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帝王心術 作者:寂寞(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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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rislin 2008-3-28 13:31: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3 114096
xusy 發表於 2008-6-6 09:05
王者歸來 第一百六十三章 秦淮河上.煙花若雪
    既然不但不會對李穆有什麼負面影響,這種多是文人雅士盛會,對于收攏民心,極為有效,李穆轉頭看了一眼身側的吳婉,得到吳安婉的默認之後,顯然她對此事也極為感興趣,李穆轉頭向那主事人,笑著答應了下來。

    兩人坐在上首正中間的坐置,李穆在左,吳婉于右。原來的幾個主事人不敢跟李穆吳婉並肩而坐,只好分列畫舫左右兩則。左邊二人,右邊二人。一般說來,裁定的人多為三五人這種單數,只是此行卻有蜀國公主在坐,只是主事人卻絲毫不擔心這一點,縱然吳婉是蜀國公主,但女兒之身,卻絕不會開口說話,所以雖然是六人,會提結論的肯定只有五人,不會出現僵持不下的那種局面。

    按昭禮數,一切事畢之後,便是秦淮十艷抓閹次第表演,然後由六人評分,只是吳婉卻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不知為何,總是忍不住不時望一眼紫青畫舫的門口,李穆雖然對于眾女的歌舞十份悅目,卻還沒忘了此行是陪伴吳婉過來,見狀,不由得笑著指了指場中飛舞翩躚,仿佛仙子彩蝶一般,給人以一種極大的視覺沖激力與享受,名滿天下的羽衣霓裳的那曲《羅袖》,開玩笑說道︰“如此妙舞,幾若天仙化蝶,長袖當歌,傾國傾城,居然都入不得公主的法眼麼?”

    吳婉回過神來,歉意的搖了搖頭,一雙明亮的眼楮笑了笑,說道︰“沒有,我只是在想,他,會不會來?”

    李穆奇道︰“他,他是誰啊?”

    隨即恍然。笑道︰“哦。你說的是他啊?”

    吳婉自己也不知怎麼回事,怎麼會如此關心這件小事,點了點頭,輕聲道︰“是啊,就是他,殿下,你說,他今天,真的會來赴約麼?”

    李穆一怔。有些奇怪她今天的態度,一個外人,沒必要這樣關心吧,不過他還是笑了笑,說道︰“一定會來,本王看他必是一個一言九鼎之人,既然答應下來。那就一定會來。”

    吳婉見他說得這麼肯定,心中卻總是縈繞著那個獨特少年的影子,你,真的會來麼?

    “但願吧!”吳婉笑了一笑。說道︰“如果他發現邀請他地,是南唐地雲王殿下,不知道依他那樣的性格,會是一幅什麼樣的表情?”

    李穆笑道︰“是啊,還有一位傾國傾城的公主殿下,他若不來。是他的損失。只是,孤王也想看看,他听到我們身份的時候,會是一幅什麼樣子的表情呢?”

    吳婉輕輕一笑,與李穆回過神來,繼續觀看接下來的表演,只是那很簫聲笙管,平時難得一聞。耳听著四周眾人轟然的鼓掌叫好之聲,她只能僵硬地點了點頭。作作樣子。

    然而直到最後一曲終了,當琴子把著古琴走上台前,向眾人福了一福,襲裾而坐,天籟流泉一般的琴聲就讓眾人不由得的沉醉了起來,恍然不知今夕何夕,听著琴子那清淡得恍似清風掠過湖水一樣,唱道︰“倦世何由惜此身,楊郎履下漫多塵。人間自有花如雨,妾是花中第幾人?

    直到一曲終了,眾人方始如同大夢初醒,李穆被這琴聲所醉,拍掌贊道︰“好,好一句人間自有花如雨,妾是花中第幾人?此曲原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想不到今日竟然有幸,能夠一聆如此天籟佳音,今日魁首,想來必是琴子姑娘莫屬了!”

    另四人一齊稱是,難得的沒有一絲分歧,可見琴子的琴聲,的確打動了在座的所有人,誰也沒有留意到一旁吳婉面紗下地表情。

    直到結束,李四,畢竟還是沒有來。

    吳婉轉過頭看著琴子奪得此屆的魁首大賽,抱著古琴,一襲青衣素裙,此時的清淡,都變得是那麼的灼人奪目,站在那里,更像是一位不食人間煙火地謫仙子,她的眼中不由得灼了一下。

    低下頭去,吳婉嘴角微彎,輕輕說了一句誰也沒有听清的話︰“李四,你還是第一個膽敢不應我吳婉之約的男人,我對你的興趣,越來越濃了。等著吧,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我記住你了,李四,不管你在哪里,我都會找到你。”

    她自然不知道,她眼中地那個李四,此刻正被一個和尚,軟禁在了觀瞻寺藏經閣之中,哪里都出不去。

    ——

    又是黃昏。

    獨上西樓,夕陽無限愁。愁到更深淚雙流,最是寂寞時候。

    這已經是蔣琬在這里待著的第七個黃昏之夜了。

    雖然看不見外面的景色,這座七層之高的古塔,赫然便是觀瞻寺的禁地——藏經古閣。

    這座高懸入半空之中的古塔,便名叫舍利塔,迄今為止已經在風雨飄搖之中,矗立了近四百余年,牆面都略顯斑駁,底下一層最寬,依上一層比一層小,第七層竟然只是一個僅只可容一人盤膝而坐的地方,哪里能叫塔,只能算作是一個似乎專門從牆身之上挖出來的小洞一般,剛好容一人打坐。

    而蔣琬,現在就待在第六層,這里比第七層大了許多,東西大約三十步之距,木質地牆板之上,雕刻著許多顏色班駁的彩繪佛相,只是經年久遠,早已面目難分,在左上角,才開了一個僅只拳頭大地小孔,通風吸氣,塔內一年四季,都是暗黃一片,僅只能模糊見物,四處布滿了灰塵,顯是久無人住,幸好蔣琬目不能見物,就算是黑暗一片都沒有什麼不適,否則只恰會瘋在這個常年暗無天日的地方。

    觀瞻寺坐落在群山之中,山路崎嶇,少有人跡,世人俱只知道建業城外,有無想寺、靈谷寺、雞鳴寺,卻很少有人知道觀瞻寺,實在是因為座落深山。而且觀瞻寺早已破敗。就連小沙彌都沒有幾名,而且因為不便,後來一位弟子花重金,在山下重建了觀瞻寺,這上面的地方逐堪荒費,再無人來。

    舍利塔本是觀瞻寺的藏經處,只是新寺建成之後,所有藏書大多移送到了山下新建的藏經閣之中,便于保存。這里留下的,已經極少,下面四層早已搬空,只剩下一些破舊的書架子,有的倒塌,爛毀,破舊得不成樣子。歪歪斜斜地擺在那里,只是第五層當時一動,稍一觸踫,那些經書就已經風化成了碎片。隨風飄散,因為多是無人光顧地一些破舊經書,所以干脆沒有搬,就留在了這里。

    很少有人知道,這座不起眼小寺的方丈,竟然是京城三大神僧之一的悲禪大師。而世人不知,甚至連觀瞻寺中的沙彌都不知道的是,山上那座早已荒棄的古寺,里面還隱居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京城三大神僧里面,武功最高的——空見。

    這件事,只有悲禪一個人知道,誰也沒有告訴。山上的這座觀瞻寺,悲禪借給了空見參道隱居。破解天下這一局的卦相,平時不準任何人上後山,將這里列了為禁地。

    空見幾乎已經達到了闢谷地境地,一入定便是數日,此次將蔣琬帶入藏經塔,卻不得不準備了一些食水干糧,他則每日都在第七層的那個小洞之中,閉目打坐,有時則出來第六層,拿著一根樹枝,在地上劃出一些奇怪的圖形,如果蔣琬能夠看得見,就能知道,地上畫的,正是各種千奇百怪的封相。看得久了,幾乎會讓人不由得為之頭暈目眩,一陣天旋地轉之後,暈倒在地。

    舍利塔中,常年昏暗,從來沒有燃過燭火,蔣琬目盲,空見卻從不須要任何燭火。蔣琬每天呆呆的坐在那里,無所事事,漸漸竟然學會了一種獨特的能力,那就是只要他願意,他居然可以學會不需要什麼內力就可以使用七巧刀地法子,雖只寥寥三式,而且簡單易懂,說出來一文不值,但若是不經意之間,出奇制勝,這把小刀,很有可能成為他的致命利器。

    這幾天他不光在練如何隨心所欲,更好的控制七巧刀,而且每次空見下來,雖然他走起路來,幾乎是輕若無聲,但每次,蔣琬卻都清晰的感覺到了,然後他能算出,空見距離他還有幾步,多長時間能走到某一個部位,現在只要有人在前面走路,他幾乎就能踏著對方地步子前進,分毫不差。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因為這些日子終日將他拿在手上把玩,每次當他的手指撫摸過七巧刀身之上,那種仿佛火焰一般的奇特花紋之時,七巧刀似乎變得更加黑了一些,亮了一些。

    然而這一日,空見卻沒有像往日一樣起身上那個小洞里去繼續每日必行的功課,而且盤膝坐在蔣琬面前,看著他,忽然說道︰“你是不是很恨我?”

    蔣琬淡淡的搖了搖頭,面上現出一抹落寞地表情,“何為恨,我又何必恨你。你為了天下,我為了自己,各行其道,原是不相干的兩個人。”

    這幾日,天天待在這里,反而使蔣琬又有了點在菩提舍跟隨道瓊一起學佛時候的感覺,變得更加的沉穩了一些,笑笑,“你為了天下,要軟禁我,又有什麼錯?”

    空見沉默,忽然道︰“我跟你講一個故事吧?要不要听?”

    蔣琬頓了一下,盤膝坐好,淡淡的點了點頭︰“左右無事,既然和尚想說,那麼,我听!”

    空見凝視著眼前的這個少年,左手一伸,塔壁之上,一個長型的木盒飛入他的掌心,他將他遞到蔣琬面前,“你可記得,這是什麼麼?”

    蔣琬接過,只覺入手極沉,略一摸索,打開盒蓋,手指踫到一根冰冷地琴弦,他一呆,隨即恍然︰“斷腸琴?”

    空見低念道︰“阿彌陀佛,施主聰慧過人,不錯,正是斷腸琴!”
xusy 發表於 2008-6-6 09:06
王者歸來 第一百六十四章 龍翔鳳翥.宮闈秘聞
    那方長形的木盒之中,躺著的,赫然竟是那一日在玄武湖上,那名青衣女子誓死保護,而不願意交給玄教那個武功驚人白衣勝雪的那把古琴——斷腸。

    古往今來,名琴輩出,例如周代的名琴“號鐘”,其聲音之宏亮,猶如鐘聲激蕩,號角長鳴,令人震耳欲聾。傳說古代最杰出的琴家伯牙就曾經彈奏過此琴,後來落入齊桓公手中,齊恆公是齊國的賢明君主,通曉音律。當時,他收藏了許多名琴,卻獨獨最為珍愛這座“號鐘”琴。他曾令部下敲起牛角,唱歌助樂,自己則奏“號鐘”與之呼應。牛角聲聲,歌聲淒切,“號鐘”則奏出悲涼的旋律,使兩旁的侍者個個感動得淚流滿面。

    還有古琴繞梁,今人傳有“余音繞梁,三日不絕”,其語本出于《列子》之中的一個故事,後來一位叫華元的人,將“繞梁”當作禮物獻給了楚莊王,楚莊王自從得到此琴之後,整日彈琴作樂,七日不朝,王妃樊姬焦慮異常,規勸楚莊王說︰“君王,您過于沉淪在音樂中了。“過去,夏桀酷愛‘妹喜’之瑟,而招致了殺身之禍;紂王誤听靡靡之音,而失去了江山社稷。現在,君王如此喜愛‘繞梁’之琴,七日不臨朝,難道也願意喪失國家和性命嗎?”

    楚莊王聞言陷入了沉思。他無法抗拒“繞梁”的誘惑,只得忍痛割愛,命人用鐵如意去捶琴,琴身碎為數段。從此,萬人羨慕的名琴“繞梁”成為絕響。

    還有“綠綺”、“焦尾”,綠綺是漢代名家司馬相如彈奏的一張琴,琴內有“桐梓合精”四字古名文,一次司馬相如訪友。豪富卓王孫慕名設宴款待。酒興正濃時。眾人說︰“听說您‘綠綺’彈得極好,請操一曲,讓我輩一飽耳福。”

    相如早就听說卓王孫的女兒文君,才華出眾,精通琴藝,而且對他極為仰慕。司馬相如就彈起琴歌《鳳求凰》向她求愛。文君听琴後,理解了琴曲的含意,不由臉紅耳熱,心馳神往。她傾心相如的文才。為酬“知音之遇”,便夜奔相如住所,締結良緣。從此,司馬相如以琴追求文君,被傳為千古佳話。

    至于焦尾,則是東漢著名的文士、琴師蔡親手制作地一張琴。蔡在“亡命江海、遠跡吳會”時,曾于烈火中搶救出一段尚未燒完、聲音異常地梧桐木。他依據木頭的長短、形狀。制成一張七弦琴,果然聲音不凡。因琴尾尚留有焦痕,就取名為“焦尾”。

    如果說號鐘是蒼涼悲壯的大漠,繞梁則是回旋三轉的嘆息。而綠綺則是花前月下的見證,焦尾就是故國家園的離悲——這些琴各有特色,自古至今,卻沒有一座琴,會名叫斷腸。

    為何斷腸?這里面,到底有著什麼樣的故事?

    莫愁湖、玄教、魔教這武林三大聖地。不惜大打出手,爭奪這把名不見經傳的古琴,它的聲音是奇特地,帶有一種感傷人的魔力,黯然銷魂,斷腸,是一座悲戚之琴,只奏傷音。

    斷腸是不適合彈奏的。甚至,連看。都不能看。

    它能腐蝕人的心魂,讓人不知不覺之間,傷心寂寞,對萬事再沒有一點的追求,自暴自棄,自傷自憐,久而久之,甚至能摧毀一個人的靈魂。

    傷人傷已。

    可是為什麼這把古琴會落入空見之手,蔣琬只略一想,便即明白,那日玄武湖上,萬箭齊發,雖然悲禪用“佛葬玄功”萬劍歸宗之法,將大部分簡矢偏離了方向向自己飛來,只是人力究竟不可勝天,萬千箭矢,總有一兩支會漏了出去,青衣少女暈死之前,一只鐵箭從她肩頭飛過,剛好劃斷了背琴的彩帶,她只來得及“啊”了一聲,就此人事不知。

    而此時,剛剛是空見趕到地時候,那就不難猜測,為什麼斷腸琴會落入到他的手中了。

    果然,空見低沉的聲音證實了蔣琬所猜無錯,那一日,當他心血來潮,只覺眼前血光洶涌,隨手在地上劃了數筆,這才大驚不好,急忙趕到玄武湖之時,終于還是來得晚了一步。

    萬支箭矢,一下子,將悲禪擊成了紊粉。除了一角衣袂,什麼也沒有留下。剛好趕到的空見,就只接到了從半空之中掉落而下地斷腸琴。

    然而此刻他心潮洶涌,哪里還有心思顧及這些,身形一動,便站到了湖中凶獸頭頂,左手扣起,一連擊出了十六七拳之多。

    “破玉拳法”。

    當他回過神來,那青衣女子已經被莫愁湖中人救走,他此刻也沒有去追,沒有一次,便方佛一道暗影,瞬間消失在玄武湖上空,沒有人知道,斷腸琴並沒有落入湖水當中,反而被他恰恰救起。

    听完空見的敘說,蔣琬卻問道︰“你將斷腸琴給我干什麼?這跟你要跟我說的故事又有什麼關系?”

    空見莊重的道︰“斷腸琴原本就是莫愁湖之物,空見將它帶回,只因大限將至,自知沒有時間將此琴送還莫愁湖,而你還年輕,日後若是出得出塔,便勞煩將這斷腸琴還給莫愁湖的主人琴秋水罷。”

    蔣琬沒有再問為什麼,默默的將斷腸琴從琴盒之中取出,橫放在膝,他精通音律,在郎夢郡時,憐詩詩教會了他吹笛,而長歌無憂,卻教會了他彈琴。

    默默地將它放回琴盒之中,蔣琬道︰“講吧!”

    空見從懷中掏出一枚晶瑩碧綠的玉佩,遞到蔣琬手中,“這枚玉佩,名叫龍鳳佩。”

    他見蔣琬沒有說話,于是繼續說道︰龍鳳佩是一對的,兩枚,一龍一鳳,鳳佩在另一個人的那里,而這枚龍佩,就是貧僧今天要跟你說的故事。”

    他的聲音忽然一瞬間低沉了下來,帶著一種深沉的傷痛,緩緩的說出了一個驚天地秘密出來。

    這個故事其實很簡單,許多人都可以一旦知道開頭就猜到結局,老套沒有一丁點的新意,可是,這個故事卻是痛徹心扉地。

    北國的冰雪還沒有開始融化,江南的百花卻已經漸次開放,一個普通的鎮子里面,生長著一個冰雪聰明一般的小女孩以及百花山莊的少主人。

    光陰荏,日月如梭,一晃便過去十年,而這小男孩子與小女孩也都長大到十五六歲。然而這一年,青梅竹馬的少年與少女,卻被硬生生的分開了,原因是皇上大選秀女,這個少女十分不幸的,被皇上選中了。

    一對龍鳳佩,從此天各一方,誰也不知道誰的消息,那個少年離家出走,憤然上了華山絕頂,然而那一年,他卻在那里,見到了自己的師父,從此遁入空門。

    十年後,來到京城建業,在那屆在皇宮之中為皇宮舉行祈福的日子里,站在高台上已經成為高僧的他,再次見到了自己心中那個夢回千轉,百思縈繞的女子,只是此刻,他卻已經貴為當朝皇妃,身邊還跟著一個小男孩,再不是原來的那個小女孩了。

    世事無常,輪回六道,時光,能改變一切,那一剎那,悲禪恍然明白,突然之間心死若灰,似乎頓悟了許許多多平日里終日苦讀,卻總是覺得思之不透的那一些東西。

    然來,成佛,靠的,多是頓悟。佛經萬卷,沒有一個人,可以以一生的時間來讀完,然而你懂得了,就是懂得了。

    根本不需要讀什麼佛經,那些,只是指引,讓你在遇到某一件事之時,突然之間想起,便忽然開悟。

    佛法萬事空,空非空,空即空,然而空,又是什麼?

    仿佛有著感應一般,眾台上的數千僧侶之中,她偏偏一眼,就看見了他。

    然而雖然相隔咫尺,這之間卻是重重的關鎖,誰也闖不過去。

    她們相望凝立,一瞬間,身周的梵唱聲聲,全都恍若不聞,只有那一雙眼楮,在隔了千人萬人之後,那一雙對視的眼楮。

    從此他們就沒有再相見,悲禪自那之後,苦修佛典,師父故去之後,他就接掌了觀瞻寺,成為觀瞻寺的方丈。

    為什麼不離開,悲禪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年他佛法大為精進,听他講經的人越來越多,可是偏偏,他們住在同一個地方,隔了一道城牆,卻比千山萬水還遠。

    他能望見紫禁城牆,想像她們母子在里面的日子,直到那一天,一個錦衣輕狂的少年,帶來了鳳佩,讓他幫忙,奪到長樂未央劍。

    他才恍然明白,其實,自始至終,他都沒有真正的忘記過她。

    她一直藏在他的心底深處。

    原來,她終是一國皇妃,要查自己的行蹤,自然是簡易之極,只是這許多年來,她卻沒有傳過一個音迅給他,他也始終不知道,她一直都知道,他就住在這建業城外的觀瞻寺中。

    幫,還是不幫?

    悲禪凝視著面前這個面帶陰鷲的青年,他,就是當今神冊皇帝的第三子,雲王李軒閣。

    忽然他伸手按住心口,那里一枚龍佩從來放在他的心口之上,良久,李軒閣不耐凡的催促了幾次,他抬起頭來︰“既是故人之子,貧僧自然不能拒絕。”
xusy 發表於 2008-6-6 09:06
王者歸來 第一百六十五章 紫薇斗數.梅花周易
    蔣琬忽然抬起頭,問空見︰“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空見從懷中掏出那僅剩一角的衣袂,遞給蔣琬,道︰“施主日後必然進入宮廷,就算貧僧今天困得你住,日後也必然如同蛟龍入海,這枚玉佩與衣袂,我想,如果你有機會,見到雲王殿下的母親端妃,請將這枚玉佩轉交給她。告訴她,悲禪已經去了,希望她一切,好自為之。”

    蔣琬沉默良久,終于伸出手去,接過那枚玉佩與那角衣袂,將它納入懷中,“和尚,我答應你,雖然我生平幾乎從來不答應任何人任何事!但這件事,我答應你,一定將它做好。”

    空見的臉上現出一抹笑容,這種事情,若是讓神冊皇帝知道了,後果必定是巨大的,蔣琬要將玉佩送到端妃手中,擔當的,是殺頭的危險,但是他還是,答應了這個要軟禁他十年的灰衣僧人。

    ——

    古塔之中的時光是流逝得最快的,山中一日,世上千年,也可以說成是世上一日,山中千年,山中的時光,你說它慢,因為感覺不它的流逝,然而山中一日,世上卻已經仿佛過了千年之久,變化得面目全非。

    然而這些都不是現在的蔣琬所需要知道的,在這里,有空見在,他是絕對不可能逃得出去的,而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逃跑。

    在這里,他得到了常久以來,一直找尋卻都沒有得到過的那種難得的平靜。

    時光就在這種平平淡淡的日子中過去,空見還在拼盡自己的最後一絲心力,計算著那未完成的一卦,而蔣琬,每日無所事事,便取出斷腸琴。橫在膝頭。對著黃昏天外,彈奏那些後世流傳經久不衰的絕響。

    每日里,山中無人,有時下雪,撲稜稜的飛鳥,被琴聲驚起,消融在夕陽里。

    這樣地日子無疑是平靜地,蔣琬的琴聲,因為心無所屬。蔣琬的琴聲,仿佛淬過了一層青火,變得更加的孤遠與縹緲,起先對于斷腸琴,還略感生澀,最後卻只覺得得心應手,簡直是量身為他定做的一樣。

    就連空見都不得不承認。他的琴技,已經到了最高的那一種境界,不是凡世中人,所能觸及。

    他突然記起偶然之間听到的流傳甚廣的一則傳奇。說是數百年前,有一個人,他地琴聲,可以讓落花起舞,百鳥回旋,能讓時光回流。生命靜止,讓正在傷人的烈豹爪下留人。

    帶著三分眾人皆醉我獨醒,一笑天下任我行的無奈與狂傲。

    曲十三,就是這個人,十三曲,無一曲,不成為絕響。

    他的琴,名叫伏羲。

    伏羲琴是以玉石加天絲所制造出的樂器。泛著溫柔的白色光芒,其琴音能使人心感到寧靜祥和。據說其有著能夠支配萬物心靈的神秘力量,傳說是上古十大神器之一。

    因而,伏羲與斷腸,絕對是一正一邪,然而不能不說是造化弄人,斷腸琴一直存在于天下三大聖地之首地莫愁湖與玄教之中,而伏羲琴的主人,卻是歸隱山莊的少主人曲十三。

    曲十三是一個亦正亦邪的人物,做事完全只憑喜惡,當年他支持劉盆子奪取帝位,最後兵敗自殺,自絕于大雪山之巔,千丈石崖之下,然而他那絕世地風姿,卻讓女人都為之嫉妒動容。

    曲十三用著最為神聖的伏羲琴,而莫愁湖主琴秋水,卻保護著這座絕對能稱做是魔琴的斷腸。

    一曲暗香,銷魂無數。

    聞者斷腸。

    斷腸琴里面到底有著什麼樣的秘密?如果當某一天,伏羲琴再次重現江湖,那又會怎麼樣?

    伏羲斷腸?還是斷腸伏羲?它們若是交鋒,誰擅勝場?它們若是合奏,又會彈奏出怎樣的天籟?

    可惜,這一切,都沒有人知道。伏羲琴早已隨著曲十三的跳崖,消失于江湖之中。而斷腸琴,終究是一把不詳之琴,見到莫愁湖中人,

    ——

    這已經是蔣琬被擄來古塔之中地第十四天了,再過幾天,他與紫琴的賭約就要到期,如果一月之內,他沒有整垮鳳凰閣,並順利將其下所有的產業轉交到北極閣旗下,否則他花盡心血興建起來的聚寶齋,就只得移交給北極閣旗下,從此與他再沒有一丁點的關系了。

    于聚寶齋,蔣琬倒是沒有什麼可惜,不就是十幾萬兩的銀子麼,還不放到他的眼中,只是他卻絕不允許,他會輸給別人,而且,輸給的,還是一個女人。

    可是無論如何,此刻他都是出不去了,有空見在,他就別想回到建業,鳳凰閣不倒,聚寶齋就只好易主,而他,與紫琴地那個賭約,就只有輸。

    除非奇跡出現,可奇跡,真的會出現麼?

    蔣琬仰起頭,感受著黃昏最後一

    縷夕陽透過上空那個拳頭大地窗口透漏下來的陽光,閉上眼楮。

    這種感覺好久沒有過了,似乎只有小的時候,才會如此平靜,去做這種後來絕不肯去做的事情。

    就在此時,突然听到身後傳來一聲“哈哈哈哈”的大笑之聲,空見站起身子,仰天哈哈大笑,狀似瘋狂︰“我算出來了,我算出來,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蔣琬詫然轉頭,只听空見的哈哈大笑過後,卻又忍不住嗚嗚咽咽哭了起來︰“其實我一直都算錯了啊,一直都錯了——”

    蔣琬心中一震,難道?他真的將那個封相,算清楚了?

    空見嘶啞著聲音,根本就沒有想到身邊還有另外一個人,只是自破自的自言自語道︰“我一直以為那最後四句是說的四個人,現在才知道,我一直都算錯了啊——”

    蔣琬一呆,空見邊哭邊笑。忽然之間。聲音嘎然而止,就保持著那個夸張的造型,站在那里,雙眼睜得大大的,手中還握著一截樹枝。

    蔣琬等了半晌,漸覺不對,心中一驚,走到空見面前,試探著的叫道︰“和尚。和尚——”

    沒有听到任何回答,蔣琬伸出手去,探到空見鼻端底下,感覺不到任何的氣息,他一時之間,呆然而立,不知是該高興。還是一種什麼樣地感受。

    空見,竟然死了。

    死了。

    蔣琬蹌踉了一下,對于這個說要監禁他十年地師伯,他沒有一絲一毫的怨恨。從來都沒有過。

    在這之前,他雖然知道空見命不長久,可卻絕沒有想到,竟然會這麼快,一切,都發生得這樣的迅速。讓他還來不及反應,空見就已經長辭人世。

    空見死了,他就可以自由離去,十年之期,自然約束不住他,在這個破塔之中待的時間越長,越能讓人發瘋,可是此刻。蔣琬卻一點急切想要離開古塔的想法都沒有,他緩緩扶著空見。讓他平躺在地上,手指,不經意間卻觸摸到地上劃出凹凹凸凸,他手一動,順著筆跡摸索了一下,隨即認出,這是一個明字。

    蔣琬心中一動,將手順次摸索著向下移去,隨即輕輕念道︰“明君既出,星宿羅列。紅鸞星動,劍氣遮月。紫薇亙市,太白輔國。熒惑犯沖,天魔將出。”

    這不是道瓊告訴蔣琬的最後那八句偈語嗎,空見說這里隱藏著天下的大勢,可是一直卻參之不透,他把這些刻在地上,是為了什麼?

    等等,蔣琬的手指卻忽然觸踫到旁邊地上,還有一個字,他移過手去,摸了一下,隨即念道︰“天!”

    既然有字,那就肯定不可能只有這一個字,那八句是道瓊所說,空見說自己已經參破了這八句話,莫非,這地上刻的,就是他最後關頭,悟出來地結果。

    就算蔣琬,此刻心中都不由得仿佛壓上了一座千尺冰山一般,顫抖著手,一個字一個字的向下移去。

    “天”

    “魔”

    “既”

    “出”

    ,

    “三”

    “星”

    “連”

    “珠”。

    天魔既出,三星連珠?三星連珠,天魔既出?這八個字,難道就是空見最後留下來的結果?

    可是這八個字,到底又是什麼意思?

    就這八個字,就讓一代高僧,不惜為之借此出家,苦苦追尋了數十年,最後竟然心力交瘁,又哭又笑,一切,都只為了這八個字?

    天下?

    蔣琬冷笑了一下,伸手抱起地上的空見,走到外面,挖出一個大坑,將空見掩埋到古塔旁邊。

    想了一想,他又回過頭去,從塔中拿來一塊本來是做書架的木板,用七巧刀在上面一筆一劃的刻上十四個大字︰“師伯空見大師之墓!弟子蔣琬

    隨後,蔣琬卻沒有立即就走,而是在古塔之中,坐在第七層空見昔日坐過的那個小洞之中,三天過後,他收拾起東西,將斷腸琴用包好斜背在背上,手指隔著大氅撫摸著懷中地那枚碧綠晶瑩的玉佩,站在斜陽之下,夕陽把他的影子拖得老長老長,一聲烏鴉尖叫著,從林間飛過。

    終于,蔣琬轉過身,向著山下,堅毅的走了下去,一步,兩步,三步——終于,漸漸地離身後這座無名的小山越來越遠,走上官道之上。

    身後土地之中,寂寞的長埋著一位名動天下的神僧。此刻卻只有清風明月,寒風暴行雪相伴相陪。

    冬雪溫柔的,漸漸覆蓋了這片土地。而蔣琬在了路地盡頭。
xusy 發表於 2008-6-6 09:07
王者歸來 第一百六十六章 匹馬帶劍.再入京華
    在通往建業的馬路上,穿流不息,來來往往的有漢人、有胡夷、還有一些金發碧眼,大概是來自更遠的支月波斯等國的商客。

    從這條寬闊的大道之上,直通向南唐建業的南門,江南香噴噴的稻米、北地顆粒飽滿的菽麥,西域青草湖中捕來的銀魚,東海的河蚌珍珠,都應有盡有,無不從這條大道之上,源源不絕的向著京城運輸進去,以參使用。

    有人算過,每天從這條大道之上,運往建業的魚肉野味,就多達三百多車,糧食近萬擔,這也就是為什麼有的戰爭之時,有的圍而不攻,最後卻可以不攻自破,因為一旦切斷了運糧的渠道,以一城的儲備,那麼多人只消耗而沒有補給,小的不出數月,大的最多堅持兩三年,便會出現無物可食的地步,最後只好出城投降。

    就在這群人中間,一個毫不起眼的黑氅少年,左肩之上斜斜背著一個琴囊,跟在人們身後,向建業城中走去,旁觀一個馬隊之中,一個青面長須的老者,盯著這個略微有引起奇怪的少年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他們是來自西越國的商隊,他的名字叫做萬梓良,在各國行商多年,足跡可謂是遍及大江南北,五湖四海之地,所見自然不可謂不廣,這次從西越國帶來一些野貨,來到南唐,自然又是要賺上一筆,只是走著走著,偶然發現人群中間的那個黑氅少年。他就忍不住不時地打量那邊兩眼。

    他識人無算,平常也不知道看過多少奇行異舉的人,那也只是拈須一笑便罷,可是今日卻偏偏對這個少年極為好奇,看他的步子,不緊不徐,卻是永遠跟在前面的一個路人之後,相隔永遠只有幾丈的距離,簡直就是前面的那人抬起腳,他的腳就也剛剛抬起來,對方落下去,他的腳也恰好落下去,每次都是分毫不差,難道這一切都只是巧合?

    萬梓良自然不會相信這等無稽之談,除非這個少年,可以踏著別人的步子前進?

    就連他都不由得為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每次都是那麼的精準,觀看了一會兒之後,他只是越來越驚詫,而看著那黑氅少年的神情則越發更加驚震莫名。

    然而看到他的臉,再看到他的眼楮,萬梓良身子猛然一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這個背著琴囊的少年,竟然是個,瞎子!”

    “難怪,他走路,都是昂著頭走的,與四周的眾人都不一樣,別人走路都是低著頭走,只有他,因為看不見,所以反而比所有人都站得更正直。”

    萬梓良胡思亂想地當口,腳步自然稍慢了那麼一線。此時已是近黃昏時分,要是不能趕在天黑關城門之前進城,那就只得等到明天了,所以這當口,行人馬隊,都忍不住加快了一些腳步。馬蹄得得,行人匆匆,向著建業城趕去,希翼在天黑之前,進得城中。

    就在此時,耳听得一陣馬嘶,一隊人旋風般地從萬梓良身邊沖了過去,在半路之上一字展開,截住車隊,萬梓良轉過頭來,抬頭向前看去。縱然他見多識廣,此時也不由驚得面皮發白。只見前面一群蒙面的女子,一色的白衣白馬,背上劍穗隨風飄揚,將自己一群人漸漸包圍了起來。

    當先一個女子面蒙白紗,與身後的眾女子白衣青紗都不相同,她身子窈窕,瘦弱縴長,然而一雙眼楮卻炯炯有神,仿佛寒雪一般,讓人心中發冷。

    清亮的眸子凝視著這一群顫顫兢兢的路人,那為首的白紗少女冷冷一揮手,發令道︰

    “把他們都給我抓起來,一個不許放走!”

    身後眾女齊聲道︰“是,師姐。“說罷都擎劍出鞘,在眾人身周繞了一圈,把這些商隊行人都圍了起來,縮在一個小圈子之中,連那個背著琴囊的黑氅少年也不例外,萬梓良此刻再沒心思注意到他,急忙上前。雖然心中發顫,還是強自撐著,指著那為首的白紗少女怒喝道︰“你們是什麼人?如此膽大包天,居然敢在天子腳下,也妄想搶劫商物麼?”

    那為首的白紗少女望著須眉皆白的萬梓良,呵呵一笑,說道︰“放心,不會對你們怎麼樣的,你們這麼點財物,我們閣主還看不上眼,之所以要帶你們走,是另有原因,卻不會對你們怎麼樣。”

    說到這里,她驀然聲音一冷,掃視了四周一眼︰“當然,有妄想逃脫者,心存抗拒者,屢不合作者,那我們天涯海閣行事,也不會心存仁慈。這種人的下場,只有一個——殺無赦!”

    圈在一角的眾人听到這一句殺無赦,都不由得心中一慌,有的當場就嚇得雙膝一軟跪了下來,一輛馬車之中母親抱著嚶嚶啼哭的女兒只有伸手掩住她的嘴,不讓她發出聲音來,那孩子滿面驚恐之色,在母親懷里不住掙扎。

    所有人中,最冷靜的恐怕只有傲然站立在那里的一對青年男女了,那青年面目粗獷,粗中帶細,那少女則清秀婉麗,雖只身著一襲布衣,卻難掩其身材的娉婷秀麗。

    還有一個,則是一直站在角落最不起眼位置,本來無論如何都應該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偏偏此刻在所有人都面露懼色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好似全然不知身邊發生了什麼事一樣,不但沒有任何畏懼擔憂的神情,反而讓人覺得似乎此刻好象是坐在陽光明媚的午後,帶著一杯清茶,在愜意地品嘗一樣,比那些包圍他們的人更顯自在平淡。

    有些人平時總是隱藏在人群之中,只有到了生與死的關頭,他們才會突顯出來,就如平常,這個少年不過是千千萬萬自這條大道之上經過的一個路人一樣,雖然略微奇怪,卻也只是一個普通人,可是,當所有人都害怕恐懼低下頭的時候,他如往常一樣。于是就顯得鶴立雞群,與眾不同。

    他有高度沒有變,變的,其實只是身邊人的高度而已。

    很快那個白紗少女也發現了這三個與眾不同的人,忍不住笑道︰“又遇見三個不怕死的,可能是覺得自己有骨氣。孤風,曉雪,把他們帶走!”

    眾女道︰“是!”萬梓良還想要反抗,卻被人一腳踹在膝彎,讓人塞上嘴巴,拖到了箱子中。當最後只剩下那三個青年男女的時候,那為首的白紗少女冷笑得看著他們,六個白衣少女走了過來,那布衣青年雙拳緊握,少女卻看了他一眼,溫婉地搖了搖頭。青年一呆,似是想到了什麼,雙手漸漸松開。那些少女伸手點住兩人的穴道,拖到另一個箱子之中。

    白紗少女嘴角悄悄彎起一個弧度,心中冷笑道︰“我原來還以為你們是個人物,想不到最後也就這樣不敢反抗得任我擺布。世上自以為是的人我見得多了,有骨氣的,卻還一個沒有!”

    將眼楮望向那最後的黑氅少年,兩個少女走到他面前,少年微笑著解下琴囊,遞給兩人︰“幫我背著,省得在箱子中撞壞了。”

    兩個白衣少女都不由得為他的笑容驚呆了,呆呆地接下少年遞過來的琴囊,根本就忘了她們這是過來綁架他的。

    直到身後的白紗少女不耐煩地催了一句︰“明嬋,如玉,你們干什麼,還不動手?要等人發現麼?”

    明嬋和如玉這才恍若大夢初醒,只是望著面前這個面容清淡的黑氅少年,兩人竟然半天都下不了手。

    白紗少女見她們半天還是一動不動,罵道︰“飯桶!”縱馬沖到黑氅少年面前,也不由得略為他的相貌怔了一下,不知怎的,竟然伸手將那少年拉上了馬,向地下的兩人道︰“還不快收拾好,回總堂口!”

    兩人呆呆的“哦”了一聲,那白紗少女對著身後面的黑氅少年道︰“你要是敢亂動,我就殺了你!”

    隨即見少年那一雙灰暗的黑色眼楮,不由得一呆,試探地問到︰“你——你看不見?”

    少年淡淡地點了點頭︰“無妨,習慣了。你不是要帶我走嗎,那就走吧!”

    這是外面的一個白衣少女喊道︰“師姐,不好了,後面有人來了!”

    白紗少女回過頭來,再沒心思理會身後的黑氅少年,伸手一振馬韁,當稱向山道叢林旁的小道馳去,喝道︰“還呆在這里干什麼,快走!”

    一行數十騎,護送著十數個箱子,飛快地消失在大道中央,身後旋風般地沖來一隊鐵甲騎兵,看到這個情況,當先的那個黑盔黑甲的將軍忍不住揮手大喝了一句︰“他媽的,又來晚了一步,到底是什麼人,竟然敢在天子腳下,建業周圍屢屢擄掠商隊,就算他們是為了劫財,也不用把人也一起帶走吧?”

    一個前哨氣喘吁吁地奔到他的面前,報告說︰“稟報劉將軍,賊人剛剛離開,看他們的行事風格,應當就是十天以來連續發生的數次劫擄過往行商的那伙賊人,不過他們異常狡猾,至今仍未能找到他們的落腳地點!”

    那劉將軍怒道︰“那還不繼續去查,聖上為此事大為震怒,認為有損天威,若是傳出去,那豈不成了各國的笑話,聖上十五天的期限只剩五天,再查不出來,連你也要一起殺頭,滾!”

    那小兵顫顫兢兢,連滾帶爬得離開,連聲道︰“是,是,是,小的一定盡早將那伙賊人的蹤跡查清楚,請劉將軍放心!”

    “那還不快去!”

    等到那小兵翻身上了馬,一溜煙得沿著小道追了過去,那劉將軍恨恨得道︰“不要讓我劉威找到你們,要不然,我要你們好受,居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簡直是吃了老虎心豹子膽!”
xusy 發表於 2008-6-6 09:08
王者歸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冰花雪樹.天涯海閣
    聞著身前那個少女身上傳來的的淡淡的幽香,蔣琬似是毫不擔心會有什麼可怕的危險,竟然閉上了眼楮,依靠在身前那女子的身上,只覺得遠比聚寶齋之中鋪著虎皮的那張寬大的太師椅舒適柔軟,最後竟然就靠在那女子背上,睡了起來。任隨馬匹亂行,來到一處山谷中,一處山洞前。

    那女子在他靠在自己背上之時,只覺得一陣的臉紅心跳,連身體都不由得差點軟倒在馬背上,忍不住轉過頭來,又嗔又怒,又覺得有一股說不出的感覺沖激著她少女的心懷。

    在這冰雪覆蓋的山洞之中生活了近十個年頭,天涯海閣一直以來都要求門下的每一個弟子都絕情棄愛,冷酷無情,哪里有機會得與男子接觸,天涯海閣雖然分為兩堂,天涯和與海閣,天涯座下全是女子,而海閣座下,則盡為男子,只是這兩堂從來不相往來,雖然合稱天涯海閣,同屬一派,門下弟子卻幾乎從未相見過。

    她轉過頭,怒視向背後的黑氅少年,轉頭卻看見他那一幅酣睡中略顯恬靜的面容,沒有一絲一毫身入危險之中的自覺。

    “他就這麼放心我麼?”

    白紗少女忽然心中的一點不快立時煙消雲散,猶豫了一下,終于伸出手去,觸摸到酣睡中那少年的臉寵,手指間傳來的溫度讓她顫了一下,觸電般的縮回手去,不敢再看那少年的臉,轉回頭來,一振馬韁,“駕!”當先向著山洞之中奔了進去,身後的眾女跟在她的身後,一起向洞中魚貫而入,等到最後一個少女進到洞中。落在最後面。伸手從洞壁之上握住一個突起的石筍,一旋一轉,只听得一陣“咯咯嚓嚓”的聲音,一道石門憑空而出,將大門關得嚴嚴實實。

    那少女急忙緊跑兩步,跟在眾人之後,而身後的山洞,若是從外面處來,卻絕對看不出這是一個山洞地樣子。這座石門建設得極為巧妙,與四周一模一樣,誰也看不出來。

    進得洞中,豁然開朗,外人進得洞中,顯然想不到一個石洞之中,竟然會別有洞天。隱隱透出天光,亭台閣榭,散落在山峰四周,顯然是一個世外桃源般地小山谷。只是玉樹瓊枝。樓台畫廊都是用漢白石玉築成,仿佛月殿仙宮一樣。

    這里,應該就是近日來攪得建業城中人心惶惶,鐵甲軍又恨又怒,恨不得找到殺之而後快的天涯海閣了。

    到了第二重洞口,竟然連那白紗少女都只能下馬。不敢進去,向著山谷之躬身道︰“弟子原平兒帶著今日押到的人,恭候閣主發落!”

    從高樓之上,紗幔飄拂,其中隱隱坐著一個年輕的白衣女子,看也不看下面一眼,便淡淡揚了揚手︰“都關進地宮吧!”

    原平兒道︰“是,閣主!”說罷便揮手命人將箱子抬進地宮之中。看到身後的蔣琬,卻不由得略有些猶豫了一下。想想終有些不忍,也不知道眾人之中為什麼她獨獨對這個瞎了眼的盲人青睞有加,低聲對蔣琬說道︰“公子,你放心,我們閣主只是要借你們逼南唐皇帝放一個人而已,不會對你們怎麼樣的,公子但請無憂,且請安心在這里住下來,洞中四處皆是機關,逃是逃不掉的,但平兒會每日來看望公子的,絕不會讓公子受一點委屈,也請公子放心!”

    蔣琬這時已經醒來,淡然一笑,顯然將這些都毫不放在心上,點了點頭,說道︰“多謝平兒姑娘!”

    原平兒臉上驀地一紅,揮了揮手,于是兩個少女過來,押著蔣琬從另一個山洞去往地宮,看著那個黑氅少年的背影,原平兒心中只覺一陣心慌,想了想,向著身後招了招手,叫過來一個侍女,低聲對著她吩咐了兩句。

    那個侍句听完,臉色驚試,向著蔣琬的背影那邊望了望,笑道︰“原師姐可不是看上剛押走的這個人了吧,對人家這樣好,可不知道人家知不知道呢?不過說真的,人家可生得真俊,跟師姐可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原平兒臉上大紅,佯怒道︰“好你個環兒,居然敢打趣師姐,看我不砍了你,還不快去,莫要我親自去動手麼?”

    那叫環兒的小丫環笑著跑開道︰“人家倒是希望你親自去呢,不過既然師姐臉皮兒薄,放不下面子,那就環兒去侍候人家好了,讓那位欠上師姐地一個大大的人情!”

    銀鈴般的聲音傳來,環兒卻已經遠遠的跑開了,原平兒追之不及,跺腳道︰“臭丫頭片子,不要等我抓到你——”

    環兒听到,躲到一株石筍之後,笑著露出頭來,做了個鬼臉,吐了吐舌頭︰“師姐這麼疼環兒,可舍得麼?不要是有了心上人之後,就不要環兒了吧!”說完立即一溜煙地向地宮跑去了,瞬間便不見了影子,原平兒見狀,只有無可奈何,只是臉上卻向燒了一層火似的通紅,心中更是砰砰亂跳,怔立原地半晌,這才記起要向雲煙畫閣中的大閣主去復命。

    ——

    雲煙畫閣。

    簾幕之後,坐著一個漂亮的年輕女子,听完原平兒的匯報之後,她揮了揮手︰“做得很好,那群人好生看著,再過幾天,我們湊足三百之數,再去向南唐皇帝交換放人。”

    原平兒躬身道︰“是,如果沒什麼事,屬下就先退下了!”

    那女子點了點頭︰“下去吧!”

    原平兒道︰“屬下告退!”再偷偷瞥了一眼層層薄紗之後的那個年輕女子,仍然是看不清她地面容。

    近十年來,她在這簾幕之後,沒有人真正見過她的真正面目,永遠只是霧里看花,只隱隱知道她是一個很年輕很漂亮的女子。

    其實天涯海閣之中,雖然一直都在跟朝廷作對,一直以來,天涯海閣門下的弟子,卻完全不知道,到底為什麼,天涯海閣一定要跟朝廷作對呢?

    或許,是因為這個女子,身後也有著自己的故事吧?
xusy 發表於 2008-6-6 09:08
王者歸來 第一百六十八章 江南榜首.梅花如霰
    看著原平兒退了出去,帶上門,下樓而去,簾幕之後,那個一身是謎的女子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走到雕花暗格的竹窗前,她面容清婉,只是卻莫名的帶著一種落寞之意。

    看朝飛暮卷雲霞翠軒,看雨絲風片煙波畫船,看夕照青山月拂流水,看花依綠鬢燭映朱顏。

    低聲道︰“主公,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推翻南唐,為主公你報此大仇。”

    皺了皺眉頭,那白衣女子頭也不回,冷冷的說道︰“蕭遺恨,既然來了,又何必如此藏頭露尾,不敢見人?出來吧!”

    只听得“哈哈”兩聲大笑,從屏風之後閃出一個全身黑衣的青年男子,相貌英俊,只是渾身上下卻帶給人一種很危險的氣息。

    只听他望著窗前的白衣女子,淡淡笑道︰“唐婉霜,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不死心麼?蔣文極已經被南唐皇帝處以滿門抄家的極刑,九族盡誅,我們的大仇等于得報了,可這麼多年來,你還是不滿意,居然還想要推翻南唐,你知道這有多難嗎?”

    “現在四大世家僅剩其三,水家水思璇入深宮為妃,除非水思璇出事,那個老匹夫水燕南就絕對不可能與南唐朝廷為敵,李泯那個老鬼大力提拔穆家,讓穆水甦三家爭權,自傷元氣,中立甦家,打壓琴家,現在琴家的處境最為危險,甦家暫時無事,但一旦李泯那個老鬼收拾了琴家,還會容忍得下甦家?”

    “現在的形勢是早已經無人可以憾動李泯的的地位,我們現在跟李泯斗,就算我們三頭六臂,現在也斗不過地南唐朝廷。反正當初主張殺主公的蔣文極已經到這個下場了,我們的大仇也算是得報了。唐婉霜,你為什麼一定還要這麼固執呢?”

    “現在我們擁有的天涯海閣,在武林之中聲威赫赫,在東南一帶更可以算是一方霸主,只要我拿下青教,咱們就可以稱霸東南武林,何必還要為了一個死人而這麼多年而苦了自己呢,你說,這麼多年來。你一直避著我,不願見我,我只想問你一句,你真的,從來就沒有愛過我嗎?我們一起,縱橫天下,逍遙一世,那該有多好!”

    那白衣女子唐婉霜回過頭來,冷冷地望著面前的這個男子︰“蕭遺恨,當年我就說過。你居然能置主公的深仇大恨于不顧,一心去爭什麼江湖霸業,那咱們就再沒有任何關系,你做你的海閣之主,我當我的天涯主人,你居然敢私闖我的雲煙畫閣,莫不是真的將我唐婉霜不放在眼里麼?”

    那黑衣男子蕭遺恨立即退後了一步,顯然對這個白衣女子唐婉霜心存顧忌。若非如此,只怕這幾年來,唐婉霜早已落入他的手中了,哪里還容得到他在此苦苦哀求。

    一想到此,那黑衣男子蕭遺恨就一肚子的火,當初師父將師門絕學長相思劍法特別偏心地傳授給師妹而不傳授給他。說他性格不適合這種劍法。所以他現在武功比之師妹差上一大截,根本不是唐婉霜的對手,其實他根本不相信這個借口,有一次躲在門後,他清晰的听到師父與師娘談論他心術不正,日後可能會毀了天涯海閣,所以這才不將長相思劍法傳授于他。

    自從投入當朝吏部尚書陸光紫門下,原本以為可以借勢騰雲,一飛沖天。不想竟然剛入陸門,便遇到蔣文極向神冊皇帝進言。陸光紫有反心,與敵國溝通,其實明眼人都知道這是蔣文極惱恨陸光紫處處于他作對,對蔣氏一族進階之徒添設了無窮障礙,而且是蔣家最大的對頭甦家的門生,陸光紫掌管著正六品以下的官員任遷生殺大權,這樣一個人物在朝,處處與他作對,蔣文極自然不能容他,捏造了一些證據之後,便要求將其滿門處斬。

    神冊雖然知道陸光紫定是冤枉,不過一想到此可以借機削弱甦家的勢力,甦家因為一個陸光紫,在朝中安排了多少要人,雖然都只是正六品以下的一些小官,但假以時日,這批人便會陸續進入朝廷中樞,到時天下都是甦氏一門,那才是真正無可收拾。況且,雖然下令殺人的是他,可是神冊顯然誰都明白,天下沒有人會將茅頭指到他的身上,而是蔣文極,甦家要保陸光紫,會來向他討人情,而蔣家要對付陸光紫,也會前來對他處處忍讓,讓他一直想辦卻遲疑已久地行動可以順利進行,所以縱然陸光紫是冤枉的,在這權力斗爭的漩渦之中,卻也只有犧牲的命,要怪,就只能怪你是甦家的人吧!

    最後神冊帝李泯處斬了陸漲紫幾個首要人物,其他的人卻都是能放則放,根本無關緊要的這些人,還得讓甦家感恩戴德,而對蔣家恨之入骨,而蔣家因為他斬了陸光紫,也不會在乎那些掀不起絲毫風浪的小人物,這件事情就算揭過去了,只是背後地暗潮洶涌,誰又能猜測得到?

    當听到蔣文極封黔王,志得意滿的要開宴慶祝之時,陸光紫手底下的那些年輕的人,當年得他提拔的一批人,就集結力量,在那次大會之上,準備刺殺蔣文極,只是沒想到功敗垂成,最後反而是蔣文極被神冊皇帝滿門抄斬,當初只逃出了蕭遺恨與唐婉霜二人,之後唐婉霜一直矢志報仇,而蕭遺恨經過這麼多年,看透了官場之上的爾虞我乍,對陸光紫地仇恨也不再放在心上,兩人由此產生分歧,最後各自組建了天涯與海閣,老死不相往來。

    只是蕭遺恨心里卻一直有一個結,那就是長相思劍法,如果他能得到長相思劍法,青教算什麼,東南武林又算什麼,他有著更大地野心,若非三大聖地的地位無人可以撼動,玄教的大光明功、莫愁湖的觀音妙法、慈悲千葉還有魔教魔命宗那種駭人以極,自知不敵的武功,蕭遺恨甚至想統一天下,稱霸武林!

    他也不知道他今天到這里來,是為了找唐婉霜的人,還是想得到那本劍譜,可是他知道,無論如何,今天一定要將長相思劍法的劍譜帶走,就算滅了天涯都在所不惜。

    想到這里,蕭遺恨心中暗暗發狠,若非青教之中有著一個讓他不得不小心翼翼、不敢動舉妄動的江清彥在,那個號稱江南榜首,梅花公子的江清彥在,對于那個瘦弱地年輕男子,他卻不敢有一絲一毫的輕視,青教教主算什麼,若非江清彥在,青教早已在他地海閣之下化為飛灰煙滅,他一直只知道青教之中有一個神秘人物,卻沒想到會是江清彥,當他听到這個消息之時,一瞬間驚得呆了,就是那個人,與四大名公子之一的江儒齊名,有人言之得之可得天下,就算他是蕭遺恨,也清楚這樣一個毫不會武功的人,卻有著多麼可怕的力量?

    青教之中,唯一令他害怕的,有所顧忌的,便是只有這個江南榜首的江清彥了。

    至于為什麼,天下各國不惜一切代價爭相延江清彥,竟然會屈身于青教這樣一個小地方,蕭遺恨只覺得莫名其妙,這也是他為什麼一定要拿到長相思劍法的原因了。

    想到跟隨自己而來已經將整座山洞包圍的海閣十八大高手,並且帶來了西域之中一種極其罕見的黑油制成的武器,有它們在,相信就算是天涯里所有人一齊出手,都沒有機會逃脫了。

    不從我,那就不要怪我心狠!

    唐婉霜,是你逼我的。

    蕭遺恨的眼中閃過一抹殺機,只是唐婉霜根本正眼都懶得看他一眼,根本沒有發覺,面上卻是一臉討好的神色,直到退到十步之外,這才連連擺手,說道︰“婉霜,何必呢,我們本是師兄妹,從小一起長大,想想我們小時候,我帶你一起放風箏,做木馬給你玩,你都不記得了,你真的那麼狠心,不認我這個師兄麼?”

    唐婉霜的神色一動,轉過頭去,顯然心中極不平靜,卻冷冷的說道︰“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蕭遺恨,你不要妄想跟我攀什麼交情,如果你說不出一個理由,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xusy 發表於 2008-6-6 09:09
王者歸來 第一百六十九章 綠鬢朱顏.畫閣雲煙
    蕭遺恨再後退一步,以盡乎讒媚的聲音說道︰“師妹,不要這樣嘛,我這次來,只是為了看看你罷了,這麼多年下來,難道你,就真的,一點都不想見到我麼?”

    唐婉霜生硬的道︰“不想!”

    蕭遺恨听出她的言不由衷,不由得心中大喜,卻不點破,反而笑嘻嘻的說道︰“師妹,現在青教勢力日大,師兄我一個人心力交卒,青教有江清彥坐鎮,不知道師妹能不能出山,助師兄一臂之力,到時你我二人共坐東南武林第一把交椅這位,天下英雄盡入掌握之中,豈不快哉!”

    唐婉霜驀然轉過頭來,冷冷的望著蕭遺恨道︰“我就知道你此半必然沒有抱什麼好心,現在終于露出你的本來面目了,想讓我天涯的弟子出去為你打天下麼,那麼東南武林第一把交椅的位子,只怕是你一直以來最渴望的吧,說什麼與我共坐,我不希罕,天涯的弟子了不會為你出山,請你離開這里,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永遠不想!”

    蕭遺恨面色一變,他沒想到剛剛還以為有一點希望,居然片刻之間便會變臉,他心中恨恨不已,冷笑道︰“既然如此,唐婉霜,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可不要怪師兄心狠,你就等著吧,明日子時,便是你天涯的死期!”

    陰陰一笑,蕭遺恨向著唐婉霜長施了一禮︰“既然如此,那師兄就告辭了,你可不要後悔!”說完轉身一縱,便向小樓之上落去,幾個縱躍之間,驚動園中的少女,頓時紛紛呼喝,追了過來,唐婉霜站在窗前望著蕭遺恨在眾人之中游刃有余的。幾個起落便消失不見,忍不住低聲嘆息了一聲︰“師兄,什麼時候,你能夠醒悟過來呢?”

    她從袖子中抽出一枚小型的墨綠色圓筒,一按機刮,“噓”的一聲,一枚煙花就爆炸在花園上空,天涯門下的所有弟子見到迅號,雖然有些疑惑。卻都毫不猶豫的立即折返而回,其中幾個明顯是眾人之領頭的人物,來到樓下,躬身一禮之後,方才問道︰“大閣主,那個人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閣主要放他走呢?天涯從來沒有男人能進來的?”

    唐婉霜淡淡地揮了揮袖子︰“沒什麼,窮寇莫追,他的武功很高,不是你們能對付得了的,都退下去吧。小心戒備,我總覺得這人既然敢來,就沒理由這麼容易就退下去才是,今晚加一倍人值哨,叫大家千萬要小心,這人武功極高,而且又精于計謀,心狠手辣。千萬不能輕心大意。”

    原平兒答應一聲,總道︰“難道大閣主認識那個男人麼?”

    所有人心中都有這樣一個疑問,縱然那人武功再高,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大閣主唐婉霜這些年足不出戶,閉關精修武學,早已達到震古爍今的地步。卻容這人從容逃脫。顯然是有心放水,而且她告誡眾人的事情,顯然對他極其熟悉,若非如此,又怎麼能知道那個人的性格能力?”

    所有人都仰頭望著樓上,唐婉霜沉吟了一下,淡淡說道︰“我不認識。”說罷便轉身離去了,接著一個侍女過來,拉上窗簾。樓下的人再望不見樓上的任何動靜,眾女雖然失望。卻也不敢多問,只得遵命去辦去了。

    ——

    蔣琬與其他人一起被押送到這陰森冷寂的石洞地宮之中,冰冷地雪水從檐下一滴一滴滴在石板地面之上,發出單調的聲音,听起來令人只覺今夕何夕,恍若做了一場大夢,剛才還是在前往建業的官道之上,此刻卻在這樣一間牢房之中,完全不知命運將要走向何方,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听天帥命,押進來之後,這些人不但沒有大吵大鬧,反而全都沉默了下來。

    現在只求些人是劫財而不要妄傷人命了,能保得性命出去,這便是萬辛,至于那個什麼劫匪頭子說什麼她們不是為財而來,鬼才相信。現在他們倒更希望東西隨便拿走,只要早點放他們出去,脫離這個鬼地方,那就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

    蔣琬獨自盤膝坐在石室一角,那原平兒已經將斷腸琴還給了他,此刻就背在肩上,閉上眼楮,仿佛老僧入定一般,竟然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完全不理會四周眾人那惶惑恐懼的表情。

    青年拍拍那少女的肩︰“清兒,不要怕,有哥哥在,沒有人可以傷害到你的。”

    那少女點了點頭,擔憂之色稍微去了一些,向著那青年勉強笑了一下,說道︰“當然,逍遙哥哥一定會保護清兒的。清兒不怕。”

    青年無所謂地笑了笑,忽然之間豪氣頓生,神采飛揚的道︰“清兒,若非顧慮師父留下的誓言,若非萬不得已,不得動武,你我此刻,又怎麼會在這樣一個破地方受罪。想我張逍遙在華山絕頂一十四載,風霜雨雪過來,又怎麼會在乎這些破小山賊!”

    那少女搖了搖頭︰“清兒知道哥哥很厲害,可是師父吩咐過的,我們不可以動武,除非找到空見師祖。”

    那青年張逍遙目露憧憬之色,接道︰“是啊,想空見師祖是天下三大神僧之一,雖然他沒有真的收師父為徒,但傳授佛門絕學‘混元功’給師父,師父心中,這師徒之分卻是永遠都改變不了的。這次師父臨終前,讓我們前來找空見師祖,若是真的找到,能得到他老人家指點一二,那可有多好!”
xusy 發表於 2008-6-6 09:09
王者歸來 第一百七十章 踏雪無痕.問君有意
    那少女見他一臉痴迷的樣子,反而將驚恐忘了,笑道︰“哥哥,你又來了,一說到武功,你就什麼都忘了,師父說你是個武痴,真是沒有錯。”

    那青年張逍遙說道︰“那是,你又不是不知道,哥哥畢生最大的志願,便是成為像師祖那樣,名動天下,威震武林的絕頂人物,清兒你就等著看吧,總有一天,哥哥的大名,會讓天下每一個人都記住的。”

    那少女張清兒見狀,卻不由得露出一絲擔憂之色,提醒道︰“哥哥,你不要這樣,就算名動天下又如何,死後也不過只是一已,縱使留下萬古聲名,我們也看不見了。”

    張逍遙說道︰“傻丫頭,就算死後只剩一生,這才是哥哥這一生最大的願望啊,等哥哥真的成為天下最頂尖的人物,才可以最好的保護妹妹你啊!”

    張清兒低下頭去,沒有再說話,只是心中卻默默的道︰“哥哥,你或許不知道,清兒只想你自由快樂、無憂無慮,沒有任何災難平平安安的活下去,那才是最最重要的事兒啊——”

    可惜這般話張逍遙當然听不見,就算听見了估計也不能動搖他學武的決心,他坐在那里,沒有再注意到自己的寶貝妹妹,目光向蔣琬那邊瞥了一眼,轉回頭來,卻默默想道︰“這個少年卓爾不群,身後背著的那座古琴,看似也不像凡物,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人呢?”

    不過片刻他的心思又放到了別處︰“這些山賊將我們打昏帶來這里,不知道到底是要干什麼,按說若是劫財,那些珠寶箱籠之物她們卻分毫未取,可是他們沒事把人也抓到這里來干什麼?”

    想了片刻,想之不透。也就沒有多想。只覺心神不寧,忍不住又看了角落里那獨自一人閉目打坐的黑氅少年一眼,心中忍不住道︰“看他小小年紀,比我還差上三四歲,卻可以如此冷靜,張逍遙,你真是枉在華山十四年,鎮定功夫還不如一個少年。”

    他閉上眼楮,強自打起坐來。雪水滴落地面的聲音清晰可聞。漸漸的,竟然真的進入到了入定的境地,與四周萬事都不聞不問,他妹妹張清兒見到哥哥難得的竟然在如此情況之下尚能入定。面上不由得露出一股笑容。

    “哥哥地功夫,真地是越來越大了啊!”

    想到這里。她也不由得轉頭向牆角那一邊坐著的黑氅少年望去,從一開始在馬路上,她就注意到了這個少年的與眾不同,看了幾眼,只覺那個少年真是柔弱得有些蒼白,只是卻好像比所有人都更要篤定,想到這里,不由記起甦子在《留候論》之中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古之所謂豪杰之士,必有過人之節。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見辱,拔劍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t持者甚大,而其志甚遠也——”

    低聲念道︰“天下有大勇者,卒然臨之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t持者甚大,而其志甚遠也——”再看一眼那個面容蒼白的少年,不由得臉上微微一紅,雖然知道那少年閉著眼楮,肯定不知道自己看他,卻還是忍不住低下頭去。

    過了一會兒,又偷偷的瞥了那個黑氅少年一眼,見他沒有發覺,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氣,自個兒想道︰“這個少年人臨大難卻不害怕,看起來弱不禁風,只怕卻是所有人里面,最厲害的一個人罷。真正在大本領的人,都是不會顯露在外面地。此其所挾持者甚大,而其志甚遠,前人說地話,總是很有道理的啊。”

    就在她默默的想著心事的時候,只听得一個突兀地聲音在石牢外說道︰“喂,那個帶琴的人,你過來,給你一塊毯子。”

    石牢之中地人都轉過頭去,向著聲音的來處望去,只見一個小丫環站在門外,穿著一襲藕綠色的衣衫,顯得清新可人,只是卻一幅惡形惡氣的,嘶牙咧嘴,正沖著在里面那個角落里的蔣琬叫道。

    她懷里抱著一襲輕薄的褥子,顯然又是柔軟又是暖和,眾人紛紛大叫道︰“不公平,我們一起被抓來的,為什麼他就有毯子,我們卻沒有。”

    那丫環環兒對著石牢里面的眾人指指點點的道︰“誰讓他例外一些呢,我們平兒師姐對人家可好著呢,你們啊,看看你們自己,一個個老地老,丑的丑,有老婆地有老婆,兒子都長這麼大了,可沒一個長得像人家這麼俊俏的,平兒師姐自然看不上你們了。”

    眾人大眼瞪小眼,一齊被她噎得說不出話來,張逍遙冷冷的看了那邊的蔣琬一眼,眼中卻不由得泛起一股輕蔑之意。

    所有人都望著那角落里的少年,那少年卻似乎根本沒有听到一樣,環兒頓時怒了,大聲叫道︰“臭小子,你听到了沒有,快過來——”

    這下那少年總算有了一點反應,連眼楮都不睜,不疾不徐,淡淡說道︰“不必了,與其他人一樣就好,你不用費心。”說罷便再次沉默,無論環兒怎麼叫喚,都沒有一點的反應。

    環兒終于怒了,說道︰“好小子,好心當作驢肝肺,以為我願意侍候你麼,不識相,這毯子,你再向我求著要,我都不給你了,晚上這冰洞里面可是寒冷刺骨,你就等著受罪吧,哼!”

    冷哼一聲,環兒抱著褥子悻悻去了,臨走之前還不忘回過頭來,狠狠瞪了蔣琬一眼,只看得那個布衣少女張清兒忍不住“撲嗤”一聲,笑出聲來。隨即醒覺,忍不住低下頭,臉色卻不由漲得通紅。

    張清兒︰“美人一笑傾國,給幾張票票吧!”

    張逍遙︰“我這麼賣力的演出,票票——”

    讀者︰“靠,快更新,哪這麼多廢話,票給了。”

    作者在一邊委屈的說道︰“管我什麼事,是清兒和逍遙在說話。”

    一個板磚扔過來。

    作者從板磚從中抬起頭來,氣息虛弱的道︰“我要票!”

    全劇終。
xusy 發表於 2008-6-6 09:10
王者歸來 第一百七十一章 無想無念.若即若離
    獵獵的寒風從山間呼嘯而過,草木搖曳,冰洞地牢之中,所有人都緊緊的擠在一起,冰冷的地面上,森寒刺骨,張逍遙看妹妹凍得發抖,伸手將自己身上的袍子解下來,披在了自己妹妹的身上。

    所有人只有蔣琬獨自一人,坐在最陰暗的那個角落之中,默默坐著,顯然也感覺到了夜晚的寒冷,只是卻一言不發,嘴唇之上早已沒有了血色,有情兒在身邊之時,總是為他準備了一只紫金銅爐,讓他握在手中取暖,可是一旦情兒不在身邊,這地宮之中陰冷森寒,連一點炭火都沒有生,以他的體質,自然是有些承受不住。

    所有人都在這種顫顫兢兢的情況之下相擁取暖,恐怖著明天這些強盜會將他們怎麼樣?就在這種擔憂之中,困倦之意如同潮水一般襲來,終于漸漸睡著了過去。

    張逍遙也漸漸睡了過去,他在華山絕頂學藝多年,而且所練“混元功”更是內家無上絕學,對于寒冷從來不甚在意,只有張清兒在一旁一直睡不著,睜大著眼晴,看著黑沉沉的夜空,偶爾過道之上插著的火渠“ 啪”一聲,爆出一陣火星,驀然照亮這暗沉石室中眾人各自不同表情的臉。

    夜越來越深,石室之中只听得到眾人厚重的呼吸之聲,張清兒忽然想起角落里那少年,等到火星再一閃的當口,她看到那個少年還是一如剛才的一樣坐在那里,動都不曾動過分毫,只是嘴唇青白,心中忍不住一抖。

    想了想,她悄悄起身,將哥哥給自己披上的袍子解下,輕手輕腳的來到那個少年面前,將袍子輕輕給他披上,做這些動作之時她盡量的放慢輕柔。生怕驚醒了熟睡中的他,見到他沒有反應,這才松了一口大氣,躡手躡腳,正要回去。

    就在此時。一只手從後面拉住她︰“姑娘,不用這樣,還是你披著吧!”

    她心弦一震,束手無措,根本沒有想到蔣琬真的會醒過來,並且發現自己的這個舉動,一時之間只覺得臉上燒得厲害。雙手無意識的抓住自己的衣角。

    半晌,她才期期艾艾地回過頭來,只見不知何時,那少年竟然已經站了起來。此刻手中正拿著自己給他披上的外袍。微笑著看著她,這一瞬間。她只覺得恍似在夢中一般不真實,這個少年的微笑,是那麼的清徹,讓她一瞬間竟然有一種暈眩過去的感覺,不敢相信地問道︰“你……你在跟我說話嗎?”

    少年微笑著點了點頭,伸手將袍子給她系上︰“來,披上吧,我習慣了,你一個女孩子家。不要凍著了。”

    張清兒只知道呆呆的點著頭,仰著頭。小聲問道︰“你……剛才沒有睡著?”

    蔣琬說道︰“沒有,我在想事情。”

    張清兒忍不住問道︰“什麼事情?”

    蔣琬道︰“沒什麼,你不感興趣的。”

    張清兒在自己心里面說︰“誰說我不感興趣。”只是這句話終究不便說出口來,等到蔣琬給她披上袍子,並親手為她系上帶子,手指觸踫到她的臉頰,蔣琬的手指冰涼,讓她一個激零,這才清醒過來,一把抓住少年的手,隨即醒覺,不好意思的松開蔣琬地手,蔣琬倒是沒有什麼感覺,張清兒終于忍了住問道︰“你……你的手怎麼這麼涼,太冷了,還是你披上吧!”便要去脫去袍子給他穿上。

    少年卻伸手挨住了她︰“真的不用,我對寒冷,似乎沒有什麼感覺,難道你感覺我的手指很涼麼?”

    張清兒張口結舌道︰“你地手這麼冰涼,你……自己居然不知道?”

    蔣琬兩手互握了握,雖然感覺有些冷,卻絕對沒有冰涼地那種感覺,不由得笑道︰“或許是真的,我已經沒有感覺了吧。天天這樣,就算我地手再冷,我也不會知道了。”

    張清兒眼中升起一股憐惜之色,只是卻沒有表露出來,呆呆的看著那個少年,這個少年一直就像是一個迷,是那麼的與眾不同,卻沒有人知道他後面的迷底到底是什麼。

    或許,是沒有迷底吧,像他這樣的人,無論什麼答案,都不可能是正確的。

    只是她卻不知道,剛才那一下的微笑,讓她幾乎迷醉了過去,卻完全沒有感覺到有什奇怪,而蔣琬自己也沒有感覺,自從郎夢郡之後,天魔妙相侵入到他的腦海深處,影響著他的一舉一動,尤其是,他笑地時候。

    在死域之中,若沒有天魔妙相,或許他和風裂雲,都會死在那個女子的魅術之下,而他對這一些,都尚自不覺。

    千萬不要微笑,因為那個很危險,其實情兒心中或多或少地感覺到了一點,只是她卻不能夠說出來,也沒有辦法改變。

    就算她真的知道,她也絕不會說,因為一直以來,她都是想著,公子如果能夠多笑一笑,那該有多好。

    可惜這顯然是一種奢望,張清兒那個舉動,才使蔣琬無意識之間淡淡笑了一下,卻也很快隱去了,拍了拍張清兒單薄的肩膀,說道︰“不早了,回去睡吧。”

    張清兒下意識的“哦”了一聲,點了點頭,隨即驚覺,心中驚了一下,轉身向來處走去,半路上終于忍不住回過頭來,卻見到那個少年向她點了點頭,搖了搖手。隨即運身坐下,閉目休息起來。

    張清兒坐在地上,雙手緊緊的抓著那件袍子,時間就這樣流逝了過去,直到天光大亮,依然沒有睡著。

    今天的這一幕,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或許,他很快就會將這事情忘去吧,只是對于張清兒來說,雖然只是寥寥幾句,卻在她心里留下了永遠的影子。

    可能畢生,蔣琬微笑的影子,都將不能從她腦海之中抹去。
xusy 發表於 2008-6-6 09:11
王者歸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直到第二天凌晨,張逍遙醒來,見到張清兒一臉困倦的樣子,忍不住吃驚問道︰“妹妹,你這是怎麼了?”

    張清兒揉了揉眼晴,把布袍解下來還給張逍遙,將頭轉到一旁,說道︰“沒有什麼。”

    張逍遙也不疑有它,卻發現眾人都醒來過來,經此一夜,眾人都不由顯得委頓了許多,也都沉默了下來,那個奇怪的少年卻獨自一人,站在石壁之前,靜靜的一語不發,就好像在專注的看著什麼有趣的東西一樣,可是張逍遙卻早已看到,這個少年明明是一個瞎子,什麼東西也看不見的。

    對這個少年越發留心,表面上卻也沒有什麼,這個白天只有一個侍女送過來飯菜,其間再沒有發生什事情,夜晚很快就到來。

    唐婉霜是被樓下弟子的驚呼聲沙醒的,起來一看,只見整個屋子都被外面的熊熊火光映得通紅,滾滾的濃煙,從對面升起。

    她只覺得一個激零,隨手拿起一件衣服穿在身上,就沖到了樓外,站在她的這個位置,恰巧可以看得到正個山谷之中,所有的房屋都已經起火,其中間雜著白衣女子與攻進來的黑衣男子拼死博殺,不時傳來幾聲慘呼,天涯弟子措手不及,倉促應戰,而那十八名黑衣豪面人,卻是個個武功高強,而且出手又狠又準,絕不留絲毫余地,但凡天涯門下的弟子踫上這些黑衣人,數招之下,便化作一縷香魂飛散。

    唐婉霜只瞧得目眥欲裂,這些人手段之殘忍,耳听著門下弟子一接融到那些黑衣人,便一個個死于非命,如何不急,唯有原平兒帶領著幾個女弟子靠成一圈。還能勉強抵擋一個黑衣人幾招,然而也是危殆萬分,隨時都有可能被沖散陣型,到時憑她們幾個人的武功修為,只怕也是不堪一擊。

    這時唐婉霜哪里還有心思去想到底是誰要找她麻煩,外圍幾個黑衣人手中握著一個奇怪的黑色圓筒,對著哪座房屋只要一按,一股黑色的水箭飄出。然後便有人向著這邊射出一去火箭,頓時所有木屋都燃燒了起來,唐婉霜十年心血,都毀于一旦,眼睜睜的看著它燃燒起熊熊大火而無能為力,化作虛無。

    再也顧不上其他,沖進房內從床頭摘下跟隨了自己十數年之久的秋痕劍,便向樓下沖了下去。一個黑衣男子剛一劍切進一個天涯門下弟子的咽喉,忽然只覺眼前一亮,一個絕世佳人從橫側如飛而來,赤足披發。渾身上下只有一襲繡鳳白袍。飛舞之中衣鐵飄動,然而他的念頭還沒轉完。一柄秋水無痕地劍鋒,從他的心口對穿而過。

    “呃”的一聲,他雙眼睜得大大的倒了下去,眼晴之中最後的余影顯示著那個仿佛仙子一般的白衣女子已經向著另一個打斗場景掠去,至死不能相信。

    唐婉霜沒有戴上面妙,在熊熊大火之中,一襲白衣瞬息而來,沒有人能抵擋得住她一劍之威,轉瞬之間便又出現在另外一處地方。那些黑衣人漸漸覺得恐怖了起來,往後退去。圍成一圈,站在谷口,卻再沒有退後一步,橫劍望著飛快追來的那個白衣女子。

    便連天涯門下僅剩的十幾名渾身俗血地女弟子也不由得停住了手,望著唐婉霜那一瞬間仿佛天人一般的風姿,只覺得目眩神迷。

    這是她們第一次看見門主的真正面目,以往唐婉霜都是青紗蒙面,而且從不出她居住的那座小樓一步,所有弟子稟報,也只能隔著層層的紗簾,看到她那朦朧如月的身姿,想像她的那種絕世風姿。

    從來沒有哪一次,能夠看得這樣清晰,唐婉霜,再配上長相思劍法,將她連殺人,都變得極具有美感,雖然她心中怒火熊熊,出手更是毫不留情,但凡出手,就無人能擋得住她一劍之威,只片刻之間,便連續有七八個黑衣人死在她的那柄秋痕劍之上,縱然是殺了那麼多人,秋痕劍依然如同一泓秋水,清徹見底,沒有沾上一點地血跡。

    秋水無痕,無論是淚,還是血,它都一如既往的,從來不留絲毫痕跡。

    赤足白袍,手提長劍的唐婉霜,突然之間,就停住了腳步,望著眼前突然出現的黑衣男子,神色突然之間,變得無比悲衷。

    “原來……是你……”

    那個黑衣男子拍拍手,笑道︰“不錯,既是我,蕭遺恨,同樣也是你地師兄,海閣地主人。想不到吧!”

    唐婉霜凝視著蕭遺恨,只是不敢相信,問道︰“為什麼……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天涯海閣從來井水不犯河水,天涯門下盡是女子,你居然也下得了手?”

    蕭遺恨“哈哈”狂笑兩聲,轉過頭來,冷冷的道︰“我為什麼你當真不知道麼,我地好師妹,我入師門一十三年,是天涯海閣唯一的繼承人,可是可恨,師父竟然將最厲害的‘長相思劍法’秘而不授,反而傳給了你這樣一個黃毛丫的,想當初,你哪一樣比我強,論武功,論智謀……”

    “若不是沒有長相思劍法,我又豈會龜縮在東南一地,我這些年苦苦經營,海閣聲勢日旺,邀請你一起共打江山,你就是不听,非得要給那個死人報仇,跟南唐朝廷作對,不是自己找死是麼,難怪李海棠會被關在在牢之中了。”

    “你們抓那些商隊,就想跟南唐皇帝交換李海棠麼,你以為南唐皇帝是一個可能會心存慈悲的人,放著反賊勢力不殺,還在乎幾個普普通通的鄉民?真是愚蠢得可以。虧你怎麼當這天涯主人的。難怪天涯一日不如一日,連一個二等貨色的李海棠,都珍重得和寶貝一樣,不惜大動干戈為她去傻到暴露自己,要是我,這樣的貨色,被抓到是她活該,只能怪她能力不夠,時運不濟,自生自滅。還需要辛辛苦苦抓那麼多路人去威脅南唐皇帝跟人交易。”

    唐婉霜驀然打斷他道︰“你……枉師父平日里那麼地對你,你忘了小的時候你一個街頭地乞兒,被師父帶上山了,但收你為弟子,給你吃給你穿,無微不至,簡直是親生兒子還要好,你現在居然這樣說他,長相思劍法本來就不適合你,強練只會自損傷身。”

    蕭遺恨不知為何,猛然之間大怒,喝道︰“住口,你再說一句,我就殺了她!”手一招,兩個弟子立即拖著一個麻袋過來,打開,一個白衣少女被捆得結結實實,身上只是一襲破破爛爛的囚衣,披頭散發,渾身上下被折磨得皮開肉綻,恍若厲鬼,嘴里還塞著一塊破布,嗚嗚呀呀不住掙扎,就是說不出話來。

    身後的原平兒等人都忍不住驚呼︰“海棠姐姐,海棠姐姐,怎麼是你?”

    “海棠姐姐,你……你這是怎麼了?”

    原來這個人就是天涯門下,僅次于唐婉霜的李海棠,上次她無意中被南唐朝廷捉住,逼她招出這些年來不住跟朝廷作對的這伙馬賊到底有些什麼人,堂口在哪里,讓她帶他們前去圍剿,只要成功,不但了會治她的罪,反而賜她無數金銀珠寶,良田百頃。

    可是卻沒有想到李海棠性子極烈,打死不肯張口,最後招供說是當朝穆太尉家指使的,神冊明知她是誣告,拂袖而去,穆朝盛卻嚇出一身冷汗,給下人遞了一個眼色,當晚李海棠又一次被抽打得遍體鱗傷,其實她本來是一個挺漂亮的女孩子,可是現在身上卻渾身血痕,有的地方深可見骨,皮肉翻卷,被打得不成模樣,哪里還看得出一絲一毫往日的靈秀之氣。

    蕭遺恨一把扯開她口中的破布,那女子立即張口叫道︰“門主,屬下該死,沒有辦成門主交待下來的事情,請門下發落屬下吧!”

    唐婉霜目眥欲裂,便要向前沖上去救下李海棠,蕭遺恨已經一劍擱在李海棠肩頸之上,笑容邪惡而殘忍︰“唐婉霜,論武功,我的確是打不過你,可你不要忘了,現在李海棠是在我的手上,只要你再敢往前走上一步,我這劍輕輕一送,縱然你身負再絕世的武功,那又如何,就算事後能殺得了我泄忿,你也來不及救下你的寶貝門下了。”

    唐婉霜前沖的腳步硬生生止住,渾身上下布滿了可怕的殺機︰“你到底想干什麼,是你把海棠變成這樣的,我要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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