知道,她貂大小姐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得罪得起的。

    此刻一見面,特別是看到他那雙閃亮的眼睛時,貂大小姐事先想過的話全都忘得乾乾淨淨,一時之間面紅耳赤,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張崇馳這個月的書也沒白讀,對女孩子的心理也略有知曉。他知道自己如果能夠自覺些、乖巧些,向她行禮問候,最好是道聲歉,貂蟬可能就會消些氣。但他打小就是那個犟脾氣,心想,錯的是你,我憑啥給你賠不是?何況,我為什麼要認識你這位相府千金?想到這裡,他將頭一抬,拍拍腳邊的角虎,一副沒看到人的樣子。

    貂蟬見他雖然一身粗布青衣,但整個人長身玉立,一張臉在堅毅中透出幾分柔和,尤其是那雙氣人的眼睛,現在微閉上仰,傲氣十足,甚至還有一絲蔑視她相府千金的神光,不由又羞又惱,雙腳一蹬馬鞍:「這不是那個被我樂善堂掃地出門的那個醫生嗎?居然也敢在山林裡瞎逛,不怕被老虎吃了?」

    張崇弛兩眼一翻:「不錯,我就是那個山野臭郎中。至於有沒有老虎要吃我,這好像用不著你相府千金為我操心吧!」

    「誰為你操心?」貂蟬冷笑一聲:「別往自己臉上貼金。」

    張崇弛突然笑了,笑容如同眼前山林中的清風,讓貂蟬有一種心跳的感覺:「那自然最好!這樣一來,我們誰也不認識誰,貂大小姐還是忙你自己的事去吧!」

    「大膽!」跟著貂蟬後面一匹褐色的高頭大馬上騎著的一位騎士身材魁梧,五官粗獷,全身黑色的玄鐵魔牛皮盔甲,本來怎麼看都像是一位壯士,可惜一看往貂蟬的臉上儘是諂媚的神色,配合他那高大的外形,讓有覺得極不舒服,如果非要打個比喻的話,就如同一隻雪白的奶油蛋糕上突然吃出半隻紅頭綠身的大糞蠅。他正聲振山林地喊叱著:「居然敢對堂堂的相府千金如何說話!」

    這年頭,聲音大就厲害嗎?懶得跟這麼無知的人見識,張崇弛眼睛橫了那位騎士一眼,連話都懶得回。可是,他不回,有要回的,角虎見有人對著自己的救命恩人大吼,不由地站起聲來,也仰天大吼一聲:「嗷嗚!」

    虎嘯生風,百獸懾服,何況銅獸下級的角虎。這一吼之下,貂蟬等一行七匹駿馬全都蹬蹬蹬退出十米開外。首當其衝的褐色大馬更是驚得屁滾尿流,「嘶嚦嚦」一聲悲鳴,兩隻前蹄一跪,將騎士給拋下了馬。還好這位騎士倒不是無術之輩,雖然被拋出時有幾分猝不及防,但在身體快落地時,腰一挺,一個鐵板橋將雙腳扎落地面,身子一晃,堪堪避免了四腳朝天的厄運。

    「好啊!這隻畜生居然跑到這裡來猖狂,莫非,莫非這是你的寵獸?」貂蟬早注意到角虎到張崇弛的服貼,半驚半疑地問。在深藍寶石大陸,能擁有寵獸的人除了強大的魔法師、騎士之外,多半是勢力強大的一方豪強,如果眼前這傢伙真的是角虎主人,怎麼都得重新估計一下他的能力了。

    張崇弛聳聳肩說:「它只是我的病人!」

    「你的病人!」最右邊騎著一匹全身通黑,四蹄雪白,號稱「烏雲蓋月」寶馬的騎士從馬鞍上摘下一隻雕花大弓,微微一引,一隻金翼玉翎箭就搭在了弓上:「我還以為憑我花榮的箭技,居然也有失手的時候,沒想到角虎居然忍著傷勢找起醫生來了。」

    「廢話!」貂蟬脾氣是蠻橫,可人也聰明著呢:「如果不是角虎只了箭,我們這幾匹馬再好,也無法追上全力逃跑的風獸?」

    「小姐說得是!」花榮手中的弓箭紋絲不動,指著角虎說:「既然如此,這位醫生,你已治好了這只角虎,剩下的事情已與你無關,可以收拾收拾回家了。」

    張崇弛看了看目露依戀神色的角虎,悠然說:「花公子可曾聽過一句俗話,叫救命救到底?」

    「別給你臉不要臉!」先前從馬上摔下的那名騎士正滿肚子火沒處發呢,聽到張崇弛那說好聽點是平靜沉和,說難聽點有點陰陽怪氣的話,不由地火上澆油:「不過一個區區銀針醫師,也敢不把我們風雲五傑放在眼裡,這世上還有王法嗎?」

    靠,這傢伙說得怎麼一點邏輯也沒有?張崇弛臉上露出一個鄙夷的笑容,一副懶得理你的神情,一拍身邊的角虎說:「跟我回家去!」

    角虎搖頭晃腦,乖得像只小貓,跟在張崇弛的後面就走。

    「站住!」角虎不會聽你的,張崇弛好像更不會聽,全都自顧自地向山下走去。

    「你!」蹲在張崇弛肩上聖猞猁的全身毛突然一直,身子微弓就射入了林中,還沒等張崇弛反映過來,一隻紫金色的小錘朝他後心砸去。張崇弛聽到風聲,猛然醒悟過來,腳下一錯,但為時已晚,雖讓過了後心要害,還是被砸中了左肩。

    他悶哼一聲,緩緩地轉過身來,右手一按左肩,知道肩骨碎了,不過,幸好避得快,沒傷及內腑,他靠著角虎喘著氣說:「居然在背後偷襲一位不懂騎士技的醫生,這就是所謂的風雲五傑?」

    這話一出口,花榮長歎一聲,垂下了手中的箭。貂蟬大怒,柳眉倒豎,對著出手的騎士叱道:「金兀朮,誰讓你出手的?」

    金兀朮可是中原國一等蕃國大金國的世子,中原國的三品正職身份,家傳淵源,又投入風雲門習藝,身兼兩家絕學,不過二十出頭,就已逼近銀星騎士的修為,修為實際上列風雲五傑之首,被大金國譽為未來之星,假以時日,成為天騎士也不是不可能,沒想到僅因為這個山野破郎中而被貂蟬痛斥,不由地更是火冒三丈,不就是一個銀針醫師嗎?我今天就是殺了你又怎麼樣?

    狂性一發,金兀朮踏出一步,如同實質的氣勢倏然外放,形成一團森森的壓力,再壓張崇弛而下。張崇弛雖然練過騎士技,但都是最基礎的,至多也就見習騎士的水準,加上肩頭劇痛,在金兀朮的氣勢一壓之下,不由地一陣暈眩。這時,路邊的一道光元素乘機彈入他的腦部,讓他徹底暈了過去。

    「哈哈哈!原來只是死鴨子嘴硬而已!」金兀朮逼近張崇弛時,發現他居然已暈了過去,不由地仰天長笑。

    貂蟬心裡沒有理由地一顫,但很快突視過去,咬了咬下嘴唇說:「不管那個醫生了!我們還是動手抓那只角虎吧!如果能擁有一隻寵獸,我看楊玉環她們怎麼跟我鬥!」

    同為中原國四大美女之一的楊玉環就擁有一隻寵獸,一隻地系銅獸中級的五彩鸚鵡,早已讓心高氣傲的貂蟬心裡不爽,自己也曾在父親面前死求活求,弄到過三隻靈獸,兩隻沒簽約成功,第三隻,她死活不願意簽,地系銅獸下級的灰鼠,太掉價了!別看眼前這只角虎也只是風系銅獸下級,可威風啊!就算它能驅動的風元素少得可憐,沒什麼威力,可這世上有多少事要我們貂蟬大小姐親自動手的?弄個威風一點的寵獸擺著看就好了!

    風雲五傑中剩下的四個人可都巴不得討好貂蟬呢,忙應了一聲:「是!」三個騎士迅速形成一個三角形,將角虎圍在中央,貂蟬和另一個魔法師退後一丈,雙手比出一個姿勢,口中開始念起魔法咒語。

    「梟嗚」一聲輕響,從五人身後的林子裡猛然出現了一隻一米多長,渾身雪白的豹狀猛獸,額頭上的一隻白珊瑚狀的晶角顯示出其聖獸的身份,每一條肌肉都清晰而又優美的盤結在光滑透亮的皮毛之下,形成驕健美麗的線條。

    「哇!好可愛的靈獸!我要它!」貂蟬不由看得心神俱醉。

    「好!」金兀朮渾身青銅戰氣飛騰,向那隻猛獸撲去。

    花榮雙眼之中精光一閃,突然渾身一抖,失聲大叫:「不好!大家快躲,這只靈獸已超出了銀獸上級。」

    練弓箭的傢伙就是眼光銳利,從角虎一見到這只靈獸就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樣子,可想而知,那是一隻超高級別的靈獸,甚至超過了他現在能斟別的銀獸上級以下靈獸的級別,慘了!

    風雲五傑不由地大驚,就算他們五人合起來,大概能打得過銅獸上級或者在銀獸下級面前保得住性命,但對於銀獸上級,連反抗的可能性都不存在。想回頭已經晚了,不知是否他們的錯覺,只覺得那只靈獸的臉上居然浮出一個邪邪的笑容,然後大嘴一張,整個天地都瀰漫在一片聖潔的光中,五人頓時失去了知覺。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風雲五傑悠悠醒來時,已身處風雲門中,幾位師長正關切地看著他們。貂蟬不由地臉一紅,一骨碌爬起來,拉著一位青衣素衫的女子說:「公孫師姑,我們怎麼會在這裡?」

    公孫師姑笑著說:「你們風雲五傑一早出去打獵,結果晚上的時候,光回來五匹馬。讓我們大家全都嚇了一跳,萬一你們出了什麼事,我們怎麼向你們的家人交代?忙連夜出尋,才在老遠的山中才發現你們暈在一處山林裡。幸好,經施長老檢查,發現你們只是睡著了而已,可怎麼也叫不醒。大家還是不放心,這不,把你們運回來後,全守在這裡,沒想到你們真是睡著了,天一亮就醒,呵呵,什麼風雲五傑,我看是風雲五睡蟲吧!」

    貂蟬臉一紅,向施今墨施長老行了一禮說:「謝謝施長老關照。」

    「哈哈」施今墨笑著說:「我的徒子徒孫還靠著你父親關照呢,跟我客氣什麼。只是我很好奇,你們去打獵怎麼會突然睡著了呢?而且還睡得那麼沉。」

    貂蟬吐了吐舌頭,一五一十地一直說到那只古怪的魔獸出現為止,突聽得肚子裡發出一陣「咕嚕嚕」的聲音。不僅是她,其餘四個人的肚子裡也合唱團的和聲那樣地「咕嚕嚕」此起彼伏,形成一支古怪的樂曲。

    這下,大家就算是聖人也忍不住了,全都笑得快憋過氣了。風雲五傑面面相覷,他們何時丟過這個臉?要不是面前的幾個傢伙全是師門長輩,而且在修為上也高過他們不只一籌二籌,他們早發飆了。

    貂蟬仗著自己是個女孩子,開口撒嬌說:「討厭啦!公孫師姑,人家不過是肚子餓了而已!」

    「知道了!我們的小公主肚子餓了!」公孫師姑笑著說:「反正過十來分鐘也是早餐時間了。你們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那就破個例,先去吃吧!」

    肚子餓了?還五人的肚子全餓得咕嚕咕嚕響,這天下有這麼巧的事嗎?就算有,但當看到風雲五傑在食堂裡當真像風捲殘雲一樣,一口氣啃了幾百個雞蛋、百來個包子、三大桶稀飯,至於什麼蛋糕、油條、豆漿、牛奶、黃油更是一盆一盆地來時,公孫師姑的神情先是由驚訝變成狂笑,由狂笑再變成驚訝,再由驚訝變得鐵青。
阿不拉 發表於 2007-12-31 16:48
卷一 醫神出世 第十六章 不歡而散
    當風雲五傑把風雲門中足足一百三十六名人員的早餐全部塞到肚子裡時,傻子用腳後跟想也會覺得不對勁啊!他們吃的東西體積加起來比他們五個人還大,是怎麼塞得下去的?更何況,他們吃完了,居然還在肚裡咕嚕咕嚕叫,口中叫著「餓死了!餓死了!」

    施長老早在他們吃得高興時,就知道自己的麻煩來了。施今墨,風雲門中唯一的金針醫師,也是憑著這個身份,他才在這為各國培養俊彥,堪稱深藍寶石大陸八大門派之一的風雲門坐穩長老的職位。可憑他近六十年的行醫經驗,還真沒見過這麼狂吃海喝還叫餓的病例。

    患甲亢的人會狂吃,患糖尿病的人也會狂吃,患狂吃心理綜合征的人更會狂吃海喝,可總得有個度啊!哪見過這麼狂吃海喝的人,施今墨眉毛一皺,右手微抬,五點銀色的光芒彈了出去,打入風雲五傑的口中,手指一動,想收回來時,卻發現這五點鬥氣也莫名地消失了。

    他顏色一變,飛身上前,雙手閃電般在金兀朮的身上拍了七掌,又在花榮身上按了幾按,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說:「原來如此。」

    公孫師姑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施今墨捋著長鬚說:「在他們的胃部,有一團強大的光元素在運轉,任何進入胃部的食物和水都被光元素在瞬間淨化為原始能力。」

    「這是什麼病?」

    施今墨皺著眉頭說:「這根本不是病,但如果長此下去,他們就只能被餓死或渴死!」

    風雲五傑全跳起來,貂蟬更是拉著施今墨說:「施長老,那您還不想辦法把我們治好?」

    施今墨沉思了半天,才喟然歎氣說:「難!這團光元素現在不過是自行運轉,自成天地,一旦有外來的力量破壞其平衡,爆發出來,說不定你們就屍骨無剩了。而且,你們現在不能再吃東西了,東西吃得越多,光團的能量將越強大,將來也越不好對付。」

    「可是……可是我們還是肚子餓啊!」貂蟬不依不饒地說:「您老人家可是金針醫師啊!要是連您也治不了,那我豈不是死定了?」

    施今墨說:「除非是以魔輔醫之人,而且同時具備金徽魔法師和金針醫師的水準,說不定能消減掉這個光團。我不過是以武輔醫,剛才的五點白銀鬥氣已成被淨化掉了。據我所知,你樂善堂的顧問醫王朱丹溪也是以魔輔醫,在魔法上也達到了金徽魔法師的境界,由他出手,絕對沒問題。」

    貂蟬慘叫一聲說:「朱丹溪爺爺說要煉什麼化蝶丹,不知道在哪裡閉關,至少要三個月才能回堂,照這個樣子,我早餓死了!還是別說那遠在天邊的事了!」

    施今墨神秘地一笑:「那麼我推薦一個醫生,不僅近在眼前,而且有九成的把握能治好你們。」

    「誰?」風雲五傑不僅精神一振。

    施今墨的眼中滿是笑意:「張崇弛張神醫!」

    貂蟬神色古怪:「施長老,您老還沒糊塗吧!那不過是個銀針醫師,怎麼治得好連你這金針醫師也治不好的病?」

    施今墨聳聳肩說:「那就沒辦法了!你們只好餓著吧,也許過個十天八天,那個光團會自行消失也說不定,以你們現在的魔武修行應該能頂得住。不過,在形像上可能慘了一點,會餓得皮包骨頭,骨頭撐著皮。只是……嘖嘖,我們深藍寶石大陸四大美女之首的貂蟬姑娘可要變成紅粉骷髏了,不知這世上有多少英俊瀟灑的少年兒郎會傷透了心啊。」

    容貌,這個施今墨還真是能一擊中的,何況餓肚子的滋味也的確不好受,貂蟬愣了半天,尖叫一聲:「我馬上回樂善堂。」

    風雲五傑一行五騎忍著肚裡咕嚕咕嚕地叫聲,摧動跨下堪稱神駒的寶馬,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在入夜時分趕到了樂善堂永樂分堂。出面接待的還是沈萬三。自打姜小白將貂蟬送到風雲門後,在這裡纏了他半個多月,非要沈萬三隨他進京,以便將永樂堂總管的位置讓給他,無奈沈萬三一口回絕:「小白,如果我不歸隱,去讀書、去經商,今天的成就如何?」

    「我不知道。大哥,但我知道一點,二哥自認才學不如你,三哥也自認經商的眼光能力不如你。」

    「如果我想要做一番事業,就絕不會再呆在樂善堂。所以,小白,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現在我只想做個小總管,別勉強大哥好不好!」

    姜小白除了點頭還能做什麼?他知道這個大哥一旦下了決定是沒有人能勸得過來的,萬一逼急了,說不定他還會像當年那樣不告而別。以沈萬三的幻形咒,只要他不想讓你知道身份,就算是站在你面前也認不出來。一念至此,他也只有怏怏回京師文成去了。

    「沈總管好!」知道了沈萬三的身份,貂蟬再刁蠻也不禁要收斂幾分。

    沈萬三見這一行人全都肚裡咕嚕咕嚕地過來,忙將他們讓人內堂,叫廚房裡炒了幾個好菜送過來。然後看著他們拚命地吃,可就是一副沒吃飽的樣子,也不由地口瞪目呆,正想叫再炒幾個菜過來。花榮開口了:「沈總管,就別麻煩下人了,我們再吃也不飽的。」

    接著,風雲五傑把自己的病症詳細地向沈萬三說了一遍,聽得沈萬三笑得有幾分詭異:「施老真不愧是金針醫師中的佼佼者,眼光毒啊!不錯,我想,這周圍能治這病的恐怕只有張崇弛了。好吧,我就辛苦一趟,連夜去山村請他出山。」

    當他在天剛濛濛亮,到達張家村時,正見張崇弛背著個包袱剛跟張道陵和趙飛燕辭過行,正走在出村的路上。兩天前的事,連他自己也有點莫名其妙,不管是左肩的肩骨被卑鄙地擊碎,還是金兀朮的氣勢,都不可能讓自己暈過去的。可事實上,他昏了過去,而且在近傍晚的時候才醒來。醒來時,不僅角虎還乖乖的蹲在身邊,連受傷的左肩也已恢復如初。

    想不通的情況下,他也就懶得想了,反正發生在自己身邊的怪事也不是一件二件。回家後,再跟父母談了談,住了一天,這天正打算起程,就看著沈萬三滿頭是汗地站在了路邊。對樂善堂,他感冒得很,但對沈萬三,還是賣幾分面子的:「沈總管連夜兼程到此,不知有何貴幹!」

    「賢…賢侄!」沈萬三喘了一口氣說:「樂善堂裡有幾個疑難病人,還等著賢侄妙手回春。」

    他臉一沉說:「沈總管該知道在下已跟樂善堂毫無關係!」

    「是!是!是!」沈萬三饒有深意地說:「賢侄跟樂善堂毫無關係,但跟我沈某人也要一刀兩斷?何況我來請你出診,又不是讓你以樂善堂醫生的名義出診。拋開以前的恩恩怨怨不提,就算是一個陌生人,今天來向你求醫,如果不是什麼十惡不赦之人,賢侄就忍心拒之門外?」

    「這……」初出茅廬的少年哪是老奸巨滑的沈萬三的對手?

    沈萬三忙趁熱打鐵說:「如果因為你跟樂善堂的恩怨,致使一位病人延誤了救治時間而造成不堪的後果的話,將來你回想這件事時,你會有什麼樣的感覺?你不妨問問你的心,它能放任一個需要你救治的人而不管嗎?醫者父母心啊!」

    張崇弛微歎一聲說:「沈伯父,我跟你去!」

    「這就對了!」沈萬三拉著張崇弛上了在村外等待的馬車,一路飛弛,在下午趕回了永樂城。在去樂善堂的路上,張崇弛突然一笑說:「沈伯父,樂善堂我就不去了。」

    「賢侄……」沈萬三剛想開口,張崇弛指指路邊的一個小亭,笑著說:「這裡離樂善堂不足十分鐘腳程,我就在此行醫,你可以讓幾個病人來診病。」

    這話一出,沈萬三知道以張崇弛的風骨,這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他點點頭說:「好!既然這樣,我也不好勉強,不過,還請賢侄務必等我送病人過來。」

    「什麼?一個山野郎中,還要我們親自上門去求診?還在一個涼亭裡?不去!餓死我也不去!」貂蟬心裡的火就甭提有多大了。多少年了,從八歲到八十歲,從來沒有哪個男的在她面前拽成這樣子。

    沈萬三裝模作樣地說:「不錯,這個山野郎中是不知道禮數,但是我們的貂大小姐真要是把自己氣壞了,划得來嗎?何況……」

    何況什麼他沒說,右手在袖子裡掏啊掏,掏出一枚如紅水晶般的圓卵說:「這隻銅獸中級的火鶴卵是我以前得到的,剛想給它找個火系魔法師簽約,可惜,眼前適合的人似乎快要餓死了,算了,只是這個小傢伙不知還要等多久才能找到主人!」

    火鶴卵,貂蟬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靈獸產卵時,都會返回天神山脈,在絕無人跡的地方產卵,其珍罕程度比靈獸本身要高出千百倍。更重要的是,靈獸的魔法契約成功率不過百分之一二,而靈獸卵的魔法契約成功率卻高達四成,而且簽一隻跟自己體質相同的靈獸魔法契約有一成的加成。這個誘惑對打小就渴望擁有一隻靈獸的貂蟬來說無疑是最致命的。她咬了咬下嘴唇說:「好!我去!要是那個山野郎中敢擺架子的話,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他。」

    張崇弛倒真的沒擺什麼架子,對他來說,病人就是病人,永遠是那麼溫和自然的笑容,但落在貂蟬的眼裡,卻是幾分譏諷。要不是沈萬三在邊上偶爾嘀咕一聲「火鶴」,貂大小姐說不定當場就能發飆。

    「很奇怪的病!」張崇弛看過風雲五傑之後,皺著眉頭說:「如果是本身所生的病,不可能五個人同時生病,還生得一模一樣。如果是有人暗中下手,誰能將光元素控制得那麼出神入化呢?」

    他完全沒注意,蹲在涼亭頂上的聖猞猁笑得有多麼奸詐,想不到用光元素同樣能施展暗黑魔法,一招「魔噬」,不,現在該叫「光噬」能有這樣的效果。哈哈,算這五隻被當成試驗品的小白鼠倒霉。

    沈萬三笑得很神秘的樣子說:「我說賢侄,他們得的是什麼病,怎麼得的病我們先不去探討好嗎?關鍵是能不能治好他們?」

    「應該沒什麼問題!」張崇弛略略一沉思說:「我可以用暗黑系的藥物中和那塊光團,然後用水、火兩種元素的藥物去調節他們的腸胃。」

    沈萬三一擊掌說:「神醫就是神醫!」

    張崇弛微笑著說:「沈伯父就不用諷刺我了!」說著,從隨身的藥箱裡取出幾味藥材,雙手搓動間,水火兩種元素交錯變幻,慢慢地凝成五大黑丸,五小白丸。

    雖然他動用的魔法元素極少,但落在沈萬三的眼前,又是讓他吃了一驚。不用咒語吟唱就能調用魔法元素製煉丹藥,就是在金針醫師間也只有施今墨蕭龍友等少數幾個高手才能勉強做到,而張崇弛居然能做得這麼不動聲色,將來的成就不可限量啊!可惜眼前這個侄女有眼不識金鑲玉,還跟著人家嘔氣,將來可沒有後悔藥吃啊!

    在沈萬三的念頭一動再動時,張崇弛已完全煉好了眼前的丹藥,交動沈萬三的手中,神色古怪地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就飄然而去。在轉個街角,看看沒什麼人時,陸地騰飛術在風元素的幫助下,快逾奔馬地走出十里之外,他才忍不住哈哈大笑,拍著肩頭的聖猞猁說:「老妖貓,還好我走得快,否則,那個貂大小姐又該追殺我了!」

    豈止貂蟬想追殺他,就連風雲五傑中據說脾氣最好的花榮也想拿刀子砍人。那是什麼藥丸啊,大的口服還好說,那小的據說是為了避免被胃部的光團淨化,要通過肛門塞入體內。這也就罷了,反正找個隱秘的地方,自己解決掉,大家全都心照不宣,不當面說破也就能免去許多尷尬,可服藥後的反映也不好受啊!光與暗的衝突中和,在水火兩種元素的調節生,居然凝聚出風元素,其結果就是不斷地從肛門裡排出一種帶著異味令人很不愉快的氣體,簡單地說,風雲五傑連珠炮似地放了三天的屁,才算是完全康復痊癒了。

    等到風雲五傑好不容易確認自己已恢復如初,拿刀拿劍,氣沖沖地在永興城尋找張崇弛準備砍人時,張崇弛早已在離永興城幾百里外的大路上悠哉悠哉地向炎黃城方面而去。從此,在風雲變幻的時代裡多了一個灑脫溫和的身影。
阿不拉 發表於 2007-12-31 16:49
卷二 睢陽風雲 第一章 杭湖玉舫
    睢陽城,古稱「錢塘」,是整個深藍寶石大陸東南部最繁華的城市。發源於大陸中部的睢江到了此處,變得非常闊廣,而且深不可測,使得不管多大的海船都能順著睢江直溯睢陽,這樣的地理優勢帶動了睢陽的經濟發展。另一方面,中原國溝通東西最大的中心驛道也以睢陽為起點,使得中原國和東部各蕃國、海外島嶼的交易基本上選擇在睢陽交割,加上那些到海外探險者、漁民不時帶來各種水產品、珍寶等直接導致了睢陽城商旅雲集的繁華。

    對張崇弛來說,睢陽城正處於他與目的地炎黃城之間,正是必由之路,加上從書本上看到有關描寫睢陽的繁華之狀,早已讓他心裡癢癢,到處之後,豈能不游?怎麼著也得看看這裡是否像三百年前人稱白衣卿相的柳永所寫那一曲《望海潮》那樣讓人迷醉。

    「東南形勝,江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雲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重湖疊瓛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娃。千騎擁高牙,乘醉聽簫鼓,吟賞煙霞。異日圖將好景,歸去鳳池誇。」張崇弛站在夜市上喃喃地背完這首詞後,老半天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本來覺得柳永已寫得夠繁華了,沒想到現實比寫得更加讓人目醉心迷。」

    睢陽城中央不是廣場,而是一個湖,人稱杭湖。一到入夜時分,在杭湖之上佈滿了各式各樣的船,有靠在湖邊像商舖一樣只做生意的商船,有供有錢的爺們聽歌賞曲的樂船,有為各種商人提供服務的中俏船,有運送游夜市客人的小艇……這些船上,奢華的有魔法晶石所製成的魔法燈、琉璃燈,簡陋的有竹扎紙蒙的氣死風燈,這些燈光倒影湖中,星星點點,隨波蕩漾,混同滿天的繁星,一時之間,讓人分不清哪是燈影,哪是星光,讓人彷彿在夢中乘一葉扁舟緩行於銀河之中。

    張崇弛雇的船與其說是船,還不如說是一小舢板,又窄又小,只在船頭掛著一盞濛濛的燈光。搖船的是一位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清純淡雅,一身打著補打的青布裳洗得乾乾淨淨,她聽張崇弛滿臉迷醉地歎息,不由地笑著說:「公子好文采!文姬載過的客人中自稱書生文士的人也不少,可除了滿口仁義道德之外,沒幾個人能把這首柳永的《望海潮》完完整整地背上一遍。」

    張崇弛笑著說:「我只是一個山野郎中,哪有什麼文采不文采的。倒是文姬你小小年紀居然也曉得這首《望海潮》,真是不錯。」

    文姬一聽,有點不高興了:「公子不要騙我了,你胸前的那顆徽章可是瀉了你的底,如果堂堂的銀針醫師只是山野郎中的話,我家隔壁那自稱華佗再世,到了五十歲才混到銅針醫師的那傢伙該一頭撞死南牆了。至於我為什麼懂《望海潮》,呵呵,我的理想可是當一位杭湖最出色的船娘,這些基本知識怎麼可以不懂?」

    張崇弛說:「你現在不就是一名船娘嗎?」

    出乎他意料的是,文姬一本正經地說:「我現在只是一個搖船娘,不是船娘。公子該聽說過杭湖船娘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當的。一個好的船娘首先要能搖船,不管船大或小,只要能搖得動的,就要能隨著客人的意思,指哪搖哪,不能有半點派差。其次,船娘還要能做一手好菜,杭湖這麼大,如果繞湖一周,一天都游不完,這時客人吃住都在船上,這菜要是太差的話,誰還會光顧第二次?船娘還要會唱曲,要唱得杭湖雲水共應才算好。除了這三個基本條件外,其他的諸如導遊講解、猜謎填詞都要懂一點。」

    張崇弛一拍額頭說:「乖乖,那當一名船娘比當銀針醫師難多了!」

    文姬一吐舌頭:「這下子公子不敢輕辱我們船娘了吧!」

    我什麼時候輕辱過船娘了?不過多說多錯,在這個古靈精怪的丫頭面前,還是認輸吃虧比較有福氣。張崇弛微笑著搖搖頭,比了一個我認輸的手勢,將目光又投著滿湖的漿聲燈影裡。

    這時,岸邊的一艘商船吸引了他的目光。船以紅木為船身,長約百米,船身兩層,以琉璃為柱,水晶為窗,飾以魔法晶石燈光,在豪華中透出典雅,讓初見如此美麗大船的人有一種屏息凝氣的感覺。

    文姬順著張崇弛的目光也看到了這艘船,臉上露出了一個瞭然的笑容,說:「這艘可是本城陶半城所屬專門從事玉石交易的珍寶舫,據說是仿造傳說中神靈所乘坐的諾業方舟打造,是這杭湖上最漂亮的船隻。這裡匯著了無數的玉器、晶石、魔核,其品種之多,交易之盛,只有京城的榮寶齋才能與之相提並論。公子如果想買玉石送人,可以去看看。」

    說買玉送人,張崇弛就想起被那個蠻不講理的貂蟬所捏壞的玉簪,想到自己的心願還沒達成。既然來這裡了,怎麼可以錯過?何況他包裡還有沈萬三付的醫藥費,風雲五傑,一人一枚金幣,錢是英雄膽,要是能有看得上的玉簪,正好可以買下送給母親。

    他點點頭,文姬搖著船靠到了岸邊,領著張崇弛進了珍寶舫。珍寶舫的一樓從事玉石、玉器交易,二樓從事各種魔晶石、魔核、魔法器礦石等交易。剛進珍寶舫,那一排排長長的櫃檯和琳琅滿目的玉石玉器讓他大開眼界,在文姬的引導和講解之下,仔細挑選起玉器來了。

    剛走了幾步,他的目光被前面不遠處一個水晶櫃檯中擺的玉簪給吸引住了。那是一支淡黃色的玉簪,簪身上佈滿了細緻靈巧的花紋,在玉簪的頭部雕出鳳鳥的頭胸形,一縷淡淡的翠色從鳳鳥胸部渲開,生動而活潑。不錯,這支玉簪跟母親的那支幾乎一模一樣,也許在玉質上略遜一籌,但那份靈氣卻同出一轍,自己讓人仿製的那支玉簪根本不能與之相比。

    他禁不住滿心歡喜,加快腳步衝到櫃檯前面,對著裡面的夥計說:「夥計,勞駕將這支玉簪拿出來我看看。」

    夥計淡淡地打量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左胸的銀針醫師徽章之上,隨即泛起一抹笑容,從身後的一處抽屜裡拿出一張一尺方圓的紅色天鵝絨方巾放在櫃檯之上,然後小心翼翼地捧出那支玉簪,輕輕地擺在天鵝絨方巾之上,退後一步,笑著說:「客官真是好眼光。這只水精靈祈福簪只有水精靈族的長老才能製作,在充滿靈氣的玉石上雕刻出『水神的賜福』魔法陣,能讓佩戴者遠離塵垢污穢,長保健康幸福。」

    張崇弛本來越看越喜歡,可一聽那夥計吹得如此神奇,手壓了壓懷裡的五個金幣,心想不知道夠不夠?這時,文姬偷偷地拉了拉他的衣袖,不屑地說:「公子別聽他吹得那麼神奇,要是真有那麼好,陶半城早拿去自己用了,也不會鬧到現在重病纏身。」

    「陶半城一個大老爺們用一支玉簪也不怕別人笑話?雖然可以肯定這簪子沒有夥計吹得那麼神奇,但我真的喜歡。」他轉向夥計問:「請問這支玉簪的價錢是多少?」

    夥計指了指頭頂上掛著的一個木牌說:「客官,你自己看看,上面寫著呢!我們珍寶舫向來言不二價,童叟無欺。」

    張崇弛一抬頭,迅速在木牌中找到了「水精靈祈福簪」的字樣,後面清清楚楚寫著「實價100金幣」。他不由地伸了伸舌頭,在深藍寶石大陸,一個金幣就足夠一個小康家庭的全年開銷。他在樂善堂永樂分堂供職,每月一個金幣,已經是整個永樂城方圓百里收入最高的三個醫生之一。在臨走時,以一人一個金幣的診金敲了風雲五傑一頓也算是心狠手辣了,可即便如此,他不吃不用也得七八年才能買得這麼一支玉簪。

    我的媽的,還真是看不出來,當年你的定情信物貴成這樣。他臉上泛起一抹苦笑,輕輕地搖了一下頭,放下手中的水精靈祈福簪,說:「對不起,我身上帶的錢不夠。」

    夥計熱情地說:「沒關係。誰會一下子帶那麼多錢在身上,客官只需要下一個金幣的定金,我們店就可以將這支玉簪保留下來。只要客官能在一個月內在任何一個陶記錢莊存入一百個金幣,聲明是購買本簪的貨款,本店會專程派人將玉簪送到客官手中。」

    他不好意思地說:「不瞞你說,夥計,我現在身上只有五個金幣,已經是我所有的財產了。你說我買得起嗎?」

    夥計熱情依舊:「那客官可以對面的大眾櫃上看看我們別的商品。那裡的玉簪其實也做工相當得精細,只是沒有這樣的附加功能,價格也便宜,客官一定會指到合意的。」

    好會做生意的夥計,難怪珍寶坊的生意做得那麼大,只想依言到對面去,卻聽一個什麼粗鄙的聲音在身後冷冷地嘲笑說:「就是!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人,一個窮鬼也敢到我們珍寶舫精品櫃看東西?」
阿不拉 發表於 2007-12-31 16:50
卷二 睢陽風雲 第二章 疑難雜症
    張崇弛一回頭,就見一個長得人高馬大,滿臉青春痘,身穿錦繡長袍的傢伙,帶著兩個家丁,正一臉不屑地在那裡指指點點。

    文姬悄然在邊上提醒說:「這是陶半成的二兒子陶器貴,人稱淘氣鬼,睢陽城有名的紈褲子弟。」

    他微點一下頭,示意知道了,冷冷地開口說:「如果閣下能在珍寶舫門口掛個窮人不得入內的牌子,也許在下就會知趣地止步了。」

    陶器貴最喜歡是自己說完話後,聽話的人要不就是自慚形穢,唯唯喏喏,要不就是暴跳如雷,氣得半死,這樣才能顯示本公子的智慧,可張崇弛不卑不亢的回答讓他很不爽,眉毛一挑說:「怎麼著,這麼說得倒是本公子的不是了?」

    「的確是二公子的不對!」睢陽城敢直指陶器貴不對的人不多,在珍寶舫這陶家所屬的店裡更是鳳毛麟角,或者乾脆說,就只有一個,珍寶舫的大掌櫃,也是陶家二總管的陶洪亮。陶洪亮祖上三代以來,均在陶半城府上為僕,從小就在珍寶舫長大,從最低層的夥計做到大掌櫃,不僅全權掌管珍寶舫,還總管陶府內務。他平時兢兢業業忠心耿耿,為人更是正直忠厚,直言不諱,不僅陶半城對他十分敬重,更是讓子侄輩稱他為「叔」,誰也不敢以僕人視之。

    陶器貴見陶洪亮出來了,不由地一縮頭說:「本公子又哪裡不對了?」

    陶洪亮正色地說:「二公子遲早要接手老爺的生意,當知道經商者以誠生財,以和為貴。凡是上門的都是客人,有沒有錢,買不買東西,那是客人們自己的事,輪不到我們替他們擔心,我們要擔心的是服務是不是熱情周到,貨物是不是質價相稱,客人是不是滿意。可以說,客人就是商家的神靈,由不得我們半分懈怠和輕視。二公子方纔的話已經犯了商家大忌,還請向這位客官道歉。」

    「什麼?」陶器貴雙眼瞪得大大地說:「亮叔,你讓我向這個窮小子道歉。」

    陶洪亮說:「正是!亮叔我還沒老,不至於口齒不清,難道非要我稟報老爺你才肯認錯?」

    一提到老爺,陶器貴就像是老鼠聽到了貓叫,頓時瀉氣了,垂著頭,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到張崇弛面前說:「客官,剛才我說錯了,請原諒。」

    那聲音如同蚊子哼哼,連張崇弛也沒聽清楚,不過知道是這麼個意思也就不為己甚,拱手說:「陶公子客氣了,在下也有自知之明,還是到那邊的大眾櫃看看去。」

    陶洪亮趕上兩步,對張崇弛行了一禮說:「在下珍寶舫大掌櫃陶洪亮,方才招待不周,還請公子原諒。」

    張崇弛連連搖手說:「無妨,無妨。陶掌櫃太客氣了。」

    陶洪亮的目光落在張崇弛的胸徽上說:「請問公子大名,可是銀針醫師。」

    「在下張崇弛,正是銀針醫師!」

    「公子年紀輕輕,居然已經是銀針醫師,想來在醫術上必定成就非凡。」

    「不敢!」說到醫術,張崇弛其實也沒什麼底,不過在製藥方面,他倒是還沒見過比自己更高明的醫生,想到這裡,不由地在臉上浮起一抹自信的笑容。落在陶洪亮的眼裡,更是堅定了自己的看法,連忙再施一禮說:「敝東家父子兩個月前得了一種怪病,四處延醫,到現在還未見好轉,不知張醫師可否屈尊前往一診?」

    陶器貴驚訝地說:「亮叔,我爹和大哥的病已經看過五個金針醫師,誰都束手無策,正派人去請四大醫王呢?你現在居然請一個銀針醫師去看病?有沒搞錯?」

    陶洪亮說:「須知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又說偏方一味氣死名醫,並不是說金針醫師一定比銀針醫師厲害。張醫師年紀輕輕已是銀針醫師,定然是師從高人或者家傳絕學,能治好老爺和大公子的病也說不定。只要有一分的希望,我們做下人的就要有十分努力,還請公子能夠體諒老奴的心情。」

    這最後一句,不僅是說給陶器貴聽,還是說給張崇弛聽的。張崇弛眉毛微微一皺說:「陶掌櫃,我也不妨明說,我可沒有什麼有本事的老師,也沒有家傳絕學,對於連金針醫師也治不好的病,我看我也無能為力。」

    他說的是老實話,可聽在陶洪亮的心裡,就覺得他還在為剛才的事生氣,好!以他多年的經驗來看,脾氣大的人多半有真本事,尤其是那些表面上溫和無比,脾氣倔起來又強硬得很的人。這下子,他彷彿更有把握了,臉上的神情越發恭敬:「能不能治,只有看過了才能知道。還請張醫師移駕。」

    「好吧!」反正出來遊歷就是為了增長見識,能看看連五個金針醫師也治不好的疑難雜症,說不定對自己的醫術修養也有好處,張崇弛也就順水推舟應了下來。

    陶洪亮大為高興,一面吩咐夥計備轎,一面從水晶櫃中捧出水精靈祈福簪,遞到張崇弛的面前說:「不管公子能否治好老爺,這支水精靈祈福簪就作為張醫師的診金,還請收下。」

    張崇弛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然,默默地接過水精靈祈福簪,吩咐了文姬幾句,跟在陶洪亮的後面出了珍寶舫,坐上剛準備好的軟轎向陶府方面而去。

    大約兩刻鐘的路程就到了陶府,陶洪亮親自為張崇弛打起轎簾,將他讓入內堂,由另一位管事的人賠著喝茶,自己進去向陶半城稟報。一盞茶的時間後,他從裡面走了出來,向張崇弛施禮說:「我家老爺有請張醫師。」

    別看整個陶府造得華麗巍峨,可陶半城的內室佈置得極為簡單,甚至可以說是簡陋。一張十分普通的木床,一位臉色青中帶紫的老人擁著一床布被斜靠在枕頭之上,見張崇弛進來,輕咳一聲說:「在下陶朱,不過認識的人都喜歡叫我陶半城。其實就算是擁有半城,睡覺還是這一席之地,倒是讓公子見笑了。」

    淳樸的作風和坦白的語言讓張崇弛對陶半城大生好感,微笑著說:「其實老伯該改名叫陶全城才對,半城財富,半城心境。」

    「好一個會說話的小伙子,年紀輕輕的就已是銀針醫師,不簡單啊!」陶半城對這個不卑不亢的年輕人也同樣大生好感。

    張崇弛說:「別的話就不再多說了,我已經收了陶大掌櫃的診金,還是看病吧!」

    「有勞醫生!」陶半城當然知道什麼才是正事。

    張崇弛右手在他的脈面上一按,漸漸地臉色沉了下來,說:「不知陶老伯的整個病發過程如何?」

    陶半城輕咳一聲,指了指邊上的陶洪亮。陶洪亮會意地說:「張醫師,我家老爺說話比較吃力,還是我解釋給你聽吧!大約在三個月前,我家老爺感覺時常全身無力、食慾減退、頭暈、頭痛、失眠,原本以為只是普通的小毛病,請醫生吃了幾貼藥後,卻一直不見好,到了後來越來越厲害,還出現手指震顫、視力減退、脫髮等症狀。有時發作起來,還噁心、嘔吐,伴有腹部絞痛、腹瀉、大便帶血、四肢感覺像針扎一樣的刺痛,下肢無力,腳跟疼痛,現在已不能下床走路了。大約在半個月前,大公子陶器成也出現了類似症狀,不過更為嚴重,如今神志不清,時常譫語、抽搐、休克。」

    「可曾吃過什麼可疑的東西,或者接觸過一些特殊的東西?」

    「也沒有。我家老爺一向喜歡簡單地生活,這一年來,除了對商行的運行做過一些指示之外,連門都沒出過。在後園開了幾畝農田,喜歡自己種些瓜果蔬菜,養些雞鴨。在飲食上,我家老爺不喜歡什麼稀奇古怪的野味,只是吃很普通的飯菜,而且大半還是自己種的。大公子倒是時常在外應酬,不知道有沒有接觸過什麼古怪。」

    張崇弛皺起了眉頭,這麼健康的生活方式卻得這麼古怪的病,真是奇了:「可曾看過醫生?」

    「看過,起先請的幾名銀針醫師還說得頭頭是道,可是越治越嚴重。還來改請金針醫師,不僅我們睢陽城的三名金針醫師全都看過,還從附近的城市裡請了兩名金針醫師過來,結果他們誰也說不出到底是什麼病,湊到一起會診了幾天後,嘗試著開了幾貼藥,誰知一點效果也沒有。後來,他們一致認為除非能請到醫聖或醫王,否則根本不能治好我家老爺的病。」

    「醫聖和醫王都請了嗎?」

    「已經派人去請了,不過兩大醫聖尋常之人根本找不到。就連四大醫王也分散在深藍寶石各地行醫,想請到睢陽,談何容易?從這幾天各地請醫生的負責人傳來的訊息裡,只提到已找到劉完素醫生,但能不能請到睢陽來還不得而知。如果近幾天再請不到人,我怕……怕大公子會熬不過去!」說到這裡,陶洪亮的聲音已有點哽咽。

    張崇弛又看了看陶半城的眼神、舌苔,又用針試了幾下穴道,然後五指成梳狀,在他的頭部梳了幾下,將幾根脫落的頭髮取了下來,手指一彈,冒出一點火苗,點燃之後,嗅了嗅氣味,整個人陷入沉思之中。

    他滿臉的迷惘,嘴裡喃喃著:「奇怪,不應該是這樣的啊!」想了一會兒後,不甘心似地重新將陶半城全身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甚至連手指甲、腳指甲都看過好幾遍,才歎了一口氣說:「恕在下才疏學淺,甚至於這病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根本沒法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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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睢陽風雲 第三章 人心難治
    陶洪亮的臉色一片黯然,但仍強笑著說:「既然如此,我們不敢再耽誤張醫師的時間,這就派人送您回去。不過,如果張醫師能想起有關此病的一枝半葉,或者知道哪位高人能治此病,可以隨時通知珍寶舫或我陶家名下任何一處商行,陶家上下當感激不盡。」

    張崇弛從懷中拿出水精靈祈福簪,擱在桌上說:「本來我以為即使治不好陶老爺的病,也起碼能緩解一二,沒想到會如此束手無策,這支水精靈祈福簪還是原物璧還吧!」

    陶洪亮臉色一正,將那支水精靈祈福簪拿起來再次塞入他的手中,誠懇地說:「這是診金,是請張醫師來一趟的報酬。如果張醫師能治好我家老爺的病,自當另有重謝,與診金無關,還請張醫師不要再行推托。」

    張崇弛臉上的笑容很溫和:「既然如此,那麼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了!」

    「那是!」陶洪亮說:「如果今後有什麼麻煩張醫師之處,還請多多關照。」

    張崇弛向陶半城告了一聲罪,便跟著陶洪亮出了內室。在跨出內室時,他回頭看了看陶半城,見陶半城仍是半倚著枕頭,左手伸出布被,五指顫抖地把握著一塊半邊漆黑半邊潔白的玉珮,臉上露出微微痛苦之色。張崇弛再次微歎一聲,掉頭而去。

    陶洪亮在他之前,對他的舉動知道得一清二楚,也知道這個年輕氣盛的銀針醫師面對著這麼一個挫折恐怕要有一段時間才能從打擊中走出來。他吩咐抬轎的幾個僕人將張崇弛送回客棧後,自己回到房中,泡了一杯茶,陷入了沉思之中。下人們全都知道他的這個習慣,凡是遇到難題或苦惱的事,他都會如此參悟一番,然後龍精虎猛地投入工作。

    不過,這次有人不讓他如意了,陶器貴推開房門走了進來,冷冷地說:「亮叔好大方,一支價值一百金幣水精靈祈福簪就這麼輕易地送了出去!」

    陶洪亮笑笑說:「如果二公子也能夠這麼做,說不定老爺也會放心地將珍寶舫交給你打理。」

    陶器貴驚奇地說:「你倒是很有理由,說來聽聽看。」

    陶洪亮胸有成竹地說:「現存的兩大醫聖,藥醫聖孫思邈二十二歲獲銀針醫師資格,針醫聖皇甫謐二十五歲獲銀針醫師資格,而這個張崇弛,年不滿二十,居然已經是銀針醫師,這說明什麼?」

    「說明什麼?」

    「說明他要不就是師從高人,起碼是某一個至少是醫王級醫師的入室弟子,要不就是來源於某個醫學大家族,有著深厚的背景,除此之後,他本人還必須在醫學上有獨特的成就,才能有今天這個地位。無論他具備其中的一點或是多點,都有可能治好老爺的病,這支水精靈祈福簪用得並不冤。」

    「可事實是,他連我爹得的是什麼病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並不代表他身後的那個家族或那位高人也不知道。以他年輕人的脾氣,在收下這支祈福簪後,豈會不全力尋求救治老爺的方法?」

    「如果他沒能找到能救治老爺的方法,那怎麼辦?」

    「不怎麼辦!既然陶家能以價值百金的水精靈祈福簪作為一個銀針醫師的診金,那麼誰若是能治好老爺,所得的報酬會是多少?凡是對金錢寶物有點興趣的醫師還不眼巴巴地趕到睢陽來?就算對金錢寶物沒什麼興趣,但知道我們陶家如此敬重醫師,起碼也對陶家青睞有加,請起來方便多了。據我所知,醫王劉完素就最喜歡別人能夠敬重醫師,這事我要是派人傳到他耳裡,請他出山也就容易了許多。」

    「一石雙鳥,亮叔果然高明。我陶府有你在運籌帷幄,何愁不興?」

    陶洪亮笑瞇瞇地說:「二公子也學會奉承別人了,果然長進不少,只是你真的希望能有人治好老爺和大公子嗎?」

    陶器貴一驚說:「亮叔,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陶洪亮說:「二公子應該最清楚。我派出去請醫師的幾撥人都遇到不同程度的劫殺,幸好他們都懂得幾招,沒造成什麼大的損傷,但耽誤了不少行程,這事二公子明白嗎?」

    「什麼?」陶器貴大驚:「這些年來跟陶家結怨的不少,趕快查一下,到底是哪家敢這麼大膽,到時候休怪我們心狠手辣,趕盡殺絕。」

    「其實跟陶家結怨的人並不多,何況就算有心,他們又怎麼能掌握我所派之人的行蹤?」

    「難道,難道說我們陶府有內奸?或者是大總管、三總管……」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後面就沒說什麼了,但正因為什麼都沒說,更引人遐想。

    陶洪亮盯著陶器貴,目光如電說:「二公子,你就不用裝傻了,我已有確切的證據表明是你在暗中指使此事。」

    陶器貴滿臉灰色,薑還是老的辣,沒想到陶洪亮這個老實人的手段比自詡聰明的自己高出豈止一截?認輸吧!他連忙跪到地上:「亮叔,我不過是一時鬼迷心竅,你就饒過我這一回吧!」

    陶洪亮輕歎一聲,扶起陶器貴說:「這事我不會告訴老爺,畢竟父子反目、兄弟蕭牆乃人生的一大悲劇,我不希望這樣的事會發生在陶府。不過,我不希望這樣的事會發生第二次,否則,就算是老爺會放過你,我陶洪亮拼著被世人辱罵,也要將你所有的行動,或者是你本人扼殺掉。」

    張崇弛回到客棧裡,也不忙著就寢,而是在自己的房間裡點了一盞燈,拿出一些藥物,不斷地或燒或磨,忙了老半天後,才將所有的藥物放入一隻玉缽中,左手結正水神印:「「慈悲的水神啊!以你寬廣的胸懷容納世間種種,以你默默的關懷愛護世間種種,以你的名義,賜於眼前的物品以慈愛的養護力量吧」,右手結反水神印:「「慈悲的水神啊!以你幽幽的清泉蕩滌世間種種,以你默默的流水沖洗世間種種,以你的名義,賜於眼前的物品以驅除污穢的潔淨力量吧」。

    一道略帶藍光,一道略帶綠光,同質而異構的水元素隨著他的手印,在空中慢慢生成,徐徐地注入玉缽之中,將玉缽中的藥物化成半透明狀,水果凍一樣的一團。看著眼前的藥物成形,他鬆開手中的正水神印,拿出一隻瓷瓶,將藥物倒了進去。

    忙完這一切後,他隨手泡了杯茶,從行囊中拿出一部《智囊》,靠在床上,迎著昏黃的油燈,讀得津津有味,渾然不覺時間已近三更。正當讀完一章,喝了口茶,驅驅倦意時,原本伏在他枕邊的聖猞猁突然雙眼圓瞪,全身的白毛直豎起來。

    「別急,別急」張崇弛不慌不忙放下書,撫了撫聖猞猁,平息一下它,然後對著窗口輕輕地說:「閣下既然已經來了,何不光明正大地進來一見?」

    油燈一暗,馬上又接著光焰大作,照得房間裡一片明亮。在桌邊的暗影裡,毫無徵兆地出現了一個黑色的身影,高約一米五,瘦小精悍,往那裡一站,彷彿能夠將周圍的光吸了個乾淨,只剩下一團詭異的影子。他尖聲說:「張醫師果然是高人,以我暗香隨風心法,只要不靠近十米之內,就算是皇騎士也不一定能夠發現,沒想到我剛進院子,就被你給叫穿了。」

    張崇弛心想,要不是有老妖貓在,就是站在我邊上,我也發現不了。他也不說穿,只是靜靜地打量起眼前這個人來,見他的臉嘴部尖尖地凸出,雙頰內陷,鼻子下塌,雙眼呈圓形,沒有眉毛,兩片尖尖的三角形耳朵立在頭上,還不停地轉動,雙手臂和脅下之間連著一層薄膜,不由微微一驚,隨即又釋然說:「閣下不是人族?」

    黑影尖聲說:「在下蝠人族。」

    「尊姓大名?」

    黑影搖搖頭說:「我們蝠人族除了干殺手之外,就只是主人的影子。不管哪一樣,我們都不需要名字,張醫師應該明白,今天我來找你,也不是為了通名報姓的。」

    「哦!」張崇弛一臉的迷惑:「在下從小到大,接觸的都是人族,只在這一回來睢陽時見過幾隻精靈,還見過牛人族和獅人族,但跟蝠人族卻沒有過任何聯繫,不知閣下深夜登門,有何貴幹?」

    黑影啞然失笑說:「張醫師真會裝傻,不過主人找你有什麼事情也不是我這個影子所能知道的,主人說張醫師自己會明白的,時間不早了,還請收拾收拾上路。」

    「你口口聲聲主人,那你的主人是誰?他又怎麼知道我會明白?」反正不是來殺自己的,那麼慢慢聊吧,張崇弛端著茶杯說:「要不要來杯茶?」

    「不了!」黑影說:「主人說過,只要看到這樣東西,你自然會明白的。」

    說著,他的右手一翻,一件圓圓地東西懸在了張崇弛的眼前。半邊漆黑,半邊潔白,古怪而又玲瓏的一隻玉珮,正是張崇弛從陶府內室往外走時陶半城手中把玩的那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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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睢陽風雲 第四章 奇毒迷蹤
    張崇弛臉上掛起一抹純真的微笑:「看來你家主人真的明白我的意思了!」

    黑影微微一伏身說:「上來吧,我帶你去見主人!」張崇弛往黑影的背上一貼,習慣性地召來風元素繞身一周,黑影不由地一振說:「想不到公子還是一位傑出的魔法師,失敬!失敬!」

    這年頭,魔法師可是稀罕物,每一位魔法師修煉都需要大量的魔法晶石輔助,不是名門世家大族富豪的誰也花不起那本錢。尤其是不用咒語就能召集某種元素,只有高級別的魔法師才能做到。張崇弛一點兒也不明白為什麼大家好像對他召集魔法元素都感到那麼奇怪,可對他自己來說,卻像是吃飯喝水那麼自然。

    不明白的東西不要多嘴,這是張道陵對他的忠告之一。所以,他也不接口,微笑著說:「走吧!你家主人可要等急了。」

    蝠人黑影背著張崇弛從陶府後園翻牆而入,找到一個柴房,在大樑上拍入一枚金色的鉤子後,柴房的後半部悄然開口了一個漆黑的口子,一張石梯直通地底深處。黑影說:「請公子自行進入,我還要守在外面。」

    那是一條地道,寬約兩人並排,高約兩米,走了大約百米之後,就是一個三十見方的廳室。廳室的周圍佈滿了各式各樣的小門,不知藏著什麼東西。在廳室的中央,擺著一張石床,在床頭那盞魔晶石燈光下,可以看到那閉目養神的正是陶朱陶半城。

    聽到張崇弛的腳步聲,陶半城張開眼說:「永樂城神醫張崇弛,歡迎歡迎。」

    張崇弛暗暗心驚,陶半城不簡單啊,僅僅幾個小時的工夫,就將他的底細給探聽得如此清楚,沒有強大而又高效的情報網絕對無法做到。只是,他有這麼厲害的情報網,再加上傾城財富,不可能連個醫王也請不到啊!當他疑惑的目光落在陶半城臉上時,陶半城笑著說:「其實我已暗中請過兩個醫王,否則也不可能熬到現在。只是那兩位醫王也同樣找不出病因,只能使病發延後而已,要想根治,除非醫聖出手。」

    「那陶總管為什麼說要去請四大醫王……」

    「哼哼,如果讓別人知道連醫王都治不好我的病,我陶府商場的敵人會增加一倍,名下的生意至少會減少三分之一,這恐怕是誰都不意願看到的。所以,我請到醫王診病之後,已告誡陶洪亮絕不可洩露此消息,就連犬子器貴都還蒙在鼓裡。」

    老狐狸啊!張崇弛在心裡狂叫,本以為書上寫的那些老狐狸已經是夠厲害的了,想不到在現實中遇到的更厲害,他遲疑地說:「那您老三更半夜地把我叫到這裡來有何貴幹?」

    「咦,不叫伯父啦?」陶半城以開玩笑的口氣說:「有人在給我檢查身體時,居然一連暗掐了三把我的脖子,差點沒把我給掐死。我想來想去,沒有哪個野蠻醫生會如此折騰病人,除非暗有寓意。在你走出房門時,還回頭一眼,我就明白了,讓人三更秘密拜訪而已。」

    張崇弛試探地說:「不知此事還有誰明白?」

    陶半城哈哈大笑,說:「你連陶總管在場都不說,肯定是不想讓第二個人知道。所以,此事除了蝠人之外,誰都不知道。而蝠人惟一知道的只是我讓他到客棧帶這麼一個人。」

    「那…我的資料又是怎麼來的?」

    「我有我的情報網,總不至於一支價值百金的風精靈祈福簪送出去之後,連送給誰也不知道吧!一打聽,敢情張醫師的名頭還不小,永樂城方圓百里,人稱張神醫。神啊,這可是比醫聖還高級的稱譽,我就知道救命菩薩來了。」

    張崇弛臉微微一紅說:「伯父開玩笑了,小城山村見識淺陋,偶爾能遇到個治得好傷風感冒的,就以為是華佗再世,隨口喊出來的名號,豈可當真?」

    陶半城坐直了身子,一股高位者的氣勢陡然而生,說:「我看我們就不用討論你的名號問題了,現在我想聽聽你對我所患怪病的看法。」

    張崇弛胸有成竹地說:「你沒病!」

    「沒病?」就連陶半城這樣久經風雨的人物也被他的驚人之語給嚇了一大跳,說:「沒病我都快要死了,那什麼才叫有病?」

    「你是中的毒!」

    「中毒?」

    「不錯!根據你脫落的毛髮、皮膚的光澤、脈象的變化,還有手指甲、腳趾甲上橫生的白紋,我可以斷定你中了毒,用一種罕見的毒藥每天讓你吃極微小的量,大約有個半年時間,你就會出現這些症狀。如果任其發展,在症狀出現後大約一個月,你就會因為五臟衰竭而死。」

    陶半城愣住了,難怪張崇弛要明裡推脫,暗地裡才過來給自己治病。如果他所說的屬實,那麼這事牽涉可大了,每天吃極少量的毒藥,要半年才能發病,那豈不是說陶府上有人連連給自己下藥?如果這個內奸在府上身居高位的話,恐怕張崇弛前腳說自己能治,後腳就讓人給幹掉了。只是,到底是誰呢?老半天,陶半城才艱澀地說:「你對我的病情發展判斷跟兩位醫王一致,可為什麼兩位醫王都看不出我是中毒呢?」

    張崇弛說:「我不知道那兩位醫王的情況,但我曾讀過一本在外面佚散已久的藥典,上面記載有一種鬼族特有的毒藥,叫做『鉈』,其中毒症狀跟你的病情一模一樣。」

    也不能怪那兩位醫王沒本事,張崇弛的《神農本草經》可是上古醫神所著,自然收錄了深藍寶石大陸幾乎所有的藥物特徵。在神魔大戰之後,聖族和鬼族也曾多次大戰,自從聖族以排名第一的神咒「終極審判」將原來的阿特蘭提斯大陸沉入海底,將鬼族驅至海外後,人族跟鬼族基本上絕了來往。在這種情況下,深藍寶石大陸的醫書藥典中當然不可能有關於「鉈」這種在鬼族中都是極其罕見的毒藥記載。

    「是鬼族特有的毒藥?」陶半城陷入沉思之中:「可我陶府從未曾與鬼族有關接觸,為什麼會有鬼族給我下毒呢?」

    張崇弛笑著說:「以在下的淺薄見識來看,或許可用『懷璧其罪』四個字來形容。」

    是人無罪,懷璧其罪!陶半城渾身一振,想不到自己多年來的藏拙會讓眼前這個似乎涉世未深的少年一語道破。他陶半城的暗中情報勢力遍被整個深藍寶石大陸,又握有巨大的財富,哪一樣不令人眼紅。如果只是這些,或許也能找出幾個人能與他抗衡,但他在睢陽城的影響力可是連當今的百族聖王漢皇都不如。睢陽城扼東南之咽,以地理位置上說,鬼族想要反攻大陸,必定要取睢陽城,不先搬掉他陶半城才怪。什麼時候鬼族開始暗中打人族的主意了?不,鬼族任何時候都在打人族的主意,只是什麼時候居然開始用上這種暗中滲透的方法了?

    陶半城的臉色越來越凝重,最後勉強站起身來,向張崇弛深深施了一禮說:「小兄弟一語驚破夢中人,愚兄代睢陽城一百二十萬居民謝過了。」

    這一聲小兄弟,無疑說明陶半城已將張崇弛視為足以與自己分庭抗禮的人物。至此,張崇弛可算是鬆了一口氣,他初次遇到這種曲折多變之事,憑的只是他從書本裡學到的知識和一點機智在勉強應付,如今既然陶半城已經醒悟過來,那麼接下來的事就不需要自己在邊上鹹吃蘿蔔淡操心了。他隨即恢復了自己的本色:「我只是個醫生,還是接下來說說怎麼才能解你中的毒吧!」

    陶半城滿不在乎地說:「既然小兄弟知道是什麼毒,當然可以解掉了。嘿嘿,居然又是內奸,又是鬼族,待我完全康復之後,陶府有好戲看了。不知小兄弟有沒有興趣留下來看戲?」

    「到時候再說吧!」張崇弛隨口回了一句,臉色轉為正經地說:「可惜我現在也沒法給你解毒!」

    陶半城一怔,又笑著說:「可是缺乏藥材?」

    在陶半城面前說話,還真有一點被看穿了的感覺,張崇弛嚥了一口唾沫,勉強將這種不舒服的感覺給壓了下去,說:「正是。要解『鉈』之毒,必須要用一種叫『普魯士藍』的藥材。這種藥材只有天神山脈之南的山林裡蜂人族才有,蜂人族將其視為天神的恩賜,輕易不會予人。而且蜂人天性暴戾,惹急了的話,他寧願自己毀掉這種藥材,也不願給別人。」

    「那麼我有多少時間。」

    張崇弛早已準備好的瓷瓶放在陶半城的手中說:「這是我煉製的清水滌心膠,可以緩解鉈的毒。如果你從現在起,不再食用含有微量鉈的食品,這瓶膠可供你維持兩年之用,但大公子的病情可能僅維持三個月,時間一到,就絕無作用了。如果還繼續吃含鉈食品,能緩解的時間縮減一半。」

    陶半城正想說什麼,張崇弛搖頭說:「陶府的事跟我無關,我只是盡醫生的本分,也隨便對得起那份貴重的診金。好了,讓蝠人送我回去吧!配合普魯士藍的方子我會讓蝠人帶回來,只要藥齊了,隨便哪個金針醫師都能煉出解藥來。」
阿不拉 發表於 2007-12-31 16:53
卷二 睢陽風雲 第五章 神醫束手
    將方子交給蝠人帶走後,張崇弛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翻身上床,卻怎麼也睡不著。原來世間的事真的那麼變幻莫測,古怪離奇,親身經歷地那份刺激更是跟書上寫的沒法比。不過,他不想將自己捲進去,以他一個毛頭小子在這種事件裡能有什麼作為,不一小心就把自己,甚至於親朋好友都會賠進去。就這樣,心裡還是在不斷推測著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思考著下一步的變化和陶半城的可能對策。就在滿腦子的翻江倒海中,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他才在鳥鳴聲中醒來,匆匆抹把臉後,想起昨天的事,不由喟然失笑,那陶半城能有今天的成就,又豈是輕易能獲得的?從跟他的接觸來看,其處事之老練是自己生平所僅見,哪用得著為他杞人憂天。自己作為一個醫生已盡到了相應的責任,對陶半城來說,也許事情只是剛剛開始,但對自己來說,事情已經結束。

    算算自己的行程,那就再在睢陽呆上兩天吧,這麼繁華的城市,這麼美麗的杭湖,如果不是因為還要去炎黃城,就是住上半年也不會生膩。他邊想邊走,一出客棧,卻被人叫住了:「公子,今天準備游哪裡?」

    他一看,原來是昨天的那個小船娘文姬:「是文姬啊,今天不用搖船了嗎?」

    文姬低下頭,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文姬是專程在等公子的。」

    「咦?你怎麼知道我今天還要遊湖?」張崇弛心想,你也不至於聰明到這種地步吧!不過,他從文姬欲言又止的神情中恍然醒悟到,今天文姬等在這裡,可不是帶他遊湖那麼簡單,看來一定有什麼別的事,便笑著說:「文姬,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是……是這樣的!」文姬絞著衣角說:「我想請公子治一個人。」

    張崇弛說:「那有什麼問題?走吧!」

    文姬的腳上好像灌了鉛一樣,仍站在當地,老半天才輕聲說:「可……可我付不起診金。」

    張崇弛哈哈大笑,說:「你有沒有一個銅幣?」

    有,當然有,昨天張崇弛夜遊杭湖還付過她十個銅幣呢。看著文姬重重點頭,張崇弛的手伸到她面前說:「給我一個銅幣。」文姬從懷裡掏出一個銅幣,疑惑地交到張崇弛手中。他掂了掂手中的銅幣,收到懷裡後說:「本醫師的診金都已經收了,你還不前頭帶路。萬一耽擱了病人的治療時間,我可負不起那責任。」

    文姬大喜,整張臉如鮮花在陽光下綻放開來,大聲說:「謝謝公子,文姬這就帶路。」

    蔡文姬的家在睢陽城最老的街區深巷之中,很小,但極為雅致,四周更是栽滿了竹子,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家貧苦人家,倒像是書香門第。倒是她的一句話道出了真相:「這附近很多人家的女兒是當船娘的,一個不懂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不善於整理環境培養自身氣質的船娘只會被人稱為搖櫓丫頭,所以家家都花心思佈置環境,使這裡也顯得別緻了許多。」

    在路上,張崇弛早詳細地詢問了病人的情況,從文姬的口中,生病的是她的父親蔡邕。蔡邕有個嗜好,喜歡晚上一個人坐在竹林裡彈琴自娛。深藍寶石大陸當今最著名的詩人王維曾有詩寫道:「獨坐幽篁裡,彈琴復長嘯。深巷人不知,明月來相照。」詩是膾炙人口,流傳甚廣,卻極少有人知道王維這首詩寫的不是自己,而是他在游睢陽城時,無意中看到蔡邕的聽琴所作。

    就在半年前的一天,文姬照常送一杯茶給竹林中的蔡邕時,卻發現他暈倒在琴邊。此後的半年中,蔡邕經常昏睡不醒,即使醒來,也似乎認不得眼前之人,只是坐那裡癡笑不已。身體更是日漸削瘦,一天不如一天。為了他的病,文姬幾乎花光了家裡的積蓄,也曾請過兩位銀針醫師,可惜一直不見效果。金針醫師她又請不起,昨天見陶洪亮對張崇弛如此推重,不惜百金相請,讓她有了一點希望,才從今早五更天還沒亮就在客棧門口等著了。

    張崇弛越聽越是被這個堅強而又有主見的小姑娘所感動,心想,回報你這片孝心的最好方法就是治好你父親的病。當他信心滿懷地檢查完蔡邕的身體時,開始有點傻眼了。從脈像來看,蔡邕體內雖然水元素過多,但地火風三元素和光明黑暗兩種能量都十分平衡,甚至比常人還要強大一些,依此推論,蔡邕不但沒病,而且比常人還要健康得多。

    沒病?不可能吧!眼前的蔡邕光從外表來看,就已經是削瘦異常,昏迷不醒,臉色鐵青,還不時抽搐著,馬上就要精氣耗盡撒手人寰的樣子,這還叫沒病的話,那癆鬼就可以稱得上是天才運動員了。冷靜,一定能找出原因的,張崇弛再次靜下心裡,將蔡邕完全檢查了一遍。這次檢查有了一點發現,蔡邕肉體的元素能量居然不被他的靈魂所吸收,使他體內的靈魂就像是大海上的人,明明面對整個大海,卻要活活渴死。

    怎麼會這樣?無論醫書還是藥典,似乎都沒有這種靈魂和肉體疏離而引起的病例。就算是下藥,藥也是通過肉體,才能滋養靈魂的。什麼安魂草、收魄石甚至能治丟了三魂七魄其中之一的病,卻對這種三魂七魄全在,就是不吸收肉體能量的怪症無從下手。

    面對文姬充滿期望的眼光,他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就算蔡邕沒救了,讓她遲一刻悲傷也是好的。想到這裡,他對文姬說:「我先試著給你父親治一下,這其間你千萬不要打擾我,如果有效果的話,那麼過兩天我就能配置出根治的藥。」

    「嗯!」文姬第一次看到有醫師沒有一口咬定父親沒救了,忙點頭答應,退到門口。

    張崇弛緩緩地坐在蔡邕身邊,閉上雙眼,將自己的心神沉入胸中那只六彩的「元素輪迴」之中,隨著元素輪迴的轉動,最純淨的四系元素和光暗兩種能量開始在他身周聚集轉動,漸漸地上升到他的頭部,發出濛濛的金光,配合他原本就俊朗英挺的五官和慈悲肅穆的神情,使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尊從天而降的神靈。

    「神啊!求你救救我父親吧!」文姬目睹如此異像,不由自主地遠遠對著張崇弛跪了下來,雙手合抱,置在胸前,閉目祈禱。

    「萬物虛空,神靈創世,光明黑暗,地火水風,結!」張崇弛雙目一張,頭部的金光頓時凝成一點落在他右手的食指之上。隨著他的食指迅速印在蔡邕的眉心,那一點金光迅速沁了進去。蔡邕渾身一振,張開雙眼,正看到門口跪著的文姬,不由心痛地說:「姬兒,辛苦你了!」

    文姬正在祈禱,猛聽到父親的話,連忙站起身來,淚落滿面地說:「父親!你好了嗎?」

    蔡邕輕歎一聲說:「哪能好得了……」話未說完,雙眼一閉,再次昏迷過去。不過,此時的他面色紅潤,神態安詳,如同熟睡。

    「有效果,真的有效果耶!父親自那天昏迷之後到現在第一次認出我來,也不像以前昏迷得那麼痛苦了。謝謝你,公子!公子,你怎麼啦?」興奮過度的蔡文姬這才發現張崇弛一臉的蒼白,額頭滿是汗珠坐在一邊。

    張崇弛笑了笑說:「沒事!休息一會兒就好!」方纔他是將自身體內滋養靈魂的四系元素和光暗能量強行抽出來注入蔡邕體內,雖然有一點效果,但要是按這種方法來治,恐怕蔡邕還沒治好,自己倒先要完蛋了。不過,仗著體內的元素輪迴和平時勤練騎士技的底子,張崇弛很快恢復過來,站起身來說:「現在還不能給你父親下藥!暫時就讓他睡一陣子,我要回去好好想一下,到底該用什麼法子,三天後,你再到客棧找我。」

    三天,不知別人是怎麼過的,但對張崇弛來說,這恐怕是他十幾年來所過的最難受的三天。從學醫到現在,他第一次遇到這種無從下手的病症,怎麼不讓他頓生挫折感?有人說,醫生這輩子最常碰到的就是自己醫不好的病,但對張崇弛來說,十年來首次出現這種情況。

    無論出於對文姬的那種憐惜,還是出於對自己技術的挑戰,他都一定要解決掉蔡邕這個病。「我一定要成為今後最厲害的醫生,能治天下所有的病!」別以為當初年紀小,只是說說而已,這可是自己對張巡許下的諾言,無論如何也要達到。

    三天,張崇弛像瘋了一樣,在房間裡一會兒飛快地翻書,一會兒望著空氣喃喃自語,如果不是店小二清楚這瘋子一樣的傢伙本身就是一個銀針醫師,整個睢陽城級別比他高的醫師也不過只三五人而已,早送他去看醫生了。

    到了第三天晚上,他都快崩潰了,看著桌上擺著店小二送過來的飯菜,他才恍然自己好像三天沒睡沒吃地熬過來了,可以蔡邕的病還是沒有眉目,他怎麼能吃得下睡得著呢?

    「唉!你這個傻小子,就別自我折磨了,我告訴你吧!那個蔡邕根本就沒病!」打窗口飄進一句心不甘情不願的話。
阿不拉 發表於 2007-12-31 16:54
卷二 睢陽風雲 第六章 詭異詛咒
    「沒病?」張崇弛想也不想地回了一句:「他要是沒病的話,就該我有病了!」

    「你是有病,而且還病得不輕!」那個聲音毫不留情地提點起他來了:「作為一個醫生來說,最常見的就是醫不好的病,但無論如何不能失掉自信。你起碼要學會相信你的處理方法已經是最好的,你的技術是最可靠的,即使換成另一個高明的醫生也不能做到比你好。此外,你還必須學會與失誤、失望共同生活,否則死得比誰都快。」

    張崇弛不由地渾身大振,倏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深深地施了一禮說:「多謝前輩教誨!只是……只是……」

    「只是聽我老人家說那蔡邕根本沒病還有點不服氣,想探究一下其中的奧妙是不是?」

    「正是!還請前輩恩准!」張崇弛面對這麼一個神秘而又智慧的「前輩」,可是一點兒也不敢失禮。誰知那個聲音聞言之下,卻十分放肆地哈哈大笑:「哈哈哈,笑死我了,我只知道你小子有時比較迂,可想不到迂成這樣,天哪,以後我可怎麼跟那些傲嘯天下的兄弟們交代說這就是我找的主人?」

    什麼意思?他極其疑惑地往窗外一看,就見一隻雪白的小貓抱著肚子在窗下滾來滾去,口中發出與其形象極其不相稱的笑聲。他在一陣目瞪口呆之後,指著那只白貓說:「原來……原來……是……是你這隻老妖貓!不對……你怎麼會說人話?」

    聖猞猁雙眼一翻說:「我老人家身為聖獸之王,會說人話有什麼了不起!」

    「切!」他很快從方纔的驚訝中冷靜下來,很自然地像老朋友一樣跟聖猞猁抬起槓來:「少在這裡欺騙我這鄉下郎中了,《物種起源》裡可記載得清清楚楚,聖獸之王可是朝陽鳳凰,不是什麼老妖貓。」

    這下子,聖猞猁有點洩氣了,口中嘀咕說:「朝陽鳳凰了不起嗎?那是我老人家不屑跟它計較,哪天找到一隻,我倒要試試,誰到底是聖獸之王。」

    「行了!你再說下去,天上飛的就不是鳥,全是牛了!」張崇弛故意擺出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說:「還是說說蔡邕的情況吧,他得的不是病,又怎麼會折騰成現在這副情況?」

    聖猞猁跳到桌上,用一個很舒服的姿勢坐了下來後說:「你首先得明白蔡邕的身份,蔡邕絕對不是表面上那樣只是一個普通船娘的父親,從他體內的水元素波動來看,他應該是一位水系金徽魔法師。」

    「魔法師?還是金徽魔法師?」張崇弛也曾見過一二個魔法師,但都屬於魔法學徒,所能做的魔法也就是通過漫長的咒語吟唱,召來幾個小火苗點點燈用,或者召一陣風來涼爽涼爽,這在能隨意調動魔法元素的他的眼中,簡直像是在看小孩子玩過家家,沒什麼意思,但現在聽說居然有一位金徽魔法師,不由地大是興奮:「不是說金徽以上的魔法師都是被各大城的城主奉為上賓,地位高超,為什麼蔡邕會流落到這種地步!」

    「這我怎麼知道?」聖猞猁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他說:「我發現你還挺有八卦的潛力,什麼時候喜歡問這些家長裡短的事了?」

    張崇弛也不過一時興奮多問了兩句,卻被聖猞猁取笑一番,頓時臉上有點掛不住了,忙轉移話題說:「行了!正題!正題!」

    「咳!你還知道正題?」聖猞猁知道現在的年輕人,臉皮就是薄,也不為己甚:「好吧!說說正題吧!蔡邕沒病,他是中了詛咒!」

    「詛咒?」

    「那是鬼族的一種本能,據說當鬼族成年時,會自行領悟到一種不屬於四大魔法元素和光暗能量的力量。這種力量沒法學習,更沒法練習,是一種不變的生命本能,而且每個鬼族運用這種力量產生的效果也都不同,稱之為詛咒。那個蔡邕就是中了某種詛咒才會被成如今這副樣子。」如果不是在轉換體質的同時,淨化掉了它跟鬼帝的血契,可能到現在聖猞猁都還是鬼帝的寵獸,對鬼族的事情自然瞭如指掌。

    「又是鬼族?」張崇弛愕然說:「難道整個睢陽城裡真的有很多鬼族嗎?」

    「我說兄弟,你怕什麼?真的有很多鬼族的話,他們至於還在暗處鬼鬼祟祟嗎?早就高舉大旗四處征伐了。要知道反攻大陸可是他們千萬年的一直叫囂著的夢想,可是由於聖族的牽制,加上人族也比較爭氣,每次都胎死腹中,如今他們連鬼帝都不知哪裡去了,怎麼敢明目張膽的侵略人族?我想,無非是想辦法找回鬼帝而已!」聖猞猁若有所思地說。畢竟它也是當年三帝之戰的當事人之一,雖然被六合紫金壺中的神聖光明之源所困,不知道具體情況,但從各方留傳的故事、紀錄,憑它老奸巨滑的本能,幾乎能將事實推測得八九不離十。

    張崇弛笑著說:「對啊!何況,還有陶半城在,他要是開始動手,潛伏在睢陽的鬼族有苦頭吃了,我們還是本份一點,先解除蔡邕的詛咒再說。」

    「說得輕巧!」聖猞猁雙眼張得大大的:「敢情你還不明白詛咒的可怕,詛咒就算是在鬼族,也是最詭異最秘不示人的手段,它是跟鬼族本命之源連在一起的,相當於鬼族的大半條命,如果被人強行破除,施詛咒的鬼族不死也殘!就算是大魔導師或醫聖,在不懂破除要領的情況下,就算是賠性命也束手無策。更可怕的是每一種詛咒的破除要領都不同,除了施放者本人外,他人根本無從知曉,我看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難道就沒有更好的方法?」

    「有倒是有,最好的方法就是讓施放者本人自行收回詛咒,那才叫兩全其美,誰也不傷誰。」

    「一點建設性也沒有!」張崇弛又一次陷入沉思,照聖猞猁所說,這個蔡邕根本是沒治了,這讓怎麼向剛充滿希望的文姬交代?在定了定神後,他試探地對聖猞猁說:「難道連緩解的法子都沒有嗎?」

    「有!」聖猞猁也毫不含糊:「我倒是可以讓他暫時從詛咒中清醒過來,但時間至多一個月,然後他會再次陷入詛咒狀態,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十個我也沒辦法了!」

    張崇弛一擊掌說:「照啊!那你就先把他救醒。然後,我們再設法找出幕後的鬼族。」

    聖猞猁打了個哈欠說:「老大,那你也起碼得有個線索,難不成在大街上大叫兩聲鬼族就能把人給找出來!」

    張崇弛笑著說:「還記得蔡邕醒來後說的第二句話嗎?『哪能好得了』,說明蔡邕對自己的狀況也相當瞭解,知道不是醫師所能治好的,才會發出這樣的感歎。一個人族的金徽魔法師卻對鬼族據說是最詭異最秘不示人的詛咒瞭解得那麼深刻,這其中定然有隱情。也許,這個隱情將帶我們很快就能找到那個施咒的鬼族,圓滿完成任務。」

    「昏了,你小子絕對是發燒發昏了!」聖猞猁作了一個快要倒下去的動作說:「就算是找到了鬼族又怎麼樣?我先告訴你,蔡邕就算是清醒狀態下,詛咒仍在,根本沒法動用魔法。剩下的你跟文姬誰上?能施放詛咒的鬼族起碼是鬼子等級以上,沒有金星騎士或金徽魔法師以上的水準,等於是去送死!」

    「我不還有你嗎?老妖貓!再怎麼說你主人我聰明著呢!一隻能說話的聖獸起碼也是金級,對付個鬼子還不是手到擒來?你不是說要跟朝陽鳳凰叫板嗎?乾脆,先找個鬼族試試手再說。鬼族暗黑魔法正是你聖獸試煉的最好對象,還等什麼?」他一把將聖猞猁抓起來,放在肩上,打開房門就往外走。

    在走廊上,正遇到急匆匆趕來的蔡文姬,他叫道:「文姬,來了?帶路去你家吧!」

    蔡文姬抬眼一看張崇弛,不由地嚇了一大跳,三天前還是那麼丰神朗玉,雖然一襲青布衫,但那份從裡到外透出的高華氣質讓人情不自禁地想向他靠攏。如今的張崇弛卻頭髮凌亂,眼睛裡佈滿了血絲,兩個黑眼圈晃啊晃地好像隨時要掉下來,在額頭甚至出現了細細的皺紋,要不是他的精神很好,說話氣質沒變,她幾乎認不出眼前的這個人是誰了:「公子……你……你……」

    「沒什麼?為了想治療辦法,熬了兩夜而已!」張崇弛知趣地拍拍自己的臉說:「沒事!熬夜這種事我常幹。還是看你父親的病要緊,趕快去吧!」

    「是」蔡文姬重重地點頭,似乎有千言萬語全納在這個「是」字裡。

    其實,對身懷「元素輪迴」的張崇弛來說,熬個三夜簡直就是平常得很,只要他意願,半根寒毛都不會顯得憔悴。關鍵是他的心神全在焦慮和自責中思考,直接影響到了身體的狀態。如今,聖猞猁的那番話讓他的心態一下子恢復到平時的溫和,身體自然而然地迅速恢復過來。兩人一前一後趕到蔡家時,什麼血絲、黑眼圈、皺紋統統掉在了半路之上,早已恢復到面色冠玉、劍眉星目的俊美,讓蔡文姬暗暗稱奇,心想要是能得到這個秘方,不知將慕煞多少船娘歌妓,如果開個秘技補習班,到時候財源滾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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